第70章 醉酒


    白清霖不知道这档子事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人的手笔, 但整件事里面最冤枉的还是那个被坏了名声的小姑娘。只能希望这姑娘能警醒些,别再跟朱正民这棵歪脖子烂心的树上吊死去了。


    远远的嫁出去,找个安分人家, 把日子过好了, 不比什么都强吗?


    至于张慧娟, 她既然能心狠手辣的做出这种事, 可见已经魔障了。白清霖可不相信她远嫁了就能消停下来,她未必是真的喜欢朱正民,而是被朱正民未来的身家迷了眼。


    朱正民焦头烂额的去了镇上, 但回来的时候却一脸轻松。


    镇上小姑娘那家确实要逼婚, 想让朱正民把女孩子娶了。朱正民为了这个靠山,勉强同意订婚,并且愿意写信回家告诉家里,他跟这边找了个对象。等家里人回了信, 选个好日子再说结婚的事。


    这原本是他的援兵之计,可谁知道那姑娘太懂事了, 不但不见他,而且宁死不嫁。


    于是这件事只能往后安排,等姑娘想开了再商议。


    当然,白清霖并不清楚朱正民去镇上是为了解决这个事儿的,他跟第二天就休假的陆向阳跟陆家煮了一大锅花生毛豆, 被陆奶奶陆爷爷念叨了大半天浪费, 然后端了一盆子花毛双拼回到自己的小院儿。


    六月下半旬,天气已经很热了。


    俩人跟屋子里燃了干艾草熏房子, 然后坐院里一口花生一口酒。


    这酒还是陆向阳打回来的散篓子, 怕白清霖喝不了,专门找了度数低的。问题度数低也有38度呢, 一口下去辣的小知青直吐舌头,脸蛋子刷的涨红了。


    陆向阳嘿嘿的笑话他,也不想想自己撑死三两的量。


    等那一盆子花生毛豆吃完,白清霖还是涨红着脸,但陆向阳明显醉了,哼哼唧唧的搂着小知青的腰,嘴里稀里胡涂不知道在吭哧啥。


    白清霖费半天劲儿把人弄炕上去,又闷头打扫了院子里的垃圾,自己洗了个澡,换下来的小衣服搓洗了。


    在看陆向阳,四肢大敞睡的小呼噜成串,额头上都是密密的汗。


    小知青叹了口气,又用热毛巾给人擦汗,费劲巴拉的把衣服扒下来,十分嫌弃的把陆向阳的大脚丫子擦干净。


    等收拾完了,看看表都快夜里十一点了。


    陆向阳睡着了都不消停的,半夜顺着热乎气儿搂着白清霖的腰,一会儿小仙童一会儿小宝贝,那大脑袋直往白清霖怀里拱。


    白清霖被折腾的一宿没睡,发誓这辈子绝对不能让陆向阳碰酒了。


    一斤白酒俩人分,最后剩了个瓶底子。自己也难得喝了次酒,没想到不胜酒量的竟然是经常嘴里说馋酒的陆大佬。


    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比陆金宝还能喝,虽然不值得炫耀,但非常值得他用这件事嘲笑一下某人。


    等第二天醒酒,已经到了大中午了。


    陆向阳慢慢的坐起身,原本浆糊一样的脑子开始逐渐清醒,想起了自己喝醉之后的所作所为,忍不住用力捂了脸。


    白清霖还上了一早晨的工,中午直接去陆家吃的饭,吃完了也没忘记给陆金宝带一碗回来。


    进门发现陆金宝脸色苍白神色愧疚的蹲在门口洗衣服,实在没忍住,狠狠的把人嘲笑了一番。


    陆向阳恨不得钻地缝里去,连声讨饶。最后看着小知青那副得意地样子心里实在发痒,干脆把人按炕上挠人咯吱窝。


    白清霖又气又笑,眼泪都飙出来了才被人放开。


    两败俱伤,令人懊恼。


    不过过了两天之后,陆向阳从镇上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那个小姑娘自杀了,估计抗不过漫天流言蜚语,一个想不开偷偷地从家里溜出来,跳了河。等被人发现救上来之后,已经没呼吸了。


    公安还抓到了当初欺负小姑娘的那个男的。那男的就是镇上的二流子,仗着是家里的老小,也不用下乡,也没工作,天天只知道伸手要钱。


    据他交代,说是有个女的蒙着脸给了他十块钱,让他在河沟边的草窠子里等着,等那个小姑娘一到就把人打晕,后面的事随他如何。


    最终到底是哪个女的给的钱,二流子实在说不出来,只是说那个女的听声音不太像镇上的,他没怎么见过。


    而且革会得罪的人太多了,指不定是谁想办法要报复,结果报复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这件事是排查走访的时候,村里人才知道的。


    张家人顿时都有些心慌,张村长为此还跑去镇上姐姐家里仔细询问了一番,得知当天大哥一家三口是住招待所的,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住。


    其实公安也曾经把目光放在了张老大一家三口身上,那个张慧娟因为喜欢朱正民,闹的都快人人皆知了,小姑娘为了情爱,难免会做出一些不太好的事。


    但招待所信誓旦旦说那天那一家三口除了出来买吃的,没有人离开屋子,公安这才作罢。


    整件事里最高兴的就是朱正民了,他虽然暂时失去了革会这个靠山,但用不着娶小地方的女人,保证了自己的清白。


    那小姑娘的一条命在他的嘴里,仿佛就是一粒灰尘,以“幸好没有赖上我”做了最后结局,便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但也因为这件事,朱正民在镇上的另一个“女朋友”也散了,这让他不得不消停下来,为自己谋划另外的出路。


    徐江南也感慨了一番这男主光环就是厉害,为了避免和朱正民正面交锋,也难得的消停下来,不再往镇上溜达。


    其实他心里早就谋划好了,镇上住进来几户大城市大佬们的孩子,只要能搞好关系,以后绝对能够成为升天梯。


    但其中最有势力的那个燕城来的小少爷身体不好,若是有了灵泉就能把人治好,那就是非常大的一个助力了。


    只可惜玉佩如今下落不明,想要给人治疗都没办法。


    徐江南上山的次数都变多了,可是每次都败兴而归。他找东西的幸运值从来都没有能够发挥在这里,那块小小的玉佩仿佛消失在了山上。


    他甚至再次怀疑过是不是陆向阳或者白清霖早就把玉佩认了主,但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又再次放弃了这个想法。


    主要是这俩人太消停了,从他来到现在,黑市从未有过高质量的粮食水果出现,更别说陆向阳肩膀上的那条伤疤还明晃晃挂着呢。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到了秋收的季节。


    在城市居住的人很难体会到秋收是什么样的,毕竟他们每天只需要按时按点上下班,手里捏着户口本票本只等着每个月粮站开仓放粮。


    这些粮食到底怎么来的,很多人压根都不在乎。


    村里人累的几乎要脱了一层皮,白清霖跟着天天上工,虽然分的是很轻松的活儿,只需要每天掰玉米就可以。但掰玉米对他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累的事。


    掰玉米真的能算得上最轻松的活儿了,村里其他人要收小麦,收完了趁着天气还热,在晒场上晒干然后装进麻袋。小麦收完了收稻谷,然后就得砍高粱,挖红薯土豆。


    一群人每天睁眼就干活,一直忙到擦黑才能回家,累的饭碗都端不起来。


    等所有粮食都晒干收好,天气就很快冷了下来,又得在上冻之前把大白菜大葱从地里收回来。


    陆向阳凭借自己的关系从镇上车队借了两辆拖拉机,再加上村里原本的那一辆,三辆拖拉机装的满满的往镇上粮库送粮。


    如果没有拖拉机,那么全村壮劳力都得扛着粮食往镇上去,天还没亮就起身,等到了镇上,粮库门口早就排了长长的队伍。


    等交完粮,村里所有人都跟被扒了一层皮似的,哪怕没事干也没人出门,都累惨了,村口晒场上连聊八卦的人都没了。


    但休息两天还得起来干活。地里粮食虽然没了,可是那些杆子还留着呢。得收杆子,刨根。


    这些秸秆稻草会按照人头分到每家每户,是拿来烧火还是留着扎篱笆帐子或者自己手巧编草帽盖帘,那就看个人的了。


    陆家平时有灵泉水养着,身体还算不错,虽然很累,却也不像往年那样,累的炕都爬不起来。


    这天白清霖跟地里捆了一上午棒子秸秆,然后就去大队部请了个假,说要去镇上亲戚家吃点儿好的补补。


    白清霖干活还算可以,虽然偶尔请假偷懒,但只要上工怎么也能拿六个工分。这已经比知青点不少人强多了,要知道目前除了老知青能拿到八到十个工分,很多新知青也是五六个工分而已。最惨的就是王巧云朱正民和徐江南这样的,一天光摸鱼了,就三个工分,若是只靠工分吃饭,明年怕是得饿死。


    白清霖的假很爽快就被批了,到了镇上直奔陆向阳家小院儿,等陆向阳下班吃了晚饭,俩人偷偷摸摸往废弃厂房去了。


    空间里这半年可没少收成,绝大多数都是陆向阳干出来的。


    一筐筐的米面,新鲜蔬菜,水果堆了一地。还有十多篮子的鸡蛋,几乎上百只被绑了腿的活兔子,把这个隐蔽的旧厂房车间填的满满的。


    做完这些,陆向阳就带着白清霖回了家,半夜里有人敲门,陆向阳出去了一趟,拿回来一个大口袋。


    口袋里除了大摞的钞票,还有不少各色首饰,几个精美的首饰盒子,两套精美瓷器和一盒子小黄鱼。


    这些首饰瓷器都是很多人家藏起来的,明面上压根不敢拿出来,只能偷偷地用来换粮食吃。


    白清霖说想要,陆向阳就去跟人说,用了一半的粮食换了这么多东西。


    在白清霖眼中,自己这是赚大了。


    “过几天地里就不忙了,到时候咱俩去北边林场。”原本早就打算去的,只不过因为镇上的事闹得到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陆向阳倒是提了几次,白清霖胆子小,最终没能成行。


    这次的粮食水果也不会在镇上或者县里售卖,陆向阳联系了人,直接送去市里。市里人有钱,愿意花高价买好东西。而且趁着现在各地都在收粮食,大批量的粮食出手也不会太显眼。


    等天亮了又给张凤家送了一些吃的,还接了十来个做衣裳的活儿。王金桂还帮着弄了十来斤的棉花,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扛着回村了。


    天一冷,燕城白家再次给白清霖邮寄了包裹,里面装了棉鞋棉衣,新做的棉褥子和厚棉被,还有不少饼干糖果麦乳精什么的。


    白清霖则收拾了不少从山上捡回来的栗子核桃松子,还有晒了一整个夏天的各种蘑菇干茄子干豆角干各种野菜干菜。再加上熏好的风干兔子跟公鸡,又给白家回了两个大麻袋。


    等白家收到了这两麻袋的东西,都惊了。


    “东北那边,日子能过的这么好?”也不怪外婆疑惑,主要是从东北那边探亲回来的知青没有一个不抱怨的,身上的冻疮,饿瘪的肚子,晒得黑瘦的脸,无一不再说明那边条件有多艰苦。


    可是再看看她家宝宝寄来的这些东西,菜干还好,这些栗子核桃等山货,哪怕在市里都很难买到,更别说还有十多只风干的兔子和鸡,这可是肉啊!


    “宝宝说他在东北过得挺好的,村里人很照顾他,还认了一门干亲……”白君语拿着信,也有些不可置信。她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养的娇气,平日里大声说话都会脸红。自从被设计下了乡,家里人没有一天不担心的。


    但是这孩子竟然能在村里混的那么好,看看这满满两大麻袋的东西吧,怪不得总是写信说不要粮票不要钱,说能吃得饱。


    “今年宝宝没办法回来吗?”外婆可太想自己最宠爱的那个孙子了。


    “没满一年,不给探亲假,只能等明年了。”白君语也发愁,她可太想儿子了,但从燕城去东北要坐好几天的火车,她这边也请不下来这么长时间的假啊。


    “回头给老大他们写信,看看他们能不能去一趟那边。”白老爷子带着老花镜,捏着孙子的来信,心里疼得慌,“宝宝这大半年,怕是受了大罪了。他那个脾气性格想要混出来,指不定费了多大力气。”


    光是一想,老爷子鼻子就发酸。


    只不过在家里人心中受了大罪的宝宝,现在已经到了林场,正准备买羊买猪呢。


    白清霖看着山坡上的羊和奶牛,馋的泪水都从嘴角流出来了。


    第71章 一夜暴富


    这年头是不允许私人买卖的, 但架不住会有人钻空子。


    只要有钱,上下打点好了,挑出些牲口说是生病了, 转手就能卖掉。但真正生病的牲口更便宜, 这个也卖, 偷摸的, 万一被抓了那得去坐牢。


    白清霖兜里有大把的票子,让陆向阳拿去购物。羊买了十对儿,奶牛买了一公仨母四头小牛犊子。这已经能算得上大买卖了, 那边还偷摸送给他三只病羊和一头生病的大母牛。


    这头母牛已经揣了崽子了, 但染了病治不好,估计小牛犊子也生不下来。干脆一股脑都塞给了陆向阳,就跟他要了十五块。


    这些牲口统共花了不到六百块钱,牛贵一些, 毕竟是奶牛。羊倒是很便宜,一头才二十块。不过想一下一斤猪肉也就一块多钱, 羊肉略贵一些,小羊羔按斤一只也就十多斤,二十块算是挺贵的价格了。


    但白清霖听了之后直啧舌。


    后世羊多贵啊,一头全羊差不多得一千左右了,算骨头三十多斤。出去吃个涮羊肉, 一盘子羊肉卷至少四五十, 能有半斤吗?


    二十块一头羊羔,便宜的让他都觉得这羊羔是假的。


    当然不是假的, 小羊羔毛绒绒雪白雪白, 叫起来奶声奶气的。这些小东西刚断奶,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 跟谁都亲近。


    赶了牛羊在路口说是等车,然后等农场的人都走了,白清霖立马把这些牲口都送进了空间。生病的跟不生病的都隔离开,还让母牛多喝了一大盆灵泉水。


    紧接着,他们要翻过一座山,去另一个农场买猪。


    现在每个大队上都养猪,至少也要养个三四头。这些猪是要交任务的,四头猪上面要挑两头最好的算任务猪,剩下的两头在过年的时候宰杀,好歹让村里人都能吃上口肉,好好的过个香喷喷的年。


    但除了村里养,还有国营的养猪场。


    毕竟城里人太多了,光靠农村那几头猪压根不够吃,所以有个养猪场也是非常必要的。


    这里的养猪场挺大,供应着周围好几个县的猪肉,也包括白清霖大队所属的那个县。


    猪比羊更金贵,一个是回民少汉民多,所以猪肉需要的量也大。一个是因为猪肉能熬油,这对缺少油水又没有油票的百姓们来说,猪肉是非常实惠的了。


    一头猪仔也要二十块钱,现在这里养的猪还不是后世那种经济大白猪,而是本地猪。本地猪个头不大,上膘比较慢。或许是因为这样,所以肉质更好,更香。


    两包烟散下去,陆向阳都跟养猪场的里里外外称兄道弟了。因为就是说馋肉吃,无所谓壮实不壮实,养猪场那边到也给挑了二十来只瘦弱的猪崽子。


    这些猪崽子原本是要淘汰的,因为不上食儿,别的猪崽子都圆滚滚的,这二十来只都快瘦成细狗了。


    小花猪弱了吧唧的哼哼着,被装进筐里也不闹腾,肉眼可见的虚弱。


    还有两头半死不活的瘟猪,原本是要埋了的,既然有人花钱要,那边睁一眼闭一眼,只是叮嘱若是出了事,可别把这边漏出去。


    陆向阳千万个答应,也让人把猪仔和猪都放在路口,然后等人走光了就把猪仔们收进了空间。


    这一下,空间里热闹的跟开动物园似的,就连那个阴阳鱼的图案也刷的亮起了三分之一,把白清霖吓了一跳。


    他似乎有点儿察觉到让图案亮的规律了,不过得再检验一下才放心。


    两个农场都跑完,天色已经逐渐黑了。


    现在天冷,林场这边更加的冷,似乎还有些阴天,眼瞅着可能会下一场雪。


    俩人顶着风往最近的县城走去,他们跟来的车要运木头,等回去的时候司机就会路过县城,把他们一起带上。


    还没到县城,周围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四处都是影影绰绰的树影,看着张牙舞爪的,特别恐怖。而且晚上风更加冷硬,白清霖打了个大喷嚏,已经走不动了。


    “找个背风的地方,咱俩跟空间休息一宿。”陆向阳紧紧拉着小知青的胳膊,看着小孩儿冻的青白的脸,心疼的厉害。


    俩人寻了个破屋子,这一片以前是个村,后来林场改革,再加上兵团入驻,就把这边这个小村子都迁移了,只留下十多栋东倒西歪的土坯房。


    陆向阳挑了个看上去最结实的,至少墙壁没塌,房顶子暂时还没漏。就是进去之后那耗子吱哇乱叫,呼啦啦的都跑没了。


    白清霖一看,整个土炕都塌了,耗子跟里面做窝,不知道传承了多少代了都。


    “凑合着吧,又不让你睡这个炕。”他里里外外找了不少木头棍子,把窗户门都顶上,虽然挡不住风,但图一个安心。


    白清霖嫌弃的不行,总觉得一脚踩了不少耗子屎。


    陆向阳叹气,又找了一大把干枯的草当扫帚,把地上扫出个能落脚的地儿,“行了吧?你可真是个祖宗。”


    “脏嘛,”白清霖站在墙角跺了跺脚,原本是想把脚上的脏东西跺出去,谁知道却听到空腔的动静。


    陆向阳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了,“这屋里不会还有个地窖吧?”


    这屋子明显很久没人住了,但周围脚印不少。应该都是周围来来回回来这里捡破烂或者避风挡雨的。


    现在屋子里发现了个地窖,让俩人瞬间警觉起来。


    盖在屋里的地窖绝对不会是放大白菜的地方,看周围这里也不像是住过有钱人的,那么这个地窖是做什么的?


    “看看?”白清霖有点儿小激动。


    “看看!”陆向阳也有点儿激动。


    地上堆了不少垃圾,什么草梗子木棍子树叶子,还有烂糟了的不知道是衣服还是尿戒子之类的玩意。用木棍子都划拉到旁边,露出下面一层泥土地。


    村里屋中的地都是泥土的,有条件的弄点儿洋灰铺上,平整不漏水,看着还干净。没条件但是勤快的会捡一些破砖头碎石头铺地,这样屋里不会扬尘。


    这里的地面就是铺的碎砖头,不过砖头都被撬的乱七八糟了,跟泥土混杂着,看上去特别不起眼。


    就算是路过这里,只要不跺脚,就完全发现不了这里竟然还有个地窖。


    小心翼翼的挪开泥土和碎砖,露出个带着拉环的木头板子。


    陆向阳侧身伸长手臂去拽那个拉环,白清霖也躲得远远的,生怕地窖里突然冒出什么毒烟暗箭毛粽子。


    这一刻,他脑补了好多奇奇怪怪的场景,甚至都想好了如果里面冒出个活人,他跟陆向阳要如何跑如何躲了。


    还好,地窖盖子很轻易的就拉开了,里面黑洞洞的,散发出一股子潮湿的气息。


    白清霖在空间掏出个手电筒,这手电筒是之前来这边的时候跟燕城家里带的,就放在空间,方便晚上上厕所用。后来又跟供销社买了一个,那个就一直放在炕柜里,没啥机会拿出来。


    手电筒灯光昏黄,但足够照清楚地窖里面的东西了。


    “好家伙……小白下来,发财了!”陆向阳首当其冲跳进去,紧接着发出了感叹声。


    这个地窖不大,里面塞了三口大箱子,两口小箱子。


    大箱子都上了锁,有个小箱子锁没有扣严,露出一丝金黄色的光。


    满满一箱子的小黄鱼,几乎闪瞎了白清霖清贫的狗眼。


    “这一个怎么也得一斤沉。”陆向阳拿起一个垫了垫,又数了数箱子里的数目,“一层十个,一共三层。三十斤金子啊这是!以前这里住的啥人啊?”


    在这之前,陆向阳一直觉得自己家挺有钱的。他奶奶就跟地窖里面藏了东西,就是放白菜的地窖,角落里挖了个洞,周围用洋灰抹平了,正好可以放俩首饰匣子。


    两匣子的首饰和黄金,陆向阳小时候看过几次。不过全家都不敢声张,这玩意若是露出来,全家都跟着去晒场挨批。


    可是那两匣子东西跟这里比起来,真的是小巫见大巫了。


    陆向阳找了棍子,把几个箱子的锁都撬了,小箱子里面放的都是金条,大箱子里有一箱子古籍,一箱子字画和一箱子瓷器。瓷器里面还放了不少首饰,填的满满的。


    “赶紧收了,咱俩换个地方过夜。”陆向阳大概的都瞅了一眼,就连忙让白清霖把东西都收走。


    俩人按捺着激动的心情从地窖出来,合上盖子,上面重新堆好垃圾。


    陆向阳甚至把脚印也都处理了一下,也不敢跟这里过夜了,举着手电拽着小知青,硬生生的走到了县城。


    他掏出车队给开的介绍信,俩人进了招待所,压根顾不上睡觉,也顾不上找东西吃,直接进了空间。


    白清霖一头扎进箱子里,财迷的恨不得满地打滚。


    老天开眼啊,让他这个炮灰竟然也发达了。这么多好东西,以后哪怕是躺着都能够吃够喝!


    “郑板桥的竹子!!”白清霖泪流满面,“真的假的啊我的妈!”


    “朱耷的花鸟!!唐……我勒个去,唐寅的字画!!这都是真的吧?是真的吧?妈呀!”


    白清霖好歹是学艺术的,对国画也颇有涉猎。如今看到曾经在新闻里拍卖到了上亿的字画,兴奋的差点儿厥过去。


    陆向阳倒是淡定,主要是他就认识小黄鱼和首饰,心里都开始琢磨用这些东西能换什么了。所以在白清霖折腾字画的时候,他慢悠悠的查看了一遍牲口状态。


    生病了的牲口喝了灵泉水之后状态明显改善了,那二十多只小猪崽子也上了槽子,吃食吃的摇尾巴晃腚,别提多欢实了。


    这要是让卖牲口的看见,估计得亏的拍大腿。


    等白清霖鬼哭狼嚎完了,他才慢悠悠的溜达过来,“什么朱耷,什么唐寅,啥玩意?”


    字画是古董,很值钱他也懂,但是他并不了解到底有多值钱。这东西以前跟废品收购站都按斤称的,再往前十来年,好多人家都不敢把这玩意拿出来,烧火的时候直接塞灶膛里面点了。


    毕竟比起值钱来,还是命更重要。


    “就这一箱子,以后咱们能跟北京换几十个四合院!”白清霖搂着那个大箱子不撒手,这里面估计最值钱的就是这箱子字画了,什么小黄鱼什么金银首饰都边儿去,哪有唐寅香!


    “以后是什么时候?”陆向阳啧了声,“我去掰几个棒子烤了吃?地里红薯也差不多了,吃烤红薯吗?”


    “你看着弄,”白清霖把字画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然后去看那些古籍。


    古籍这东西,他是真的不懂。


    那些书页黄软脆弱,他翻看了几本,只知道其中一半都是医书,就小心的合上了。医书都是能传家的,他可别一个不小心给弄坏,那就亏死了。


    最后一个箱子里都是花瓶盛器,有的看着温润如玉,光泽透亮。有的看着花花绿绿的,看配色估计是乾隆年间的玩意。


    这东西他也不懂,但是他懂这些盛器花瓶里面装的那些金银首饰。


    光镯子就有二十来只,白的绿的红的黄的,大大小小翡翠的玉的金的银的都挺漂亮。玻璃珠子大的珍珠一匣子,光看珍珠大小就能知道这户人家祖上绝对了不起,在看成色……


    不明觉厉,就……很贵的样子。


    他跟后世只知道一串黄豆粒大小淡水养殖珍珠也要好几百上千了,就是不知道这拇指盖大小的珍珠能卖多少钱。


    还有各式的簪子,耳坠子,项链手钏。每一副拿出来都散发着浓郁的金钱气息,这玩意不但好看,而且特别精致。其中一只掐丝镂空牡丹簪子,那牡丹花瓣都是金丝缠的,一共几十个花瓣组成巴掌大的一朵牡丹,简直把富贵彰显到了极致!


    “从现在开始,我要做一个啥也不干的人,坐等这些好东西升值。买上几十套四合院,自己住一个,你住一个,剩下的全部租出去。从此我再也不上班了,就跟家里宅着,天天看电视!”


    白清霖发下大宏愿,流出一夜暴富的泪水。


    “棒子好了,赶紧过来吃东西!”陆向阳远远的喊着。


    “来了来了!”白清霖撇下一堆金光闪烁的东西,奔着烤玉米就去了。


    这,肚子饿了,还是得吃粮食。小黄鱼再好看,也不能烤了吃不是?


    第72章 生产


    等吃了一肚子烤玉米烤红薯, 白清霖的脑袋瓜子才冷静下来。


    “陆金宝,你说,咱们这些东西, 会不会是有主的啊?”


    若是东西有主, 他不问自拿, 那不就是偷吗?


    小知青上辈子踏踏实实做人, 可从来没伸过手,路上捡个五块钱都不敢自己揣着。这一下子发了横财,心里顿时就不踏实了。


    “有主?”陆向阳哼笑, “这玩意谁敢说是它主人?你瞅这片房子都烂成什么样了?若是之前住在这里的人放的, 到现在没捣鼓走,那就证明不要了。如果是别的人放的……那你猜他敢不敢出来说东西是他的?要不是你有个空间,说句实话,这玩意烂地里我都不敢多看一眼的。还有, 叫哥!陆金宝是你能喊的?”


    白清霖翻白眼,又喊了两声陆金宝才过瘾。


    “可是我还是觉得不踏实, 要不你问问?如果真是原本的主人放的,就算他现在不要,这不也便宜咱俩了吗?如果他家困难,咱也能帮一把不是?”


    “行,回头我打听打听。”陆向阳知道这小孩儿心软心善, 他这边都打听明白了到时候捡能用的说给小孩儿听就行了, 省的这小玩意儿再因为这点儿东西做下病来。


    在空间小院里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也就刚早晨七八点。


    陆向阳带着白清霖到这边县里国营饭店买了点儿油条油饼和大包子, 顺道喝了两碗小米粥, 等着同事开车过来把人带回去。


    “蔡师傅,辛苦了。”两张糖油饼用油纸包好了, 直接塞到司机师傅怀里,“拿回去给小孩吃。”


    开车的蔡师傅是老把式,被东北硬风吹的脸堂黑红,皱纹深刻。


    他捏了捏手里的油饼,呵呵笑道:“那行,小崽子们都可想你了,要不回去跟家里坐坐?”


    “可不去了,这一路差点儿累死。”陆向阳跟白清霖挤在副驾,幸亏俩人都瘦,否则坐不开。“这亲戚找的,地址都听岔劈了,绕了好远的路才看见。穷的叮当响,屋里住的地方都没,连夜我俩就跑县里来了。”


    “林场这边还能有穷的?”蔡师傅发动了大卡车,车子后面一车斗的红松木,压的发出不堪重负的吭哧声,“我跟你说,这边人都装穷。那山野林子里产人参,猴头菇桦树茸啥玩意的,可比你们那边山上多。别看都是一条山脉……听说这边山里挖出过金子,要不咋弄了个兵团进去?”


    蔡师傅毕竟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这一路也无聊,就跟俩小孩开始扯犊子唠闲嗑,“你俩都小,还不知道呢吧?就我小时候,这边出过大墓。好家伙,听说那好东西一车一车往外拉,据说是清朝还是啥时候的一个亲王。赶后面来这边的人就多了,挖墓还挖出了金子,那老家伙,一个个富裕的流油。”


    “真的假的?那国家能不管?”俩小的听的津津有味。陆向阳从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磕了根递过去,好让蔡师傅多说点儿。


    蔡师傅点了烟,把窗户开了条小缝,美滋滋的嘬了口才继续道:“能不管吗?这兵团咋进来的?管金矿,管盗墓。里面时不时的还点炮呢,咣咣山响。不说别的,这片林场可是个富裕地儿,风水宝地懂吧?里面产出特别丰富。还有放鹿的,年年割鹿茸喝鹿血,啧啧,都是好东西,咱长这么大都没见过。”


    陆向阳似乎跟想起什么似的,啧了两声,“那这边的人,会不会偷墓里的东西藏起来?”


    “咋不会呢?老时候这边可是贵族的猎场,弄过那个啥玩意,行宫还是啥的。后来一次地震都给震平了,那些个砖头瓦块的也都被抢光了。好东西多得很,可问题谁也不敢拿出来。这个档口又不是不要命了,藏在家里被举报了全家都别想活。”蔡师傅叼着烟,眯着眼,很是享受。


    “我十来岁的时候跟我爹来这边收山货,有的人家地里就埋着好东西,我见过一次,那大金镯子得有大拇指那么粗,上面镶嵌了红的绿的宝石,特别好看。结果这才多少年啊,那一家子现在怕是跟大西北死的灰儿都找不到了。”


    陆向阳冲着白清霖挤了挤眼,意思是说那些东西的出处估计就跟这里呢。


    白清霖愣了愣,随即趴在陆向阳耳边用气音说了特务俩字。


    陆向阳领悟,跟蔡师傅胡天海地又唠了几句别的,然后把话题转到这上面。


    “特务?别说特务了,间谍啥玩意的,这边多得很。以前小日本可没少跟这边造工事,那铁路还是他们整的呢,把咱们东北的好东西一车一车往码头运,都运他们自己个家了。咱们现在胜利了,可那群王八犊子不消停啊,你想想,这里可是出过好东西,又有工事,又有兵团,那群王八犊子不得八只眼睛的盯着?年年都能逮着,直接秘密抓捕,枪毙。啧啧,这都说不好,兴许你身边的邻居啊亲戚啊,就被弄成间谍啥的了,一群要钱不要命的狗玩意。”


    蔡师傅说起这个,真的是咬牙切齿。


    后来陆向阳打听之后告诉白清霖,蔡师傅家里远房亲戚,真的是特别远,都出了五服了,让海外势力腐坏成了间谍,导致他们这一溜姓蔡的都不敢冒头。蔡师傅也是这几年才好起来的,因为家里确实特别穷,没房没地,恨不得都快要饭去了。


    他人也老实肯干,被蔡师傅的师傅看中了提拔上来开车的。开上了车这日子才好过一点儿,至少每顿能吃个七分饱,每个月还能吃几口干饭。单位还分了房子,虽然是个只有二十来平米的小屋,但起码是楼房,集中供暖。


    这二十平米住着八口人,家里都转不开身,就这蔡师傅还挺知足。


    到了镇上也没回村儿,因为母牛快生了。俩人笨手笨脚的安抚母牛,上好的玉米粒嫩棒子加灵泉水端嘴边儿上,就怕母牛撑不下来。


    还好这头母牛整齐,生了只健健康康的小牛犊子,肚皮下面的奶袋子鼓鼓囊囊的,等小牛犊吃饱喝足了还能剩下不少。


    陆向阳学着挤奶,母牛脾气也温柔,就算疼了也只是不耐烦的跺跺脚,没翻脸。


    当天晚上,俩人就喝上了新鲜牛奶。牛奶煮沸了还放了糖,奶皮子油嘟嘟的厚实,那叫一个香。


    这牛奶陆向阳还给瘦猴他家端去了一碗,瘦猴奶奶是受过大罪的,家里除了瘦猴也没有被人撑门立户,全靠那老太太一个人。


    要不是有陆向阳时不时接济着点儿,老太太怕是都熬不过前几年的冬天。


    “别看瘦猴现在落魄,他家以前可是个人物。那老太太以前跟大户人家当丫鬟的,识字不说还懂中医。后来这不是乱了吗?老太太丫鬟身份没收到牵连,但是老头子没能撑下来,养的几个孩子有的走散了,有的没了。就剩下瘦猴跟他妹妹。”


    陆向阳说道这里,压低声音道:“我听说,也是听几个老人说的,瘦猴不是老太太亲孙子,是她当年伺候的小姐的儿子生的。不过这话不能拿出去说,否则瘦猴一家都得被抓。”


    “识字还懂医术,那确实挺了不起的。”白清霖想起瘦猴曾经给过自己的首饰,也能看出来那老太太有点儿深藏不露的意思。


    照顾完空间里的牲口,吃饱了饭洗漱完了,俩人躺炕上想起蔡师傅的那一番话。


    “你说,沈书记会不会就是被腐坏了的啊?”白清霖就觉得这个沈书记是个炸弹,虽然现在没响,可早晚得炸。毕竟还有个徐江南虎视眈眈的呢,书里可写了,徐江南把沈书记弄进去了,影响特别大。但是书里没说因为什么事,但写了因为沈书记,整个村的大队部领导啥玩意的都被彻查,村里名声都烂了。


    陆向阳翻了个身,伸手把白清霖盖的棉被往上抻了抻。小孩儿睡觉不太老实,总露出个肩膀头子来,这玩意冻一宿晃着筋,第二天胳膊都抬不起来。


    “不好说,如果沈书记真是被腐坏的坏分子,那咱们村真的得不着好。不过我那边兄弟还没来信儿,且等着吧,别着急。”


    这年头很多时候,重要的事压根不敢写在书信里,因为防间谍防特务特别严格,很多书信都会被抽查。指不定你写了的东西就让人看了去,连你家里养的公鸡几根尾巴毛都门清。


    想要查什么事,只能找人传口信儿,电话都不敢打。


    陆向阳这边是打听好了,人托人的过去问。等那边查清楚了还得人托人的把消息递回来。这效率慢的比蜗牛好不到哪里,要做的只能是耐心等待。


    东北这地界只要一入了秋,老天爷就跟翻脸似的,咔嚓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还不到十月份呢,阴了三天,扑簌簌下了一地小雪。


    村里大白菜还没收,地里的萝卜红薯刚起完。下了雪这又开始忙。


    砍白菜,往镇上送白菜,家家户户囤白菜。地窖里除了白菜就是萝卜,几口大缸也都洗刷干净了,开始腌咸菜积酸菜了。


    大白菜萝卜大葱送去镇上,换来了一包包咸盐和一些现金。村里人按照人头去换盐,拿回来的盐赶紧把自家种的白菜啥的都腌上。否则再放一放,白菜冻了那就没办法腌制了。


    白清霖院子里自然随大流种了不少白菜大葱萝卜啥的,大伯娘亲自过来帮忙腌咸菜积酸菜,说老三家的预产期快到了,那肚子大的吓人。


    “那不得去医院?”白清霖说。


    大伯娘笑了笑,道:“谁家生个孩子还去医院啊,没病没灾的。”


    白清霖愣了,“可是三婶儿肚子里揣了俩呢,那不去医院能行?”


    “咱这儿生孩子没去医院的,说出去让人笑话。”大伯娘叹了口气,低下头劈白菜帮子。她曾经难产,差点儿死炕上,就那时候家里也没想过要去医院那种地方。总觉得医院虽然好,但老百姓最好别进去,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也就是知青们到了之后,村里才弄了个小诊所,平日里就拿个头疼感冒的药,真有了大病,那就跟家里等着死呢。


    “那不行啊,女人生孩子跟过鬼门关似的,不去医院咋成?”白清霖有些着急,他也知道自己说不通大伯娘,等陆向阳回来直接跟他说了。


    “必须去医院,三婶肚子里有俩娃呢,万一有个好歹的,那家不得散了?能用几个钱啊?实在不行我掏了!”


    “哎呀哎呀呀,我去说我去说,不就是去医院吗?”陆向阳也不知道白清霖为啥会因为这种事着急,村里生孩子都跟自家炕头,也没看谁去医院啊。


    但陆向阳可是陆奶奶陆爷爷的金孙儿,被孙子反复来回的说,最终点了头,让三婶去镇上住陆向阳的那个小房子,陆奶奶和三叔也跟着去。那里离医院近,万一不好整了抬腿就能去。


    得知三婶他们都住到了镇上,白清霖这才放下心来。不过村里人倒是把这件事当西洋景儿看,说什么陆家三婶太娇气,又不是没生过孩子,不就觉得自己肚子里揣了俩崽子,金贵了吗?


    还要去医院,那得花多少钱啊?


    医院,那是老百姓能进去的地方吗?


    真的是,不知道日子咋过好了。


    不过等第二场雪下来,白清霖正跟着陆家人跟地里刨棒子根儿呢,就看陆向阳骑着车急匆匆的过来了。


    “三婶儿生了,可惊险了。”陆向阳没下车,单腿撑着车子,“说是胎位不正,生了一宿没能生下来,最后还是县里请了个医生过来开了刀才把孩子拿出来!”


    “哎哟我的个天爷!”听到这个消息,大伯娘脸都白了,“那老三家的没事吧?咱要准备啥东西过去不?”


    她是女人,最知道胎位不正有多危险了。弄得好就算生下来孩子,这身子也废了。弄不好就得一尸两命!


    “不用,母子平安,奶奶让我回来报个信儿。对了小白跟我去镇上不?奶奶说幸亏是你张罗着去医院的。”陆向阳一头的汗,“赶紧走,过去看看,晚上我在送你回来。”


    “快去吧,快去看看!”大伯娘只觉得肝颤,腿软的站都站不住,也没想到过自己妯娌生孩子为啥要让小白知青过去。就算是白清霖张罗的,那等孩子们回来再看也成啊。


    第73章 小白说了


    都到半道上了, 白清霖也琢磨过味儿来,“为啥让我去啊?”


    陆向阳闷头蹬车蹬子,半晌道:“三婶状态不太好, 失血还是多了。弄点儿灵泉水给她喝看看管用不管用。”


    白清霖心里一抽抽, “那你还不骑快点儿?”


    把车蹬子都快踹冒烟的陆向阳:???


    陆三婶状态确实不太好, 要不是之前天天喝灵泉溪水顶着, 估计这时候怕会更加恶化。


    白清霖立马喂了一杯灵泉水,又跟陆向阳回家挤新鲜牛奶搭配空间大米,放了泉水煮成粥, 拿去给陆三婶吃。


    剖腹产和顺产不一样, 孕妇起不来床,只能吃点儿流食。


    喝了灵泉水,三婶苍白的脸色总算好转起来。等再吃完一碗粥,就连胸口都开始发胀, 这是奶水充足的表现。


    三婶儿生了一对儿龙凤胎,小男孩比较壮实, 小姑娘就小了很多,跟只小猫儿似的,哭声也细声细气。大家伙儿都喜欢壮实的小小子,虽然有些重男轻女的因素在,但这也是因为自然淘汰的原因。


    毕竟家里情况不如那些城市人, 所以会更加照顾健康的孩子。


    但白清霖却挺喜欢那个小姑娘的, 陆家基因都不错,这小姑娘虽然还皱皱巴巴红彤彤的, 可是眉眼已经十分清晰, 以后绝对会长成个大美女。


    为了让小姑娘更健康的成长,白清霖还专门跑去找大夫要了玻璃奶瓶, 给小姑娘用灵泉水煮了牛奶喝。


    小家伙也不挑食,吧嗒吧嗒喝的可欢实了。


    “以后你每天带牛奶跟灵泉水过来,专门煮牛奶粥给三婶儿喝。如果奶水不够,就给丫丫吃牛奶。还有,现在天冷了,你去找点儿好的棉布什么的,我给俩孩子做点衣服被褥。还有记得,尿戒子得用大锅煮开才能消毒,别稀里胡涂的凑合用。家里就一口大锅,你再去买个新的。”


    “知道了……”陆向阳被念的头疼,“你放心吧,这些我奶奶都知道。”


    “反正小孩子的衣服都得消毒,用滚水煮了晾干才能用,知道吗?啊,如果丫丫不爱吃牛奶了,咱家也有羊奶,我看有个小羊快生了……”白清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焦虑,冬天生孩子的人不少,虽然坐月子方便,可是天气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生病。


    那两个小宝宝太娇嫩了,个头都不算大。小小子五斤半,小姑娘还不到四斤。


    现在人们养孩子都养的粗糙,有的奶水也没有,就喝米汤。其实也不是他们就要这么粗糙的养,主要是这个年代大多数人都太穷了。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哪怕全家都努力的供孩子吃喝,也吃不上什么好东西。


    如今白清霖空间里有鸡蛋有牛奶,营养上是绝对亏不了的。既然这样,那就得好好的把孩子养好。


    陆向阳每天去上班都带着两个水壶,一个装牛奶,一个装泉水。然后耳提面命的告诉已经从医院回了镇上小院的奶奶,小白说了,新衣服尿戒子都得用开水煮,锅也买了,煤炭也买了,别舍不得用。


    小白说了,坐月子也得讲卫生,否则对孩子不好。屋里烧暖和一些还是可以擦洗的。


    小白还说了,让三婶别亏了嘴,想吃什么就说,他想办法弄来。


    陆三叔:……


    这事儿闹的,显得我这个当爹的一无是处。


    剖腹产的三婶儿做了四十天的月子,身体养的棒棒的,每天都有牛奶喝,有大米白面吃,有鸡蛋吃。还有一只一只的小公鸡,猪蹄膀,锅里恨不得天天炖肉。


    幸亏陆向阳这院子左右没有太近的邻居,否则非得把人馋的天天举报不可。


    等三婶做完月子回了村,整个人养的白白嫩嫩,还胖了一大圈。就连那两个孩子也都张开了,甚至都看不出来小姑娘曾经是个不到四斤,虚弱的哭都拉不上嗓子的小可怜。


    不光三婶胖了,三叔也胖了,陆奶奶脸蛋子也圆了一圈。没办法,那么老些吃的喝的,三婶吃不完最后都进了俩人肚子。想要剩下第二天吃都不行,因为第二天还有新鲜的。


    “这得多少钱啊!”陆奶奶都不敢算这个账。


    “没多少钱,小仙童的本事……哎,不如多砍点柴火,我最近忙,都没工夫砍柴。”陆向阳含含糊糊的暗示爷爷奶奶,他也不敢说太明白,毕竟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砍柴你放心,你大伯跟你爷爷天天去砍柴,都给富裕出来了。”陆奶奶想要念一声佛,又怕小仙童不属于佛系系统,但这个她也不太敢问,反正就知道她家这个小知青似乎有着天大的本事。


    到了晚上,陆向阳又遮遮掩掩的拎过来一大篮子鸡蛋鸭蛋鹅蛋,“小白说了,可劲儿吃,全家都吃,别省着。”


    空间里的各种蛋都泛滥了,他每天早餐就是煮俩大鹅蛋外家一大碗牛奶,吃了这段日子都觉得裤腰紧了不少,身上的肌肉都变大了。


    俩宝宝穿着小白做的新衣裳,带着软乎乎的小棉帽子,长得白白胖胖的,眼睛又大又亮。


    这一对儿龙凤胎可让村里人都稀罕的不行,不少人过来看,想要蹭点儿福气。


    这当然是福气了,龙凤胎本就少见,还能养的这么好。听说为了生孩子肚皮上还拉了个大口子,听上去就凶险。


    然后跟镇上做了个月子回来,人竟然变得精神了不少,也不像别的孕妇那样,哪怕休息一个月也养不出来。


    其实,这是白清霖弄了空间这么久,露出的第一个破绽。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因为难产肚子上挨了一刀的陆三婶能养这么好,都是靠空间里的东西支撑着。


    不过在徐江南的概念里……不,他压根没有关于孕妇的概念,至于坐月子长胖了,这不是很正常吗?剖腹产又不是多难的手术,后世不少女人都剖腹产呢。


    所以,他完完全全无视掉了这件事。


    朱正民倒是关注了几天,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个陆家三婶好像是因为在村里生孩子,最后大失血人都没了。俩孩子活了下来,但没有母乳吃,全都病病歪歪的。


    不过这次养得好,估计都是因为白清霖让他们去了医院吧?村里人都说了,是那个小白知青非让去医院的,一开始大家还议论呢,生个孩子去医院干嘛?浪费钱。


    但到了后面看到陆三婶的状态,顿时就觉得去医院也挺好的。虽然挨了一刀,但母子平安啊。


    朱正民把这件事都归结于去了医院,所以也没有能及时抓到这个漏洞。


    白清霖后知后觉的吓出一身汗来,但现在大家都开始猫冬了,除了砍柴极少会有人出门。不过这漫长的冬天也不会全都闲着,林场,砖窑厂和采石场都会招一些短工,村里的壮劳力照样要去工作。这种工作没有工分,但是给现钱,还包吃住,算是冬季打工最好的去处了。


    等村里农活全部都结束,大队部就要开始分粮食了。


    村里不少人都能分到足够吃上一个冬天的粮食,手里还能多那么二三十富裕钱。这半年的辛苦劳作给了足够的回报,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意。


    是的,几乎。


    每个村都会有倒欠户,他们村也不例外。


    沈大脑袋家就是个倒欠户,不但拿不到钱,就连想要领足够的粮食工分都不够。沈大脑袋这个壮劳力半年的工分还不如他家十四五岁的妹妹多,但因为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独苗,就算不怎么干活,家里好吃好喝也都以他为主。


    没了这个壮劳力,干活的就是沈大脑袋他娘,他奶奶跟他妹妹。三个女人赚的工分要还清前一年的倒欠,剩下的哪怕都分了红薯和最差的粗粮,都不够吃一个冬天的。


    没办法,还得重新跟大队部借粮,不但要借粮还要借钱。因为沈大脑袋要相看对象了,全家拿不出一身囫囵衣裳,所以他娘要跟大队部借五块钱和布票,要给儿子从头到脚做一身新的。


    还有两个倒欠户都是祖孙组合,家中没有顶梁柱,连半个壮劳力都没有。这种也属于没办法的,总不能看他们饿死。


    另外就是知青了,老知青们基本算是熟练工,不但能分到粮食,多多少少的还能分到十几块钱。新知青里面也只有马素云和宁家兄妹工分够了,宁家兄妹肯干活,虽然来的晚,但工分没少赚,也一人分了五块钱。


    马素云工分足够换粮食,钱没得分。但人家有外快,这半年帮着白清霖做衣裳,里里外外兜里都存够了二十块钱的巨款了。


    二十块对于城里人来说都不够一个月工资的,但是在村里,这二十可是有很大的购买力,非常值钱。


    最令人吃惊地就是白清霖的工分竟然也能换足够吃上一冬的粮食,虽然换的都是棒子面棒茬子和高粱米,但人家才十四岁,干活却没有落了下风。只要是上工基本上都能赚五六个工分,这已经相当不错了。


    垫底的也都是新知青,王巧云兜里有钱,工分就换了五十斤棒子面。省着吃应该能吃俩月。朱正民和徐江南的工分更惨,五十斤棒子面都换不了,想要吃饱就只能换杂面或者红薯土豆。


    那杂面里面都是什么高粱面红薯面,还掺杂着不少麸子,做熟了吃到也能填饱肚子,可拉嗓子啊。


    换,咽不下去。不换,就得饿肚子。红薯那玩意也不能多吃,吃多了烧心,还得吃粮食才能顶饱。


    没办法,两个人只能换了三十斤杂面粮和三十斤红薯。他们自从来了就没好好干过活儿,一个满肚子寻思着吃软饭,一个各种梦想一夜暴富。结果一年到头肚子都填不饱。


    朱正民又开始想办法挽回王巧云的心了,他暂时还不打算对丛雪下手,毕竟他看好的是真正的丛阑,丛雪这个人心眼子太多,他看不上。


    但王巧云就比较傻,好忽悠。


    徐江南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人家宁冬天是个勤快人,如今换了足够的口粮,兜里也有了存款,院子里的菜收了整了两大缸,反正冬天是不愁吃喝了。


    苏琦更不发愁,他家每个月都会寄钱寄票,偶尔还会寄粮食过来,压根不愁吃喝。那点儿工分他也看不上,随便换了点儿棒子面,顺便把这一年欠的工分也磨平了。


    就只有自己,原本以为这会成为自己以后发家致富的好机会,可是如今混的饭都要吃不上了。


    那块玉佩他从夏天找到了冬天,愣是没看见一点儿影子。


    难道被别人捡走了?还是掉进了山沟老鼠洞?


    没有了玉佩,自己该怎么办?干农活?他哪有那个干农活的命啊!


    兜里的钱可不能乱花了,距离高考还有四年呢,再大手大脚,怕是这四年得饿死在这个穷地方!


    怎么办?他得去哪里搞钱回来?不只是钱,还有各种出人头地的机会……


    真没想到,这个穿越的开局难度这么大。


    白清霖倒是很高兴,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攒到这么多任务分,换来的粮食可以跟空间里面的两掺着吃,也不会太引人注意。


    他还挺喜欢喝棒子面红薯粥的,甜甜的,搭配上小咸菜,能喝一大海碗呢。


    空间里现在热闹极了,这才一个月,那些猪羊就都长大了,好几只母猪都怀了孕,阉割后的公猪也都到了两百多斤的分量,一只只肥嘟嘟的,看着都喜人。


    小牛犊也长大了,不过牛长得慢,想要等它们产奶还有的等。但大母牛的奶水一直没有断,每天都能挤不少,不但自己和陆向阳能喝饱,就连陆家三婶和几个孩子也能分上一碗。


    也不知道陆向阳怎么跟陆家人说的,如今陆家对能天天喝奶这件事基本从不过问。不过对白清霖就更好了,表现就是院子里的柴火再次堆的高高的,痛痛快快烧一冬天绝对没问题。


    陆爷爷和陆大伯三天两头去山上下套子,兔子这都不稀罕了,就要套鹿和狍子。那玩意炖了更香,还养身体。挑最嫩最好吃的地方给白清霖端上一大碗,看着这个孩子吃的满嘴流油,心里都舒坦。


    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份,老知青们开始准备请探亲假回家了,新知青没有满一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知青点待着。


    不过老知青还没走,村里又来了人。


    这次来的人让朱正民跟徐江南都大吃一惊,完全没想到为什么这个人会来!


    第74章 崽崽


    “二舅???你怎么来了?”


    白清霖看着站在院门外面顶着风雪穿着军大衣的那个男人, 着实吃了一惊。


    张村长乐呵呵道:“你二舅来看你还不高兴?哎呀呀,都说外甥肖舅,这位同志远远一过来, 我这儿就跟看见长大了的小白知青似的。”


    这两天下大雪, 家家户户都得出门铲雪, 知青点也不例外。


    这种时候村里极少会来外人, 更别说来一个身材挺拔高大,穿着军大衣带着棉帽子的英俊男人了。


    那群扫雪的大姑娘小媳妇巴巴的看着,就听这个男人打听白清霖住在哪里。


    这不得热情的指路?不但指路, 还把村长跟大队长喊来了。


    张村长领着人, 给白清霖夸了一路来到知青点,知青点外面扫雪的知青们也纷纷看了过来,得知是谁之后,大部分人一脸恍然, 并且十分羡慕。


    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极端的心虚, 一个是十分的诧异。


    朱正民看见这张脸就吓得一哆嗦,第一时间躲到人群后面,只觉得心脏疼。他最宠的那个儿子就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的孙女,怎么劝都不听,问题人家孙女还看不上他。


    一来二去, 愣是把自己气的心脏病都发作了, 人咯噔一下重新来过,结果受了这么多罪。


    再看看这个男人, 这个时候正值壮年, 高大英挺,一双眼睛十分明亮, 犀利如刀。就只是往知青这边扫了一眼,朱正民都觉得那眼神刮的自己脸皮子疼。


    徐江南可不记得书里写过这个白清霖的舅舅前来探望过,倒是说了几句什么白清霖不懂事,写信说家里不管他,把他扔在乡下等死之类的话,把白家气的不行。


    如今白清霖二舅都来了,是不是证明原里的剧情早就开始变异,变得大不同了?


    是不是都因为朱正民不按照剧情安排胡乱折腾?否则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想到这里,徐江南对朱正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他转身看到朱正民躲在后面满脸心虚的样子,更是肯定了这件事。


    朱正民是重生的,他重生之前绝对得罪过白家的人!又因为他是重生的,觉得白清霖这种性格能手拿把掐,谁知道把白清霖得罪的更深。


    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剧情都变了,那他怎么办?拿不到玉佩,就等于眼瞅着巨大的财富远离自己,以后岂不是连个盼头都没了?


    想到这里,徐江南觉得自己也快被气死了。


    “村长叔叔,二舅,快进屋坐!”白清霖简直惊喜万分,又稍微有点儿心虚,生怕这个二舅发现自己不是原装货。


    白如晦摘掉帽子拍干净上面的雪,又把脚上的积雪跺干净,这才进了屋。陆向阳早就拿了扫帚疙瘩跟门口等着呢,特别殷勤的帮着白家二舅扫大衣上的雪。


    张村长也不进屋,只是笑道:“行了,我把人送过来就先回去啦,要是有啥事儿就去家里找我。”说完也不管白清霖挽留,摆摆手赶紧走了。


    人家家里人相聚,他这个当村长的跟着凑什么热闹呢?诶,刚才走应该也把陆向阳拽走,个臭小子,一点儿眼力价都没有!


    “二舅上炕坐,陆向阳给我二舅盛碗牛奶,要加糖。二舅你咋来了呢?这大老远的。”白清霖看着眼前的白如晦,心里老激动了。


    不得不说白家人基因也很牛啊,他二舅三十多岁的人了,长得跟二十四五小伙子似的,除了皮肤黑点儿基本没啥缺点。


    一个字,就是帅!


    而且二舅一抿嘴,脸颊上也出现个酒窝,合着这酒窝是白家遗传啊。


    “你这一嘴东北话,说的还挺地道。”白如晦笑了,这一笑把脸上的严肃犀利都笑没了,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


    “二舅喝牛奶。”陆向阳跟小媳妇儿似的捧着牛奶进屋放在炕桌上,然后跟白清霖商量,“二舅来了,咱中午炖个肉?二舅早晨吃饭没?先下个面条?”


    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这大老远过来进了家门,怎么也得吃个热乎的暖暖身子不是?


    白如晦反复打量了陆向阳好几眼,陆向阳就搁那站着,也不怕被打量,甚至还微微挺起胸膛。


    不管咋说,自己也是个帅小伙儿呢!


    “嗯吶,这东北话传染,我搁这儿住没几天就一嘴大碴子味儿了。”白清霖也跟着笑,然后翻箱倒柜的去找点心。家里还有江米条跟桃酥呢,陆向阳时不时跟镇上带过来让他填补肚子用的。


    这个年岁小孩吃了饭过不多久就会饿,重新做饭又不合适。没条件的就啃几口凉饼子,有条件的家里怎么也得放点儿花生饼干啥的,就为了时不时垫垫肚皮。


    “你姥爷姥姥看见你往家里寄了那么多东西,都担心你在这边过得如何。每次接到你的信总是报喜不报忧,家里人放心不下。”白如晦喝了两口牛奶,转头对陆向阳道:“甭麻烦了,喝牛奶就成。你们中午炖肉?可巧我包里带了肉过来。崽崽,去,二舅包里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


    白如晦这是抢了自己战友的一趟差事,特地过来这边办事的。现在事都办妥了,又跟市里置办了不少吃的用的,拎着两个大包来到这个小山村。


    其实一进村,他这个做舅舅的就开始心疼,这个地方别说农村了,就连市区都不如燕城繁华,越往北走越荒凉,积雪都到了小腿肚了,走路也费劲。


    镇里那边有个兵团招待所,原本说是等雪落的差不多了派车送他过来。这种雪地能跑的车也就只有大卡车,不过被白如晦拒绝了。天还没亮他就从镇上出发,靠两条腿走了将近俩小时,这才来到村里。


    不过刚才看村长对自家外甥的态度,白如晦心里踏实了不少。现在再看看这个屋子,喝着香甜的牛奶,看外甥圆嘟嘟的脸蛋子,白如晦就更放心了。


    他那个娇滴滴的小外甥长大了,懂事了,看来来乡下磨练磨练也是有好处的。


    “我跟这边过得挺好的,还在镇上认了一门亲戚,对我可好可好了。家里的挂面条就是王婶子送来的,张凤姐怀孕了,我还过去玩了两天才回来呢。还有陆家,就陆向阳他家里,对我也可好了。屋外的柴火都是陆家帮我弄来的,我上工中午没空做饭,陆奶奶就让我去陆家吃饭,天天过去吃呢。”


    白如晦点点头,陆向阳又出去收拾东西了,要准备做晌午饭。


    现在天黑的早,村里大多都开始猫冬,基本上早饭不吃,十点左右吃午饭,下午四点左右就开始吃晚饭了。吃完饭天也黑了,基本上八点不到,各家各户都熄了灯。


    白清霖把二舅的包拎到炕上来,然后开始拆礼物。


    两盒子铁盒的饼干,上面写的都是外文,应该是从俄罗斯那边过来的。还有锡纸包裹的巧克力,足足三大板!还有不少牛肉干,这些肉干都是回民做的,杀了牛舍不得吃,做成肉干拿出去卖,也十分抢手。


    牛肉干上贴的都是军队特供字样,外面基本上很难吃得到。


    然后就是最有名的大白兔奶糖,这边镇上压根买不到这种糖,去县里都很难抢得到,得去市里才能买。


    白如晦细细问了白清霖在这边的生活,看着外甥小胳膊上的那点儿肌肉,再看看黑了点儿长高了点儿的外甥,高兴地不行。


    “之前你跟人打招呼都吭哧瘪肚的,现在挺好,说话也利索了。”白如晦连连点头,“下乡锻炼锻炼,倒也不错。”


    想了想又道:“原本家里想给你找个工作,或者你爸妈一个退下来让你回去。但是燕城现在有点儿动荡,不少人都把孩子往外送,你回去了也是个麻烦。不过现在看你跟这边过得还行,家里人也能放心了。对了,我带了相机过来,一会儿多拍几张照片带回去给你姥姥看,她想你想的半夜都掉眼泪。”


    老太太是真心心疼这个外孙,外孙刚出生的时候就弱,哭起来跟猫叫似的,他妈妈还没有奶水。李家人嫌弃的不行,压根不管,是他们白家托人找关系弄了奶粉,又找了别人家生了孩子有奶水的小媳妇,硬是把孩子养住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都是白家张罗,其实那时候白家都动了心思,觉得你们李家既然不待见这两口子和这个孩子,那不如就来白家养着。


    只是这种话不好张嘴,可谁知道老天竟然给了这么个机会。


    现在李家跟白家势同水火,李家甚至就紧盯着白家的风吹草动,恨不得找到点儿错处就给举报了。也得亏李家没有出什么厉害人物,否则白家未必能招架得住。


    小人太难防了。


    “可别着急给我找工作,我搁这边过得还成,这半年工分换了粮食足够过冬吃了。而且你们还总是给钱给票的,根本饿不着我。我都说了不用给了,在这边也花不了那么多钱。”白清霖听二舅说了一下燕城那边的情况,知道越是这个时候做事就得越谨慎小心,他也不想给家里人添堵。


    “对了,二舅你过来不得多住几天?”白清霖问。


    白如晦点点头道:“是要多住几天,看看这里有什么需要的,给我外甥好好跑跑腿。”其实刚才也看了,这小院子收拾的十分利索,该储存的也都存了,房顶子也十分结实,似乎压根没有什么地方用得到他这个当舅舅的。


    不过自家孩子自己懂,这些活儿应该不是他家崽崽做的,那就可能是陆家人帮忙。


    陆向阳跟外面做饭呢,锅里炖了两只鸡,又贴了一圈的大饼子。等鸡熟了盛出来,再打鸡蛋做个青菜汤就齐活儿。


    屋里聊天的工夫,外面饭菜的香气就冒出来了。


    白如晦思忖片刻,招呼陆向阳过来,然后从手腕子上褪下来一块表递过去,“初来乍到,也没有带什么见面礼。这几年得劳烦你们多照顾照顾崽崽了。”


    崽崽……


    陆向阳想要笑,他搓了搓手道:“二舅客气了,崽崽就跟我家人一样,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自家人还能亏了吗?这个表我不要,太珍贵了。”


    这块表一看就不是外面卖的那种百十块钱的表,看上去似乎更好一些。他可不敢要,这年头,手表可比自行车珍贵多了。


    “废什么话,让你拿着就拿着,长辈赐不可辞,知道吗?”白如晦蹙眉,拉起陆向阳的手就把手表塞了过去,“一会儿一块吃饭,吃完饭带我去你家,我去看看家里的老爷子老太太。”


    “这?”陆向阳得跟白清霖请示一下。


    白清霖笑的酒窝深刻,“二舅给你的你就拿着,让你一块儿吃饭你就一块吃,都说一家人了,哪儿这么多虚礼!”


    陆向阳只能点了头,“谢谢二舅。”说完把手表带手腕子上,还晃了晃,“真合适诶,好看!”


    白如晦也跟着笑,这块表是他在部队立了功奖励的表,虽然带了很多年,但意义不同,作为礼物送出去,也不跌份。


    白二舅另一个包还带了一大卷板油,两个蹄膀和半扇羊肉。这都是生怕自家外甥跟村里吃不上肉吃不上油,特特找人特批拿到的。


    等一会儿去陆家,可以带上半分板油,再切块羊肉,就是相当不错的礼物了。


    午饭吃的很香,陆向阳做饭着实有一手,这小鸡炖蘑菇别提多好吃了,里面的土豆也都入了味儿,比鸡肉还好吃。


    白如晦足足吃了三个大饼子,又喝了两大碗鸡蛋汤,心满意足的放下碗,“这倒是比家里吃的还好。”


    陆向阳趁机道:“跟这山里不缺吃的,前几天我爷爷大伯他们还跟山上套了狍子,吃了好几天的肉呢。二舅放心,崽崽跟这边苦不着的。”


    白清霖:……


    可算知道自己小名了,这一个劲儿的叫。


    吃饱了饭,白清霖拿了个大碗盛了一碗鸡肉,端着碗跟他二舅去陆家“走亲戚”。


    陆家人受宠若惊的,当知道白如晦还是个军官,更是手脚都不知道要怎么放了。


    这村里最大的官就是村长大队长和书记了,他们平日里也不去镇上县里,压根遇不到更大的官儿。


    听说白如晦还是个上校,是个团长,这个官儿听上去就比村长厉害多了!


    平时只知道小白以前家里养的娇气,应该是挺不错的家庭,但没想到家里还有人当大官啊。这,这真看不出来,毕竟小白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都是亲戚里道的,什么官不官。老爷子老太太,你们就把我当成个亲戚家大侄子,又不是外人。”白如晦倒是见多了这种场面,应付的十分得体,“以后我家孩子还得让你们多费心呢,你们要这么客气,可是把我跟崽崽当外人了。”


    第75章 白如晦


    白如晦长得好看, 不像他大哥那样严肃,也比热情跳脱的小弟稳重,几句话就让陆家老爷子老太太都开了心。


    陆奶奶各种夸白清霖, 说他乖巧又稳重, 踏实又能干, 听话还省心。又说要不是白清霖非得建议他家老三媳妇去医院待产, 现在怕是三个人都救不回来了。


    总之,这老两口给白清霖夸的,要不是房顶子挡着, 人都能飘出去。


    “我就说我跟这边过得挺好的吧, 你们还不信,大老远非得跑这么一趟。”白清霖搂着他二舅胳膊,哼哼唧唧的撒娇。虽然这不是他真二舅,可是来自于血脉中的亲近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二舅。


    撒娇什么的, 他最会了。


    “不看一趟,家里人怎么能放心?”白如晦从包里掏出相机, 跟陆家老太太道:“婶儿,这次我带相机来了,想给崽崽多拍几张照片,要不咱们一起拍一张?家庭合影,洗出来之后可以挂墙上的那种。”


    陆奶奶立马摸摸脸, 又抻了抻衣服, 突然手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道:“这, 这得不少钱吧?”


    “单位的相机, 自己洗不花钱。等我洗出来就给你们寄过来,也让我家里人看看, 崽崽跟这边过得确实挺好的。”


    “那,那感情好,你看我这……哎呀我都二十多年没有拍过照了。”陆奶奶年轻的时候长得漂亮,跟陆爷爷成亲那会儿,也赶了流行拍了照片。后来几个孩子出生,也都去拍照做了纪念。只是后来乱了,那照片也丢了不少,能找到的没几张,不敢往外挂,都藏着呢。


    女人都喜欢拍照,喜欢漂亮的衣服,首饰。只是这个年头啥也拿不出来,去拍照还得上县里,镇上连个照相馆都没有。


    陆奶奶心里头高兴,连声的张罗,“老大家的,赶紧把几个孩子收拾干净了。把新罩衣拿出来换上。这个头发……我这个头发乱不乱啊?哎哟老头子你还抽什么旱烟袋,赶紧去洗把脸,之前金宝给你买的那个新帽子呢?找出来戴上!老三,帮着给你媳妇儿换衣裳,把孩子裹好了!”


    一家人被她吆喝的溜溜转,然后跟屋门口摆了凳子,陆奶奶开开心心的拽着有点儿别扭腼腆的陆爷爷坐在正中间。做好了左右看看,又赶紧把白清霖招呼过去,“霖霖过来,跟奶奶挨着!”


    白清霖站在陆奶奶身边,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小姑娘,身后就是陆向阳。他看着他二舅手里的那个老式相机,呲着牙笑的见牙不见眼的。


    白如晦一连给拍了好几张,除了全家福,还有老大一家和老三一家的。只是知道陆家老二两口子都不在,也没怎么细问,倒是把陆向阳和白清霖一起拍了合照。


    合照里还有一章白清霖抱着那小姑娘,白如晦看着取景框,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又跟陆家吃了晚饭,这次陆向阳没跟着回去,白如晦拉着自己外甥回了那个小院子,他得好好问问外甥这大半年是怎么过的。


    “二舅……”白清霖心里有秘密,还是关系着整个白家的秘密,如今可见着亲人了,这秘密他是真的藏不住。“有个事儿,我得跟你说清楚。”


    院门锁好了,白清霖绕了一圈没发现听墙角的,然后插好屋门,检查了门窗,拉上窗帘。


    “什么事儿啊,这么……”白如晦话还没说完,眼前景色就变了。


    饶是他再怎么成熟稳重,脸色都不禁大变,“这,这是哪里?”


    “二舅,就是你们给我的那个玉佩,有一天我不小心把手指头弄破了,血滴在玉佩上,结果就出现了这样一个地方。”


    白清霖一边儿觑着他二舅的表情,一边拉着他参观自己的空间,顺便把这里的东西都介绍了一遍。


    “这里的蔬菜粮食长得可快了,动物长的也快,所以我压根不缺吃喝。那个玉佩我藏在这个空间了,就怕别人发现不对劲儿。二舅,你说这个玉佩是咱家的传家宝,现在被我整成这样……”


    白如晦的表情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安耐住内心的激动,仔细的观察着整个空间,“玉佩是咱家老祖宗留下来的,说是能保佑白家人。按说其实你算不上白家人,但是你小时候身体不好,你姥心疼你就把玉佩给你带着了。从那之后你身体才逐渐好了起来,只能说这个玉佩跟你有缘分,否则你大舅老舅跟我都戴过玉佩,也没发现这个东西。”


    “我就是心里不踏实。”白清霖叹气。


    白如晦笑道:“有什么不踏实的,这时候正好你用,不缺吃不缺喝的……”他想了想,又严肃的看向自己外甥,“除了我,还有谁知道这个东西?”


    “陆向阳也知道,这里的猪牛羊都是他给我整的,现在这个地也是他在收拾。之前东西存了太多,也是他找人把东西运到外地卖了的。”白清霖说完,又十分郑重的道:“二舅,我特别信任陆向阳,陆家人对我很好,他也没有把这个秘密告诉陆家人。不过这里的产出对身体好,就偶尔会送给陆家吃一些。”


    “陆家人确实还不错,但人心隔肚皮。如果他有了什么歪心思……”白如晦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自家外甥还是太小了,心里藏不住秘密,这样在外真的很容易吃亏。


    “不会的,陆向阳那个人二舅你如果了解了就知道,他压根不屑什么好东西。他特别有本事,想要的自己就能赚到。反正他对我特别好,也特别护着我。如果这样以后他会害了我,那也只能怪我眼瞎了。”白清霖自嘲的一笑,“我这点儿心眼子,在他眼里压根不够看的,藏也藏不住,不如干脆晾开。”


    白如晦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毕竟这个秘密人家已经知道了,而且天天帮忙打理,总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人定成坏人。而且自家外甥这样也没法回燕城,燕城那些人都是什么心眼子?就自家外甥这个单纯的脑袋瓜子,被人卖了估计还要上赶着给人数钱呢。


    “对了二舅,这个灵泉能治病,可好了,你赶紧喝点儿!”白清霖找了碗,给他二舅装了一大碗纯的灵泉水,捧到白如晦眼前,眼巴巴的看着他。


    “能治病?”白如晦不太信,不过还是端起水喝了。“这水挺甜的。”


    “是吧?”白清霖挺高兴,“陆向阳说了,等年前弄几头猪和羊拿出去卖,对了我这里的猪牛羊买的不少生病的,喝了泉水就养好了,尤其是这个母牛,特别能产奶。还有这个粮食,吃着可香了。二舅你给我个地址,回头我给你寄过去。二舅你要种子不?这里的蔬菜粮食留的种子哪怕拿去外面种都会长得特别好,你给我姥带点儿,种咱家院子里。”


    白清霖兴奋的小嘴儿叭叭的,白如晦就只能微笑着点头听。


    只是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闻到一股浓郁的酸臭味……


    这臭味怎么离自己那么近啊?踩猪屎了?


    “二舅,你……脏了。”白清霖眼睁睁的看着他高大英俊的二舅变成了一个黑乎乎的泥人,“好臭啊,赶紧洗个澡吧!!”


    白如晦把自己扒光了蹲在溪里洗澡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可能被外甥算计了,“你也喝了这个水?”


    白清霖嘻嘻笑,“我喝的是溪水,这个灵泉水没敢一口气喝这么多。原来喝完之后竟然会变成这样,幸亏没喝,万一被人看到,我都说不清楚了。”


    白如晦:……


    费劲巴拉的把身上的污泥都冲洗掉,又出了空间泡了热水澡,用了香皂洗头洗脸。白如晦摸了摸胳膊和前胸,发现之前训练任务的伤疤都消失了,胳膊皮肤变得十分细腻,连人都白了两个色儿。


    “我这也说不清楚吧?”白如晦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小白脸儿,简直无语。


    来的时候是个黑皮老爷们,走的时候脸都白了。他要怎么解释?啊?平时不爱洗澡不爱洗脸,所以才黑?


    不是,他不要面子的啊?


    白清霖连忙转移话题,“是好东西吧?等回去你带一壶给我姥姥姥爷,我爸我妈他们喝,多兑点儿水,对身体好。等明年我有了探亲假,就让他们都多喝点儿。”


    “你可省省吧,”一家子皮肤都变好,这真的没地方解释。女人还成,可以说擦了粉。他们这几个风里来雨里去的大老爷们咋解释呢?


    被外甥坑了!


    “其实还好了,也没有多白,回去晒晒太阳就黑了。”白清霖讨好的笑,“那什么,还有好多大米,你走的时候扛点儿走?我跟你一起去镇上,这样不打眼。兔子跟羊杀几只带回去吃不?这个羊你看多肥,一定好吃。我跟陆向阳都没吃过呢。”


    白如晦冷静的呵呵一声,道:“不吃是因为你不馋吗?不是吧?你俩都不敢杀羊杀猪对不对?”


    他这个外甥跟东北待这大半年,人都变得油滑了!


    一定是那个陆向阳教的,好的不教坏的教,看看把外甥……就这个……嗯……算了!!


    白如晦真的不太适应自己白嫩的肌肤,伤疤没了,老茧也没了。不过身体这么多年留下来的暗伤确实也好了,整个身体都轻快了不少,可见那个灵泉确实是好东西。


    白如晦要在这边住个七八天,有足够的时间能再晒晒自己的脸蛋子。他一大早起来把院子里的雪铲干净,房顶的雪也都清理了,还给外甥做了顿早餐。


    早餐也是现成的,煮了牛奶和鸡蛋,他也跟着吃了好几个鸡蛋,觉得整个人都奢侈了。


    “二舅,我带你去村子里转转,我们这里地可多了,天暖和了山里还有野菜和蘑菇,可好了。”白清霖闲不住,抓着他二舅就跟村里转了起来。


    路过牛棚的时候白清霖小声道:“牛棚里有几个爷爷奶奶,特别厉害,陆向阳自己学那个机械的书,不懂得就偷摸去请教。我们还偷偷的给那里的爷爷奶奶送了吃的,王大爷也知道,就睁一眼闭一眼。王大爷说了,这个年头读书人受大罪了。”


    “早晚会好起来的。”白如晦深深的看了眼牛棚那边,隐约的看到了几个身影,“不过也别离的太近了,被人盯上是个麻烦。”


    “我知道,我都没敢去,都是陆向阳去的。给他们送了空间里种的土豆和红薯,还送了点儿棒子面什么的。好东西也不敢送,怕出事。”


    转着转着,就到了沈书记家附近,“那边住的是沈书记,他可厉害了,二舅你听说过没有?”


    沈书记正在院子里扫雪,他也听说白清霖家正经亲戚来了,还是个军官。看见白清霖往这边走,便抬手打招呼。


    “沈书记好,这是我二舅!”白清霖大声道。


    沈书记露出个笑容,“你二舅来看你了?挺好的。白清霖是个好孩子,干活认真也不招惹是非,咱们村里人都挺照顾他。”


    白如晦跟沈书记握了手,寒暄了几句才离开。不过离开后白如晦立马就问白清霖,“你们这个沈书记,什么来头?”


    白清霖把沈书记的事讲了一遍,白如晦脸色有些沉,却也没说什么。


    “那个沈书记可真有意思,篱笆下面堆了那么多土,说是等春天长了花花草草的好看。我还去看了呢,长了好多小野花,别人家篱笆上爬的都是豆角丝瓜,沈书记家爬的是喇叭花,可热闹了。”


    白如晦呵呵了一声,把外甥说的关于沈书记的话记在了心里。他可是部队里的军官,平时没少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这个沈书记……


    看着就不对劲儿。


    跟自己外甥口中的那个人的形象压根配不上套,仿佛就是两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不过这种事他也不会跟外甥说,随着白清霖的脚步又去了其他地方。


    沈书记在院子里看着白清霖他们走远,才转身进了屋。


    俩人又去了大队部,里面还是只有大队长和村长。男人之间的交际十分简单,彼此递个烟就能开启话头。


    张村长说过些日子要组织打猎了,白如晦立马来了精神,“打猎?打猎好啊,也算我一个。”


    部队里就经常会去打猎,毕竟养的牲口不够吃的,去山上打几只野猪野鹿拿去食堂,好歹能让下面的兵崽子们多吃上一口。


    他枪法相当不错,去深山里溜达一圈也没问题。


    若是打了野猪,还能给自家外甥的肉过了明路。外甥都快馋肉馋疯了,可见平时过得确实艰难。


    白清霖:??


    二舅,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单纯的馋呢?


    第76章 狼群


    白清霖其实并不缺肉吃, 兔子肉跟鸡肉隔三差五就整一顿儿。


    当然,也是不敢总跟自己院子里炖,陆向阳为了让他多吃上几口好的, 特地做了几个小泥炉子, 还买了锅放进空间。


    虽然猪牛羊这些东西陆向阳不敢下手, 可是杀鸡杀兔子还是很拿手的。


    只不过这鸡跟兔子的肉实在没办法跟大牲口比, 尤其是吃习惯猪肉的。若是能炖上一大锅猪肉,油汪汪的吃着那才叫香呢。羊肉也好,他们养的羊多肥啊……


    村长很快就定好了上山的日子, 还拿出存放在大队部的那几杆老□□。这都是当年山上猎户家里的宝贝, 后来猎户必须要下山进入农村,否则没办法登名上户口。这些东西也就都上缴了,存放在大队部仓库里。


    冬猎之前,必定会让那些猎户重新收拾一番, 避免到时候卡弹炸膛。


    白如晦枪法很准,对打猎更是兴致勃勃。


    冬猎是个村里的大事, 虽然危险,但如果能多打些猎物回来,村里人就能多分点肉,好好的过个肥年。毕竟如果指望村里养的那几头猪,家家户户都得馋死。


    白清霖也要去, 白如晦知道他有自保的手段, 也就同意了。陆向阳一看白清霖要去,自然跟车队请了假, 一起跟着去了。否则他不放心, 这可是打猎又不是捡蘑菇柴火,打猎是要去深山的, 小白没人跟在身边盯着,万一出事儿怎么办?


    在这之前,白如晦跟陆向阳有过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这场对话白清霖压根就不知道,不过在之后,白如晦算是对陆向阳放心了不少,觉得这个小伙子相当不错。


    只可惜这么好的小伙子不想当兵,觉得当兵不自由,更愿意跟着大车到处跑。


    人各有志,他也不勉强。但也告诉陆向阳几个地方有他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兄弟,如果有事,就可以去找。


    雪后的深山老林十分安静。不,也不能用安静来形容,而是寂静。


    热闹了半年的鸟儿动物仿佛都消失了一样,整个山林里似乎只有落雪从树上掉下来扑簌簌的声音。


    猎户们边走边寻找野兽的踪迹,下了套子。这些套子抓不到大东西,但是抓兔子一抓一个准儿。陆大伯也跟着上了山,他下套子的本事可比亲爹强多了,这都是跟老丈人学的。


    有了这个本事,能抗起家里不少进项呢。


    “我们平日里就跟这边捡柴火下套子什么的,那边的沟子和岭子基本不会有人进去。越过那座最高的山梁,就是建设兵团的地界了,更是不能去。”


    陆大伯对这片很是熟悉,把村里人能打猎的地方划了出来。


    按说有建设兵团在,这山里应该安全。但这种事是没准儿的,兵团的人也不会天天扫山,那些野猪熊瞎子到处流窜,若是不小心下了山就是祸害。


    尤其是这大冬天,山上缺少吃的,野猪恨不得都泛滥成灾了。如果遇到一两只睡醒了的熊瞎子,那就更是拼命的事儿。


    村里人对打猎这种事都相当谨慎,可以空手而归,但绝对不能受伤。毕竟跟上山的都是壮劳力,磕碰了一点儿也就罢了,若是断胳膊断腿儿,那对整个家庭都是一场灾难。


    白如晦打猎的本事也不小,以前做任务在深山老林里面,吃的喝的都得靠自己去找,往地上瞅两眼就能分辨出什么东西的脚印儿,往那个方向,基本年岁情况都能看的差不离儿,差不多能算上个经验老到的老猎户了。


    “山里还有狼,有狐狸。”陆大伯跟在白如晦身边,对着山沟子指指点点,“十来年前就下来一群狼,给村里糟蹋个尽够的,要不是兵团那边扫山连夜赶过来,那麻烦更大。”


    如今什么野猪熊瞎子野狼狐狸啥的都算不上保护动物,这玩意山上太多了,大冬天的太饿了就会下山找吃的。对村里人来说太过危险。


    所以挨着山的每个村子,都会找那么几次上山,也不全为了打猎,主要是震慑一下这群冒冒失失的大家伙们。


    山上下了雪,更容易分辨脚印。


    老猎户们带着人就进了山沟子,绕过山沟子就是野猪岭,里面猎物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捅了野猪窝,这一趟竟然抓到了七八只大野猪和四只小野猪。这可把大家都高兴坏了,找了个没上冻的溪水边儿开始收拾野猪。野猪太大没办法整个的往村里搬,只能十分遗憾的跟山里放了血,剁成大块塞进麻袋,每个人身上都绑俩麻袋,就是为了这个。


    晚上是要跟山里过夜的,陆大伯熟门熟路的找了个山洞。山洞里放着不少劈柴和一些瓦罐,还有石头搭建起来的破灶台。


    这是以前猎户们进山打猎做休息的地方,洞口还弄了栅栏跟木头门,用草堵住进风口,山洞里再点了火,晚上能暖和不少。


    夜里的山林更加的寂静,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远处还传来高高低低的狼嚎声。


    “我们不会遇到狼吧?”白清霖缩在陆向阳怀里,裹着大棉袄。兴奋劲儿下来,他现在开始觉得累和冷了。


    白如晦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怀抱,再看看陆向阳,只觉得这臭小子越来越不顺眼。自家外甥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自己这个舅舅怀里就不暖和吗?


    白清霖完全察觉不到二舅的酸味儿,对他来说,跟陆向阳在一起的时间可比跟二舅在一起的时间长多了,自然是陆向阳比较可靠。


    二舅……


    还差点儿意思呢。


    陆向阳倒是察觉了,但只装作没看见。他进山的时候背着个篓子,里面装了红薯土豆大饼子。上面盖了面屉布。不过一转眼里面的东西就进了空间,等休息的时候再从空间弄出来,给这些吃的好过个明路。


    红薯烤的很香,火上还烤了猪肋排。猎户们有带盐,不过准备的没有白清霖全乎。他还带了辣椒面和孜然粉!


    香喷喷的烤猪排吃的大家都很满足,肚子饱了身上就暖和。


    白如晦安排了人守夜,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自家亲外甥枕着陆向阳的肩膀,睡的跟小猪子似的,就差打呼噜了。


    前半夜山里十分安静。可是到了后半夜,这处小小的山洞就被狼群围了起来。


    白如晦十分警觉,他猛地睁开眼,随即嗅到从门缝里传进来属于野兽身上的腥臊味。


    守夜的人见他人突然坐起身,还吓了一跳,刚要说话就被制止了。


    火堆里又填了木头,燃烧的更旺。


    白如晦推醒几个老猎户,检查了枪支,指了指外面。


    外面有雪光,不算太黑,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不少野兽的影子来来回回。


    “是狼!”陆大伯压低声音,只觉得背心都出了一层冷汗,“好多狼!”


    “别怕!”白如晦声音沉静,很有稳定军心的作用,“这里离兵团不远,准备些湿柴火,一会点信号烟。这个天哪怕是晚上,也能看到狼烟的。”


    雪夜就是有这个好处,白雪反光,外面的能见度很高。若是平时,这个时间林子里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让大家都起来,火不能灭,守好山洞就成。”


    “有狼?”白清霖又害怕又激动,他只跟动物园见过狼,现在能看见野生的了,心里能不激动吗?白天杀野猪的时候他也仔仔细细的瞅过,毕竟动物园没有野猪这个东西。


    野猪可真丑啊。


    这是个很大的狼群,陆大伯透过门缝看见几只黑毛狼,便小声道:“之前下山的狼群里面就有黑毛狼,其中一只特别大,是狼王。我估计这几只黑毛狼就是当年狼王的崽子,现在长大了,想要报仇了。”


    狼真的很记仇,其实不止是狼,很多野生动物都记仇。


    曾经就有新闻说被得罪了的乌鸦喜鹊啥的鸟会往人玻璃上扔小石头,甩粪。有的野狗还会把屎拉在打过他的人家门口。


    绝对不能小看这群野兽的报复之心,很多时候人都会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但是它们不会忘记曾经的仇恨。


    白如晦用特别的手法绑了一堆湿柴,里面塞了木炭和燃烧的柴火,浓烟立刻冒了出来。


    他迅速打开门,把湿柴丢到提前就打量好的地方。


    那群狼被吓了一跳,发现没有危险即可就扑了上来。不过门迅速被关上,里面还用木棒卡的结结实实的。


    透过门缝,能看到黑色的浓烟翻腾的上了天空。


    狼群也好奇的围了上去,发现这东西不起火直冒烟,抽抽鼻子打了个几个喷嚏就不感兴趣了。


    它们更想要这个山洞里的猎物,活的,能吃的。


    和狼群对峙,就是一场拉锯战。


    白如晦透过门缝,把枪管伸出去。每一发子弹都会命中一头狼的脑壳,很快,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好几头狼尸。


    头狼有些怒了,它嚎叫着,让狼群去撞门。


    狼的力量很大,小木门被人顶着,仍旧撞的直震。


    陆向阳紧紧握住手中的柴刀,护在白清霖面前,却也挡不住那双好奇的大眼珠子。


    “狼会不会进来?兵团的人啥时候才能到?”


    “狼肉好吃吗?我记得狼皮能做褥子。”


    “那我们跟兵团的人合作打的狼怎么分?咱们能多要点儿不?”


    陆向阳都无语了,紧张的气氛都快被搅合没了。


    就这样僵持了两个小时,山那头突然传来清脆的炸响声。


    狼王警觉地看向那边,嘴里叫了几声,这边的攻势更加凶悍了。


    子弹是有数的,白如晦跟几个猎户商量了一番,干脆开门出去迎战。否则让狼把门都撞开反而会更加麻烦。因为乱起来谁都顾不上谁,这山洞里还有自己的外甥呢。


    外面,狼的嚎叫声,人的吼叫声响成一片。白清霖透过门缝,第一次看到自己二舅凶悍的另一面。一把柴刀被他拎在手中,真的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狼群开始调度,因为狼王发现白如晦太厉害了,不得不让更多的狼去对付他。


    白清霖看的手心都冒汗了,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简直想要跳起来给二舅鼓劲加油!


    等兵团的人赶到,狼群已经被解决了一半。地上满是鲜血,看上去无比凄惨。


    很快,狼群被打散。


    狼王瘸了一条腿,愤恨的看了眼战场,招呼着剩下的散兵游勇往深山里面退。


    兵团的人留下一部分帮着善后,另一部分要把狼群往更深的山里驱赶。这边毕竟离山下的村子太近了,若是让狼总在这里徘徊,它们早晚得找机会下山去。


    “白如晦?好家伙,我听过你的名字!华北军区的兵王,好几次跟东北这边练兵都拿了第一,是吧?哎哟,我要是跟这里把你放倒了,是不是算给东北军区争光了?”


    兵团来支应的是个大胡子,那大巴掌跟熊掌似的,在白如晦肩膀子上拍的啪啪作响。


    白如晦谦虚的笑了笑,道:“还好还好,你们也是还有机会的,毕竟我都老了。”


    “这话说的!!”大胡子哈哈大笑,“兵王咋来这边了?是有啥任务?”


    “来看外甥,崽崽过来。”白如晦对着白清霖招呼,“我家外甥来这边下乡,家里不放心,我就抽空过来看一眼,可巧赶上这边打猎。”


    “嚯,你外甥长得跟你挺像的啊。外甥肖舅,啧啧,原来你小时候就长这白嫩嫩的模样啊。”大胡子也是第一次见白如晦,可能因为是社牛的本性,完全不认生,仿佛俩人已经熟识了很久似的。


    白如晦心想我外甥长得跟我大哥更像,因为要让自己看上去更严肃一些,大哥都养成了不拘言笑的死德行。因为一笑就有酒窝,四十多岁的人了脸蛋子还嫩,再加上酒窝还怎么立威管理人啊。


    “行了,老乡们收拾收拾走吧,我们给你们送回去。回头这山暂时别上来了,一群狼被打退了很容易招来另一群狼,我们这边勤快点儿多往山上跑跑就行了。”大胡子招呼着,手底下一群兵蛋子帮忙收拾狼尸,放血扒皮剁块。


    “老白啊,咱俩商量商量……”大胡子凑了上来,还从兜里掏出包烟递过去,“狼皮多给几张行不?有几个老家伙这个身上有伤,一冷了就疼,受不了。”


    这种事白如晦也做不了主,干脆大家一起商量。


    村民们对当兵的有着天然的敬畏感,别说多给几张狼皮了,就算都给了他们也愿意。


    最终这边留了七张狼皮,肉也都留下了。剩下的十六七张都给了兵团。


    冬天狼皮厚实,不管是做衣裳还是做褥子,都十分暖和,最适合那些经不住冻的老人了。


    剩下的狼皮白如晦要了三张,一张给自己外甥做褥子,一张送给陆家。另一张拿回家,给家里老头老太太做护腿儿。


    这一趟,算是满载而归了。


    白清霖十分满足,以后老了跟家里小辈吹牛,好歹有了话题啊。


    想当年你爷爷我,在山上跟狼群对峙了一天一夜……


    啧啧,想起来就觉得激动。


    第77章 消息


    打猎队好像凯旋的英雄一样, 被村里人夹道迎接。


    每个人背后的麻袋都鼓鼓囊囊的,散发着属于生肉的腥味。这股气味本是难闻的,但在所有人眼里, 这就是好东西啊!


    二十多个人英雄一样站在大晒场上, 晒场的雪早就清理的干干净净, 摆上了从大队部扛出来的长条桌子, 还有每年分年猪才会用一次的大案板!


    白如晦和白清霖这舅甥俩跟陆家爷俩都没过去,他们拿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早早的回了家。


    两家人早就跟别人商量好了, 他们合分一头猪, 剩下的肉都给村子里,包括那些狼肉。没有人不答应,甚至还觉得白如晦拿的少了。要不是他有脑子知道弄个狼烟出去求救,这群人怕是会被狼困在那个山洞里, 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呢。


    猪头,两条后腿和半扇肋排, 半块肥膘被陆大伯拿回了陆家。剩下的则被白如晦搬回了白清霖的小院子。


    那些知青巴巴的眼馋也没用,打猎他们也没有跟着去帮忙,不过就算去村里也不敢让去。若是真在山上出了事,村长都找不到地方哭去。


    不过这次肉多,知青们拿着盆端着饭盒子也过去了, 分不到猪肉肥膘, 好歹能分几块狼肉。还有一些猪肝肺的下水也被带了回来,这玩意会做的才能做的好吃, 不会做的都去不掉那些腥味。


    吴长青要了两大块猪肝, 拿回知青点用盐巴腌了,挂在屋梁上。他是南方人, 会做一些风干的东西,风干的猪肝以前经常吃,晒好了切成片不管煮汤还是炖着吃炒着吃都很香。


    主要是猪肝便宜,两毛钱就能买到一整个,能有两斤多三斤沉呢,若是买肉瘦肉都买不到一斤的。


    几个女知青合着买了些腔骨脊骨,这上面肉剃不干净,还按照骨头价格卖,一人一毛钱就能凑上一大盆,回去和酸菜好好的炖上一锅,能吃到撑。


    苏琦跟王巧云兜里有钱,苏琦买了猪肋排和两斤猪后鞧。王巧云买的是肥肉,还买了两条大狼腿。


    狼腿便宜,因为这个肉太结实,不容易炖熟。但好歹也是肉,也有不少人愿意买。就多炖一个点儿的事,几块劈柴能比得上肉香吗?


    一条狼腿能有四斤,王巧云也学着人抹上盐腌了挂上房梁,留着慢慢吃。


    朱正民什么都没买,因为王巧云最近态度有些松动,炖了肉怎么也会分他一碗的。他等着吃现成的。


    宁家兄妹和其他知青买的都是狼肉。狼肉便宜,能多买一些。


    其实白清霖也想尝尝那个狼肉,可是一闻到那股腥臊味,就什么念头也没了。


    狼肉骚的很,野猪肉气味也重。这些野兽没有经过阉割,肥肉少,肉味压根比不上那些家养的猪。


    白如晦换回来的猪肉收到了冷落,外甥眼巴巴的看着他,想让他杀一头空间里的猪。


    空间里除了种猪和母猪,剩下的公猪都被阉割过了,一头头膘肥体壮,比大队里养的猪得大上一半!


    白如晦经不起外甥撒娇,喊了陆向阳一起烧热水磨快刀,挑了一头公猪架上桌子就地正法。光猪血就接了两大盆,分出一些留着晚上做血旺吃,剩下的都弄成血豆腐,回头炒酸菜炒蒜苗好吃的不行。


    陆向阳拿了根管子给猪吹气,吹的脸红脖子粗的。那舅甥俩就站旁边看着,白清霖是嫌弃脏,白如晦是觉得形象不好。


    在外甥面前自己形象绝对不能垮,脏活累活就让那个陆向阳去做!一想到外甥跟这个姓陆的小子更亲近,他这个当舅舅的都胸口闷。


    也不知道生哪门子气,问题就是气不顺。


    这头猪肥膘足足有三指厚,雪白雪白的。纯粮食蔬菜喂出来的猪,还喝了灵泉溪水,哪怕是生肉都没有腥臊味。


    白如晦让陆向阳端了一大盆子猪肠子去洗干净,然后自己开始分解猪肉,耐心的教外甥这块肉叫什么,那块肉叫什么,这种肉怎么吃好吃。


    是烤着吃,炒着吃,炖着吃。白如晦在军队那么多年,也偷摸的让后勤食堂的战友给他开过小灶。几个人没少偷摸的把猪脖子上的梅花肉切下来,片成薄片用炭火烤了,撒了椒盐下酒。


    那滋味,简直美的没边儿了。


    当晚,家家户户都飘出了肉香味。白如晦更是歇活柳子(壁虎)先门帘,露了一小手。


    大锅炖了酸菜拆骨肉,贴了大饼子。小锅炒了红烧肉,还专门炒了个糖色,这玩意跟东北可是真的少见,陆向阳就蹲旁边学。等二舅走了,他好给小知青做来吃。


    白清霖觉得,这是自己穿越之后吃的第一顿最满足的饭。左边是陆向阳给他拆出来的肉,右边是二舅夹的红烧肉,跟前还有一盘子拍黄瓜解腻,碗里面是一大碗西红柿蛋花汤。


    他捧着饼子吃的头也不抬,肥厚的油脂从嘴角溢出,又被迅速的吸溜回去。


    “二舅,我真舍不得你走。”白清霖撑的肚皮溜圆,在屋里转圈的溜达。他再不活动活动,都怕稍微一使劲儿那肉从嗓子眼冒出来。


    “孩子话。”白如晦心满意足,他用外甥这里有限的一些调味料煮卤水汁,那些猪大肠猪肝猪脑袋猪蹄子收拾干净了都给卤上,现在天冷,肉放的住,想吃的时候切一块热热能直接吃。


    白如晦在这边住的挺久了,该回去了。


    白清霖依依不舍的把人送去镇上,先去张家认了门,打了招呼,一起吃了顿饭,然后回到陆向阳的小院子里。当知道二舅有车接送,立马从空间弄出五十斤大米,五十斤白面和两头羊。


    “反正有车,放车里拉回去多方便!”


    白如晦无语,这羊还是活的哪!


    “这筐菜和棒子粒路上给羊吃,别饿瘦了不香了。”白清霖翻检着空间里能带的东西,恨不得给他二舅全身都披挂上。


    不过白如晦还没走,陆向阳就带来了个消息,关于沈书记的。


    “让二舅帮着分析分析。”陆向阳说。


    他六月份就托人去打听,眼瞅着快一月份了消息才被传回来。那边人都打听清楚了,按说沈书记原本身世没有什么太大问题,但村里有个老人聊天的时候说了句话。


    “那小沈娘原本生了俩崽子,但一个太弱了没活下来,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到也争气。”


    这句话就是个非常明显的线索,那人也是聪明,得了沈书记如今妻子的地址去找,就在距离沈书记之前住址五百多里地的一个村里,知道这村里有一户人家,曾经被人送了个男孩给传宗接代,叫陈树川。


    陈树川成亲后一直在村里,后来他三十来岁的时候爹妈接连生病去世,就带着老婆孩子投奔亲戚去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偶尔他老婆会在过年的时候回来探亲,但是他因为忙,从未再回来过。


    这就很有意思了,沈书记说现在的媳妇是二婚,两个大的孩子是媳妇儿带来的,后面三个小的是自己生的。但按照信里的说法,这个所谓的沈书记很有可能是那个叫陈树川的,这个媳妇也不是二婚,而是他原本的老婆。


    两个大孩子上面还有俩孩子呢,一个听说在那边当地革会工作,一个也是在那边的纺织厂,做会计。


    “所以说,这个沈书记原本应该是双胞胎,但是因为当年他父亲那一支出去讨生活,所以这边的老亲们没人知道这件事。那么原本的沈书记去了哪里?死了?”


    白如晦看完这些消息,沉吟片刻,“我给部队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晚几天回去……”


    陆向阳道:“最好不要,最近镇上都知道您来了,还有人来找我打听呢。看样子是有人挺忌惮您的身份,若是继续留下来,反而不好。”


    白如晦抬头看他,“那你有什么打算?”


    陆向阳笑道:“我寻思了一下,看看二舅有没有什么能力,让这个沈书记过年的时候出去出个差,让他媳妇儿孩子也回一趟娘家什么的。”


    “你要去他家里?”白如晦一听就明白了。


    陆向阳点点头,道:“我跟小白都怀疑沈书记家里藏了东西,这些东西不能打草惊蛇,而沈书记跟镇里以及县里都有眼线。尤其是镇上,这边革会领导和沈书记关系不错,而且这个领导的背景是在市里。”


    白如晦倒是对陆向阳有些刮目相看了,“你打听了挺多啊?小子挺厉害的,你真不打算去当兵?就算不当兵去公安也行啊。”


    陆向阳连忙摆摆手道:“我可不去,被人管着我难受。再说了就算去公安天天值班,回头小白找人干活都找不到人。我不去,我连长途都懒得跑了。”


    白如晦无语。他看看自家傻乎乎的外甥,再看看这个八百个心眼子的陆向阳,心里更加憋闷。


    陆向阳赔笑脸,道:“只要二舅能给我们个助手,但凡沈书记家真的有问题,找的这个人既不会惊动镇里和县里的人,也不能让市里的人察觉。直接把沈书记一锅端了,估计上下能牵扯出不少。”


    白如晦呵呵冷笑两声,“你胆子挺大啊。”不只是胆子大,还聪明,还仁义。这样的人若是有机会绝对能有更大的发展,结果人家就乐意跟村里待着,收着他外甥。


    怎么办?更气闷了!


    “我给你个电话,告诉你几句话的暗语。如果有问题你就打这个电话去找人,放心,绝对可靠。只要他来了,之后的事就用不到你操心了。当然,我更希望你用不到这个电话。”


    白如晦掏出钢笔和本子,刷刷的写了一组数字以及一个姓氏。


    陆向阳接过来看了两眼,随手递给白清霖:“放空间,避免丢了被别人捡了去。”


    白清霖怪怪的听话,把那张纸存了起来。


    白如晦:……


    他正要说记住了就把纸烧掉,结果人家放空间了,这可比烧了安全。


    “行了,我去看看车到了没有,你俩跟这里等,一会我找人来拉东西。”白如晦不想再看陆向阳这幅得意的模样,他现在竟然觉得如果是自己大哥来就更好了,大哥表情常年定格在严肃上面,那眼神都修炼成片刀了,谁看谁害怕。


    可惜,大哥也常年没空,令人扼腕。


    这次来接的车竟然是一辆半挂,白清霖顿时有了精神,一筐一筐的水果蔬菜也让人搬到车上去,还多加了两头猪,一百斤大米和一百斤面粉。


    白如晦跟倒爷进货似的,黑着脸走的。


    要不是他这车是军队上的,怕是都出不了这个地界就得被人查了!


    临近过年,空气中都传播着一种积极的热闹情绪。王大爷的牛车往镇上跑的更勤了,毕竟谁都想买一些年货,好过一个舒服的年。


    陆向阳跟白清霖又去镇上住了几天,这几天把空间里的牲口蔬菜粮食出了大半,换回来不少小黄鱼金银首饰和病恹恹的牲口。


    果然,当治好了这些牲口,空间升级进度又涨了许多,眼瞅着还有五分之一的空白填满,就能升级了。


    因为这次是让人到处搜罗病牲口,一下子竟然换了两百多只。其中还有三头大黄牛和两头黄牛犊子。这可是大件儿,治好了都不知道要去哪里出手。


    奶牛也多了几头,不过更多的还是猪和羊。据说离这里将近一百多里地的那个农场的猪得了传染病,要销毁一百多头猪崽子和大猪。


    这些猪被中间人用极其便宜的价格买了回来,进了空间没多久就都治愈了。


    羊里面还有不少山羊,这边地界回民养的基本都是绵羊,山羊只有河北西北那边比较多。


    白清霖分不清是山羊更好吃还是绵羊更好吃,但绵羊能产出羊毛,比山羊贵了那么一点点。


    陆向阳又找人杀了两头猪三头羊,给几个兄弟们分了猪肉板油和两幅下水,剩下的要留着慢慢吃。


    张凤肚子很大了,仍旧在供销社上班。看见白清霖高兴地不行,从柜台后面拿了好几包点心塞给他,“之前我爸去市里开会,专门买的那边的点心,可比咱们这里多多了。我还想着让我妈找个工夫给你送村里去呢,可巧碰见你了。”


    那是几个大大的点心匣子,里面装的都是这个偏远小镇从来没见过的点心。


    “我二舅让人给我送来的羊肉,切了半个肋排和羊腿给你带来了。”白清霖笑嘻嘻的把装肉的柳筐放在柜台上,看着张凤的大肚子,“啥时候预产期啊?记得去医院。”


    “当然要去医院,说是二月份的预产期,估计过完年就得生。”张凤喜滋滋的把肉放到柜台里面,“过年来我家包饺子啊?”


    “跟陆家过呢,说是那几天可能会下大雪,村里出不来。”白清霖打了些酱油和醋,“不过等你生了娃给我送信儿,怎么我都得过来看看。”


    陆向阳找人托关系买了不少鞭炮,分给张凤两挂,就着急要赶紧回去。


    “赶紧走,看见你就烦。”张凤冲着陆向阳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天天防贼似的,难不成还怕小白被自己带坏了吗?


    “沈书记要去市里开会,咱们村今年还是先进大队,连续三年了。市里要接待优秀村干部,沈书记就去了。”


    陆向阳的消息向来积极,这稍微有了动静,他就能提前得到风声。


    “那他媳妇儿呢?”白清霖坐在车后面,有些着急的问。


    “前两天他媳妇村里老人写了信过来,说他们家一个老的可能抗不过年去了,让家里亲戚都回去看一眼。昨天他媳妇就带着孩子走了,听说还是半夜走的,镇上有车送去市里坐火车。”


    “那,岂不是……”


    陆向阳嘿嘿一笑,“咱俩的机会,来了!”


    第78章 打电话


    腊月二十八是大寒, 天冷的要死,正经的滴水成冰。


    白清霖裹成了个球,跟陆向阳鬼鬼祟祟的穿越小树林, 来到沈书记家附近。


    因为天气太冷了, 家家户户早早的熄了灯开始休息, 三更半夜的, 天上还挂了个毛月亮,到处都阴森可怖的。


    不知不觉,白清霖脑海中响起聊斋配乐, 把自己吓得头都不敢抬, 紧紧抓住陆向阳的衣角。


    一开始那种激动和亢奋逐渐在冷风里平复下来,虽然不后悔出来这一趟,但现在又怕又冷,特别想回家睡暖炕。


    “咱们就从他家柴房后面过去, 把那片篱笆拆了,走的时候再给插上。估摸着明天得下大雪, 那沈书记就算想回来也回不来,就算回来了,大雪也把痕迹都遮住了。”陆向阳心有成算,早就看好了位置。


    “他家这两天没进来人吧?”白清霖哆哆嗦嗦的,就这么一会儿, 睫毛上都挂了冰霜, 感觉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没人来,咱们村但凡来个人半天儿工夫家家户户都能知道。”陆向阳几步走到柴房后面, 这里对着的就是后山的坟地, 平时极少会有人过来。但是等大年初一初二就热闹了,家家户户都会来上坟, 来来回回的脚印子多而杂乱,就算有他们不小心弄出来的痕迹,也会被遮住。


    可以说这个机会,真的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些篱笆都是从山上砍回来的树枝子,也幸亏沈书记家没有篱笆墙,只有土堆。虽然现在冻的结结实实,不过用力还是能拆出几根。


    俩人都是第一次做贼,心里慌张的很。


    陆向阳先把白清霖托进来,然后自己大长腿一跨也跟着进来,转身又把篱笆复原。


    柴房挂着锁,正面是一溜衣服架子,不过上面没有晾衣服被子,而是挂了不少干菜咸菜。


    沈书记这个院子整体和村里其他院子大致上是一样的,坐北朝南,前后大院。不过柴房是加盖的,平日里还在柴房对面挂衣服床单遮挡视线,也就是说整个前院只有大门口那边视野最好。


    但凡有过来的人,坐在屋里都能看到。


    陆向阳抽出铁丝,往柴房那个老式锁里面捅咕几下,咔哒一声,这个锁就被捅开了。


    “你还有这个技能呢?”白清霖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太冷了,这是给冻出颤音了。


    东北的大寒那就是正经大寒,能把人耳朵冻掉的寒冷。


    “啧,”陆向阳哼笑道:“有备无患,也就这种老锁好开,新锁也麻烦。”


    柴房里堆了很多杂物和柴火,几乎没有多少能下脚的地方。屋里又黑,没办法点灯,只能等眼睛适应了慢慢的看。


    “看,这里有清扫过的痕迹。”陆向阳蹲在地上,拽了拽白清霖,“痕迹这么明显,应该是走之前扫的,还没有被遮住。”


    “这有什么问题吗?”白清霖只怪自己眼拙,啥也没能看出来。


    “谁没事扫柴房?还就扫这么一块地方?”陆向阳站起身打量着面前那一对玉米秸秆,“这种夯土地面很容易会留下拖拽的痕迹,一般人家有了痕迹就有了,等天热的时候清理柴房,重新夯一遍地面也就完事儿。”


    他说着,就开始把那堆秸秆抱起来往旁边放。


    十几抱的秸秆后面露出一堆破木头栅子,掀开木头栅子,果然露出个地窖盖板。


    这里不但有地窖盖板,还有一根单独的电线从旁边穿了进去,也就是说这个地窖里面,还是通了电的!


    两个人摸摸索索的下了地窖,把盖板盖上,这才敢打开手电。


    地窖挖的挺深,下来几乎得有小三米,然后又平直的挖,直直的通向后山坟地。


    这个信道可不算是个小工程,里面还搭建了木头架子,提防着上面落土。地面也铺了些砖头瓦块,布底鞋走在上面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么走了几乎得有百十多米,出现了台阶,再往上走几步前面豁然开朗,竟然是个用砖头砌出来的空间。


    这个空间两米宽三米长,里面摆着桌子,一张行军床,十来个摞在一起大大小小的箱子,还有两把条凳,一把椅子。


    最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个桌子上,竟然放了一台大的收音机和一台发报机!


    这种老旧的发报机白清霖只在谍战片里见过,后世如果想看实物,就只能去博物馆。没想到现在搁这里见到了真货,着实令人震惊。


    桌子抽屉上了锁,陆向阳这次没有去打开抽屉,转而看向那些箱子。


    毕竟有了这个发报机,沈书记的身份基本上算是砸实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跑到这个小山村里来隐藏,可是想想山里的建设兵团,只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陆向阳用了开锁技能,把摞在上面的几个箱子打开,里面无一例外都是袁大头和小黄鱼。下面单独放着的几个大箱子里面也都是瓷器书画之类,简直琳琅满目,这里就是个藏赃物的贼窝!


    “字画和藏书我拿了,其他的不要。”白清霖看着那一箱子一箱子黄澄澄的金属,都有些麻木了。这玩意一个两个的把玩还好,多了就让人有点儿不舒服。


    这七八箱子的金条,拿出去怕是都能组建一个军队了。


    沈书记到底在跟谁合作,图谋什么啊?


    “陆向阳,你看,那里还有两个小罐子,装咸菜的?”白清霖指了指角落。


    陆向阳扫了眼,“装骨灰的吧?哦……我知道了,这里是墓室啊!”


    白清霖汗毛都炸起来了,声音哆嗦的比跟上面还厉害,“骨骨骨灰?墓室?我的妈啊!”他有想过沈书记会利用那个父亲的坟地做手脚,但真没想到他竟然把这个地方安排在墓室,还把自己父母骨灰坛子丢在角落。


    看上面落得那一层灰,怕是有年头没有管过了。


    “你先拿东西,剩下的回去说。”陆向阳也有点瘆得慌,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多待。


    白清霖拿了三个大箱子,里面放的都是字画藏书。这些东西才是最宝贵的,若是不保留下来,备不住就会被人焚之一炬,造成以后的遗憾。


    至于那些金条珠宝,反正不会有人把这种东西扔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问题。还能当做沈书记的证据,也许能顺着这些珠宝瓷器之类的再拽出几个沾了泥的大萝卜呢。


    俩人原路返回,弄好秸秆和篱笆,急匆匆的回到自家院子。


    进了屋陆向阳就开始烧炕,灶台里的柴火都灭的差不多了,屋里明显感觉到了寒冷。


    “沈书记弄了那么个墓室,村里难道没人知道?”白清霖坐在灶台前面,看着里面熊熊火焰,有一种自己快融化的感觉。


    “知道,那玩意还是村里人帮忙盖的呢。”陆向阳嗤笑,“我问我大伯才知道的,那个沈书记回来之后建造了个砖的墓室,说以后给他爹娘弄个好木料的大棺材放进去。不过墓室盖好之后就没怎么动了,感情他自己挖了个地道钻过去了啊。”


    “那地道可不像他跟他媳妇挖出来的。”那可是个大工程。


    陆向阳道:“当时来帮忙建造墓室的还有据说是他那边家里的一些朋友,我寻思着可能都是间谍特务啥的。咱这边村子天气好了,爬山梁上去能看到一些山里兵团的活动。沈书记应该还有个望远镜,可能锁抽屉里了。我怀疑之前镇上上蹿下跳的找特务,有可能就是漏了什么消息出来。”


    等炕暖了,陆向阳也没去休息,“我去镇上一趟,明天中午再回来。你跟家里好好休息,门锁好了,我不回来谁敲门也别开。”


    白清霖心里害怕,嘴上硬道:“知道了,我能有什么问题啊,大不了往空间一钻,谁还能找到我?”


    陆向阳笑着捏了捏小知青的脸,然后全副武装,推了自行车去了镇上。


    白如晦白二舅给他们留了个电话,还告诉他们随时都能打电话的地址。不过这个地址在县里,陆向阳蹬了三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才到了县里,又按照地址过去,发现这里竟然是县服装厂后门。


    后门是一片乱七八糟的院子,左右横穿的找到那个红色木头大门,抬手就敲。


    “谁啊?几点了就跑来报丧?”里面的人被吵醒了,显然脾气有些大。


    “我二舅让我过来的,说带个话,过年不回去了。”陆向阳也不敢太大声。


    院子里的人很快就跑出来,开门的是个小年轻,从门缝里上下打量了一番,又问,“二舅还让你带什么话?”


    “二舅说了,今年仓里进了耗子,得好好收拾收拾,所以没空回去。”陆向阳对了暗号。


    那小年轻笑着把门打开,道:“就是个耗子,至于的?快进来,这大冷的天也难为你跑一趟了。”


    这院子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开门出来张望,陆向阳逡巡一圈,发现这里住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似乎就是一大家子。其中还有个熟面孔,之前他帮白清霖谈那个服装设计的生意,专门跑服装厂看过。那个熟面孔就是服装厂看门的老头,当初还不让他进门,知道李厂长过来才放了行。


    看门老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认出来是谁了。不过没声张,只是回屋关上了门,粗声粗气道:“来了个送信儿的小伙子,行了没事了,都睡都睡。”


    小年轻把陆向阳带进主屋,里面炕上也躺着四五个人呢。屋里暖烘烘的,旁边柜子上竟然放了个电话机!


    这年头能批下电话的可不是普通人家,普通人家就算想要拉电话线,也拿不出那个钱啊。


    “咱们这边都是服装厂值班的,夜里有个啥事那边一个电话咱这边就能过去,也方便。”小年轻没多解释,“你用吧。”


    说完直接脱了大棉袄往被窝一钻,就探出个脑袋,“打完电话也别回去了,跟这里休息休息,吃了早饭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陆向阳只能点点头,然后拨打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老舅,二舅不回去了,仓里进了耗子。啊,对对,柴房那边钻洞进去的,麻烦死了。平日里也没人盯着啊,看仓库的?去市里了吧?嗯嗯,对,行,那我就不管了。”


    等放下电话,陆向阳这才发现自己的心脏跳的厉害,手心里也有一片濡湿。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镇定,平时总在小知青跟前装稳重,真到了这种时候,才知道自己没那么厉害。


    陆向阳脱了鞋子也挤上了炕,小年轻从旁边拽来一床被子,“凑合用,好歹睡俩小时。”


    陆向阳裹着被子,他以为自己睡不着,可谁知道闭上眼竟然就那么睡了过去。等被人推行才发现天都大亮了。


    “好家伙,你这呼噜打的,”那小年轻笑得不行,“赶紧收拾一下,吃个饭我就送你回去了。这天儿可真冷,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啊。”


    陆向阳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打了呼噜,十分不好意思。


    他胡乱吃了碗杂粮野菜粥,这县里的人吃的还没他跟村里吃得好呢,经常跟着白清霖一起吃饭,这嘴都养叼了。


    等回到小院看见白清霖,陆向阳这颗心才放进肚子里。


    “怎么样?”白清霖往外张望了一下,就只有陆向阳骑自行车回来,整个村子都安静的不行。天更是阴沉沉的,空气寒冷还带着腥气,大雪很快就要落下来了。


    “电话也打了,那边让我啥也不用管。”陆向阳狠狠的打了个呵欠,“做饭了吗?我总觉得又累又饿。”


    “做了做了,煮了粥,我给你热个牛奶,还有鸡蛋。昨天奶奶炖的肉也没吃完呢。”白清霖忙不迭的张罗出一桌子热乎乎的饭菜,其他的也没多问,弄完饭菜又去烧热水,铺炕。


    陆向阳吃饱了肚皮,洗漱干净,还被迫洗了脚丫子,这才扒掉身上的厚衣服钻进被窝,“你也再睡一会儿?”


    “好,”白清霖担心了一宿,也没睡踏实。


    俩人干脆钻了一个被窝,被窝里暖暖的,困意很快就袭来了。


    年前,沈书记一直都没回来。村里人都觉得是因为下了大雪,导致沈书记没办法回村。要么就是跟着媳妇去那边老家探亲了,所以回不来。


    这种事都是小事,过年才是大事。


    村里交完两头任务猪,还剩下两头,正好在二十九这天杀年猪。


    两头猪按照工分分猪肉,就连白清霖都分到一大块里脊和脊骨。瘦肉没人愿意要,但他喜欢。这里脊切成条腌制好了裹了面糊下锅炸,再调个糖醋汁儿浇上,简直美滋滋。


    陆家也没要肥肉,就要了几个猪蹄,说是给老三家的炖了下奶用。


    其实这段日子,陆家真的不缺肉吃。要不是怕太张扬,怕是厨房天天都能飘出肉香来。


    之前家里炖羊杂汤还招惹了事多的进院子问,得知是白清霖二舅托人送来的羊才罢休。就这还眼馋扒拉的非要蹭一口汤,否则屁股沉的都不愿意走。


    “都是穷闹得,”陆奶奶也没太大意见,自家如今过得太好了,按照老人们的话来说,都有些“过福”了。


    第79章 灵药


    除了大年三十晚上村里来了几个人找沈书记之外, 这个年过得几乎没有任何意外发生,平平稳稳,和往年基本差不多。


    因为沈书记住的比较偏, 陆向阳也是大年初一早晨带着白清霖去陆家的时候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的。


    大年三十, 家家户户都热闹的不行。


    炖肉的, 包饺子的, 还有人用了积攒了很久的菜油炸丸子的。


    村里人还会拿鸡蛋糖果之类的去换丸子,陆家为了低调,也去换了一碗萝卜素丸子回来。但自家厨房其实也炸了丸子, 是纯肉的大丸子, 还炸了豆腐。


    就这么个时间,村里来了两辆小车,去了村长家找他询问沈书记的事。说沈书记在市里有事回不来了,但拜托他们去自家里拿些材料。


    村长自然满口答应。能开小车的可都是大人物, 这一下来了两辆小车,要不是村里现在家家户户都忙, 怕是早就出来围观了。


    小车停在沈书记家门口,到了大晚上才走。


    初一到初五,白清霖都是在陆家过的,晚上也没有回自己小院儿。初五了雪正式停了,放开了大晴天。这几天都是陆大伯和三叔去小院里扫雪, 白清霖基本上每天都长在炕上, 和陆奶奶学怎么打叶子牌。


    陆奶奶其实也会打麻将,但这种东西如今被定义为小资产阶级娱乐活动, 家里就算有麻将也不敢拿出来。叶子牌到也没事, 偷偷的玩,来人随手就能掖被子里去。


    没有电视, 没有收音机,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村里人闲的难受,各种串门聊天,聊着聊着就能聊到沈书记家来小车的事。


    “沈书记别看成天不声不响的,如今倒是发达了。两辆小车呢,那都得是领导们才能有的待遇。”


    “啥玩意就领导待遇了?咱们镇上领导有个自行车就老了不起了,哪个坐过小汽车?”


    “也就是雪太大不容易出去,否则我真的得出去打听打听,沈书记是不是遇到啥贵人了。他们老沈家怕是以后得横着走喽。”


    “横着走?那还能不出工就有粮食吃?有本事沈书记把老沈家的人都弄去镇上,找个工作吃国家粮,户口也跟出去。否则能有啥啊?”


    “瞅你酸的,还都弄出去,只要一两个就很厉害了。”


    “啧,可别说,现在老沈家天天盼着沈书记回来呢。”


    初二的时候各家各户都要去上坟,因为要破四旧,烧纸也算是旧习俗,所以也没人敢带烧纸。有的人家端一碗饺子,有的人家拎半瓶子散酒,带着家里的子子孙孙们过去给老祖宗磕几个头就行了。


    女人们都不去上坟,白清霖也没去,跟家里逗三婶的那对儿龙凤胎。


    俩小孩长得可真是好,现在已经张开了,白白净净的,胳膊腿儿跟藕节一样,特别有劲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口奶吃的是白清霖给的牛奶,那小姑娘的大眼睛总是追着白清霖,被他一抱就咯咯的笑,特别开心。


    现在俩孩子都是小名喊着,男孩叫拴住,女孩叫留留。贱名好养活,等养到一岁上健健康康的,再起大名。


    就陆向阳那大名还是上了学之后老师给起的,叫向阳。陆金柱大名叫新阳,狗子叫朝阳,还有另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小子也是大伯家的,叫学阳。


    这孩子因为太腼腆内秀,不爱说话,白清霖总是会忽略他。


    现在一群孩子都跟炕上玩,向宏就坐在最角落,手里拿着看,头都不抬的。


    还有几个小姑娘,文英文秀文荣。不过小姑娘们不怎么和小小子一块玩,都挤在大伯娘屋里学针线活儿呢。


    就这么一住住到了破五,吃了饺子之后白清霖才回自己院子。


    院子里面的雪都被扫干净了,早晨的时候陆大伯过来烧了一趟的炕,现在屋里还有点儿余温呢。


    “你说那个小车,是不是我二舅说的那个人弄来的?”白清霖有些好奇,那小车来的时候他整跟屋里包饺子呢,谁也没出门去看。等车走了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不清楚,村长倒是跟着去了,但啥也不说,估计那边不让说。”陆向阳也好奇,可是外面积雪都到膝盖了,压根出不去,想打听消息都打听不到。


    如果有手机就好了,不出家门就知道天下事。


    “对了,我这里还有张自行车票,之前不太好意思去弄,等出了正月,跟我把自行车推回来呗?”白清霖早就想要个自行车了,但是因为这边有人虎视眈眈,哪怕兜里有好东西也舍不得往外拿。


    不过二舅来了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借口,这自行车再拿出来就没有那么突兀了。


    想一想原书里面的冤大头,这自行车是原主掏钱掏票,最后不是给了朱正民就是给了徐江南。不但有自行车,还有手表,都喂了白眼狼。


    “你的自行车你自己骑,我这个自行车可以跟大伯三叔他们一起用。大伯经常要去镇上送东西,每次都是走着来回,太耽误工夫了。”


    “也行,”陆向阳点点头,“买个二八大杠,我再找人焊俩筐放在后面。”


    他又一寻思,道:“要不这样,把自行车票卖了,我给你淘换个旧的,旧车随便折腾不心疼,就咱们村这个路,骑新车……我大伯可下不去脚。”


    这时候谁家如果有个新自行车,那还不得供着,天天擦洗,那里舍得跟这边坑里坑洼的路上骑啊。回头是人骑车还是车骑人就真不好说了。


    “那就淘换个二手的。”白清霖把大浴桶拖出来打算洗个澡。三十晚上已经洗过了,这不是又过了好几天吗?他早就觉得身上不舒服了,必须要洗。


    陆向阳无奈,也只能帮他擦浴桶。


    白清霖真的哪哪儿都好,就是太爱干净了。谁家大冬天隔三差五洗热水澡啊,就算在镇上有澡票也架不住这么搓啊。


    俩人折腾着洗澡的事,远在燕城的白家过年也十分热闹。


    白如晦带回去的猪和羊进了部队就被“打劫”走了一半,另一边杀好了连同洗好的下水一起都运到家里。


    白姥姥看见自己儿子从大外甥那边还连吃带拿,差点儿翻脸。后来白如晦把亲爹亲娘拽进屋里说了半天的悄悄话,这才把老两口的怒气消了。


    “今年你大哥又不回来,不过说过两年能调回来。这不还没到过年吗?反正你最近也没什么事,干脆往你大哥那边跑一趟。就送一条羊后腿,半扇排骨,十斤五花。还有那个米啊面啊水果啊,也都拿一些过去。”


    白姥姥开始分配外孙子给的好东西,“霖霖在那边也不容易,人你都看到了?能吃好喝好?”


    白如晦啧了声,“还胖了一圈呢,身上都长肌肉了。我拍了照片拿去洗了,过几天就能拿回来给你们看。”


    “那边真有人照顾他?”白姥姥恨不得过去看外孙的是自己。她这个孙孙哪里受过这么大得罪啊,还下地干农活,竟然能挣的上自己吃饭的工分,这得多苦啊。


    虽然有个空间,可是既不敢杀猪又不敢杀羊,那这个空间跟没有有啥区别?


    我可怜的外孙孙……


    不,现在是我的亲孙孙了!


    白如晦笑道:“您老可别小看崽崽,他跟以前可不一样了,那小嘴儿叭叭老能说了,那个陆家老太太见了他就喜欢,俩人亲昵也不像假的。崽崽现在嘴可甜了,估计都是跟那边学的。”


    白姥姥听了也没多高兴,只是道:“都是形势逼得,否则崽崽哪里用得到跟别人嘴甜?”


    白如晦也没话说,毕竟在他亲娘眼里,崽崽跟李家也不落好,基本都是白家养大的。而且从小身子骨又不太结实,来家里几个兄弟姐妹都小心让着他,给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养的娇滴滴的,这个不行那个不干。


    现在下了乡他倒是觉得崽崽成长了很多,反正他这个当舅舅的十分欣慰。


    白如晦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他老娘打发着去看大哥。


    大哥被调到西北军区了,他带着个警卫员俩人轮流开车,车后面驮着崽崽给的水果米面猪肉羊肉,吭哧吭哧的往大西北赶。


    西北军区条件比华北要苦不少,不过大哥白如深攒够了军功,等调回去就是大校级别,手里有兵,嘴里也有话语权,白家可不会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牛鬼蛇神了。


    等到那个时候,他家崽崽也能安排着回燕城,陆家不错,若是可以,到也能在燕城给多安排几个工作职位。


    等他风尘仆仆的来到大西北,都快接近年关了。


    白如深个头也很高,但皮肤被西北的风吹的粗糙了不少,更加的黑。


    看见弟弟过来,白如深仍旧十分严肃,仿佛并不高兴似的。也就只有熟悉他的人才会从他的一些小动作能够得知,这个硬汉已经激动的快哭了。


    “让你嫂子给你干面条吃,白面的,猪肉臊子。”白如深紧紧的握着弟弟的手,“你怎么突然想着这时候来了?再过几年我就能回去了,倒也不至于跑这么一趟。”


    “咱妈想你,想嫂子,想他几个大孙子大孙女。”白如深看着已经有了白头发的大哥,心里无比感慨,“走走走,我下车还没喝口水呢,不得给我烧个热水喝?”


    白如深用力点了一下头,仍旧没放开拉着弟弟的手。


    西北这边不少人都住窑洞,当兵的也是如此,只有个别营房是砖瓦或者土坯的,其实住着还不如窑洞舒服。


    大嫂是个爽利人,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她是随军来的,平时就跟这边军区的被服厂上班,因为是做会计,到也没有那么忙碌。


    大哥有四个孩子,老大老二都进了部队,老三是个姑娘,高中毕业就留在军区,也在被服厂上班。还有个小女儿,如今正在读初中。


    这时候学校还都没放假,几个孩子也没在家。


    白如晦把肉,水果,蔬菜和白清霖从山里弄的干果干菜蘑菇什么的都拎进屋,白如深帮着把东西弄进厨房,“带这么多吃的?这也太多了,爸妈不容易……”


    “行了大哥,还能少了爸妈吃的?”暖瓶里有热水,白如晦把自己带来的灵泉水兑了一些到暖瓶里,“喝点儿水,我给你弄了点儿灵药,赶紧试试。”


    白如深嘴角略勾了下,这已经是他最努力的笑容了,再大了,酒窝就要冒出来啦,“灵药?你又从哪里整的这些?”


    因为常年在部队,兄弟三个身上或多或少的都有些伤。年轻的时候不觉得,上了岁数这些伤就会反映在身体上,精神上。


    白如深四十五了,已经不再是当年龙精虎猛的小伙子。每次军演之后都累的不行,睡一觉也缓不过来。


    杯子里的水温度合适,正好自己也渴了,白如深没跟弟弟多计较什么,抬头就喝掉了水,“挺甜的,你说的灵药是白糖?”


    喝完水,白如深这才正式的打量自己的二弟,半晌憋出一句话,“你……白了好多,怎么?今年没出任务?”


    白如晦呵呵一笑,心说要不是被崽崽坑了个大的,也不至于白成这样。“还能不出任务?我挺白的是吧?喝灵药喝的!”


    白如深把他这句话当放屁,什么灵药喝了能变白?又不是跟脸上涂了粉……


    嗯,他抬手捏了一把,好的,弟弟没有涂粉,就是白了。不但白了,好像皮肤也好了不少,原本脸上一些坑坑洼洼的伤疤都找不到了。


    这真是他弟弟?不是什么山精鬼怪变得吧?


    两个人随便聊着,主要是白如晦聊,白如深没有那么多话。不过没一会儿,白如深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拿了纸往厕所跑。


    这次可真的是酣畅淋漓,提上裤子都觉得身体变得十分轻松。要知道这边天气干燥,蔬菜水果都少,很多战士因为吃蔬菜少,好几天才能拉一次。


    而自己因为岁数大了,难言之隐也多了,可是这次……


    白如深抬脚就往屋里跑,看见白如晦直接来了句,“是泻药?”


    白如晦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灵药,是灵药!什么泻药!你难道不觉得身上舒服了许多?”


    白如深抿着嘴运气,半晌问道:“这个药,能救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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