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突然停下,差点儿将奋力往前跑的墨垠带倒,墨垠忙问他怎么了,白曦道:“花易染这次是真的醉了。”


    墨垠:“不信,他装的。”


    白曦挣开墨垠疾步往河边走:“他还没出来。”


    墨垠也望过去,只见花易染落水地的周围围了很多人,有两个人已经跳下了水救人,他们的头在水里时隐时现,只是一直不见花易染露头。


    墨垠拉住要入水的白曦:“我去。”


    他心中暗道,花易染这次要是再下套,他就用时光逆轮把花易染溺死在水里。


    他一跃而下,人还没沾到水,那水面却整个往上抬,瞬间淹没了他,一股十分强大的力量波动灌满了整条河。


    紧接着,河水猛地回落,激起巨大的水花和轰隆隆的回响,而水里的一切东西都留在了半空中。


    墨垠扭头望去,只见半空中漂浮着无数水草和鱼虾,花易染也在其中被“吐”出来了,就飘在百步外的空中。


    墨垠心中暗道:谁这么嚣张,不是不许在人界乱用术法吗?


    他正这样想着,一身着暗紫衣袍的人便掠至花易染身边,一伸手抱住他,而后在空中嘶吼了一句:“是谁把我兄弟推河里的!”


    墨垠看的清楚,是魔尊断渊,那这嚣张的手笔就不奇怪了。


    奇怪的是他竟然称花易染为兄弟,还抬起整条河救花易染,看着他也不像喝了的啊。


    墨垠正在这里犯嘀咕,下一刻,空中所有的东西回落,墨垠也落入了河水中。


    他爬出来时,四周已经开始动荡了,耳边全是尖叫声,受惊的人群四散而逃。


    断渊高大,一只手便稳稳抱住了花易染,他腾出另一手,揪住一个瘫软在地的男子问:“你看到了吗?谁把我兄弟推河里的?”


    那男子颤巍巍的伸手一指,正是墨垠和白曦的这个方向。


    断渊松开他,风风火火的就冲过来了。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空间悄然裂开,裂开的空间当中,一隅看不透的黑暗正急速追寻着断渊而来。


    那是人界的守护灵感受到了异常灵力波动,开始出手了。


    正当那黑暗要吞噬断渊时,断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形猛地一闪,避开了那道黑暗,而后急速向白曦袭来。


    墨垠变换过形态,他并不认识,在他看来白曦才是最大的威胁。


    白曦身形略微一闪,避开断渊道:“这里危险,换个地方我同你解释。”


    断渊祭出烈火缠身的焚天刀,再次直逼白曦而来。


    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纷乱,白曦一直未拔剑,被断渊纠缠在方圆十丈的一块空地上。


    周围空间的裂缝越来越多,他们所在的这一隅空间仿佛随时都要下陷。


    白曦闪身之余再次劝道:“先出去,被困进去就麻烦了。”


    焚天刀的火焰更胜,红的发黑,断渊怒喝:“你们本与我兄弟是故交,却将我兄弟丢在幻海岛,视为背信;刚才还将我兄弟丢进河里,视为弃义,背信弃义者.....”


    他话还没说完,墨垠已经用天篆玉简悄悄绕到他后面,一脚将他揣进了裂痕里。


    “臭毛病越来越多,打架不仅话多,还要拽文。”


    墨垠嘴上嘟囔着,身形一点儿都没停,他带着天篆玉简扑向了白曦,在空间完全下陷那一刻,拉住白曦钻进天篆玉简。


    当周围再次清晰时,他们发现他们还在打斗之前的原地,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未曾发生过。


    唯一不同的时,天空中出现了巨大的太阳眼天道纹,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自上方飘荡开来,它所到之处,所有东西都静止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是人界的守护灵在恢复正常秩序。


    墨垠和白曦二人默契的停住不动,他们与周围静止的一切融为一体,仿佛也成为了这静止世界的一部分。


    此时,柔和的光自上空缓缓而下,覆盖在下面静止的一切之上。


    白曦和墨垠也被那光覆盖,但他们并没有抵御那力量,而是任由它渗入体内,然后自体内引导疏散那股力量。


    片刻过后,那光散去,一切恢复正常。


    河边的众人茫然地看着四周,都忘记了自己到此来的目的。他们嘟囔着抱怨几句,不知怎么就打湿了衣服,然后慢慢散去了。


    墨垠见白曦皱眉看他,心道刚哄好可不能再让白曦生气了,他忙解释道:“我发誓,以断渊的实力掉进去绝对死不了。”


    白曦刚张嘴,墨垠又立刻道:“下次我再也不偷袭了。”


    白曦还想再说什么,但突然意识到气氛有些怪,于是他冷声道:“你无需向我解释。”


    此时,面前的空间隐隐波动,像是被烧红的炭火烤的扭曲。


    这种程度的波动凡人是看不到的,但白曦和墨垠却看的分明,这是断渊试图在以力破开空间。


    断渊确实有破开空间的能力,但强行破开会波及数十里的空间以及其中的生灵,这里离闹市可不算太远。


    得想个办法劝阻断渊。


    白曦正在沉思对策,却听墨垠道:“天篆玉简虽然没办法将他们带出来,但同他们说个话还是可以的,别担心,我稳住断渊。”


    白曦只觉又一次被人看穿,狠狠压下眉毛:“你哪只眼睛看我担心。”


    墨垠边在空中画符边奇怪的看着白曦,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哂笑了一声。


    白曦始觉自己反应有点儿激烈,耳朵又热了起来。


    墨垠的符咒已经落成,为了掩人耳目,那符只化成指尖的一点儿蓝光。


    他轻点了一下虚空,而后就听到里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声音虽激烈,但由于墨垠的有意控制,声音并不大。


    墨垠开口时用的是白曦的声音:“魔尊,稍安勿躁,我等并非恶意伤害花易染。我等乃天命者,与花易染所做那些行为,是确信他没有危险的玩笑之举。”


    白曦听到墨垠口中吐露自己的声音自是不适,但看他倒是一本正经的,且他的确需要隐藏身份,便没多说什么。


    空间裂缝里的声音稍作平息,断渊的声音传出来:“你们害的我兄弟酒醉溺水,无需同我解释,待我打碎这方空间,问我兄弟原不原谅你们!”


    说罢,里面的撞击愈加猛烈。


    墨垠道:“兄弟我知道你很气,但你先别气,再听我说两句。”


    里面的断渊立刻回敬:“谁是你兄弟!”


    白曦不满他用自己的声音说出这种语气,但自己又不能出声制止,于是用手肘捣了一下墨垠的肚子。


    墨垠吃痛的捂住肚子,但嘴角却憋着笑,一副得逞后的得意模样。


    他好一会儿才忍下笑,而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想必你也知道,强行破开空间会殃及几十里的凡人。”


    里面传来声音:“关我屁事。”


    墨垠道:“但是关花易染事,花易染是天命者,沾染上因果后会被降下天谴。就是我脖子上那个黑色痕迹,嘶……可疼了!”


    白曦又瞪了墨垠一眼。


    里面的声音平息了片刻,断渊的声音传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


    墨垠道:“你等花易染醒了之后问问不就成了,他再睡能睡过三日吗?你不会撑不过三日吧,难道你不行?”


    断渊从牙缝里一个一个的挤出字来:“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墨垠正要哈哈大笑,但是身后已经腾起杀气,墨垠回头一看,白曦的眼里正往外冒刀子。


    墨垠往后缩了缩,他向白曦伸出一根手指,用哀求的语气向他传音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求你了,真的最后一个。”


    白曦向回传音:“不行!”


    墨垠传音:“喵~~”


    白曦听着那声软萌的猫叫,再看着墨垠那张铁骨铮铮的脸,无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此时墨垠赶紧向断渊问出了那个问题:“上次见你和花易染还不共戴天,如今怎么一口一个兄弟了?”


    断渊:“干你屁事。”


    墨垠有些失望,以为这最后一句要浪费了。


    此时只听断渊十分自豪道:“我兄弟,能喝道一头鲲!以前的那些都是误会,我兄弟说给我交个底,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喝倒了一头鲲!”


    “奥~~”墨垠心道:“酒鬼的世界真简单,这世界若都是酒鬼,那……那就癫了。”


    此时白曦猛然睁开眼睛传音给他:“再说割了你的舌头!”


    墨垠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转身欲走。


    白曦不想再看见他,先一步跨了出去,此时突听墨垠用自己声音喊了一句:“那祝你们两个幸福啊!”


    白曦只觉自己起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猛地回头,却见墨垠像是猎狗一样朝着相反的方向窜了出去,边跑还边用白曦的声音留下一串放荡的笑声。


    刚刚发生了这么多事,术法是一定不能用的,白曦迈开步子就要去追墨垠,刚跑两步,他腰间的行止玉便叮铃乱响起来。


    他的理智被那一阵声音拉回,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又开始一步步,不急不缓的走了起来。


    他想,他真的该去一躺天道福地了。


    *


    断渊和花易染有个共识:喝酒后纵情享受□□,不希望被人叫醒。


    但断渊思虑再三,决定还是要将花易染叫醒详细问问此事。


    在断渊磅礴的灵力灌入后,花易染锤着疼得要死的脑壳清醒了过来。


    他看看周围,不禁愕然:“这是哪?”


    断渊便向他讲述了一切,而后问他:“那人说的是真的吗?强行破开结界,你会沾染因果?”


    花易染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苦笑:“半真半假,刚才你破开结界和我无关,我都没醒,因果凭什么找到我?”


    断渊一拧眉头:“如今有关了?”


    花易染点点头:“我醒了就不能眼看着你殃及凡人了。”


    断渊一拳垂在地上:“敢骗我,出去后我定要将那个小白脸剁了手脚,做酒引!”


    花易染道:“你确定是那个和你比剑的人说的这番话?”


    断渊用力点头:“我记得他声音,而且他自己说他身上有天谴,就是那个小白脸。”


    花易染沉吟,按照断渊的描述,白曦怎么都不像是说那番话的人啊。


    但话又说回来,他和白曦虽是同族,但天命者严禁私交,他们几个私下里偷偷摸摸见得面不足十次,在一起的时间不足一个月,或许他根本不了解白曦。


    他喃喃道:“难道白曦看着正经,实则是个闷骚?”


    断渊接口:“什么?”


    花易染:“无事。”


    断渊:“我想到个好办法。”


    “哦?”


    “我把你打晕,然后打破结界带出去!”


    花易染扯扯嘴角:“这种把戏你还想骗天道?歇了吧,白曦会想办法救我们的。”


    “那行吧。”断渊抽出来石桌和石凳,拿出一摊子酒打开:“来,兄弟,我们喝两杯。”


    花易染:“yue,快把酒盖上,快盖上,近三年不要给我提酒这个字,y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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