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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1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4）


    小果果回去后，一直念叨着小姨。


    林娟见林薇和女儿相处得好，脸上笑容都多了，早上将孩子送到林家更是毫不犹豫。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冯母还等着林娟灰溜溜回来，她那几天特意买了猪蹄和排骨还有五花肉。


    换着花样做肉食，让林娟看看。


    谁知，就连小果果都不馋。


    因为在林家，不仅能吃到这些，小果果每天都能吃鸡蛋羹，还有饼干和大白兔糖，每天小肚子都饱饱的。


    林娟打听好厂里的托儿所后，决定把小果果送过去。


    一个月只需要交两三块钱。


    主要是冯母带孩子，总是把小果果关在家里，要么就带去打牌，根本没耐心带着孩子和同龄人玩。


    小果果很胆怯，在托儿所有很多年纪相仿的小朋友，还有专门的老师，每天的伙食也不错。


    但头几天林娟还是有点不放心，林薇主动提出去：“我去看着果果几天，看看她适应得怎么样。”


    “有什么事的话我也在。”


    林母点头：“我看这样行。”


    “真是麻烦了。”林娟心里臊得慌。


    她以前还说绝不麻烦林薇，对方更是帮不了她什么。


    结果，这几天都是林薇帮她，如今又要替她去托儿所看孩子。


    以前她对林薇的偏见真的很深，怪不好意思的。


    “这有什么？我在家也没事做。”林薇轻描淡写，笑着道，“姐，你就放心上班吧。”


    次日。


    林娟把小果果送到托儿所，林薇就在一旁守着。


    守着孩子的又不止她一个。


    刚上托儿所的小朋友，父母或者爷爷奶奶不放心的，都在一旁守着，大家伙坐在一起还能聊聊天。


    不过，林薇年纪偏小，和他们聊不到一块去。


    “你的孩子是哪个啊？”有个老太太坐在林薇身边，笑着问。


    林薇指了指小果果：“是我侄女，我姐上班去了，我替她看几天。”


    “哦。”老太太了然，“我说呢，小姑娘看着还那么小，原来不是你的孩子。”


    她正说着话，小果果往林薇那头跑过来，扑在她怀里，“小姨——”


    林薇搂着小果果，拿出手帕给她擦掉额头上的汗珠，随后又旋开水杯，喂她喝水，喝完后，她温声道：“去吧，回老师那里，一会要上课了。”


    她上辈子投身医学后，几乎没有一点个人时间，自然是无婚无子。


    但她还是很喜欢小孩子。


    小孩子代表了希望和未来，人总是喜欢蓬勃生长的能量。


    “你姐叫什么名字？”老太太又问。


    林薇没隐瞒：“我姐叫林娟，我姐夫叫冯年。”


    老太太了然，嘴里还默念了一遍，又和林薇扯别的话题了。


    林薇耐心很好，一一回答。


    难得有个年轻人听自己说这么多，老太太叹了一口气，说起自己一天不如一天的身子：“人老了，不中用了。”


    “人老了，消化和吸收功能都会变差的，这是大自然规律，哪怕是一台机器，运行了几十年，有点小毛病都正常，不用太焦虑。”林薇说完又道，“如果是明显的不舒服，您就去医院检查检查，也好安心。”


    “你这小姑娘，我听你这么说，心里都舒畅了。”老太太笑开，“比医生宽慰我的话还管用！”


    林薇笑。


    有些病人心理素质不是很好，全靠哄。


    人的心态非常重要，谁没点小毛病。


    “你还读书没？”老太太又问。


    林薇：“刚高考结束。”


    老太太点头：“这样啊，距离开学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嗯，等她适应了托儿所的生活，我就去找份临时工，时间过得也很快的。”林薇早就打算好了。


    只是，现在工作不好找，临时工也得有关系才能干。


    至于要去哪里找，她还没想好，这几天还在忙着照顾小果果。


    这个孩子太可怜了，长大后一直无法治愈小时候的伤害，她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照顾她的身心健康。


    在她的陪伴下，小果果越来越阳光，这让林薇很欣慰。


    林薇没想到，她就随便和老太太一说，第二天，对方就带来一个消息。


    药厂在招临时工，老太太问她去不去，就是有点苦，工资肯定没正式工高，一天八毛钱，一个月二十四块。


    要是厂里的正式工，最少是三十块，偶尔还有点粮食票，临时工可没有。


    “去啊，我先谢谢您了。”林薇当场就应下了。


    老太太：“我跟我儿子说过了。”


    林薇这才知道，对方的儿子名叫张峰，在药厂当经理。


    也是了，这里是药厂的托儿所，除了职工，外人一般都进不来。


    当晚，林薇把这个消息带回去，林家人都替她高兴。


    林娟抱着女儿道：“我也听说要招临时工，想着让你去赚点零花钱，但拿不到名额，都是走后门进的，这敢情好啊。”


    林薇第二天还带了两瓶林母做的辣椒酱给老太太。


    老太太没和她多客气，只说是工厂缺人，她就是帮忙问问。


    小果果在托儿所适应后，林薇就去药厂当临时工了。


    她的工作任务就是打包，比较机械，但不算辛苦，就是下班比正式工晚一些。


    等林薇下班回家，林娟被小果果接回来，林母正在厨房做饭。


    “小姨——”


    小果果一看到林薇，声线清脆又奶声奶气，能把人心都萌化。


    家里有个孩子，林家这段时间欢声笑语都多了。


    相比之下，冯家可不好过。


    林娟回林家的第二天，冯母就去买了猪蹄。


    她当然不舍得留给林娟母女多吃一点，让冯彩儿带着孩子赶紧回来，这几天都有好吃的。


    冯彩儿从小就是个好吃懒做的，一直都没工作，嫁了个年纪大些的正式工，整天就琢磨着把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一听说有好吃的，早早就抱着儿子过来守着。


    香喷喷的猪蹄炖出来，冯彩儿吃了几块。


    要不是冯母见没剩几块赶紧阻拦，中午就吃完了。


    “还得留两块，林娟晚上会回来，省得她说我们偷吃，让她的伙食费白交。 ”冯母不让冯彩儿晚上留下来吃饭了，还道，“她这个月的伙食费都没交呢！”


    冯彩儿不情不愿走了，嘴里还骂了林娟好几句。


    等到了晚上，冯母还故意等林娟回来。


    冯年实在饿得不行，率先吃饭了，冯母罕见开口：“那猪蹄，给你媳妇儿留一块。”


    “嗯。”


    冯母等啊等。


    林娟可算带着小果果回来了，见桌子上还没收拾：“还没吃饭呢？”


    “这不是等你吗？”冯母硬邦邦说。


    林娟：“我不是说了吗？之后我带小果果回娘家吃。”


    “能吃几顿好的？今天家里炖了猪蹄！”冯母大声说。


    林娟笑：“巧了，我妈今天也炖了猪蹄。”


    她刚说完，小果果抢话：“还有鸡蛋羹，还有鱼，还有——”


    林娟低头教她：“还有什么？小姨还给果果吃了面条。”


    “对！”小果果捣鼓着小奶袋。


    冯母一听，脸都要绿了。


    林家还真是死撑面子，又是猪蹄又是鱼的。


    冯年拿着衣服出来，走进浴室，林娟冲冯母笑：“妈，您以后就提早吃饭，别等我了，我和果果吃饱了才回来的。”


    她不吵不闹，态度还很好，冯母都没法找茬，只能咬着牙，看看林家能坚持几天。


    等林娟灰溜溜回来，看她怎么挖苦嘲讽！


    接连两天，冯母又是买排骨、又是五花肉的，冯彩儿每天都带着孩子回来，大口大口吃肉。


    冯母本来就有打牌的习惯，以前照看小果果的时候，逮到机会就去搓几盘，现在不用照看了，早上一场牌，下午一场牌，有时候晚上再来一场。


    这个月运气不好，连输几场。


    林娟还天天不回家吃饭。


    冯年这个月给的生活费，很快就见底了，冯母按捺不住，问林娟：“你的生活费啥时候交？这个月都过去几天了？”


    “啥？”林娟瞪大眼，故作吃惊，“我都不在家吃饭了，还要交生活费？”


    “不在家里吃你也得交啊。”冯母脱口而出，最后找补，“你总不能一直在娘家吧？谁帮你看孩子？林薇能一直看吗？”


    冯年听到两人又争吵，沉着脸从浴室走出来。


    林娟也不恼，笑着道：“果果不小了，我都把果果送托儿所，每个月还得交费，这笔钱，我都没找冯年要。”她说完，看向冯年，“我这个月都没在家吃一顿饭，水都没喝一口，还交了果果的费用，你一分钱可都没出给我养女儿，你妈还让交伙食费，交给谁吃啊？”


    冯年一怔，反驳不上来。


    “你以后吃不吃？”冯母扬声说。


    “我以后吃我再交啊，我现在都没吃让我交什么？”林娟说完看向冯年，“你也是讲理的人，你说对吧？”


    冯年被捧得高，女儿的费用他都没出，也觉得不妥：“妈，她都没在家吃饭，交什么钱？我这个月不是都交伙食费了吗？”


    冯母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她要说不够吧，不就是说明把林娟的钱拿去花了，人家这个月一顿饭没吃。


    只能咬着牙没说话。


    林娟见老太太面色铁青，有苦难言的模样，心里那叫一个畅快。


    还是林薇说得对。


    她之前就是太莽撞了，让这爱演戏的老太婆占了便宜！


    林娟抱着小果果回了房。


    不过，这事也顶不了多久，冯母手里没钱，伙食是一天比一天差，以前还能隔几天有点肉末，冯年也能沾沾荤。


    肉都被他吃了，他当然不觉得伙食差。


    如今，他都几天没吃肉了，难免有点意见，让冯母明天多买点肉。


    冯母嘴上答应，第二天在林娟出门前，就拦住她，让她交伙食费：“这个月过了一半，这样吧，你也别交二十块了，十块总得有吧？”


    “从今天开始，你就回家吃饭，老去娘家让街坊四邻怎么说？”


    林娟看着她急跳墙的模样，笑道：“我没十块啊，在娘家吃饭这么多天，这个月的伙食费，都给我妈了。”


    冯母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


    把钱给林母了？


    造孽啊！那可是整整二十块！


    林娟在冯母没反应过来时，抱着小果果就出了门。


    今天是周末，林娟没上班，托儿所也放假，林娟不想在冯家待着，带着孩子就去了林家。


    半道，林娟还遇到了林薇。


    林薇早早就出去了，她最近发现一个小市场，会卖一些旧书籍，今天比较幸运，还淘到了一本英文版的医学书籍。


    虽说没了一半，但也很珍贵。


    出来之前，林母让林薇带些生姜回去，林娟和林薇一起去买。


    小果果一定要林薇抱，缠着小姨。


    “要不是回娘家，我还不知道伙食能这么好呢，他们家成天吃腌菜，这小半个月，比我月子里吃得都好！”林娟越说越气愤。


    不光她吃得好，女儿都隔三差五有鸡蛋羹吃，那个老太婆，生怕她们多吃了一口粮食。


    “还想让我交生活费，她疯了吧！”林娟冷哼，“我之后一分钱都不交。”


    “姐，你别上火，小果果都被吓到了。”林薇笑着说。


    林娟能明白这里的区别就好。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脾气冲、刀子嘴，导致被老太婆欺负，还被榨干让冯彩儿过了一辈子舒服的日子。


    只有反抗，自己和孩子才能过得好。


    林娟不断吐槽着，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回来，还没走到林家，就听到有邻居道：“你家出事儿了，林娟，你婆家来闹呢。”


    林娟一听，刚刚还得意的神色，瞬间有些慌张。


    在她的传统观念里，出嫁的女儿最怕给娘家丢脸，要是闹得人尽皆知，自己也没脸。


    “恶人先告状嘛。”


    林薇讥诮的语气，让林娟心稍稍安定一些。


    两人回到林家，冯年和冯彩儿都在，两个人脸上都带着愤怒和不满，像是林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冯母已经坐在地上哭嚎了：


    “我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媳妇有家不回，就待在娘家，两夫妻以后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命苦啊，可怜我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长大，我又当爹又当妈，我容易吗？”


    “要我这个老太婆要怎么做她才满意？我又是带孩子又是做饭洗衣服，她还是有意见，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大家都来评评理，这年头，还要婆婆怎么做啊？”


    林薇见小果果脸色浮现害怕，直接捂住她的耳朵，把孩子放在林娟怀里。


    林娟强忍住脾气，抱紧女儿，轻拍对方的后背。


    老太婆就想和她吵架，到时候冯年肯定针对她，之前好几次他都要扬起巴掌打下去。


    林娟本来是个烈性子，看着这一幕，直接就火了，但林薇提醒过她，小心给女儿造成心理阴影。


    冯母这种人，就知道拿捏冯年，不能和她硬着来。


    什么时候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不少人探出头，正在八卦。


    林母觉得很尴尬，要请冯母进屋：“亲家母，你先进来，有事慢慢说，这是做什么？”


    “你也是有儿子的人，婆婆难当，我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我能这样？”冯母还来劲儿了，抹着眼泪，“我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小娟带着果果一直在娘家算什么事儿？这个家都要散了。”


    冯年一看冯母这么委屈都是为了他，看向林娟的眼神，跟刀子似的，拳头都捏紧了。


    冯彩儿也道：“嫂子，我们都给你赔不是，你别闹了。”


    你一言我一语，加上林娟性子的确是出了名的急脾气，还真就变成全是她的错了。


    林娟实在忍不住了，刚要出口大骂，林薇率先往前走两步，跟着冯母唉声叹气起来：“大家也快来评评理啊，我姐自从嫁到他们家，每个月都要交二十块钱伙食费，侄女连个鸡蛋都吃不上，小姑子带着孩子回来大鱼大肉，可怜的侄女养得都营养不良了。”


    “为了孩子能吃口好的，我姐上班的时候就把孩子带过来，能吃点肉，婆婆还让交生活费养小姑子和外孙，正常人家哪有这样的？”


    吵架也是有技巧的，冯母可不就拿捏住林母嘴笨，林娟暴躁。


    林薇趁冯家人蒙圈时，再次扬声道：“如今家里没有生活费，没钱给自己的女儿养外孙，这才找我姐闹，说白了就是要钱，哪有这样的婆婆？拿着自己家的钱，养别人家的孙子，难道她老了，要让女儿外孙养老？”


    在冯母的观念里，自然是不可能，死都要跟着儿子，那么她的做法，可不就是养别人的外孙？


    林薇就是为了膈应冯年和冯母，冯彩儿一听要让她养老，担责任，瞬间慌了：“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薇可不管冯彩儿，对着冯母便道：“让自己的儿子和媳妇还有孙女吃腌菜，把肉都给女儿和外孙吃，以后女儿和外孙要是不给您养老送终，哪对得起您的良苦用心啊？”


    第302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5）


    今天是周末，冯年是被冯母的哭嚎吓醒的。


    一听老娘被林娟欺负，他气不打一处来，直奔林家，想问林娟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到了楼下，遇到回家蹭饭的冯彩儿，一家人直冲冲就过来了。


    冯彩儿一直都看不惯林娟，对方一直躲娘家，不交伙食费，这不是欺负她老娘吗？她给她妈和她哥讨公道，这有什么错？


    四周都是街坊四邻，林家老两口也是有单位的，不得要点脸？


    林娟带着孩子回娘家，再怎么说都不对！


    谁家想娶这样的媳妇？


    再说，林娟以前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经过这么一闹，大家都会觉得是她的问题。


    冯家三人一点都没觉得是自己错了，还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尤其是冯母，撒泼打滚到一半，发现林薇字字珠玑，专挑她暗地里贴补女儿和外孙的事儿，顿时哑口无言。


    周围看热闹的人，眼神也变了，开始觉得冯母这事做得不厚道。


    老一辈思想传统，觉得女儿嫁出去就嫁出去了，现在的局势，住房紧张，粮食稀少，绝大部分人都和儿子过。


    要是女儿有难处，补贴点就补贴点，但拿着儿子和媳妇的工资补贴女儿和外孙，那叫拎不清！


    这种事情很少听说，毕竟以后还是要靠儿子和儿媳养老，再加上苛刻亲孙女，真是前所未闻。


    再看这冯彩儿，抱着儿子，染着头发，还穿着新款裙子，一看就是个会享受的主儿，和不修边幅的林娟在一起对比，差太远了！


    林娟瞬间回过味来，一脸难过看向冯年质问：“你还要把我和女儿逼到什么样的地步？你看看你的侄子，养得白胖长肉，再看看你的女儿，都饿得瘦成什么样了？”


    她还接着林薇的话强调：“难道，以后真的是你妹代替你给妈养老吗？你侄子给妈养老吗？如果是这样，我没意见。”


    冯年的目光，落在瘦小的女儿身上，还有长得圆润的侄子，一时间噎住。


    这种妈宝男就是没有自己的主见，说上两句，他就左右摇摆了。


    还有就是，这种人没担当，养老可是个重担，能推脱的，他当然要甩出去。林薇说得对啊，冯母这么尽心尽力照顾冯彩儿母子，以后养老，他妹最起码得分担一部分吧？


    冯彩儿则是好吃懒做的，自然不愿意承担责任，当下就炸了：“你是多小气啊？我不就回娘家吃了几顿饭，你就迫不及待想把我妈赶出去了？”


    “我妈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容不下她？”


    得了，冯年一听说林娟容不下自己亲妈，顿时又怒了：“我爸死得早，我妈把我带大吃了很多苦，她还帮我们带孩子，做家务，你就这么没有感恩之心？”


    冯母一听也委屈，仿佛天底下她最委屈，坐在地上又开始拍大腿直抹泪：“命苦啊，付出再多，媳妇都恨不得你去死。”


    “要是能死最好了，死了一了百了。我死了，儿子家庭就和睦了。”


    冯彩儿红了眼眶，上前哽咽道：“妈，您说什么呢？不许说不吉利的话！”


    林薇简直无语，她最讨厌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压根不讲理。


    和她讲理她就撒泼，反正恶心得很。


    而且擅长挑拨离间。


    “伯母，没人想把你赶出去，您都没搞清局势。”林薇蹲下来看着冯母，苦口婆心道，“现在是您女儿要赖账，分明被您补贴，可一点都不想给您养老，这样养老问题，总得说清楚啊。”


    冯母这么补贴冯彩儿的原因，就是觉得不想委屈自己的女儿，而且嫌弃林娟生的是女儿，所以亲近外孙。


    这样的自私自利的人，难道会不希望女儿给自己养老？


    难道是真正爱女儿？


    她可谁都不爱。


    冯彩儿刚要说完，林薇又打断：“彩儿姐，您也被伯母帮扶不少，天天娘家蹭吃蹭喝，那可是我姐夫和姐姐的工资，趁着今天，养老问题就说明白吧？你会承担一部分吧？”


    林薇细数：“以后的医疗费、吃穿用度，你会出吧？”


    冯彩儿被问住，下意识就道：“林薇，关你什么事儿？养老那是我哥的事情！我一个女儿养什么老？！”


    这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变得很微妙。


    冯年一下沉了脸，冯母也怔住。


    虽说在传统观念里，儿子和父母住一起，都是儿子养老，但冯年刚刚经过林薇“提点”，这个妹妹可没少被家里帮衬，儿子都养得白白胖胖，现在就把养老责任全都丢给他？


    冯母一直没想到这层，但放着亲生孙女不管，帮扶女儿，不就是看在女儿生了个男孩。


    男孩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养老。


    冯彩儿现在说不给她养老，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你看，你又不养老，但你又要回家蹭饭，让家里生活费都不够了，我姐也没说什么，只能回娘家蹭饭吃，这个家得过下去啊。”林薇声线提高，“如今粮食紧张，多一张嘴，可就吃掉了不少粮食，我都去药厂当临时工了，得生存啊。”


    她字字句句没点冯彩儿，字字句句都在说她。


    粮食多缺啊，各家都过得紧巴巴，冯彩儿把回娘家蹭饭说得轻描淡写，还当白眼狼不给冯母养老，可真站着说话不腰疼。


    林薇高考后都去厂里上班赚钱，冯彩儿倒好，直接在娘家蹭吃蹭喝，冯母真是拎不清，也别怪林娟回娘家。


    难不成，让孩子受罪？


    冯母被一噎，改了话：“这不是因为她不交，所以不够吗？”


    “我姐就这个月没交，她和果果一天都没在家吃，也不够啊？”林薇追问。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冯母身上，让她有些心虚移开，强撑着道：“当然是够的！”


    这话明显矛盾了，刚刚还说是林娟不交才不够，结果人一天都在家没吃，还真是拿林娟的工资补贴家里。


    “那你又说不够。”林薇笑，“以前够吗？”


    “一大家子吃饭，那点钱怎么够花？”冯母恨不得把林薇咬死，这个死丫头，伶牙俐齿给她找茬。


    她以前经常在冯年和林娟面前说生活费不够，现在让她改口说够，不是在儿子面前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肯定说不够。


    “那可能是您不太会持家了，大家都是两口子上班，有些家里还养几个孩子，工资都差不多，怎么就不够了呢？”林薇站起身来，“不过啊，果果上托儿所了，以后不在家吃饭，我姐也不在家里吃了，就剩您和姐夫，应该更好安排了。”


    冯母被气得不行，梗着脖子呛到：“你一个女娃子懂什么？”


    “林薇，你怎么和我妈说话的？”冯彩儿大声嚷嚷，抱着孩子就上前要理论，林娟出现，挡在林薇面前，“你敢欺负我妹试试！”


    “哥！”冯彩儿看向冯年，用力跺脚。


    冯年正沉思，思绪被拉回，看到林娟放肆，重新拉下脸。


    “我这个月刚好高考，能帮忙带果果，所以我姐这个月的生活费就交给我妈了，反正去哪吃饭交哪里，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林薇故意对看热闹的街坊四邻说道，“晚上吃完饭接果果就回去了，夫妻两人没吵架又没分居的，这又是闹哪一出啊？”


    她说完，看向冯年：“姐夫，你说这是不是误会？”


    冯年还没说完，周围人就七嘴八舌嘀咕：


    “一点小事，也不至于这么闹。”


    “也就回娘家不到一个月，就吃口饭，闹什么呢？”


    “还别说，老太太挺能闹腾。”


    有些年纪大的婶子，甚至劝起了冯母：“妹子，我们年纪大了，年轻人的事情，年轻人解决，儿子的家庭里不要掺和过多，他们两口子过他们两口子的，这样家庭才和睦。”


    有人出口，其余人纷纷附和：


    “是啊，小姑娘也不要回家管过多，嫁出去了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回娘家也少说话。”


    “那可不，不然家里不得安宁。”


    “现在大家都有难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要先顾好自己的小家，瞧那女娃，都瘦成什么样了？”


    众人议论不断，冯年自然觉得没脸，支支吾吾点头：“是，是一场误会。”他说完朝冯母道，“妈，别闹了，让人看笑话。”


    冯母自知理亏，在冯彩儿的搀扶下，不情不愿起身。


    “一场误会，没事了。”林母笑着让大家回去，随后当然要客气说一声，让冯家人进来坐一坐。


    “不用了，我还有点事。”冯年哪有脸进去，只想快点离开。


    冯家人灰溜溜要走，冯母看了眼林娟，正要拿她说事，林薇率先道：“我妈给果果蒸了鸡蛋羹，还没吃呢。”


    言下之意，不能跟你们一起回去。


    再说了，回去有鸡蛋羹吃吗？


    冯家人一走，和林家走得近的人立刻围上来，对林娟低声道：“你这个婆婆和小姑子，可真不是省油的灯！”


    林娟刚要吐槽，看到林薇给她的眼色，忍气吞声道：“过日子，就那样。”


    冯家闹归闹，她可不能跟着杠，林薇说，这叫把自己受害者的形象立住了。


    以后有点什么事儿，还能站在什么道德制高点。


    邻居见林娟一脸无奈，以前泼辣的一个女孩，嫁人就变成这样了，摇着头：“不好的婆家啊，蹉跎人。”


    这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无奈。


    *


    尽管林娟刚刚一直捂着自己的女儿，但小果果还是受到惊吓，蔫蔫趴在林娟肩头。


    她害怕妈妈和奶奶吵架，也害怕爸爸和妈妈吵架。


    “不要吵架。”小果果语气怯怯，“老师说要乖。”


    林娟看着女儿，心口涌起一阵心酸，眼眶都涨了。


    她最不愿自己的孩子受伤，可生活和婚姻实在逼得她没办法。


    “谁吵架？没人吵架。”林薇走过去抱着小果果，“那是妈妈在和姑姑说事情，那是果果的姑姑和奶奶在吵架，才不关果果妈妈的事情。”


    小果果将信将疑，歪着头看着小姨。


    “小姨说真的呢，你爸爸把她们都带回家好好说说，一会就好了。”林薇笑，然后把她抱到厨房，“姥姥正在给果果蒸鸡蛋羹，你的小肚子饿了吗？”


    林母蒸鸡蛋羹有一手，嫩滑细腻，入口即化。


    林薇都百吃不厌。


    小果果一听有鸡蛋羹，瞬间转移注意力，看向林母：“姥姥——”


    “诶——”林母心疼外孙女，拿出鸡蛋，“姥姥给果果蒸鸡蛋羹，果果想不想吃呀？”


    小果果声线软糯：“想~~”


    *


    冯家。


    冯彩儿一进门，就开始疯狂咒骂林薇：“她算什么玩意儿？一个小丫头，还敢这么对我和妈说话，要不是人多，我非撕烂她的嘴！”


    冯母觉得丢了脸，也满脸怒意坐在沙发上。


    “本来就是嫁人了，还把生活费给娘家，有人这么干事吗？小家庭的日子过不过了？孩子还养不养了？”冯彩儿越来越来劲儿，“要是真那么想待娘家，别嫁人啊，我们家又不是非她不娶，哥又不是娶不到媳妇！”


    换平时，她要是这么说，冯母要是帮忙一起骂了。


    今天越听冯彩儿越说，心里就越不对劲。


    按照冯彩儿所说，出嫁的女儿不能把钱给娘家，要照顾自己的小家，冯彩儿不就是这么做吗？


    冯母也补贴，有什么想着她女儿。


    但，林薇今天问冯彩儿说承不承担养老责任，冯彩儿的话，彻底让冯母蒙圈了。


    敢情，是肉包子打狗。


    而冯年心里更不得劲儿，这不是拿着他和林娟的钱，养别人的儿子吗？以前他心疼这个妹妹，可这个妹妹从来没想过和他一起承担养老责任。


    谁的工资不是辛辛苦苦上班赚的？


    他怎么可能乐意拿去养别人的儿子？


    冯年心里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想法。


    等到吃饭时，冯彩儿见桌子上都是腌菜和青菜，都没一点荤的，当下就道：“妈，今天怎么没肉啊？”


    前段时间，隔三差五就有肉。


    “你嫂子都没交伙食费，吃什么肉？！饭都要吃不起了！”冯母没好气说。


    冯彩儿不情不愿吃了，既然都没肉吃，她还回来做什么？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没再回来。


    而冯家的确越过越寒酸，先是吃腌菜和青菜，最后连青菜都没了。


    冯母月初买了几天大鱼大肉，又赌牌输了不少，哪还有钱。


    冯年接连吃了几天腌菜，彻底绷不住：“妈，明天能不能买点肉？虽然说林娟没交伙食费，但人家也没吃一口，还把果果的费用交了，我们家的生活费还不够啊？别人家是怎么过的？”


    他闻着隔壁的肉香，肚子更饿，却没食欲，难免有了点情绪。


    冯母不敢让冯年知道她去打牌输了钱，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找了个借口：“家里得存点钱。”


    “你给我两块钱，我让同事带点肉，他媳妇有路子，还能便宜些。”冯年说。


    冯母哪还有两块钱。


    冯年一看，就明白了，当下甩了筷子：“这个月才十几号，妈，你不会告诉我，你没钱了吧？”


    “明天给你。”冯母撒谎，想着找冯彩儿拿，好歹她也补贴女儿不少。


    *


    两日后。


    林家正在吃早餐，林娟匆匆赶来了。


    她一进来，直奔林薇笑得嘴巴都咧开：“小妹，你真的太绝了，冯年和那个老太婆吵起来了！”


    第303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6）


    林父对这种家长里短不感兴趣，他三两下吃完早餐，抱着小果果就去了客厅。


    孩子听到这些不好。


    女儿不在，林娟更没有顾及了，她眉飞凤舞讲述着。


    没了林娟给钱，冯彩儿回家蹭吃蹭喝，冯母还赌，光靠冯年的工资，自然支撑不了一个月。


    连续吃几天腌菜，冯年就受不住了，让冯母给钱买点肉。


    冯母哪还有钱，自然是去找冯彩儿这个女儿拿。


    结果自然是没钱。


    冯彩儿好吃懒做、自私自利，据说三天两头和屋内的男人吵，都是为了钱的事儿，有点钱就弄头发或者买衣服捣鼓自己了。


    冯母拿不到钱，家里连腌菜都吃不起了，昨天就弄了点豆腐乳配很稀的饭。


    这可把冯年惹火了，在家里大吵，以往还有林娟背锅，说是她们母子多了两张嘴，要给小果果买这买那，所以不够。


    “我是一顿饭都没在家里吃，果果在托儿所，费用还是我的交的，这次我们可当不了挡箭牌，冯年把老太婆给说惨了，她没了借口，一直只抹眼泪，装可怜。”林娟想到昨晚的场景，心里就畅快，今天特意早点来，和林家人分享。


    要是以往，她早在冯母闹起来的时候对峙了，林薇说的对，她忍，冯家内部就自己闹起来。


    林薇给她倒了碗豆浆，笑着问：“后来呢？”


    “那个老太婆肯定不承认自己把钱拿去赌了，我都听说了，她前段时间，天天去赌，还输了不少，”林娟冷哼一声，“不过冯年只是觉得是因为补贴了他那个妹妹，心里不平衡了。”


    林薇：“板子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疼。”


    以前拿着林娟的工资一起补贴，没有多大的感觉，反正有人给他生孩子带孩子，自己只需要在家当大爷，还能隔三差五吃肉。


    现在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工资拿去补贴，只能吃腌菜。


    心里能好受吗？


    “可不是嘛，”林娟笑，看向林薇，“你那天说，让冯彩儿养老，指望她养什么老，但还别说，冯年和老太婆当回事了。”


    她说完笑得更开：“今天早上，冯年还冲老太婆说，她这么偏心冯彩儿，以后冯彩儿不分担养老，他也不管了。”


    “女儿怎么养老？”林母思想传统。


    林薇立刻反驳：“女儿怎么不给养老，我以后就给您和爸养老！”


    林母：“你嫁出去了，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哪有精力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


    再说，女婿不一定愿意，当父母的不希望连累自己的女儿。


    要是说亲的时候，被男方知道还要给父母养老，大家都会议论，说不定还会看低她的女儿，成为拖累。


    “你养我长大，我就得给你养老，这是天经地义的。”林薇义正言辞说。


    在这个年代，男女的确有点不同，尤其是农村，大家都希望多生男孩子，因为男孩力气大，可以下地赚更多的工分。


    但林家并没有因为林薇是个女儿，就随便养养。


    她读了书，在家过得不错。


    林英和林娟以前也过得还行的日子，但时代苦，家里穷，哪怕林家两老竭尽所能，也没有办法。


    与其说林薇得到偏爱，不如说她出生得晚一些。


    “没错，女孩子怎么就不能养老了？我也有自己的工资，有自己的父母，凭啥给老太婆养老，她想得美！”林娟思想也发生改变，“我要跟果果说，以后好好孝敬姥姥姥爷，谁对她好，她就亲谁。”


    “行了行了，别说出去让人听到，传出去不好。”林父在客厅听到了，赶紧阻止。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压榨女儿。


    话虽这么说，他的眉眼却上扬着，还有极力压制的浅笑。


    养不养老不知道，反正他们退休后有工资，但儿女只要有这份心，他们就知足了。


    接下来的几天。


    冯家乱成一团，家里没了钱，天天吃腌菜，就连稀饭都吃不起了，米缸见底。


    冯年哪受得了这样的日子，每次一吃饭，他心里的怨气就增加一分，把责任全都怪罪在冯母偏心冯彩儿身上。


    而且冯彩儿还不想养老，这不是吸血他吗？还把他的妻女都赶回娘家了。


    冯年第一次觉得冯母有问题，偏心冯彩儿。


    而冯母一看儿子这态度，也吓住了，她哪里是偏心女儿，单纯觉得林娟生了个丫头片子，不想浪费粮食，看到冯彩儿生的男娃高兴。


    冯母不像林母，有单位，她压根就没上班也没工作，全靠儿子过活，要是儿子不养她了，那可惨了。


    虽说她从来没想过让女儿养，但冯彩儿说出来的话，彻底寒了她的心，所以在冯年说她偏心冯彩儿时，她没有吱声。


    冯母宁愿把责任全都推给女儿，也不能承认她把钱拿去赌输了。


    *


    月底。


    林薇一天天盼着发工资。


    虽说她上辈子的生活很节俭，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不算什么，她手里的钱，还是林母给她的。


    这么多天，也花得差不多了。


    今天正好周六，林薇又去了书店。


    既然买不起，她总能免费看吧？就是售货员的态度不好。


    这年头，能当售货员的，都高傲着呢，那可是香饽饽的工作。


    林薇从书店走出来，脸上心事重重。


    眼下关于心血管病发展非常迅速，几乎是造成死亡的主要慢性病，但由于设备落后，认知不全面，医疗水平欠缺，导致死亡率再一次上升。


    她能找到的资料都很匮乏，所发表出来的期刊和杂志，上面的观点和认知，远远落后于西方。


    越看越心急。


    林薇从书店走出来后，又去了跳蚤市场。


    经过那十年，许多研究都已经终止，毕竟人心惶惶，但遗留的书籍，总能捡个漏。


    上次她找到那本英文版的医学书籍后，只要有空，林薇都会来跳蚤市场看看。


    这一次的运气足够好，她一来，就在一个摊位上发现一个泛黄的本子，摊开之后，是各种笔记，林薇原本只是匆匆瞥一眼，看到是医学知识后，眼底微张，随机认真起来。


    而且，还是心血管方面的知识。


    “这可是好东西，都是我妈冒死拿回来的，那位老先生可留过洋，还代表国家和美国人交流过几次呢——”摆摊的妇女巴拉巴拉一直讲。


    她说她妈是老先生家的佣人，那个年代，乱得很，平反后从角落里收拾出来的，丢掉也是丢，他妈就捡回来，要是没用就拿来当柴火烧。


    “老先生还在吗？”林薇突然问。


    妇女摆摆手：“不在了，在牛圈里病死了。”


    林薇心情有些落寞，她握着书籍，又在摊位上找了找，发现还有几本记录本，还有两本英语版医学书籍。


    “这些要多少钱？”林薇问。


    “五块钱。”妇女看出来林薇想要，狮子大开口。


    林薇：“五块钱？”


    上一次她买的那本，才两毛钱。


    再说，她去哪要五块钱？工资都没发。


    “对啊，这些可是珍贵的笔记，据说老爷子都留过洋！”妇女挑着眉，说得理所当然。


    “我不要了。”林薇放下书本，佯装要走。


    妇女好不容易等来一个顾客，平常都没人看那几本书，连忙起身去拉林薇：“小姑娘，先别走啊，四块，四块行不行？”


    林薇不为所动。


    “三块，真不能少了。”


    林薇兜里只有一块二，是她全部身家，她还是没松口：“太贵了。”


    “你想要多少？”


    妇女话都没说完，林薇看着前面脸色骤变，一下把她往自己这边扯，两人一同跌在摊位上，书籍洒落一地。


    随即而来的就是刺耳的急刹声，现场一下乱了起来。


    妇女被吓了一跳，睁眼就看到面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要不是被拉了一把，她可就被撞上了。


    正要感谢，她就看到林薇的手臂被搭摊子的木头划了一道伤口，都流出血了。


    妇女吓得惊呼：“小姑娘，你流血了。”


    车门打开，司机被吓得脸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神色惶恐不安问：“没事吧？实在不好意思，突然跑出来几个小孩子，我来不及刹车。”


    他说话间，躲过一劫的几个小孩子自觉做错事，正在慌忙跑回家。


    林薇知道司机不是故意的，摇了摇头。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司机看了看林薇的伤，心里更加过意不去，“去做做检查，毕竟是我的错。”


    林薇看着正在流血的伤口，也没矫情，起了身。


    司机给林薇打开后座的车门，她这时才发现，上面坐着一个人，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面色冷峻，一看就不太好相处。


    见林薇上来后，他还是缓了缓脸色道：“这件事是我们的责任，现在先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情况怎么样。”


    “嗯。”林薇点头，“麻烦了。”


    她太过客气，举止见一点不拘束，让许渊顿了顿：“应该的，让你受惊吓了。”


    司机还在和那个妇人商谈，对方没受伤，所以就赔点钱了事。


    等司机上了车，妇人走过来：“小姑娘，这几本书就不要你的钱了，都给你。”她把书从车窗递进来，除了给林薇刚刚看到的三本，还有两本，“这也是那位老爷子的书，可能你会看得懂。”


    “谢谢。”林薇很是惊喜，要把身上仅有的钱给她。


    “给钱做什么，你还救了我呢。”妇女没收。


    汽车平稳行驶着，司机更加谨慎了。


    许渊坐直挺拔，脸上没有多余表情，时不时会疑惑看向林薇那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不久前，他们在书店碰过面，而她好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按道理说，不应该不记得。


    其实许渊想的也没错，换了寻常任何一个人，撞到许渊都会印象深刻，开着汽车，身着西装，面容端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林薇是脸盲，她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许渊见林薇正求贤若渴般翻看着一本英文记录本，嘴巴里还情不自禁念出来，略微有些诧异。


    现如今，学校虽说也教英语，但都是应付考试，若是普通家庭，还真没几个人读得流利，还能看懂纯英文的书籍。


    林薇的穿着打扮，的确普通，就连几本二手书都买不起，而她却看得懂纯英文版书籍。


    许渊没有打扰她，等到了医院门口，林薇恋恋不舍合上书籍，他才开口：“我叫许渊，你怎么称呼。”


    “林薇，白薇的薇。”


    “嘶——”


    伤口并不深，医生做消毒处理，一股疼痛，让林薇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林小姐，稍稍忍一忍。”司机站在一旁，说这话的时候，忐忑去看许渊的神色，背后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是真慌。


    许渊看着林薇疼得发白的脸色，眉头不自觉再次蹙紧，紧绷着下颌，但没说话。


    林薇扯了扯嘴角：“没事。”


    反倒是司机：“医生，麻烦轻点，小姑娘怕疼。”


    医生上好药，又拿出纱布，一层层包好，包了几层。


    对于这种伤口，绝大部分人就是开点药，回去自己擦，伤得也不深，而司机则收到许渊指令，接下来的几天，都会来接林薇来医院换药。


    林薇刚想说不用了，他就道：“没事，本来就是我的错，看不到林小姐你康复，我心里过意不去。”


    回到车上，林薇看着包得厚厚的手臂，笑着道：“这有点小题大做了。”


    “总比疏忽好。”许渊说。


    林薇这时候，才注意到许渊，一身黑色西装，这人气质冷峻肃然，铁定不是寻常人，看着有点眼熟。


    但她忘了。


    她正在观察他，许渊一下扭头，漆黑深邃的视线倏然与她对视：“你家住哪？送你回去。”


    林薇偷看被当场抓住，耳尖有些泛红，有些尴尬，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司机在前面道：“那是皮革厂的职工宿舍吧？”


    “对。”林薇点头。


    “我有个亲戚也是皮革厂的，就住那，前几年才分的单位房。”司机笑着说。


    “嗯嗯，是的。”


    汽车停下，林薇下车，司机和许渊也跟着下车。


    司机拿了一叠大团结还有一些粮票，要给林薇，就当是对她的补偿，嘴上还道：“小姑娘，实在是对不住，这里也没多少钱，你——”


    “一点小伤而已，你们已经带我去医院了。”林薇自然不肯接受，而且她是为了救那个摆摊妇女受伤的，和许渊他们没关系。


    那个妇女已经报答过她了，给她送了几本珍贵的书籍。


    林薇一边说，一边摆手，然后往楼梯里走，她对许渊扬起唇角，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灵动：“拜拜。”


    许渊情不自禁抬起手，薄唇微启回道：“拜拜。”


    回到车上。


    司机把钱还给许渊，内心还是有些不安：“小姑娘真是个好说话的人，要换了别人，怕是会闹。”


    一见到轿车，自然知道有钱，给多少怕是都不嫌多。


    许渊没接话，他的视线落在座位下，有一本遗落的书籍。


    “这是那个小姑娘的吧？”司机连忙说，“我去还给她。”


    许渊淡淡开口：“明天再还好了。”


    他发了话，司机自然不再说什么，正要发动车子离开，就听到楼上传来声音：“林薇，车怎么不撞死你啊？留你这一条命当搅屎棍。”


    话音未落，一阵争吵声传来。


    “就你还考大学，白瞎了你家的粮食，还说我啃娘家，我看你就是个寄生虫，比我还自私自利，以后也是你娘家的祸害！”


    “你能考上什么好大学？会读几本书啊你？我看是想混好日子吧！哪个大学收你？”


    闻言，许渊撩起眼皮，望向争吵的四楼，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没等司机说话，另一道声音就响起，她笑着讥诮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家小薇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了，全校第一名。”


    司机微怔，由衷道：“小姑娘挺厉害啊。”


    首都医科大学，全国排名数一数二，能考入这里的人，人中龙凤，一辈子就不愁了。


    “走吧。”许渊发话。


    汽车缓缓往前开，许渊看着后座上的书籍，薄唇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第304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7）


    林薇上楼时，就看到冯彩儿抱着她儿子在过道里大吵大闹。


    林娟正在和她对峙，两人的脸上都不好看，林娟看到林薇手上包扎了，连忙问，林薇说出了点小车祸。


    听言，冯彩儿就开始了怒骂模式，不断诅咒林薇。


    马上到月末了，冯彩儿的日子不好过，她男人每个月给的钱就那么点，之前是经常去冯家蹭饭，节省了不少钱。


    这个月一共就没去蹭几天，吃到后面都是腌菜青菜，她不想吃。


    在家开火次数多了，手里的粮票和钱顶不住，又开始回冯家了。


    冯家日子更凄惨，连青菜都吃不上了，冯母拉着脸去找街坊四邻借点米，冯年连续好几天吃腌菜，回家一看就发火。


    以前冯母说是家里人口多，还养着小果果，冯年也就没说什么。


    可这个月，就只有他们母子，居然沦落到饭都要吃不上了，还不是拿去贴补冯彩儿，他都怀疑冯母偷偷把他的钱给了冯彩儿，拿去养别人的儿子！


    凭什么自己还一个人养老？


    林娟那天还酸溜溜说了一句，说冯母压根没把冯年当回事，就偏爱冯彩儿，家里的钱，估计都给冯彩儿了。


    冯年嘴上虽然反驳，但已经有疑心。


    隔天又和冯母大吵。


    冯彩儿欢天喜地抱着儿子回来，张口就对冯母道：“妈，煮两个鸡蛋，我们先垫垫肚子，好久没吃鸡蛋了。”


    冯母一看她就窝火，冯年让拿几块钱的时候，她去找冯彩儿，对方一分钱没有，家里都吵了好几天了。


    “还吃鸡蛋，就你会吃。”冯母语气尖酸刻薄。


    冯彩儿看着冯母黑沉的一张脸，神色收敛：“干嘛呀？不就是个鸡蛋吗？你发什么火啊？”


    “天天回娘家蹭吃蹭喝，你也不害臊。”冯母这段时间满肚子火，冲着冯彩儿就骂，“别人家姑娘回家，还会拎点东西，你回家就知道收刮，吃得满嘴流肉，连吃带拿，家里的东西都是大风刮来的啊？”


    以前是有林娟的工资，肯定不心疼，现在就只有冯年的工资，哪够她又赌又花销的。


    冯彩儿自然就成了冯母的攻击目标。


    况且，对方还说不养她。


    既然不养，就知道白吃白喝，还不如不生！


    冯彩儿被冯母骂懵圈，她怀里的儿子吓得哭闹起来。


    冯母还在继续怒骂：“就你长脑子，就你聪明，钱都拿去打扮，买好东西躲着吃，然后回娘家打秋风，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死丫头片子？！”


    “还吃鸡蛋，我去哪给你弄鸡蛋？张口就要吃鸡蛋，你给这个家交伙食费还是给过我一分钱？哪来的脸？”


    “吃吃吃，就知道回来吃。”


    冯母的嗓门大，门都还没来得及关，冯彩儿被气得不行：“好端端的，骂我做什么？”


    她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为什么突然骂她？


    “你欠骂找骂！”冯母没好气说，“你就知道过你自己的好日子，我还指望你给我两口吃的？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冯彩儿还没回话，冯母又冷飕飕道：“打小我就知道你养不熟，养你也白养！浪费粮食！”


    “妈！”


    冯彩儿被冯母这么一说，整个人炸了。


    她和丈夫经常争吵，也就只剩娘家能喘喘气，突然被这么一说，哪受得了。


    “滚滚滚，以后没事别来碍我眼！”冯母不耐烦，“我也不指望你能给我一口吃的，你别想来打秋风。”


    林娟已经不交工资了，冯彩儿再回来多吃几口，她可就要少花点了。


    那还回来做什么？


    别回来了！


    冯彩儿被冯母赶了出来，她思来想去，自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肯定是林薇。


    那天在林家，林薇挑拨离间。


    冯彩儿怒气冲冲就去林家，开启了破口大骂。


    一直没见林薇，反而是林娟出来和她争吵。


    冯彩儿看林娟也很不顺眼，她和冯母两人坐在一起，吐槽最多的就是林娟，早就看到她不爽了。


    两人对骂。


    要不是林家人拦着，都要动手了。


    正骂着，林薇回来了，于是冯彩儿一连串地咒骂出口。


    她知道林薇正在考大学，就是要说一些恶心的话气她。


    谁知，林娟说林薇考上了首都医科大学，还是全校第一名。


    不只是冯彩儿愣了，看热闹的人开始沸腾。


    他们没读什么书的都知道，只要冠上“首都”这两个字，那都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林薇还是全校第一名。


    铁定不得了。


    林薇虽然知道自己会上一个不错的医科大学，但听到林娟说她考上首都医科大学时，还是看向对方，眼神疑惑。


    林娟轻轻抬起下巴，冲着冯彩儿继续又道：“今天啊，二中的校长和小妹的班主任都来了，她没在家，班主任亲自说的。”


    她说完，特自豪：“过段时间还要去学校领奖学金呢！”


    他们家出了第一个大学生，而且还是首都大学，以后当医生！


    林父林母都出门了，就剩林娟在家，她还没激动多久，冯彩儿就来扫兴了。


    真烦人！


    她也忍她很长时间了，就得痛痛快快吵一架，要不是怕把事情闹大，她都想冲上去，给冯彩儿两巴掌。


    正巧这时，林父林母买菜回来了，街坊四邻纷纷道：


    “老林啊，你家小女儿厉害了，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了。”


    “不得了了，以后是大医生了，还能当大主任吧？”


    “林薇这孩子，从小看着就聪明，果然有出息啊！”


    “那可是最好的医科大学，一辈子都不愁了！”


    恭维的话，不断传出来。


    人都会生病，要是医院有人脉，那可都是资源，一听林薇考上首都医科大学，街坊四邻都感觉以后能沾光。


    林父林母先是没反应过来，而后林父大喜：“真的？”


    “可不是嘛，”林娟再次扬声道，“校长和班主任刚刚都来了，说是全校第一名，还有奖学金！”


    林娟恨不得全世界嚷嚷，让林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林父哈哈大笑：“我们老林家，也有大学生了！”


    “这得大办啊。”


    “必须组局让大家喝一杯！”


    “这肯定大办啊。”


    “我们街坊四邻蹭蹭大学生的喜气！”


    林父听着大家的话，他都等不到改天，立刻就道：“我再去买点东西买点酒，一会都来我家吃饭！”


    “都别客气！”


    “我去买点菜和肉！”


    林母平时那么勤俭节约的人，都没阻止她，她走到林薇身边，先是关心她的伤，得知没事，看向她时，眼角的笑意止不住，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现场顿时一片喜庆，哪有人注意冯彩儿。


    她还很不服气，对着冯彩儿道：“就你还当医生，谁找你看病都是倒霉！”


    林薇也不恼，反而轻笑道，“你这满嘴喷粪的技巧是跟谁学的？来我家丢人现眼啊？”


    “就是。”围观的人也听说了前段时间的事儿，当下就有人不悦了，“一个小姑子，来嫂子家闹事，是有多拎不清？”


    “小姑娘，听听劝吧，你也嫁人生子了，回娘家当搅屎棍也就算了，你还来嫂子娘家，管得也太宽了。”


    刚有人说完，立刻有人附和：“这事就不对，而且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不是诅咒人家吗？小小年纪，嘴里没一句好话。”


    冯彩儿一开始还能顶嘴，后来说的人越来越多，她渐渐招架不住，顶着难堪的脸和饥肠辘辘的肚子，灰溜溜走了。


    第305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8）


    当天晚上。


    林家格外热闹，林父买了很多猪头肉，还有两斤五花肉，家里还剩好些蔬菜。


    先把猪肉头卤了凉拌，五花肉配着蔬菜做了几道菜，还有些猪小肠，和腌菜一起炒，又是一道菜。


    围着坐了两桌人，有些人闻声而来，纷纷道喜。


    林薇考上的可是首都医科大学，指不定以后就能用上的人脉，先来混个脸熟。


    反倒是林薇，她因为受了点伤，吃东西得清淡，林母特意给她煮了一锅清淡的饭菜，里面的肉不少，都是瘦肉，切得薄薄一片。


    她一个人吃不完，下了面条，和小果果一起吃。


    一大一小，捧着一只碗。


    “小姨，吃——”小果果拿着她的小勺子，上面有一块肉，她凑过去要喂林薇。


    “小姨不吃，果果吃。”林薇笑着说。


    小果果把勺子收回来，张大嘴巴“啊——”了一声，将那一块肉塞到嘴巴里，大口咀嚼着。


    “果果真棒！”林薇就势夸了她一句。


    小家伙更开心了，不断给林薇表演着她如何大口吃饭。


    桌子上，林父酒过三巡，说起林老爷子，眼眶有些闪现泪花：“我家老爷子死前就说了，我这个小女儿，肯定能上大学！有出息！”


    过段时间，他们一家人不仅得去给林老爷子烧烧香，也得给各位祖宗烧烧香，祖宗显灵了！


    林母一听，也非常动容。


    一桌人陪林父感慨完，又开始聊算命，毕竟之前是一个算命的说，林薇一定有大出息，对方算命这么灵，怎么也得去算一卦。


    可惜，过了十几年，早就不知道对方音讯了。


    相对于林家人的兴奋，林薇倒没有过多感觉，因为她上辈子是名牌大学博士毕业，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上大学，区别只是哪一所。


    如今她面临的环境更加艰巨，国内的医学处于落后水平，能接受的知识点不全面，甚至有些还会偏离方向。


    林薇想起这些，倒是有些辗转难眠。


    次日。


    许渊的王司机早早就等在楼下。


    林薇昨晚和林家人说过这事了，林母早早就起来给她煮了面条，林薇吃了才出门。


    她原以为，就只有王司机一个人来，当看到后座上的许渊时，林薇微怔：“许先生。”


    许渊：“受伤怎么样？”


    “没什么太大问题。”林薇上车，王司机把车门关了。


    王司机上了车，往医院开去。


    车的后座时不时传来一两句交流声，他没想到，林薇看着年纪小，实际上谈吐不凡，不卑不亢，偶尔还能开一两句玩笑。


    不愧是考上首都医科大学的大学生，一听她说话，那就是文化人！


    透过后视镜，王司机看到了许渊略微勾起的嘴角，倒是诧异。


    今天早上，王司机先去接许渊，原本是要把对方先送去办事处，然后再带林薇去医院。


    许渊是什么人？


    日理万机，时间都排得满满，怎么可能会专门去接林薇，然后再陪对方去医院，还得等着。


    然而，许渊却说一起去接林薇。


    王司机心下疑惑，但没多问。


    眼下看到两人交流和谐的一幕，倒有些了然了。


    到了医院，林薇和许渊并排走，护士在给她换药，他就站在一边。


    许渊穿着浅蓝的西装，站得挺拔如松，视线落在林薇伤口上，剑眉不自觉蹙着。


    今天没有昨天疼了，林薇倒是淡定很多。


    出来时，林薇对王司机说：“我先不回家了，还要去学校一趟。”


    “高考成绩出来了是吗？”王司机装不知道昨晚听到的事。


    “对。”


    王司机：“考上哪啦？”


    林薇：“首都医科大学。”


    她说话间，并没有很激动，像是说一件非常寻常的事情。


    反倒是王司机，夸了林薇好一通：“那可是个好学校，数一数二呢，以后出来当医生，分配工作，什么都不愁了！”


    “你想当个医生？”许渊侧头，突然问她。


    “嗯。”林薇点头，眼底很澄亮，话语清晰，“只有医学的进步和发达，才能拯救更多的人，延长人均寿命。”


    闻言，许渊墨黑的眸光闪了闪，薄唇紧抿，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王司机先一步出言：“你的理想很无私啊——”


    他们这种被社会打磨过的人，乍一听这话，多么朴素。


    “不无私啊，”林薇笑开，“我不去努力，也会有其他人努力，本质上，我还是为了自己。”


    王司机哈哈大笑。


    许渊看着小姑娘笑意盎然的脸颊，唇角上扬。


    *


    王司机把林薇送到学校，她下了车，和许渊礼貌告别。


    班主任和校长看到林薇，脸上大喜，说了一通表扬的话。


    没高考前，林薇的成绩还行，但也没考到全校第一名，这一次算是超常发挥了，就连班主任都觉得意外。


    班主任还说，林薇这一次也算给他们这所平平无奇的学校争光了，后续还会有奖学金和各种奖励。


    接下来的两天，林薇也没让王司机接她去医院，伤口已经慢慢结痂，伤得也不深，她自己就能换药。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林薇更忙了。


    校门口那一条街，都挂满了横幅，林父更为夸张，他也去打印了一条横幅，挂在了小区门口。


    路过的人都知道，林薇同学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了。


    整个皮革厂的职工都知道，林家的那个小女儿，有出息了，考上大学了，以后要当大医生！


    林父红光满面，这段时间走起路来都轻飘飘。


    他还真带着林薇回去烧香祭拜。


    林薇原先并不信这些，当医生的她素来只信科学，可经过这一次“轮回”，她对于这种玄学，抱着一种敬畏的态度。


    从老家回来后，林薇也领了几笔奖学金，金额不算多，但对于她来说，也算解了燃眉之急，手里有点余钱了。


    加上药厂那边也发了工资，口袋宽裕了起来，她都舍得给小果果买牛奶喝了。


    小家伙原本瘦得可怜，经过这段时间来林家被细心养，算是长了点肉。


    小果果捧着牛奶，喝得都舍不得松嘴：“奶——”


    她哪喝过牛奶，冯母动不动对她打骂，饿了就给喂青菜白粥，鸡蛋都舍不得放。


    林英也早早就关注高考成绩了，一听说林薇考上了大学。


    虽说不是之前的首都师范大学，但首都医科大学更厉害、更难考，她一听闻消息，就哭了。


    林娟嫁得不怎么样，日子过得差，她更不行，在乡下苦哈哈，林薇真的有出息了，家里有个出息的人，她高兴。


    一颗悬着的心，算是落地了。


    林英没有第一时间回娘家，家里穷得叮当响，总不能空着手回去，两夫妻这几天起早贪黑找山货，攒一攒鸡蛋。


    这才回来。


    李大柱鲜少跟着林英回娘家，以前是孩子小，他要干活，也不好意思来。


    两人站在林家门前，林英手里牵着大儿子，李大柱抱着小儿子，还背着竹篓，有些忐忑和窘迫。


    林家都分到楼房了，他们还在家里住矮小的黄土屋，衣服都有不少补丁。


    正当两人犹豫要不要敲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林薇看着林英和李大柱，先是一怔。


    两人更为尴尬。


    “大姐，姐夫，你们回来了？”林薇扬起笑说。


    她说是你们回来了，而不是你们来了。


    这让两人心里的忐忑减缓不少。


    “妈，大姐和姐夫回来了。”林薇冲屋内喊，林母立刻出来。


    林薇伸手去抱林英的小儿子：“这事安安吧？小姨抱。”


    小孩子有些怕生。


    “小姨抱起吃糖果，还有可香的蛋糕了。”林薇话语徐徐诱导。


    没有哪个孩子抵挡得住这样的诱惑，虽然他可能连蛋糕是什么都不知道。


    小安安被林薇抱着，眼珠子骨碌碌转，也不哭闹。


    “真乖。”林薇见小军军也在看她，伸手去牵，“小姨带你们去吃蛋糕，还有糖吃！”


    就这样，她轻而易举“拐”走了林英的两个儿子。


    林母看着李大柱背着一箩筐东西：“回来就回来，拿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林娟好歹有工作，小女儿也考上大学了，林母最担忧的就是这个大女儿。


    “不值什么钱。”李大柱一脸憨厚说。


    林薇真的给两个小孩子吃蛋糕。


    她先带两个孩子去洗手，从柜子里把老式蛋糕拿出来。


    两小只一看到蛋糕，就移不开眼了。


    林薇给小军军掰了稍大一点，给小安安一小块，然后再把另一块给旁边的小果果。


    小军军比小果果还大三岁，今年已经六岁了，不过因为营养不良，长得也偏小，他捧着蛋糕，也没吃，直勾勾看向林英夫妻。


    “你先吃吧，小姨这里还有很多，一会给你爸爸妈妈吃。”林薇说。


    闻言，小军军才小心翼翼捧着蛋糕吃。


    林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下有些纳闷，林英夫妻都很穷，她的两个儿子，自然也没落到什么好下场。


    一辈子干苦力，大儿子军军还因为运气不好，早些年去工地，被砸断了一条腿，也没拿到什么补偿。


    林英夫妻两人为人老实，生活贫困，饶是如此，两人在林薇求助后，从牙缝里也给她挤出一些钱，那是家里全部的家当。


    林薇今天去买了两瓶奶，原本是要给林娟拿回去给小果果吃的，眼下她拿出杯子，将牛奶分成两杯，一人递了一杯。


    林英走过来，对儿子道：“快谢谢小姨。”


    “谢谢小姨。”大儿子军军出口。


    至于小儿子，都还没怎么会说话。


    “大姨。”小果果也捧着一瓶牛奶，看向林英开口。


    林英看向小果果，她嘴边沾了一圈奶渍，还要举起瓶子倾身过去碰一碰小军军的牛奶杯，笑嘻嘻道：“干杯！”


    “果果开朗多了。”林英欣慰。


    林薇笑：“去了托儿所，老师教的。”


    实际上，和她回到林家有很大关系，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简直是话痨，察觉到有人听她说，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小军军喝着牛奶，小眼睛也会时不时看向小果果。


    小果果窝在林薇怀里，对他说：“小姨有糖，甜甜的奶糖。”


    林薇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吃了饭才有糖吃。”


    小军军听话点头。


    李大柱已经去厨房帮忙了，林英见林娟拎着菜回来了，起身去迎接，顺便问她最近怎么样。


    林娟冷哼一声：“冯家就是一群势利眼，尤其是冯年。不过，他现在不把工资给老太婆了，隔几天给个菜钱，这几天都磨着让我回去呢。”


    “尤其是得知小妹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他对我态度都不一样了。管他呢，反正现在过得比之前舒坦，让我给钱是不可能的，我宁愿回娘家，乐得自在。”


    “老太婆安分了，多事的小姑子也让老太婆赶回去了，我心情畅快，就这么过着！还指望他给果果的费用呢！”


    第306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9）


    李大柱刚进林家，脸上还有些拘束，怕被瞧不起。


    没想到林家人很热情，丝毫没有半分懈怠他，完全把他当成一家人。


    两个儿子捧着牛奶喝，吃饭的时候，林母又给孩子做鸡蛋羹。


    “妈，您别做了，他们吃不惯。”林英走到厨房说。


    在乡下，因为没什么粮食喂鸡，鸡都不下蛋，他们攒了很久，才攒了这十几个鸡蛋，就是拿回娘家的，林母这一下，又给孩子做了四五个。


    林薇抱着小安安走过来：“姐，孩子吃不惯，也得给他吃，正在长身体，鸡蛋最有营养了。”


    “就是，”林母点头，“小孩子就得补一补。”


    当初小果果也是瘦巴巴，现在都长了些肉，林母心里挺自豪，再看这个命苦的大儿女，两个孩子养得更可怜，都瘦成什么样了，她难免心疼。


    饭桌上，林母做了五个菜，两荤两素还有一个凉拌菜，配上一大锅紫菜汤，汤里打了一个鸡蛋，搅成蛋花，看起来美味可口。


    三个孩子，每个孩子分到了一大块蛋花。


    小军军尝了一口，好吃得小眼睛都瞪大了，他小心翼翼舀了一口，要放在林英碗里：“妈妈吃鸡蛋。”


    这副懂事的样子，让林英很心酸，她怜爱摸了摸儿子的头：“妈妈不吃，妈妈有肉吃，军军吃。”


    林英说着，把撕好的肉丝放在两个儿子碗里。


    饭桌上，他们夫妻两人就吃点素菜，在林母的催促下，才夹了一两块肉，根本没有多吃。


    在他们看来，林娟还向家里交了伙食费，他们却连几块钱都拿不出来，也没什么能拿回来，再多吃的话，怕大家有意见。


    林薇将两人小心翼翼样子看在眼里，难免心疼，她提出建议：“大姐，大姐夫，你们有没有想过回市区发展？”


    她这么一开口，桌上安静了一会，李大柱明显紧张起来了，他快速将筷子放下，一脸无措。


    他知道乡下穷苦，林英嫁给他吃了苦，自己本身就是乡下的泥腿子，还没什么本事。


    “现在市区的工作不好找，但乡下也没什么赚钱的法子，还不如出来闯一闯。”林薇看向李大柱，“我记得姐夫好像会做豆腐，要是做点豆腐来卖，指定能赚点钱，现在的个体户多了，大家也舍得花钱！”


    按照剧情发展，林英和李大柱就一直待在乡下，两个人老实又勤恳，但胆子小，一直过得贫苦，两个孩子也自卑怯弱，精神和物质都很贫瘠。


    既然是一家人，她自然想拉对方一把。


    “哪有钱啊。”林英叹气，“家里还有一堆活呢。”


    他们怎么可能拖家带口来市区？


    “家里那堆活，能值几个钱？！在市区，只要肯吃苦，还愁过得没乡下好啊？”林娟都发话了，“等我发了工资，我给你点本钱，要是干不成，再回乡下就是了，总要尝试吧？”


    经过这一件事，林娟和娘家走得近，她以前心里可能有些芥蒂，现在全然没有了，况且林英比她惨多了。


    亲姐妹之间，自然要帮扶，她有工作有单位，多支持林英一些，影响不到什么。


    林薇：“姐，我这里也有点钱，可以都给你。”


    她拿了些工资，还有一些奖学金，除了给小孩子们买点吃的，没花多少，大部分都还剩下。


    “不不不——”林英连忙拒绝，他们在乡下根本赚不到钱，要是亏了，哪赔得起。


    因为日子过得太苦，没有胆子往前迈。


    李大柱性子老实巴交，更不敢开口应下。


    他一听要来市区，还拖家带口，没钱没地方住，在家都吃不饱了，来这里更惨，下意识就缩起来。


    两人从林家离开前，林薇又出去买了两瓶牛奶和一些糕点，林英不肯要。


    “这是给孩子的，又不是你的。”林薇塞到背篓顶上。


    背篓下面被林母放了很多东西，她原本是要把李大柱两夫妻拿来的东西，都让他们带回去，但林薇说这样会让两人多想。


    林母又把家里的腊肉腊肠，还有咸鸭蛋和一些面条放进去。


    李大柱和林英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


    村里的人此时正干活收工往家赶，见两人回来，难免要打招呼。


    “军军手上拿着什么呢？”一位大婶问。


    “是牛奶。”小军军拿着林薇给的牛奶，都舍不得放开，“是小姨给的牛奶，还给吃香香的蛋糕。”


    对乡下人来说，鸡蛋就已经够奢侈了，瓶装的牛奶，那可是稀罕物，大婶一怔：“牛奶啊？”


    “他们小姨给两个孩子买的，让他们尝尝味。”林英说。


    “这是回娘家了？”大婶又问。


    “嗯，今天早上就去，”林英笑得腼腆又自豪，“我小妹考上首都医科大学了，回家聚个餐。”


    她打心眼里，由衷感到高兴。


    “考上大学了？了不起啊。”大婶和他们说话的时候，趁机又往背篓里瞅。


    啧啧啧，好东西不少。


    等李大柱和林英前脚刚到家，后脚村里就传遍了。


    还说李大柱木讷，人家聪明着呢，拖家带口，还把两个孩子带回娘家，这不，娘家人给吃蛋糕和牛奶。


    村里的孩子可都没尝过那味。


    还是娘家在城里好！


    不过，林英以前时常被村里的媳妇儿嘲讽是城里人娇惯，男人庆幸没娶了，如今又被捧起来，有些媳妇儿就不乐意了，酸溜溜道：“一天三百六十五天，日子那么长，难不成，靠那瓶牛奶和娘家给的那点救济生活？”


    “自己立不起来啊，男人娶回家，有什么用？”


    林英以前没下过地，和农家长大的女人不一样，加上不合群，没人教她，干农活磕磕绊绊，在村里人看来，还是没用。


    对于村里人的嘲讽，林英截然不知，她现在正下定决心，要劝说李大柱去市区。


    因为刚刚大儿子小军军从口袋里，拿出了半块饼干，正在满眼期盼，捧在林英面前，要给她吃。


    这是刚刚林薇给他的，他偷偷藏起来，对于他来说，这是很珍贵的东西。


    小军军还期盼问：“妈妈，什么时候再去小姨家？军军还想去。”


    林英的眼里，瞬间就蓄满泪花。


    “我们就勇敢一次吧？就像她们说的，大不了失败了，我们再回来就是了。”林英泪眼婆娑看向李大柱，“就当，是为了孩子。”


    李大柱犹豫不决，心下更是对未知发怵，但在看到妻子的泪水和儿子的期盼后，咬着牙，沉思许久，像是下了很多的决心：“好！那就赌一次！”


    林薇得知李大柱和林英决定要创一创，当下就十分支持。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住宿问题，做豆腐得半夜起来，得有场地施展得开。


    林英想离家近一点，还想便宜点，所以更倾向于找胡同里的老房子，就连爱面子的林父，得知女儿要从乡下进城，他都拉下老脸，不断打听哪里有便宜的老房子。


    经过对比，最终租下一套胡同里的老房子，虽说老旧了些，好在角落里有块能施展的地，房租足够便宜。


    林父垫付了房租，又找来一批木头，李大柱手工活不错，这几天都在制作用来做豆腐的木器具。


    林薇则去帮林英打扫屋子，顺便照看孩子。


    一家人齐心协力帮忙，没几天，一个像样的窝就做出来。


    林薇把两张大团结塞给林英，对方自然不要，还一直道：“爸今天已经给我十块钱了，而且这些天还一直麻烦你们。”


    “这是我和二姐的心意，你要收着，等你们在城里站稳脚跟再还也不迟，一家人别那么见外。”林薇说。


    林英最后还是收下了，眼眶有些湿润。


    等林薇走后，林英进了屋，李大柱正在编织竹筛，过滤豆浆的时候需要用，两个孩子则坐在炕上，小心翼翼吃着饼干，还会捧着牛奶喝两口。


    那是硬邦邦的老式饼干，别人送给林父的，可在两个孩子看来，也稀罕得不行。


    牛奶则是林薇拿来的，这两天，她每天都会给孩子拿来两瓶奶，他们都舍不得喝，一天分几次吃完。


    “小妹回去了？”李大柱问。


    “嗯。”林英坐过来，从兜里掏出两张大团结，“二妹和小妹给的。”


    李大柱看了眼，一直沉默。


    他们两人都是老实巴交的人，自然不希望欠人情，但眼下这种情况，人生地不熟，来到城里，什么都要花钱，一棵菜，一粒米他们都得花钱买。


    他们的确很缺钱。


    不过既然来了，就得努力往前走。


    深夜。


    两夫妻和孩子睡在床上，大儿子军军小声问：“妈妈，我们能一直待在这里吗？”


    对孩子来说，这里比乡下好，有小姨和外公外婆还有果果表妹，而且有好吃的蛋糕饼干和牛奶。


    林英抱住儿子：“爸爸妈妈努力！”


    李大柱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心里的决心又强了一分。


    *


    制作豆腐得半夜起来，赶在天亮前做好，提前一天就要泡好豆子，三点就得起床。


    李大柱怕时间来不及，两点就起来了。


    他人生地不熟，林英就得和他一起走街串巷卖豆腐。


    两个孩子没人照顾，林薇还有几天才开学，就主动包揽了任务。


    两夫妻早上五点半就出门了，提前把孩子带来林家。


    林英抱着睡得正熟的小儿子，大儿子军军面带困意，被她牵着，乖巧站在妈妈身边。


    “姐夫呢？”林薇问。


    “在楼下呢。”林英说，“他挑着豆腐，不好上来。”


    他们得用扁担挑着豆腐去买。


    “麻烦你了。”林英匆匆放下孩子，叮嘱大儿子要听话，就下楼了。她生怕错过早市，豆腐会不好卖。


    林薇把小侄子带到房间，又让小军军也上床睡觉。


    两个孩子很乖。


    等他们睡着后，林薇却已经没了困意，她洗漱后，将面条煮好，又回到屋内，开了台灯，将写到一半的稿子继续写完。


    前段时间她就想着要给关于医学方面的杂志投稿，一直没写完。


    等稿子写完，天已经大亮，太阳高升。


    两个孩子都醒了，军军似乎被林英格外叮嘱过，他非常乖，自己收拾，还会去照顾弟弟。


    就连吃早餐的时候，他都强调：“只吃一点点，一点点。”


    林薇给他盛了一勺面条，等他吃完后，又把半个蓬松的红枣蛋糕递给他：“那你再帮小姨吃一点小蛋糕好不好？小姨都吃不完。”


    “好。”小军军立刻乖巧应下，他接过蛋糕，又掰开成两半，将一半给弟弟小安安。


    林薇原以为照看两个孩子可能会辛苦，结果小军军都可以照顾弟弟，他的动作那么熟练，还会吃力抱着弟弟哄，告诉他要乖。


    这一幕，让林薇有些内心涨涨。


    不过，她也没照看多久，接近十一点的时候，林英夫妻就回来了。


    林英神色间带着激动：“小妹，我们今天把豆腐卖完了！”


    她说着，把剩下的一块拿到厨房。


    “怎么不卖完？”林薇也为他们高兴，这条路果然行得通，现在这个年代，只要勤快，有点手艺，闯出一片天的概率都很大。


    “不差这一块。”林英找到了可行的赚钱路线，今天的顺利让两口子内心都狠狠松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能赚到钱，这样一家人就能在城里活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林英两夫妻，每天泡的豆子越来越多，两人都挑着扁担出门，林英去早市卖，李大柱则走街串巷，原本腼腆老实的人，逐渐慢慢吆喝起来。


    转眼。


    就到了林薇开学的日子。


    她向《心血管病学研究》杂志投的一篇稿子，被刊登了。


    虽说以前林薇也有不少论文获奖，还出版过预防心血管疾病的书籍，但在这个年代，她还是一个“无名小卒”的大学生，她写的文章能被认可，内心还是非常高兴。


    林薇还专门去了书店，要买一本买珍藏。


    “你好，能让一下吗？”林薇见一位戴着眼镜的儒雅先生站在她面前，礼貌出言。


    袁承中的思绪这才从文章中收回，给前面的小姑娘让了路。


    “谢谢。”林薇拿了一本《心血管病学研究》杂志，走到一边翻开，随后走到柜台。


    见她离开，袁承中才再次看向这本杂志。


    他是来买书的，无疑看到这本杂志，货架上也不多，也就三本，他拿过来随手翻翻，这种杂志并不具备很强的专业性，更多的算是一些心血管病学的交流分享平台。


    其中一篇文章吸引了他的主意，用词严谨，而且具有前瞻性，还引用了国外的数据和研究，同时指出国内的不足。


    袁承中是震撼的，“林薇”这个作者署名，他并听说过，按道理说，这样的人才，在这个领域，他应该了解。


    最后，他将这本杂志拿到了柜台。


    第307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0）


    首都医科大学，女寝。


    林薇来到寝室时，其余五个室友已经都来了。


    大家看着都好相处，个个热情洋溢，林薇还是年纪最小的，最大的一个室友今年二十五，参加多次高考才考上。


    林薇整理好自己的床铺，下铺的室友许珊珊邀请她一起去逛街，她想买点生活用品，没人陪她去。


    许珊珊长得娇小可爱，用后来的话形容，就是像萝莉。她性子自来熟，一路上亲昵揽着林薇，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从乏味的高中生活，聊到假期的无聊，她还全国游玩了一圈，可见家庭不错。


    林薇以前也喜欢去旅游放松，每天都会抽出一定的时间，去任意一个城市放松，对许珊珊无意说的名胜古迹，能接上一两句话，聊天方式让许珊珊很舒服。


    “你也去过吗？”许珊珊问。


    她和寝室其他人聊天时，总觉得不太自然，算不上和谐，但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林薇浅笑，“从书上看到的。”


    “哦。”许珊珊并未觉得有什么，她指向前面，一脸馋意，“我请你吃甜糕！”


    林薇并未拒绝。


    她从其他室友的谈话中得知，许珊珊是坐着轿车来的，据说她的哥哥很帅，一身西装，看着就像是做大生意的，家里很有钱。


    但性子是不难相处的，反而很单纯。


    两人出了门口，本来要朝那个卖甜糕的老爷爷走去，突然有人唤了许珊珊一声：“珊珊。”


    闻言，林薇察觉许珊珊身子一阵僵直，神色都紧张起来。


    林薇听这道声音有些熟悉，扭头一看，眼底略微诧异。许渊站在不远处，他的身影宽阔修长，冷峻疏离，深邃的黑眸正望向这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许渊迈着笔直的长腿，朝这边走过来。


    “大哥。”许珊珊态度很端正，唤了一声，“你还没回去啊？不需要送二哥去学校吗？”


    “不用，等个人。”许渊淡声回。


    通过两人的聊天，林薇清楚了。


    许渊就是许珊珊那个长得帅，穿着西装做大生意的哥哥。


    “这是我的室友，林薇。”许珊珊向许渊介绍。


    林薇刚要说话，许渊先一步点了点头，接着问：“去哪？”


    “呃——”许珊珊改了口，“我还有点日用品没买，找家百货超市看看了还缺什么。”


    话落，她拉着林薇往一旁走：“哥，我们就先走了。”


    没等许渊回话，许珊珊拉着林薇一直走。


    许渊看着林薇被许珊珊拉着往一旁扯，脚步匆忙，还拌了一下，他眉头蹙起，只觉得许珊珊这性子，还是那么冒失，得多历练历练。


    许珊珊拉着林薇，绕过甜糕摊，大爷一直问，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停下来。


    “你不想吃了吗？”林薇问。


    “等一下。”许珊珊连忙阻止，对她挤眉弄眼。


    两人拐弯，去了一个胡同，许珊珊探出一个头，观察许渊还在，让林薇等等。


    “你怕他啊？”林薇觉得有些想笑。


    “对啊。”许珊珊点头，“我都怕他吓到你，赶紧就带你走了。以前我的同学可怕见到我大哥了，避之不及。”


    林薇继续笑。


    许渊的确看起来有股清冷严谨的气质，加上不苟言笑，看起来不太平易近人。


    “今天早上，寝室里本来大家有说有笑，我大哥来了之后，直接安静了，她们一句话都不说，那气氛，很尴尬，我的后背狂流汗！”许珊珊瘪嘴，“我赶紧就让他去送我二哥了。”


    “你还有个二哥？”


    “对啊，他今年考上首都师范大学。”许珊珊说完补充，“不过都不是我亲的哥哥，我大伯的儿子，我家就我一个。”


    林薇了然，首都师范大学这个学校，在她脑海里停留了片刻。


    按照剧情她应该报考的是首都师范大学，随后遇到男女主，成为炮灰，但现在她换了学校，和他们已经没有交集了。


    她并不想成为什么炮灰，只想为医学作出自己的贡献。


    许珊珊鬼鬼祟祟探出头几次，见许渊终于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拉着林薇开开心心出来，不仅要了一份甜糕，还要一份糖酥。


    而且，她还带着林薇下馆子。


    换作旁人，都要开心得起飞，但在林薇看来，就是一顿普通的饭，不过她心情也很愉悦，因为可以吃到比较正宗的菜。


    短短半天，许珊珊就和林薇相处极好，她甚至道：“我感觉和你相处好舒服啊，我真是太开心了，你可以当我的好朋友吗？”


    “可以啊。”林薇接话。


    许珊珊：“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寝室吗？”


    林薇想了想：“我可能需要经常跑图书馆，有时候还需要回家。”


    许珊珊有些失落，随后又道：“没关系，也可以当好朋友。”


    两人开始形影不离。


    这一幕，落在有些人眼里，就会觉得林薇攀上高枝了，不就是图许珊珊带她吃香喝辣吗？谁不知道许珊珊开学第一天是坐轿车来的？


    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林薇倒没理会闲言碎语，她只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上第一节 主修课的时候，林薇惊奇地发现，在讲台上站着的老人，居然就是那天她在书店遇到的老人。


    袁承中。


    国内著名的心脏病专家，心血管内科专业的带头人之一，他的穿着很俭朴，给人的感觉很儒雅。


    学校的很多教授，其实才刚被平反，运气好的，能够重新站在讲台上，运气不好，就会和她之前在地摊上看到的笔记老人一样，病死在牛圈里。


    袁承中这个名字，林薇在后来的学科课程里，并未有影响。


    按道理说，这样的人，能走到这个位置，身体情况允许的情况下，都会有所建树。


    除非只有一种可能，他没有等到有所成就，就已经——


    林薇在看向袁承中的时候，对方也在看学生名册，他看着上面一个“林薇”的名字，眼底闪了闪，随后，又冷静一下。


    一个大一的新生，刚刚结束繁重的高考，又怎么可能写出那么有深度又有认知的心血管医学的文章呢？


    肯定是同名同姓罢了。


    袁承中已经找杂志社打听投稿人的地址，他要上门亲自看看，对方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人。


    看名字，应该是女性。


    饶是如此，上课时，袁承中也格外关注这一位林薇的学生，她上课很认真，遇到不解之处，还会提出自己的疑问。


    有一回，还把袁承中给问住了。


    许珊珊正在打瞌睡，发现气氛不对，瞌睡虫都给打跑了。


    眼见袁承中走下讲台，许珊珊整个人都僵直，冷汗不断往额头落下：“完了完了完了，我完了。”


    谁知，袁承中只是温和道：“医学是一个不断发展的学科，已知不等于正确，结论也可能会被推翻。为了不影响课程，林同学的疑问，下课后来我办公室，其他同学如果有兴趣，也可以一起探讨。”


    “谢谢老师。”林薇态度谦卑。


    袁承中重新走回讲台，看向林薇方向，温声再次道：“许珊珊，把课本拿下来，好好听课。”


    许珊珊快速放下课本，那张脸难看得很。


    一直到下课，她都不断在林薇耳边道：“我完蛋了，完了。”


    “袁教授脾气那么好，没事的。”林薇宽慰她。


    许珊珊趴在桌子上：“等中秋的时候，我大哥还要带着我去他家拜访，我肯定要被教育的！”


    在林薇的疑惑中，许珊珊才说，袁承中和许老爷子是战友，对方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了，就只有两个老人，每年节假日，两家人都要走动一下。


    “我和我二哥最讨厌这种场合，一直都只是我大哥和我爷爷去，今年我考上了医科大学，还被他教，肯定得拉上我一起。”许珊珊欲哭无泪，“我就只是有一点点困而已。”


    “没事的。”林薇见袁承中出门前，笑着看了眼她，她将书本收拾进书包，“我先去找袁教授，你要不要一起？”


    “不要。”许珊珊把头摇成拨浪鼓。


    林薇求贤若渴的态度，让袁承中非常满意，她也会试探性询问该领域未来的动向发展，不过，有些事情属于重大项目，袁承中并没有透露过多，只是让她好好学，说她悟性很高。


    有时候，林薇的一些疑问，也会让袁承中深思，并且询问：“你从哪里知道的？”


    林薇：“我会看很多这方面的书籍，看得很杂，还有一些杂志。”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啊。”袁承中更满意了。


    等林薇走后，袁承中才想起，她说她喜欢看杂志，那一本杂志上的文章，难不成还真是她写的？


    袁承中回家，又把那本杂志拿出来，翻到那一页。


    “你都看了几遍了，都看能背下来了吧？”袁夫人端着饭菜上来，见他又在看，不禁问出口。


    “杂志社那边给地址了吗？”袁承中问。


    “给了给了，快吃饭吧！”


    “我看看。”


    袁夫人拿他没办法，走过去拿地址。


    “隔得不远，我这两天抽空去一趟，得问清楚，不然我总压着个事儿。”袁承中看着地址，“这一届有个学生，也叫林薇。”


    “估计同名同姓了。”袁夫人说完，又接着道，“你心里别压着事，这几天你不是身体不太舒服？得去做个检查，亏你还是医学专家。”


    袁承中很固执：“我的身体我清楚。”


    第308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1）


    清早。


    林薇才回林家，因为她已经把她的房间让给林英的两个儿子睡。他们两夫妻半夜就得起来卖豆腐，把两个孩子放在家里不安全。


    虽说大儿子听话，还能帮着照看弟弟，但人贩子横行，老胡同一点都不安全。


    林薇坚持要让林英两口子晚上把孩子送过来，林母还能照看。


    林英两口子原本有点犹豫，没过两天，就听说隔壁的一个小男孩不见了，据说他妈妈只是趁孩子睡着，去上了个公厕，回来孩子就被抱走了。


    吓得两夫妻当天晚上就把孩子送过来，冷汗都还在冒。


    他们这么努力，起早贪黑，就是为了孩子能有个好生活，要是孩子出点什么事，他们也没指望了。


    林薇回来时，林母和林父已经上班去了，小安安还在睡，小军军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看到林薇回来，他眼底亮了亮，声线欢喜：“小姨！”


    “你在吃什么？”林薇笑着走过去。


    “吃饺子。”小军军说着，还指了指桌上剩下的豆浆，要让林薇喝。


    如今林英夫妻除了卖豆腐，还会煮点豆浆和水豆腐，他们两人吃苦耐劳，赚了点钱，家里的伙食就改善不少。


    总不能把孩子送来林家，还让娘家倒贴伙食，所以林英会做点包子和饺子，然后准备豆浆，把孩子送过来的时候，顺便给孩子带上。


    林薇刚回来，的确是渴了，拿杯子倒了些，竖起拇指道：“好喝！”


    小军军笑：“爸爸做的。”


    “你爸爸真厉害！”


    小军军又把碗往林薇跟前推：“小姨吃饺子，有鸡蛋。”


    林薇吃了一个，韭菜蛋花馅的。


    这对从小在乡下，生活贫瘠的孩子来说，算得上美味了。


    林薇：“好吃！”


    小军军还要给林薇吃，她拒绝了：“小姨已经吃过早餐了，你吃吧，我去看看安安醒了没。”


    林薇走到房间去，看到小安安睡在床上，林父还特意用木头制作了一个围栏，怕两个孩子摔下去。


    等她走出来，小军军的早餐吃得差不多了，林薇才从书包里拿出她买的零食。


    “糖果？”小军军声线拔高。


    林薇：“是巧克力。”


    “巧克力？”小军军疑惑，看着手上方方正正的包装纸，花花绿绿的，摇着头，“小姨，什么是巧克力？”


    “你吃一下就知道了。”林薇替他打开包装袋，露出里面黑漆漆的一块。


    小军军对林薇十足信任，他低着头，咬了一口。


    绵密的甜味在舌尖散开，慢慢就化了。


    林薇笑道：“有点苦，但很好吃对不对？”


    “嗯。”小军军用力点头，“谢谢小姨！”


    他原先还有些腼腆，和林薇熟悉后，也像小果果一样，喜欢黏在林薇身边。


    林英匆匆赶回来时就看到大儿子正缠着林薇叭叭叭说话，像个话匣子，他手上还拿着蛋糕在吃，一看就是林薇买的。


    “姐，今天的豆腐卖完了？”林薇问。


    林英：“没有，还剩一点，你姐夫挑着继续卖去了，我得买菜回来做饭。”


    两个孩子都在家，她自然也不放心，他们两人早上六点一起出摊，等到九点多就卖得差不多，林英就会把剩下的都给李大柱，自己去菜市场买菜，回林家做饭。


    孩子都在林家，买点菜做饭没什么，他们现在有稳定收入了，底气也足。


    林英拎着菜去厨房，林薇跟过去帮忙。


    “早知道你回来，我就多买点菜。”林英说着，又要出去，“现在还早，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别折腾了，我吃不了多少。”林薇拦住她，“你和姐夫赚点钱不容易，还要养一家老小，以后还得在城里扎根。”


    “扎根就暂时不想了，这日子我们就很知足了。”林英笑着告诉她，“你姐夫最近下午都去那帮人搬货，苦是苦了点，得搬到晚上，不过一天能赚个两块钱，他觉得值了。”


    他们以前在乡下，一个月都赚不到几块钱，现在每天卖豆腐，有稳定收入，还在城里，离娘家近，隔三差五吃点肉。


    就连李大柱，都说干活起来带劲儿，多辛苦都不怕。


    “多好啊，军军和安安这段时间都长了不少肉，军军好像都长高了。”林薇说。


    “是吧？你也觉得他长肉长高了吧？”林英还是非常欣慰，“我和他爸也这么觉得，以前在乡下，哪有蛋糕和肉吃，苦了他们了。”


    林薇：“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军军过段时间得上学吧？”


    “是啊，我和你姐夫正在攒学费，我和你姐夫都不是单位的，一个月要收我们十几块，”林英说起来虽然愁，但现在有希望，“我们想着过段时间就把他送去了，明年再送安安去，大不了辛苦点，多卖点豆腐。”


    虽然会花掉不少钱，但他们夫妻生活有奔头，大不了，她也一起去搬货，总能养得活两个孩子。


    林薇还想说什么，林英倏然放下手中的刀：“对了，我得去收被单，妈说棉的不能暴晒，瞧我这脑子，又忘了。”


    “我去吧，你忙你的。”林薇说着往外走。


    被单在天台上晾晒，林薇打开门走出去，一直往上走。


    她前脚刚走，后脚袁承中就来了。


    他对了对门牌号，门没关严，抬手就轻轻敲了敲：“有人在家吗？”


    门打开了些。


    里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吃着蛋糕的小男孩，他一脸警惕看着袁承中，大喊了一声：“妈妈——”


    袁承中心想：这个“林薇”多半是结婚了，孩子挺大了。


    林英穿着围裙走出来，她看着斯斯文文的袁承中：“您找谁？”


    “林薇是住这里吗？”袁承中问。


    “找我小妹啊？”林英立刻笑了，对方一看就是文化人，肯定是有好事，于是立刻道，“她刚刚才上天台收被单去了，马上就下了。”


    林英甚至等不到林薇下来，生怕错过好事，立刻解下围裙：“我这就帮你去叫她。”


    未等袁承中说话，林英立刻喊道：“薇薇——小妹——”


    小军军也跟着妈妈去找小姨。


    林薇刚把被单收好，隐隐听到林英好像叫她，她还没回话，就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楼下。


    那不是许渊的车吗？


    林薇往前走了走，往下看。


    果然看到许渊从车上下来，而且他是从驾驶座下来的，他一个人来做什么？


    只见他绕到一边，打开后座的车门。


    林薇见一位老太太从车上下来，眼底更加好奇。


    “我和他说了几遍，等我买菜回来，再一起过来，我就怕他说错话，结果回来就不见人了，脾气还是这么固执。”袁夫人说完，又看向许渊，“幸好你来了。”


    “也不远。”许渊回。


    一开始，他只是听说袁承中要来皮革厂宿舍这边找一位“林薇”的杂志投稿作者，一听到地名，他下意识就说要送袁夫人过来。


    路上，他又听对方说了详细情况，他几乎可以确定就是他认识的那个林薇。要是真如袁夫人所说，这不应该是一个大一新生能写出来的。


    不过上次许渊看到林薇在摊位上买了几本英语书籍，或许从中得到灵感也不一定。


    只是能让袁承中亲自过来，还是有两把刷子，不知道是她的想法，还是借鉴别人的想法。


    “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他嘴笨，也不会讲话，去拜访别人也不买点东西，他一生都在科研——”袁夫人担心没有自己在身旁，袁承中莽撞得会把事情搞糟。


    而她的话还未说完，身子突然僵住，身子往一边倒。


    许渊发现不对劲，伸手去扶，袁夫人身子直接倒下。


    站在天台上的林薇看到这一幕，瞳孔骤变，她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


    “小妹——”林英看到林薇的身影，立刻对袁承中说，“我小妹下来了——”


    林英的话未说完，林薇直接把手里的被单塞给林英。


    袁承中看清林薇的脸，按照地址，那个作者就是林薇，他的学生，他也万分诧异，同时还有点失望。


    林薇还只是一个大一新生，而他以为写出这篇文章的作者，很可能是隐藏的人才，又或是在国外留洋归来的学子，据他了解，林薇的家庭非常普通，就是一个正儿八经的高考生。


    而林薇则没有看两人一眼，继续往楼下狂奔，她还崴了下脚，林英惊呼一声，林薇却连犹豫都没有，继续往下跑。


    明眼人都发现肯定出了大事。


    林英把被单给小军军，继续也往楼下跑，袁承中疑惑，紧跟其后。


    随后，他们听到了林薇沉静又不容置否的声音：


    “把人抱下来放平，现在立刻！”


    “她的脉搏和呼吸都已经停止，典型的突发心梗，只有五分钟的黄金救援时间，你把人送去医院就是找死！”


    “快啊！”


    袁承中听到这些话，诧异得口舌打结，面色严肃起来，往下走的脚步快速。


    当他看到许渊和躺在地上的人，当下只觉得脚底升起一股冷气，身子控制不住晃了晃。


    第309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2）


    林薇赶下楼时，许渊已经将袁夫人抱上车，正要开车赶往医院。


    就在他要启动车子，林薇冲了过来，拦住了车子，扒着车窗，那双眸子紧盯着他，她呼吸急促，鼻尖还溢出细汗，话语却沉着冷静。


    仿佛变了个人，她的话让许渊动作都顿了顿。


    毕竟许渊对这些并不了解。


    而在林薇的一再催促下，许渊还是打开了车门，将袁夫人抱下来，平躺在地上。


    刚放稳，林薇就上前，袁夫人的脸色暗沉，唇色发白，她伸手摸向颈部，已经摸不到颈动脉跳动，完全静止。


    林薇面色严肃两分。


    许渊还没说话，林薇就快速解开袁夫人衣领最上的一个纽扣，双手交叉，按下袁夫人的胸口处，使用上半身往下，不断开始挤压起来。


    她嘴里快速数着：“001、002、003、004——”


    一整套流程异常迅速流畅，让在场的许渊都情不自禁安静下来，没有上前打扰。


    而袁承中也刚下楼，他看到躺在地上的袁夫人，瞳孔震惊后，以最快速度过来。


    林薇则完成三十次挤压，她俯下身，进行两次吹气，而后继续进行挤压，嘴里再次记数，没有半分怠慢松懈。


    袁承中原本要让她起来自己进行抢救，在看到她专业的手法和抢救措施后，脸上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和骇然，刚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许渊看到袁承中的反应，悬着的心，放了一些，但看着已经没动的袁夫人，紧绷的神经依旧没放下。


    袁承中蹲下来，伸手去摸袁夫人的颈部，手变得颤抖，艰难判断：“心源性梗死。”


    他太清楚这种病的凶险，每年能被救起来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懂得急救手法的人，更在少数。


    许渊看着他那个动作，和林薇刚刚一样，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脸色骤变。


    汗水顺着林薇的脸颊落下，她手速没变，每一秒，都好像在和死神作斗争，在和阎王爷拼手速。


    三十次按压，两次吹气，完成第二个回合。


    紧接着，又是第三个回合。


    赶来的林英什么都不知道，但看着这个场景，她也知道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默默站在一边，心急如焚。


    林薇连续按压五个回合后，气喘吁吁停下来，此时她光洁细腻的额头上已经布满细汗，而她已经顾不上，低头观察着胸口。


    没有任何起伏，呼吸没有恢复，意味着抢救无效。


    袁承中比她更清楚事情严重性，此时没有效果，救活的概率直线下降，而他不可能放弃，上前就要接替林薇。


    未等下一秒，林薇没有丝毫犹豫，再次进行按压：“001、002、003——”


    过去的十年，已经让袁承中的身体大不如前，他很清楚，现在的他，根本没有体力支撑快速按压五回合，只是耽误抢救时间。


    林薇在操作的时候，袁承中没有说一句话，因为对方没有出错，他只是情绪激动喘息着，连续几次去探袁夫人颈部，手抖得越发厉害，浑身都是冷汗。


    连续的高强度按压，让林薇体力渐渐不支，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但她还在咬牙，手上动作没有任何停缓放慢。


    “001、002030——”


    第一个回合。


    第二个回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能看出来这是紧急抢救。


    许渊抬手看了看时间，眸色深沉，粗略估计已经过去四分钟，按照林薇刚刚所说的黄金五分钟救援时间，此时快到了。


    他不免担忧看向袁承中，这位老一辈命运多舛，早年失去独子，又在改造时与伴侣相依为命，若是这一次袁夫人就此离去，恐怕对方支撑不了多久。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袁承中眼底越发黯淡，整个人都在抖，他比许渊更清楚，第二个五个回合还没救回来，希望就渺茫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难免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还没救活吗？”


    “这是怎么了啊？那不是老林家的小女儿吗？”


    “在抢救呢，好一会了。”


    “还能救得活吗？”


    这句还能救得活吗？深深刺痛袁承中。


    还能救得活吗？


    街坊四邻凑热闹还不够，冯母也钻进来，看到蹲在地上的林薇，再听周围人的说辞，眼底一瞪，瞬间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开口质疑道：“林薇不是才上大学吗？都没学几天，就会救人了？可别耽误了事儿，把人害死怎么办？”


    自从上次来林家一闹，被林薇打翻了算盘，冯母的日子别提多难过。


    冯年说她偏心，把钱都拿去补贴冯彩儿，不把工资给她了，一个星期给个几块钱，说是买菜。


    她哭天喊地，说不够，冯年就说他都问清楚了，这点钱够，不然就给她列个菜单，要么就别买，他下班再去买。


    没了林娟的工资就已经很难，再没了冯年的工资，冯母麻将都没钱打，赊了几次账，别人见她没钱，也不和她打了。


    日子实在艰难，冯母原本是来找林母，游说对方让林娟回去，把小果果给她带，好有理由让林娟交伙食费。


    到底是刻薄和嘴贱，冯母一看到林薇就窝火，见人迟迟没被救起来，忍不住煽风点火。


    “我家小妹是在救人，怎么成害人了？你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憨厚的林英都忍不住出声呛冯母，话语很不客气。


    小军军板着小脸，生气冲冯母道：“不许乱说我小姨，坏人！”


    “我没说什么啊。”冯母并不觉得她过分，看向小军军，“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小心以后出去被人打断腿！”


    她说话就是这么难听，还自我感觉良好。


    冯母刚说完话，抬头就对上许渊黑沉锐利的视线。


    她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见许渊穿西装，开轿车，那副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下意识就蔫了。


    不过，她管不住那张讨人厌的嘴，还在和旁边的另一个老太婆小声嘀嘀咕咕，挤眉弄眼讨论着怎么。


    这是厂里的分房，大家都是在一块上班，难免有和林家不太合得来的，又或是见林家风头正盛，会说些酸言酸语。


    自己的孩子被这么骂，林英自然是气的，但她性子老实，又不会骂架，只能气得脸憋红。


    眼见时间到了五分钟，林薇还在不断按压，而袁夫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许渊看了眼袁承中的神色，表情瞬间沉重起来。


    五个回合结束，林薇停下来。


    就在大家以为抢救无效，冯母都想好说辞，借此机会狠狠泼林薇一身脏水，那几人看着也像是有文化的有钱人，说不定让林薇牢底坐穿！


    看林娟还怎么嘚瑟！


    冯母刚要开口，袁承中已经先一步上前，他摸着袁夫人的颈部，眸光里惊喜交织，看向礼林薇，声线颤动：“脉搏恢复跳动——”


    这种感觉，非要形容，那就是林薇在阎王殿把人强行带回来了。


    闻言，林薇倏然松了口气，她刚刚耗尽体力，想要挺直身体，却往旁边一倾。


    许渊及时出现，伸手扶住了她。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汗水透过衣服，沾在他的指腹，许渊觉得滚烫无比，脸色都开始不自然起来，薄唇不断紧抿。


    “谢谢。”林薇声线沙哑，下一秒，她强撑起身子道，“要立刻把人送去医院。”


    袁夫人的心跳恢复跳动，面色逐渐好转，但整个人的意识还很模糊。


    袁承中扎破了她中指指尖，正在不断掐着放血，以此改善心脏供血，同时还在唤醒她的意识。


    许渊将人抱上车，林薇急忙跟上去，赶往医院。


    轿车开走后，在场人的诧异还未消散，有人正在绘声绘色描述着经过：“我刚回来，就看到那个老太太直直躺下了，整个人脸色都白了，林薇一来，马上让那个男的将人抱下来，开始抢救。”


    “动作那叫一个快，还真把人救活了。”


    “这种病来得凶猛，送去医院都凉了，隔壁的玻璃厂上个月才死了一个，倒下去就没起来了，送去医院，身体都僵了，心脏早就没跳了。”


    “看来老林家的小女儿，真是当大医生的料啊，这才上学没多久，就能救人了。”


    “厉害啊。”


    在场的林英自然受到恭维，让她都不好意思了，倒是冯母，她来闹过几回，大家还是认识的，就有人直言道：“你和林家也是亲家，说话也别那么损，林薇做的是好事，到你嘴里，怎么就变成害人了？”


    “就是，难怪林娟不回去，敢情这婆婆不好相处，搁谁都得炸毛。”


    冯母嘴巴泼辣，也不抵被大家人多，林娟正好也回来了，听到林英一说，冲出去就和冯母对骂了。


    她现在底气足得很，大不了直接住娘家，晚上都不回去，林英一家四口也在，热热闹闹的，上交的伙食费都能让她们母女吃得比冯家好百倍。


    大不了她也住老胡同，和林英一起。


    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林娟一强硬，丝毫没给冯母脸，冯年也怕她跑回娘家，而那个林薇听着越来越有出息，自然帮着镇压冯母。


    冯母早就忘了自己的目的，也不知道情况怎么就越来越糟了，她哭天喊地，在地上撒泼打滚，涉及冯年利益，他自然冷眼旁观。


    医院。


    许渊一行人，将袁夫人送去医院，剩下事情，就是袁承中处理了。


    这里头都是他的老熟人，据说心血管内科的主刀就是他曾经的学生。


    林薇脸上担忧，柳眉紧蹙。


    许渊将纸巾递给她：“擦擦吧。”


    她的脸上都是细汗，头发也被浸湿了。


    “谢谢。”林薇握着纸巾，试擦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也湿透了，想着鼻尖一痒，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许渊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别着凉了。”


    “啊——谢谢。”林薇反应慢了半拍，她不是个为难自己的人，就势把外套穿好。


    许渊宽慰她：“袁老是这方面的专家，你不用太担心。”


    林薇摇头，抬眸望向他：“受限于医疗水平发展，目前没有好的解决办法，要么冒险，要么相对保守点治疗，无论哪一种，后续效果都不理想，这种情况药物是没有效果的。”


    她的语气笃定又悲观，许渊神色收敛。


    林薇的声音再次传来：“前几年才有第一台冠状球囊扩张术，国内今年才进行第一台心脏介入手术，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但支架内再狭窄率高，手术风险大，必须终身服药。”


    她做过很多场手术，紧急救过很多人，不过都是病人，或许因为袁老的关系，她在刚刚的确有点慌，怕没有办法救活袁夫人。


    就在来医院的路上，林微的脑海里涌入一段剧情。


    袁夫人并不是在他们家楼下发生心梗，而是在菜市场，周围没有人会急救措施，送去医院时，人已经死了。


    此后，袁承中一蹶不振，没过半年，也死了，他还没来得及给医学领域多做贡献。


    “药物危害大吗？”许渊问。


    “比起药物，手术后续后遗症和弊端更危险，还要防止再狭窄。”林薇垂眸，轻声道，“这是金属支架没有办法避免的问题，要是换成可吸收支架，就不会有这些问题。”


    “可吸收？”许渊抓住字眼。


    林薇：“人体是排异的，如果金属支架一直留在体内，必须得终身服药，但随着医学发展，总会找到其他可替代的材料，最好是可吸收的，不会给人体造成负担，同时能达到治疗效果。”


    许渊沉默，她说的这个情况，非常理想。


    “但这需要大量的研究，这是一个耗钱耗力且漫长的工程，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需要很久。”林薇直言道，“大家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国家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哪怕这种东西在未来很重要，眼下也顾不来。”


    许渊对于她能说出这番言论，难免刮目相看。


    她略带稚嫩的脸庞上带着理性沉着，只有在说起这些事，才会有点惆怅和无力。


    “林薇同学。”


    袁老站在不远处，他弓着身子，像是被抽走精气神，也不知道他听进去多少，只见他招招手，让林薇过去。


    第310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3）


    林薇朝袁承中走去。


    许渊才发现，她的腿走得有些不自然，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脚腕处，好像有些红了？


    “你的腿怎么了？”袁承中也注意到了。


    林薇没在意：“磕碰了一下吧，没什么事。”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袁承中带着她走到一边。


    袁夫人还躺在手术室，并未脱离危险。


    现在的情况，就是要马上决定治疗方案，越来越好。


    袁承中作为专业教授，自然知道各个方案的弊端，传统的药物治疗已经没有用。


    球囊扩张有高概率急性闭塞和术后再狭窄，尤其是术后狭窄率最高可达一半，加上急性闭塞，非常危险。


    现在新型的治疗方法，就是金属支架植入。


    可国内今年才进行第一场支架介入手术，由于技术不成熟，失败的不少，加上观察的时间太短，样本少，还没有统计出数据，存在非常多的不确定性。


    就如同林薇所说的，身体排异是本能，需要终身服药抑制，好几例也出现了再次狭窄，据说概率还是高，具体数据需要年底进一步分析。


    还有长期服用药物及其并发症，这些都是未知数。


    袁承中看向林薇，缓缓问出一句：“你觉得按照目前的治疗手段的水平，需不需要冒险进行支架介入？”


    一个相关领域的教授，问一个大一新生这样的问题，要是被旁人听到，难免觉得滑稽。


    要是没发生这件事，袁承中去林家看到投稿人是林薇，心里也难免诧异，会多几分考量，而对方专业的急救手法和刚才的发言，的确让他讶然。


    她说的一点都没错，也是未来研究的方向，在别的大一新生还懵懵懂懂的年纪，对所选的行业一无所知，她已经有非常清晰的了解和规划。


    林薇没有丝毫犹豫：“袁教授，不是冒不冒险的问题，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


    “前几个月进行的介入手术，再狭窄率还是高，目前的数据太少了。”袁承中很犹豫，他说着，声线顿了顿，艰难道，“你师母前些年陪我下乡，受了不少苦，现在身体弱，如果药物影响太大，我怕她——”


    剩下的话，袁承中没有说下去，避开了林薇的视线。


    在他们那个年代，虽说是父母指婚，但一起走过这么多年，而且两人因为他的原因，下手劳改，他没干过活，她承担了大部分的劳作，那种感情，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


    在这个世界上，两人已经难以分离，失去任何一方，另一个人都难以独自存活。


    很多事情袁承中心里明白，但他不想冒一点险，这种新型的手术，就如同“改革”，前一批试验的人，都是“小白鼠”。


    林薇见他如此，心里头也闷闷起来，她话语宽慰告诉他：“您可以稍稍放宽心，我之前在集市那边找到了几本这方面的记录本，上面说国外进行这个手术，得到的数据再狭窄率大概在百分之二十，已经降低很多了。”


    国内受各种因素影响，其实大概还要再升高一些，实际上那本记录本并未记录得这么详细，但却给了一个合理来源。


    仅仅百分之二十，就足以让袁承中眼底重燃希望。


    林薇：“这是目前最新的治疗手段，而且各方面都是优胜的，据说国外也在研究更新型的材质，没准几年后就再次更迭。”


    实际上，下一种材料的诞生，要十几年后，对于这类患者来说，时间太漫长了。


    袁承中看向远处的手术室，呢喃道：“百分之二十，的确很低了。”


    他说着，弓着身子拖着脚步，再次往前走。


    林薇并不担心给袁夫人做手术的医生，肯定是目前最有经验最熟练的。


    袁承中并没有再次过多犹豫，马上安排袁夫人做了心脏支架介入。


    手术进行前夕，林薇再一次为老一辈的奉献精神所感动，袁承中这个堂堂的大教授，把自己所有的工资，都用于研究，家里存款寥寥无几，两袖清风，节俭一生。


    面对昂贵的手术费，那点钱显得那么杯水车薪，好在他的桃李满天下，医院率先就调动资源进行手术，许渊先去交了住院费。


    等许渊回来，手上拿了一个袋子，走到林薇面前：“你身上都湿了，小心感冒，去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骨科看看。”


    袁承中已经进了手术室，林薇知道自己坐着等也只是干着急，她没有拒绝许渊，道谢之后，接过衣服，去了洗手间。


    林薇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眼底一亮。


    这个年代的衣服，这么时尚的吗？


    她手中的是一条复古翻领的长裙，浅蓝色的主调，格子元素，腰间还配了一条编织的同色系腰带，凸显腰际。


    重点是，这条长裙是无袖的！


    林薇不得不感慨，时代真是一个轮回啊。


    她没有多余时间细细观察，换好后就走了出去。


    许渊看到她走出来后，乌黑深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薄唇微启：“走吧。”


    他说着，走到她身边。


    刚要伸手去扶她，而后又缩了回来，把手握成拳头。


    林薇看到自己的脚裸肿起来，还语气惊讶道：“刚刚什么都没感觉出来，现在才觉得疼。”


    许渊见她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眉头拧起。


    “麻烦你了。”林薇侧头说。


    许渊：“是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袁奶奶恐怕凶多吉少。”


    林薇摇头，一字一顿道：“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责任和义务。”


    许渊看了她几眼，没有说话，随后视线落在她手臂上，上次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露出淡淡的粉色。


    “别盯着看啊。”林薇突然说。


    “”许渊抬眸就撞上那双含笑的清凉眸子，心下微微颤了颤，真有一种被人抓到的羞窘，难得心跳有些迅速，她却收敛笑意道，“和你开玩笑的，我每天都擦药膏，很快就好了，留不了疤。”


    许渊点了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林薇腿脚不便，走得慢，许渊放慢脚步，与她肩并肩往前走，他问：“你说的可吸收支架，过几年能研究出来吗？”


    “按照现在的研究进程——”林薇看向他，神色无力却笃定，“不能。”


    药物洗脱支架的问世，都在十几年后，更别说这种可吸收支架，又是一个十几二十年。


    “那——”许渊话没说完。


    林薇也不避讳，将话挑明：“没办法，这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而且，别说可吸收支架，国外对其他材料的研究，还没有什么显著的成果，目前来看，近十年，都不会有太大进步。”


    她说完，顿了顿，垂眸道：“这个过程，太漫长了。”


    甚至漫长到，这些患者，大多数等不到新的机会。


    许渊沉默。


    在进骨科诊室前，林薇又轻声道：“国内在这一块，进程还要落后一些，就算国外研究出来了，费用也会非常昂贵，一般家庭，难以承受。”


    在国产支架没有上市和没有纳入医保时，使用进口支架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费用太过于昂贵。


    林薇见证了太多太多人，因此放弃生命。


    尽管她已经无数次面对这样的残忍现实，在说起这个事情时，难免还是会无能为力地难过和痛心，毕竟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许渊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在进门时，轻轻扶了下她：“有什么不舒服都告诉医生。”


    “嗯。”


    袁夫人的手术略微复杂，但好在顺利完成，还需要在医院休养。


    袁承中最近很忙，原本他的课都通知调开了，许珊珊很纳闷：“怎么回事呀？袁教授可是十分敬业的！”


    她这个星期出去玩了，都没回家，自然什么都不知道。


    寝室其他人也很疑惑。


    林薇默默看着自己的课本，并没有接话。


    估计是怕袁夫人多想，袁承中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其余人，按照老口子的性子，也不想人去探望。


    林薇还以为要一段时间后才会见到袁承中，没想到他主动来找了她，直言道：“我准备成立一个实验室，研究方向就是冠脉介入治疗。林同学，你有兴趣参与吗？”


    第311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4）


    袁承中的话，让林薇诧异之余，又受宠若惊。


    上一世，她只是一个临床主刀医生，所用的药物和手术器具，都是先辈们研究出来的，她并未接触过研发。


    若说她不想吗？


    不，她太想了。


    她无比渴望看到医疗的进步，愿意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林薇答应得快速，只是道：“袁教授，我只是个学生，很多东西都不懂，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麻烦您。”


    “你已经很厉害，不要否定自己，我也会尽心教你，”袁承中说完叹气，“我们已经老了，未来的时代，属于你们。”


    袁承中简单和他聊了下实验室的事情，也很坦然告诉她，自己有私心。


    他们不光要研究更新型的材料，同时也要研究相关的药物，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一种效果好，副作用又小的药物。


    能够尽可能保障患者的生存质量，减少并发症风险。


    袁承中：“我们最终的目的，就是研究出你说的那种可吸收支架，患者不需要终身服药，没有并发症。”


    “这个过程，越快越好。”


    林薇和袁承中谈完话，走回寝室的步伐都是轻快的。


    她知道，袁承中是因为袁夫人的病情，这才抓紧时间，投入研究。


    如果没有这件事，对方也会研究，但绝对没有这么快。


    只要开始，就会有突破。


    女寝楼下。


    林薇看到了许渊，笑着打招呼：“你要找珊珊吗？”


    许渊人挺好，上次在医院还给她一套衣服。


    他是许珊珊的堂哥，还送她来学校，来找她也很正常。


    闻言，许渊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她的腿问：“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林薇回，说着要往寝室里走，“这件衣服，我洗好了正好还你。”


    “你留着穿，”许渊往前走了一步，将手上的东西递给她。


    林薇疑惑。


    “这个药效果好，多擦几次，过两天就好了，留下病根不好。”许渊说着，把药塞到她手里。


    上次在医院，医生给林薇矫正后，就已经开了药。


    许渊想来想去，担心药效不好，拖着留下病根，于是找人配了药，拿到药后，就开车来医科大。


    他没想太多，就这么过来了，正好遇到她。


    林薇把瓶子拿起来看，上面并没有标识，只是用一张白纸贴着用法。


    当然，她知道许渊不会框她，他这种身份级别的人，接触到的东西和用的药品，很多的都是特供。


    “谢谢啊——”林薇说出这话的时候，突然笑了，因为他们之间，说得最多的，好像就是谢谢。


    看了看时间，她改了口：“吃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


    这话一出口，林薇又有些尴尬，现在的人，接受这样的相处方式吗？


    毕竟再过个几十年，大家都上班，平时都各忙各的，若是饭点遇到，亦或是许久没聚，餐厅和饭店是聊天交流最好的场所。


    就在她思考时，许渊已经点头：“走吧。”


    林薇：“好。”


    许渊在前面走，林薇在后面跟着，他迈着长腿，走得有些快，她还得加快脚步。


    走了几步后，许渊发现了，放慢了脚步。


    许渊打开车门，林薇走到另一边，坐在副驾驶座。


    因为司机开车的时候，许渊坐后座，要是他开车，她坐在后座的“老板位”，显得就不太礼貌了。


    林薇边系安全带边道：“别选贵得太离谱的饭店啊，最多一顿饭只能吃十块钱，多了我请不起你。”


    十块钱已经很多了，一个工人的工资才三四十，她是因为林英夫妻赚了点钱，把钱还给她了，加上之前的奖金，目前手头稍稍宽裕。


    袁承中和她说，去实验室帮忙，会有补助和工资，所以她才敢这么奢侈一回。


    “你想吃什么？”许渊问。


    林薇没多想：“地道正宗的菜。”


    现在的菜，铁定正宗。


    林薇可不想委屈了自己这张嘴。


    以后说不定费很大力气，都吃不到正宗的呢。


    “嗯。”许渊没说完，发动车子，掉头往前开。


    林薇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不过前几次都匆匆忙忙，压根没注意，这一次倒是能仔细观察观察了。


    这时候的汽车，用后世的眼光看，自然是“老古董”，但在这时候来说，能开得起轿车的，那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听许珊珊透露出来的意思，许家是从政出身，不过许渊从商，生意做得好像很大，都和国外人做生意了。


    开了好几家公司。


    林薇在观察车子的时候，许渊也在用余光观察她，在她脸上，他看不出半分惊羡，她只是用一种好奇和认真观察的目光，打量车子。


    一点兴奋都没有。


    林薇的确没有兴趣，前世她是电子产品爱好者，家里都是智能产品和家电，彻底解放双手，而她的座驾，是一辆高端智能的电车。


    设计感流畅时尚又智能，她还安装全车氛围灯，加上音质一流的音响，夜深人静的时候，无论在家还是回家的路上，对她来说都是顶级享受。


    大部分时候，林薇都会围着城市绕上一圈，才恋恋不舍回家。


    林薇坐在许渊的车里，无声叹气。


    她有些想念她的车了，和现在的轿车比起来，她的座驾，简直太炫酷，每天都会自己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到小区门口接她，还会自己开回去停好。


    许渊捕捉到她的惆怅，难免想不明白。


    针对他的车？


    那就更让人不明白了。


    不过，林薇脸色很快又恢复了，嘴边还挂着淡笑。


    比起失去的东西，她也有新的收获，譬如，她现在只有十九岁，也在就读自己喜欢的专业，还有机会接触到该领域的研发。


    年轻，就是更大的资本，林薇觉得，这一次，她能做得更好，能够创造更大的价值，拯救更多的人。


    轿车缓缓驶入一条小巷，里面别有洞天，许渊带她来到一间古色古香的四合院，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一位小伙子走过来，刚要说没位了，瞧见是许渊，立刻道：“许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话音未落，看到林薇从许渊身后走出来，秒懂般笑开，“最近我师傅出了好几道新菜，那可是以前御膳房才有的，皇帝太后喜欢吃的菜。”


    林薇一听，眼睛都直了。


    对于寻常人来说，来头这么大的菜，不得尝尝啊？


    那可是皇帝和太后才吃的。


    再往后搁个几十年，这些传人都不在了，早就不是那味儿了。


    “正好还有一桌，您先到一边歇着，我这就安排包间。”小伙子一瞧林薇的反应，麻溜走到一边，还给两人倒了茶，这才转身进去。


    林薇喝了口茶，其实她不懂品茶，不过喝着怪好喝。


    没一会，小伙子就过来了，恭敬邀请两人去包间，林薇比许渊还积极，立刻跟上去。


    小伙子在两人跟前，报了一串菜名，询问两人意见。


    林薇看向许渊。


    许渊：“就这么来吧。”


    “得嘞，您二位稍等。”小伙子笑着走出去，临走前还不忘瞅林薇好几眼。


    林薇没发现，她正捧着茶继续喝，顺便观察一下四周环境。


    许渊倒是主动开口，说起了这间私房菜的来历，掌厨的师傅的确是御膳房的后人，前些年为了避风头藏着手艺，许老爷子有一次病重没胃口，找到了此人。


    对方用药膳给许老爷子调理身体，效果很不错。


    听闻对方希望重拾家业，许渊受许老爷子嘱托，帮对方开起了这个所谓的私菜馆，也算让对方回归老本行。


    虽说在小巷里，但生意很不错。


    “还真是后人啊。”林薇一听就高兴了，“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许渊笑：“是。”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林薇脸上笑容明艳，“特别开心。”


    “双喜？”


    林薇点头，身子倏然往前凑了凑，笑颜逐开道：“我可以和你分享一下，袁教授邀请我参与他的实验室研究，研究方向，就是冠脉介入治疗！”


    “另外一喜，吃到这么有口福的菜品，当然也算幸运了。”


    好不好吃都无所谓，吃的就是一个稀罕。


    “恭喜你。”许渊说。


    林薇笑容满脸：“谢谢，我会努力学习的，毕竟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新的领域，自然需要学习探索。


    许渊见她这么激动，唇角露出一抹小小的弧度，随后问：“你的梦想是什么？”


    梦想这个词，换以前他一听，稀奇无感，不过从她口中说出来，他有点想知道，总感觉会不太一样。


    “我的梦想吗？”林薇重复。


    “嗯。”


    林薇笑意渐收，没有立即回答。


    许渊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问得太犀利。


    寂静的包间内，林薇声线清亮：“短期的梦想，自然是希望研究出更安全有效的药物，还有更先进的治疗方式。”


    “长期呢？”许渊脱口而出。


    “嗯——”林薇垂眸，突然轻笑，“长期说起来就比较燃了。”


    “燃？”


    林薇半开玩笑：“我希望我们国家的医术，遥遥领先，站在世界之巅，拥有最先进的药物，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能让很多人都治得起病，让很多的急性病，变得不那么棘手。”


    许渊神色怔楞了一瞬。


    他还没从她的爱国主义情怀中回神，林薇又继续道：“只有遥遥领先，才能形成新的良性循环。听袁教授说，我们的实验室，是私人赞助的，只有我们研制出的成果拿到专利，能够赚钱，才会有更多资金注入，我们才有经费继续研究。”


    “如果我们能够研究出新的药物，新的治疗方式和材料，要是能够上市，对于整个国内医学界来说，都是迈开了一大步。”


    这样就不会落后太多，而且，只要跑得足够快，或许他们就是打响第一木仓的那个，她想为奔跑的每一步，贡献自己的力量。


    就像无数个先辈一样。


    林薇说完道：“赞助商也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嘛。”


    她说话的方式很幽默，不过许渊能捕获到最本质的东西，他勾了勾唇笑道：“你的梦想很伟大。”


    他想告诉她，其实赞助人没想那么多。


    “说不定，我真能研究出什么，”林薇跟着笑，“到时候，后世的教材上要是出现我的名字，一生无憾。”


    许渊抬眸望向林薇，她说这话的时候，眸光认真，好似一汪清泉。


    他见过很多人，有的人无知，有的人阴险，有的人精明，有的人老实，有的人天真


    林薇是他一眼就能看透的人，与其说看透，倒不如说她简单，不加掩饰。


    简单又聪明，坦荡又鲜活。


    很好猜，又很难猜。


    “菜来咯——”


    小伙子的吆喝声打破屋内的交谈。


    第312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5）


    美味的佳肴吸引了林薇的注意。


    不愧是宫廷菜，上来的每一道都有讲究，小伙子细细介绍着，仪式感一下就上来了。


    这可比所谓的米其林餐厅更稀有，饶是一道普通的素菜，都炒得别有一番风味，林薇吃得十分满足。


    饭都吃了两碗！


    看着吃干净的餐盘，大部分都是林薇的杰作，她没有半点扭捏和不好意思，反而笑道：“光盘行动！”


    许渊唇边噙了一丝浅笑，给她倒了杯茶，喝着消食。


    林薇还在盘算着，这顿饭得花她多少钱，贵一点也是应该的，听许渊说，定价不算昂贵，想来她应该负担得起。


    不过，这顿饭最后免了单。


    小伙子还给林薇拿了一份糕点：“这是刚蒸好出锅的，正热乎着呢，趁热吃口感最好。”


    “倒是把我弄得不好意思了，白吃白拿。”林薇看向许渊，一脸不好意思。


    对方自然是看在许渊的面子上，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小伙子：“几个菜而已，您下次想吃，随时过来。”


    许渊替林薇接过糕点，看向她道：“走吧。”


    “嗯。”林薇点头，和小伙子道了谢，又提了一句，“辛苦你家师傅了。”


    “哪的事儿。”小伙子笑着把他们送到门口。


    两人一走，小伙子咧开嘴笑得欢，屁颠屁颠去后厨找师傅汇报去了：“这两人真的不一般，许大哥铁树开花了。”


    “别胡说。”微胖的掌厨师傅轻斥，“乱造谣，我刚刚偷偷瞥了眼，那女娃子年轻得很，不是那层关系。”


    “嘿——”小伙子不信，“您见过许大哥和哪个小姑娘走得这么近？”


    掌厨师傅：“那没有，但年龄差得多，哪有可能？”


    小伙子蔫了：“好吧，白兴奋一场。”


    掌厨师傅也叹气：“许大少爷的确老大不小了，上次去见老爷子，他还念叨这事，愁得很。”


    上了车，许渊把那盒糕点给林薇：“他们家的糕点也不错，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你的口味。”


    “我闻到香味了，感觉他们家的东西都挺符合我的口味。”林薇说。


    许渊：“下次可以再来。”


    “报你的名号免单吗？”林薇打趣。


    许渊看了看后视镜，缓缓往前开：“可以。”


    “多不好意思。”林薇好奇打开糕点看了看，虽然闻着很香，但她并不打算吃。好东西，得留着回家和亲人分享。


    *


    袁夫人出院当天，林薇去了医院帮忙。


    她想着，两个老人，终究是行动不便，而且她也看出来了，袁承中这些年都是被他夫人照顾着，没有自理能力。


    不过，去医院后，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袁承中正笨拙收拾着衣物，老脸板着：“我让你不要动，我再收拾。这点事，我还干不好吗？”


    袁夫人躺在病床上，相比前段时间，她老了很多，头发已经全部花白，这一场手术，还是让她元气大伤。


    “小薇来了？”袁夫人见林薇进来，扯了扯嘴角，“我还没当面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我现在都不在这了。”


    “说什么胡话？”袁承中回头，本想轻斥一声，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默默又咽下来。


    “师母，瞧您把袁教授都说急眼了。”林薇说着走过去。


    袁夫人看向袁承中，眼底含笑：“他啊，这段时间都变了个人，都会做家务了。”


    虽然笨手笨脚，但也在尽力照顾她，少年夫妻老来伴，人到了这个岁数，又经历过一次生死，很多事情就看开了。


    身边还有个相濡以沫的人，就够了。


    林薇：“您生病了，袁教授自然是要照顾您的，做了手术，得休养一段时间，慢慢恢复。”


    “我感觉好多了，就是得长期吃药。”袁夫人说完，问林薇，“对了，我听说他的一个实验室有人投资了，说是要带上你。”


    听言，袁承中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林薇一下就明白了，袁夫人并不知道这个实验室研究什么，她应该是觉得，做完这个手术，病已经好了。


    实际上，再狭窄和急性狭窄率还是高，药物也是一种伤害。


    又因为年纪大了，能撑几年都是未知数。


    “嗯。”林薇点头，“袁教授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袁夫人：“我还不清楚他啊？他就是个老顽童，既然决定带上你，你肯定有过人之处，只是他不说，在我面前都念叨好几次了，要好好培养你。”


    林薇受宠若惊，在药物研发方面，她并未有接触，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袁承中并未反驳，继续收拾衣物。


    林薇刚要起身去帮忙，门口就传来动静。


    她看到了许渊，刚要打招呼，却在见到他身后的人之时，神色一怔。


    许文博怎么在这里？


    她分明避开了报考首都师范大学，来到了医科大，按道理说，不会再和剧情中的男女主再有交集。


    林薇对于所谓的剧情，早已经忘得差不多。


    她的人生任务，从来都不是当一个炮灰无脑的恶毒女配，她有她自己的追求。


    再次看到许文博，又把她拉入剧情中，提醒着她后续的结局，让林薇内心有些烦躁。


    “小渊和小博都来了？”袁夫人看着两人，温声出口，又问许文博，“在学校怎么样？”


    许文博：“挺好的，您身体好些了吗？”


    林薇视线在许文博和许渊身上流转，两人的五官还是有些相似，加上许珊珊之前说，她还有个堂哥，在首都师范大学，也是今年考上的。


    一切都对上了，她基本了解两人的身份，许文博应该是许渊的弟弟，亲弟弟。


    比起许渊的稳重内敛，许文博更活跃开朗些。


    林薇对许渊有了更深的认识，剧情中，男主许文博的确有个从商的哥哥，而且还是做海外生意，后面好像移民了，财富在全球富豪榜上都有名。


    对于这个弟弟，许渊很护着，据说是因为许文博小小年纪就下乡吃苦头，受了些苦日子，大学考了几年，这才考回京。


    当时许家并没有看上女主，但许文博觉得两人在乡下的感情纯真，又一起经历很多，就去求许渊当说客，这门亲事才算成了。


    许文博正和袁夫人聊天，他说话幽默，将对方哄得笑出声。


    许渊来到林薇身边低声问：“腿好了吗？”


    “好多了，”林薇回神，“你给的药很有效。”


    “多擦几天。”


    “嗯。”


    许渊着手去帮袁承中收拾行李，一边手提着一个袋子。


    林薇扶着袁夫人，往外走。


    许渊的车就停在医院外，专门来接袁夫人的。


    林薇将袁夫人扶上车，许渊开车，许文博坐在副驾驶座，她原本没想跟着去，袁承中开口道：“一起回去吧，我有些资料要给你。”


    闻言，林薇点头，上了车。


    一路上，许文博的话多一些，他还扭头瞅了林薇几眼：“袁爷爷，这就是你的得意门生吧？我听我爷爷说，您都夸了好几遍。”


    “他又乱说什么？”袁承中沉着脸，又摆起谱。


    许渊转移了话题：“林小姐和珊珊是室友。”


    许文博又多看了林薇两眼：“这么巧啊？”


    袁承中也不知道这事。


    一路上，林薇都没说话，她看着街边不断掠过的风景，车子停了下来。


    袁承中哪懂干家务，每天照顾袁夫人就已经磕磕绊绊，昨天他特意收拾了家，还觉得干净整洁。


    结果袁夫人一进门，看着乱糟糟的家，哭笑不得。


    还是林薇动手打扫起来。


    “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打扫呢？”袁夫人连忙阻止。


    林薇：“袁教授都亲自带我了，就是我的恩师，我做这些又不算什么，您就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吧。”


    她都这么说了，袁夫人自然不好阻止。


    林薇麻利干着活，一看平常就没少做家务，袁承中则在书房收拾资料。


    “他又忙他的资料去了。”袁夫人说完，见林薇走远，看向许渊，压低声音，“一会到饭点了，你一会带上小薇去外面吃个饭，总不能让人空着肚子回去。”


    两家是世交，孩子从小都是青梅竹马，自从他们儿子死后，许渊就会时常来看他们，对他们来说，也算半个儿子。


    她和许渊也不见外。


    “您二位也要吃饭，我直接让人送上门。”许渊说。


    林薇默默干着活，她将垃圾堆到一边，许渊就拿着一个箱子过来了，蹲下来把垃圾倒在里面。


    她看向他：“我来就行了。”


    许渊穿着西装，这么做实在违和。


    他可是以后要在全球富豪榜上的人，此时蹲着整理垃圾。


    “不碍事。”许渊已经把她整理在一边的垃圾装在纸箱里。


    林薇简单打扫好，许渊就提着垃圾出门，拿去丢掉。


    许渊没在，袁承中还在书房，林薇坐在沙发上，要不是袁夫人主动询问，她也没有开口主动挑起话题。


    好在没一会，袁承中把她叫去书房，让她整理资料。


    看着一叠叠厚厚的资料，林薇的心情才被转移，她看着这些数据目不转睛，小心翼翼整理着草稿。


    “你先拿回去看一遍，重要的做笔记，实验室那边，再过几天，就可以过去了，不过购买的仪器得过段时间才到，你先熟悉环境。”袁承中说。


    林薇：“好。”


    等两人从书房出来，餐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


    “过来吃饭了，今天的菜不错。”袁夫人亲昵朝林薇招手，“快来，家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林薇走过去，看到熟悉的几道菜色，这不是上次去那家私房菜馆的菜色吗？


    不过比起上次的菜，这一次的几盘都比较清淡，就是给袁夫人准备的。


    这一次，也有两盒糕点。


    袁夫人把一盒给了林薇，另一个给了许文博：“拿去学校吃吧，我们不吃这些了。”


    林薇接下，许文博则道：“我拿回去给我女朋友吃。”


    袁夫人诧异：“都交女朋友了？”


    许文博：“下次带来看您。”


    袁夫人点头，她看着许文博，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忧伤一闪而过，很快又收敛情绪看向许渊，“小渊，你也得抓紧呀。”


    许渊余光瞥了眼林薇：“嗯。”


    他一回应，许文博都回头看了他两眼，觉得稀奇。


    林薇则自动屏蔽这个话题，以前她都成别人口中的大龄剩女了都不着急，更别提自己现在才不到二十。


    如花似玉的年纪，结婚生子对她来说遥远得很。


    说不定她会把一生奉献给科研。


    *


    饭后。


    林薇抱着半箱资料从袁家出来，她正想找个借口，避免和两兄弟接触，袁夫人已经率先对许渊道：“你得安全把小薇送回学校。”


    许渊点头：“我正要过去那边。”


    “那正好顺路。”袁承中看向林薇，“你跟着他坐车回去，省得来回倒腾。”


    林薇只能硬着头皮点头：“好。”


    许文博下楼就上了车，林薇有些慢吞吞，但看着在她身后的老两口，还是硬着头皮上了车，和他们挥手。


    一路上，都是许文博话比较多，林薇和回来时一样，看着窗外，很安静。


    许渊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车速也难免加快，没一会就开到了首都师范大学的校门口。


    车都没停稳，许文博就冲着门口喊了一声：“若雨——”


    校门口前，柳若雨正和几名室友往外走，闻声望去，就见许文博从一辆轿车上下来，她诧异之时，耳边都是室友惊羡的声音。


    轿车在这个时代，可是稀罕物，能开轿车的人，非富即贵。


    柳若雨到底是从乡下来的，真没见过世面，虚荣心一下就上来了，看向许文博的时候，笑容满面。


    许文博提着糕点：“给你带的，御膳房糕点。”


    “哇——”


    一听这名头，几名室友倒吸一口气。


    “你去哪回来了？”柳若雨接过糕点，含羞带涩出口。


    许文博：“和我哥去医院接个人，下次再带你去拜访。”


    林薇看着不远处的场景，柳若雨扎着马尾辫，长得清秀，看着挺小家碧玉的。


    站在一起还挺配。


    小情侣看起来很恩爱，祝他们白头到老。


    许渊把车开走了，绕了个弯，很快就驶离首都师范大学。


    车内很安静，许渊的声音突然传来：“心情不好？”


    第313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6）


    林薇的思绪回笼，眼皮撩起，轻笑道：“没有啊。”


    安静的氛围被打破。


    许渊没追问，转了话题：“饭菜还合胃口吗？”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发现林薇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内敛的人，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偶尔还能说上两句幽默的话。


    是个有趣的人。


    但今天从医院看到她，她就没怎么说话，而且一直在游神。


    感觉心思脱离。


    “还行。”林薇吃得并没有多用心，所以忘了。


    饭菜得用心才能品尝出美味，她今天的心思没在上面。


    许渊放慢车速，将一个牛皮袋往后递。


    “这是什么？”林薇问。


    许渊：“你不是要去研究所了吗？我托人找了一些资料，不知道对你有没有帮助。”


    林薇打开来看，是一份份英文版的数据，她瞥了两眼，瞳孔张了张，脸上流露出惊喜：“国外的研究报告和论文？”


    “嗯。”


    林薇如获至宝。


    在国外内，由于资源贫瘠，加上刚吃饱没几年，心血管疾病起步较国外来说，起步比较晚。


    而国外人，在饮食方面好得多，导致心血管病比例逐年增加，他们的研究一直在进行。


    “这些资料太有用了。”林薇翻阅着，“这样的话，研究就有了方向，我们会走很多弯路。”


    虽然不一定都正确，但起码主要方向有了。


    许渊：“那就好。”


    林薇小心翼翼把资料放回去，然后和袁承中给她的资料放在一起：“其实我今天挺高兴的，开心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他没说话，放慢车速听她说。


    “那天的那盒糕点我还没吃呢，一直想着家里人多，一人一块都不够分，还缺一块。”


    许渊：“”


    她高兴的点，挺出乎意料，不过，他也没诧异，毕竟她就是这么简单。


    林薇说完笑道：“今天师母又给了一盒，这下够分了，过几天我就回家。”


    许渊：“我再去给你拿几盒。”


    “不用，好吃的东西不能吃太多，才有稀罕感。”


    “嗯。”许渊并未反驳。


    林薇合上装有资料的箱子：“袁教授给我的资料，都是国内的一手资料，有很多病情，其实还没分出种类和有效的治疗方法，国内对这一块的研究，存在严重的不足，你给我的资料恰好就能一定程度上弥补这一点。”


    “我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只要方向正确，我们有大量的样本能提供病因数据，成长速度也会很快，说不定能在未来应对临床需求。”


    只要说到这个领域，林薇眼底神采奕奕。


    许渊没忍住提醒她：“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


    有水平方面的原因，也有现实方面的原因。


    他并非看不起她，只是希望她不要那么执着。


    当然，许渊没把话说得那么明白。


    林薇眼见着学校要到了，将纸箱子抱在怀中，看向许渊：“再繁琐的工作，只要时间够长，熬得起，总会啃明白的。”


    许渊缓缓停下来，回头看她，还想说什么。


    林薇：“只要是人能造出来的，就不会只是一个人。”


    许渊一时语塞。


    林薇弯弯的眸子里缀满星光，极其闪亮，她话语清晰笑道：“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少奇迹，更不缺能完成庞大工程的人。”


    “不是吗？”


    况且，她的愿望只是赶上西方在这方面的速度，或者不落后那么多，能够在未来面对庞大的血管病患者时，满足临床需求，降低医疗价格。


    “谢谢你，下次有机会的话，再请你吃饭。”林薇下了车，抱着她的箱子往校园内走。


    许渊没有立即离开，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底深思。


    他也并没因为她说的话，产生半丝恼怒的心情。


    林薇的话，倒是像充满着热血梦想的年轻人，有一腔斗志。


    但同时许渊又清楚，她不是这样的人。


    她带着的那种自信积极，让人无法反驳。


    就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


    许渊无比知道国内外之间的差距，更明白两者悬殊，在林薇的面前，他从未说过这种类似话题。


    他想，她还是不明白的好，以免心里打击太大。


    但林薇和别人不一样，她话语间清楚差距，说话很客观，好似反而让她更想奋力追赶，想要去证明一些东西。


    若要许渊形容，她像是存在于理想和现实之间的乐观主义者。


    在这个贫瘠且崇洋媚外的年代，一个极少数的存在。


    许渊不禁期待，下一次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


    周末。


    林薇拿着那两盒糕点回了家。


    一进门，小果果和小军军正在玩耍，小安安正在地上爬，看着哥哥姐姐在玩，整个人都手舞足蹈，笑得眯着眼，口水直流。


    林父和林母还有林娟都在家，林英夫妻卖豆腐去了。


    三个孩子见林薇回来，纷纷上前，一脸开心。


    林薇在路上还买了三瓶牛奶，一人给了一瓶。


    “谢谢小姨！”


    “谢谢小姨！”


    “啊啊啊——”


    小果果和小军军纷纷道谢，只有还不会说话的小安安，正在咿咿呀呀，惹得大家都连连发笑。


    “你兜里就有那几个钱，你就使劲儿造吧！”林母摇头，“每次都这么乱花钱，够花几次啊？”


    寻常人家，喝瓶牛奶就已经很稀罕，林薇每次回来都给孩子买。


    林父点头：“你妈说得对。”


    “您就甭操心我了，反正不找您要钱。”林薇给孩子们打开牛奶，他们一个个开心坏了，都开始舔嘴唇。


    “哟，瞧瞧她这不小的口气，”林母啧啧啧了两声，“我要是不管你，让你饿肚子啊？凭借那点钱，能花到毕业？”


    林薇嘿嘿笑：“我们教授邀请我去研究所帮他打下手，以后我也是领着补贴上学了，还真不用您管。”


    此言一出，几人纷纷怔愣。


    林父林母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教授邀请？研究所？领补贴？


    这几个字眼连在一起，不得了。


    在林家人看来，那不就是被教授器重吗？以后可是前途无量啊。


    至于打下手。


    林薇才大一，给教授打下手怎么了？


    林父一拍大腿，瞪大眼：“这是真的？”


    林薇点了点头，将糕点拿出来：“师母还给我糕点呢，听说是以前御膳房的糕点，皇帝太后吃的，我都舍不得吃，专门留着拿回来。”


    “我滴妈呀。”林娟率先反应过来，快步凑过来，看着那两盒精致的糕点，看向林薇，“小妹，你可真行！”


    御膳房的货，那可不是普通人能吃到的。


    林父哈哈大笑：“真给我们家争脸！”


    算命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林父甚至都没想着吃一块糕点，立刻就走出去了，这么大的喜事，那必须要去炫耀炫耀。


    他闺女才大一，大一就被教授邀请去研究所了，领补贴上学了！


    院子里但凡有一只狗不知道这事儿，那都是他的错！


    三个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小姨好厉害，为什么厉害，因为拿回来牛奶和好吃的糕点。


    他们齐齐坐成一排，捧着糕点小口小口吃着。


    临近中午，林英和李大柱也回来了。


    今天的豆腐卖得不错，他们留了一块回来，还有一些青菜。


    李大柱是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卖，林英则是在集市卖，所以能摆摊顺便卖些蔬菜。


    他们回来听说林薇被教授邀请去研究所工作了，震惊程度不亚于林家人，尤其是李大柱，他压根连听都没听说过。


    搁村里，这就是祖上冒青烟了。


    李大柱更是直言道：“英子说的没错，小妹你从小就不是一般人啊。”


    “还没研究出什么成果。”林薇觉得他们太夸张了。


    “能进去就不是一般人了。”林英又说起那天林薇在楼下的抢救，“你齐刷刷那几下，大家都不敢出声，就那么把人救活了，你太厉害了。”


    “可不是嘛。”林娟附和，话语笃定，“你才刚上大学，之后的路长得很，这才哪跟哪。”


    这话得到林家人的一致同意，纷纷点头。


    三个小孩子见大人点头，小脑袋也捣鼓着，把林薇逗笑。


    林英说他们攒够钱了，要把小军军送去托儿所了，小军军一听，兴奋起身：“小姨，我要去上学了吗？”


    “果果说上学可好玩了！”


    林薇：“那你去了看看好不好玩，回来告诉小姨。”


    “好——”


    第314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7）


    林薇把带回来的糕点和家人分享，便匆匆回学校了。


    她有太多事情要做，有很多资料要整理。


    许珊珊回了趟家，知道了林薇救袁夫人的事，自然知道了袁承中成立的工作室，她倒没别的想法，只感慨林薇的厉害和那股拼劲，自愧不如。


    同样是大一新生，林薇已经跑到所有人前面了，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许家的意思是希望许珊珊也去研究所，毕竟学了这一行，这就是很好的资源。


    林薇毫不吝啬分享她收集的资源，每次去图书馆都会带上许珊珊。


    许珊珊看着密密麻麻的英语记录本，眼皮总是止不住打架，她趴在书桌上眯了一会，等醒来，发现林薇还在记录。


    “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差别的。”许珊珊感慨说。


    林薇的视线从文献中移开，看向她。


    许珊珊继续道：“就像我大哥天生会做生意，我二哥天生好玩好动，而我，又懒又馋。”她说完还加上一句，“噢，还喜欢到处旅游，一无是处。”


    而林薇，则非常能沉得住气，一头扎进各类研究报告中，使劲钻研。


    “”林薇想了想，提前告诉她，“下个月，袁教授筹办全国抽样调查，要不你也跟着去看看？”


    许珊珊抬头，来了兴趣，“好啊好啊。”


    她立刻应下来。


    没等许珊珊开始憧憬公费去玩，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快把她忙废了。


    周末时，许珊珊找了借口溜回家。


    一家人在许家老宅聚餐，许渊回来时，许珊珊苦着脸道：“受不了受不了，林薇一天能在研究所待十几个小时，我都快疯了！”


    许渊听到林薇的名字，脚步顿了顿，抬眸望向她的方向。


    许老爷子中气十足道：“十几个小时怎么了？我们以前还背着步枪走几天几夜，这点困难你就受不了了？学一学人家。”


    “爷爷~~~”许珊珊垮着脸撒娇，“我这不是在学吗？”


    闻言，许老爷子气色好了些：“听老袁说，这个学生很不错，有悟性又有天赋。”


    “何止啊，您知道她的理想是什么吗？”许珊珊说。


    许老爷子看过去。


    许珊珊竖起拇指：“我感觉，她很博爱，立志拯救天下苍生！”


    “噗嗤——”许珊珊一说完，许文博就笑出声了，“菩萨转世吗？”


    他尾音未落，许老爷子沉了脸，浑浊的视线扫过去，他们这一辈的人，上过战场，吃过糠咽菜，性子刚毅却也淳朴。


    许文博立刻收敛神色，把头转向一边，就见许渊面色严厉，彻底不敢乱说话，垂着眸低着头。


    “你知道什么呀？”许珊珊反驳他，“她让人相处很舒服懂吗？”


    那种完全不会妒忌，只会敬佩。


    许文博摸了摸鼻子没反驳，但他性子多少有些叛逆，只是对林薇升起好奇。


    许珊珊又说了即将要开展的全国抽样调查，在她看来，前期的准备工作快结束了，后期已经能清闲一些。


    许渊在她面前坐下，话语淡淡：“你以为是去旅游吗？ ”


    “顺便玩玩吧。”许珊珊很天真。


    许渊：“既然选择做了，就必须坚持到最后，这是一项工作，不是游戏。”


    许珊珊不以为然：“大哥，我一定会的。”


    *


    许珊珊在出发前，一脸兴奋。


    等到第三天，她就已经蔫了。


    每天都有大量的任务，写不完的报告，记录不完的数据，而且人手不足还会一个人干几份活。


    她倒是想溜走，见袁承中还顶着满头白发在奔波，林薇比她还忙，也只能咬牙坚持。


    但也仅仅多坚持两天，她就生病了。


    许渊接到林薇的电话，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此时他们研究所开展的工作地点在隔壁省，许渊也是利用半天才赶到。


    林薇看到许渊，面露歉意：“抱歉，我——”


    “她从小就体弱，多锻炼锻炼没什么不好，和你没关系。”许渊率先一步出声，“而且，现在还拖延了工作进度。”


    林薇话语担忧：“医院病菌多，生了病免疫力弱，你还是把她接回去吧，不然容易反复感染的。”


    她并非想让许珊珊来吃苦头，只是对她来说正常的工作，对方吃不消。


    “嗯。”许渊点头。


    可谁料，许珊珊居然不肯走了。


    她缩在寝室床上，倔强开口：“每个人都不走，我走什么走？我才不当逃兵！”


    许渊看着简陋的寝室环境，坑坑洼洼的水泥地板，发黄脱落的墙体，生锈的铁床，他不由拧了拧眉头。


    许珊珊对面那张床，被子叠得整齐，床头还放着一叠叠书籍和文献，和许珊珊乱糟糟的床相比，如此突出。


    “林薇还在呢，她就睡我的对面，她会照顾我的！”


    许珊珊的话，验证了许渊的猜想。


    许渊收回视线，站在许珊珊床前，低头看着她：“这一次不走，下一次我就不来了，你想清楚。”


    许珊珊沉默了一会，最后咬牙：“大哥，你走吧！我还能坚持！林薇和袁教授都在坚持呢！”


    她的活，已经很简单了，怎么能当逃兵，让人笑话。


    许渊什么话都没再说，他也没立刻回去。


    *


    “血压偏高，要严格控制，不然会诱发冠心病。家族情况怎么样？父母有这方面的问题吗？”


    “忌吃含脂肪量高的食物，猪牛羊肉、腊肠肥肠——，腌菜和辣椒这些也不能吃，还有——”


    “你这个情况再严重一点要服用药物了。”


    林薇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量血压。


    她从早上就一直没停歇过，本来是给袁承中打下手，对方有事离开，她临时顶上。


    许渊看着人群里那抹靓丽的身影，那里不止一个护士，而他仅一眼就能认出她。


    一直忙到中午，没了人，林薇才停下来。


    此时已经入了秋，而她仍忙得额头起了一层薄汗。


    林薇收拾完，看到许渊站在不远处，她有些疑惑，快步走过去：“还没回去吗？”


    “过两天就好了，她自己乐意待着。”许渊说。


    听言，林薇也没再说什么：“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碍事。”许渊看向她问，“吃饭了吗？”


    “没有呢。”林薇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她连忙道，“珊珊也没还吃饭吧，我去给她打份粥。”


    “我给她买了。”许渊说。


    林薇这才放下心来，看向他问：“那你吃饭了吗？”


    “没。”


    “我请你吃饭。”


    林薇说完，许渊也不矫情：“走吧。”


    她上次说请他吃饭，迟迟没人影，看来还记得。


    林薇将白大褂脱下来，随后才和他一起往外走，她侧头道：“介意吃街头小店吗？”


    “不介意。”


    她这才弯着眉眼道：“我发现的宝藏小店，街边小炒，都吃了几次了，珊珊也觉得好吃。”


    许渊见她神采飞扬描述着，听得很认真。


    两人七拐八拐，进了一个路口，一家无名小店门前放着几张颇有年代感的桌子。


    “你有什么想吃的？”林薇问。


    “我不挑食，对牛肉偏爱一点。”许渊说。


    “还有呢？”


    “口味偏辣。”


    “口味偏辣不太养生，”林薇说完笑道，“其实我也喜欢吃辣。”


    两人相视一笑。


    小店的菜谱很随机，有什么炒什么，林薇点了几道菜，又要了两碗饭。


    饭端上来时，四周都坐满了人，谈话声不断。


    许渊身穿西装，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但他动作从容淡定，特别绅士将筷子递给她。


    林薇指了指饭：“他们家的饭很香，你尝尝。”


    许渊夹了一口，“应该是放了骨汤。”


    “不错吧。”林薇也尝了一口。


    “嗯，的确很香。”


    点的菜陆陆续续被端上来，小炒牛肉上菜时，林薇让服务员放在许渊那边，还把盘摆了摆。


    饭菜的锅气很足，自然是比不上祖传的御膳房手艺，但也有别样的滋味。


    两人吃着饭，一开始很安静，许渊主动问：“工作忙吗？”


    “忙啊。”林薇小口吃着饭，“但是很充实。”


    许渊：“数据调查得怎么样？”


    “还没统计出来，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高血压的患病概率肯定要比前几年增加不少，它是冠心病的危险诱因。”林薇说完又道，“不过吧，这属于正常现象，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这个数只会增加得越来越快。”


    最后，她作出总结：“用不了多少年，心血管病就会成为第一大致死疾病，患病人口会很庞大。”


    许渊：“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是必然没错，但更应该提前准备，更要有应对和治疗措施。”林薇身子往前倾了倾，很开心分享喜悦，“我们的药物研究有方向了。”


    “恭喜。”许渊克制住眼底的诧异，出言说。


    “提前收下祝贺。”林薇说的时候，还是有些激动的，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取得的成绩非常小，但是也是进步嘛，每一次进步，都是一次惊喜。”


    许渊：“你们迈开的每一步，都是人民未来希望的一大步。”


    林薇一听都笑了。


    她歪着头，笑得特别明艳。


    *


    许渊没有接到许珊珊，他在当天下午就回去了。


    没过两天，袁承中就告诉林薇，研究所又来了一笔资金，接下来的工作环境会好一点，这倒是个好消息。


    许珊珊尤其高兴。


    好不容易熬完抽查，接下来的就是数据整理分析，许珊珊又忙得够呛，她都快累趴了。


    许文博回来，看到她蔫蔫趴在沙发上诉苦，来了一句：“你那个室友呢？没和你一起忙？”


    “她和袁教授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从之前就一直在忙了，袁教授说只有林薇能忙得来这事。”许珊珊说。


    “瞎扯呢？她能忙啥？你跟去看看不就得了。”许文博并不觉得林薇有那么厉害，“不就是一个大一新生吗？”


    “懒得和你说。”许珊珊没理她。


    许文博还不服气，走过去和她唠唠叨叨，两人还拌了嘴。


    “文博。”许渊沉声唤了许文博一句。


    许文博不情不愿止了声，还是有些不服气，还“切”了一声。


    又过一个月。


    许珊珊专门挑聚餐的时候，凑到许文博耳边大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林薇和袁教授发现治疗高血压的新药物了，马上就进入临床前研究。”


    许文博刚要反驳，许珊珊声音更大：“你是不是要说是袁教授发现的？让你失望了，袁教授说林薇是重要发现者，要是临床成功，她就是大功臣，你知道什么呀？”


    “这不是还没成功吗？”


    许珊珊：“她发现了呀，能临床前试验，就说明袁教授认可，你发现了什么？你也去找教授临床研究研究呗。”


    一句话，把许文博噎住。


    林薇和他一样都是大一新生，而他还比她大几岁。


    这一巴掌打得挺响。


    第315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8）


    林薇对许文博的看法并不知情。


    退一步说，若是知道，她也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她实在太忙了，忙到并不在意任何人的想法。


    他们研究所提交了药物申请研究后，马上就进行临床前研究，效果符合预期，数据都非常可观没有异常和偏差。


    至少说明，他们的方向是正确的。


    接下来会是一段长时间的毒理实验和安全性实验，直到数据合格，才会申请进行人体临床试验。


    这个药物研究，只是他们研究所的药物研发中的一种。


    袁承中并没有过多惊喜。


    林薇知道，他想研究发现的有效药物，从来不是这一种。


    临床前研究进行时，袁承中又一头扎进了实验室。


    林薇在忙碌中，每个星期都会抽空去个地方。


    她上了楼，轻轻敲门。


    “来了。”


    里面传来一道声音，紧接着是脚步声。


    房门被打开，开门的人不是袁夫人，而是许渊。


    林薇有些诧异，他怎么在这？


    “是不是小薇来了？”袁夫人走过来。


    “师母。”林薇提着东西往里走。


    “来就来了，还拿东西做什么？”袁夫人说完又道，“小许也是，给我拿了一堆营养品，哪吃得完呀？”


    林薇把东西拎到厨房：“都是自家种的菜，还有我二姐自己做的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林英和李大柱现在租了个小铺子，不仅卖豆腐和菜，也会自己做点酱来卖，日子过得不错。


    两口子下一个目标，就是攒钱买房子。


    “你二姐自己做的呀？”袁夫人跟着她走进去，连连夸赞。


    “嗯，一会我做个拌面，给您尝尝。”林薇挽起袖子，就开始干活。


    她来袁家，进门没多久，就要开始干活了，每次来都会打扫卫生。


    袁夫人看着她，眼神黯淡：“我的身体老了，收拾不动了，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林薇笑着道：“您可千万别收拾，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争取活到一百岁，我乐意一直给您收拾。”


    她很清楚对方的身体，自从动了大手术，上楼都得喘，加上吃药的副作用，身体每天都在承受重压。


    袁夫人刚升起的伤感情绪，瞬间又被林薇的话语安抚，她眉眼舒展笑：“你这孩子——”


    林薇：“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要不是最近实在太忙，我就常来找您聊天了。”


    袁夫人本就是喜静的人，自从生病后，待在家里的时间变长，她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们忙，老头子天不亮就出去了，有时候三更半夜都没回来。”


    “我问他在做什么，一天到晚就说研究，马上有成果了，听他说，你比他还忙，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照顾身体啊。”


    林薇垂眸，忙活着手中的事情：“师母，我知道的。”


    袁夫人和林薇在聊天，许渊也没插话，只是在林薇打扫的时候，搭把手。


    扔垃圾和丢垃圾这事，也默认给他做了。


    林薇煮了点面，还放上林英制作的酱，几人尝了尝。


    “味道真好，”袁夫人夸着，看向小许，“你说是不是啊？”


    “嗯。”许渊肯定点头，“挺香的。”


    林薇：“我二姐要是知道了，那可高兴了。”


    袁夫人笑：“小许这孩子，打小就沉稳，说一就是一，他说好，指定就是糊弄人。”


    林薇看向许渊，而他也正看向这边，两人视线交汇的时候，她眉眼弯了弯，嘴角漾开：“我觉得也是。”


    袁夫人还惦记着袁承中，又打包好一份拌面，让林薇会研究所的时候给他，还是忍不住嘟囔：“他现在整天就是研究，起早贪黑，在一间房，我都见不到几回。他还没你们关心我呢。”


    林薇：“师母，您这就误会了。我过来时，袁教授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他让我多陪陪您。”


    袁夫人：“你别替他辩解了，我还不清楚他吗？一有什么项目，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待在岗位上，从年轻的时候就这样。”


    林薇动了动嘴，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袁夫人看着林薇上许渊的车，这才放心回去。


    汽车往前驶去，很快，身后的楼就看不见了。


    车内很安静。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又过去几个月了。


    许渊最近也很忙，忙着拓展这个国内的市场，忙着做生意，同时，他也关注林薇的动态，就是没什么机会碰面。


    上次他去看袁夫人，对方无疑提及林薇每个周末都会来看她，许渊就特意挑了这一天过来。


    许渊余光看了林薇几眼，她望着窗外，思绪有些游离。


    他长手一伸，把一个牛皮袋递给她。


    林薇回神，接了过来，打开一看，还是一叠国外的资料和文献，她惊喜中带着感动：“这些资料收集得是不是很不易？”


    “还好。”许渊轻描淡写略过过程，“对你有帮助就好。”


    “很有帮助，就是太麻烦了你。”


    “你不觉得是麻烦就不是麻烦。”


    许渊说这句话时，他自己都很诧异，握着方向盘的手收了收，眼神不自觉在闪。


    而林薇则沉静地翻阅资料，对他说的话，完全没太在意。


    她希望找到有利的信息，所以看得格外入迷。


    许渊没打扰，安静开着车。


    半晌后，林薇将资料放回去，看着前面，声音缓缓响起：“所有人都觉得，袁教授是个学术痴，其实袁教授最想研制出来的药物，就是针对师母病情的特效药。”


    “裸体支架产生的副作用大，师母每天都要服用大量药物预防血栓形成，控制心血管风险，她以为是术后修复药，可是断不了的，对身体伤害也不小。”


    “袁教授年纪大了，长时间这么拼，对身体不好，不过，我理解他。”


    许渊听她说完，好一会才道：“你是理解他，还是你也和他一样？区别在于，袁老他是为了家人，而你，是为了更多人。”


    “哇——”林薇夸张轻叫了一声，幽默笑道，“你把我说得好伟大。”


    许渊没反驳。


    林薇抱着牛皮袋，撑着下巴看向窗外道，轻声呢喃道：“如果真有那么伟大也不错。”


    许渊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女孩那双清澈的眸眼里，带着最简单的执念。


    汽车停在研究所外，林薇和以往很多次一样，下车，道谢，摆摆手，再笑着离开。


    “有空请你吃饭。”


    她总会这么说。


    许渊知道，这个有空，不知道得什么时候。


    但有链接总比没有好。


    许渊：“记着了，你欠我一顿饭。”


    林薇脚步停顿，回头笑逐颜开道：“记着啦。”


    *


    实验室内。


    林薇看着新回的一批国外仪器，在这个技术被封锁的年代，这些仪器被国外疯狂抬高价格，一台小小的仪器售价就几十上百万。


    比起先前简陋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已经是国内相当高的水平。


    袁承中正戴着老花镜，正在做实验。


    林薇将手上的饭盒放在一边，走过去接袁承中的任务。


    作为最得力的助手，她已经熟练掌握各种流程，袁承中也没有过多交代，就让她接手了。


    期间，袁承中询问了几句关于心脏支架的事情。


    目前所有的心脏支架都是进口，就连会做这个手术的医生在全国范围单手数得过来，所以当袁承中和林薇提出要自主研发国产支架，他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很荒唐。


    虽说国外的裸体支架副作用大，但他们在这个领域，就像无头苍蝇，说出去都要被笑话的地步。


    林薇则第一时间表示：“我们的确需要具有独立自主产权的国产支架，这样才能打破进口支架的垄断。”


    “没错。”


    袁承中只当林薇是不知者无畏，这样也挺好，能够用心做事，没想到她下一句又道：“依据上一次抽样调查的结果，以后心血管病比例只会越来越多，大部分人，是没有办法去支付昂贵的支架费用。”


    “所以，国产支架的上市，势不容缓，我们必须争分夺秒。”


    袁夫人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大部分患上这种疾病，即便发现及时，单单上万的心脏支架就足以将他们劝退，更别提还有后续的对普通家庭来说高昂的医疗费用。


    袁承中自然知道，所以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裸体支架副作用大，而且手术之后也有风险，再狭窄率一直高居不下。”


    这就意味着，很可能会人财两空。


    就是随着国内进行的手术变多，数据相对又多了些，才让袁承中再次忧愁。


    “所以我们不能再研究裸体支架，我们是不是可以将支架作为一个载体，携带药物对目标进行治疗——”林薇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想法。


    袁承中并未打断，而是认真听着。


    上一次，林薇就曾说过，可以研究出一种可吸收支架，这样就能避免长期服药问题，可那是理想状态，他们还没研究的具体方案。


    相比之下，把支架作为载体，携带药物，似乎也是另一种更可行的方法。


    袁承中听着林薇天马行空的想法，还以为是她一时兴起的另一个脑洞，结果她拿出了一份自己做的计划书。


    她详细说明了支架原理，还把支架分成了三个部分，原本的支架作为载体，在载体，也就是原有的金属支架表面是一层涂层基层，让它作为药物载体。


    “为了保持药物稳定性，必须要用高分子材料，这样比较稳定附着表面，还能保护里面的药物。”


    “药物可以通过抑制新生内膜过度生长，达到降低再生狭窄的作用。”


    “这样的话，再生狭窄率会大幅度下降。”


    林薇一边说着，袁承中一边看着她的方案，眼底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因为她说的每一步，都是可行的。


    袁承中又问：“你研究过涂层材料？”


    林薇在方案里翻了页：“我简单试过几种，具体的报告和优缺点也做了记录，发现是可行的。”


    袁承中顾不得吃饭，拿着报告就往里面的试验台走，让林薇快速跟过来。


    “您还没吃饭。”林薇提醒。


    袁承中摆摆手：“那个不重要。”


    “您先吃饭，身体是革命本钱。”林薇站在原地没动，再次开口提醒。


    袁承中拗不过她，舍不得放下报告，又怕弄脏，火急火燎地去吃饭了，期间，他看向林薇说，欲言又止几次，最后说：“要尽快把这个研发出来。”


    “教授，我知道的。”林薇并没有过多说。


    袁承中连连点头，内心的激动还是没有办法消散，在吃完饭后，立刻就让林薇去了试验台，开始对数据进行分析。


    *


    林薇欠许渊这顿饭，一欠就是大半年。


    她虽然每周都会去看袁夫人，但都来去匆匆，走路都恨不得带风，许渊虽然大部分时间都会和她碰上，但闲聊和吃饭的时间还真没有。


    而关于林薇的消息，许渊还是从许珊珊口中得知的。


    所以每次家庭聚餐，他都去把她接回来。


    餐桌上，许珊珊总是滔滔不绝讲着林薇的“动态”。


    “上个月，我们研究所又有两种药物进入临床前试验了，一切数据都特别稳定。”许珊珊啃着鸡翅，“对了，还有一个重磅级消息。”


    她一出口，餐桌上的人看过来。


    许珊珊特别骄傲道：“我们国产的心脏支架进入临床前研究试验了。”


    她格外记仇许文博去年调侃林薇的事情，冷哼一声：“你肯定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可和国外进口的支架不一样，如果成功，再狭窄率会大大降低，是新的一种药物洗脱支架，能把进口支架的价格打下来一大半，由几万块变成几千块，还能带来更好的效果。”


    “到时候，就会有更多的人治得起病。”


    许文博的确不懂，但扯到这种为国为民的大事上，他的确调侃不起来。


    许老爷子一听放下筷子：“这事也有你那室友的份？”


    “对啊，林薇提出的方案，她在私底下都研究了，还做了记录，袁教授发现可行后，我们就在研究这个实验。”许珊珊说着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就是打下手，林薇一个人在实验室忙。”


    说起林薇，许珊珊可佩服了：“她今年过年都没回去，大年三十都在实验室，我就没这么服过一个人，太努力了。”


    闻言，许渊动作也放缓，视线望过去。


    许珊珊还在说：“上学期她拿了年级第一，没人不服，听袁教授说，她得提前毕业，我觉得也是，在学校那都叫屈才。”


    “你得多和人学习学习。”许老爷子说。


    许文博：“就是。”


    “你插什么话啊？”许珊珊瞪许文博，随后瘪嘴道，“我能跟在她屁股后学点零碎就够了，我哪有她那股劲儿啊，都快长在实验室了。再说了，我是去上大学，能去研究所帮忙已经很上进了！”


    许文博在她说完突然道：“改天去研究所找你玩。”


    许珊珊侧头看他。


    许文博笑：“顺便看看你的这位神人室友。”


    “无语，你不会是想追人家吧？你可离人家远一点吧。”许珊珊一脸警惕。


    “我好奇啊。”


    “你好奇个头！死远点。”


    许文博还未回话，许渊幽深的眼底望过去，出言道：“好好吃饭。”


    两人立刻坐正，没再拌嘴，许文博嘴角的笑意并未消散。


    而许文博也的确是行动派，因为林薇在第二天就遇到了他。


    第316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19）


    许文博也没想到这么巧，他在研究所门口就遇到了林薇。


    原以为还得打着找许珊珊的借口，结果还没做好准备，就遇到林薇。


    来之前，他纯属好奇，许珊珊回家张口闭口都是林薇，一脸崇拜，他去年在袁家见过林薇，感觉没什么不同。


    今天一见，林薇身穿着白大褂，头发高高绑起来，手上还拿着一叠资料。


    林薇的面庞年轻稚嫩，声线清脆，但身上总有一股气质，让许文博有些被镇压。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他分明比林薇还大几岁，却感觉在她面前很心虚，完全立不起来。


    “来找珊珊吗？”林薇主动停下脚步开口问，脸上看不出格外的情绪。


    许文博甚至来不及多想，就点了点头：“嗯。”


    林薇：“珊珊今天没来，应该是在寝室。”


    “这样啊，那我再过去找她。”


    “嗯。”


    林薇说完，冲他点了点头，拿着资料就走了。


    许文博看着她纤细挺直的背影，她走路都比别人快，却稳得很。


    他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林薇倏然停下来，回头往这看了一眼，许文博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快速转身背对她，生怕被发现他偷看。


    许文博转过身来后，整张脸更加皱成一团：不是，他怕她做什么？


    直到许文博回到家，在门口遇到许渊。


    “去哪了？”许渊淡淡问。


    许文博本能停住脚步，支支吾吾：“出去走了会。”


    “心虚什么？”许渊侧头，幽深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


    “哪有！我又没做什么丢人的事！”许文博这才感觉面对林薇的压迫感来自于哪里。


    这不是跟他面对他大哥许渊一样的吗？


    关键是，林薇才几岁啊？


    这么一想，许文博觉得的确丢人了。


    许渊并没有走，而是罕见问：“上次你说的那个女朋友，谈了这么久，怎么样了？”


    “分了啊。”许文博下意识接话，“早分了。”


    许渊：“谈恋爱又不是儿戏，你别搞得跟过家家一样。”


    许文博嘀咕：“又不是我要分的。”


    许渊：“既然没谈恋爱，就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


    “哥，我知道了。”许文博点头，“我铁定不比许珊珊差！”


    许珊珊都去研究所了，他可不会拖后腿。


    许渊又看了他两眼，这才抬腿走。


    许文博一直等到没听到他的脚步声，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他可没了再去找林薇念头。


    那女孩子气场怪强的，碰到都要做心理建设。


    后来，许珊珊再说起林薇，许文博的评价是：“不愧是搞科研的，一般男人铁定是靠近不了。”


    许珊珊冷哼：“放心，你这种男人，她肯定也不要。”


    许文博：“”


    *


    林薇突然偶遇许文博，明面上无波无澜，心底还有些放不下。


    因为她前几天还遇到了柳若雨，虽然对方不认识她，只是擦肩而过，但男女主角又出现在她生活里，不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在研究院，林薇已经能独立带项目，一切正在按照自己的预期进行，她自然是不希望发生什么改变。


    所幸，许文博过后没再出现过，只是许珊珊会时常吐槽许文博，但对林薇并未造成什么大影响。


    又过一年。


    这一年，是极具重要意义的一年。


    他们先前研究的高血压治疗药物，通过了临床三期试验，药物已经获得相关部门的批准，允许上市销售。


    这是继进口药物后，国产针对高血压的有效药物，各项试验结果均表现出色，有些指标甚至比进口药物还要好。


    根据最新的高血压抽查报告，患病比例较之前又上升不少。


    这一款药物的出现，极大程度上降低该药进口依赖。


    林薇太清楚前期投入的成本，他们这个研究所，前期的投入成本不计其数，金额庞大，等到药品定价时，发现仅为进口药物的十分之一。


    “定价这么低，要多久才能回本啊？”林薇不免诧异。


    袁承中：“估计是不考虑回本了，这一批药物上市后，赚的钱要用来建造更大的实验室和研究楼，再从国外进口一批仪器。”


    林薇更加钦佩投资人，袁承中并未主动提及过对方，而她也没多问，但这次很好奇：“教授，如果不考虑成本，那投资我们为了什么？”


    这几年，他们研究所扩大了一倍，不仅有自己的食堂，还有宿舍，每个人都有补贴还有项目资金，要是完成小项目，还有工资。


    那待遇是一等一好。


    估计比某些单位还要好。


    袁承中哈哈大笑，看向林薇：“估计是和你一样，想着为人民做点贡献。”


    他以前做研究，或许可以自称为国为民，现在多少有了私心。


    林薇不一样，她是一心扑在研究上，就是为了快速研究出对病患有利的产品。


    “教授，您拿我打趣呢？”林薇无奈。


    袁承中并未多说，话锋一转：“毕业论文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快定稿了。”


    “抓紧，写完给我看看，多少也得是优秀论文，别给我丢脸！”袁承中说完又道，“读了研，还得读博，一直读下去。”


    “好。”林薇点头。


    袁承中非常满意，走路都带风。


    药物各项数据合格，又有袁承中做背书，所以上市非常顺利。


    虽说有很多人还是觉得进口药物好，但该药十分之一的价格，直接先一步就占领了市场，短短一个月，需求大幅度增加。


    后续发现药效好，副作用低，价格低廉，销路进一步扩大。


    就连袁承中也没想到，最后该药居然击退进口药物的市场，一举成为各大医生和患者在治疗高血压时率先选择的药物。


    在这个崇洋媚外，认为国内无论什么行业都不如国外，更不可能超过国外的年代，突然出现一款这样的药物，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同时，国人也太需要这样振奋人心的消息。


    袁承中带领的研究所，一举成名。


    无数记者和报社慕名而来，想要采访。


    一开始大家想要采访的只有袁承中，去了研究所才发现，他有个得意门生，这几年跟着他做了不少研究，好多理论都是这个学生提出来的


    这个消息足够有爆炸性，大家纷纷想要采访。


    研究所的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林薇提前得知消息，所以她难得休息，空出一天回家了。


    距离上一次回家，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因为实在太忙，她连袁夫人那里，这个月都没去过了。


    林薇刚到楼下，就有不少人将她认出来了。


    “林薇回来了？”


    “自从你上了大学，就很少回来了，听你爸说，你忙得很。”


    “听说是在实验室和教授一起工作，太有出息了。”


    “毕业后肯定能分配去大医院！”


    林薇面对这样的夸赞，态度十分谦虚，和左邻右舍寒暄几次后，她就上了楼。


    来到家门前，她才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了，抬手敲门。


    一道怒斥声从里面传出来：“滚！再来我家骚扰，我就报警了！你要点脸吧！”


    林薇后退一步，再次确认了门牌号，这才开口：“姐？”


    屋内，坐在沙发上的林娟一下站起身，快速朝门外走，试探性道：“小薇？”


    “嗯，我回来了。”


    下一秒，门被打开，林娟看到她，顿时笑得眯了眼：“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研究所不忙啦？”


    林薇上了大学，虽然不常回来，但林家人骄傲着呢。


    她可是大学就在研究所工作了，不但吃喝不愁，每个月还给补贴。


    以后毕业还得了。


    前途无量！


    “休息一天。”林薇将手上的东西拎进来。


    “回来就回来，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林娟看着她拎着满满当当的东西，连忙伸手去接，不仅有油米，还有各种糕点零食。


    林薇：“所里发的，一直没空拿回来。”


    “所里待遇真好啊——”林娟看着那些油盐糕点，觉得简直就是个黄金工作，堪比现在的公务员铁饭碗，她冲着屋内喊，“妈，妈，小妹回来了！”


    林母听到的第一时间，就开口走出来。


    她刚出来，林父也回来了。


    厂里人告诉他，看到他家小女儿回来了。


    那不得往家里赶。


    他前脚还没走，后脚几人就在说：“他那个小女儿，不得了，上大学就跟着教授做研究，吃喝拉撒都不要钱，以后指定有大出息！”


    上大学就被承包花销，在大家眼里，那就是学霸中的学霸，别人家的孩子。


    林父听着这话，这段时间郁闷的心情，都缓解了不少。


    “爸。”林薇笑着唤了林父一声。


    林父：“今天有空回来啊？不做研究？”


    虽说他希望女儿常回家，但也怕耽误她做研究，那可是大事！


    “放一天假。”林薇说。


    林父看向林母：“让老大一家回来吃个饭，多做几个菜！”


    林母：“行！”


    没什么比吃一顿饭更能联络感情。


    林英没一会就带着两个孩子上门了，小军军比前几年长大不少，小安安也是上托儿所的小朋友了，他们看到林薇都很高兴，亲昵唤上一句：“小姨~~~~”


    虽然林薇不常回来，但逢年过节，所里放的东西，都被她寄过去给几个孩子了。


    小果果出去小伙伴家玩了，回来就看到林薇，她瞪大眼，蹭蹭蹭就跑过来扑到林薇怀里：“小姨回来了！”


    林薇将她抱住，又伸手搂了搂小军军和小安安，拿出了一盒进口的白巧克力，一共十二块，每人给了四块。


    几个孩子可高兴了。


    林英无奈道：“每次你都给他们带零食，嘴都养刁了。”


    前两年，林薇过年没回来，但给孩子的东西都记着，买的都是高档货。


    林薇搂着小果果：“小孩子嘛，等他们再长大一点，零食都哄不动了。”


    林英：“逢年过节你要是没回来，他们就一直念着，还会不高兴呢。”


    林薇笑：“的确是忙得走不开。”


    吃饭时。


    三个孩子单独去客厅吃饭，大人上桌。


    林父好奇问了林薇：“你大学毕业后，袁教授有没有说安排你去哪里工作？”


    林薇今年都大三了，大家也关心她毕业后去哪个大医院上班，隔三差五就有人问林父。


    一说起这个话题，大家纷纷看向林薇。


    因为林薇上的是好大学，大学时又这么有出息，所以外面的人都默认她以后肯定是去大医院，当大医生。


    就连三个孩子，都说他们家小姨以后就是大医生！厉害的大医生！


    林薇：“我今年提前毕业了。”


    “提前毕业了？”林英惊呼，“那不就是很厉害？那是要去哪个大医院工作？”


    “我继续读研，然后待在研究所工作。”林薇补充道，“之后也有一定的津贴，具体多少还不知道，不过还有研究所里给我的津贴和工资，应该不比去工作差。”


    “读研究生啊？”林娟瞪大眼，“你提前毕业读研究生了？”


    林薇：“嗯。”


    林家人被这个消息砸晕。


    这个年代的研究生，那得多稀罕？


    真正的读书人！


    林父更是拍了桌子：“我就说那个算命的说得准！小薇就是个读书料！不仅提前毕业，还读研究生了！那可是研究生！那是金饭碗！”


    “她考上大学，我们家的日子就好起来了！”


    林英不免赞同，李大柱也频频点头：“没错！”


    这几年，他们夫妻从乡下进城，先是走街串巷卖豆腐，然后租摊位，现在都开了一家小档口。他们因为做生意实诚，给十几家大大小小的饭店供豆腐，有了稳定货源。


    前段时间，他们夫妻买下一个小院子。


    算是在城里扎根。


    搁以前，哪敢想？


    还不是林薇鼓励他们进城？！


    就连林家的小儿子林豪，学修手表也有模有样，据说要在省外跟朋友一起开一家修理店，积攒经验再回来。


    林母自然高兴，但她紧接着叹息一声：“要是你二姐的婚姻也顺利一点就好了。”


    她刚说完，林娟就拉下脸：“妈，真高兴着呢，你提那么晦气的事情做什么？”


    林英也收敛神色：“冯家又来闹了？”


    林薇刚刚回来时就隐隐猜到一些，但林娟没说，她就没问，此时正提及，她看向林娟：“二姐，冯家来闹了？”


    “我早就从冯家搬出来了，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了，我都明确跟冯年说要离婚，他哪干啊，”林娟冷哼，“要是让他知道你读了研，以后有大出息，更不会离婚，肯定扒着我们家！”


    林母叹气：“他还去药厂闹了，领导都让娟子处理好家事，他那个老娘到处说娟子不好好过日子，前段时间娟子都有提拔机会，这下黄了。”


    “什么？”林父怒火中烧，“她哪来的脸？我找她去！这还能好好上班啊？”


    “爸！”林娟死死拉住林父，“别去了，我和厂里说不干了！”


    此言一出，气氛倏然僵住，林家人不可置信看着林娟，林父更是怒骂：“你疯了？！”


    第317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20）


    林娟把工作辞了，这个比她和冯家人闹，要和冯年离婚，更让林家人接受不了。


    不光林父坐不住，林英直接急了：“怎么能不干了呢？二妹，不能不干啊，好好的工作，怎么就能说不干呢？”


    那可是药厂的工作，可是稳定铁饭碗。


    多少人做梦都想要这样的工作！


    为了一个这样的工作，别家撕破脸的大有人在。以前能接班的时候，男方无论多差的条件，一个这样的工作，就能抵掉彩礼，好娶媳妇儿。


    林娟却铁了心：“冯家不就是看中我这份工作吗？不断逼我，我没了工作，明天就开始回去混吃混喝，我看他离不离婚！”


    林母：“你这是为了离婚，把自己的下半辈子都搭进去了！”


    林父还在想能不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林娟却坚持辞掉工作，就是要让冯年离婚，并且道：“没工作就没工作，大姐和大姐夫能靠一双手撑起一个家，我也能靠一双手养活我和果果！”


    闻言，林英和李大柱不断叹气：“你是一个人啊，要吃很多苦的。”


    林父和林母气得饭都没吃完，就回到房间去了。


    本来欢欢喜喜的气氛，因为林娟这件事，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林英留下来劝了林娟好一会，林娟一点都没听进去。


    两口子店里忙，带着儿子就赶回去了。


    林父林母把果果也带回房间，林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林薇倒了杯水，走过来，递给林娟。


    林娟没接：“如果你也是来劝我的，别费口舌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而且工作已经辞掉了，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没想劝你。”林薇把水杯放在她手里，出言道，“你这婚，早离早解脱，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闻言，林娟惊奇抬头望向她。


    离婚是很大的事儿，知道的人，没一个人非常利落支持她离婚，所以林薇能这么说，林娟非常诧异。


    大部分人，就在婚姻里熬着耗着，比她惨的人多了去。


    “在国外，离婚早就是很普遍的事情了，我支持你的决定。”林薇话语里充满了支持。


    林娟一直都是很要强的性子，做出这个决定，内心也十分煎熬，全然是过不下去了，听到林薇这么说，鼻尖一酸，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说不出话。


    林薇看向她，宽慰道：“等你离了婚，工作也没必要担心，我们研究所最近上市了一种新药，效果很不错，药厂正在招人，福利待遇不比你在的单位差，据说后面会盖单位楼，到时候一家人凑一凑，给你买套房，日子过得肯定比现在好。”


    她的话都没说完，林娟突然把她搂住。


    紧接着，林薇察觉到她的脖颈处湿了，林娟的肩膀剧烈颤抖，再也压抑不住的哭声传了出来。


    她早就做好了被亲人不支持的准备，也知道前方的路多么难走，而林薇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勇气。


    饶是和家人相处了几年，彼此感情越来越好，林薇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亲密，她缓了缓，才伸手慢慢轻拍林娟，又悄悄告诉她：“姐，这一次新上市的药我也参与了，导师说还有奖金，到时候我都给你买房。”


    林薇没什么物质需求，看到亲人过得好，她内心其实很满足。


    林娟擦了擦眼泪：“姐不连累你。”


    “一家人，说什么连不连累。”


    “你以后要嫁人的。”


    林薇挑眉：“我说不定就不嫁人了。”


    林娟虽然婚姻不幸福，但听到这样雷人的话语，眼底的泪水都定住，她快速瞥了眼林父和林母的房间，连忙让林薇打住：“别说什么胡话。”


    不嫁人，在她们的观念里，怎么可取？


    林娟见林薇完全不在意，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脸上的忧愁，比她自己即将离婚带来的还多。


    *


    林娟都辞去工作了，也打定主意离婚。


    林家人虽不太同意，但拗不过林娟，也只能默认。


    林娟当天下午，就回了冯家，她没收拾小果果的东西，哄着女儿道：“你和小姨在家，妈妈工作忙，你要乖乖听话。”


    “好。”小果果奶声奶气回，她抬头看林薇，乖巧窝在她怀里。


    林娟看了林薇一眼，提着包袱，头也不回走了。


    林薇看着对方的背影，她的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之所以不带小果果的原因，是因为冯年如果知道林娟没了工作，指不定怎么闹。


    她这么回去，冯家注定不太平。


    到了傍晚，林薇思来想去，还是不太放心。


    她等小果果吃完饭，洗好澡睡着，去了林英的店铺。


    林英两口子正准备关门回去。


    林薇说明来意，想和两人一起去冯家看看，冯年和他那泼辣的妈，可不是什么善茬，林娟虽然不好惹，但到底是一个女人，要是真发生点冲突，还是得吃亏。


    而且冯年还有打人的习惯。


    李大柱一听，当下就道：“那得去看看，现在就去！”


    “对，可不能让冯家欺负了。”林英更着急。


    几人赶去冯家，此时天色已经黑沉。


    而冯家，的确不太平。


    冯母早就忍林娟好几年，正指着她破口大骂，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了，那些话，是又脏又难听。


    林娟也不是吃素的，和她对骂。


    冯年以前还会顾忌林娟，自从听说她辞了工作，整个人都炸了。


    没工作？


    还回来让他养？


    林娟的脑子是坏掉了吧？


    “你再说我妈一句试试！”冯年怒吼林娟。


    林娟：“难不成还是太后吗？还搞这一套，我还真就说了，让老太婆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冯母气得不行，冯年率先上前，一把就扯过林娟的头发，将她拉扯到一边：“你是存心让这个家不好过是不是？我忍了你多少？你还不满意？”


    林娟不断挣扎，冯母看着窃喜，添油加醋：“她何止是不满意，生怕我们家过得太好了，这下好了，想在家里吃白食，还想让我伺候，我的命苦啊，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吃白食怎么了？你不也吃白食？”林娟忍着疼，“你们不是会闹吗？再去闹啊，还不是你们害的，那就让冯年养我一辈子！我还乐得自在！”


    “你你你——想得美！”冯母本意就只是逼林娟回家住，上交伙食费，谁想不仅分了居，她还没了工作。


    林娟没了工作，就要多养一个人，到时候一家人就真的只能吃腌菜了。


    “我养你一辈子，你想得美。”冯年嗤了一声，下一秒，脸色扭曲，叫了一声，甩开林娟。


    他捂着被咬破血的手，抬起手，就甩了林娟一巴掌。


    “你这女人，你疯了！”冯母见自己的儿子被咬，惊呼一声，直接就冲上去，她拉扯着林娟。


    冯年也怒火中烧，挥起拳头，就要教训林娟：“死娘们！”


    冯母紧紧抓住林娟，好让冯年打，看着儿子面色铁青，她心里其实很得意，可算报了自己这几年的仇！


    打！


    最好打个半残！


    然后丢回林家！


    就在冯年的拳头要落下时，门一下被人撞开，冯年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一脚踹飞了，直接砸到墙上。


    冯年弱不禁风，那里是常年干苦力的李大柱对手，这一脚，直接让他五脏六腑都翻了一遍。


    “儿子！”冯母眼睁睁看着冯年摔在地上，面容失色，大叫一声。


    林娟趁机挣脱，一把扯住冯母的头发，直接往一边推。


    “砰——”一声。


    冯母被砸得晕头转向，连声尖叫。


    林娟记得冯年刚刚要杀人的神色，她快步走到冯年身边，沉着脸，在对方的惊恐中，拉过一旁的椅子，丝毫没有手软。


    林英看得心都一颤一颤，林薇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声，林英挣扎了一下，看了眼林娟，牙一咬，心一狠，立刻就走了出去。


    此时是晚上，大家都下班回家了，街坊四邻听到冯家东西，纷纷竖起耳朵，好些人已经探出头。


    没出来的，也在认真听动静。


    夜色中，突然有声音不断骂道：


    “冯年你个乌龟王八蛋，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居然背地里搞破鞋，你当我们林家没人了是吧？”


    “作为一个男人，没养老婆没养女儿，倒是养上别的女人了，你瞧瞧你这个德行！”


    “你们冯家全都不是好东西，这件事你妈知道，还纵容你，要是真看不上果果，那就离婚啊，离了清净！”


    “自己犯了错，结婚了还不检点，和你妈跑去厂里闹，让小娟工作都丢了，居然还在家打人，离婚！这事必须离婚！嫁到你家这福气，我们不要！”


    四周的邻居一听这么热闹，一个个都要围上来了。


    林英一边哭着一边骂，还让周围的人评评理：“你们说说这都什么人啊，自己乱搞还打我妹妹，为了要钱，闹得她现在工作都没了，什么人家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孩子都是我们家养着，他们倒好，越来越过分。”


    “母子两人合起伙打我妹，无耻得没下限！”


    冯家两母子倒是想解释，尤其是冯母，她刚要起来，就被李大柱摁住，冯年更是被打得嗷嗷叫。


    林家人带林娟离开时，冯家母子正躺在地上，冯年不断哀嚎。


    提前接到通知的冯彩儿还想回来看戏，她看到围着的人群，正一脸兴奋，最好把林娟打个半死，让她还怎么嘚瑟！


    冯彩儿挤进去，看到一脸哀嚎的冯年，顿时大叫：“哥？这是怎么了啊？”


    人群中隐隐有戏谑的声音传来：“还能怎么了？搞破鞋被人家娘家人给打了！”


    其余人低声笑。


    冯彩儿脸上臊得慌，恨不得钻到地缝了去。


    第318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21）


    林薇几人带着林娟回来。


    林英还有些担心，悄悄问林薇：“冯年他，真在外面乱搞了？要不是真的，这样会不会不好？”


    当时的情况，林薇说这样能保住林娟的名声，毕竟李大柱也打冯年了，她就没多少想。


    男方要是出轨被娘家人揍，那是“合情合理”，总比被别人评价林娟泼辣，他们林家人野蛮。


    林薇想都没想：“要不是外头有人，血气方刚，能分居这么久？外头没少人说！”


    其实她压根没听到，不过根据剧情发展，冯年的确在外头有情况，后来是越来越嚣张，但又因为舍不得林娟的工作，不肯离婚。


    就干耗着。


    直到林娟完全没价值，加上见林薇是个拖累，才一脚踹开。


    林英一听外人都说，当下气得不行：“这个冯年，真是个混蛋！”


    她刚刚都骂轻了。


    而林娟不管冯年在外面有没有情况，也不管别人怎么看，这婚，她就是要离。


    不过林薇这一招，效果那是出奇好。


    当晚过后，街坊四邻都在传，说着冯家昨晚的事儿。


    冯母之前逢人就说林娟泼辣，不孝顺，这要是林娟昨晚被打，不少人都会觉得，肯定是惹毛了冯年，所以被揍了。


    这女人，隔三差五就回娘家，还要闹离婚，哪像正儿八经过日子的人。


    而经过林英昨夜那么一“宣传”，敢情闹那么大，是因为冯年出轨，林娟想离婚还被打，所以娘家人来撑腰了。


    大家的口径就变成：


    “还是娘家人靠得住，这要是没娘家人撑腰，就得被欺负了！”


    “看不出来，冯年还出轨了，胆子挺大。”


    “听说林娟娘家日子过得不错，有个小妹厉害着呢，林娟也有个工作，冯年这家庭条件，除了一份工作一无所有，脑子在想什么？”


    冯年挨了一顿打，冯母昨天也被吓得不轻，他们还想讨个公道，让林家人好看，一听外面的传闻，直接傻眼了。


    冯彩儿更是道：“哥，你是不是在外面搞破鞋了！听说你和一个老婆娘搞在一起了！”


    搁以前，她要是听说冯年出轨，都得昂着下巴看林娟，觉得对方可怜，现在情况不一样，街坊四邻都知道，林家来人都把冯年打了。


    大家都在议论，她老公的厂子里都知道了，她觉得没脸，丢人！


    冯母怒斥：“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哥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饶是冯母再气愤，那都没用，冯年低着头，眼神飘闪，问了几句，一直支支吾吾不说话。


    冯彩儿和冯母一看，就知道十有八九了！


    “哥，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冯彩儿气得不行，扭头就走了。


    搞破鞋被娘家人打，丢脸丢到太平洋。


    素来脸皮厚的冯母也气得直拍大腿：“你搞破鞋就搞，怎么还满世界知道了？这下是没理了！”


    听到外头人的取笑，冯母都没办法反驳，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只能咬牙忍着，都不敢声张。


    不少人估计都在背地里说打得好。


    冯年见事情败露，干脆摆烂：“林娟不是想离婚吗？那就离啊，她一个没工作的无业游民，我还怕她赖着我。”


    “没错，”冯母拍板，“离！把那小丫头片子给她，一分钱都别想让我们家出，离！马上离！”


    冯母甚至都怕林娟反悔，到时候像狗皮膏药赖上他们，当下就立刻让冯年去离婚。


    民政局门口。


    林娟本来要一个人去，林薇不放心，跟着她一起去。


    冯年脸上还未消肿，看到林娟牙根紧咬：“婚是你要离的，果果你带走，一分钱都别想让我出，拿着你的行李就滚蛋。”


    “行。”林娟语气淡淡，没有半点起伏，“离吧。”


    两人去了民政局，林薇就站在旁边，冯年居然还紧张起来，担心婚离不成，都把林薇气笑了。


    章一盖，证一拿到手，林娟明显松了一口气。


    冯年则冷嘲热讽道：“我看你也是不聪明的，一个带着孩子，没有工作的女人，在社会上，我看也只能要饭，我倒是想娶就能娶。”


    他的话说得太难听，林薇瞬间眉头一拧，而冯年则看向她，嗤笑来了一句，“对了，我听你姐说，你提前回来，暂时不上学了？这是大学读不下去了？被退学了吧？”


    要是以前，冯年还打算看在林薇的面子上，毕竟有个当大医生的小姨子，那可是重要人脉。一听林薇也提前回来了。


    这才读了三年，就提前回家不上学，除了被退学，还能有什么？


    林薇没接话，冯年又自顾自道：“林伟就是爱吹牛，还帮导师做实验，实验都做到家里蹲了！”


    林伟就是林父的大名，冯年倒是叫得挺溜，可见没什么素质可言。


    冯年继续讽刺：“林英嫁给个泥腿子，你离了婚没了工作，还带着拖油瓶，和要饭有什么区别？林薇考上大学，书都没读完，读不下去提前回来了。你们三姐妹真是，没一个像样的！”


    “你出息？你像样？你养不起媳妇养不起女儿，天天搞破鞋，可真像样。”林薇话语讥诮，“这种男人在男人堆里，那都是软蛋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冯年被戳到痛处，急得跳脚。


    “他哪算什么男人啊？”林娟拉着林薇离开，冷哼一声，“男人可不这样，哪哪都不行，可算是摆脱了，我都给恶心坏了。”


    两姐妹一唱一和，都能想到冯年那涨得发黑的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比要他的命还难受。


    说谁不是男人？！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冯年都要暴走了！


    *


    远离了民政局，林娟放慢脚步，她跟林薇解释了，就是怕冯家惦记上林薇，她故意说林薇提前回家了，暗示她没正常上学。


    依照冯年和冯母的思路，铁定就觉得林薇被退学了，前段时间他们才听说有人被退学。


    林薇并不在意这个。


    林娟站在路边，背对着林薇。


    她从口袋里，拿出刚刚的离婚证，看得有些失神。


    到底是被旧观念束缚的女人，林娟看着这张纸，多少有些迷茫，一个人带着孩子，没有工作，没有钱，未来该何去何从？


    林娟还算有勇气，太多和她一样的女人，在婚姻里被压榨了一辈子。


    “姐，走吧。”林薇出言打断她凌乱的思绪。


    林娟跟着她往前走两步，这才下意识问：“去哪？”


    “我不是说给你找了一个新工作吗？袁教授和那边的负责人都说好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我们现在就过去。”林薇说。


    林娟以为林薇只是说一说，现在的工作多难找，都是得托人，还不一定能成，结果林薇说找好了。


    她自然不敢耽搁，跟着林薇就去了。


    两人来到了“环宇药业”，林娟看着面前的几栋高楼，悄咪咪问林薇：“这就是和你们研究所合作的药厂吗？”


    “好像是。”林薇其实不太关注。


    袁承中打过招呼，门卫打电话问了老总，就放行了。


    林娟走进来后，很激动：“这个药厂现在干得好，还被我们药厂当作例子宣传过，发展很快，是数一数二的民营企业。”


    “那很好啊，你好好在这里先干着。”林薇说。


    林娟现在只想找到一份工作，能够养得起她和女儿，正好是自己对口的，希望能被录用。


    她想着，哪还有离婚的伤感，全剩下面试的忐忑。


    结果，里面的总经理压根没问什么，还笑呵呵让她们进来喝茶。


    总经理问林薇：“这是你姐？长得可真像。”


    林娟点头：“对，我是她二姐，以前在药厂工作过好几年，好几个岗位都干过。”


    总经理：“那很不错啊，我们厂子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他这么一说，把林娟都夸懵了。


    总经理也没废话，和林娟说了上班制度和工资。


    这一说，林娟更懵了：“工资是一个月一发吗？”


    总经理：“对啊，我们厂子的工资一个月一发，能接受加班吗？我们最近都在加班，加班工资另算，晚上也有餐补。”


    “能能能，能加班。”林娟生怕他不要她，不断点头，“我能加班，多晚都没问题。”


    这话可把总经理逗笑：“你别太有压力，袁教授介绍来的人，我们都得关照些，再说了，我们这药厂订单这么火爆，还是得感谢袁教授团队，感谢你妹妹他们的努力。”


    林薇：“您按正常流程走就行，我姐以前在厂里经常拿优秀个人奖，不会给您舔麻烦的，偶尔有点不明白的地方，还请您费点心了。”


    “客气了，明天就能办入职，明天能来报到吗？不过这个月的全勤奖金就没了。”


    “可以的！”


    “那我让人安排，你明天早上过来。”


    两人进去没十分钟，工作敲定。


    林娟走出来还觉得有些恍惚，不断拉着林薇问：“他说的工资，真那么高啊？可比我在厂里高了一倍呢！”


    “人家是说加班能拿到这么多，你们厂子又不加班，那都是辛苦钱。”


    “只要有钱啊，哪个厂子辛苦能多拿一倍啊？”林娟丝毫没了离婚的伤感，甚至道，“要是来这里上班能拿这个高工资，我都能主动辞职！综合待遇比我们厂子还要好！”


    “他们厂子现在订单多啊。”林薇没说的是，很多国企都落寞了，工资待遇自然不好，再过几年，下岗潮该来了。


    林娟现在走出来，铁定是个正确的选择。


    “你可真是解决了我一个大问题，”林娟幸福搂着林薇，“你以后啊，铁定有大出息，你没听总经理说啊，你们研究所那么厉害，等你毕业了，就是我们家最大的人脉！”


    她说完，否认道：“不，都不用等毕业，你现在就给我找了一份这么好的工作。小妹啊，你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我们家的福星啊！”


    林薇觉得她说得略有夸张，不过能帮到家人，看着他们越过越好，林薇心里很有满足感，这是她努力的另一个意义。


    两人走到门口，一辆车在门外停下来，林薇看见前面车里的人影，不确定又仔细看了两眼。


    许渊坐在车上，正在看报表，门卫正在打开门，让汽车进来，司机王涛先认出林薇：“林小姐？”


    闻言，许渊第一时间抬头。


    两人的视线在那一刻交汇，林薇看清楚是许渊，她有些好奇，眨了眨眼，紧接着扯了扯嘴角笑，算是打招呼。


    许渊还未回应，突然有两个记者快步走过来，一脸惊喜确认，下一秒麦克风就怼到林薇面前：


    “请问你是首都医科大学的林薇吗？”


    “关于新款药物，听袁教授说是你先提出的理念，请问是这样吗？”


    “对于这款药物上市所获得的成绩，你先前有没有预料到？”


    第319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22）


    两名记者遇到林薇，纯属碰巧。


    最近袁承中研究所的新药上市，效果好，价格低廉，为国为民，所以关注度很高，袁承中和他的研究团队频频被提及。


    他们打听到林薇，也有她的资料照片，可一直采访不到本人，就想来药厂找素材，写篇文章交差。


    没想到，来了之后，误打误撞遇到林薇了。


    林薇被突然出现的记者吓了一跳，还以为搞什么袭击，本能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干嘛啊？”林娟以为是有人来捣乱，见此不悦道，“差点撞到人了知不知道？”


    两名记者依旧激动，不断拿着麦克风对准林薇，重复着刚刚的问题：“对于新药上市的效果，请问之前你有预料到吗？”


    林薇拧眉。


    她实在不喜欢被这么围堵，麦克风都要怼到她脸上了。


    记者的询问还在不断，似乎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就在这时，许渊走过来了，声线低沉：“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他一身西装，又从车上下来，门卫都得恭敬开门，记者一看，就知道起码是药厂的领导，立刻收敛很多。


    一会他们还要去药厂里采访拍摄，得罪了怕是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记者说明来意，门卫上前说道：“总经理交代过，这边做个登记就行了，他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们了。”


    许渊侧头对林薇道：“上车吧，不是赶时间吗？”


    “恩，”林薇拉着林娟，没有多思考，就已经打开车门坐上去。


    许渊也坐上来，关了车门。


    王涛跟着许渊混，算半个人精，等记者反应过来，他都把车开进药厂了。


    记者一看，眼看人要跟丢，下意识就要追上去，而门卫则把人拦住：“你们要登记啊，不登记不给进！”


    他们只能快速登记，然后往里赶，希望能采访到林薇，然后在药厂里找些素材，一手的爆料就是他们的了！


    而他们前脚刚进去，后脚王涛就开着车，绕了一圈，直接开到门前。


    门卫也识趣，快速打开门。


    车子就这么开出去了。


    “谢谢啊。”林薇自然知道许渊是在帮自己解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许渊：“你不喜欢被采访？”


    换了别人，巴之不得，这是多好的机会。


    “那么大的团队，哪轮得到我出来抢风头？”林薇笑，“要接受采访，那也是袁教授接受啊，我就是个小帮手。”


    林薇要跟别人这么说，对方肯定觉得没错，甚至觉得，大部分功劳都是袁承中的，而许渊不是别人。


    他没否认，只是道：“你还是要适应。”


    “这有什么好适应的。”林薇没当回事，只是疑惑，“你怎么在这？”


    许渊：“来办点事。”


    林薇没多问，反正许渊是生意人，来这种药厂也不稀奇，他看了林娟一眼后，主动解释：“我二姐刚好要找工作，听说药厂在招人，她就在药厂干了几年，所以来面试。”


    林娟平时很泼辣大胆，但从她坐到这辆轿车时，举止都很拘束，林薇这么说时，她连正眼看许渊都不敢。


    “嗯。”许渊点了点头，他抬起手腕，瞥了眼手表，态度诚恳，“正好饭点，一起吃个饭？”


    “也行。”林薇想着，之前说请他吃饭，但都爽约几次，这一次正好有时间，那就去吃个饭吧。


    许渊：“去巷子那边？”


    “嗯。”


    两人就跟打哑谜似的，听得林娟一头雾水。


    车子开到了小巷。


    小伙子一看有人来，刚想说没桌，看到许渊和林薇，瞬间变了脸，笑着道：“许哥来了，里面请！林小姐里面请——”


    他说完，看向林娟：“这位是？”


    “我姐。”


    “哦。”小伙子做了一个失礼的动作，弯腰邀请，“姐姐里面请——”


    这下都把林娟给整不会了，受宠若惊。


    去包间时，林薇悄悄跟林娟说，这可是御厨后人开的，正宗宫廷菜，让她尝一下。


    林娟一听瞪大眼。


    她可没有半分怀疑，就从许渊坐的那辆车，还有他那非凡的气势，都假不了。


    林薇看出来林娟对许渊好奇，她只是简单解释：“他爷爷和袁教授是拜把子的兄弟，我们经常能见面。”


    林娟了然。


    在她看来，自己的小妹是袁教授的助手，自然和“上流”社会的人搭上关系了，吃一顿饭没什么稀奇的。


    只不过，托她的福。


    菜一上来，林娟想都看两眼，又怕自己出丑给林薇丢面子，一直很克制。


    反倒是林薇和许渊，两个人很随和，一直在聊天。


    许渊会询问研究所近况，他们的研究进展，涉及自己的专业领域，林薇倒是能说出个一二。


    林娟一边吃，一边听林薇说，她虽然听不懂，但也津津有味。


    尤其是，当林薇说他们最新上市的药物，疗效的确是比进口的还要好，价格都打下来十分之一，让更多的人都能吃得起，她听得很是激动。


    自豪感更是油然而生。


    一顿饭吃得很快。


    临走前，小伙子又提了两盒糕点过来：“新鲜出炉的桂花糕和莲花酥，您拿好。”


    许渊接过来，他没递给林薇，而是给了林娟。


    林娟本能拒绝。


    “给孩子尝尝，味道很不错。”许渊说。


    林娟看了看林薇。


    “姐，你收下吧，许总的一片心意。”林薇半开玩笑。


    对于许渊来说，这两盒糕点自然不算什么，要是推来推去，倒是让许渊丢面子了。


    林娟这才接下：“谢谢许总。”


    一听什么总，铁定了不起。


    许渊把林娟和林薇两人送回去，也没多做停留，只是在林薇说下次再请他吃饭时反问：“什么时候？”


    林薇沉默。


    什么时候？


    她忙得还真不是什么时候有空。


    除了请许渊吃饭，她知道他什么都不缺，她也什么能礼尚往来的，之前说请他吃饭，还真不知道具体时候。


    一般都是拖很久很久。


    林薇都不好意思了。


    “我后天要出差，明天中午？”许渊又问。


    “看看吧，我今天晚上要回研究所，明天不一定有空。”林薇没立刻答应。


    许渊理解：“明天我去找你，没空就算了。”


    等许渊离开，林娟提着糕点拉着林薇往林家走，这短短不到一天，给她的震撼感太多了。


    林家人知道林娟离婚去了，全家都没心情，就连林英和李大柱都回来了。


    一家人忧心忡忡。


    林母更是唉声叹气：“以后可怎么办啊？离婚也就算了，工作也没了，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是啊，可冯年太过分了，不离能怎么办？”林英担忧又气愤，“这一家人真不是个东西！”


    林父沉默在抽烟，李大柱没敢掺和。


    说到伤心处，林母更是直抹眼泪：“小娟这性子，太刚了，苦日子还在后头，怎么办啊？”


    “妈——”林英哽咽起来，“您别这样。”


    “离了婚，带着女儿，没有工作——”林母每说一句，都替林娟觉得未来无望。


    林英也给不出好的方案，只能抱着林母：“妈，别让果果知道的，孩子敏感。”


    唯有这句话，能让林母隐忍着，不然早就哭出声了。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


    大家都担忧望向门口，他们想过，林娟或许会哭，或许会失魂落魄，最好的结果，就是她强装没事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林娟手上提着袋子，拉着林薇，正不断说着话，面色一点都没有离婚伤心的影子。


    甚至还很开心。


    见此，屋内的林家人都蒙圈了。


    反倒是林娟见他们这样，出言道：“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样子？”


    她都离婚了，还不是大事吗？


    林母吸了吸气：“没事。”


    “妈，你怎么了？”林娟疑惑，随后道，“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和爸肯定高兴。”


    林家人面面相觑。


    林娟都离婚了，还有什么好消息？


    就在他们的疑惑中，林娟提高声线道：“小妹跟着袁教授，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记者都要来采访她呢！”


    “记者采访？”林英似想到什么，“今天好像有两个记者，说要找小妹，我没让他们进来，说认错人了。”


    此言一出，林家人看向她。


    林英：“我以为是冯家搞的鬼，要让小妹惹上麻烦，所以就告诉他们，林薇不住这里，这里不是林薇的家。”


    林娟：“小妹也不喜欢接受采访，我们小妹很低调。”


    她的话，让林英松了一口气。


    林娟说完，意味深长看了眼林薇：“而且啊——”


    林薇察觉到她神色不太对，立刻道：“你可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林娟笑起来，“我和小妹今天还被请去吃饭了，是一个长得很帅，一表人才的许总。”


    “那人可不得了，不仅坐轿车，还有专门的司机，听说家里住四合院的！请我们吃饭都是去吃宫廷菜，我这辈子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饭菜，托小妹的福了。”


    这个消息，让林家人瞬间提起精神，纷纷看向林薇。


    林薇还没说话，林娟就道：“那人和袁教授家是世交，不过我感觉他对小妹有点意思。”


    “二姐，你别胡说。”林薇提醒。


    林娟辩解：“真的，我一瞧他就对你有意思，不然他干嘛对我那么客气啊，还给糕点让我拿回来给孩子。”


    她说着，把两盒糕点放在桌子上：“这可金贵着呢，外面都买不到。”


    林家人看着那盒糕点，林英轻声道：“之前小妹拿回来的糕点，好像也是这个包装。”


    林娟：“就是那一家的宫廷糕点！”


    说明这两人，一起吃过好多次饭了，孤男寡女，吃饭中聊天那么自然，一看就很熟悉。


    关系肯定不一般！


    林薇扶额，走回房间：“你别胡乱猜测，我休息休息，一会要回研究所了。”


    林娟还想说什么，但听她说要回去忙，也没打扰她。


    林家人看着一脸兴奋的林娟，林母顾不得林薇，反而问她：“婚，真的离了？”


    大家都觉得不太可能。


    要是离了，林娟怎么还这么高兴。


    “离了啊。”林娟随口附和，甚至还道，“真是谢天谢地，终于离了。”


    林家人见林娟这么开心，只当她解脱了，离了就离了，林母只是担心：“你工作也没了，你和果果以后怎么办？”


    虽说，家里也有房暂住，他们也能救济，但长久不是个办法，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日子可怎么办？


    林娟：“我找到新工作了。”


    此言一出，林父立刻道：“什么工作能比你在药厂好？什么工作能这么稳定？你这孩子——”


    “也是在药厂，加班能拿之前一倍的工资呢。”林娟一点都不担心，“小妹帮我找的，今天早上都去面试了，总经理让我明天来上班，药厂也有寝室，环境好得很。”


    啥？


    林家人怔住。


    林娟前脚没工作，后脚林薇就帮她找到工作了？


    工资还比之前高？


    真的假的？


    林娟见他们不信：“我骗你做什么，袁教授亲自介绍的，小妹带我过去的，直接就给安排了，说是以后还可能涨薪，收入比我在药厂高多了！”


    一扯到袁承中，是专家，林家人就不得不信了。


    人家可是教授，还管着研究所，林薇就是跟着他。


    林父的眼神都变了，袁教授介绍的工作，比药厂好也正常。


    “你们别操心了，小妹都帮我安排好了，我努力上班，以后厂子里要是有福利房，我就买一套，日子过得不差。”林娟说着，又看向林父道，“爸，小妹现在可有出息了，记者都要采访她，药厂的总经理也认识她，我托她的福了！”


    林父一听，心里的大石头落地，脸上的愁容收起，中气十足道：“算命的都说了，小妹就是我们的福星！但我没想到，她都这么有本事了！”


    林娟的工作，就这么安排好了。


    现在的工作多难找啊，他女儿可真了不得。


    既然林娟有了工作，离婚的事情，就变得不重要了。


    林家人听着林娟说起今天早上，关于林薇的事情，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林父高兴得抽了好几口烟，笑容都要咧到耳后，林母眼睛也亮了。


    至于当事人林薇。


    她并不怎么高兴。


    因为晚上她刚回到研究所，袁承中就让她准备接受记者采访。


    “教授，为什么是我？”林薇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这不是被推出来吗？


    袁承中沉声：“不是你是谁？我这么老了，脑子哪有年轻人好使？要让他们上吗？他们哪有你了解？”


    林薇：“”


    袁承中：“我们还有这么多项目，要上市这么多药品，肯定一直被关注，总得有个发言人，我想过了，就你合适。准备一下，明天接受采访。”


    “你得适应啊，要担得起事儿。”


    “”


    林薇听这话，感觉那么耳熟。


    这不会是许渊那句话的潜在意思吧？


    第320章 八零年代炮灰女配（23）


    袁承中发话了。


    林薇不想接受采访也得硬上。


    巧的是，采访她的两名记者，是在药厂遇到的那两个。


    双方都略显尴尬。


    不过，两名记者很快就被采访的喜悦充满，专心致志进行采访。


    相比林薇，他们肯定想采访到袁承中，但对方不愿意出面，能有个人出言，也算个好结果。


    林薇看起来相对稚嫩，又是刚毕业，虽说是袁承中的得意门生，但到底年纪小，和专家差着一大截。


    记者一开始，在提问过程中，问的问题都相对肤浅，都没往专业领域问。


    然而，林薇沉静专业的回答，让两人愈发诧异，开始愈发严谨起来，看向她的神色里，不由刮目相看。


    对于药效，林薇说道：“其实这一款药，副作用相对于以前的药，包括进口药物，副作用是非常低的，它的作用也被低估了，但时间可以慢慢证明。”


    记者点头：“听说你们研究所现在正在临床的很多新药，在未来几年也会相继上市，这个情况属实吗？”


    “嗯。主要是心血管方面的药物，目前的临床效果比预期好，顺利的话，在这一两年都会逐步上市。”林薇回。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其中一个问题问到了林薇本人：“这几年，听说你大部分时间都在研究所，还睡在实验室，是什么想法支撑你这么拼命呢？”


    说实话，记者了解到这个情况的时候，觉得是不是有些夸张了。


    林薇才几岁？


    林薇几年前才大一，估计是被袁教授看中，作为得力助手，所以干活时间长。


    但刚刚听到林薇专业地回答，身上透露的沉稳，不属于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学生，下意识就问了这个问题。


    “远谈不上拼命，在这个团队里，每个人都很努力，睡在实验室的人多了去了。”林薇笑，说得谦虚。


    记者也一笑。


    随后，她缓缓道：“每个人的目标，都是为了研发出更为先进的药物，帮助更多的患者，让他们能用到更安全、更便宜、疗效更好的药。”


    林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记者神色是动容的。


    总有一部分人的牺牲和奉献，保护着别人。


    林薇的年纪还小，但骨子里散发的坚韧精神，让人不由敬佩。


    “你的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有了成绩，对于未来，你有什么期许呢？”记者最后笑着，问到了一个私人问题。


    林薇也笑：“这一段，可以不录入采访刊登吗？”


    “你先说。”记者卖了个关子。


    林薇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想了想，黑白分明的眸眼看向两人，话语清脆：“如果我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我应该足够来得及，和团队一起去研究出更先进的药物，如果能够让国内的医学往前迈开一小步，我们的努力就有很大的意义。”


    “为什么，只是希望是一小步？”记者觉得她的发言很大胆，最后期望的结果却很小。


    林薇：“只要迈开一小步，就会有很多很多和我们一样的新生力量，他们会跑得越来越快，也会越来越远。”


    “这是一场接力赛，只是开头比较难，就比如我们团队，一开始只有几个人，现在有上百人。”


    采访结束后，林薇匆匆离开，去实验室忙了。


    两名记者在会议室很久都没有离开，一脸激情记下重点，都恨不得立刻就写下稿子发表，肯定是爆点。


    *


    次日午时。


    到了饭点，实验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林薇看了眼时间，迅速处理手中的事情，提着包，快速往门外跑。


    一路跑到门口，看着路边停着那辆熟悉的车子，她的脚步更快了，还未走到车边，许渊打开车门出来，见她有些气喘吁吁，轻声道：“不用那么赶的，时间也还早。”


    “我这不是怕你等吗？”林薇平复气息，非常不好意思，“昨天有记者来了，一直都没空，这一顿一定要我请，我刚发了奖金。”


    前天，两人才约了昨天吃饭，她因为采访的事情，耽搁了。


    许渊昨天中午的确也来找她了，但只是短暂见了一面，她就忙去了。


    他又说把时间约到今天，林薇今天很早就来实验室，就是为了腾出时间。


    许渊给她打开车门：“去哪？”


    林薇坐上去：“去吃粤菜，我知道一家刚开的餐馆，听说不错，正愁没人陪我去，今天正好去了。”


    “好。”


    这几年，两人吃过不少顿饭，其中有好几次，都是在袁家吃的。


    私底下约过很多次饭局，相处算是十分融洽了。


    许渊这人有边界感，话不多脾气好，做事稳重靠谱，时不时还会给林薇送点国外的资料，她对他印象很不错。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到了餐馆。


    餐馆是林薇打听了一圈选的，就是为了表示诚意，因为生意火爆，自然有很多人，她瞅了瞅许渊，身子稍稍往他那边倾了倾，低声询问：“介意人多的地方吗？”


    她每次带他来这种地方，总有一种违和感。


    许渊永远与周围格格不入。


    “不介意。”许渊丝毫没想便回答。


    林薇笑：“其实我就是象征性问一问。”


    她知道他不介意。


    这就是许渊这人的随和之处了，哪怕看着一丝不苟，成熟淡然，总有一股无形的冷淡气度，但还是蛮好相处的。


    最起码聊得来。


    许渊也笑。


    两人走了进去，然而林薇失算了，她没提前预订，现在别说包间，就是外面的餐位，一时半会都没有了。


    林薇上前：“还要等多久？”


    服务员问：“两个人吗？”


    “嗯。”


    服务员：“小桌需要稍等一会，应该很快。”


    许渊：“等等吧，反正还不饿。”


    “只能这样了。”林薇叹气，她看了看里面，“我先去个洗手间。”


    许渊点头。


    林薇往里走，从洗手间出来后，因为另一边人多，她就往旁边走，拐弯处，居然遇到了冯年。


    他和一位微胖女人坐在一起，她还烫着时髦的卷发，浓妆艳抹，对面也坐着一对男女。


    卷发的微胖女人看亲密程度，估计是冯年的相好。


    林薇只觉得晦气，当没看到。


    偏生，林薇刚要路过，就被和冯年挨得近的女人起身挡住去路，她只能被逼停住脚步。


    “咦，这女的真像你那个小姨子，上医科大学那个。”对面那个男人认出了林薇。


    不怪他记忆好，冯年结婚，他就是伴郎，林薇当时小，但长得是林家姐妹中最好的一个，那五官，那皮肤。


    小小年纪，就已经很出众了。


    闻言，两个女的都往林薇身上瞅，尤其是那个卷发女，眼神瞬间带了审视和敌意，瞧着意思，一看就知三当三。


    冯年看到林薇，嗤笑一声：“这不就是林娟她妹吗？什么医科大学啊？被退学了，现在在上‘家里蹲大学’。”


    退学在家，不上学了，可不就是“家里蹲大学”吗？


    冯年此言一出，逗得对面的女人捂嘴咯咯笑：“这是什么大学？”


    男人诧异：“不会吧？不是说高考很不错，还被教授看重吗？以后能当大医生，好端端的，怎么就被退学了？”


    “谁知道呢，她们三姐妹啊——”冯年还记着那天晚上的仇，故意讽刺林薇，“真是干啥啥不行，谁娶谁倒霉。”


    许渊还在门外，林薇本来都懒得和他计较，一听他这么说，瞬间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冯年，似笑非笑道：“你行？你干啥行了？养老婆养孩子不行，倒是搞破鞋很行。”


    她说完，有意无意在卷发女身上瞥了一眼。


    据说，这女人是未婚，但名声不怎么好，不过家境不错，父亲是个小领导，冯年估计是看上这一点。


    卷发女心虚，见人多，哪敢声张，只能干瞪林薇。


    而冯年被一激，当下就站起来指着林薇：“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他干不过林娟，还治不了林薇这个书呆子吗？


    “怎么？被戳中了，恼羞成怒啊？”林薇勾唇笑。


    “”冯年深吸一口气，冷哼一声，“我被激怒？我有什么好激怒？我想娶马上就能娶老婆，林娟呢？你看看她，工作都没有，就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妇女，她来得起这样的地方吗？吃得起这里的饭菜吗？”


    冯年笑着看向对面，挑了挑眉，语气夸张道：“你们是不知道，她考上大学的时候，多隆重，她爸还回家祭祖，到处炫耀他女儿多厉害，又是被教授看上，又是进研究所，又是拿奖学金。”


    “林娟还整天说她厉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会帮衬到多少，真帮衬也就好了，事实上就是他们家吹牛，她那个爸，更是牛皮大王。”


    “大学读四年，她第三年就回来了，笑死个人。”


    那几人还配合笑出声，周围几桌客人听到动静，扭头往回看，还在林薇身上打量。


    卷发女人还故作吃惊：“大学还有人会被退学吗？”


    “你读过大学吗？”林薇反问。


    卷发女人被一噎，她不仅没读过大学，就连高中都没读过。不仅她没读过，冯年几人也都没读过。


    林薇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冯年，她一点都不恼，反而提醒：“无知可以少说话，不然是会闹笑话的。”


    她甚至都不想和冯年多计较，只当这人没救了。


    况且，林娟和他已经离婚，犯不着接触。


    林薇的态度实在是轻蔑，还带着不屑和他交流的意思，冯年一下就炸了：“你们林家人都是这副死样子，本事没多少，倒是傲得很。我倒要看看，你都退学了，还有什么好傲的。”


    卷发女人趁机道：“她怎么在这？不会是和哪个男人来的吧？”


    林薇刚刚说她破鞋，这口气她可咽不下去。


    既然退学了，又没工作，怎么消费得起？


    冯年：“对啊，谁带你来的？”


    林薇听到他质问的语气，都要笑了：“这事你都要管？你家住大海？”


    “你！”


    林薇看向那个卷发女，话语犀利：“自己龌龊，看谁都这么龌龊？要不有空去医院洗洗眼？来我们研究所也行，给你打折。”


    “你说谁龌龊呢？”卷发女都要跳起来。


    “说你啊。”林薇顺便提醒道，“别太激动，脸上的粉要掉下来了。”


    涂得太厚，面容这么一扭曲，可不就要往下掉嘛。


    卷发女还真被唬住，连忙去摸她的脸，冯年则面色沉郁：“你看看她，张口闭口还研究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么大成就。”


    “哎哟喂——牛逼坏了，有这本事，记得给林娟找份工作。”


    “找了啊，过得比你好多了，最起码脑子正常生活开心，”林薇稳定输出，“所以，你在狗叫什么？”


    “逮到认识的人就要汪两声？”


    被当众骂是狗，冯年牙齿都咬得咯嘣响，一张脸黑如锅贴，走过去就要抬手打林薇：“你个死女人——”


    他的手还没落下去，就被人一把抓住。


    冯年瞬间疼得面色扭曲，身子跪下来：“疼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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