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婚礼太累了?我看你最近状态都不太好。”
特别是今天。
最后这句话温景宜没说出口。
在家备婚的时候,温景宜最累的也就是试妆、试婚纱,其他的事宜并不用她太过操心,都有专门的人替她准备。
谢津南可能不一样,在京江的婚礼事宜,在很多事情上需要他亲力亲为。
温景宜稍显迟疑,又补充:“还是昨晚没睡好?”
谢津南:“……”
“是有点累,不影响。”他花了点时间才想到这个说辞。
又有谁会承认,昨晚因为自己老婆太香,导致他一整晚辗转反侧。
简直天方夜谭。
温景宜当他真因为婚礼累坏了,毕竟他当时刚下飞机就能跑来和她约会,紧接着又回京江筹备婚礼,就连婚礼结束后,他也不能静下心来专门休息。
明天要去上班,很多事情还需要处理过渡。
温景宜体贴着道:“那今晚早点休息,聚餐结束是不是就回来了?”
“嗯。”
温景宜还想说什么,谢津南似是觉得聊不下去,撂下一句“下去了”,便径直绕过她,率先下楼。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温景宜愣了下,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
吃完早餐,温景宜便跟着鹤如管家去了市里的书店买书。
今天白衡和莫晨去办公证的相关事宜,自然就没人陪温景宜去书店。她刚来京江人生地不熟,谢津南便主动提出陪她去书店,只不过温景宜拒绝了。
他今天状态不是很好,还忙着明天回公司的各种事,忙得焦头烂额,她自然不好意思打乱他的计划。
最后谢津南拗不过她,只好让鹤如从老宅过来了。
温景宜难得出门,买完书,就让鹤如带她简单逛了圈,顺便吃了午餐。回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整整有两大箱书,一年也不一定能看完。
佣人把书搬进书房,温景宜没让他们再帮忙,而是自己分门别类,依次把新买来的书放进满墙的书柜。
刚收完一箱书,书房的门就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温景宜蹲在另一箱书前,认真把书拿出来放到地面上铺着的毯子,头也没抬:“进来吧。”
书房门被推开,温景宜抬头,看到男人,目光微微一怔。
推开门后,谢津南没有立即就进来,而是站在门外。
穿着简单宽松的家居服,男人修剪利落的短发随性而慵懒,有些许碎发就势搭在了他眉间,令他深刻俊美的五官莫名就多了点凌乱的美感。
看到他进来,温景宜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你忙完了?”
“差不多了。”话落,他便将视线移向她放在地毯上的一堆书籍,琳琅满目,什么种类都有。
“这么多书?”
温景宜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想着一次性买齐全,以后就不用经常跑书店了,所以买了很多。”
他像是随口一提:“既然那么喜欢看书,怎么不考虑开个书店?”
这样一来,方便她天天看书。
还可以将兴趣作为自己的工作,一举两得。
看得出来温景宜是真的爱看书,谢津南才会这么说。
听到他的这番话,温景宜纤长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不过须臾,又朝谢津南笑了笑,没说什么。
“可以看看么?”
谢津南走近,目光移向她放在地面上的书籍,礼貌询问。
温景宜愣了下,“当然可以。”
得到她允准,谢津南单膝半蹲下身,就近拿了两本书。
一本是中世纪的长篇小说,还有一本是诗剧。
前者剧情还算诙谐幽默,后者属于诗剧,对于普通人而言不说晦涩难懂,也很难让人坚持读下去。
谢津南读过一遍后,再也没看过了。
温景宜见他翻阅起来,客气地问:“这两本你要看吗?”
反正这两本书她都看过了,只不过想要重温而已,她有每本书都看好几遍的习惯,因此这次不止买了没看过的书,看过的书也一并买了。
什么时候想看,也不至于临时出去买。
谢津南起身,看向来到他身侧的女孩,把手里的书朝她扬了扬,低声问:“这两本放哪儿?”
温景宜看向书柜,手往第四排指了指:“放这里。”
谢津南把书整齐放进书柜,顺便扫了眼书柜放书的大致布局,又看向身侧的女孩,英俊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按什么分类,书籍类型?”
他这是……
要帮她吗。
温景宜眼里露出诧异,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小声回了“对的”。
“好。”话落,他便又蹲下身,帮她整理剩下的书籍,
温景宜迟钝地看他半秒,等反应过来也跟着蹲下身。
还剩下半箱书,两个人整理自然很快,没几分钟就把所有书放进了书柜。
谢津南借着身高优势,基本包揽了高处的书柜,把最后两本书放上去,他自然地扭过头,另一侧的温景宜也刚把书放好,不由松了口气,抬头。
两人整理起来都很认真,完全没意识到彼此在不自觉中靠近。
“谢……”温景宜抬头,眼前是男人俊美的脸庞,离得格外近,呼吸倏地一滞,道谢的话戛然而止。
两人离得太近了。
已经超出了正常社交范围。
近到她似乎能完全看清男人的每一根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扇动。
而他居高临下,望着她的深眸,随着每一下沉沉的呼吸逐渐加深,如同被打翻了的砚台,情绪逐渐晕染开来。
女孩略显紧张的目光,温软而没有攻击性,如同千万根羽毛轻轻挠过他手心。像是不可控制地,他深深的目光落向了女孩饱满的红唇,有些干燥,唇形却分外好看,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
他微不可察地靠近了几分,感受到了她微乱的心跳,几乎慢了半拍的呼吸声……
以及昨晚折磨了他一夜的清幽冷香。
彼此温热的呼吸好似在空气作了交换,带去了属于对方的气息,焦灼地喷洒滚烫的热度。
温景宜大脑有短暂的空白,手指因为蜷紧而不断泛白,等反应过来,连忙紧张地往后退。
还没退开,手腕倏然一紧。
谢津南下意识扣住了她手腕。
温景宜心脏骤然一紧,望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慌乱。
像是如梦初醒般,谢津南松开手,含了歉意的嗓音哑了下来:“抱歉。”
一句“没关系”压在喉咙,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谢津南眸光沉沉,看向她手腕:“弄疼你了么。”
温景宜下意识握住自己手腕,轻轻揉了揉,除了有些微微的酸,并没有什么:“不疼的。”
然后谁也没再出声。
空气仿佛凝滞了。
短暂的沉默后,还是谢津南率先开腔,“我们今晚不出去了。”
温景宜心中的悸动还没完全消散,听到这话,茫然地抬头:“为什么?”
聚会取消了么。
“改在家里。”他紧接着就问,“能接受么?”
温景宜以前在家的时候,也不是很喜欢去餐厅或者酒店聚会,更喜欢在自己名下的公寓别墅,大家一起聊天畅玩,到几点都可以。
因此今天在家里和谢津南的朋友小聚,温景宜自然能接受。
得到同意后,谢津南便打算出去了,然而刚到门口,又意外地回头,以建议的口吻:“关于书店的事,你可以好好考虑。”
不等温景宜回答,他接着说:“公司附近刚好有个商铺空着,人流量,环境,交通都不错。上班后我不一定每天都有时间陪你,有喜欢的事情做,至少不会让你觉得那么无趣,幸运的话应该能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
男人的声音低沉冷静,条理清晰。
“我会好好考虑的。”温景宜声音很轻,干净的瞳眸泛着流光。
以前她也不是没想过开书店,只是当时忙着上学,加上家里人的原因,这个想法没办法实现。
并不是所有男人,愿意在婚后为她的生活筹谋打算。
生怕她初来乍到不适应,一个人在家无聊,提出让她以兴趣作为工作,交三两志同道合的好友。
本质上还是想让她开心。
…
做好书房的收尾工作,已经五点了,温景宜从书房出来,去到客厅没见到鹤如,就连姜嫂也不在。
想起一会儿谢津南的朋友要来家里小聚,难道去厨房了?
温景宜变了个方向,往厨房走。
果然才接近厨房,就听见了洗菜的“簌簌”流水声。
今天应该要来许多人,怕姜嫂一个人忙不过来,温景宜想着过去多少帮帮忙,可以打个下手。
然而走到厨房,见到的并不是姜嫂,而是谢津南。
开放式厨房内,男人站在大理石材质的大岛台前,微微俯身,在水龙头前清洗着蔬菜,手法娴熟,不紧不慢。颀长挺拔的身影仍旧尊贵雍容,却多了几分凡尘的烟火气息,清冽,沉静。
今天谢津南下厨?
姜嫂呢?
温景宜下意识寻找姜嫂亦或是鹤如的身影,然后环视一周,除了她和谢津南,别墅里似乎就没有其他人了。
其他佣人只会定期定时过来打扫卫生,这个时候并不会在。
“书房收拾好了?”
注意到温景宜的身影,谢津南把清理好的蔬菜放进沥水篮,抬头瞥了她一眼,又自然地移开,拿了两个番茄在水龙头下清洗。
温景宜走了过来,站在中岛台前,如同被水洗过的干净瞳眸泛着疑惑,新奇地问:“你会下厨?”
谢津南笑了下,“很奇怪?”
“有点儿。”温景宜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迟疑几秒,便动作利落地挽了挽衣袖,试图绕过大岛台进厨房,“我可以给你打下手。”
这次到谢津南问她了,“你会下厨?”
“我……”会洗番茄算不算。
温景宜尴尬地笑了笑。
小时候她身体不好,家里人都十分宠溺她,衣食住行都被安排的妥妥当当,长大后她习惯了原本的生活方式,也没想着去改变,下厨这种事情,她顶多就是洗过水果,摆过果盘。
看出了她的窘迫,谢津南也并不意外,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还愿意主动提出过来帮忙,就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
“不用帮忙。”谢津南把洗好的菜放到一边,放下砧板,“我能给姜嫂放一天假,自然是因为自己应付得来。”
温景宜迟疑地站在原地,最后还是怕给他添乱,默默退了出去。
不过这让她产生了好奇。
今天来的究竟是什么朋友,竟能让谢氏继承人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
是结婚前,在summer酒店和他一起的那两位朋友吗?
谢津南做了六道菜,虽然都是家常菜,却十分鲜香可口,让人食欲大动。
温景宜自告奋勇地拿碗摆筷,抬头,就见谢津南从酒柜上拿了一瓶红酒下来,颜色浓郁漂亮,带有专门的酿酒师签名,明显是收藏了许久的珍品。
门铃声忽地响起,温景宜愣了下,视线从红酒上移开,连忙用干净毛巾擦了擦双手,正要过去开门,谢津南伸手,轻易就将她拦了下来。
“我过去。”
话落,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门一打开,温景宜远远地还没看见人,倒是率先听见了一道带着调侃的磁性男声:“谢津南,你不藏老婆了?”
声音好听,是地道的京腔。
谢津南没理他,而是侧过身子,方便让大家进屋。
宋川在玄关处换了鞋,迈步走进屋内,身边还跟着位气质清冷的女孩,进去前,宋川不忘体贴地给身边的女孩也递了双干净拖鞋,十分的温柔。
两人一同进来,就像一对神仙眷侣。
宋川抬头,一眼就注意到了里面身穿宽松居家服的温景宜,漂亮的外表下,是沉静从容的气度,优雅而美丽端庄,使得她出众的样貌不过是锦上添花。
远远地,温景宜朝两人礼貌颔首。
这就是老谢的新婚妻子?
宋川眼里闪过欣赏,唇角微微扬起,也回了个礼貌点头,搂着身边女孩的腰身就走了进来。
宋川刚进去,谢尧和路明安也在身后一前一后地跟进来。
“堂嫂好。”谢尧率先笑着打了招呼,“我是谢尧,婚礼上我们见过,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温景宜温婉笑着:“记得。”
堂婶的儿子,谢尧,去老宅的时候听鹤如大概给她介绍了下。
就算不记得脸,名字大致上她是记住了,也分清了。
路明安刚想自我介绍,谢津南从他身后经过,冷不丁开口:“这是老路,我发小,你跟着这么喊就行。”
路明安:“……”
小安不好听吗?
叫什么老路。
路明安面上还是保持着微笑,不忘和温景宜打了声招呼。
宋川轻笑了下,连同身边的女孩也一并介绍了:“叫我宋川就行,这是我太太,顾湘。”
比起宋川对顾湘的温柔体贴,顾湘倒显得比较平淡,也就在看向温景宜的时候,眼底有了些温度。
他们三个大男人各自都带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勃艮第红酒,年份颇久,所有酒加起来价值难以估量。
大有一副,今晚要喝个不死不休的阵势。
大家先开的是谢津南的那瓶红酒,酒过三巡,谢尧俊脸上便有了点红晕,他是几人中酒量最差的,也是最能活跃气氛的:“堂嫂,你知道吗?婚礼那天我让我哥带你过来大家认识下,你猜他怎么说?”
温景宜很上道地问:“他怎么说?”
路明安看了眼对面气定神闲的谢津南,笑得跟妖孽似的:“咱们老谢说啊,宝贝就得藏起来,问过宝贝的意思后方能给人见。”
谢尧立马出来捧场,乐不可支:“对。”
谢津南:“……”
温景宜面上微热,自然知道这不可能是谢津南的原话。
屋子里有两位女士,加上宋川的妻子顾湘对烟味比较敏感,因此大家除了喝酒,谁也没抽烟。
大概几分钟后,谢津南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然而到了卫生间门口,他也没进去,从裤兜抽了根烟出来,打火机砂轮滑动的声音响起,随即在他指间燃起一点猩红,清冷的烟雾缭绕升起,映出了他轮廓深邃的脸。
“抽烟不喊我?”
宋川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手上拿着根没点燃的香烟,朝他要打火机。
自从娶了顾湘,他身上就没有打火机了,也就偶尔闻闻烟味,解解瘾。
谢津南把打火机扔了过去,宋川精准接住,娴熟地点燃香烟,吸了口,又吐出一串白色烟雾,开腔:“怎么?你们小夫妻互相看不对眼?”
虽然饭桌上两人没有刻意表现,但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两人有些生疏。
特别是他这种有妇之夫,一对小夫妻有没有感情,他基本上还是看得出来。
谢津南都没看他一眼。
看他清冷寡淡的模样,和结婚前就没多大区别,宋川忽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你们不会还没……”
谢津南冷冷瞥了他一眼,宋川忽然就笑了:“你不乐意?”
但看着也不像。
听说从订婚的时候起,老谢就对这位未婚妻温柔有加,婚礼上更是体贴备至,去老宅的那天也格外维护。
今天还邀请大家来家里小聚,目的就是为了让温景宜走进他的圈子。
如果没有好感,就算是谢老先生下死命令,也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毕竟当初的林知语,谢老先生还不是对老谢下了死命令,加上两人从小算是有着一起长大的情分,也不见他改变多少态度。
宋川抽了两三口,就把烟掐灭了,扔进垃圾篓:“你们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既然没有不愿意,就对人家好点儿,没准就产生感情了。”
谢津南蹙眉,淡淡的腔调:“有功夫研究我的婚姻,不如想办法怎么让你老婆原谅你。”
宋川嘴角一抽,还是给他提了意见:“你要是不确定温景宜的心意,买个东西让她不经意间看见,试试她的反应就差不多清楚了。”
要是人家姑娘抗拒,那他作为丈夫也太失败了。
这个东西指什么,不言而喻。
谢津南眯起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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