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池，你怎么了？没匹配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我们都没匹上，以后还有机会嘛。”陶然担忧地望着池湛。
池湛表情全然空白，半晌才回过神，轻轻“嗯”了声，才又看了一眼屏幕，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继而揉了揉眉心。
这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十分热闹，直到教授进来，正式上课，才逐渐平静下来。池湛关闭光脑，安安静静地听课。
“是你动的手脚吧。”池湛在课本上写着笔记，同时在心中默道。
系统：“不，我无权修改结果，仅陈述事实。”
匹配系统，全称叫做中央基因匹配系统，顾名思义，以自身基因链为基准，寻找契合度更高的互补链，而Beta自身所携带的基因与Alpha跟Omega相差较大，因此在长达数年的历史中，从未出现过Alpha匹配到Beta的例子。
下课后，教授留下作业，旁边无人听讲，都在讨论匹配的事。池湛合上书本，正要离开，衣袖被人轻轻拉住。
“可以收留我，一起做研讨作业吗？”岑迟道，“不想另找新成员了，正好我们是一个宿舍，比较方便。”
这个理由完美得让池湛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这节公共课正好留下了为期一周的小组课题作业，每组最少需要三个成员，他、陶然，正好缺一个人。
池湛思考了几秒，还未回复，陶然惊喜道：
“岑迟要加入我们组吗？那太好了，这节课正好有需要医学知识的地方……”
岑迟的目光仍然落在池湛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他的回复。
池湛面色如常：“……当然，之后大家一起去图书馆吧。”
岑迟“嗯”了声，看着池湛收拾背包，礼貌地跟他打招呼，随后跟陶然离开。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微微思索起来：
总觉得池湛心情不大好，是什么原因？总不可能是因为没有跟太子匹配上所以……
吃醋了？
不论什么原因，发现池湛这么死心塌地地崇拜太子，心情还真是不太美妙啊。
岑迟唇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朝椅背一靠，笔尖缓缓点动，浅灰色的瞳孔缓缓凝聚了更为深沉的暗色。
这种全心全意的喜欢，真是越发想要夺走了。
但池湛似乎并不是Omega。
昨天那么深入的亲吻，池湛并未因此而激发出发热期，而信息素也并未泄露，今天的报告结果也很明显，信息素研究所的鉴定报告代表着绝对权威，林风亲自检测，也不可能会有人改动结果。
然而，池湛的确陷入过发热期。
为什么这一次没有效果呢？
陶然还有一节实验课，池湛则没有课，跟陶然约了今天中午吃饭的地方，前往训练场。
除了教室跟寝室外，训练场算是池湛呆得最久的地方了，因为Beta天生力量不如Alpha，稍微松懈下来，就很难再追上之前的进度，因而每天必须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训练，才能形成肌肉记忆。
因为来得勤，常来的学生都认识他了。池湛一路穿过人群，来到休息室，打开柜子时，旁边和他搭档过的Alpha也在放东西。
“可以麻烦一件事吗？”
丁浩关上柜子，听到声音，才注意到一旁的池湛，爽朗笑道：“当然可以，什么事？直说就行。”
丁浩是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为人正直善良，也算是人气很高的Alpha了，而且不同于其他Alpha对Beta的轻蔑态度，他无论是对Beta，还是Omega，倒是都蛮友善的。
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玩家。
丁浩纯粹是被朋友拉进来玩的，他虽然是Gay，但并没有想攻略别人的想法，反而是对星际的背景更感兴趣，所以选择了Alpha的身份。
不过丁浩对于池湛的印象，倒是很不一样。
跟其他的Beta相比，池湛虽然外表看上去斯斯文文，皮肤又很苍白，但打起人来跟平时完全不同，又非常努力。
虽然为人有些冷漠，训练的时候并不交谈，训练结束后，也是礼貌地道别，立刻就离开训练场了。
丁浩还是第一次被池湛用请求的语气对话。
“可以靠近点吗？”池湛道。
丁浩一愣，说：“哦，可以啊，你该不会是想趁机偷袭吧？虽然我不怕，但如果摔到你就不好了。”
池湛摇头。
丁浩便上前一步，来到池湛面前时，因为走得太急，鞋尖险些碰到他。
除了格斗的时候，他从未离池湛这么近过，虽然对方只是一个NPC，但似乎又和其他NPC不一样，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好像……还挺好看的。
属于越看越好看的类型。
丁浩偶尔也会偷偷看这个NPC，但因为池湛实在太有距离感了，又不属于可以攻略的人，丁浩最多就是用系统相机偷拍几张照，过过眼瘾。
池湛的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像是果香型的沐浴露跟洗发水。丁浩轻轻嗅闻，心跳加快了不少。
这是要做什么？
“能闻到我身上的信息素吗？”池湛问。
丁浩又是一愣。
你不是Beta吗？怎么会有信息素，他本想这么询问，但似乎有个念头令他放弃询问，而是低下头，仔细地嗅池湛的脖颈处。
咦，似乎还真的有种令人不快的气息掺杂在其中，肯定是Alpha的信息素！
他本想这么说，但瞥到池湛细白的脖颈，与乌黑的发尾，不知怎么，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是默不作声地继续靠近了些。
难得有可以靠近他的时候，他要好好感受……
丁浩这么想着，忽觉身后有人快步走来，还没反应过来，脖颈一紧，被人抓住后衣领，硬生生地拽开了。
他一个八十公斤的Alpha，被人像抓小鸡似的提起来，甩到一旁，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你在对哥哥动手动脚吗？”萧行整个人身上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简直恨不得把这个粗鲁无礼的Alpha千刀万剐，他周身的信息素不自觉地逸散出来，形成了强大的威压。
丁浩在这种威压之下，情不自禁地开始结巴：“我我没有啊！是他请求我，我怎么可能……”
“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明明就是想要做不轨之事，居然还想狡辩！”萧行咬着牙，“敢对哥哥无礼，你完蛋了……”
话音未落，萧行的手臂被人一扯。
“确实是我的请求。”池湛道，“你不该随便打人。”
萧行怒火中烧的表情一滞。
“抱歉，摔疼了吗？”池湛松手，正要绕开萧行去扶丁浩，丁浩已经狼狈起身。
“我没关系，只是误会而已。”丁浩心里也有怒气，但抬头一看，对方居然是攻略对象之一的萧行。
这也就代表，丁浩是打不过他的。
在这种世界里，攻略对象的武力值都很强，丁浩也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惹怒他，悻悻道：“我先走了。”
“为了表示歉意，之后请你吃饭，可以吗？”池湛又道。
“不用……”丁浩话说到一半，望着池湛平静的面容，又卡壳了，他挠挠头，“呃嗯，好吧，如果不麻烦的话。”
如果这场意外可以换一次吃饭的机会，好像也蛮划算的。
丁浩离开了，萧行又气又怒地盯着池湛：
“哥哥为什么要请他吃饭？”
“不是因为你吗？”池湛伸手，捋平衬衫衣袖上的褶皱，又道，“无缘无故打人，会被记处分。”
“那哥哥刚才为什么要让那种人接近……难道是喜欢他吗？”萧行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种普通到极致的小子，有什么好的？”
“我并没有这么说过。”池湛重新取下了绷带跟饮用水，正要离开，萧行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池湛往左，他也往左，池湛往右，他也往右。
过道本就狭窄，有人正要不耐烦地说让开，下一秒便感觉到了强大的信息素，压在了身上，登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哪怕是Beta，也能感受到些许不快的波动，纷纷快速离开了休息室。
原本拥挤的休息室，瞬间空空荡荡。
池湛轻轻拧眉：“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要让他靠近。”萧行上前一步，用比刚才丁浩更亲密的距离靠近池湛，声音很沉，“如果不说清楚，我是不会放你离开的。”
气得连“哥哥”都不说了。
这种时候，再继续挑衅，就是完全不理智的行为了。
池湛略一思忖，道：“我只是想让他闻一下，我身上有没有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信息素？”萧行皱起眉，一手按住池湛肩膀，一手环住池湛的腰，防止他逃跑，一边低下头，宛若大狗般在池湛的颈侧嗅闻起来。
他一头银发毛茸茸的，仅仅随意打理了下，而乱翘着，随着萧行的动作，时有时无地蹭到池湛的下巴，有点痒痒的。
“确实有一点点可恶的味道，但似乎并不是从颈侧传来的。”萧行低语道，鼻尖贴着细腻的皮肤，一点点顺着信息素的浓郁程度往上移。
有人进入了休息室，一眼就看到两人暧昧的姿势，吓得连水瓶都掉了，落荒而逃。
“够了。”池湛伸手推开萧行，下一秒，手腕被抓住，并没有使力，而是再次上前一步，池湛的后背贴在储物箱的冰冷表面，而萧行顺着他的脖颈，一点点追踪到了信息素最为浓郁的地方。
那是池湛的唇。
陌生的Alpha信息素，正顺着鼻腔涌入，虽然气味很淡，对方似乎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但身为优质Alpha，对萧行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哥哥，”萧行微微翘起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谁亲你了？”
第132章 chapter 132
很明显，萧行生气了。
非常奇怪的人，从演习里见第一面起，就对他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兴趣，以前池湛并没有发现身边还有这一号人，而演习结束后，池湛总能在附近看到这小子的身影。
跟踪他吗？
池湛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跟踪的地方，除非他另有用意。
而且，萧行很明显在瞒着他不少事，对跟萧行的关系闭口不谈，遮遮掩掩，明显就知道什么，池湛也权当没发现。
但总这么像小尾巴似的黏着他，也不是个事。
池湛打算彻底解决掉这个人。
“这跟你没有关系吧。”池湛伸出手指，将褚行宵的脸推到一旁，冷淡道，“你是跟踪狂吗？”
“我？”褚行宵愣了一下，继而道，“我只是正好准备训练，看到了而已！难道在哥哥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池湛：“你不是吗？你该庆幸我不是Omega，否则你现在已经被抓起来关进监狱了。”
褚行宵：“……”
褚行宵原本怒气冲冲，准备好好控诉一番，如果能得到亲亲就再好不过，不料却被池湛反将一军，失去了最好的生气时机。而池湛已经迈开长腿，准备去训练了。
“不许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萧行牢牢扣住池湛手腕，不让他离开。
池湛也没打算跟他硬来，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道：“如果我回答了，你会放开我，是吗？”
“……嗯。”褚行宵不情不愿道。
池湛靠在储物柜前，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的确亲了，跟男朋友。”
他盯着褚行宵：“别再来打扰我了。”
说完，池湛走出了休息室的门口。
果不其然，不出三秒，萧行立刻追了上来：“男朋友？！这不可能，到底是谁？”
“不告诉你。”池湛丢下这句话，抛下一脸震惊的褚行宵，朝训练场所走去。
褚行宵没有再跟上来。
池湛透过一扇玻璃，看到褚行宵仍然站在原地，脸色阴沉沉的。
生气吗？生气就对了。
虽然褚行宵并未言明，池湛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褚行宵有点喜欢他——虽然喜欢的方式过于幼稚，就像小学为了吸引女孩专门揪辫子的男生。
但他不说，池湛也不好拒绝，而且以他的脾气，恐怕即使拒绝了也没用。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倒霉的人来吸引火力。
找谁好呢？
最合适的人选，自然是跟他同一宿舍，对他怀着不知是何目的，但对他造成了影响的人。
岑迟。
以褚行宵的脾气，起码最近，岑迟应该都不会再来打扰他了。
池湛戴上护具，开始了今日的训练。
休息间隙，池湛给搭档递了水，搭档满头大汗，直接坐在地上哀嚎：“我不行了，跟你对打简直就是虐菜啊！”
虽是这么说，跟池湛在一起训练，感觉是很好的，虽然池湛训练时六亲不认，但能从他身上学到很多技巧，不像那些粗鲁的Alpha，也会用蛮力压制，而且遇到不懂的地方，池湛也会耐心地指导。长相清俊，平时性子又很温柔，斯斯文文的，跟他接触过的Beta，没有一个不喜欢他的。
池湛跟着坐下，拧开水喝了一口。
搭档是个爱八卦的性子，过了会又道：“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跟太子殿下匹配上了，到现在都没结果，急死了，难道这也有保密协议吗？”
池湛言简意赅：“或许吧。”
搭档叭叭道：“这么大的荣誉，那人居然能忍住，一个字都不说，都锻炼成忍者了吧？我是不相信那些Omega能忍住不炫耀的。”
“如果不是Omega呢？”池湛问。
“不是Omega，难道是Beta吗？”搭档权当池湛在开玩笑，“不可能的啦，虽说是基因匹配，但Beta原本就只适合Beta匹配，绝不可能匹配上Alpha的。”
池湛：“的确。”
匹配结果出来后，太子殿下并未来找过池湛，也没有皇室的人找过他，但某天忽然爆出了消息：
跟太子殿下匹配的那个人，是莫伊！
这消息一出，吃瓜群众一半是意料之中，一半又是期待落空。
“我就知道会是莫伊，太子殿下钦选的人，肯定是不一样的，说不定还有心灵感应呢。”
“连二殿下都抢着要他，肯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池湛并不觉得失落，反倒松了口气。
这应该是太子殿下的手笔。
“喂，你，”莫伊道，“就是之前打败我的那个人吧。”
莫伊对于池湛打赢他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他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明明使用了道具，却仍然没有打过池湛。
只不过是个NPC而已，但莫伊天生心眼小，非要扬眉吐气一回不可。
“有事？”池湛问。
莫伊：“打败我又怎么样，以后我就是太子殿下的秘书官了，而你，之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太子殿下了。”
池湛抱着一丝怜悯的态度打量莫伊，心道：
如果你知道日后我也是你的同僚，会不会直接气疯了？
但这样说未免有些欺负玩家，为了避免被举报，池湛只是“嗯”了声，便不再说话。
看到池湛不咸不淡，仿佛并不在意的态度，莫伊反而更恼火了，但他的朋友紧跟上来，七嘴八舌开始无师自通地嘲讽池湛“一辈子都只是个平民啊，真可怜”，“成绩第一也只是牺牲品”之类的话，莫伊反倒插不上嘴，恨恨地盯着池湛，随后转头离开。
池湛浑不在意，然而正要离开时，发现有人跟着他，他拐进小巷子，对方果然跟过来了。
池湛脚步停住，转身，望着对方。
“你……你是池湛吗？”那人犹犹豫豫地道。
池湛奇怪地看着他。
“叫池湛的人只有一个，一定是你了！”那人走过来，满怀激动道，“我是姜逸的朋友张元。姜逸你还记得吗？他一直在找你！”
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池湛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道：“他找我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他来到这个副本后就到处找你，应该有要紧事吧。”张元道，“但他的出生地在联邦，怪不得找不到你呢，你等等，我先联系他，让他跟你说！”
张元正要使用通讯器联络，手中突然一空，通讯器变魔术般出现在池湛的手中。
张元一脸懵逼地看着池湛：“怎么了？”
“你认识联邦人？”池湛低声道，“那你应该知道，跟联邦人联络，是死罪。”
张元表情一片空白，干笑道：“朋友……不用这么入戏吧？呃，哎，好像是有这个说法，可我不联系他，怎么让他跟你交流呢？”
“如果非要联络，我也只能把你转送到星际监狱了。”池湛道，“看在是同学的份上，这次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你跟联邦人有勾结。”
张元完全傻了，从未见过这么身临其境的玩家，简直惭愧！也是，玩游戏就是要真实感，如果破坏了这种感觉，反倒没意思了。他不由得对池湛的专业素养肃然起敬：“是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做。”
池湛观察了他几秒，见张元真心悔过，将通讯器递过去：“如果有联邦人的线索，可以直接告知中央负责人，由他们进行处置。”
张元张大嘴巴：“……啊，这样也不太好吧，他毕竟也是我朋友，这样不就算把他出卖了。”
“一切为了帝国。”池湛面无表情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张元一脸纠结。
哎，如果真这么做，姜逸会跟他绝交吧？
姜逸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一脸无聊地望着屏幕，没错，这一次，没有氪金实力的他，成为了联邦学院一名平平无奇的学生，可支配的星币少得可怜，自然买不起池湛的线索，只能大海捞针般地找人。
池哥之前拜托他的事情，其实只是让他带一句话。
可是在茫茫人海中，池哥你到底在哪里啊！
姜逸流下宽面条泪。
又一天找人无果，姜逸悻悻地从舱里出来，这时候有人敲门，是他朋友张元。
“你怎么来了？”
张元一脸紧张：“你让我找那个叫池湛的人，我找到了！”
姜逸瞬间精神了：“在哪？”
张元：“跟我同校！”
姜逸抓狂：“靠，你见到池哥，怎么不给我发信息？视屏通话不就好了，怎么现在才说？”说着，就要急匆匆地返回，“现在你去找池哥，然后……”
“不行啊，如果我这么做，他会把我送去大牢的。”张元苦着脸，“他好像完全沉浸在剧情里了，帝国跟联邦又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你想见他，只能偷渡过来了。”
姜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就见一下也不行吗？”
“不，我可不想去蹲监狱！”
姜逸：“……”
众所周知，偷渡是需要钱的。
而他，一个平凡的学生，连吃饭都够呛，怎么可能还有钱偷渡？
池哥，想见你一面怎么这么难啊！
姜逸再次流下了宽面条泪。
回到宿舍，池湛仍然在思考张元的话，他所说叫姜逸的人，似乎跟自己很熟悉，但他完全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原本该让张元直接联系那个人，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但张元是无辜的，没必要让他受到牵连。
最好的办法，是自己查询这个人的资料。
星网上找人的办法有很多。
但联邦人的资料，属于禁忌，他们在网上的浏览记录完全透明，一旦被发现，会直接触发红色警报。
……没有更安全的办法吗？
陶然：“池池，你想找人？是很难找的人吗？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可能有点危险。”
池湛：“你说。”
陶然犹豫一下，道：“我之前认识了一个人，他的关系网很厉害，但他接单很贵，另一方面，他只在线下接单。”
“……线下？”池湛有点不理解。
“嗯，因为网上不安全，所以如果预付定金，要亲自跟他见面详谈。”陶然道，“但那个地方也很危险。不过只要遵守规则，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如果你需要，我推给你。”
“好。”池湛道。
虽然陶然平时总是悠悠闲闲，一副要浑水摸鱼的模样，不过因为喜欢接触新事物，又总参加社交联谊之类的活动，倒是知道不少厉害的人物。
陶然推给池湛一个名片，对方的姓名很简洁，只有一个字母：S。
而头像是……
一只纯黑的，猫猫头？
池湛开始怀疑，对方真如陶然所说，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吗？
第133章 chapter 133
池湛翻阅了S的账号消息，页面完全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的私人信息，对方很在意隐私性。
池湛搜寻了一番，并未直接加S，而是申请了个小号，才加了对方。
他跟张元素未谋面，对方应该没有撒谎的理由，他的语气里，那个叫“姜逸”的人似乎跟自己很熟，或许他的确知道什么。
不过，他跟联邦人为什么会扯上关系？
不、不对。
张元的表现明显是玩家，那么姜逸也有可能是玩家，一个玩家寻找NPC，也有可能是领取了任务。
池湛思忖片刻，S还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也许是在忙。
陶然趴着继续如痴如醉地看小说，看完了最新章，恋恋不舍地关闭网页：“更得太少了，一天只更三千字，什么时候能写到我想看的剧情啊！”
“什么剧情？”池湛问。
“那当然是暗恋Beta的疯狗Alpha，终于发现他喜欢已久的人居然是Omega，当即克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情绪，狠狠地标记了他！”陶然一提到小说就关不上闸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掉马呢？一想到看不到剧情我连觉都睡不好了。”
Beta，变成Omega。
这反倒让池湛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取出信息素检测报告，重新认真地看了起来。
池湛不能否认，他心里怀着隐隐的忧虑，虽然Beta变成Omega这种事在现实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万一……
检测报告白纸黑字，清晰分明用各种术语表示，他是一个纯正的Beta。
池湛正逐字逐句地看报告，却听陶然惊呼一声：“我的天，池池，你看到班级公告了吗？岑迟跟机甲学院的人打架，被处分了！”
池湛继续看报告，平淡地“嗯”了声，继而道：“通报原因了吗？”
“说是暴力冲突。”陶然忧心忡忡道，“可岑迟脾气那么好，怎么会突然跟别人打起来呢？”
“谁知道呢。”池湛漫不经心道，“闲的吧。”
“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戚颂拿起沾满酒精的棉球，毫不留情地拍在褚行宵挂彩的脸上，冷冰冰道，“嫌自己不够惹眼，非要用这种方式搏关注吗。”
褚行宵愤道：“都已经到火烧眉毛的地步了，你还被蒙在鼓里，你知不知道哥哥交男朋友了？”
夹杂着刺鼻气味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皮肤隐隐刺痛着，褚行宵不耐烦地以手背擦拭滴下来的酒精，心里的火仍是没下去，反而越烧越旺。
那个叫岑迟的小白脸，看起来弱不禁风，谁知道也是个心狠手黑的，这么会伪装，这种人当哥哥的男朋友，肯定是对他别有用心！
戚颂的动作微顿，继而又往褚行宵的脸上拍了一块纱布，让他自己包扎。
“怎么回事。”
褚行宵一口恶气无处发泄，要不是当时有人找来了学校保安，他非得把那个虚伪的家伙揍到六亲不认！他嘲讽道：“你不是指挥系的高材生吗，怎么连这点事情也不知道？”
戚颂没搭理他的冷嘲热讽，脸上也没有浮现出被激怒的表情：“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当然是哥哥告诉我的了。”褚行宵没好气道，“就算谈恋爱，哥哥也不是会到处说的人。”
“那为什么告诉你了？”
“……可能是最近跟得太紧，哥哥不耐烦了吧。”褚行宵提起这件事，又有点悻悻的，“把我当成变|态跟踪狂了。”
戚颂平淡地回了句：“难道不是吗。”
“喂！你这家伙，我们到底是不是同一战线的人？现在应该做的，是集中火力把那家伙揍一顿……”褚行宵恼火道。
“揍一顿，难道就能制止了？”
“那也让他不敢再跟哥哥谈……呸，他不配跟哥哥谈恋爱！”
戚颂看了褚行宵一眼：“到现在为止，你还没有发现不对吗？”
褚行宵：“哪里不对？”
“以他的性子，是不会把谈恋爱这种私密的事情跟一个毫无关系的外人说的。而你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在演习里莫名其妙被黏上的怪人。”
“你说话可真够不客……”褚行宵正要反驳，忽然间卡了一下，并没有再继续说话，反而露出了些许思索的表情。
的确，听到那句话时，他就怒火中烧，啥都顾不得，一心只想揍死那个小白脸，可这种事情，由哥哥亲口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意思，难道是……”褚行宵的眼中带上一抹凝重之色。
“那个被你叫做小白脸的人，极大可能并不是恋爱对象，而是他为了让你别再烦他，选出来的一枚棋子。”
褚行宵眼中现出惊诧神情：“虽然这么说很合理，可这不像哥哥的性子……”
“只是你蠢。”戚颂道，“太过单纯，当下很难保护好自己。我倒是……”
“……宁愿他改变。”
戚颂坐在电脑前，面容被荧白光线照得分外明晰，而那五官则显得愈发冷淡起来，十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跳跃着，褚行宵百无聊赖地看了会，道：
“黑进军部系统查看公民文档，这种事情要是被抓住，可不比我打架给的处分轻啊。”
“我不是你。”戚颂道。
“啧，我看你也是怕万一哥哥真的和这个人谈恋爱，所以才火急火燎地查他的资料吧。”
戚颂调出显示屏，同时出现了数个窗口，其中一个则是岑迟的个人档案信息表。
快速扫完全篇，下了结论。
“他的档案有问题。”
“的确，干净得像刻意在隐藏着什么。”褚行宵摸了摸下巴，“该不会真的对哥哥有什么不好的想法，所以才接近的吧？”
“他提出过换宿申请，不过申请是系统正常分配，除了要求离本校区远一点之外，并没有刻意分到哪个宿舍的倾向。”戚颂道，“从这一点看，偶然性较大。”
“看来还得再深入查一查。”
戚颂不置可否。
留这样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在池湛身旁，很危险。
不过谨慎起见，不能打草惊蛇。
最好的办法，是去“那个地方”，找熟人帮忙。
S终于通过了好友申请。
池湛发过去一串礼貌的问候语，对方并没有客套的意思，发来一串地址以及预付码，很有公事公办的意味，正巧也是池湛想要的态度。
池湛思忖片刻，问：“他可靠吗？”
“很可靠，绝对没问题。”陶然往包里塞了些书，急匆匆道，“我该去上课了！”
陶然的手刚碰到门把手，门被人推开了。
沉默几秒后，陶然发出惊呼：“岑迟你没事吧？真的和别人打架了啊，天，看上去有点严重。”
池湛付了款过去，随后关闭光脑，朝门口看去。
岑迟语气很轻松：“只是一点小伤，没那么严重。”
陶然：“真的吗？唉，我真得上课去了，不然要迟到了，回来再说！”
岑迟的侧脸似乎被人狠狠揍了一圈，渗出血丝。池湛起身，道：“怎么伤成这样……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不用。”岑迟道，“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了。”
“我帮你吧。”池湛道。
岑迟笑了笑，不知道在想什么，轻飘飘地道：“可以啊。”
岑迟坐下，池湛则取出了应急医疗箱，岑迟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池湛擦去他脸上不断渗出的血珠，取出消毒喷雾，抬起岑迟的下巴，岑迟则很配合，微仰起脸，这才发现，萧行打人似乎就是冲着岑迟的脸去的，不过岑迟应当是躲得很快，避免了被揍成猪头的下场。
可惜了。
消毒喷雾细密地喷洒在创伤处，岑迟不得不闭起眼睛，唇角依旧挂着温润的笑容。
“你，为什么在笑？”池湛道，“不疼吗。”
“很疼。”岑迟道，“但现在为我处理伤势的人是你，萧行如果知道了，会很生气吧。”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池湛微微拧起眉，忽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萧行……乱说了什么吗？
“没关系吗？”岑迟的话里似乎隐藏了无限深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池湛取出恢复贴，撕开包装，一点点贴在岑迟脸上。
“比如……我是你的恋人，这件事，我怎么不知道？”
岑迟忽地吃痛，嘶了一声，池湛才意识到自己下手重了，连忙收手，而这时，他的手腕被抓住了。
大概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岑迟的手指冰凉，牢牢锁住他的力道，并不似往日那般温润无害。
“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池湛几乎是瞬间克制住了自己惊诧的表情，冷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何况我跟萧行不熟，如果他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话未说完，池湛只觉天翻地覆，下一秒，他已然被推到了靠椅上，一手撑着椅背，双脚离地，毫无支撑点，而岑迟则微微躬身，面露微笑，身体重心下沉，将他压在了那张舒适的转椅上。
难得的，压迫感。
“是这样吗？”
但这时候，岑迟再笑，丝毫没有平时那种和善亲近的感觉了。他那双浅灰色的，宛若笼罩着层层阴翳般的眼瞳注视着池湛，仿佛能够看穿他的心。
池湛的呼吸一滞。
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过这种慌乱感了。
像是被对方完全看透了。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如几分钟前池湛对他所做的一样，岑迟挑起池湛的下巴，池湛扭过脸躲开，被他更为强硬地扳了回来。
“看着我，池湛。”
“对于你跟萧行的关系，我并不在意，虽然那家伙喜欢你，不过看得出来，你对他没有感觉。”
“你利用我当棋子，这一点，我也可以原谅你。”岑迟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笑意，语气也毫无疯狂的歇斯底里，然而越是这样，越像暴风雨之前的平静。
“但你打算利用到什么时候呢？还是说，你已经知道那些……我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了。”
池湛：“……”
他的手指下意识蜷缩了起来，尽管他很快便松开了——
但无需多言，在这么近距离的观察之下，池湛的任何一丝反应都将被岑迟所观察到。
“原来是这样。”岑迟一手绕着池湛的发丝，道，“怎么办呢，我还不想被你发现。”
池湛心中不妙的意味越发浓重，正想开口说话，然而思绪却在不知道的时候逐渐游离，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在岑迟含笑的温柔注视下，池湛的身体倒回了座椅，陷入沉睡。
他无法拒绝。
在他看着岑迟眼睛时，就已经踏入了陷阱。
第134章 chapter 134
池湛睡着后，岑迟并未有任何行动，相反，他朝后靠了一步，浅灰色的瞳中散了笑意，静静地注视着池湛，似乎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
池湛呼吸规律地沉睡着，但他似乎仍然有在反抗，睫毛微微颤动着，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清醒过来。
“该怎么办呢。”岑迟轻声喃道，打量池湛，“你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倘若是其他人，倒也罢了。偏偏这时刻是尤为关键的时期，而池湛显然跟太子殿下关系甚密，倘若知晓了什么，譬如……
他能够操纵意识。
手指轻轻划过池湛的侧脸，划过柔软的肌肤，触碰着他毫无察觉而微微张开的嘴唇。
“是发现昨天晚上，我亲你的事了么？所以才想出这种招数，让我知难而退。”
池湛今日训练过后，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会儿嘴唇仍是干燥的。如果和池湛相处久了，会发现他其实是一个对生活品质不甚在意的人，吃东西只追求效率，平日里只会喝营养剂；穿衣服也没什么心思，无论周末还是上学日，都是简单干练的作战服或者休闲装，更别提在意涂润唇膏这种事情了。
指腹轻轻蹭过他的上唇，岑迟凑过去，亲吻了他的唇角，再退回时，那淡色的唇已是泛起湿润的水色，并且透着些许好看的微红。
因准备仓促，岑迟的催眠做的并不深，亲吻唤醒了池湛的意识，他的手指艰难地抬起，试图依靠外界刺激醒过来。
“嘘，你什么都不用想，现在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我保证。”岑迟再次给他加深了暗示。
对于普通人来说，单层催眠便已经足矣，而池湛竟然能靠自己的力量恢复神智，他的精神力是远超大多数人的。
拥有绝佳精神力的人，在这个社会无一不地位崇高，更有成为指挥官或决策者的能力。让这样的人被埋没，仅仅是成为情报学院的学生，未来政治上的垫脚石……
还真是这个腐朽的社会能做出来的事。
然而，说池湛不聪明，却能发现他的秘密，可他又不太聪明，更确切地说，对他这样的人没有什么警惕之心，以为什么都不会对他做……
以太子那种占有欲极强的性子来说，恐怕早已夺走了池湛的初吻，从这点上来说，现在收一下利息也未尝不可。
岑迟不能否认，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是个无耻的人，也见过无数单纯的人，但从未有人像池湛这样，只是欺负他一下，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做过头了。
但却让人更想欺负他了。
岑迟为自己心中幼稚的想法失笑，随后低头，轻轻抵着池湛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池湛的记忆碎片不多，且都隐藏在很难发现的角落，岑迟似乎在玩一个捉猫猫的游戏。转身时，一个灰色光点飞快地从他身后逃跑，被岑迟抓住，捧在手上。
光点仿佛受到惊吓，下一秒便嘭地炸开，是池湛刚进入学校，参加新生典礼并宣示的记忆。
那时候的池湛，由于在荒星孤儿院没有得到很好的照顾，身形消瘦，典型的营养不良，最小码的新生服穿在他身上空荡荡，像个袍子，周围的学生都对他窃窃私语。
而池湛径直朝前走去，似乎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然而在重现的记忆中，时不时闪烁着黑暗虚影，而画面也是灰调为主，表示主人的情绪尤为消沉。
因为在忍受别人异样的眼光吗。
岑迟松手，那团记忆便重新凝为实质，并且飞快地溜走了，生怕晚一秒又会被捉住。
岑迟一路走过，记忆碎片大多是单调重复的画面，上课、战斗、吃饭、睡觉。倘若是其他人的记忆，他会直接不感兴趣地挥开，但这时候，他突然变得很有耐心，而这些枯燥乏味的片段，奇迹般地变得有趣可爱了起来。
刚成年的池湛，还不太会隐藏情绪，偶尔有人对他表白，他的脸会突然红起来，继而发现那只是恶作剧，也并不生气，只是默默地离开。
而越往后，池湛脸上的表情则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下了礼节性的微笑，与大部分时间淡漠的表情。
岑迟来到了池湛的记忆深处。这里的记忆碎片，被主人更为用心地隐藏着，也就代表，比日常碎片的级别要高。
这里会有他所想看到的东西吗？
岑迟脚步停住了，他长久地凝望着，思索着，片刻后，才终于踏出了一步。
岑迟很清楚他要找的东西，无外乎是池湛跟太子的接触，以及私下对他的探查。然而更加无法预料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
池湛着白衬衫黑西裤，手执文件夹，正与一旁的同事温声聊着什么，而画面里的池湛，显然要比现在更为成熟，肤色也不再苍白，而是透着一种健康的感觉。
更为怪异的是，岑迟在画面中看到了自己。
池湛趴在床上，而他正为他进行按摩，带着一丝岑迟本人非常清楚那是什么意思的微笑——
显然是别有用心。
虽然这么评价自己不太好，但岑迟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这种事情，除了信息素采集之外，他跟池湛并没有任何肢体上的接触，更别提按摩这种非常古早，已经被治疗舱淘汰了的手法。
难道是有人冒充他？以现在的手法，易容并不是难事，但这种说法站不住脚。
之后，岑迟一次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坐在堪称古董的车里，靠着池湛的肩膀装醉、在宠物店里跟池湛一起撸狗、在陌生的餐厅跟池湛喝交杯酒……
而他也不止一次，看到了太子出现在碎片里，并不是以现在高高在上的皇室作风，虽然那张脸上的傲慢嚣张一如既往，然而似乎又有点不同。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岑迟一时间竟是忘记了其他，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混乱，导致他无数次失手，放掉了那些本应对他极为关键的碎片。
太子亲吻池湛的画面，在岑迟的眼前闪过，甚至于还有池湛回亲的场景。
哪怕是遇到再艰难时刻依旧能够保持翩翩风度的岑迟，此刻只想把这些记忆全都除去。
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岑迟并非偶然间发现了这些碎片，正相反，他发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锚点，岑迟起初只打算尝试解开，然而对方设置锚点的思路与他惊人的相似，因而花费了一段时间，解开了一小部分的锚点。
但解开锚点，不到几秒钟，锚点再次关闭了。
剩余的部分，岑迟不敢妄自乱动了。
记忆是极为精细的东西，岑迟已经有了娴熟的经验，才敢进入池湛的记忆，一有不慎，便有可能造成神经损伤。
他稍微退开，正欲寻找到线索便撤退，却发现了另一处锚点。
“这又是谁做的？”岑迟拧起眉，情况比他预料的还要复杂啊。
然而这个锚点的难度比上一个要高数十倍，岑迟蹲下，正想仔细研究，忽觉不对。
脚下的地面，正在缓缓凹陷。
池湛想困住他。
果然是精神力很高呢，在深度睡眠的状态下，竟然能够强行突破桎梏，反过来捕他。
岑迟不得不暂时放弃锚点，虽然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么动用自己的精神力，可不是什么好事。
岑迟从记忆区间退出来，回到现实，只觉喉头一甜，侧过头，咳出一丝血。
查探记忆网对他的身体损耗极大，如非必须，不会动用这种方法。
池湛双目紧闭，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起伏着，似乎是呼吸不畅，在外人看来，这更像是做噩梦的状态。
岑迟抬手，为他解开了几颗扣子，让他能呼吸顺畅些，正要低声安抚他，池湛已然睁开了眼，下一秒，两人位置颠倒，岑迟后背重重撞在了转椅上，滑轮朝后方滚起。
只两秒，岑迟的衣领被人粗暴地拎起来，一把冰凉的蝴蝶刀，不知何时，已经抵在了他脖颈处的大动脉上，威胁般地往下一压。
“别动。”池湛沉声道。
他的气息不均，仍带着喘息，而攥紧岑迟衣领的指骨泛白，青色血管清晰可见，足可知他几乎是用了浑身的力气来威胁岑迟。
原本只想悄悄解决此事，不料最后越闹越大，经此一事，池湛怕是再也不会有毫无防备的时候了，岑迟心中微微叹息，面上仍是微笑着，道：“我不动，你知道，我打不过你的，你先别急，呼吸放平，先做几个深呼吸好吗？你现在应该头很疼吧……”
“不、准、说、话。”池湛一字一句道，手下稍微用力。
他的体温冰得吓人，手指也在轻微地颤抖，强行从催眠状态脱离出来，还能瞬间行动，所承受的压力是数百倍的，现在他的心跳快到一个非常不正常的速度，大脑也嗡嗡的，诚如岑迟所说，头痛欲裂，已是强弩之末。
但池湛并未表现出来，正相反，他的眼睛却愈发的亮，宛若水洗一般的黑，灼灼地盯着岑迟。
岑迟感觉脖颈后知后觉的刺痛，大概是流血了，仍是一动不动，并用眼神示意：你看，我不说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池湛道。
岑迟扫视着池湛，因为强烈的痛楚而紧绷起的下颌，愈发明晰动人起来，而他微微俯身，并未察觉自己的领口大敞着，以岑迟的视角，很容易能够看到白皙细腻的肌肤跟……
如果现在提这种事，怕是会被池湛恼羞成怒地丢到学校后院的井里去。
第135章 chapter 135
岑迟自然不可能说出“我怀疑你是Omega，所以亲你试图诱导出发热期”这种话，更不能对池湛说出他最真实的目的。
因而他只道：“我的目的，你已经知道了吧。”
虽然对于池湛的记忆碎片仍然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但有一点可以知道，池湛跟太子的确关系甚密，向来洁身自好、清心寡欲的太子殿下，竟然会在清洁室这种地方守株待兔，若非亲眼所见，岑迟也是绝不会相信的。
面对岑迟暧昧不明的话语，池湛依旧面色冰冷：“别给我打马虎眼，”
“我喜欢你。”岑迟道。
“如果再不说实话，我真的会动手。”池湛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如果是之前，他还有精力跟岑迟周旋，但此刻浑身的力量仿佛都被抽干了，头晕目眩，情绪变得不太稳定了。
岑迟：“先放下刀，好吗？我发誓，我没有任何想伤害你的意思，不论你是否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
半晌，池湛吐出一个“不”字，并且道：“如果你不说实话，我不会放手。”
虽然很无奈，但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池湛的作风。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非要刨根究底不可。
岑迟脑中思绪千回百转，最后选择了含混不清的解释：“我承认，我有另外的目的，不过，这跟我喜欢你并不冲突。”
“……什么目的？”池湛道。
岑迟始终在跟他兜圈子，打哑谜，丝毫不顾自己脖子上的刀，以及往下滴落的血，池湛当然只是威胁他，并不是想杀了他，然而他迟迟不说实话，他便侧过刀，威胁道：“我的耐心有限，在你的血流干之前，我们可以比比谁的耐心更多。”
两人一个消耗了大量精神力，手指还在颤抖，另一个颈部被割伤，血迹逐渐扩散到衬衫上，看上去便十分可怖，偏偏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淡定，仿佛处于一个谁都不会轻易踏出的结界，看谁先喊结束。
岑迟侧过脸，丝毫不顾因为这一动作再次陷入刀锋的皮肤，但这一下非同小可，原本缓慢渗出的血突然间狂涌不止，而岑迟竟然还在微笑。
——这个疯子！！
池湛不得不做出了让步，他收力，蝴蝶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宣告僵持结束。
“赶快去包——”池湛的话还未说完，猛然间，一种不该存在于宿舍之中的气味，就像演习场茂密的丛林般，隐藏在光照不到的地方，带着湿漉漉味道的草木气息，以无法预料的强势进攻方式，瞬间充斥到整个房间。
池湛的脑袋已经开始疼到发木了，因而也并未觉得奇怪，但很快，池湛浑身的不适症状，似乎因为这种味道而如同潮水缓缓地退散开来了。
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味道这么好闻过。
池湛深深地呼吸，试图将这味道永久地记住，然而随着大脑不再疼痛期，理智也逐渐回归了。
岑迟半仰着头，定定地注视着他。
他的衣襟已经快被血浸透了。
看到那血迹时，池湛骤然回神，迅速转身去找医药箱，找到绷带，拆开的时候，手都在抖。
但这次不再是因为无力，而是因为恐慌。
疼痛会麻痹直觉，对于岑迟和池湛来说，都是一样的。
池湛顾不得探究刚才的味道来源，在脑海中检索出急救常识，开始给岑迟缠绷带。
一根手指点了点池湛的手臂，让池湛看他。
岑迟用口型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止-血-剂。”
池湛丢掉绷带，翻出止血喷雾，毫不心疼地呲呲呲给岑迟脖子上一通喷。
止血喷雾的效果立竿见影，几乎是瞬间便止住了血，岑迟咳了一声，终于能说话了。
“既然要动手……”岑迟的声音里竟然还含着笑意，“就应该再狠一点。”
“就这么想死吗？”池湛呼吸略微急促，但已经恢复了理智。
岑迟抚了抚脖子，池湛道：“还没有愈合，不要乱碰。”
“你忘了吗？我是学医的人，这些事情比你要懂。”岑迟说话仍然不太顺畅，断断续续地道，“就算流血……也不会有大碍。”
“闭嘴。”池湛简直拿岑迟没办法，现在他才终于发现，岑迟可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帝国好室友，正相反，这人不但狡诈阴险，还不怕死，简直是毫无弱点可言。
池湛拿起绷带，岑迟扫了眼旁边的喷雾道：“这东西好像很贵，就这么给我用了吗？真是抱歉。”
止血喷雾并不是免费领取的补给品，而是要用学分购买的东西，虽然效果极佳，但因为太过昂贵，堪称是金价，而刚才池湛几乎喷了大半瓶，生怕岑迟就这么过去了。
池湛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岑迟那张挂满了可恨笑容的脸，默不作声地缠好绷带，道：“换宿舍。”
“我吗？”岑迟问。
“如果你不愿意，我会申请调到其他宿舍。”池湛道。
岑迟道：“我拒绝。”
“那我会……”
“你也不可以离开。”岑迟说。
“你无权干涉我。”池湛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为什么不相信我呢？”岑迟道，“如果你刚才杀了我，就会清楚这一……”
“你是在试图激怒我吗？”池湛道，“还是说，你想借此达成你的目的？不管那是什么，你都不会成功。”
“我没有这个意思。”岑迟道，“只不过是亲了两下而已，真的这么生气吗？”
“你——”池湛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对着刚受过伤的岑迟，威胁已经用过了，又不能打他，偏偏池湛也不会骂人，最后只硬邦邦地道，“你是变态吗？”
岑迟：“这似乎不是什么好词。”
“原来你也知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没有经过别人允许，擅自亲吻，是非常无礼的事情。如果我是Omega，那你现在已经被关在监狱里……”
池湛的话还未说完，一个莫名其妙，但非常可怕的想法窜入了他的脑海——
他刚才所闻到的那股好闻的味道，该不会是岑迟的信息素吧！
虽然在这个以信息素为主体的社会，但Beta只是游离在社会的边缘人，他们感觉不到信息素，就算信息素再强烈也不会受到影响，顶多是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或者被威压压到无法说话，无法行动。
但他们绝不会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Beta就是这社会上唯一的正常群体，或者说，非正常群体。
在Alpha因为Omega的信息素而失去理智、Omega因为Alpha的信息素而互扯头花时，只有Beta莫名其妙：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没事就打，精神状态真的正常吗？
池湛也是这么过来的。
因此察觉到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装若无其事，根本没有闻到。
如果真的是信息素，那事情可就太糟糕了。
但幸好，岑迟并没有发觉池湛的异样，道：“如果你想，现在也可以报警抓我。”
池湛：“不，你真的该走了，或者我走。”
池湛迅速开始收拾东西，他心里很慌，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岑迟并未拦他，道：“如果你申请调宿舍，那么，你即将成为太子殿下秘书官这件事情……将公之于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么冷漠吗？没关系，虽然谣言止于智者，但事实胜于雄辩，大家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想你接下来的校园生活，将会相当精彩。”岑迟道。
池湛：“你在威、胁、我？”
“不止，我还知道另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你跟太子的匹配度，居然打败了所有的Omega，真是令人惊奇的发现。”岑迟的语气很淡，唇角一直带着笑，“这些够了吗？如果不够，我还能说一些更有趣的事情，例如太子到来的那天，在清洁室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池湛终于开口道。
“如果你不搬出去，这些事情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岑迟道。
“……你在开玩笑吗？”池湛用古怪的语气道。
“当然不是。”岑迟扫过池湛脸上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又佯装思忖。
对池湛来说，这段时间缓慢又寂静，堪称是折磨，然而比起脸上冷淡的表情，他心里已经冒出了无数个感叹号。
岑迟究竟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全部告诉他，这下是彻底不装了吗？
谁想跟变|态住一屋啊！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举报他吗？用什么理由？偷亲？只会成为众人的八卦谈资吧！
思来想去，除了偷亲之外，池湛还真没想到岑迟还有什么把柄。
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地步。
岑迟思索的时候，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来，得到池湛一个冰冷到极致的眼刀，也并不在意，片刻后，道：
“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当你的男朋友好了。”
池湛：“我拒绝。”
“嗯……也在预料之中。”岑迟笑了笑，“但我这个人呢，很不喜欢被人利用，除非能一直瞒着我。但很可惜，你没有瞒住。”
“这样好了，我来假扮你的男朋友。之后再遇到萧行，也不容易被识破谎言吧。”
“什么？”池湛极为错愕，道“我不……”
“这不是你的主意吗？”岑迟漫不经心道，“既然已经跟对方说了这种话，就要坚定地演下去，我会配合你的。”
“在那小子放弃之前，我会一直、一直地配合你。”
第136章 chapter 136
陶然下课回来，发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宿舍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池湛靠着椅子看书，岑迟也难得呆在宿舍里。陶然只无意间扫了几眼，便惊恐地发现了可怕的事情。
“你的衣服上怎么那么多血……”陶然颤抖地指着岑迟，他的上衣上满是血迹，地上也有血，而且他的脖子上还胡乱缠着绷带！
他立刻脑补出了十万字的血腥斗殴故事，难道是池池动的手？应该不会，岑迟这么温柔善良，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那个……需要帮助吗？”陶然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岑迟小命不保，因而只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声调。
岑迟道：“没关系，只是小伤，别在意。”
陶然满头问号，心想这是小伤？可是伤在脖子了诶！又看了眼岑迟脖子上的绷带，显然不属于医学生的手笔，并且还在末端打了个蝴蝶结，这是什么恶趣味？
但岑迟没有继续的意思，陶然只得回到桌前，打开光脑跟池湛聊天。
陶然：到底是……
池湛：我动的手。
陶然：？？？
池湛：看他不顺眼。
陶然：那肯定是岑迟的错！需不需要我也打他一顿？
陶然就是坚定的“池湛党”，无论池湛做什么都毫不迟疑地拥护，池湛做什么都是对的。
两人正聊着暗杀室友的一百种方法，忽听岑迟道：“阿湛，能帮我倒杯水吗？”
他的声音仍旧夹杂着些许嘶哑，含着隐约的痛楚，因而说话有些费力，虽然不再流血，但伤口没那么快愈合，必定还是疼的。
池湛接了一杯水，放在岑迟面前。正要离开，手腕被握住了。
力道不重，仅仅是松松地扣住，稍微用力就能挣脱。
岑迟道：“喂我喝好吗？”
池湛眉心轻微一跳，面无表情地俯视岑迟：“你没手吗？”
岑迟丝毫没有身为男人的自觉，道：“手疼。”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一刀砍在他手上了。
“我们说好的，不是吗？”岑迟咳了两声，由于失血，脸上血色趋近于无，比纸还白，仿佛轻轻一碰就碎了，“如果你不管你的男朋友，下一秒他可能就要心碎而死了。”
池湛俯身道：“我们说的是，只在萧行面前假扮男友，其他时间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不过，如果你不配合我，我也不介意跟大家公开我们的关系。”岑迟微笑道，“两个Beta交往，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哦，你是Beta吗？我怎么不知道？”池湛回击道，“我觉得你的分化报告有问题，需要重新检测一下吗？”
然而岑迟并没有如池湛所期望的那样露出惊讶表情，他风轻云淡道：“如果你想知道，我也不介意让你亲自感受一下。”
池湛盯着岑迟看了两秒，拿起水杯，递到岑迟的唇边。
岑迟抬头，毫无顾忌地露出了池湛专门绑成了蝴蝶结形状的绷带，原本是为了气一气岑迟，没想到岑迟压根不在乎，甚至还带着赞赏语气说了句“好看”。
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审美，脾气也捉摸不透，果然是个怪人。
池湛回来，陶然已经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全是感叹号。
陶然：池池！我刚才没听错吧？岑迟好像说到了……男朋友……这种词？
岑迟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也许就是为了让陶然听到。
池湛并不打算让陶然参与岑迟的事情，以免被波及，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嗯，他现在的确是我男朋友，不要跟别人说。
原本以为陶然不会理解，不料片刻后，陶然回复：靠，我磕到了！这就是相爱相杀的绝美爱情啊！
……相爱相杀，怎么可能？
池湛不欲过多解释，反而开始思索另一件事。
关于他刚才闻到的味道，究竟是不是岑迟的信息素。陶然是Beta，自然闻不到，而信息素这种私密的东西，外人也很难闻到，除非是关系亲密的人。
他需要证实这一点，倘若是，那么事情就更麻烦了。
池湛思索片刻，问陶然：岑迟有没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
陶然：咦？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我帮你问问！
池湛：别被岑迟发现。
陶然：知道啦，嘿嘿，我懂的，这是恋人之间的占有欲嘛！
……什么乱七八糟的。
池湛开始考虑让陶然少看点狗血爱情小说的可能性。
虽然陶然平日里在班里就是中不溜的成绩，但社交圈却很广，他的性格外向，跟谁都能交朋友，因此结交了不少朋友。
而池湛则正相反，虽然他待人客气礼貌，但大多数人都觉得池湛很有疏离感，反而不敢跟他交朋友。
池湛也的确不是爱交朋友的性子，对他而言，独自安静地看书、训练，比和别人玩闹要舒服得多。但对于情报学院的学生来说，池湛这种性格反而不合适。
就连教授也说过，池湛不适合情报学院。比起团队作战，池湛更喜欢孤军奋战，行动的危险系数将大大增加。
陶然：查到了！岑迟有一个同实验室的同学，叫许邹，别人说经常看到这两个人一起吃饭，应该可以说是朋友吧？
池湛：许邹是Beta吗？
陶然：不，他是Alpha。
池湛心里有了主意，又让陶然给他一份许邹的课表，随后又得到了岑迟的课表，这倒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岑迟的课表就贴在墙上，池湛偶尔扫到，便记住了大部分。
随后将这两个人的共同课程划掉，选择了一个岑迟不在的时间，正好有一节信息素生理选修课。
完美。
下午正是包含困意的时间段，学生们一个个因为繁重学业与毕业去向而压力颇重，打着哈欠走进教室。
许邹进教室已经快上课了，座位也快坐满了，他挠挠头，一时间有点犯难。
“同学，坐这里吧。”有人道，声音并不大，许邹左右看看，发现这话是对他说的。
说这话的人，是一个衣着很齐整的男生，皮肤苍白，五官虽然没有Omega那么精致漂亮，但看起来很是舒服。
许邹心念一动，难道他是看上我了？
也难怪他会这么想，Alpha将近一半都十分自恋，这是基因决定的，想改也改不了。许邹忍不住偷偷打量他，心想怎么还不告白？不告白怎么答应？总不能自己先开口吧？
然而等上课铃响，对方仍然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听课，完全无视了许邹的视线。
许邹：“……”
“这节课我们来探寻信息素气味与身体状况之间的关系……”教授长篇大论讲了一通，底下学生全都昏昏欲睡，“好了，下面两人一组进行讨论，限时十分钟，之后我会请大家来分享自己的故事。”
许邹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机会吗？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对方侧过脸，转向了他。
许邹：“嗯咳，你好，你是Omega吗？”
池湛：“我是Beta。”
许邹颇为意外：“Beta也对信息素感兴趣吗？”
“因为闻不到，所以才更想研究。”池湛微微笑了一下，道，“可以分享吗？”
“哦当然。”许邹因为对方是Beta这件事情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道，“很可惜你闻不到信息素，这种味道很奇妙，而且每个人的味道都不一样，有时候我还能闻到红烧牛肉的味道呢，馋死了。”
“那真是很奇特了。”池湛点头应道，“一般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泄露信息素呢？”
“生气、愤怒、焦虑或者难过的时候，信息素会无法控制，生理因素呢，如果流血，血液里也有信息素呢。”许邹道，“至于气味，该怎么形容呢……如果你突然闻到了奇怪的味道，还让你产生了情绪变化，就肯定是信息素了。”
“信息素可以缓解身体的疼痛感吗？”池湛又问。
“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许邹奇异地道，“Alpha的信息素带有安抚功能，对匹配度越高的Omega，效果越好。就像一剂良药，所以才会让匹配度高的人结婚呐。”
池湛微微思索起来：“如果闻到之后，头疼缓解，也是这个道理？”
“你说得好像亲身经历过一样。”
“抱歉，我骗了你。”池湛认真道，“其实我是Omega。”
许邹被这突然的转折搞懵了：“？”
池湛：“我很喜欢你朋友的信息素。”
许邹：“什么？谁？我的朋友？”他思考了半天，艰难道，“你说的该不会是……岑迟吧？”
池湛点头。
然后就见许邹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了：“你一定是闻错了，那家伙可是Beta啊，怎么会有信息素？肯定是你闻到了别人的信息素吧。”
许邹在为岑迟打掩护，并且知道岑迟实际上是Alpha，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像热带森林里的植物味道，很清新，但闻起来又有些凉飕飕的，像薄荷……”池湛说着，发现许邹的眼神已经变得慌乱起来，于是转口道，“不过当时的确还有其他人在场，也许不是他的信息素。”
“啊对，肯定不是。”许邹暗自抹了抹额头的汗，对池湛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刚下课，许邹立刻夺门而出，并给岑迟打电话：“大事不好了，你的信息素被一个Omega闻到了，他今天还问我呢，幸好我机智，把他给糊弄过去了。”
“什么意思？”
许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通，又道：“以后要更小心了，如果你的身份暴露，那可就太糟……”
话还没说完，只听电话那头，岑迟轻笑一声，道：
“那个‘Omega’，是我的男朋友。”
“他想知道什么，你告诉他就行了。”
第137章 chapter 137
许邹险些惊掉下巴：“你认真吗，真的是交往对象？”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奇怪，“不对啊，你没告诉他，你是Alpha？他好像起疑心了，刚在试探我……你谈个恋爱怎么也搞这么复杂！”
许邹的心情可谓是复杂，上一秒他还以为对方喜欢他，下一秒就被告知是兄弟的恋人，被狠狠扎了一刀。
电话那头，岑迟道：“不用怀疑，你已经露馅了，不过这种事情无伤大雅。”
许邹扶额：“我看你现在已经被爱情冲昏头脑了，现在咱们最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养精蓄锐，等待时机吗？”
“放心吧，不会误事。”岑迟道，“除了那件事之外，他想知道什么，你都不用瞒着。”
许邹从来没发现，岑迟还有恋爱脑的隐藏属性，简直是太割裂了，这还是岑迟吗？
岑迟挂断通讯，正如他所料，池湛果然开始旁敲侧击地调查他了。
虽是住在同一屋檐下，想隐藏自己的行踪很难，但想完全瞒住也并非做不到。
但岑迟没想到，池湛对他最先产生怀疑，居然是通过信息素察觉到他是Alpha的事情。
这也就代表着，池湛在某一刻闻到了他的信息素。
是在什么时候呢？
虽然平时都有注意贴抑制贴，之前为了试探池湛，他的确放出了信息素，但那时候池湛明明毫无反应，倘若是Omega，早该因为那种浓度的信息素而被勾出发热期了。
报告也说的很明确，池湛不是Omega。
岑迟思索着，从联系人中找到池湛，并且发了一条讯息。
岑迟：下课了吗，一起吃午餐？我订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池湛很快回复：约了别人。
岑迟看了眼刚取回外卖的陶然：是谁呢？
池湛：没必要告诉你。
啧，还真是冷漠啊。
岑迟看着讯息，赫然在意料之中，毕竟是半威胁半强迫地让池湛答应了，池湛也不是什么会任人揉圆搓扁的性格，但，岑迟本意并非如此。
他没想过池湛会答应他。
既然已经有了太子这个靠山，受到看似毫无权势的室友求爱，第一反应都是拒绝吧，如果实在难缠，便跟太子求助，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做掉就好了。
但最后居然答应了下来，即使只是假扮男友。难道他不知道，以Alpha的占有欲，是绝不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吗？
哪怕只是假扮，也会觉得难以忍受，更何况是太子那种高高在上，掌握了权势顶端的Alpha，绝不会允许。
难道是太子对他太温柔了，所以并不知道这种事情？
现在看来，只能继续等了，看太子对池湛有多上心，又会在什么时候，突然地知道这件事呢？
到时候，场面一定很精彩。
池湛回到宿舍，岑迟仍然静静地坐着，他的伤势没有痊愈，不便走动，因而请了假休息。
池湛走到岑迟面前。
岑迟道：“跟别人吃得怎么样？”
池湛道：“挺好的。”说着，伸手摸了下纱布，他的声音已经和平常别无二致了，见岑迟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道，“你愈合得很快。”
Alpha的体能素质和自我修复能力比Beta快很多，即使不用药，忍忍也就过去了。
“大概还要三四天才能彻底好，现在还在疼呢。”岑迟道。
“哦。”池湛只发出一个单音节。
“不多关心一下吗？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岑迟道。
池湛丢下一张治疗券：“还你的。”
岑迟之前送过池湛治疗舱的体验券，那时候池湛还能当成是朋友间的善意馈赠，但认清岑迟的真面目后，池湛已经打定主意，要把他赠送的东西全都还回去，最好互不相欠。
“还真是冷漠无情啊。”岑迟轻轻叹了一声。
“彼此。”
“所以，到底是跟谁吃饭去了呢？”岑迟又问。
“不关你事。”池湛掷地有声地抛下四个字，转身，干脆利落地翻上床，不再搭理岑迟。
池湛给S发去一条信息，岑迟却缓缓走到他床旁边，道：“告诉我吧，我不想去查你今天的行踪。”
池湛背对岑迟侧躺着，池湛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尾与白皙的脖颈，
岑迟伸手，轻轻拨弄着他的头发。
凑近了，是不是仍然能闻到柑橘那般清甜的味道？
感觉到发尾被轻轻拨动，池湛撑着床猝然起身：“你真的是变态吗？你知不知道私自调查别人的行踪是变|态的行为？”
“我不介意你这么想我。”岑迟反而笑了，“我更好奇的是，你从哪里得到的治疗舱的券呢？这个单号的券已经售空了，只会是别人给你的吧。”
池湛咬着牙，试图用目光杀死他，半晌道：“我买的。你不准再吵我了，否则我会再捅你一刀。”
见池湛已经快炸毛了，岑迟从善如流道：“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陶然虽然躺在床上，但耳朵还竖着，虽然池湛跟岑迟压低了声音，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并没有热恋期的粉红泡泡，仿佛是见到仇家的紧张氛围。
怎么跟小说里写的不一样……虽然Beta没有Alpha和Omega之间的激情，但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不过池池本来也不恋爱脑，可能谈恋爱以后也没什么变化。
岑迟慢慢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撞到陶然同情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表情，示意陶然别问。
陶然看到这眼神，这简直就是深陷情网的苦涩忧郁嘛！天啊，池池到底做了什么，该不会是渣了岑迟吧？也不是那种人啊。
陶然同情心泛滥，给岑迟发私信，安慰他。
陶然：你们吵架了吗？池池可能心情不太好，他平时不这样的。
池湛平时待人都很温和，陶然还是头一回见他跟别人发生口角争执。
岑迟：我有点吃醋，因为他今天中午跟别人一起吃饭，问了也不告诉我，也许是跟前男友吧。
陶然：池池没有交过男朋友哇，我敢保证！你是他的第一任男朋友。
池湛中午其实没跟别人吃饭，只是编了个谎话，独自吃过饭，又和一个已经预约买了治疗券的人进行交易，又花掉了一大半的钱钱。原本为了调查别人，生活费已经岌岌可危，这下更是穷得叮当响。
不得不找个兼职了。
但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是……
池湛：你知道哪里可以做专业的信息素检测吗？不要大医院，最好不被任何人知道，结果也不会被人改动的那种。
S似乎正忙，也有可能是不想搭理未来雇主奇奇怪怪的问题，消息始终是未读状态。
池湛又去各大兼职网页翻了翻，现在似乎是新生兼职热潮，大部分工作都已经招满了，而军校的训练也很吃紧，只有周日有空，可选择的余地就更少了。
就算只喝最便宜的营养液，也只够再喝一周，距离下个月的奖学金分发还有两周，总不能吃空气吧。池湛心里暗自叹了声。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只能找陶然先去借一下备用，再随时关注兼职网站，总会有办法的。
池湛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手机里躺着一条信息。
S：在暗港，什么事情都能做到。
暗港，正是S和他进行交易的地点。
这地方有这么神奇吗？池湛打算到时候看看。
就这么过了一周，终于到了S见面的日子。
在外面不能穿军装，太显眼了，容易暴露，池湛便选择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衬衫黑裤，不过由于这周吃的营养液品质一般，衬衫衣摆塞进裤腰，仍显得空空荡荡的。
池湛按照规定的时间到达“黄昏”酒吧，望着招牌看了看，似乎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地方。
然而在门口，池湛被保安拦住：“请出示您的通行证。”
池湛自然没有通行证，沉吟片刻，给S发信息，随后抬头道：“我是S邀请来的。”
保安点点头，将一枚金属制的铭牌递给池湛。
池湛不明所以接过，这铭牌的手感倒是跟演习时的铭牌差不多，通体银白，中间则绘有奇怪的图案。
好像是……天使跟羽毛。
池湛正在端详，一旁另有人上前，道：“我需要搜您的身，先生。”
池湛带了一枚录音笔，不允许带入场内。
原本是谨慎起见，不过搜得如此仔细，难怪S说这里的保密性很强。
随后，有人拿起黑布条，彬彬有礼地解释，需要为他蒙上眼睛。
池湛微微皱眉：“必须要挡住吗？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是流程，先生。”
池湛是绝不可能被人蒙住双眼的，这举动太过危险，丝毫没有安全感。
两人僵持不下。
“这是在干什么，都挡在门口做什么？”一名穿着花衬衫的金发男子从里侧出来，笑着道。
“莱伊大人。”
池湛也看过去，是完全不认识的人。
莱伊微笑道：“都说顾客是上帝，要对上帝尊重点嘛，不过，这是我们的规矩，谁都不能轻易打破，你说对不对？”
说着，他看向池湛，眼中笑意褪去，化作一派危险，同时信息素逸开，空气里顿时透出强大的威压。
故意捣乱的人并不少，其中夹杂着浑水摸鱼的小报记者，亦或是不明身份想要打探消息的人，对付这种人，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暴力压制。
然而过了一分钟，池湛仍然毫无反应地站在那里。
……是Beta？莱伊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地方很少有Beta来，他又扫了几眼，发现对方站姿很正，身姿挺拔，且非常淡定，气质不凡，一看就是军校出来的，不过看起来还是个学生。
军校……Beta……学生？
莱伊脑海中电光火石地记起了周宴行说过的话。
乖乖，这小子该不会就是周宴行看中的那个秘书官吧？
莱伊脸上顿时带上了最真挚的笑容：“不过，不想蒙眼也就罢了，我带你进去吧，跟别人有约吗？”
说着，趁池湛不注意的时候，用微型相机迅速拍了一张，给太子殿下发过去。
莱伊：“好像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啊。”
第138章 chapter 138
池湛跟着金发男子朝内侧走，刚才的侍者对这个叫莱伊的人很恭敬，是管理者吗？这里似乎管控性很强，想进去还要带眼罩……有什么不可以看到的东西么？
池湛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看，走廊很长，像迷宫一样弯弯曲曲，门很多，灯光无比黯淡，以池湛的视力，只能勉强看清前面的路，莱伊道：“是别人邀请你过来的？”
语气非常熟稔，仿佛并不是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而是朋友交谈般的语气，池湛“嗯”了一声，不欲多说。
早在池湛出现在门口时，莱伊便已经得知了消息，也知道池湛是被一个叫S的人邀请过来的，周宴行知道这件事么？
暗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进来都能毫发无损的地方，更何况是这种单纯无知的小猫，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出意外。
发过去的通讯始终没有得到回复，莱伊在看好戏跟插一脚之间，选择了中间的选项。
“到了。”莱伊停下脚步，看向池湛，意味深长道，“在这里做交易，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啊……”
池湛：“你认识我？”
莱伊：“你以后会知道的。”说着，打量了几眼池湛的脸，冲旁边侍者示意，递过来了一幅面具。
这也是规矩？
池湛接过面具，戴在脸上。
面具做工精致，纯白色，缀有羽毛形状的花纹，纹丝合缝地挡住大半张脸，露出优美的鼻梁线条与淡色嘴唇。
池湛还在思索，旁边一扇门开，那人出来，同样戴着面具。
“在这种地方，没人想暴露自己的隐私。”莱伊难得好心地提醒，或许是池湛的模样很合他心意，加上周宴行又对他青睐有加，“小心行事。”
被如此友善地叮嘱了一番，池湛反而越发搞不懂莱伊到底想做什么，一开始露出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又告诉他这地方很危险……
池湛盯着莱伊看了几秒，突然道：“你认识岑迟吗？”
莱伊露出诧异的表情：“那是谁？”
“一个不重要的人。”池湛淡淡道，“只是觉得，你和他有点像。”
都是笑里藏刀的人。
进去后发现，酒吧装潢风格很高级，响着低沉轻悦的音乐，客人们不多，除了灯光黯淡、没有疯狂的音乐、以及卡座以朦胧不清的纱帘遮挡之外，完全就是正常的酒吧。
不过，对于Alpha来说，灯光暗完全不会影响视力，正相反，他们的夜视力在越暗的地方反倒越好。
因而池湛并没有看到，当他四处寻找S时，周围的Alpha纷纷投过来的视线。
两人已经互相聊过，S穿风衣，并点一杯调香龙舌兰，池湛则穿衬衫黑裤，然而远远地看，什么也看不清楚，Beta的劣势基因让池湛的寻找变得格外费力。
而且他注意到一点，在场的人，大多都戴着纯黑色面具，面具的颜色代表什么？池湛并不清楚，但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成为了特殊的人。
“小羊羔，你在找谁？”身后一名高大的Alpha靠上来，语气暧昧，“你知道，这么光明正大地盯着别人看，代表什么吗？”
池湛迅速闪身避开了对方的碰触，并不说话，继续朝前面走去。
Alpha也不恼，跟着池湛，道：“你是Beta吧，Omega可不敢孤身一人来这种地方。我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
“你是哑巴吗？”Alpha再度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对我的信息素没有反应？嗯，果然是Beta，不过倒也好办了……”
池湛忽然间直觉一现，果不其然，Alpha大步靠近，动作快如闪电，冲他出手了。池湛凭借惯性后仰、转身、避开了一拳。
“居然能挡住，”Alpha诧异地停住动作，笑容加深，“我对你更感兴趣了。”
“如果不想毫无行动力地被我带走，现在就乖乖停下，我不会计较……”
话还没说完，池湛已经往他肚子上重重砸了一拳，Alpha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一招侧踢踹飞出去，撞在吧台柜上，柜上数支酒哗啦啦倒碎了一地，砸在Alpha的头上跟身上。
“你……居然敢对我动手？！”Alpha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了，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阴森森地笑起来，“你可算是把我惹怒了。”
池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片刻后，嘲讽一笑，以口型示意：
“就凭你？”
Alpha彻底被激怒了，动作如同闪电般，池湛只觉眼前一花，下秒衣领被人重重拽住，犹如呼啸般的拳风划过耳畔，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痛感——
“先生，请不要在这里斗殴。”
那人的声音冰冷，却很好听，宛若十一月积雪的山顶吹过呼啸的风，干燥清爽，还带着怡人的清凉感。
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声音。
一手稳稳地接住Alpha的拳头，并且将池湛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对方穿着黑风衣，身姿笔挺，同样戴着黑面具，看不清面容，下半张脸的轮廓明晰好看，然而肯定是极有力量的，因为他单手接住了Alpha的一拳，丝毫不显吃力。
“可不是我先动的手，你们可以去看监控啊！”Alpha恶狠狠地道，“打我，总要付出点代价，我可不会轻易饶了这小子！”
“他打中你了么？”
“当……”还没说完，Alpha忽然觉得不能直接说出来，被一个Beta打了这事传出去，他还要不要脸了？
犹豫半晌，Alpha将池湛狠狠一搡，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给我等着。”
下一秒，正要离开，忽觉腕骨传来一阵锥心疼痛，疼得Alpha面容扭曲，顿时冒出冷汗，正要反击，对方已经松开了手。
“发生了什么？”维持秩序的保安及时赶到，面对一地狼籍，皮笑肉不笑地道，“三位是打架了吗？”
“暗港”的第一条准则，禁止酒吧内寻衅滋事，斗殴，一旦犯规，将终生取消进入资格。
“并……并没有，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没想到这么禁不起玩笑。”Alpha道，“但酒不是我搞洒的，都是他做的！”
显然是一心要把锅扣到池湛头上。
池湛：“不……”
“是的。”黑风衣男冷淡道，“酒，我们会赔的，不过大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没有分寸的玩笑，所以，他应该负主要责任。”
原本听前半句，还觉得对方是怕了服软，结果越听越不对，Alpha怒吼道：“草他妈——”
“先生，您再这么乱吼，需要赔付的就不是酒钱了。”保安道，“或许您想跟莱伊先生聊一聊？”
保安把Alpha架走了，旋即冲池湛跟黑风衣男彬彬有礼道：“今日的酒钱，一共是九千八百三十万，您二位需要赔付10％的部分，共计九百八十三万，抹个零头，结账时只需付九百万即可。”
池湛：“……”
虽说零头抹的也不少，但九百万？把他卖了也赔不起吧！
“知道了。”黑风衣男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当然不在意了，毕竟这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而且也只是好人见义勇为而已，池湛当然不可能让他来付这钱。
没找到S，还欠了九百万，池湛眼前一黑，太阳穴已经开始一阵阵发疼了。
“如果付不起……会怎么样？”池湛试探地问。
“我们提供分期付款服务，有月付跟年付两种类型，利息不同，您是想选择……”
一听到利息这个词，池湛就知道，这把完了。
如果现在夺路而逃……那不是他的作风。
但这怎么可能还得完？打黑工吗？也绝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现付。”黑风衣男说了两个字，便拉着仍然在思考中的池湛走了。
“等等，我没有……”池湛垂死病中惊坐起，正要说话，一根冰凉手指抵在他唇边，“别说话。”
池湛一怔，还没等他作出反应，对方已经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手，牵着池湛进了其中一个卡座，并拉上了帘子。
原本昏暗的光线更不分明了，光影略微闪烁着，只能依稀看出对方应该长得不错，不过这并不是他要关心的重点。
“非常感谢您的帮助，但我现在还有事，就不……”池湛的话还没说完，发现对面的黑风衣男唇线居然弯了弯，似乎在笑。
更奇怪了。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像一块冰冷的礁石，虽然很热心，但没什么表情，说话也冷飕飕的。
这一笑，反而显得有点温柔。
不知道怎么，池湛突然说不出话来了。
但那唇角的弧度犹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消失了。
黑风衣男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平静地道：“喝什么？”
刚欠了九百万的债，现在居然还点喝的？因为欠的太多所以无所畏惧了吗？池湛脑子乱糟糟的：“不用了，我还是……”
“橙汁可以吗？”
“唔？我都可以，但……”
“一杯橙汁。”黑风衣男放下酒杯，冲侍者道。
“我很感谢您的帮助，”池湛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强调道，“但我现在不想跟您一起喝东西，抱歉，我先走了。”
“还在想那个九百万吗？不用担心。”对方道，“既然是我邀请你来的，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
什么……邀请？
池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猝然间抬头，直直望向他。
风衣……酒……调香龙舌兰！
看到池湛露出震惊的表情，对方打开手机的聊天记录，道：“54349，是你吧。”
“……对。”池湛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他的身份了。
“很抱歉，如果早点发现，就能及时制止他了。”S声音平静，道，“接下来先进入正题吧，你想要调查的事情是什么？”
池湛却仍旧在打量他。
声音好熟悉。
……越来越觉得，S似乎是他认识的人。
第139章 chapter 139
S到底是谁？
池湛打量S，并排除了几个名字，身高体重发色跟声音，都可以进行伪装，并不能作为排除依据，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周围并没有能立刻拿出九百万现款的人。
安排在这种地方，是为了不暴露身份，还是……
“酒吧里穿衬衫的人也不少，”池湛并未直入正题，反而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54349？”
S取下别在胸口的铭牌，道：“被邀请者进入暗港，会给邀请者发讯息。”他的手指往铭牌上一扫，铭牌亮了起来，上面标志着被邀请者到达的准确时间。这居然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牌子，而是类似于通讯器的东西！
S：“这段时间里进入房间的人只有你。”
池湛沉吟片刻，：“黑跟白代表什么意思？”
自进入这里后，池湛就发觉自己成为了众矢之的，几乎所有人都戴黑面具，只有他戴截然不同的白色，这是什么约定俗成的规则么？
既然S主动约他来这种地方，定金也付过了，池湛便不客气地发问了。
“白代表新人。”S道，“第一次进入暗港的人，都会领到白面具。”他补充道，“以及另一个含义，Omega只会领到白面具。”
侍者送上橙汁，鞠躬离开。
池湛没有碰桌上饮料，心道，难怪那些人看到他，就像是逮住了可以随意欺负的人，在这些人眼中，Beta跟Omega都属于弱势群体，向来不会放在眼中。
大约是收了钱的缘故，S格外耐心，但这跟九百万的巨额债务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池湛思考片刻，道：“可以给我介绍检测信息素的人吗？上次我问过你的。”
“……是我的朋友。”池湛撒了个无足轻重的小谎，他察觉到S正在打量他，那视线淡淡的，仿佛毫无重量，却犹如十一月的雪天，毫无侵略感的凉意缓缓地渗入皮肤里面了。
“需要本人到场。”S平平淡淡地道。
池湛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后面的话顿时噎住。
“如果有信息素样本呢？”池湛又问。
“不可以。”
池湛有点怀疑S已经猜到了“朋友”就是他本人，所以故意耍他，但S的表情很淡，又不像是会故意捉弄人的类型，所以……
池湛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解答，我没有问题了。”
S带着一抹探究神情注视着池湛，道：“你还有其他问题没有问，这些都是包含在咨询费中的。”
池湛一开始想跟S调查叫作“姜逸”的联邦人，又因为这事情不好被人知道，因而才选择了陶然介绍的人，然而这么一番交流下来，池湛只觉得熟悉感越来越强，他的直觉一向很准，他绝对见过S，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想起来。
因而便也不好再开口。
然而池湛也不能确定，S是否认出了他。池湛并未做变装打扮，也没有刻意地更改声音，虽然S完全就像对待陌生人平静冷淡的态度，但对一个陌生的人，会随随便便帮他赔付九百万吗？也不像人傻钱多的类型。
更何况这笔欠款与S本就毫无关联，一般人绝不会这么积极地揽过责任。池湛信得过陶然，但S实在有些捉摸不透，他打开光脑，准备询问陶然，是否知道S的真实身份。还未点开屏幕，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腕表上。
这动作带着某种冒犯性的意味，但S又很彬彬有礼，并未触碰到他的皮肤，反而抬起一根手指，在他的腕表上仿佛无意识无规律地弹动了几下。
池湛搞不懂S在做什么，S坐在他的对面，隔着一张小桌子，倾身靠过来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很近，池湛仅仅能看到，S的眼睫毛很长，眼皮很薄，眼神宛若古墨般沉静幽深，令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S抬眼看了池湛一眼，并未出声，再度轻敲他的腕表。
那一眼似乎是在提醒他，认真听。
毫无规律可言的……不、并非毫无规律，正相反，这是一套古早的密码，称为“蝶形密码”，主要以蝴蝶翅膀煽动的频率与信号作为解密的主要依据。
虽然现在已经鲜少有人使用，因为流程繁琐、且难度较大，一般人很难熟练掌握，但池湛对密码学很感兴趣，因而反倒驾轻就熟，很快便分辨出了小雨点般敲击声所代表的含义——
监控。
重复了三次后，S收回手，再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似乎是在给池湛思考的时间。
“其他的委托事宜，请一并告诉我。”
池湛面上毫无波澜，实则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S到底是什么人？他显然对蝶形密码非常熟悉，但这还不是最让池湛震惊的。
池湛喜欢研究蝶形密码，也仅仅是偶尔通过阅读图书馆的古籍学习，就连跟池湛关系最密切的陶然也不清楚。但S的行为，显然笃定池湛了解蝶形密码，才会这么做。
得到了他的图书馆借阅记录吗？只有这一个可能性。
在毫无察觉的时候，被人了解了平常不为人知的喜好，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帝国军校的网络是皇室专用成员统一维护，无异于是铜墙铁壁，一般人是绝对无法黑进去的，但在陶然的介绍里，S显然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或许黑进军校系统也不在话下。
池湛不确定，S是无意识地露出破绽，抑或是故意向他表明，自己已经得知了他的一切。但现在，池湛已经打定主意，非要看看S藏在面具背后的脸不可。
否则这人将会成为一枚无法控制、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
S，性别不明，力量不明，但从刚才出手阻止了Alpha来看，应当也不是好对付的。只有纱幔挡着，如果打起来可不好办，说不定会被直接请出去。
池湛叫来侍者：“一杯龙舌兰。”
S道：“这是烈酒。”
“我酒量还不错。”池湛微微一笑，“要比比看吗？”
“在这种地方喝醉，很危险。”S的言下之意是，不建议你喝。
S的确对他过于关心了，难道他对所有人都这样吗？也许他是个纯粹心地善良的人，唯一的心愿就是世界和平，但很显然，S并不是这种人。
侍者很快上了酒。
池湛平日里压根不喝酒，更何况是这种特制的烈酒，刚喝一口，入口辛辣无比，简直不知道S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喝下去了大半杯。
池湛咳嗽起来，随手在桌上取了纸巾擦嘴，S没有阻止他，但目光里明显带着不认同，似乎还有一分宠溺感。
……他一定是看错了。
池湛笑了笑：“这酒还不错，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S淡淡地道：“你说。”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个人。”池湛道，“这个人的身份比较特殊，嗯，不一定能找到，一般人很难找到的。你能帮我找到他吗？”说着，他又自言自语道，“你可以吧？我的钱都付了啊，那是我最后的生活费了。”
大概是不常饮酒的缘故，池湛的皮肤又很白，很快便染上了红晕，在黑暗中并不十分明显。
但这也只是池湛以为的，以Alpha的夜视力，足以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S并未纠正池湛颠三倒四的语序，只静静地看着他，道：“可以。”
“真的吗？”池湛又喝了一口，杯里的酒少了一大半，他又咳了一声，道，“柠檬片有点酸。”
S道：“喝多了会头晕。”
“我……还好。”池湛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偶尔。”
“你很有钱？”
S并不在意他明显超出了顾客跟卖家之外的谈话界限，耐心地道：“还好。”
“我很感激你……”池湛抬眼，不满地嘟囔道，“你怎么不喝？”
S示意他已经喝完了。
池湛叫来试着去，给S再上一杯，S并未制止，或许是觉得池湛已经醉了，很快，桌上便多了杯酒。
甚至无需池湛劝，S自己便独自喝了起来，这酒的确很烈，哪怕是Alpha，一杯能保持清醒，两杯就已经很难保持清醒了。
……怎么还不倒？
再给他来一杯？那意思也太明显了。
池湛原本便只喝了一口，剩下的酒全洒在纸巾上了，他的动作隐蔽，S应当没有看到。
而S可是实打实地喝了两杯。
“所以，你要找谁？”S的头脑依旧很清晰。
池湛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
虽然只喝了一口，但脑子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晕了。
果真是烈酒。
“54349，”S的声音道，“睡着了吗？”
池湛没有答话，S起身，靠近池湛，似乎想查看他的状况，刚俯下身，便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酒味。
下一秒，池湛猝然睁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拽住S衣领，将他朝沙发上狠狠一掼，随后“咔嚓”一声，S的双手手腕被某种结实而难以挣脱的手铐牢牢拷住了。
那是池湛的腕表，经过了改造，必要时候可以当手铐来用。
池湛始终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
刚才闭着眼睛，并非是单纯休息，而是在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每一步都需要快准狠，否则对方反击，池湛很可能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
没想到计划进行这么顺利，S也丝毫没有反抗，也许是酒精麻痹了意识，总之池湛赢了。
池湛的心跳不知道怎么变快了几分，S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的气流宛若轻柔温热的小风，缠绕在池湛的手腕上。
察觉到池湛的手指落在面具上，S侧过脸，挣扎了几下，似乎是想阻止他。
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吧。
池湛正要揭下S的面具，忽然间纱幔被人撩起，略微明亮的光线瞬间被更深沉的阴影笼罩，池湛的手腕被人握住，带着怒意的声音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带你来的？”
第140章 chapter 140
收到通讯时，周宴行正在参与王宫举办的宴会，并且在场的人都得到了一个颇为震惊的消息——
老皇帝亲自接回了一名据传流落于民间多年的孩子，虽然并未给予皇室殿下的称号，仅仅是让人露了个面，但这无异于是狠狠打了太子殿下一巴掌。
老皇帝向来对太子不冷不淡，大家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但经过不久前与联邦一战，太子在大众心目中的地位顿时变高，因而听闻消息，纷纷对太子殿下投去同情目光。
周宴行略感无聊地饮酒，老皇帝带着人过来：“太子，以后他就是你的四弟了，无论怎样，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相争，发生破坏皇室尊严的事情。”
“自然，照顾弟弟嘛，这件事我精通得很。”周宴行勾起唇角，道，“父皇不必担心，还是安度晚年吧。”
虽然跟老皇帝关系一般，但在众人面前，老皇帝还是给了周宴行面子，提点了他几句，明里暗里都是不准对人下手，随后才离开。周宴行抬眼，扫了眼对面的人，道，“现在，我该叫你岑迟，还是周迟？”
周宴行跟岑迟对视一眼，岑迟脸上依旧是那副虚伪至极的微笑，周宴行则显得丝毫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漫不经心地挑了块小蛋糕吃着。
但他这句话所表达的讽刺意味十足：
老皇帝并未为岑迟举行改姓典礼，岑迟自然不能用皇室专用的“周”姓，否则就算是破坏规则。
“大哥看到我，似乎并不意外。”岑迟并没有被激怒，道，“我还以为会专门来对付我呢，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你也需要我专门对付？”周宴行嗤笑一声，“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是有激光炮专门来轰我，还是有加强舰队伺机暗杀？既然老皇帝喜欢你，你就安安心心当他儿子，给他养老送终吧。”
“说这种话，不怕被父皇听到吗？”
“听到了又如何？”周宴行抱臂打量他，语气傲慢轻蔑，“就算你想要这个位置，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就算上去了又如何？这位置，你坐不稳。”
周宴行这句话并非是自负甚满，军部俱是跟太子同生共死过的人，只会对他忠心耿耿，就算岑迟想拉拢也毫无缝隙。倘若周宴行当真被拉了下来，军部是绝不会承认他的。
“大哥说笑了，我对你的位置，并没有想法。母亲临终前对我的最后一句嘱托，便是找到父皇，将母亲的骨灰带回来，现在我已经完成母亲的心愿了。”岑迟道，“更何况，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恋人，只想与他共度余生。”
“四弟谈恋爱了？”在皇宫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周宴行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点假惺惺的兄弟游戏，扬起眉，不甚虚假地关心了一句，“是学校的人？”
周宴行丝毫不关心岑迟有没有恋人，虽然可以借此来要挟岑迟滚出帝国，但他不屑于这么做。更何况，就以目前对岑迟的调查来看，这家伙很精明，又善于伪装，几乎所有人对他的评价总结起来都是两个字：好人。
一个在生活中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心思不可谓不深沉，至于他所说毫无夺权的念头，周宴行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是，说起来，我跟我的男朋友相识相知，也是一场缘分，倘若不是阴差阳错调到了他的宿舍，或许现在，我们还是……”
岑迟的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到周围气压骤然降低，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而周宴行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人察觉到不对，纷纷往一侧走去，以免被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怒气所波及，不过他们绝不知道太子究竟为什么生气，只以为是新来的私生子让他不悦罢了。
“……陌生人的关系。”岑迟仿佛没有感觉到周边气氛变化，轻松地道，“不过这些事情，想必大哥没有兴趣听，那我先失陪了。”
“等等。”周宴行道，“你男朋友叫什么？”
“这跟大哥没关系吧。”岑迟微微一笑，留足了悬念，转身离开。
周宴行冷眼看着岑迟离开，克制住了当场把人揍一顿的冲动，或许这就是对方想要的。而且，池湛怎么可能跟岑迟谈恋爱？
这绝不可能。
周宴行将一碟豆子咬得咯嘣响，半晌，缓了缓神，打算看下光脑，并且派人再仔细查岑迟最近的动向，这才看到莱伊半小时前发的信息——
配图是池湛的照片，看得出来是偷拍，池湛毫无察觉，黑发利落，穿干净的衬衫，胸口别着一枚银白色的铭牌，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周宴行立刻给莱伊拨过去一条通讯，莱伊却没接，周宴行静静伫立了片刻，旋即大步朝宴会门口走去。
“太子殿下，您去哪里？宴会还没有结束……”
周宴行冷冷道：“谁敢拦我？”
充满戾气的信息素的威压毫不留情，仿佛谁开口便会成为攻击对象，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眼睁睁看着周宴行快步离开了皇宫。
————
池湛听到这声音时，不可置信地想要转头，然而他还跪在沙发上，一手又被握住，转身的动作变得异常艰难，仅能以余光瞥到对方脸上的黑面具，与高大的身躯。
这是继演习结束之后，池湛再次见到太子殿下。
“……”池湛本想开口，然而又想起这地方不便暴露身份，因而犹豫了一下，竟是什么都没说。
然而这短暂的迟疑被对方当成是不想开口，沉默宛若引爆|炸|弹的最后一根导|火|索，周宴行沉声道：“问你话，什么都不愿意说？”
池湛脑子也有点混乱，太子殿下为什么会突然来这种地方？本来已经能看到S到底是谁了，要不然先继续下去？可太子殿下显然在生气，这又是为什么？
事情似乎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
池湛稍微动了动，打算先放开S，这时周宴行才发现居然还有一个人在场，并且两人的姿势简直不堪入目——池湛几乎是跨坐在对方身上，就差靠在他怀里了！登时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太阳穴突突突地跳，青筋直蹦。
“他、又、是、谁？”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每个字都仿佛是巨型杀伤性武器，只消轻轻碰一下，就能瞬间把整个世界都炸个灰飞烟灭。
“我可以解释！您能先……放开我吗？”池湛只觉自己的手腕都快被捏碎了。
周宴行沉默几秒，松开了池湛，阴沉沉地盯着两人。他出门前打过二次抑制剂，因而还勉强能控制信息素跟情绪，不至于波及旁人。池湛立刻从S身上下来，然而这时，一双手轻轻按住了他，那是S。
“怎么了？”S问。
池湛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混乱的局面，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太子殿下显然很生气，池湛也来不及跟S解释，只觉得还是先安抚马上要爆炸的太子比较重要，匆匆解开S的手铐，道：“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咱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S以手指抚了抚太阳穴，他似乎是刚才的酒意上头，意识不太清醒，因而并未计较池湛刚才突然袭击他的事情，轻飘飘地道：“嗯。”
“您跟我来。”池湛拉着周宴行进了旁边的卡座，才轻声道，“殿下，您怎么会来这里？”
周宴行嘴角扯了扯，道：“你这是开始质问我了？”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惊讶。”池湛道，“我想找人帮我做点事，所以才来这里的。”
“刚才那个人？”周宴行大刀金马地坐着，仿佛对这地方很熟悉，道，“什么事，需要你们那么做？”
池湛颇为尴尬：“……那只是个意外。”
“连手铐都用上了。”周宴行目光如炬，道，“玩什么这么刺激？”
“这不是用来玩的，这是……”池湛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实际上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太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很生气，但他想拜托S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跟太子讲的。
无论是要查一个联邦人的资料，还是再次检测信息素，哪一件都不能说。
眼看池湛沉默起来，周宴行不怒反笑：“不说是吧？”
“只是一点私事，说出来只会耽误殿下的时间。”池湛想了想，强调道，“真的只是一点小事。”
“现在还学会敷衍我了。”周宴行点头，道，“很好。”
池湛：“殿下，我没有敷衍你，只是有的事情……”
话刚说到一半，池湛只觉自己的手中一空，下一秒，他的手腕一凉，“咔嚓”一声，他的双手以同样的姿势被反拷在背后，太子的速度极快，池湛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周宴行俯身，调整了下池湛的坐姿，让他半靠在沙发上，随后坐在了池湛对面的沙发上，定定地望着池湛。
他的眼神极为深邃，似乎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池湛强自镇定与他对视。
“小事？”周宴行问。
池湛：“……是的。”
周宴行点了点头，一手支着下巴，继续打量池湛，并不说话，池湛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太子殿下的视线，正犹如一台精密透视仪，透过他的眼睛得到某些信息。
然而很快，有人再次撩开纱帘，不久前才听到的声音笑眯眯道：“呀，你们两位在做什么呢？气氛这么紧张？”
周宴行懒得跟莱伊插科打诨，抬起下巴，朝池湛的方向一点，道：“他来这里都做了什么好事，一字不落地说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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