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指挑
人间空荡荡,智人在疯院。
参观台上,挤满了买票的观众和男医学生。
莎宾娜被束缚在拘束衣里,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承受来自200多名观众的凝视重压。
她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眨,心如死灰地俯视黑暗,灵魂出窍,远离躯壳,沉默如植。
助手用手探了下她的鼻息,感觉到微弱的呼吸,放下心来。不能在表演前,人就死了。
院长贝德莱姆留着络腮胡子,长得就像刚上岸的原始人,非常粗糙的手艺人作品,没有一点属于医生的智慧气质。
为了取悦观众,他套上染血的手术衣。
围裙上凝结的血层,是他的勋章,也让嗜血的观众目光发亮。
为了表演噱头,连麻醉剂都没有打算使用。
这实在是一项有利可图的传统节目。
络腮胡院长从手术箱,拿出镌有刻度契合头骨的测量工具。又拿出一个颅相学模型,放在她的头部作对比。
颅相学,和摸骨相面之说其实差不多,都是给两件缺少客观联系的事物拉关系。颅相学认为人的心理与头颅形状相关,盛行于维多利亚时代的上流社会,让他们可以堂而皇之地从困穷的平民上找贫穷的原因,后被证明为伪科学。
“先生们,很遗憾,我们的患者颅顶太高,导致她出现了严重的妄想症。恐怕只有脑白质切除术,才能治愈她。下面有请我的助手,给大家做详解。”
院长大人一副举贤任人、襟怀坦白地介绍他的下属。
“感谢贝德莱姆博士,他精湛的技艺无疑会让有幸目睹的观众终生难忘。今天的特色菜单——脑白质切除术,会切除部分大脑组织,分离感情中枢和智力中枢。受不了尖叫和开颅的实验精神,请立刻离开座位。”
原来是换了一个角度的捧臭脚,第三人称凡尔赛法。
一听开颅,参观席人头攒动,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开颅更比截肢大开眼界。
院长大人灌了一口杜松子酒,抽了一口雪茄,从刑具中抽出他的最爱——线锯和乌木柄手术刀。
“先生们,天堂还是地狱,只在一念之间。”
砰!
砰砰!
砰砰砰!
在贝德莱姆找角度要下刀的那一秒,手术室的铁门被撞碎。
一只两米高的粉色胶质异种生物出现在门前,触手挥舞,叫人瞳孔地震。
不枉费她把自己变大变高。
艾德里安则跟在她身后,表情无奈地把她撑破的天鹅绒裙裳的碎布拾起。
一路上,小枝边飞行,边吸收精神病院的高维辐射。
疯人院被关押的大都是所谓”不安于室“的女人,有极高的概率激发非凡天赋,导致空气中溢散的高维辐射粒子密度更高。
“先生们,我来送你们飞升去天堂!希望你们喜欢这项余兴节目!”
童稚的空灵嗓音,配上细思极恐的话语,一众衣冠楚楚的绅士们菊花一紧。
还没等人逃向破败的大门,小枝先发制人。
一面光可鉴人的镜面遮蔽了逃生口,隔离了大英侦探和场内的渣滓豪华套餐。
她可不想听艾德里安的淑女说教。
那样她还怎么玩得开心?
“先生们,不要怕。万物之主站在我们这一边,大家冲啊!”
助手张开一口烂牙,就是一段战前动员,在冲到一半,发现无人跟上,紧急刹脚,匍匐在异种生物的触手下。
“呵,就这点能耐吗?第一个节目——开盖乐!”
她射出三十只触手,强劲有力的腕力拧下离她最近的头颅,扭动着摘除,就似亲自转动绞盘,拧动可乐盖。
头颅翻滚,无头先生痉挛抽搐,扭曲翻滚,像被砍了头还能神经性跳动的鸡。
腥血向天溅,溅至天花板。
“哇哈哈哈……”
触手乱舞,尖叫四起,血肉横飞。
“啦啦啦……I''m dangerous.(我很蛋饺肉丝)This girl is dangerous.(这个女孩很蛋饺肉丝)”
她畅快大笑,触手挥舞得更兴起,还在半空跳起了太空步。
鲨鲨蝻,跳跳舞。
她是让人心底发凉的粉色噩梦。
混乱中,还有大聪明趁着没人注意,另辟蹊径,去触碰镜面,结果瞬时变成了复活岛石像。
“嘶!美杜莎之盾!”
躲在手术台下的院长倒吸一口凉气。
他只说对了一半。
自从上次见识到非凡之力的战斗场面,小枝就一直试图使出美杜莎之盾。只不过她不是旧日女神的信徒,也没有人引导她,无法完全还原。可她似乎也受到女神的眷顾,真的让她模仿了一半,赋予了触之石化的魔力。
“院长大人,你不说话,我都忘了你了。那么请欣赏第二个余兴节目——鱼香肉丝!”
粉色触手卷起手术刀,刀刀入肉,如同刀削面一般利落,络腮胡院长的两只胳膊全都削成了一条条肉丝,鲜血淋漓,只剩下两只完整的手掌连着白骨,浸在血污中。
络腮胡院长绝望地惨叫着。他再也不能执起手术刀,切除无辜者的脑。
她给他的惩罚既血腥又奇诡。
“第三个节目叫——天堂也不收渣滓!”
小枝将自画像抛在空中,触手不忘保护莎宾娜的身体。
莎宾娜的自画像铺陈开来。
画像里的盲女,眼睛被点亮。
油彩色块缓缓蠕动,黑色光芒大盛,极尽死亡的光辉,仿若圣母再临。
莎宾娜是死亡女神的眷者,在复仇的渴望下,死亡气息遍布房间。
光芒所笼罩之处,死亡本能无法避免。
暗物质宇宙射线,经由眷者的信仰通道,抵达物质世界。
细密重叠的呢喃响在耳边,无形之
人在诱惑他们迈入深渊梦魇。
他们活活掐死了自己。有的甚至在最恐惧的死亡幻境中,痛苦地折断了脊骨。全身的皮肤全都在射线下烧成了暗黑的焦炭。他们的灵魂将进入死亡女神的领域。
酣畅淋漓的复仇后,莎宾娜回到了自己的躯体。还有千千万万个她被关在禁室里,等待她去拯救。
她是医治心灵的心理学家,更是死亡女神的使徒。
既有超凡幸运,更不能退却,把这个世界让给不值得的人。
而小枝则又学会了一招——宇宙湮灭射线。
等小枝撤去门口的镜面,艾德里安冲进手术室,就踩到了一泡血。
大英侦探的第一反应,不是被满地的残肢血肠所震撼,而是嫌弃地在门槛上的木板撇了撇靴底的血渍。
他抱住变小了的布丁小姐,深深觉得自己的淑女教育出现了很大问题。眼前的一切,他至少要付一半责任。
可他的心脏却禁不住为想象中的妖异场面而停摆了一瞬。
他的心,为诡秘驻足。
一般情况,手术要持续数小时。所以,时间还算充裕。
莎宾娜要先换下病人服,穿上不起眼的衣裙。
院长贝德莱姆特意被留了下来。
“兰斯特洛先生,请一定要救救我!这两个异端……”
络腮胡本来是滚爬着来向贵族求助,没想到抬头就看见其中一个“异端”摊开触手,怡然地窝在求助对象的怀里。
他像一只突然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没了声音。
“放轻松,想必你一定听闻了‘开膛手玛丽’吧。来给她做一次精神分析吧。希这望不是你的最后一次精神分析。”
艾德里安嘴角扯起无懈可击的礼节性笑容,却语意凉凉。
死亡的威胁下,贝德莱姆结结巴巴地开始编话:“他是个性。功能障碍者,不……不对……她可能是个老处女或石女……血腥玛丽的父亲、兄弟可能是男鸡,才导致她特别怨恨不洁的男人。她还可能人格分裂出一个恶劣的男性人格,代她做了这一切……”
没等他说完,小枝就用触手扭断了他的脖颈。
实在是听不下去一点。
他们可以把所有问题归结为自己那根针,看问题的角度只有鸡儿眼那么大,这就是“兄弟们的格局”。
对女人,他们则一个劲地矮化。
维多利亚时代,女著名谋杀者格蕾丝,最后没判死刑的原因,不是因为男法官突然对女性大发善心,而是因为有个男犯人被认为是主谋。连谋杀,女人都被认为无法独立完成。
络腮胡在世界的最后浑浊一眼,是粉色触手布丁的嘲讽:“这就是你师承弗洛伊德的所有能耐了吗?好失望哦。”
等莎宾娜换好衣服回来后,她冷静地做了分析:“要模仿开膛手杰克作案,又没法像他那样可能团伙作案,就必然身形健壮,还要会左利手解剖,可能是外科医生的家属。”
还有一个可能,莎宾娜没说。
要在这个时代,接触到女性像二十二条军规那样被禁止的外科知识,血腥玛丽极有可能女扮男装,进入过医学院系统学习。
莎宾娜要不是有曾祖母的先例,也不能获取精神分析的知识。她能理解玛丽所做的一切,并且希望她不要被捉住。
小枝看懂了她充满智慧的蓝眸里未尽的话语。
“艾德叔叔,或许我们可以买本《柳叶刀》,看看上面的外科新秀。”
还没等艾德里安询问有关开膛手杰克的受害者照片的事,走廊里传来了阵阵呛人的浓烟和警铃疯狂大作的声音。
差点忘了她之前路过的时候,把所有监牢的锁都开了。
整间精神病院都在熊熊烈火中燃烧。
“快走!”
小枝边飞行,边收割他们的生命。
四周火光冲天,也没人注意到莎宾娜逃走的事。
等艾德里安把车夫打发走,莎宾娜才上了马车。
贫民区才是最适合掩藏行踪的方向。白教堂附近的迷迭香小径由于开膛案重演,四周都在戒严。雅克布岛位于耐肯金杰河和泰晤士河的交界处,还是一块沼泽地带,猎犬不易搜寻,还随时可以渡船,成了她们的目的地。
小枝问起照片的事。
涉及到邪神的第一类接触,必须要查清真相,预防即将到来的危险。
艾德里安换了车夫地外套,戴了顶棕色的破呢帽,掩住上脸,边赶车,边听她们说话。
莎宾娜只要回忆起那张照片,又体会到脖颈上那种诡谲阴冷的感觉。
她的警探父亲开枪射穿了太阳穴,临死前留下遗书,让她千万不要好奇看照片,偷偷寄给他的同事,封归到苏格兰场档案室的底层吃灰,等待有缘人。
结果,如同命运使然,不仅所有参与案件的警探已经或自杀或死于意外,一阵诡异的风将夹在经文里的照片翻开。
照片上,一只长满漩涡眼的触手离受害者只有一线之隔。
仅是一眼,莎宾娜就与不知名存在的一只眼睛对上,陷入模糊迷乱,幸好当时屋内挂有她画的油画,死亡女神切断了邪神的摄魂低语,她才止步于窗台,没有跳下去。
一般人没有如此高的非凡天赋,其实是大自然的一种保护。反倒天赋越高,灵觉越高,越易影响,特别是当时莎宾娜由于死亡女神的神秘莫测,并未完全成为祂的眷者。
不仅邪神投射人间,跟其他警探的家属谈话后,莎宾娜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遭遇意外的探员或许死于人为。
最后,她装疯卖傻进了精神病院,逃过一劫,更不得不靠着女神赐予信徒的神力生存下去。
到此时,已经很明了。
原始0号之后的开膛手杰克案不是普通的模仿案,而是召唤邪神的秘密仪式,或至少是仪式的一部分。而且还有个可以暗杀警探的神秘组织。
艾德里安不禁为将来艾比的安全而皱眉深思。
等到了雅克布岛,小枝拿出一袋混杂着金币和银币的零钱袋给莎宾娜。
呃,这零钱还是小枝的洗澡钱。小枝觉得自己很干净,才不需要洗澡,特别是洗带有轻微辐射的水。艾德里安对她的无齿束手无策,只好拿金币贿赂。
“你以后去哪里?”
“我打算先去破产修女会试试看。”
莎宾娜遥望葱郁的沼泽地,心里的阴霾终于消散了一些。
“破产修女会?为什么不是贫穷?”
小枝用触手挠挠脑袋。
“我们连土地都没有继承的权利。何处是家园?贫穷都是奢望,只能破产了。”
莎宾娜自嘲一笑。
破产修女会遍布于日不落帝国。刚开始,并不起眼,还数次被贵族老爷们暗地里下令骚扰。
他们恐惧一群女人聚在一起,不管什么缘由,哪怕只是互助。
奈何发展太迅猛,修女又依靠全是女子的修道院,有了落脚之地,到现在是睁只眼闭只眼。
*
等回到贝克街,晚霞浓烈,在天边渲染,绯红之月缓缓浮上黑色天穹。
点灯人举着高高的火把,点燃玻璃栅格里的煤气路灯。
一位穿着收腰燕尾服,戴着银面具的半长卷发男子,倚在公寓门前,旁边停着一辆豪华马车。
欧内斯特恰到好处地转过身来,给小枝一个回眸。他脱下礼帽,微微鞠躬。
“My Bella,这是最后一个狂欢之夜,请让我为你彻夜守候。”
他嘴唇微勾,更显出唇形丰满,脱帽行礼。
“最后一个狂欢一夜?欧内斯特先生,需要欢送会吗?”
艾德里安尖酸道。
“难道你没有听‘国王之声’吗?”
欧内斯特指了指一夜之间安装上的广播,看似恭敬,却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嘲弄:“贵国伟大的国王宣布为了民众的安全,今天过后,将实行全面宵禁。”
小枝伸出触手打了个招呼。
艾德里安将她拢到了大衣里,以往他还会以社交空间来拉开距离。
回到了侦探公寓,艾德里安还没来得及发表失败的淑女教育演说,小枝就卷了一包古蒂太太做的法奇软糖,贴在天花板,回味芳醇的黄油味。
艾德里安一阵哑然,只好气鼓鼓地盖上被子先睡了。
等到凌晨四点,白色星辰的微光闪烁,艾德里安从梦中的家族古堡里惊醒。
他光脚走到窗边,稍稍揭开窗幔的一角,看到停
在街角的马车和亮着的煤油车灯,心里更气了。
这种没付出什么物质,却等待一夜的男人可一点也不傻。相反,艾德里安认为这种男人的所谓付出很廉价。
可他不确定初生牛犊的小艾比会不会上当。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教育他的布丁女孩。
艾德里安又在卧室待了一会儿,直到5点钟,才做出一副刚起床的样子。
他去盥洗室完成了洗漱,从佛手柑、橘子和迷迭香萃取的纯露,让他染上一股幽香。
煎至焦黄的吐司,配上咸香的威尔士奶酪,将小枝从天花板引了下来。
她张开圆成O形的嘴巴,呼啦啦席卷一空,还翘着灵活的触手,给自己泡了杯伯爵红茶。
等到侦探要出门时,她“pia~”地一声跳上他的黑礼帽。
艾德里安早有预谋地把顽劣的触手布丁,带着礼帽,一起关到了衣柜里。
小枝在他的反射神经开始作用的那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只不过想看看他想做什么。
她摇晃柜门,适时地表现出一些焦躁不安和不明所以:“艾德叔叔,你干什么?快放我出去!”
艾德里安习惯了冷漠的脸部肌肉,拉扯出苦涩的弧度:“艾比,对不起。这是为了你好。你昨天屠戮了整整200多……如果再这样下去,艾比,你会再也无法控制属于异种的残暴嗜血。”
“呜呜呜……papa~,艾比会乖乖地……”
她带着哭腔的童稚嗓音,激发了艾德里安心中对幼崽澎湃不已的怜惜。
就在他沉浸在愧疚中,她的声音丝滑无比地切换到带着童稚的邪恶。
“艾比会乖乖地呕吐!艾德里安,你以为这个破柜子就能关住我吗?”
一缕缕粉色的果冻胶质细丝,从衣柜的匙孔和缝隙中流出,如同红外线在整个房间交叉纵横,让他无处可逃。
中心汇聚成小枝的触手布丁躯体。
大英处子掌心渗汗,心跳加速,身体的本能比他更先反应——他已经沦为了食物链顶端的一头无助的猎物。
他自以为是地教育她,简直是异想天开。
艾德里安维护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僵直着汗湿的苍白脊背,直挺挺地站立着。
“夏娃爱上她的造物主,这不就是你一直期待的剧情吗?”
她紧紧地捆住他的手腕、四肢、脖颈,触手有力地抽打他的膝盖,让他跪倒在地。
他越挣扎,就缠得越紧,以至于快要窒息。
“你以为你能教育我?Poor boy,你还在学你的贵族装腔,我就已经开始读美狄亚了。”
她就在他的面前说出残忍的真相,左眼的金瞳闪烁着冷酷无情,右眼的黑瞳绽放神秘暗黑。
望着她的异瞳,他常年禁受贵族式训练的肌肉仿佛被抽走了力量,被一只粉色触手所碾压,无需细丝桎梏,他就瘫软在毛绒绒的地毯上。
她俘获了他。
“艾德里安,你又何必装模装样?这不就是你们男人想要的吗?就好像《圣经》里从所多玛城逃出的罗得和他的女儿,就像拉美西斯二世和梅莉塔蒙,就像宙斯和阿尔克墨涅,就好像性转版的俄狄浦斯王。”
听到这,艾德里安忍不住道:“艾比,阿尔克墨涅不是宙斯的女儿,而是重孙女。”
“我知道。还用你教?这不正好证明了你们的繁殖癌大过伦理,底线跌破涨停板。”
明明是他们自己畏惧父,崇拜父,向往父,却不敢明目张胆地揭露,反而转手就把这个形象贴在女人身上,以间接交。媾。
实际上,他们只不过是一个个胆小鬼和懦夫。
艾德里安则疑惑“涨停板”是什么板。
很快,他就没有余力思考这些了。
她如女王降临,驾驭其上。
“艾比,不要……”
艾德里安颤抖着唇瓣,发出细弱的求饶。
他的唇形饱满,脸庞又是久不见阳光的贵族式苍白,衬得自然微嘟的嘴唇丰厚,宛如可以沁出汁水,珠圆玉润的荔枝。
他给她定制的真皮手套,适配于人类的五指。如今,却给了她方便。
触手布丁充盈着五指手套,滑入荔枝肉,流连于洁白的贝齿间。
她的粉色触手不仅灵敏,而且出奇地粗暴。
艾德里安的唇瓣被蹂。躏,被碾压,被戏弄,冷静的侦探思维被欲念干扰,粉色迷离不受控制地融入他的大脑。荔枝肉醉得白里透红,沁出的血迹斑斑是大英侦探彻底臣服的处子血。
他的呼吸喷在黑色手套上,在寒冷的清晨,凝成雾。隔着手套,想象她充满纯粹雌性力量的坚韧有力的粉色触手。
他在她的默许下,用牙齿解开了手套的搭扣,仿若《指匠情挑》里的苏亲吻莫德,细细的啄吻落在她触手上。
边亲吻,他还边呜咽:“你这个冷酷无情的野蛮布丁,呜呜呜……”
痛苦与甜蜜合二为一,折磨变成了享受。
他成了她的心灵囚徒。
而在街角等候的那辆豪华马车里,戴着银面具的欧内斯特,倏地,喘息着叫了一声“该死”。
秋日雾都的冷风灌入肺部,才稍稍缓解了他炙热到快要喷发岩浆的肺部。
他的身体重量全支撑在手杖上,方不至软倒在地,等进了马车,他瘫软在车座上。
欧内斯特的丰满唇瓣传来酥麻甚至刺痛的感觉。
该死的心电感应,该死的英国佬。难怪清教徒要乘坐五月花号,逃离这些淫。荡的欧洲人祖先。
他的指尖又湿又痒,攥紧,又松开。
第72章 双镜
权力像蔓延的瘟疫,遇上谁,谁就会染上它。——铂西·雪莱
艾德里安的唇瓣如雨后催打的玫瑰花瓣,那么鲜明,那么出众,以至于大英侦探完全出不了门。
至于查案,则暂时休息半天,交给苏格兰场的盖文探长,已经把目标锁定为邪。教组织或某些秘密膜拜团体。
艾德里安即使用了提取自深潜族的特效愈合喷雾,依然能看出被摧残的痕迹。
他荒疏已久的身体,一经她的大力开发,历经象征性不情愿的挣扎,很快屈服于其中的欢愉。
戴着银面具,故作神秘的欧内斯特最了解不过。星辰命运所安排的心电感应,使得他不得已地同步协调地,进入不加克制的肉。欲的沉沦。
欧内斯特还有种不可言说的窥探隐秘情潮的快感。他的另一面镜子真的这么做了,和一只粉色触手布丁。
他们是多重反复映射的双面镜,心电感应,快感叠加,高潮加倍,神经迷走。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时占有了他们。
欧内斯特陷入了深深的自闭,艾德里安陷入了深深的自厌。
艾德里安把自己整个人裹在被子里,裹成一个球,任凭小枝怎么拉扯被角,就是不出来。
小枝可没哄男人的自觉。有这个功夫,不如奖励自己多骟几个公公,多多宠爱自己。
她独享了古蒂太太端来的巧克力蛋糕,布丁触手卷起甘美的糖霜,懒懒地躺在窗台旁的摇篮晒深红太阳,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蜷曲伸展,享受安静的清晨。
自从能够看见这个世界的各种辐射能量,她就已经打定主意,如果回到原世界,就要吸收辐射能的异能。
而且她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吸收转化的辐射能量已经到达一个临界,可以转换形态了。
不过,她布丁触手的日子也很不错,没必要转化成人。
吸血鬼想回归人类,精灵想放弃永恒,白娘子想学人类规矩,在这唬谁呢?
母系社会,值得活一次。父权社会,百分百后悔投胎。
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才是最自然快乐的心灵。
艾德里安见没人哄他,委委屈屈地自己出来了。
她甚至不会对一只狗这么残忍,即使是不喜欢的
狗。
起码当古蒂太太养的黑猫,轻盈地跳到窗台时,他亲眼见到她是如何温柔地撸猫的,如同爱抚。
猫猫舒服地肚皮敞开了,尾巴撩动蕾丝披巾。
艾德里安看得眼馋极了。
当然,作为一个绅士,他绝对不能够毫不矜持地乞求爱抚,尽管他内心的猫尾巴已经扫了她的脚丫子好多回。
艾德里安装作不经意地用裙摆扫过布丁小姐的触手。
毛茸茸的触感,让她好奇地慢悠悠地转过脑袋。
原来是苏格兰裙!
大英侦探和苏格兰裙的格纹特别地相称。吸血贵族式的肌肤,象牙般苍白,和绒面呢略微粗糙的质地,相互映衬。
“pia~”
触手布丁撞进他的怀里,触手好奇地抚摸裙边。
艾德里安感受冰冷滑腻的果冻触感,嘴角上翘:“艾比,你可千万不要误会。这是为了查案。假扮成刚来伦敦的爱尔兰人,有助于融入贫民区的爱尔兰帮。”
他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苏格兰裙是大不列颠男人的传统服饰。谁也不会没事在非节日活动的时候穿着。
小枝用触手摸了摸圆下巴:“艾德,或许你可以用新时代贵族青年的身份,给《泰晤士报》撰稿。”
艾德里安偏了偏耳朵,示意洗耳恭听。
“男人也有穿衣自由,也有美丽的权利。看着大英帝国的绅士们只能穿着黑白两色,还把美好的肉。体遮得那么严密,实在是令闻者心痛,见者落泪!太封建了!我们是开明的君主立宪制!”
布丁魔星吨吨吨地跳到橱柜上,粉色触手伸展开,热情洋溢地传播新维多利亚时代“男性主义”圣经。
“男人也有穿苏格兰裙,穿路易十六高跟鞋的权利。紧身胸衣很适合保护男孩子们的大胸肌。如有异议,男的就应该反思下是不是自己的胸肌不够大,鸟是不是平得像被导弹轰炸过的飞机场。”
金黑异瞳闪烁着布灵布灵的狂热光芒。
艾德里安如同面对一个“信我者永生”的传教头子,被蛊惑地低头反省,看了下自身。
他暗自窃喜:幸好不是“太平鸟”。
不过“捣蛋”是什么蛋?为什么可以炸“肥鸡场”?
不过,艾德里安还是提醒一句:“艾比。”
见她停下演说,眼神无辜好奇地望过来。
艾德里安莫名被击中心脏,垂下眼眸,轻咳了一声:
“咳,艾比。其实维多利亚女王治下,很多年轻男士,为了拥有时兴的纤细腰身,也会穿上紧身胸衣。但自从上一任亨利国王上台后,为了大英帝国的男子气概,上议院养的一群文人才在报纸上大肆批评这种助长‘女性气质’的风气。所以只有穿高跟鞋还可以写。”
等古蒂太太来送午餐时,艾德里安在为小枝的心血来潮奋笔疾书——《关于男士高跟鞋普及的可行性报告》,从身高优势、历史渊源(路易十六的萎大发明)、传统文化、职场尊重……多角度全方位地论证男人穿高跟鞋的合理性。
他的嘴唇在特效药和布丁小姐的奖励下,差不多已经愈合消肿了,因此也一道来见古蒂太太。
艾德里安给她系好蕾丝餐巾后,小枝就又从布丁身体伸出两只触手。四只触手,两双刀叉,速度耍出残影地切割惠灵顿牛排。
菲力牛排配上鹅肝酱,再裹以酥皮烤焗,肉汁在口腔炸裂四溢,回味无穷。
艾德里安在她吃完,给她擦拭了嘴角,才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
小枝在用触手玩拼字游戏。
古蒂太太则在用兰斯特洛家族的特制打字机,申请这一个月的贵族特供食品,等会儿还要用到艾德里安的家族图章戒指。
图章戒指,包括打字机,还有墨油,都是特征的,还包含了被各大家族豢养的异种生物的血液,普通人难以仿冒。
在保证特权方面,无论哪块土地,无论何种手段,本性都是共通的。他们对人类的共同财产理所应当地占有,而且毫不脸红。
“呲——”
刺耳的广播噪点,让伦敦在正午阳光下精神一震。
真正的维多利亚时代,传播信息最广的当属电报。
不过,如果蒸汽时代真的持续了300年之久,发明广播也可能在情理之中。
“万物之主,与汝同在。欢迎大家收听《国王之声》,我是你们的主持人拿破仑爵士。下面有请尊敬的大不列颠国王,日月帝国的中兴者,维多利亚时代的领航人,日不落文明的灯塔——亨利八世。”
方匣子发出声音,所有城市的居民的放下了手中的活,聚集在匣子下,甚至有些人恐惧地面对着新鲜事物。
小枝放下字谜木块,金黑异瞳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幽邃到深不可测,甚至有那么一些悲哀的意味。
“无数的殉道者和圣徒抵抗了危险的辐射,让我们存活到今日。让我们为他们默哀一分钟。但总有暗地里的老鼠,信仰星辰之母的女巫破坏来之不易的和平。”
国王特意压低的声音,配合抑扬顿挫的演技技巧,充满了煽动性,也格外地刻板。
小枝听了,心里腹诽:废话,女人都没选举权,根本没正当的法律途径主持正义。不暗地里,难得蠢到明面上被他们抓捕?
接下来,他说一句,小枝就在心里给他配音一句。
“星辰女巫煽动叛乱和性别对立。”
小枝:星辰女骑士无畏无惧,勇敢揭露女性处境。
“星辰女巫倾向暗中破坏,而非公然袭击。”
她:星辰女骑士向往和平,有勇有谋,绝不妥协。
“血腥玛丽,许许多多这样的异教徒,在四下流窜。为了大英子民的安全,经议会授权,本人亨利八世宣布,大英帝国将进入战时管制状态……”
“我要利用“血腥玛丽”的名头制造恐惧,将权力集中。屁民们,本大帝纡尊降贵地通知你们一句,还不快乖乖下跪,高唱哈利路亚?”
把民众当傻子耍弄,她懒得在心里配音了,直接捏着童稚的嗓音,嘲讽出声。
古蒂太太紧张地环顾四周,望了望窗外,确定没有国王的阴影,只有方匣子里传出的声音,才拍拍怦怦跳的胸口,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关上门,就喝了一口葡萄酒,拿出一团旧絮,堵上耳朵,静静地享受阅读廉价恐怖小说《德古拉伯爵》的欣悦。
“日月帝国永不衰落!万物恩典笼罩大地!”
长达两个小时的国王演讲,终于结束。
主持人拿破仑最后强调:“记住!国王的意志是唯一的真理。帝国只能有一个思想!一个首脑!万物之主的眼睛盯着每一个人!”
小枝一个字不落地全都听完了。一个字都不落,哪怕是无意义的恐吓。
对于她的嘲讽,艾德里安完全无所谓。
到处都充满辐射变异,这是一个即将枯萎的世界。
他幸运地遇到了她,就应该珍惜余生的每一天。
“老大哥正在看着你。你们这里是要上演《1984》了。还有主持人拿破仑,说不定还会有雪球。说实话,我宁愿看聪明的猪来演《动物庄园》,也不要看到自毁的人类来演《使女的故事》。”
小枝先是确认了这里没有暗中的眼睛,也没有被安装窃听器和监视器,才开口出声的。
她的谨慎,救了她无数次。
见艾德里安一脸疑惑,她也没打算跟他解释什么叫反乌托邦,而是诚恳地提出了个建议。
她的建议让空气都沉凝了下来。
艾德里安压低了嗓音,幽幽道:“艾比,只要我一个人受你的折磨就好。刺杀国王,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我也没有想要统治这个世界的愿望。”
“一个国王下去,另一个国王上台,只不过是轮回的权力游戏。我是叫你们在事情无可挽回之前,防微杜渐,将世界末日推迟到后天。”
对于温水煮青蛙,她再了解不过了。
在原世界,先是提前结婚年龄到16岁,再是像给母猪配种一样,强行安排配偶,最后是从出生就控制的生育农场,一步步把普通人逼到角落,再把她们一脚踹进
滚烫的沸水里。
“世界末日?”
“没错。你信不信他们的下一步,就是给每个人的房间里装一只眼睛,24小时监控大家的一举一动?”
“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眼睛?”
艾德里安被他的小布丁丰富的想象力逗笑了。
“本来是没可能,不过你们这里有蒸汽魔法嘛。连马都吃煤炭,能喷火,装只眼睛咋了?”
小枝摊开触手。
“是吧?巴斯特。”
她轻柔地挠了挠黑猫的下巴。
黑猫的眼里闪过理性的光芒,“喵喵喵“地回去找自己的两脚兽信徒——古蒂太太了。
巴斯特毛光水亮,健壮凶悍,打遍公猫无敌手。小枝很放心地让她自己走回去。
艾德里安虽然不相信会发生“监控全人类”的事,不过他也不是全然地对《国王之声》入侵他的私人空间没有反感。
人应当有选择说“不”的自由,而不是粗暴地强迫每一个人都接受他们灌输的思想。
甚至在血腥玛丽这件事上,国王,包括兰斯特洛老公爵——他的好父亲,都利用了他。大张旗鼓地调查开膛手之案,原来是为了散播恐惧,以达到进一步集中权力的作用。
国王的权力进一步集中,而他的好父亲又能得到什么呢?
要不是侦探的职责,艾德里安都要消极办案了。而且他决定听从艾比的意见,在找到血腥玛丽后,提醒她,放这个可怜的愤世嫉俗者以自由。
在审问完伦敦所有男外科医生的家属,还是一无所获。
艾德里安终于想明白,还有隐藏在男医生里的可能。
但要他提议检查身体确认性别,这绝不是一位绅士所能提出的建议。
不只是他一个人想到了。但在国王之声播出后,每天三点雷打不动的广播洗脑后,不仅是苏格兰场,所有工厂和商店的人们都陷入一种难言的躁动的死寂中。
原因就在国王之声播出的第二天。
莱斯特花园广场,是“略微狡诈”的代名词,小型赌场和地下靶场比比皆是,由私人住宅组成,中间才是花园。
约翰就是其中一位水平平庸的芭蕾舞配角,业余从事赌场的托儿。他的妻子安娜贝尔倒是从美国来的还算成功的芭蕾舞演员,常常担任白天鹅这一角色。
约翰三教九流的烂棍交往多了,也爱吹牛。在国王之声播出的第一天,就和狐朋狗友打赌,给亨利八世的雕像戴上了蠢人帽,在国王雕像骑的马座下,撒了一泡尿。
妻子的劝阻、“不妙预感”,“暗中的邪恶眼睛”,被他斥为神神叨叨的“女人的第六感”。
对于女人的政治敏锐,他们把它贬低为女人的“第六感”或“直觉”,完全不知道自己就像不怕开水烫的死猪。
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有目击者,在雕像旁,发现了约翰泡在马尿里的尸体。
妻子安娜贝尔意外地整夜睡得沉,根本没有意识到枕边人已经半夜失踪。
整件事,明眼人都知道原因,只不过无人敢开口罢了。
从这天起,雾都市民也开始道路以目。
大多数的女人倒是很快适应。“被迫闭嘴”的生活,她们早已习惯了。
或许为了消除流言,国王陛下将去往摄政街的“双镜歌剧院”观看芭蕾舞表演,而安娜贝尔就是其中的一位演员。
当小枝收到欧内斯特的邀请函,她晃晃信函,说道:“机会不是来了吗?”
第73章 鼠疫
小枝拿到了欧内斯特这个剧院赞助人赠送的邀请函,却不会贸然连伪装都不做,直接冲上去开码。
勇敢,不代表鲁莽。
首脑,特别是极权统治者,身边不仅有替补的试吃官,能人辈出的保镖团,随时监控民众思想的秘密。警察,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哈巴狗,还可能有长相相似的替身。
弄死一个替身,固然有威慑力,可以延缓极权进程。但还不至于让她暴露底牌。
至于为何要直接干掉极权首脑,看看平行时空的历史就知道了。
荆轲刺秦,肯尼迪被枪杀,就是到了21世纪,还有金胖子死老哥,震惊世界的某安倍死于邪。教受害人之手。
人走茶凉,身死道消。
极权最主要的两个特征,是对领袖的个人崇拜和对国内外敌人的仇恨。本质上还是人治。
因此,选择直接干掉人,其实是最简单粗暴的破题方案。
对于这些肆意剥削屠杀她同胞的统治者,她恨不得剥下他们的皮,制成皮革,穿在鳄鱼身上。
在她实施计划前,还是要先考察一下场地,想办法成为表演者更好,毕竟场下在国王附近的观众一定会被严密监视。
小枝用一只触手端起红茶,一只触手串起炸洋葱圈,“咯吱咯吱“送进嘴里,熠熠生辉的异瞳,一目十行地阅读报纸。
“多处精神病院爆发混乱,病人潜逃,疑似破产修女会寻衅。滋事……美国马戏之王,在大英博物馆开办畸形秀展览,抢走英国人的饭碗,警惕英国失业率……”
呵。
她在心里冷笑。
可真会给自己找假想敌。
整天米国、法国、意呆利balabala的,就知道转移民众的视线。
能不能看看自己的民众过的是什么日子?
是不是知道自己是坨烂透了的屎坑洼地?
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坐在另一头的艾德里安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忙得虎虎生风的粉色触手。
艾德里安拿着针线盒,坐在软垫桃花心木高脚椅上,绣制自己的素色丝绸内裤。
他的针线活很好,穿针引线,不在话下。
内裤由于私密性,在维多利亚时代,是需要自制的。
贵族有女仆或女性长辈代劳,普通女工则需要自己缝制。
艾德里安自恃自己已经摆脱了大英处子的身份,虽然不是那些下流傻。屌所定义的“由男孩变成男人”,但的确是不应该再雇佣裁缝订做贴身衣裤。
但要叫“野蛮透顶“的小艾比做针线活,艾德里安自己都觉得荒唐。说不定,还会用她微蜷的触手给他一拳。
缝缝补补,洗衣做饭,洗碗擦地,喂养孩子……这些小事,真的不适合大女人来做,会耽误国。家大事的。
如果一国的经济或政治太糟糕了,就该反思一下是不是叫女人做的小事太多了,导致产生了那么多辣鸡废物男。
大本钟“铛”地敲响,整点到时。
“呲——”
刺耳的广播声响起,每日洗脑又开始了。
这回,没人敢吐槽,大家见怪不怪地做自己手里的活,连一个眼神都不给。
有的还和古蒂太太一样,偷偷给自己的耳朵塞了团棉花,任牛弹琴。
短短三天里,就不断有市民因侮辱皇室成员罪,被套上了黑头罩,投进了黑狱里。
亲朋再也没看见这些人被释放出狱,据说成了贵族豢养的异种生物的储备粮。
人与人之间互相猜忌,小心祸从口出,警惕互相告发,哪怕是在家里的餐桌上。
谁也不知道,究竟暗处的眼睛在哪里潜藏?
“国王的意志就是法律!万物之主曾在29个太阳年之前,启示圣教神谕,日环食下出生的双生子必将带给人类灭顶之灾。有任何双生子出现,请报告给国王净化卫队。”
“双生佯谬,永恒重现;万物之主,与汝同在。”
古蒂太太听得都要翻白眼了。
又是双生子预言。29年前的日环食,处死了多少双胞胎,还不消停。
在线性时间里,傻子都知道无法实现真正的永恒,有的只有奔流不息的时间之河。
“喵~”
巴斯特用她的肉垫爪子,挠了挠小枝的布丁触手。
啊————
大英侦探趁着没人关注自己,双手捧脸,眼里都是星星。
他简直要烦死自己了。
小艾比太可爱了。
怎么可以一直吸艾比?
真的不能再吸了!!!
艾德里安被她成功驯化成一只大型侦探猎犬,却自得自在地摇着尾巴向所有人炫耀。
女主人和宠物狗之间的关系实在是一种良性循环。女主人获得了情绪价值,宠物狗得到了做狗的自由权利。
小枝没空理他,而是顺着黑猫的金色竖瞳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貌似普通的灰老鼠,躲在椴木书架的角落。
她放大听力,透过灰毛表
皮,进入老鼠的脏腑,奇妙地听到了发条、齿轮啮合的声音。
那双黑漆麻乌的空洞眼睛,似乎是嵌上去的玻璃标本,机械地反射光亮。
她假装不经意地半转过身,粉色触手抽过书架。
一本大部头的《奥数机械师》“咚”地掉下来,砸到了假装在偷吃的灰老鼠。
白花花的脑浆迸裂,皮开肉绽,却没有一滴血渍流出。
连古蒂太太都放下手中的小说,小心翼翼地凑近。
小枝吹起“轻纱”,集合辐射粒子,隔空将砸死的灰老鼠,放到了桌子的手帕上。
艾德里安神色肃然,再无之前的悠闲。
他在小枝的示意下,戴上橡胶手套,拿着镊子,夹出了老鼠的“内脏”——带着煤灰的机械装置。
金属机械板上绘有不知名的神秘星座图,和小枝之前发现的机械骏马一模一样。
机械老鼠的眼睛则是由黑色玻璃弹珠构成。
小枝的金黑异瞳一瞬不瞬,凝望进玻璃眼珠的彼岸。
伦敦塔桥,泰晤士河下300米处。
“爱阴斯偷大师,有人发现了机械老鼠。”
高发际线的联络员,发现信号被断开,立刻联络蒸汽机械总工程师。
爱阴斯偷大师的咆哮声,隔着听筒,都能将联络员炸到一米开外:“该死的!我就知道米列娃留了一手。”
秃头联络员甚至能想象到男大师不修边幅炸起的脏长毛老鼠一样的头发。
他对着电话对面的总工程师唯唯诺诺,心里未尝没有不屑。
不过是娶到了一个奉献出学术研究成果的傻女人,在众人面前一副喜剧演员的人设,不知骗到了多少人。一个从小阅读障碍,进入高等学府也不显才能的男人,娶了个只能冠夫姓的女物理学家,突然变成天才,真的好传奇哦。
听着对面带着浓重德国口音的训话,秃头联络员一面轻蔑,一面忌度(男疾男度)。
“还不快假装查个水。表,把机械鼠带回来?!”
“是!”
情报组织出动。
她的思绪,凝结在电子信号里,触及真相。
小枝得到想要的信息,很快从机械鼠发出的信号电波里抽离。
虚拟世界、幽冥世界、物质世界,任她遨游,似乎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
“咔嚓!”
一只粉色触手扭断了机械鼠的头,彻底断开信号。
“等会儿会有政。府人员假装水管工上门。艾德里安,你的针线活好,缝一下老鼠皮。”
艾德里安立即抽出灰色丝线,开始缝老鼠皮,也不顾自己的洁癖了。
他稳稳捏着细针,却和冒出冷汗要告辞的古蒂太太一样,吸入肺里的都是异常冰凉的空气。
她真的预言了未来。
他们可以在暗处,监视每一个人。
机械老鼠防不胜防,完全入侵私人空间,连呼吸都不得自由。
艾德里安发挥了侦探的细神经,变得疑神疑鬼,甚至连大胆路过地面的蟑螂都不放过。
情报人员很快上门。
小枝贴到天花板,触手交叉,好整以暇地欣赏维多利亚时代的抓马剧。
连艾德里安都为他们的拙劣演技捉急,合理怀疑他们是不是辐射废水喝多了。
上门查看完好无损的瓦斯计费器,这理由还能更勉强一些吗?
领头的大胡子男,更是一句话憋不出5个单词的蠢货样。
小枝从天花板爬下来,头顶的粉色触角旋成竹蜻蜓,语气夸张地故作惊讶:“艾德蜀黍,这里有好大一只老鼠。”
艾德里安配合地露出假笑:“这里居然有一只蠢老鼠自己撞墙撞死了。麻烦各位出门的时候,顺便带走。”
在布丁小姐和她的侦探狗的配合下,终于把这群人给打发走了。
不过,她可不会忍气吞声。而且她好久没发比格犬的病了。一天不发精神病,她就一天没精神。
为什么他们要这样祸害这个世界?
都是他们逼她的。是时候(终于有理由,划掉)发病了。
小枝叫艾德里安购买和租用了摄像设备,用底片洗出了无数机械鼠的照片。
她还将身体变成透明,挨家挨户地把照片塞进门缝,一个上午加下午的时间,足以覆盖整个市区,又传播到周边城市。
民众将口不能言、道路以目的愤怒发泄到了浩浩荡荡的全帝国“除鼠疫”运动中来。
连女校里的学生都偷偷放松了紧身胸衣的束带,抄起鞋子打老鼠。
特别是女老师和母亲们,知道机械鼠不仅能窃听,还能透过玻璃眼珠,传递画面后,怒气值如同休眠已久的富士火山喷发,一发不可收拾。
她们边将窃听偷拍的老鼠碎尸万段,边嘴里骂着“猥琐下流的萎老鼠”。
全国卫生运动——除鼠疫,谁也不能指责民众什么。
日不落帝国的皇帝气得又掉了几根本就不富裕的头发。精妙的机械鼠入侵计划,就这么夭折了。
除非蒸汽机械师能研究出更精致的机械装置。
而罪魁祸首,还趁乱捉了几只机械鼠做研究。坏掉的机械鼠太多,情报人员根本回收不过来。
三天后的晚上8点,正是宵禁时间。
“铃铃铃——”
电报室传来铃声,这是提醒装置。
艾德里安用他低沉和煦的嗓音念出电报:“白教堂突发血腥玛丽开膛案,速来。——盖文探长留。”
小枝则联想到了无孔不入的机械鼠间谍对秘密反抗组织的打击。
“血腥玛丽”的身份,一定已经被他们掌握了。之所以引而不发,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立威来了。
*
宵禁下,只有净化卫队在街上巡逻。
夜不深,煤气灯下,绯月升空,却格外萧瑟。
等她驾着侦探狗,侦探狗驾着马车,赶到现场的时候,竟有三方陷入了对峙。
代表国王势力的净化卫队,以穿黄金铠甲的骑士长塞巴斯蒂安为首。
为巩固神权而出动的光明教会的神职人员。
这几天,皇帝的种种行径早已让浸淫权力场已久的阿西莫多教宗(29年过去,他已然从红衣主教升为教宗)察觉出他的目的。
章鱼脸教宗为了“捍卫”信仰,还捧出了自己的侄子海登,作为“圣子”,造出种种神迹,声称他是在诺亚方舟遗迹出生的救世主。
至于把信徒从何处拯救,不言而喻。神权和王权小摩擦不断。
一头浓密红发的圣子海登,面对再度掀起恐慌的开膛手案,自然是当仁不让。
而被他们如临大敌地包围的自然就是血腥玛丽了。
她穿着黑色西裤、西装外套、黑马甲,甚至连绅士必备——镶银的手杖,都握在了手里。
白色衬衣裹着肌肉发达的手臂,一米九的身高让“血腥玛丽”傲世群雄,面部轮廓硬朗又不失俊美,嗓音也偏粗犷。
要不是机械鼠的卑鄙窃听,恐怕没人会怀疑她不是完美形象的医学绅士。
右手手杖,左手手术刀,连开膛手杰克的“左利手”都模仿到位了。
倒在地上被割鸡吞鸡的男人正是开膛手杰克的团伙之一,被完全割断了颈动脉,鲜血直喷,现在还是汩汩流血。
“各位先生,好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大人物呢。”
艾德里安则是震惊到失语。
“艾利克斯……”他喃喃。
他还跟血腥玛丽一起上过牛津,却完全没认出她。
《第十二夜》这种女扮男装找到真爱的故事,除了莎士比亚是单纯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哪个女扮男装不是为时代所迫?
受教育是基本的权利,连这个都无法拥有的话,如何拥有清醒的头脑,去识别专为女人而设的陷阱,去打翻有毒的圣杯?
“今天来正式认识一下吧。”她脱下礼帽,微
微鞠躬,“我叫爱丽丝,一直都是。”
“闲话少叙!爱丽丝,我没你这样的同侪。”
塞巴斯蒂安深以为耻。在伊顿公学,一直在学业上压制他们的竟然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还成了风靡社交界的单身贵族,把他们狠狠地比下去了。
不得不说,只有女人才能共情女人,创造出根本不存在的理想“男人”。
真正的“好男人”是个传说,只会藏在神秘的角落。而众所周知,地球是圆的。
黄金骑士长抬起长枪,就开始命令卫队举枪射击。
爱丽丝也不甘示弱,旋转镶银手杖,露出挂着银链的白水晶杖头。
“水晶!她是星辰之母的信徒!是超凡者!”
卫队稍稍后退了一步,却只能在骑士长凶悍的眼神下,硬着头皮组成火力排。
白水晶绽放冷翠焰火,抽取附近的水元素,释放水幕,阻挡子弹,爱丽丝手中的手术刀还不时收割对方的人头。
眼见卫队完全不是对手,圣子海登立刻按照教会的暗中指示,打开随身的锡盒,放出一条暗红的两端蠕虫,首尾都是尖利牙齿的口器,两个头各有一只邪异的复眼。
两端蠕虫疾射出去,奔向正激战的爱丽丝而去,所过之处,顺口吸食血肉。
气质圣洁,五官精致到阴柔的光明教会圣子竟喜欢使阴招。
“爱丽丝,小心!”
小枝吹出“轻纱”,减缓两端蠕虫的速度。
爱丽丝见有一只粉色布丁来帮她,内心也是十分诧异,但很快反应过来,手里跟变魔术一样,倏地掷出了序号3的塔罗牌——女祭司。
塔罗牌中的女祭司实际代表着异端。历史上,梵蒂冈的确出现过女教皇,临危受命,在被榨取了利用价值后,又被教会神父们夺权,下场凄惨。
就是平行时空的21世纪,核电站出事后临危受命和背黑锅的也是女人。这是历史红颜祸水那套没演够,把她们推到台前,直接降口大黑锅,再岁月史书一下,删删减减,很快就没人记得是他们犯了足以毁灭人类的错。
“治愈术!”
塔罗牌打开信仰魔力通路。
给死人使用治愈术,下场不言而喻。
水元素在“开膛手杰克”的尸体上起效,细胞快速裂殖,任肉瘤在脏腑肆意生长。
反正是谋杀犯的尸体,她丝毫不心疼,变异就变异了,就当废物利用了。
血肠子挥舞,缠住两端蠕虫,肉瘤砰砰跳动,似有生命,将它裹住。
尸体成了胀大的马赛克肉块,蠕虫根本吸食不过来,而且星辰之母的信仰和蠕虫的主人在高维力量上根本相冲,完美地克制住了。
众人都在为己方阵营摩肩擦踵,根本没空理会倒下的人。
开膛手杰克案的同伙,趁机偷偷蘸满黑山羊的鲜血,在女性受害者死去的马厩墙壁上,画了嵌漩涡眼的倒五芒星,用拉丁文念诵咒语。
“滴——”
辐射探测仪骤然升到高值达到了100万微西弗。
10万微西弗的辐射已经是紧急作业场合所允许的上限,在这种环境下,长期生活的人群极大可能会患癌症。
100万微西弗,哪怕是这个时空已经习惯于辐射的人,都难以承受。更别说,这个数值还在一直升高。
高维辐照下,穿着御魔铠甲的骑士卫队和穿着圣衣的神父,鼻腔和耳道流出淙淙鲜血,抱住抽痛的脑袋,方不致失态地打滚尖叫。
抵抗低的巡逻队直接肉身崩溃,毛孔喷血,血流如注,成了血人。
戴着圣遗物的艾德里安,在吸收高维辐射的小枝旁,勉强能靠手杖撑住。
最高配置的塞巴斯蒂安和圣子海登,脑袋里也是嗡嗡作响,头痛欲裂,充斥着响彻心肺的邪语。
“血腥玛丽”爱丽丝则靠着信仰和X基因支撑着。
以前碰到的都是呢喃低语,如今却是响彻黑色苍穹、令人发狂的邪语。
隐在黑暗里的萝拉,是星辰骑士团的骨干成员,多少知道一些秘辛。
这时候,她也顾不得隐藏自己。能敢于对抗国王卫队和光明教会,已足以证明血腥玛丽的勇气,可以吸收进星辰骑士团。
萝拉上前一步,语速飞快地喊道:
“快毁了召唤阵或开膛手杰克杀死的受害者,否则邪神真身降临。那是不可描述,不可窥探的高维生物,是整个人类和这个星球难以理解和承受的。”
她特意在声波上附魔,传彻整条白教堂的街道。
海登则神色痛苦地抓了一下浓密的红发,完全没有阻击敌人的意思。
离得近的爱丽丝,直接拿水幕冲刷倒五芒星,却被半透明的一条长满眼睛黏糊糊的章鱼触手击飞。
小枝飞身,在空中摊成一张弹弹的果冻饼,接住她的身体。
将爱丽丝送到萝拉那,她不回头地说了一句:“快走!”
萝拉咬咬牙,带着爱丽丝回到星辰骑士团的安全屋。
星辰之母的信徒有责任阻止外神对星球的侵扰,但也不能置同伴性命而不顾。
“这是……这是最后一个。万主之主将从他界降临,飨食祂的祭品。”
开膛手杰克的同伙,烂牙里沾满鲜血,蹒跚着嬉笑。
骑士长塞巴斯蒂安忍着炫目,用长枪提起亚麻罩衫,将人串到他面前,暴力逼问。
眼看着邪神的肢体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接近物质世界,被杰克杀害的受害者的嘴角一帧帧地咧开诡异的微笑弧度。似乎有金色的雾团从腹部升起。
不可名状的恐惧如针扎一般,刺进他们的脑浆,几乎搅成了土豆泥。
小枝经历过鬼魅香江。邪术之道换个世界,可能手段迥异,但目的却是大同小异,不是为了生,就是为了死。
她几乎可以确定这是献祭给邪神的祭品。
闪电般的瞬间,她的脑海串联起一宗宗开膛手杰克模仿案,乃至上个世界获得的创世之力。
这是最后一个……
“创生血食!”
小枝在电光火石间,拨云见日,领悟了祭品的含义。
怪不得他们谋杀的受害者全都是40岁左右生育过的女性,而且切除的部位都是子宫、卵巢这些生殖系统。
幕后黑手是在用开膛手杰克的惊人噱头,掩盖他们的真实目的。
他们真正觊觎的是自然母亲的馈赠,是她们的自然天赋。这个天赋自父权社会以来,就为他们所操控、支配、剥削,现在更成了献祭给邪异存在的祭品。
要说小枝最恨什么?
最恨她们连自己这具身躯控制,都不能自由自在于天地之间。她们,生而无自由。
金黑异瞳闪过浓烈的怒火,她张口吸入金色雾气,虎口夺食。
黏糊糊的吸盘眼触手,如被掐住脖子,实质化进程戛然而止,发出尖啸,超声波传递,整个城市陷入暂时性耳鸣。
邪神带着魔爪归于他界。
小枝却因为强行吞噬了创生血食,理智断裂,疯狂失控,神经暴走。
月亮变形,色彩蠕动,癫狂侵蚀。
每一根神经都在积累乖戾,要从她胶质的果冻身体里绽开。
“快走!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在场的都是男的,死光了也无所谓。但她不想失控到失去理智。
艾德里安用身躯挡在她面前,阻止塞巴斯蒂安和圣子海登带走“神奇的异种生物,协助调查”。
这群人在脱离危险后,想着的不是庆幸生命的延续,而是战利品和进一步的利益。
绯红诡异地在她的眼瞳游走,神经末梢在顽强抵抗。
恍惚间,她听见系统的电子音:【宿主,跟着系统的识海通路走,将创生天赋归还于天地。】
在她终于将残忍嗜血的血食祭品改变特性,转化成同类的创生天赋,溢散在天地间。
但所剩无几的理智已经挥霍一空,疯狂开启。
等她理智断片,神智回归,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一轮深红从白粼粼的泰晤士河面升起。
她睡在艾德里安卧室的羽绒被里。
黏人的侦探狗竟然不在?
一翻系统界面,愿望格竟有51%。
“系统,我做了什么?”
【……宿主,你确定要知道的话,就自己看吧……】
系统对手指.jpg
粉色触手好奇地点了第一视角回放。
30分钟后,她成功地用果冻触手扣出了一套海景房,颤抖着微蜷。
第74章 情兽
第一视角的回忆画面在识海
里如同光球烟花炸开,她又回到了昨天晚上。
理智断裂,陷入疯狂的小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本能的,违背所有父の祖宗的举动——创飞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男人。
她毫不克制地吸收了附近白教堂所有的辐射能。
辐射粒子一清而空,被视为贫民区的伦敦东区的夜幕竟是难见的澄澈,被宵禁的市民看到了一轮洗净的红月,孤立于黑得不见一丝光亮的天幕。
“哩哩哩——”
“噜噜噜——”
“嘎嘎嘎——”
野兽的呼唤响彻雾都,是事后者听到都会菊紧的地步。
变成猴子,荡进原始丛林,拍打胸脯,发出怒吼。
“哇哇哇——”
“汪汪汪——”
“嗷嗷嗷——”
变成比格犬,向爪下的世界拉一坨热烘烘的比菜,是她送给他们的礼物。
食屎啦!
他以为他是皇帝、国王、首相、总裁、总统、明星、富翁……就有多了不起?
还不是要食她的比菜?!
艾德里安眼看着她的粉色布丁身体,蓝胜蓝,粉胜粉,抑或渐蓝渐粉,长大至两米高,触手不断生长、分裂,胡乱挥舞,卷起国王卫队的枪支,扭曲枪管。
子弹飞到她身上,还能弹射回去,如同回旋镖一样打到射击者身上,弄得他们束手无策。
“快停下,艾比!”
捣毁国王卫队的武器,这罪名连兰斯洛特这种老牌贵族都要掂量掂量。
艾德里安企图唤回她的神智。
他们总以为自己是特别的,这是父权社会给他们最大的幻觉。
她发起狂犬病来,六亲不认,更别提一只偶尔用来解闷的侦探。
艾德里安无视她充满威慑力的庞大果冻胶质身躯,甚至放下了能作为武器的手杖。
大英侦探举起双臂,做投降状,朝着粉色布丁,仰首阖眸,送上他苍白的脖颈。
好比美男诱惑女金刚。
要是平时,小枝可能还有点兴致,把玩一番。
现在她只想发泄无处不在的破坏欲。
眼中色彩蠕动,五彩缤纷,万花筒星空在旋转,亨利八世的雕像在眨眼,煤气灯摇曳冷翠艳蓝,猫咪狗狗在说人话,禽兽雄性长出毒蝎尾。
灵魂迷乱,世界颠倒。
她看到的艾德里安是一只立着后肢、穿着燕尾服的哈士奇。冲她摇头摆尾,尾巴蓬蓬的。
比起长出蝎尾、四肢着地的雄性灵长类,艾德里安在她眼里还算“正常”了。
“哪来的公狗穿人的衣服?”
滋啦!
坚韧的触手撕裂绅士的大衣、马甲、衬衣、裤子,黑白碎带飞舞,徒留一条白色内裤,权做遮羞。
大英侦探趴在地上,手脚都在萧瑟的秋风中微微颤抖,就地掩埋,做鸵鸟状,已是无颜面对人世。
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他线条流畅的脊背。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连黄金铠甲骑士长和红发圣子都停下了对巨星粉色魔星的攻击,并由衷地升起对兰斯特洛家族的钦佩之情。
艾德里安洁白的丝绸内裤,腰胯两边系着蝴蝶结丝带,颇有老牌贵族的优雅趣致。
洁白的裤边,绣着粉色的丝线——“艾比”,标明了他是谁的所有物。
塞巴斯蒂安也不计较在伊顿公学时他们的针锋相对了。
艾德里安的确胜他良多,人所不能及也。
他死了!
心彻彻底底地死了。
艾德里安生前曾是个体面人。
如今,他讨厌这个世界充满光,能够照见他的……裤裤。
幸好小枝持续嚎呜乱杀,吸引了众男的火力,才不至于让大英侦探狼狈到连块遮羞布都无。
艾德里安几乎是以光速躲到了马车里,拿帷幔充作斗篷,遮住苍白。精。瘦的身躯,以免春光外泄。
哒哒哒……
卫队和巡逻队持续不断地射击。
火力集中更激发她的狂性、狂想、狂怒。
挥舞的粉色触手缴获长枪,她“哈”地一声,喷出高速运动的辐射粒子云团,烧红了枪管。
“今天不爆你们个十遍八遍,你们这群畜生就不知道天王姥子怎么写了!”
烫红的枪管寻菊就钻,钻进结肠深处,黏膜撕裂,直达肠道,钻到他们的心里深处。
肠道马眼直通蝻心,钟根雀仔不及二两。
呜呼哀哉!
“滋滋滋”的腐臭烤肉味遍布整条街区,将“开膛街”熏染成大便食堂。
因为中空的枪管,撑不下许多屎,她很快报废了数十支搅屎棍。
或许是味太熏,她终于回归点理智,将枪口融化打结,中空的搅屎棍成了结扎搅屎棍。
左右开弓,上下求索,前后爆菊。
“嗷呜——,真他爹地爽!”
她吨吨吨地蹲着,对月嗷呜一嗓子,精神还在比格犬状态。
“哦~NO!please,mercy.女英雄,放过我们吧!”
他们抱臀求饶,漏屎流涕,如同被老鹰盯住的猎物,在充满压迫感的骁悍异瞳下,菊紧发抖,心肝震颤。
“去他爹的女英雄,人家要当也是当英雌。你们都是好男孩,可惜屁。眼太松。”
曾经紧闭的无人造访过的菊花,经她毫无保留的深度开发,开发成了集休闲娱乐体育于一体的大型菊花超市,屎尿消费实现生态内循环。
塞巴斯蒂安作为他们的骑士长,看得大腚一紧,碧眼圆睁。黄金骑士不仅没有上前阻止,还偷偷地拍拍玛莎拉蒂,让机械骏马退后了两步。
阴柔圣子——红发海登,更是自持身份,只顾着默念圣经,抚摸念珠。
“万物之主啊,圣子殿下快阻止这魔星的恶行!”
鬓角发白的神父,夹着眼屎的眼角流下了两行宽面条,粗着嗓子嚎叫。
他虽然背着万物之主,时不时造访唱诗班神童的菊花,慰问暗巷里的失足流莺,经常出手问候老奶奶,更是多人运动club的资深会员,但他其实是个阳光大男孩,是万物之主的虔诚信徒。
只要忏悔,只要烧钱买赎罪券,主始终会原谅他的。
普通人行差踏错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杀百万人为雄者,却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们拜的不是神,是自己的欲望。
海登的父亲就是红衣主教,手段高明,权力架空了教区的领主。
圣子本人更是自小浸淫教会,见的全是教服之下的污秽不堪。万物之主的仆人渴求权戒,而不是救赎。
海登目不斜视,鸢尾蓝的眼眸毫无波澜,丝毫不理会教会害群之马的求救,匆匆几步,却姿态优雅地进入风格古老的白教堂。
塞巴斯蒂安见状,暗叹教会圣子的狡猾,亦有样学样,避入圣堂。
谅这胆大包天、疯魔成活的粉触魔星,也不敢进万物之主的领域撒野。
上帝已成旧信仰,如今的教堂和庙宇都供奉信仰万物之主——一颗巨大的漩涡眼睛,没有瞳仁。
最离奇的还是运用了磁悬浮技术,使神像——金属巨眼,稳稳地悬浮在教堂的穹顶之下。
没有人能确切说出万物之主的光辉何时照耀日不落帝国的开端,但现存的神迹却假不了。
一旦神迹现世见证,那么离真正的人间神国也就不远了。
回忆到这里,小枝只是蜷缩了下触手。
她的内心竟然是庆幸。
幸好精神洁癖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没有用果冻触手爆菊掏粪,要不然触手也得换新的。
但回忆里的她,几百个菊花根本就无法满足她变成比格犬后的破坏欲。
见到两只完好的菊花,悄咪咪地想跑,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宁擒勿纵。
她吨吨吨地跳着,缩小了布丁身躯,飞入了教堂。
眼前昏昏暗暗,夜晚的圣堂点着几盏煤气灯和几排蜡烛,黯淡绯月统治了天穹,摇曳的烛光,渲染出迷离夜。
她的黑金异瞳里,闪烁着迷蒙色彩,虚幻在极限拉扯。
穿着黄金铠甲的塞巴斯蒂安,在她的眼里,是一只金黄的螃蟹。
而裹着洁白的古典希腊式长袍的红发圣子海登,则是一只白色的染发fashion鹦鹉。
螃蟹和鹦鹉,这个组合的菊花,的确是难找。
不过,海陆空,好刺激!
她喜欢。
粉色触手无限延伸,堵住了所有路口。
他们已是无路可逃。
“万物之主在注
视着你,祂全知全视,你……你这个异种生物,做……做出什么,祂都一清二楚!”
皮相鲜嫩,才二十岁出头的海登,城府不容小觑,可遇到个不讲“公”理的狂犬,擅长修辞学这门口才艺术的他,也是无计可施。再也端不住圣洁样,圣子粉嫩的唇瓣都在颤抖。
倒是黄金铠甲里的塞巴斯蒂安,看不见表情,除了两股战战,铠甲摩擦地“哐叽哐叽”响。
这倒是提醒了她。
她最讨厌被他们凝视的感觉。
谁敢带着恶意注视她、窥探她、凝视她?
那就应该狠狠挖掉他那双邪恶的眼睛。
废话不多说。
小枝喷出辐射粒子云团,内蕴小型核裂变的分子,咕噜咕噜,冒着艳蓝的焰火。
那原本只靠磁力寂静地高悬于圣堂的无瞳仁眼睛,竟缓缓掀开了漩涡状的金属眼皮,露出邪异又恶意的红色眼珠。
仅仅一个瞥视,就让在场的塞巴斯蒂安和海登单膝跪倒,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耳鸣到快失聪的地步。
信徒难以挑战信仰神意志的降临。
高速运动的粒子团与邪眼射出的宇宙射线相撞,互相湮灭,造成的冲击波直接使圣堂内部的座椅、蜡烛、圣杯、玻璃器皿通通击为碎屑。
“又是你!”
巨眼背后的神秘存在,嗅到了一丝熟悉的灵魂气息。
纯粹的灵魂,让祂更为贪婪地凝视她。
黑暗中,灵魂界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只粉色布丁,是她还未领悟到的“界”。
当地母赐予的真眼发挥到极致时,千亿劫界、过去未来都将被她参透。
不过,现阶段相对无知的她也更为无畏。
煤气灯下的影子,凝聚成一条蝎尾,骚动着扫过她投射的影子触脚,慢慢,慢慢地往上……更往上……渴求祂得不到的灵魂。
“喵喵喵……汪汪汪……哞哞哞……”
她嗷呼几声,本能收束了影子,金色左眼腾焰燃烧着的高维射线,直冲斗牛,融化了金属红眼圣像,更射穿了天花板,星幕的光辉降临在圣堂。
凝结的空气重新流动。
骑士长和圣子微喘着气,站起身子,内心里重新估量这只粉色布丁的价值。
塞巴斯蒂安之前只想要收集个不丑的宠物战利品,现在则是开始想着,如何利用她竟能对抗神降的力量,来搅动风云。
可惜事情不按常理出牌,特别是她在把自己当成比格犬的情况下。
鹦鹉圣子的鸟毛最好拔,螃蟹骑士长的软肉包裹在硬壳里,有点挑战,让她越发兴致盎然。
冰冷滑腻的胶质果冻触手,“啪”地抽向圣教圣子养尊处优养出来的细嫩背部。
圣洁的衣袍“嘶啦”一声,应声而裂,微蜷的触手猛地收束,裹住了冒着热气的劲腰。
红发凌乱不堪,海登艰难地挺腰,试图摆脱束缚。
她的异瞳充满乖戾之气。
人从一出生,就开始一场场身不由己的游戏,他们缔造的世界虐待了一颗善良的心。
现在,她只想把这一切还给这个世界。
她神情不虞地,一寸寸压向地位崇高的圣子。
海登不经风吹日晒雨淋的细嫩脸庞,紧贴粗糙的地面,鸢尾蓝的眼睛流出生理性泪水。
黄金螃蟹一动不动地在地上装死。
兄弟们有福独享,有难同当。男人的世界充满背叛。
触手分裂出手指般的细芽,插入圣子火红的头发,把它玩得跟鸡窝一样。
海登顶着鸡窝头,猛地一蹬腿,踢到了骑士长。
“哐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啪啪啪!
她高速耍动坚韧的触手,将附魔的黄金铠甲撕裂。
血肉之花在娃娃脸骑士身上绽放。
塞巴斯蒂安和海登被煎到同时翻身,仿佛白肚鱼打挺。
柔软白腻的圣子腹部,坚实古铜的骑士腹肌,两相并列,羞耻地吸腹。
骑士长和圣子感到滑腻冰凉的触手充塞了他们的唇齿,冰冷与刺激钻入了每一个细胞。
塞巴斯蒂安被触脚的足心狠狠碾磨,控制不了热息,心悸到胸腔里的心脏快要爆炸。
他比矜持的海登更快沦陷,柔湿舌尖一点点在足踝逡巡游走。
在足下沉沦,让娃娃脸骑士长陷入了自我嫌恶中又有可耻的兴奋。
海登的脊椎尾升起一阵战栗,阴柔的脸庞升起淡淡红晕。克制不住的喘叫,让他羞耻到阖上眼眸,清秀的脸撇向一旁。
他可悲地沉迷着,现实感被不可抗拒地剥离,如攀高峰。
液体从花芯中流出,缓缓地流到唇瓣上。花开始更艳。
她就仿佛得到一个新玩具的孩子,顽劣一番,就很快少了兴致。
滚热之后就是全然冰冷。
当他们还沉浸其中时,她喟叹道:“果然他们都是情兽,异种也行。”
随后,“咔嚓”两声,尸胺发射器被她用触脚狠狠踩断!
踩——
碎了!
跺——
裂了!
拍黄瓜,要用刀背或锤子狠狠捶下,汁水飞溅,更加入味。
蒸鸡蛋,更要鸡飞蛋打。
塞巴斯蒂安和海登,连咆哮的力气都无,阉阉地倒在地上抽泣着。
虽然异种提取物药液,可以重塑肢体,但不知为何,治愈后,都会陷入功能性障碍。
他们的外置大便,虽然她完全用不到,丑陋到看一眼也会辣到进医院看眼科的地步,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信的话,看她湿漉漉的真诚双眼。
不过,好处有很多。
Be like,非常值得发扬传承的优秀传统文化,为了让他们更好地服务百姓,封建王朝的good皇帝把自己的大臣都变成了公公。在紫禁城,只有皇帝一个男人,余下的男人全成了相对第二性,女人是绝对第二性。难怪大臣们喜欢写闺怨诗,以美人宫妃自比?太监王朝名不虚传。
公宠物阉了之后,一定更爱主人了。
玩过之后,她就咕嘟一声钻入艾德里安的身体。
回忆只用了3秒,尴尬却花了她30分钟。
这次疯狂的结果,就是掀起了一股“菊花保卫战”。“捅人菊花,如杀人父母”甚至流传甚广。
艾德里安回到了侦探公寓,顾不得羞耻,第一时间就是找她。
长毛蜘蛛爬过泛着铜泽的圣像,深红之日透过窗格,雾色晕红从典雅的墙纸上倾斜掠过。
艾德里安的海蓝瞳孔微缩,见证了异种生物诞生了维纳斯。
粉色布丁触手褪去颜色,渐渐透明,当第一缕光将她的金黑异瞳照至透明,一层“轻纱”吹落,照出海边的维纳斯。
清新的希腊少女面容,流畅的瓷白肌肤纹理,一左一右的金黑异瞳,蒙了一层无辜的水雾,仿佛雾色里水亮亮的苹果,朦胧清新,缥缈奇异。
他的小艾比真的脱胎成了传说中的古典冷月。
艾德里安美梦成真,又有点不可置信,实在是她平时太爱恶作剧了。
她指节分明的手拿起欧内斯特的请帖,作为一个人类,出席双镜歌剧院。
芭蕾舞见血,黑天鹅之梦,她拭目以待。
她是噬男魔,披着美丽外皮的黑天鹅,将带给他们一出旷古烁今的舞台剧。
第75章 畸乐
国王出席双镜歌剧院,“与民同乐”的日子,挑在了圣诞节这一天,也有缓和矛盾的意思。
离她心血来潮的刺杀还有一段时间,日子还是照样过的,特别是圣诞节。
对人类在乎得很有限,小枝可完全没有生活在极权统治下的苦大仇深,还在平安夜这一天出来踏青散步。
如果人类因此在地球上迎来末日,她甚至能想象出地球母亲的卡通脸:呦,你们怎么把自己给玩死了?太好了,总算可以换一批不那么脑残的
智慧物种了。
想着想着,她笑出了声。
希腊少女式的容颜清新脱俗,金黑异眸却深得像是能吸收灵魂的黑夜。
艾德里安却似瞎了眼,通通瞧不见。
冷嘲讽刺,在侦探眼里,成了冬日和煦的莞尔一笑。
“艾比,不如我们去吃鱼吧。”
特拉法加广场不仅有喷泉花园,还是19世纪最著名的吃鱼地点。
既是来消遣的,小枝当然无有不可。
倒是欧内斯特派来跟踪的人纳闷坏了。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出单身公寓里是怎么多走出一位女士的。
一个人进去,两个人出来……
掰掰手指头,算不清,只好先写了张纸条,传给身边跟随的侍童,让他先把消息传给欧内斯特。
欧内斯特好不容易从剧院事务中抽身,就看到了纸条,瞬间像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作为与艾德里安共感的对象,他很清楚那只粉色布丁对大英侦探意味着什么,绝不可能在公寓里藏着一位淑女。
噢,一个新的谜题!
从来都是他隐在暗处,只有粉色魔星让他屡屡现于人前。
欧内斯特戴好银面具,穿上燕尾服,跳上双轮马车,直奔目的地。
酒馆的侍者很快上了两道海龟汤、小麦面包、三文鱼、白兰地脆饼以及无花果干。
小枝对海龟不感兴趣,只表情索然地吃了些果干。
艾德里安在她的授意下,估计着自己的食量,用手帕打包了两条面包、脆饼和三文鱼,递给在酒馆窗边眺望的嘴馋儿童,剩下的全扫进了肚子里。
她目光幽深地望着酒馆的后门,听着厚实的石板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和高亢的喝彩声。
艾德里安时刻关注着她,自然不会放过她此刻的表情。
想了想,酒馆里的男性消遣,只能算可笑幼稚,或许还有点恶心,还不至于玷污小艾比的心灵。
大英侦探还是没能完全改回来。虽然不再将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但她的触手布丁形态和如今清新稚嫩的面容都一直在误导他,不合时宜地把她当成半大的孩子。
艾德里安从黑色风衣口袋里掏出两个银币,作为酒馆余兴活动的入场券。
很快就有满脸横肉的光头打手,从腰带取下铜制钥匙,打开电梯门,领着顾客下到地下室。
刚一入室,迎面就是一阵混杂着醉鬼味的嘈杂声。
小贩、船夫……甚至还有士兵,围在一个直径有20英尺,金属板围成的赛场。
赛场里,全是猫咪大小的灰皮老鼠在吱吱吱地四处突击,门板被撞得哐哐响。因为辐射变异,不少门牙都突出地像野猪牙。
长着两颗头的“地狱犬”,一打老鼠放出,就开始捉它们。咬死它们后,开始下一轮的狗拿耗子。
这就是维多利亚时代辐射变异版的“斗狗”比赛。除了斗狗,还有斗鸡等等。
除了观看动物厮杀,还可以下赌注。只要有执照,这些都是合法的。
不过,艾德里安一路行来,见到他的男人都没有好脸色,甚至多鄙夷。
这是因为在维多利亚时代,娱乐活动,特别是街头娱乐活动,都是针对男士的。
也就是哪怕有1000个可以提供乐子的地方,女人也不应该有入场券。
男人是很排外的一种动物,像只寄居蟹一样占据公共领域。想想霸占篮球场或足球场的学校男生们就知道了。即使没有明说,女生们无声地被划分到了啦啦队、观看者的角色。那是他们划定的领域,不容许第二性别的进入。
小枝原本对这种动物厮杀的游戏,兴趣寥寥。太过简单粗暴,也符合阳刚男的刻板印象。
不过,她就是个叛逆者晚期,没的救了。
越不想让她干的事,她还偏要用jio来试探危险边缘。
“两个金币,我买细长比利赢。”
还没等记账员反对,身后就有人道:“我替她付了。”
穿着法兰绒西装的骑士长,自然无人不识。
塞巴斯蒂安金发碧眼,男模身材,不像来消遣,倒像来走秀。
实际上,对于这种有失“得体”的动物厮杀游戏,他早就想把它们取缔了。这次过来,也不过是来实地考察,罗织罪名。
没想到,碰巧遇到了小枝和老同学。
透过光影浮动的煤油灯,清新朦胧的少女映入他绿湖般的瞳孔。
他感觉自己像被闪电击中了。
比超凡还要超凡的奇迹。
金黑异瞳,加上艾德里安对她的称呼,一切不要太明显。
异种生物变成人类,这简直前所未有。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实验样本。
不过,如果这个异种生物,是害得他竟在圣堂失态,灵魂如有“攀高”的罪魁祸首,那就另当别论了。
随随便便就送进实验室,无知无觉地被人摆弄,未免太便宜她了。相信圣子海登,也会赞同他。可惜,他俩如今王不见王。
塞巴斯蒂安在那夜过后,清醒后,就自觉再无颜面对江东……咳,面对骑士铠甲和玛莎拉蒂。
整个人处于羞愤欲死的状态。
面对知内情的圣子海登,自然是能避则避。
好在他是一个男人。
男人就是发誓也像狗叫的生物。
塞巴斯蒂安迅速调整了自己。对于她,更是志在必得,洗刷自己的耻辱。武力压制和情欲勒索的双重耻辱,他定要向她讨教。
金发娃娃脸骑士,在心里编着连自己也觉牵强的理由,就是为了缠上她。
艾德里安看见热情的老同学,则是脸一红,又一黑。
侦探先生无疑是联想到了内裤署名的事。
小枝老神在在。刚才没能惹事,无趣地离开地下室。
至于他们。她更不担心了。
都丢人了,就大哥别说二哥。
虽然她对失去理智后捅遍整条街的菊花,也很尴尬。但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塞巴斯蒂安跟随着离开。骑士长的离开,更让这群四肢发达的男人沸反盈天。
贵族的欲望阈值明显要高出普通人很多,即使是在娱乐活动贫乏的维多利亚时代。
动物厮杀是“先生”、“绅士”们略微粗暴的活动之一。男人的传统艺能——即逼迫、胁迫、诱迫女人出卖产道的下贱骟货,就不多说了。
小枝要见识的是,带有维多利亚时代特色的娱乐活动。
稍微变态点的,就是男贵族们竞相追捧的“死亡摄影”——美丽女人的遗像,对死亡的怪异痴迷。
不过,单单恋尸癖还不至于让她故意找茬。
等出了酒馆的门口,欧内斯特早早地等在了那里,听到他愚蠢的共感者的声音,他才转头。
未语先笑,这种花花公子式的做派,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明快的矢车菊蓝眼露出迷人的微笑,消融了歌剧魅影式银面具的怪诞。
直到接触到她的金黑异眸,他像活生生挨了一巴掌,身体一颤,僵硬在了墙角,再也挤不出俏皮话。
好一阵,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用沙哑的嗓音道:“或许,鄙人可以忝为向导。最近美国的马戏之王,把畸形秀带到了伦敦的珍奇屋。双镜歌剧院也有合作……”
在欧内斯特的滔滔不绝下,众人坐着华丽的雏菊装饰的马车,去到了圣诞主体的畸形秀。
艾德里安牢牢占据小枝身边的位置,以手掩鼻,表示对他的嫌弃。
骑士长既能接受浓郁的法国香水,清新的雏菊味也接受良好。
不过那股法国男人的骚包浪荡公子哥的做派,实在让英国男人看不过。
塞巴斯蒂安自然目不斜视。
在小枝说了句“欧内斯特先生真是富有生活意趣”后,三人差点在马车内上演全武行。
至于后果,她可不会在乎哪一位会受伤。
由不可名状之物变成人形,只不过是她对以往生活的留恋。让她完全做个粉色布丁也行。
不过,一是她以触手形态捅了整条街的菊花,需要避避风头;二是如果刺杀国王,得换个马甲。
欧
内斯特因为她的人类外表,就发生态度转变。可见他之前只不过把“小艾比”当成了个小玩意,尽管一声声叫她“my Bella”。
小枝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的本事不小。最知道一个男人的痛“点”之一,就是拿外国男人来比。
在有数据记录的“点子”上,黑人男性位居世界第一,白人赢在种族天赋,香江男人倒数第一。至于龙子龙孙的长度,到现在还是世界未解之谜。怪不得,他们平时最恨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黑人“兄弟”。
珍奇屋的畸形秀,充分满足了伦敦市民的猎奇心理。
将畸形秀发扬光大的巴纳特,就是鼎鼎有名的马戏之王。
足以气活原配的风流韵事,倒不是她关注的重点,而是这个男人靠着编造一系列的谎言和故事赚取暴利,竟功成名就。
他们的世界就是这样:老老实实遵守规则跟他们玩,反倒让你穷途末路。
如今活跃在马戏界的是小巴纳特,马戏之王的重重孙。
“这是南美洲抓到的美人鱼,我曾祖父马戏之王花了大力气,才将它制成了标本……”
小枝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其实这是猴子和鱼皮缝制的。你们看,针脚那还露馅了。”
连拇指将军、象人、鳄鱼男孩、胡子小姐、狗脸男孩还没上场,小枝他们就被请出去了。
小枝倒无所谓。连末世畸变人,她都与之战斗过,更不会以人的异常为乐。
倒是欧内斯特殷勤地提醒她,他的芭蕾舞团也是不乏奇人。
第76章 羽刺
小枝在演出的前一晚,潜入双镜歌剧院。
剧院的地道里,的确有仿照歌剧魅影的镜子机关和四处通达的复杂管道。
欧内斯特即便是躺下睡觉,也依然戴着银面具。
面具下的面容是他连死亡都不能透露的秘密。就连睡的床也是特制的棺材,棺材盖下还镶嵌着幽蓝的小灯泡。他可不想在睡觉时,就被人轻而易举地摘了面具。
灯泡在原维多利亚时代,1854年就已经出现。更别提现在延续三百多年的变异版。
银色面具则是用了阻断非凡之力的特殊材料——超雄染色体的骨质。
根据蒸汽大英皇家科学院的研究,XY已经是自然体的残缺,Y就是残了一条腿的X,形似v,无法抵抗高维辐射。XYY更是天生的恶魔基因,不仅是非凡之力的绝缘体,还是对人类理性和人道的侮辱。
当然,这些不利于Y染色体的研究,属于绝密档案。而且因为之后全都是视角狭隘的男科学家,导致生物学版本已经300多年没有更新过了。
窥探一个歌剧魅影的cosplay爱好者,并非小枝的来意。欧内斯特就算是面具底下,长成原始大猩猩,都不关她的事。
她嗅到了紧张的味道,就在螺旋楼梯之下。
紧张、焦虑、恐惧、恨意……
这些负面情感,如同奇异的果实,成为她的食物。在这个位面,她成了以情绪和辐射为食的不可名状之物。
现在,她的身体化为了月华般的“轻纱”,壁灯在她的作用下,朦朦胧胧,人们轻而易举透露自己的秘密。
为了皇帝和贵族愈发高涨的欲望阈值,他们培养了一批批结合异种辐射基因的表演者。
他们有的像是专供取乐的小丑,鸟头人身的鸟人,人头马身的马人……
和小枝在第一个世界见到的基因实验受害者差不多,比原时代的畸形秀还要猎奇。
而天使芭蕾舞演员,更加符合他们“高雅”的审美。
骇人无尽的螺旋楼梯的尽头底下,绯红月华从窗格泄露,在黑暗中散发着光芒。
身为双镜剧院的老板,欧内斯特倒没有小气到虐待临时员工。壁炉的木柴和火光倒很足,佣人时不时过来添火加柴。
芭蕾舞女演员们无甚睡意,趴在干燥温暖的通铺上。
脊背上,从血肉里撕扯生长出的洁白翅膀,让她们不得不趴着休息。
冰冷的金黑异瞳,审视着这群被他们的眼塑型的天使。
她凝视——他们所凝视的她。
看到的,不仅是她们天使般的美丽,更不是什么烈焰红唇、性感长腿,而是诸如高跟鞋、天使之翼这些刑具枷锁施展下的权力游戏。
他们从她们身上掠夺凌虐的快感,不比雄性动物那点子可怜的性能力来得更隐蔽、更持久?
小枝此世身为诡秘,是命运女神安排在人间行走的死神。
记住一条原则:不可直视神。
即使是半吊子的神,她的注视依然充满力量,让人心底发凉。
在细长的烛台旁,她们围着祈祷,乞求勇气和庇护。在贵族们面前表演,无异于一场战斗。
随着她们的祈祷细喃,小枝眼前展开一副末日景象,灾难异常地令人兴奋。启示录给整本无趣的道德说教做了升华。《神曲》亦是天堂无趣,地狱有灵。
“揭开第六印的时候,我又看见地大震动。日头变黑像毛布,满月变红像血……因为他们忿怒的大日到了,谁能站得住呢?……第二位天使吹号,就有彷佛火烧著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三分之一变成血~”(《圣经·启示录》)
拓印在扉页上的墨色字体,开始瑟瑟发抖,波浪似地颤抖呻。吟~~~
她们眼眸收缩,体内齐齐涌出一股凉意。
“砰!”地一声,领舞妮娅立刻合上经书。
这是被高维力量渗透世界的超凡常识,——远离诱人堕落的精神污染,无论是邪神低语,还是亵渎文字。
其中就有一类神灵,喜欢诱惑人类去发掘亵渎的知识。当你读到她的文字时,那堵不可思议的墙就会被打穿,而她会重获自由。
利用人类与生俱来的求知欲和好奇心,可怕程度堪比开天辟地的女权主义。
“亵渎!”
妮娅收拢背部的小翅膀,将经书掷到了冒出寒气、结出冰霜的那片地板。
“啪!”
《圣经》被小枝的触手牢牢接住。
在她们看来,就是经书凭空浮起,吓得挤作一团,又害怕被集中打击,立刻分散开来,给其她人求生机会。
遭遇不知名的神秘存在,没有圣遗物做抵抗的普通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尽快逃跑,远离高维力量的浸染,以免身体发生变异,精神遭到污染。
小枝看到她们瑟瑟抖动的洁白小翅膀,就如同面对一双双大大的狗狗眼,无奈一笑。
本来见到这些芭蕾舞女演员信仰“女人是男人的骨中骨,肉中肉”的宗教,她是没有兴致去干涉她们的信仰的,只想弄晕了事。
她没有兴趣弄清天主和基督的区别,对于信仰男人为神为尊的宗教的女人,她更不会多此一举地妄图改变她们。
在这个真正有神灵的时空,她们应该庆幸大多数人为所创立的宗教,比如,十字架之上除了虚无,别无存在,更没有邪神来篡夺神位。否则,交出自己的信仰,她们将一个个沦为精神奴仆。
直到领舞“天鹅”妮娅,大胆地扔出经书,她才摇头失笑。
看来她们也不是那么地信男人信男神。
咳咳,绝不是被她们的狗狗眼和小翅膀迷惑了。
低沉的声音像是穿透水膜,给予她们安抚:
“解救之道,不在宗教,而在己身。”
话落,《圣经》被摊开,印在书页上的铅墨开始不安分地抖动,一个个字母浮到空气中,形成一张契约。
以她之名,给予她们勇气,赐予她们力量。观赏的翅膀将化为尖利的羽刺,柔美的身躯将化为强壮的巨人。
难以抗拒的自由的诱惑,这魔鬼竟恐怖如斯!
妮娅她们尽己所能地控制住自己,可冰冷的手指紧紧地攥住她们的心脏,极速
下坠的沉重感在她们名字落下的那一刻消失,与魔鬼的交易达成。
细长的蜡烛被她轻轻吹灭。
黑暗中,人鬼不分。
这还是小枝第一次与人交易,将自己的力量借给她人。
脑海里多了几条精神细线,联系着契约者。
只要她想,眷者所有的欲望,她都知晓;所有的秘密,没有隐瞒;所有的力量,全部掌控。
难怪他们要费尽心思地进入别人的大脑,发展信徒?
这种掌控力、支配权,太令人膨胀。
不过,她既不要她人的崇拜,也不要操纵的快感。她只想复仇,肆无忌惮地毁灭他们的制度、信仰、造物,不顾旧道德,毫无旧廉耻。
*
杉树和冬青树带来圣诞的节日氛围,双镜歌剧院开门迎宾。
不仅有小枝的安排,破产修女会和星辰骑士团的人也混进来了。不得不说,无论是哪一个亨利八世,都是那么地招人恨。
她分裂成一团团粉色布丁,分布在剧院的各个角落,任何动静自然逃不出她的眼睛。
不过,观众席是明显的陷阱,是猎人撕开的一道口子。
不仅是她们想弄死皇帝,皇帝也很想弄死她们,以儆效尤。
小枝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化作“轻纱”,将修女会和星辰女巫的人全都引到了地道里,之后弄晕了她们,叫醒其中的萝拉。有了上一次的经验,知道她要搞事的萝拉很是信任,划着船,带着一群人,从地下湖离开了。
艾德里安,她提前通知了一声,就把他锁在贝克街的公寓里。至于欧内斯特,不好意思,不太熟。
她管他们去死。
国王卫队隐藏在观众席,武装到牙齿。表面欢庆和谐,内里拉着着紧绷的弦。
骑士长塞巴斯蒂安厉声喝止了临时尿频的男芭蕾舞演员,不给任何人调包的机会。
之前,小枝失去理智,把他和神父海登的尸胺发射器给踩爆了,现在又得背国王遇刺的黑锅。
小枝都有点不忍心了,为他祈祷,阿门。
至于欧内斯特,这位法国佬做派的美国佬,集合了英国佬所厌恶的轻挑和暴发户特质,除了双镜歌剧院老板的身份,已经被排除在外。
到场的皆为贵族和精心挑选的市民“代表”。
看见席上坐的全都是可敬的绅士、先生,小枝彻底放下心来。她可以尽情地杀人放火。
尽管已经与魔鬼签订了契约,但真正见到她的容颜,妮娅她们仍是一阵心悸,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希腊少女式的清新面容充满了古典美,什么都不在乎,金黑异瞳里只有杀戮的兴奋,让她看起来邪恶极了。
吊灯的光芒经过她深邃的五官,落下阴影,仿佛堕落的天使隐在暗处。
她让人痴迷狂恋,又胆战心惊。
这种矛盾却大大增强了妮娅她们的自信心。魔鬼是上帝的反面,谁又能说异端的触碰不是另一种神圣?
耄耋之年的国王亨利八世和古稀之年的大公丹尼斯,伸长了脖子,翘首以盼。他们不仅岁数大,不洗澡,还依然馋二十多岁小姑娘的身子。骟货改不了吃屎。
他们期待着芭蕾舞者立着舞鞋,包着鲜血淋漓的脚趾,像立在刀山上起舞,张开洁白的翅膀。
再美,于他们只不过是以高雅艺术为名的马戏团,而他们是西装革履的驯兽师,内心还意淫着要一逞兽。欲。
思绪纷呈间,柴可夫斯基的《天鹅湖》滑入歌剧院,帷幕缓缓拉开。
芭蕾舞男演员是没有异变的正常人类男性,女舞者则是长着翅膀的真白天鹅。
其中一位体态纤长,黑发优雅盘起的芭蕾天鹅,身高对于芭蕾舞者来说,太过高大。但如绸缎般光滑的黑色翅膀,令黑天鹅名副其实,让在座的绅士们眼中异彩连连、啧啧称奇。
“科学院已经研究出完整的鸟类基因移植了吗?这群吃了三百年干饭的狒狒院士总算是有了那么点天才的火花。”
见多识广的大公也为这些变态花样暗自咋舌,虽然他自己也没少享用。
胸口挂着副单片眼睛的皇家科学院长,面部却是难以形容地扭曲。
“反了,反了……”
他嘴里嘟囔着。
大公丹尼斯皱着眉头,不耐烦道:“什么反了?谁反了?”
耐着性子,随着院长的手指看去,只见芭蕾男演员一个个直立起脚尖,舞鞋流出新鲜的血液,涂在光滑的地板上,表情肉眼可见地扭曲痛苦,嘴部却像被缝了针,喊不出一声。
女舞者则是和以往的男演员一样轻松地踮脚就好。
芭蕾天鹅湖中,女男颠倒。
只不过是小小的置换,就让在座的绅士们胃部绞紧扭曲。
大公想去问候剧院老板,才想起来外国佬早就被请出去了。
“啪啪啪!”
在亨利八世表情沉郁的示意下,大公拍手打断了表演。
天鹅湖舞曲戛然而止。
“请问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小枝扯出假笑问道。
认出她的塞巴斯蒂安察觉大事不好,还未等他下定决心,大公丹尼斯就已经开始作死:“你们舞团是怎么回事?把芭蕾舞跳得这么血腥?”
好吧,其实就算没有人作死,她还是会大开杀戒。
“血腥吗?那我们还可以再血腥一点!今天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白天鹅、血天使!”
小枝又转眸,对妮娅她们说道:“记住,自由要靠自己争取!”
手持辐射测量仪的指针疯狂抖动,塞巴斯蒂安立刻赶到国王身边。
妮娅她们的各色瞳孔倏然染上金边。
归属的神灵就在人间,信仰通道畅通无阻。
因节食瘦弱的身躯不断拉伸,骨头咯咯作响,又痛又痒,妮娅难受却又欣喜。
她曾因芭蕾舞对女性的苛刻要求而节食,练舞练到脚趾变形,塑型到身材瘦弱。直到面对大部分为男性的观众,她才恍然大悟——“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她以为的梦想,只不过是他们随意为之的游乐场。
等过了一分钟,在场的白天鹅长成了如松树般高大强壮的巨人,羽翼由观赏性变得猎鹰般庞大有力。
妮娅一扇翅膀,尖利的羽刺疾射而出,毫无防备的大公丹尼斯被羽毛射成了漏血的筛子。
“啊!怪物!”
不知是谁叫了一声,好像发条拨动,高雅绅士行动起来,互相推搡、踩踏,只顾逃命。
“哒哒哒……”
国王卫队列队,举枪射击,形成火舌。
小枝冷哼一声,五指操纵无形丝线,男演员们一个个如提线木偶,挡在舞台中央,被飞了一会的子弹射成了破布娃娃。
羽刺纷飞,在人肉盾牌的帮助下,枪队迅速被解决。
门扉紧闭,任凭里头的贵族绅士如何惨叫,外面连一声都听不到,门板纹丝不动。
在单一神灵到场的领域内,祂几乎是无敌的。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行使了神的权能。
“哈哈哈……你们尽情地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能听到。”
反派死于话多。
很自觉的小枝,当然不会废话,边说话,边扇动黑色翅膀,射出羽刺。
“咚咚咚……”
塞巴斯蒂安的附魔铠甲都被她破坏。
晕过去的骑士长被她扔到一边。
现在站着的除了她们,就只有国王。
一国皇帝就在眼前。可他的眼里除了诧异,还有着贪婪和镇定。
他还有底牌!
小枝瞬间做出判断。
为了不连累她们,小枝当机立断,掀翻了剧院的屋顶。
“你们先走!”
妮娅怔了一下,也是果断。被人工培育的羽翼第一次用来飞行,领着她们飞向了绯红之月,飞向自由的天幕。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女巫能走到这一步,也是不容易。”
亨利八世神态自若地,依旧坐在座位上。
“女巫?天天喊女巫,小心女巫真的来了。”
小枝扇动翅膀,亨利八世准备好迎接羽刺攻击。
哪知道她又从芭蕾舞裙下,掏出了一把斧头。
亨利八世:……裙子藏大斧?!
“唰”,破空之声传来。
猝不及防之下,羽刺被预备的奇异波动挡住,斧头却将一国皇帝斩首。
小枝可不想近身作战,被异形之类的腐蚀性液体喷一脸,干脆从空间掏出斧头甩出去。
斩首后的画面
却叫人心惊肉跳。
身体倍棒的骑士长塞巴斯蒂安,已经从眩晕中醒过来,现在他只想再晕一次。
他身旁是被斩首的无头皇帝。
脖颈处喷射的不是血液,而是血色蠕虫!
第77章 双生
颈部的截断面如多孔的莲藕,血色蠕虫密密麻麻地蠕动,黏稠细长到像是拔丝蛋糕在拉丝,却没有一滴血液流出。
塞巴斯蒂安瘫坐在地上,被皇帝的非人蠕虫化惊到一时大脑空白,忘记反应,健硕的骑士身体却止不住地发冷。
低语、精神污染、附身、蠕虫化、深潜族异化……都是再明显不过的邪神浸染异变的特征。
日月帝国的皇帝做久了,放不下权力,想做独。裁者,这并不稀奇。
哪怕他生食“开膛手杰克”献祭的女人内脏,也不过是为了长生无恶不作的混球国王。古今中外,吃女人还少吗?只不过由暗吃变成明吃。
但再把自己当成一把杀人的刀,塞巴斯蒂安也有自己作为骑士和贵族的骄傲,绝不向邪神屈服,做他们的奴隶。
还有比一国之王,所谓的顶层设计师,就是邪。教头子更为震撼的吗?
被利斧砍断的头颅,底下长出湿黏的章鱼触须,以须作脚,快速移动,流下一滩滩粘液,寻找生命体补充能量。
身体倍棒四肢发达的塞巴斯蒂安成了目标。
眼看着皇帝苍老的头颅向他移动,骑士长不仅不赶紧迎接,还使出吃奶的劲,一靴子踢飞。
塞巴斯蒂安还要感谢自己奢侈的作风,不仅铠甲绘制了魔法阵,连靴子都附魔,这才一击破魔。
皇帝陛下的头颅旋转着落地,靴尖正中眼球,直接爆浆,还飙到了娃娃脸骑士的嘴角,吓得对方大吐特吐。
一连串的反应下,时间只不过过了1分钟而已。
“嘿嘿嘿……国王的猪眼很补吧。”
小枝还很不厚道地呵呵笑出声,促狭道。
塞巴斯蒂安精神虚弱到无fuck可说,面色苍白,san值狂掉。对这个面不改色的女子,他刚开始或许还妄想征服做战利品,现在却是又怕又爱,仿佛迷上了一部恐怖爱情故事。
鸡和蛋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只要有鸡和蛋在,他们就会把这两件玩具当做最爱,女人只能排第二。踢爆小鸡,割掉蛋蛋,他们就彻底沦陷了。
骑士长和教会圣子,早就在她踢爆他们时,将她视为最特别的人。
在上个世界,她见识过红莲地狱和密宗术法,有了铺垫,就当是看场免费的cult片了。
皇帝的蠕虫体散发出尸臭味,活似行尸。或许在他默许“开膛手杰克”们献祭创生母体,屈从他界之物,以求无限权力时,他已经从内部、从根上就烂了。
小枝忍受住气味攻击,又从芭蕾舞裙下掏出了一枚手榴。弹。
要不是怕近身攻击,被虫类缠上太要命了,她还真不想消耗库存。这些管制武器,还是第一世素心给她补充的。
臂力惊人的她,直接把炸弹甩到了皇帝断掉的脖颈上。
“老怪物,赏你个大菠萝,吔屎啦!”
比格小枝畅快大笑,胸腔都在震颤。
“轰隆——”
无头皇帝的屌都被她炸烂了,变成一摊肉泥。
铠甲护体的塞巴斯蒂安:……确认过眼神,是个狼人。
遇到这么个狠人,纵是再多的阴谋阳谋也无计可施。比格犬发病,拉坨比菜,直接炸烂整个世界。
预判了她们会刺杀,却没想到会有人不要命,直接莽上来。最怕的就是没有计划的计划。
食了贵族观众的死尸,总算恢复点的皇帝头颅转了转剩下的那颗眼珠,突地说道:“万物之主,请赐予我不死不灭的躯壳!”
狂信徒诵念祂的名,祂从沦落底层的深渊宇宙里睁开眼睛。
深渊宇宙里,是全无生机的绝望死寂,地震、海啸、核战争、人食人、末日审判……
父权制的信仰达到巅峰之后,祂会彻底俘获这个宇宙,将整个世界拉入深渊宇宙,再慢慢飨食。亿千世劫都不过是祂的祭品。
祂成功了亿千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现在,这个世界的他们乞求祂的力量,祂会用诡计得到最满意的祭品——她们最不屈的灵魂。
“万物之主”嗤笑一声,这些愚蠢的Y染色体。他们断绝的是整个人类的未来。
祂的一声嗤笑,容纳本体的深渊宇宙嗡嗡震动,霎时火山爆发,洪水滔天,给本不富裕的世界雪上加霜。
深渊邪神戏太多,小枝完全不知晓。她只看见,皇帝在念出一句中二台词后,那张没剩多少的脸和那坨被炸烂的死肉,兀地开始爆发出一团腥暗的红雾。
整团烂肉开始蠕动,火山喷发一样,爆发出比本体还要多的血色线性蠕虫,细密如缝嘴针脚,铺满歌剧院的地板,还要爬满天花板。
还有点人形的头颅完全分解,皇帝的所有血肉完成了蠕虫化。
“Holy谢特!”
小枝虽然没有没有密集恐惧症,但她也被瘆人的疯狂景象惊到头皮发麻。
为了延续可怖的生命,他们真的疯了!怪不得她去过的21世纪和原世界的后能源危机时代,都有那么多封建繁殖癌。
闪念之间,没法在这个位面使用净世莲火的她,干脆扇动变化出的羽翼,从掀开的屋顶飞出去。
生死关头,塞巴斯蒂安也顾不得羞耻,赶紧抱大腿,在升到半空后,被小枝一脚踢飞。
虽然落地时,内脏移位般痛苦,嘴角溢血,但好在落在了剧院外,人没死。
小枝也是故意的。要想摆脱,还是很容易的。不过,他已经把皇帝得罪死了。若是皇帝生还,还可以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
停在上空,小枝也不掩饰了,拿出了威力不小的炸弹和一桶汽油丢了下去。
火光冲天下,她也无法确定会不会有漏网之虫,只能先走为上策。
塞巴斯蒂安作为骑士长,在绅士观众全军覆没,无人知晓剧院内情的情况下,调整表情,上演了一出“英勇救主,主死臣辱,为之奈何”的戏码。
金发骑士也是有苦说不出,被布丁小姐坑了,为了自保,只能奥斯卡影帝附身,先下手为强,就不信新国王上位,还能一国二主。
无人小巷的角落,一条细细的红色线虫,吸吮被打死的机械鼠的腐败的血。小齿轮还在嗡嗡运作,蠕虫哧哧食血,苟延残喘。
终于,一位戴着破毡帽的前杰克帮地痞路过,蠕虫“咻”地弹射,钻进了布满耳屎的耳道。
无论多高贵的身份,生存面前,都会露出最狰狞的面目,不比他们所鄙夷的屁民好多少。
亨利八世仗着无人知晓,爬过耳道,钻进倒霉鬼平滑到几乎无褶皱的大脑皮层,蠕虫皇帝寄生在不用大脑只用暴力的男宝身上,智商都被累及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
戴着破毡帽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摸了摸流出的鼻血,血沫中还带有大脑灰质残渣。
女神的灭世预言以另一种方式起效,对手的愚蠢是天赐的礼物。
*
周日烤肉配上约克夏布丁,简直是人间至味。香醇的肉汁在味蕾间爆开,布丁的奶香充盈鼻尖。
触手布丁吃布丁,古蒂太太早已见怪不怪。
小枝还是觉得不做人最舒服,不出门的情况下,她又变回了粉色布丁。保持人形只是对旧日时光的怀念。
做女鬼比做女人自由,做触手怪比做打工人快乐,这个世界太不正常了。
出于隐秘的占有欲,大英侦探也没有制止她做触手果冻。艾德里安知道他的建议没用,说出来还会被她打。
“新任国王亨利九世是亨利八世的德国远房侄子,血缘最近,定能延续日不
落帝国的光辉。”
古蒂太太语调起伏不定,像唱歌剧一样念着《泰晤士报》,堪称阴阳怪气的极致。
亨利八世重复了都铎王朝的同名者的命运,他的妻子没生出儿子,而生出了两个聪颖的女儿。
在这个布满辐射的异界地球,生出能抵抗辐射的女儿应该是放鞭炮庆祝的事。
事实上,根据大英皇家科学院这些年来的秘密人口普查,自然条件下,由于辐射影响,Y染色体的劣质遗传基因进一步缺失,女性的出生率应该是高于男性的。
变异版维多利亚时代,也没有这个科技水平对全民筛查婴儿性别。因此,他们对权力失落的恐惧也刻在了基因里。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自然选择令他们恐惧。
越来越少的Y如何统治X?
唯有非凡力量,不择手段。
放着真正的血亲——真正的公主不要,还要进口国王,古蒂太太纵是不关心政治,也是愤愤不平。
“咚咚咚!”
公寓的门被剧烈敲响,艾德里安从猫眼里看到趾高气扬的骑士长带着他的士兵。
开门后,金发骑士开门见山:“现怀疑兰斯特洛伯爵与国王刺杀案有关,希望伯爵大人能配合调查。”
“伯爵大人”这几个字被塞巴斯蒂安说得不乏戏谑。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望了眼还在“吨吨吨”喝蛋酒的粉色布丁,绿湖般的眼眸里燃着幽焰。
或许该给这个野蛮透顶的布丁小姐换一个主人,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用深潜族的药剂治疗了。
深海动植物虽效果显著,连爆了的鸡和蛋都能再生,但非常难得,就算去现已远超大航海时代,辐射异变仍然使得捕捞工作极其危险。
深潜药剂更是痛得让人恨不得当场去世,好似被强碱化学灼伤,特别是塞巴斯蒂安不愿意服用降低意志的鸦。片酊止痛。
再次见到她,娃娃脸骑士禁不住嘴角抽搐。幻肢又开始痛了。
若是小枝能读心,触手都要笑得飞舞。
主宠身份是不是颠倒了?
“我可以作证,兰斯特洛伯爵一直待在房里没出去。”
古蒂太太挺身而出。她可不想失去这个好房客。
小枝不慌不忙地喝尽了最后一口蛋酒。
蛋酒也叫鸡蛋牛奶潘趣酒,由鸡蛋、牛奶、奶油制成,还可以加入白兰地或朗姆酒,在圣诞节非常受欢迎。
她的人间乐趣,就是尝遍各式美食。
“我也可以作证。他被我锁在屋子里了。”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
被超凡生物锁在房间里?!
大英侦探不自在地摩挲了下干燥的手指,以拳抵唇:“咳咳……艾比出去玩了。我在房间里看书。”
“一个人,那也就是没有人证了。还是麻烦兰斯洛特伯爵走一趟。放心,国王卫队一定会充分保证贵族的人权。”
兰斯洛特作为老牌贵族,还是大领主,塞巴斯蒂安作为圣三一学院的校友,倒是很清楚就算卷进了国王刺杀案,没有实际证据,也很难伤筋动骨。
“慢着,我可以作证伯爵的确没有在案发地点。”
剧院老板欧内斯特的管家突然横插一杠。
双镜歌剧院作为案发地点,欧内斯特又是美国人,为了不扯上外交事故,当天连场地都没进,可以说置身事外。
当然,cos歌剧魅影的地道是瞒不住了。而塞巴斯蒂安自己心里有鬼,只想快点结案,也就没有节外生枝。
管家还拉来了摄政街酒馆的老板和侍应作证。
要在有超凡力量的世界,做伪证几乎是不可能的。
向万物之主宣誓,还有以煤油为动力的蒸汽测谎仪(原理是测量受试者的脉搏或心跳是否异常),他们竟都宣称在当晚的案发时间,恰好见过伯爵关顾酒馆。
毕竟,一身华丽燕尾服和特制宝石手杖不是普通中产阶级能够负担得起的,还到明显低于消费标准的酒馆用餐,自然令人印象深刻。
“我见过这位伯爵大人,一模一样的面孔。绝不可能认错。可能是光线的原因,眼睛的颜色要更浅一些。”
艾德里安皱着眉,听完了他们的证词。
虽然是为他脱罪,但他很清楚自己并没有离开过房间。
如果是邪灵附体,那就更说不过去了。他界之物的高维辐射必定会影响身体机能,没理由他现在任何不适都没有。
小枝对他眨了眨眼。
艾德里安立刻舒展眉眼,笑称自己忘记了,的确中途拿了备用钥匙,出去过一趟。
塞巴斯蒂安在人证确凿的情况下,也不好再为难。而且询问贵族,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很快带着人走了。
疑点重重,艾德里安架着马车,小枝端坐在丝绸礼帽上,驾着艾德里安,随管家来到了伦敦郊外,欧内斯特的乡间别墅。
欧内斯特正在林子后打枪射鸟。
鸟类受辐射影响。麻雀的体积都有老鹰般大了。打一只下来,还可以成为火鸡的替代品。这时候的麻雀还是吃谷物的害鸟,还没成为保护动物。
在填装猎。枪子弹的时候,艾德里安从背后走了进来。
银面魅影突地转身,开枪射落了他的礼帽。
“这就是美国佬的待客之道吗?真是意料之中的粗犷友善啊。在感恩节那天,印第安人一定没少感谢邻居的友善。”
用英式尖酸说了地狱笑话,艾德里安从容地转了转手杖的杖头,将机关处的弹巢对准目标,射落了银色面具。
子弹险险擦过额角,拖曳出血迹。
看清面具后的脸,艾德里安瞳孔微缩。
那是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仿佛镜像重叠,只有瞳仁的颜色深浅略有不同。
艾德里安是深蓝如海,欧内斯特是明快如矢车菊。
小枝头上的触角竹蜻蜓都要拧成麻花了。
虽说监视的机械鼠被全国灭鼠运动灭了不少,但也不好这么大摇大摆吧。
其实来的时候,小枝也有了猜测。没有如大英侦探入戏太深,认为欧内斯特是学福尔摩斯做乔装打扮,她是直接认为人有相似,没想到竟是双生子。
“要不你还是把面具戴上吧。”小枝提议。
“竟然小艾比说了,恭敬不如从命。”
欧内斯特用丝绸手绢拭尽额角的血迹,嘴角微翘:“我的就是你的。好弟弟,要不先参观下寒舍。”
“那弟弟可要好好给哥哥解惑。”
艾德里安假笑道。
就哥弟问题,谁大谁小,谁先谁后,俩人进行了友好磋商。
小枝翻了个白眼。
作为末日预言里的“双生佯缪”,这俩是一点也不着急啊。
Y不完蛋,谁完蛋?
第78章 痴呓
圣保罗大圣堂,正厅。
象征万物之主的无瞳之眼,依靠磁悬浮,高高空悬,注视着祂的信徒们。
十字架和无瞳之眼结合,怎么不算辐射变异的与时俱进呢?
无神灵支配者的人为宗教,诸如基督教、佛教等等,在世俗世界依然有很大的市场。
信仰位被占据,好过被未知的、神秘的邪恶存在所蛊惑。
然而,她们崇拜虚空的偶像,却唯独忘了相信自己。
新任国王亨利九世亲吻了阿西莫多教皇的红宝石戒指,代表神权的肯定。
德国表亲不通英国政务,恰好让贵族领主和光明教会很满意。妄想独。裁的亨利八世,只不过是重复前人走过的狂妄道路,简直是愚蠢至极。
铠甲金光闪闪的塞巴斯蒂安微翘嘴角,对自己的决策满意极了。就算老国王没死,任凭他怎么在外面兴风作浪,也别想再让他站在那条蠕虫的身后。
红发圣子立在教皇身后,干燥的指腹摩挲着食指的家族图章戒指。
他的黑色教士服下,见不得光的苍白躯体鞭痕纵横交错,伤口微微颤动,拼命压抑着柔湿舌尖顶向硬腭的冲动,更抑制回忆被粉色布丁压在身下濒临灭顶的窒息。
禁欲,对于修士来说是必修课。不举,对于圣子来说是十字架。
被深潜族药剂修复的那处已是毫无反应。对于男性机能的摧毁,海登并没有凡夫那般在意。
听说《马可波罗游记》里遍地黄金的神秘东方,皇帝会阉掉臣子,来保证他们专心服务于国家。
年轻的红发圣子心生神往,恨不得在整个日不落帝国推行。
东方古国的优秀传统
文化,值得被全世界人民借鉴。
教会里那些只会欺骗小男孩的鸡。仠(原读gan第三声,此读jian)者,那些脂浓粉厚戴着假发的素尸餐位者,教会内部的腐化,比星辰女巫的叛逆还要亵圣。
教会发展到如今,已经不再像《红字》所描写的那样,禁止神职人员结婚生子。这里特指的是男性教士。修女一般都会将一生奉献给上帝,还会精神安慰自己是“上帝的妻子”。
婚姻原本是对女性的束缚,到头来还要假装是男人对女人的赏赐施舍。何其可笑?
不过,婚姻的确是晋升高阶教士的障碍,几乎所有的主教和司铎都是未婚状态,讽刺的是,私生子已经满地跑了。
作为圣子,还是虔诚的信徒,海登每天最痛恨的就是清晨的充血现象。
那条该死的海绵。体,是如此地淫。荡、色。情、丑陋,无视他的个人意志,兀自热血贲张,勃发着臭气。
从梦中圣堂清醒的那一刻,那条丑陋的臭蛇就嘲弄地怼着他:瞧,他只不过是被野心家吹捧为“圣子”的政治动物,和外面那群禽兽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海登真想把自己给阉割了。
从某种程度上,他的确该感谢那个异种生物。粉色布丁终结了他的噩梦。
可她又开启新一轮的粉色噩梦,在庄严的圣堂都会白日发梦的噩梦。
国王刺杀案的调查进入尾声,教会做出出动驱魔师和通灵者的决定,他都是在抵抗禁止的情。欲中,模模糊糊浑浑噩噩地接收。
在外人看来,红发圣子在庄严的国王加冕仪式上,紧抿嘴唇,紧皱眉头,格外地严肃。
一路回到修道院的卧寝,海登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惩罚自己。
有着柔软红发的罪人,动作粗暴地一件件剥离禁欲的黑色教士服、白色衬衣、衬裤。
赤身的羔羊握紧特制的鞭子,面朝下,匍匐在冰冷的地板上,在万物之主的抽象木像下,一鞭一鞭,“啪啪”作响,鞭笞自己的罪恶。
鞭子由1根棍子和3条皮带构成。每条皮带的结扣都穿着尖锐的铁片,一鞭下去,足以皮开肉绽、血肉横飞。
苦修与赎罪是教会的传统。在生死病流行的中世纪,曾经出现过狂热的鞭笞者群体。
不同的鞭笞姿势代表不同的罪恶。面朝下,代表通仠(jian);面朝下,表示谋杀;侧身而躺,伸出3根手指,代表作伪证……等等,不一而足。
“啪啪啪啪啪啪……”
渐渐地,机械的惩罚变了味。
“哒哒哒哒哒哒……”
湿热的汗水让鞭打声涟漪暧昧,湿透的红发黏腻地贴在有着明显雀斑的面孔。胴。体上绽开的血痂,奇异地隐隐发痒。
在鞭笞惩罚中,他罪恶地想起了冰凉的粉色果冻触手。如同房间里的大象,越是禁止想象,越是浮现眼前。
远在欧内斯特的乡间别墅做客的小枝,挥舞着触手,正在品尝法餐,顺便给双胞胎兄弟煽风点火,恨不得他们当场武起来。
无形的精神波动在锃亮的大厅蔓延开来,吊灯上的蜡烛被吹熄1支,波斯地毯上的阴影被拉长。
伴着阴影的光点在她眼前浮现,而在她左右拌嘴的双生子毫无反应,似乎看不见一般。
光点中有呓语,但有种她可以完全掌控的感觉。
小枝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丝神经触角,决定一有不对就立刻弃车保帅,保护自己的精神体。
一连接上光点,她的意识在无限延伸的千分之1秒内,超越了空间距离,以上帝视角俯视:一个赤。裸红发的男子在鞭笞自己。
海登奇异地感觉到了她千里之外的目光审视,伤口湿痕传来微眩的痛感,撞击他几乎失控的神经末梢。
“呼呼呼呼呼呼……”
红发圣子压抑不住汗湿低喘。
小枝默默注视了30秒,弄清了场合和对象,状似无语道:“神经病。”
那丝穿越的精神丝瞬间毫不留恋地回溯至本体。
三角金属架浮动的无瞳之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自己的信徒:还是圣子呢。真是没用。
深渊的巨眼默默转动,诡异地传达出歪嘴得意:“木马计已经启动。”
那个意念光点所伴的阴影就是特洛伊木马——他亿千万颗之一的念头,一经接触,就会藏在潜意识里潜伏,等待时机成熟,给主人痛击。
灵魂层面的斗争,哪怕毫厘,都能逆转胜负。
不过这个没用的圣子还另有妙处。
深渊巨眼由无限的复眼组成,其中一只眼贴近祂所觊觎的宇宙,贴着物质界的界壁开始邪神低语。
那被目光爱抚的感觉一离开,海登就泄了气,停下了鞭笞。
等他涂好深潜族药膏,穿上一本正经的教士服,耳边忽然传来迷蒙的耳语。
这耳语和粉色布丁的童稚声不同,是阴冷尖细的恶童声,是纯粹的Y童之恶。
“你知道你想要的,不要抗拒……”
“是谁?”
海登悚然一惊,动作奇快地一把抄起桌台上“万物之主”的神像,绕着房间急速转了一圈。
“嘻嘻嘻……”
恶意的嬉笑声其实是笑场了。
救命!祂快演不下去了。这些类人蠢货!
“你刚刚不就在想她吗?你的感觉没有错。那个目光就是她。可惜她似乎对你不感兴趣。你以为是你的祈祷起作用了吗?是我,是我连接了你们的意识空间。”
“你胡说!我年轻又帅气,怎么比不上那个超龄小白脸了?”
红发圣子理直气壮,不普但信男,脸颊上的雀斑自信地闪闪发光。
“……”
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让人演不下去?
停顿了几秒,又开始嘻嘻嘻起来:“嘻嘻,不要否认。你想要的,你想要她。去诱惑她,去攥紧她。你知道你想的,你想的……哦呵呵呵……”
话音刚落,诡谲呓语突然如潮水般褪去。
“哗!”
虚空中,诡异地掉下一枚铅戒。戒指的内侧刻着血红欲滴的拉丁文——眼之戒。
圣洁纯洁、庄严严肃、崇高高尚、宏大伟大、禁忌禁止……这一对对,只不过是供粉色噩梦燃烧的情柴。触碰她,宛如触碰一团灼人的火焰。
越是禁止,越是刺激,越要触碰。
黑暗中滋生恶欲,他捡起了这枚戒指。
*
“统啊,怎么样,他肯开口没有?”
小枝用小银勺挖了一勺伊顿麦斯。弄碎的蛋白糖、草莓和冰淇淋让她在冬日里享受凉丝丝的甜蜜滋味。
她的脑内正和系统交流。
【放心,十万伏特的生物电流。就是耶稣来了,也顶不住啊。】
系统很是欣赏宿主的谨慎。
早在意念光点出现时,小枝就立刻警觉。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无限掌中置,刹那成永恒。
就算没有读过这首威廉·布莱克的小诗,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容积代表体量。见过U盘的都知道,U盘大小和存储空间几乎没什么关系。
几乎是瞬间,意识连接上系统,定下了“请君入瓮”的将计就计。
意识里推演过数百次的方案,在现实世界,连1秒钟都不到。
号称深渊宇宙支配者的念头正被牢不可破的精神牢笼隔绝囚禁,被电得酸爽无比。
“这不过是我无尽念头的一个。纵使烟消云散,也不能伤我分毫。”
那颗黑洞洞的眼睛咬牙道。
小枝抚掌叹道:“好一副铁骨铮铮!没想到男人中还有您这样的忠烈。一路走好!”
她转头道:“系统,加大电流,给他个痛快吧!”
“Oh no~~~我闹着玩的,一切好商……”
话没说完,念头就这么解体了。
即使是念头中的一个,他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神,当成了独立的个体。原以为威逼完了会上利诱,没想到对方竟然信了他的品格。天亡吾哉!
从念头看,他是死了。从小枝看,深渊意识被上传到独立的脑内电脑,被系统设计的程序分解成一个个小程序,又分解成一个个小指令。
解析
的杀毒版记忆最后被小枝读取。
木马计在深渊支配者不知道的地方折戟沉沙,还成功被小枝获得了信息差优势。
在她避风头的悠闲日子,老国王的蠕虫不知换了多少个无辜者寄生。
按照六度分离理论,层层筛选朋友圈,还可能认识总统。
不甘心的前任皇帝不断进阶寄生宿主的身份,给后继者和不敬的贵族准备了份惊喜。
经过星辰女巫萝拉的观察,能变身化人的异种生物进入破产修女会和星辰骑士团的视线。
她在一天明媚的清晨,收到了白鸽衔来的机械金属球,还带着清新的露水。
金属球在接触后,轮番转动,如同录音机一般,传来了心理分析师莎宾娜的声音,邀请她去往修女会的根据地。
恰巧,小枝也要询问关于预言“双生佯缪”的事。
她根本不相信男人会是女人的救世主。况且,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期待别人,不如期待自己。
乘船到达小岛上的破产修女会地盘,跟着她的双子会见过修女会的引领者——和蔼可亲的玛丽。
和蔼可亲的玛丽在会面结束后,把小枝拉到一旁,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用手抹了抹脖子,做了个咔嚓的手势:“要不要解决预言双子?”
第79章 忆心
雅克布岛上空。
冬日的泰晤士河不时有结冰。然而,遍布整个星球的辐射使得全球气温升高。渔民连冬日也有收获,捕捞上来的都是体型庞大的变异鱼,不知是福是祸。
破产修女会的伦敦总坛就在多沼泽地的雅克布岛。
小枝和艾德里安他们是乘着在半空飞行的蒸汽艇上岛的。
蒸汽机械师的发明使得空中飞艇成了家庭旅游的首选,而临近伦敦的岛屿成了市民就近出行的目的地。
小枝这一行人,在这么一群站在甲板上欣赏空中景致的游客中倒不……呃,还是那么显眼。
为了掩人耳目,她这次特意转化成人类。
纱帽很好地朦胧了她奇异超凡的金黑异瞳,深蓝色的衣裙褶边低调地随风飘动。可一米八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出卖了她,宛如一个动起来的希腊雕塑女神。
维持三百多年的全球辐射,变异的动植物数不胜数。鱼虾和稻谷粒体积变大,但其中人类生存所需的营养却越来越少。人们常常是肚子填饱了,脑子还挨饿。挤给身高的营养也就有限。
因此小枝的一米八。九的身高,在维多利亚人眼里,也是贵族的标志。全不知这是能汲取辐射能的果冻触手。
后世考古学家发现远古女人的身高有许多在一米八以上,在东亚范围内的现代女性反而远远要低于她们的远古同胞。
当几乎所有的优势资源集中在一个性别上,还能缕创新低,诞生无数设法矮化女性的矮子男,恐怕只有自然决定淘汰的他们了。
小枝还很没自觉地站在孪生双子的中间,身高连连看成一个“凸”字,引得周围的飞艇乘客暗暗侧目。
她还以为是戴着银面具cos歌剧魅影的欧内斯特的锅。
两个都是显眼包,白掩人耳目了。
对于破产修女会这个组织,小枝设想过很多画面:一个和蔼聪慧的年长修女带领一群年轻女人劳作。到了晌午,一只只缺了口的破碗里乘着白粥,老修女抿了一口稀粥,顿时热泪盈眶:“这让我回忆起了年轻时干革命的岁月。”
打住,维多利亚版忆苦思甜饭什么的太违和了。总之,就是物质不太丰富的样子。
直到她按照莎宾娜给的地址,马车在一栋幽静且充满哥特风的修道院前停下,她才恍然。
这“破产”,明显名不副实嘛。
莎宾娜见到她的人类形态很是惊喜,握着她的手,轻轻摇晃,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女人。”
异种生物可分雌雄,像海马那样的,还能自行分化性别。莎宾娜直觉,粉色布丁是雌性。因为只有女人才会这么不问缘由、不求回报地帮助女人。
小枝掀起了帽檐的深蓝网纱,金黑异瞳闪着柔和的光彩:“莎宾娜,看来你在这过得很好。”
莎宾娜枯黄的头发恢复了以往的光泽,两颊红润,眸光里暗藏穿透人心的锋刃,恢复了属于心理学家的敏锐。
艾德里安和欧内斯特毕竟是男子,看在小枝的面子上,才没有被驱逐出去。莎宾娜把他们领到了会客厅,叮嘱他们不要随意走动,否则后果自负。
小枝则被领着带到了破产修女会会长的书房。
宽大的橡木桌旁坐着气质平易近人、穿着普通修女服的玛丽。
黑发蓝眼,五十多岁的年纪,眼角有着自然赋予她的阅历纹路,看起来充满智慧,似一道优雅的柔风。
玛丽手里捧着一本纸质粗糙的哥特风侦探小说,看到精彩处,还会咯咯直笑:“小刀剌他爹的烂屁。眼儿,开了眼了。男人还能这么死。”
小枝:……好吧,再加上个性十足。
小枝无意打扰她人的沉浸阅读,轻轻走动,看到几乎顶到天花板的琳琅满目的书架。
精装的、平装的、典藏的、粗制的,没有一本是男人写的书,没有一本是讲大道理的说教。
观书观人,名字平平无奇的玛丽是位真实的大姥。
等她取下艾米莉·勃朗特的精装版诗歌,洪亮而浑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这是一首女皇征服世界的诗歌。没想到用男性视角写《呼啸山庄》的艾米莉,还有这样波澜壮阔的史诗吧?”
小枝转头,玛丽赫然出现在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小枝疑惑。
辐射能量就是她的食物。在充满辐射的空间,连飞进一只苍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而玛丽走来,却毫无波动。难道是觉醒了空间类超凡能力的高手,可以瞬移?
玛丽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视她的奇异双瞳:“我可以看出你有许多疑惑。辐射?未知存在?人体蠕虫化?还有……”
修女会长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这么有钱,午饭都吃龙虾汁烩鲈鱼了,好意思叫破产修女会吗?好吧,看来我们的触手布丁小姐还有一个狗鼻子。”
小枝听得眼睛越睁越大,快要赶上狗狗眼了。
她在脑内疾呼:【系统,你快醒醒。我被读心了,系统穿越的事要兜不住了。大姥厉害,但读心大姥我扛不住啊。】
系统正翘着电子腿,量子阅读刚刚扫描的书。维多利亚时代,哥特和侦探小说写作的主要群体和巅峰创作都是女作家,可流传下来的却寥寥无几。系统也馋绝版书啊。
【宿主,淡定。她最多读到你的表意识,就算往深渊似的潜意识搜索,也只会有这个世界的内容。你的核心经历牢牢锁在灵魂里。】
现实中,对话却在继续。
“你以为一群单身女人过的是什么生活?凄凄惨惨,食不果腹,还是衣衫褴褛,活像白雪公主里恶毒的沼泽女巫?实际上,只要女人团结在一起,建立纯女社会,就会过得很好。好到男人都会想方设法地潜入女性社区,来搞破坏。这个月已经是第32次有男的来信自荐,要当修道院的保安和杂工,来保护我们这群‘弱女子’。”
说到这,玛丽忍不住嗤笑一声。
小枝没想到维多利亚时代就有人的思想这么先进。
她不禁想到伊丽莎白,身为血族崛起世界的女总统,运筹帷幄,大多采用怀柔政策,却也是兵不血刃。不过,玛丽修女的做法显然更合她心意,合该杀他们个天昏地暗。
“我这次来,其实是为了他们的末世预言……”小枝解释道。
“嘘,你不必说出口。我已经感知到了。”
玛丽突然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整个身体浮起在空中旋转。露出的没有多少皱纹的手臂骤然干燥起皮,像是褶皱的橡树皮。
“额——,祂在吸收我的生命力。你把危险也带到了修道院的门口。祂在门口徘
徊,因为圣遗物和我们的巫力被拒之门外。但祂会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靠近物质世界,直到祂的蝎尾触到你的脚踝。”
话落,玛丽“砰”地一声落在地上,干枯如树的手臂恢复正常,嘴唇却白了一个度。
小枝连忙扶起她。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引来……”小枝知道她说的是谁,那个不可说的存在,那个“万物之主”。
“诶。”
玛丽站直身子,挥了挥手,打断她。
修女院长目光灼灼地盯着小枝,笑道:“你果真是命定之人。如果你不重要,祂就不会觊觎你。不仅他们有预言,星辰之母也早已在星盘之上刻下我们的命运,端看我们去领悟。”
她又拍了拍沉默不语的小枝:“这也不是你的错。祂要的,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得到。甚至,祂在你还没出生前,就盯上了你。”
小枝悚然一惊,寒毛竖起:“您在讲什么鬼故事?在我出生前,祂就把我盯上了?!”
“这些宇宙支配者,这些未知存在的能力,甚至形态都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神灵的游戏和斗争,端看谁技高一筹。”
玛丽解释一句,立刻道:“事不宜迟!我们一道进入冥想,在这个特殊领域,没有邀请的神明绝无法窥探秘密。你也会明白这个时代的未解之惑。”
这风风火火的个性,让小枝感叹,要是在电气时代,玛丽绝对能出任五百强企业的CEO。这效率,连拖了快百年的老大难女男平等问题都能就地解决。
冥想的魔法仪式倒是简单粗暴。
玛丽给四个角落点上迷迭香精油蜡烛,用自己的血液绘制了御魔法阵,阻止未知存在的窥视。在正中心又点了一支紫丁香精油蜡烛,连接冥想者的精神神经。
小枝依言,盘腿放松身体。原本还担心能不能进入冥想境界的她,鼻子的嗅觉感受器忽然捕捉到了冬日里精油冷冽的香气。
香气越来越暖,缠绕成嗅觉的盛宴,催动迷幻雾气。雾气弥漫,一面水状的镜子现于眼前,粉红星辰在镜中逆时针流转。
小枝倏然发觉,她在看着自己打坐!
灵魂出窍!
“这是星辰空间。出现在这里的是我们的灵体。现在握着我的手,我会将历代超凡者的记忆和能力传承给你。听萝拉说,你的非凡能力是复制。”
小枝恍然。原来表面不相干的星辰骑士团和破产修女会一直有联系。也对,本来就处境艰难,更要守望相助。Girls help girls,women help women.
灵体状态的小枝是触手布丁。她伸出两只粉色触手,放在玛丽摊开的手掌上。
玛丽目不斜视,但忍不住好奇心,捏了捏果冻触手,冰冰凉凉,还Q弹Q弹的。
几乎是瞬间,小枝的灵魂进入到广阔无垠的碧蓝意识海。
性格果决的玛丽,她的意识海出奇地风平浪静。
幽蓝的、玄紫的、湖绿的泡泡,不断升起,簇拥着一团金色火焰——历代女巫的传承记忆。
泡泡们自觉漂浮到她身边,时间由后往前回溯她们亲眼见证的历史。
最近的一个百年,旧日女神的圣遗物被盗猖獗,科技停滞不前,变异生物泛滥,贵族醉生梦死,杀女恐吓事件频发,神秘教会活动频繁,世界愈发分裂。
这是小枝所熟知的历史,可以阅读到的历史。她看得很快。
倒数第二个百年,历史真相显露峥嵘。大量的女性书籍被烧毁,历史被有意篡改,政治迫害频发,敢发声者通通送进黑狱,君主集权进一步巩固。
小枝在这段历史时期,竟然看到了伍尔芙的《到灯塔去》和《奥兰多》。其中读心者的能力,就是根据伍尔芙的意识流小说受到启发,进行能力开发的。
顺着历代女巫的记忆,她瞬间读完了累计百年的书籍。如果她没记错平行时空的历史,伍尔芙应该是维多利亚之后的小说家。更奇怪的是,《奥兰多》里关于近代部分的描写全部消失了。
探知欲使她迫不及待地接收第一个百年的记忆,最接近历史真相的记忆,造成辐射世界的源头。
这段记忆是除了第一代女巫之后,玛丽等众多记忆传承者所不理解的。
但第一个读心者,第一个相信自身非凡的女人,即使历经这段历史时,她的眼睛尚且稚嫩,到她传承记忆时的苍老,那段历史真相却始终不曾退却。
她固执地交代历任女巫们,原原本本地传承这段伤痛记忆,直到有一个人能明白因果。而那个人就是星运里的命定之人,是他们命中注定的死神,是堪破时空走向自由的普通女人。
泡泡记忆里,小枝竟然看到了笨重的老电视。电视新闻上,播报戴安娜王妃车祸不幸去世的消息。
平行世界的拐点从这里扭曲。
戴安娜王妃被刺之后,民众对君主制的厌恶达到了顶峰。君主制摇摇欲坠。
克伦威尔的后人,查到了一份电话录音,里面是王子认为戴安娜的离婚使皇室蒙羞,要是她死了就好了。录音泄露,民众出离愤怒。官方解释录音可以伪造,王子根本不用在离婚后才想起要杀妻。
但此时真相已经不重要了,民众早就受够了,交的税全都让这些皇室吃喝玩乐,上演八点档剧情。很快游行示威,要求废除君主立宪制,只要议会,不要国王。
贵族,或者说上流社会的老钱人士对此意见很大,爆发了全国的武力冲突。最终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世界的其他地方也不平静。
某岛国的核电站出了问题,核污水疯狂排放。就像打开了禁忌闸门,其它国家有样学样。核污水、核电站泄露,导致生物基因紊乱突变,出现了变异动植物,人类也开始出现大规模辐射病。
末日氛围下,0.1%的富豪阶层和掌权者,将目光锁定在能奇迹般地抵抗辐射的女神圣遗物。
贪婪的他们试验了各种宗教和神秘仪式,最终成功地破坏了保护物质世界的隔膜,暴露了母星宇宙所在的位置,未知的、神秘的存在和支配者们竞相争夺祭品。
成功召唤最堕落、最强大的外神的正是家学渊源的老牌帝国——大英帝国。
国内,掌握警察军队的贵族获得了胜利,控制了国家。已经撕破脸,借口恢复日不落帝国的荣光,开始全面倒退回帝国鼎盛时期——维多利亚时代,发展蒸汽奇观。
女人被勒令必须待在家,穿束身衣、高跟鞋。有关于石油、电气时代的书籍、影响,还有仪器必须全部焚毁,只有国王护卫队可以使用。发表有关学说,会被斥为异端邪说,定为叛国罪。
小枝恍然大悟。
难怪处处透着违和。她曾经在辐射测量仪里看见包电线的塑料这些石油的衍生物,也曾在人体细胞血液中,看见过微塑料颗粒。
复古,尊古,崇古,拜古,开历史的倒车,妄想往日荣光。却不知已是大限将至,末日注定。
等她从冥想中脱离,现实世界的躯壳已是泪流满面。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明白。”
小枝的嗓音有些喑哑。
玛丽却比划着要杀了预言双子。
小枝一噎:“我还以为你们听到预言中的双生子佯谬,会奉他们为救世主。”
“有很多受了洗脑的人,只要男人一出现,就会让他们窃居高位,坐享其成,认为男人天生有领导力。你信不信有些贵妇人,女人给她讲自由,爱搭不理。男人给讲自由,恨不得立刻给他们出书立传。只要男人一出现,那就完了。”
玛丽语气淡定到与她眼里的怒火形成对比。
小枝虽然为人幼稚,但毕竟活了三个世界。人生道理跟集巴一样,屁样没有。但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女人中很少能出其右。
“修女会很排斥他们,玛丽你可以放心。至于其他人,是人是鬼,还要检验一番。他们有预言,我们难
道不能搞一个?两种预言,两边都是救世主。实际上,所有救世主都是我们设立的。性别叛徒一目了然,正好和人类叛徒一锅端了。”
火爆修女玛丽听了,都竖起大拇指:“奸,实在是奸。女人太能干了!”
第80章 迷镜
配着家酿勃艮第葡萄酒,小枝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龙虾汁烩鲈鱼。
至于酒精、咖啡。因、尼古丁这些成瘾性物质,她是绝不会摄入的,只是闻闻味而已。
在她座侧,两边坐着的双生子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艾德里安满脑子都是小艾比,最终他沦为了他嘴里“跟随着妻子的法国佬”。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修道院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至少没有那么多敌意了。
他的双胞胎兄弟显然心思更为深沉,和他矢车菊的明快蓝眼形成对比。早早被送到美国独立生活,只有管家和佣人的照顾,让他更早学会察言观色,也更加渴求“公平”。
好弟弟有的,欧内斯特也要有。他已经缺失了母爱和父爱,虽然他根本不稀罕。前者选了他的好弟弟。后者的父爱,这玩意是哪个混蛋无中生有的?
他察觉到布丁小姐对他的利用,更有些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意味。
那又如何?
能被她利用,就是被她需要。有需要,他才能索求。
这个预言之子也是爱当谁当。
好吧,这个法国腔调+英国血统的美国佬或许有点想法,但不多,脑容量里剩下装的全是果冻触手。
读到他们表层意识流的莎宾娜,借着增加气氛的晕黄烛光,白眼翻到飞起。
本就是死亡女神眷属的莎宾娜,非凡天赋惊人,再加上精神分析师的职业,掌握读心术并不奇怪。
两个都是人模狗样的蠢货,只想成为艾比大人的触手垫子。莎宾娜把他们的危险系数降低,虽然还是有所防范。
至于预言之子的消息,修女会和星辰骑士团决定还是要等待时机,再放烟雾弹。
亨利八世遇刺,瞬间将他从妄图极权统治的独。裁者摇身一变,成了被刺杀的可怜国王。至少,被帝国宣传成了拥有君王气概的皇帝,而此事也是对帝国的侮辱和蔑视。
民众的声音也就“被代表”成了同情。
至于真实是什么?可以吃吗?新闻也可以自己造嘛。
又背锅的星辰女巫,表示俺本来也想,并且锅多不用愁。犯的叛国罪几百条,不差这一条。
这时候是最敏感的时期,宣布预言之子的确不是好时机。而二者身为兰斯特洛玫瑰家族的继承人和合法领主,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在完全掌握领地前,当然不能轻举妄动。
小枝吃了一道叫太妃布丁的甜品。
湿哒哒的海绵蛋糕淋上甜滋滋的太妃酱,成功满足了她的味蕾。
肚子早吸取辐射能饱了,现在嘴巴也饱了。
嘴巴闲下来,她就问起坐在旁边的见习修女蕾娅,修道院的收入如何。
虽然叫破产修女会,其实不过是借此可以合法拥有不动产的名头。
时钟被人为倒流,从戴安娜遇刺的20世纪90年代,逆时针拨回到维多利亚时代——大英帝国最为辉煌的盛世,虽然对女人来说并非如此。
这时候,女性没有继承权,准确地说,是没有继承土地这些不动产的权利。钱财还是能有一些的,如果遇到“开明”的生物父亲或兄弟。
名叫破产修女会,却没有一个会员崇拜男性神灵。包括平时最爱穿修女服的玛丽会长,虽然挂着十字架,但心里念的却是“星辰之母”。
所有年长的修女首先教给孩子们的,就是破除对男人男神的绝对崇拜,甚至告诉她们不一定要崇拜星辰之母。
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这是女神离开这个世界留下的箴言。
从女巫传承记忆中得知大型金字塔(其实世界各地都有各型金字塔,包括拆那),竟是女神神系离开这方宇宙的飞船发射器!
幸亏小枝当时的精神体是一团果冻布丁,否则表情都要凝固了。
回归正题,既然修女会名不副实,破产也就是挂羊头。目的是叫他们不要总盯着有组织的女人。
蕾娅还是个9岁的棕发小女孩,却是个小财迷,算是修道院的小会计,展现了惊人的数学天赋,女巫记忆传承到了微积分。
说起收入,她焦糖色的眼睛闪闪发光:“堕胎药剂啦、治愈草药、精神止痛、养殖的非辐射水产,每个月都能带来好几麻袋金币。最赚钱的还是——”
说着,蕾娅压低了声音,凑到小枝的耳旁:“最赚钱的是‘托法娜仙液’。”
“嘿,你这个小鬼,别教坏了艾比。”
一直竖着耳朵的大英侦探“刺啦”一声,刀叉划了瓷白的餐盘,也不顾用餐礼仪了,很有些气急败坏。深蓝的眼睛瞪了蕾娅一眼。
欧内斯特还是老神在在地切羊排。
蕾娅“略略略”做了个鬼脸,就跑出去做晚祷了,内容是诅咒政府和万物之主一百遍,并且赞美女神。
不怪艾德里安着急,就算是最没有alpha男子气概的男人,听到大名鼎鼎的“托法娜仙液”也会菊花一紧。
托法娜仙液,是文艺复兴时期名叫茱莉亚的香水师发明的一款香水。仙液是呻、铅和颠茄的混合物,一种无色无味的毒液,在敞瓶的情况下,几天内就可以自动消散。
茱莉亚至少帮助了600多名深受家暴之苦的女人。堪称天才巧思的毒液香水,最终因一个懦弱的精神男人而败露。最终,茱莉亚被教会处以绞刑。
升官发财死老公,人间三大乐事,难怪会叫仙液了。
蕾娅说的“托法娜仙液”当然不是已经公诸于世的原版。而是更加隐蔽,混合着药剂香水,加之精神催眠。在读心术的干预下,还可以排除那些可能暴露计划的精神男人和探子。
在离婚难的维多利亚时代,托法娜仙液的市场空间很是广阔,并且远销海外。
*
在晚餐结束后,艾德里安就接到了新任国王的召令。
作为游离在权力中心外的兰斯特洛继承人,他真的是闲到抠脚趾,才有时间做侦探。连管家是否贪墨了收益也不是很关心。
在别有用意的骑士长的建议下,亨利九世对拥有非凡能力却能保持理智的异种生物很是感兴趣,特意授意国葬招魂那天,艾德里安将他的触手布丁带上。
事出突然,小枝也不好多待,只能在修道院歇一晚。
小管家蕾娅不怀好意地将艾德里安和欧内斯特的房间安排在了小枝的两侧,丝毫没有理会大英侦探的抗议。
冬日的天总是黑得快,黑得深。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是冷冽的。
寒冷对于小枝来说算不了什么,她也不需要呼吸。
不过,电脑、WiFi、互联网信号基站都被这群热衷“复古”的王朝复兴者给毁了个一干二净。三百年了,连根数据线的尸体都没看到。
没有娱乐活动的寒夜,正适合冬眠。
小枝脱了繁复的裙子,只着纯色蕾丝衬裙,正准备熄灭煤气灯就寝,就被敲响门扉。
扣开门,“艾德里安”穿着得体的黑色西装,靠在门框边,双手插兜,笑道:“艾比,不请我进去吗?”
见到只穿衬裙的小枝,“艾德里安”苍白的耳根顿时火烧似地红,但还是保持潇洒的姿态。
小枝嘴角抽搐,异瞳里满是不可思议:“欧内斯特,你为什么要穿艾德里安的衣服?”
欧内斯特眨了眨滴了特制眼药水的深蓝眼睛,勾指松了松快勒死他的严谨领结。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除了瞳孔颜色的深浅,他们连长
痣的地方都奇异地相同。
异种植物特制的眼药水,更是将他的眸色调整到与他的双胞胎兄弟肉眼难辨。
至于衣服,早在小枝来他的乡间别墅做客,他就叫裁缝仿照艾德里安的衣服,每件做了一套。
他想玩“双胞胎”游戏很久了。
“不,不可能。你不是他哥哥。我不可能认错……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身为歌剧院老板的他,能瞬间脑补出八百种不重样的狗血伦理小说。
小枝实在懒得回答。
他的肢体语言早就出卖了他。双手插兜又斜倚,换做长相稍微抱歉的男人,只会显得油腻,而不是潇洒。
“如果你只是要玩猜猜谁是哥哥的这种无聊双胞胎游戏,出门左拐,慢走不送!”
欧内斯特修长的大腿抵住合拢的门,微笑提议:“你完全可以把我当做是艾德里安,我不介意。艾比,你不觉得人类很奇妙吗?基因重复,镜像重叠。双胞胎兄弟是个很有价值的课题。你不想——研究一下生理差异吗?”
见小枝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冷若冰霜,他暗叹,真是无情啊……
他的喉咙动了动,长睫微垂,对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竟感到羞涩,却因此展露出一种脆弱的动人神态。
“艾比,你知道吗?有些双胞胎会有奇妙的心电感应。而我和艾德可以共感。你和艾德……我都可以感觉到。”
在彻底放开后,他又丢失了那种天生的羞涩神态,转而是做戏似的放荡:“呜呜呜……可怜我守身如玉29年,严守贞操。一介黄花大闺男就这么不洁了。不行,你要负责!”
说着,他还展示了天主教的守贞戒。
“嘶!你好。骚啊!”
小枝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纯真又放。荡的感觉,实在是男人中的极品。纯欲一词,还给他们!是男人就要纯欲,雄竞必备,赢很大。还不学起来?
看来在无耻方面,她还有的学。
一直趴在门口偷听的艾德里安坐不住了。
“你这个无耻混蛋!还说是我兄弟。现在竟然勾引我的未婚妻!”
艾德里安狠狠揪住好兄弟的领结。
他俩现在还是没弄清谁哥谁弟。
小枝抱胸看热闹。不过,谁是他的未婚妻?
身形相似,力气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欧内斯特的语气痛心疾首:“艾德,你怎么这么自私呢?反正我们长得都一样。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介意分享。”
艾德里安都要被他的无赖气笑了。
僵持间,她冷淡的声线响起。
“可以啊。我们一起来试试。”
小枝将瞬间懵了的双子拉进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欢吃夹心饼干?夹心巧克力呢?三明治如果不夹心,也是好无味。
那份夹心,就是额外惊喜。
而且现代男儿的功能和质量逐年递减。一个烫知识就是:伟。哥是全球销量第一的药品,且被拆那纳入医保。而女性卫生巾却要自行负担。放着几十亿的生意不做,也要狠狠宠爱楠宝。这份大爹与爹宝的感情,着实羡煞旁人啊。
所以,只有一个质量平平的男朋友,他会不会太累了?
体贴的女朋友,应该让他能够轮休,放放年假什么的。
两人一足好轻松的。三人一足或是三脚赛跑,则需要忍耐配合,充分考验协作能力和团队精神。
万幸时代在进步,无人驾驶技术进一步发展,有了驾驶跟随技术,她可以一人同时开两辆车。
双胞胎跑车特有的心电感应好比雷达制动系统,后车接收前车信号,能模仿前车的所有操作。行驶时,保持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的队形。
加速,刹停,转向,漂移,共感,共振。
名叫双生的两面镜子在互相映射,连欲。望都在彼此投射。
艾德里安分不清是谁的嘴唇被她修长的手指进入,搅动唇齿。明明舌尖传来颤栗的痛觉反射,微仰脖颈后,舔到的不是湿漉漉的指尖,而是冰冷的空气。
道德感的排斥还未上涌,深入骨髓的快感已将他们压制。
分不清哪面镜子才是真实的反射。
被冰凉的足腕碾磨成艳泥的究竟是哪个兰斯洛特?被束缚屈折大腿的究竟是哪个他?是迷乱镜像里反射出来的他?还是现在被隔空蒙上眼睛,散失视觉的他?
作为操纵者的她,甚至不必靠近,他就已经足够失控。
他们打造的道德不仅真空,并且已经沦丧。男性的占有欲和尊严,被她狠狠嘲弄。
只要抢注快感巅峰,没什么不可以。秩序在线崩塌,混沌才是本源。
神经末梢出走失控,双生镜像重叠又旋转,理智在唤回前,情潮已将他攥紧,拉回沉沦的深渊。
欧内斯特忍着痛,心满意足地嘶嘶叹息。
他说过的。
双生兄弟有的,他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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