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售卖
“老板?”
关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父亲能过来帮我养几头奶牛吗?”
顾嬿白又重复一遍,“这样,你也不用两头跑。”
“能,怎么不能?”
关河惊喜又急切道,“我爹身体是不咋地,不过都是些慢性病,养牛他在行,在行!”
就几头牛而已,这点活他爹闭着眼都能干了。
还能领工资!
“行,那就这么定了,”
顾嬿白又看了一眼民宿道,“你找人把这边的院子分隔开,留个小院子咱们员工住,余下的那些,我之后还有用。”
眼下还用不着,但她也有打算。
一开始要计划好,不然到时还得折腾。
这时,鹤园的野生鸟雀又是一阵叽叽喳喳。
“老板,”
关河抬眼望了望飞过的一群鸟雀,笑道,“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感觉鹤园这边,野鸟比以前多了。”
顾嬿白笑着看了看。
她并不意外,这边的蓄水池里,她按照一定的频率融了好几回五行之精了。
那些水要浇灌花木,野鸟们在饮水时,只怕也灵敏地觉察到了这水的滋养之力,自然来这边的会多了起来。
除了鸟之外,别的比较敏锐的小动物可能也会察觉到。
好在海城四周的山都不太高,也没报道过有大型凶猛的野兽之类,这一点倒是不用担心。
这鹤园内蓄水池,是从山上引来的一条小水渠汇成的,并不算太大。
顾嬿白有心以后扩大这个蓄水池,但过了一定的面积,得要有一定的审批手续。
具体还得等明年看看情况再说,一口吃不成胖子。
关河心里明显还有担忧,主要是小老板又弄花木又弄奶牛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真不知这鹤园前景会咋样。
但看着小老板冷定温和的眼神,不知为何,他还是忍住了没多问:
老板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顾嬿白没在意关河心底的纠结,跟他确定了之后的进展计划后,便回到了老宅。
听到刘阿姨说是替严樱问自己的电话号码,顾嬿白没有拒绝。
“嫂子?”
那边一直等到快中午才拿到顾嬿白号码的严樱,一拿到号码,顾不上加微信,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我是严樱。”
“有什么事吗小樱?”
顾嬿白笑了笑问道。
“嫂子,我明天想去老宅找你玩,”
严樱实话实说,“主要是……想看看你的花房——你方便吗?”
“没什么不方便,”
顾嬿白道,“就几盆花,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谢谢嫂子,”
严樱声音里透出雀跃来,“那我明天上午九点到——”
顾嬿白微微一笑挂了电话。
她不太喜欢热闹,但也并不排斥别人善意地接近,在这个世界孤家寡人的,多一点人脉也多一点关系。
由于沈老爷子依旧还要在这边住一段,沈成墨既然说了,只要她每天能至少为老爷子做一顿饭,每月便给她五十万。
五十万呐,顾嬿白勾勾唇,真是大方。
即便猜出了沈成墨只怕是有着试探之意,但这钱,干干净净的,她不要白不要。
不过她会做的菜色有限,之前不想做饭的时候别人在跟前,是因为她刻意加“料”,别人一定会留意到。
但眼下她已经开启了五行小藏,每次“钓”到的五行之精,绝大部分都被她蕴藏在了掌中。
那这样,每次做饭的时候,她凝神从指尖释放出来一点,谁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
这样,她就不必一个人做了,跟着给沈老做饭的大厨一起,又能省事,又能学点东西。
“我教你做?”
大厨田师傅一怔。
他之前听顾嬿白表示要一个人做饭的时候,就猜到怕是人家姑娘自己有秘方啥的,他理解地就没多说。
此时忽然听到,顾嬿白竟要跟他一起准备饭菜,不由又惊又喜:
他是真想看看,这姑娘是咋做的……
明明都是普通食材,做出来为什么贼香贼香的。
“那好,”
田师傅哈哈笑道,“天冷了,那天老爷子还说,想起来早些年去东北的时候吃的菜了,干脆我们今天做道铁锅炖怎么样?”
细火慢炖一大锅,又祛寒又暖胃的,最重要的是……菜量多啊!
一想到这个田师傅就在心里想哭:
之前每天闻着顾嬿白给老爷子做的菜的香味,看着老爷子狼吞虎咽的,他都只有在一旁默默咽口水的份。
谁让顾嬿白只给老爷子一个人做呢。
毕竟人家也不是小保姆,没理由把老宅这边的人饭菜都做上。
这回一听顾嬿白跟他一起做,田师傅恨不得每道菜都来个大锅:
不然轮不到他吃啊啊啊啊!
顾嬿白自然不知道田师傅心里的小九九,一听铁锅炖也觉得不错。
正好她之前也不会,跟着能学一道东北菜也不错。
见顾嬿白答应的痛快,田师傅心里大喜。
在厨房跟顾嬿白说话时,态度都殷勤地不行:什么油几分热,鸡翅腌制的时候注意点什么……
事无巨细,一点也不藏私地,恨不得手把手来教。
顾嬿白认真学着,不管弄什么食材,她都不动声色将一点五行精华从指尖悄悄灌注进去……
田师傅一步也不敢离身,一边教着顾嬿白,一边留心注意着顾嬿白的做法。
看着毫无异常又显得有点生疏的动作,田师傅一时迷茫得不行:
光看刀法,小顾这水平也不怎么样啊。
也许小顾就会做之前做的那点菜,可能做久了有点心得所以味道才好……
也不对,那好的也太不同一般了。
就在田师傅满心疑惑中,顾嬿白做了这一道铁锅炖。
然而那锅里的味道一出来,田师傅差点一个踉跄:
我去。
要香个跟头了。
怎么能这么香?
由于铁锅炖这道菜里,所用食材很丰富,那味道一出来,简直就像是开了个嗅觉盛宴:
荤素鲜香,搭配出几乎到了一个极致的香浓味道。
田师傅这一回,感觉自己激动的眼泪直接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呜呜呜……
他做了半辈子这道菜了,为什么他教出来的人,比他自己做的这道菜能鲜香这么多!
闻到饭菜的香味,又听说是一道铁锅炖,本来准备开车回家的宋医生,立刻表示,这时候上下班高峰期,堵车,他晚一点再走。
营养师王老师无语了:
装个什么呢,谁不知道是因为闻到香味了?
饭菜还没做好,谢老带着谢流觞又登门了。
由于蛋糕中顾嬿白说了金桔也是自己种的,谢老和自家孙子一合计,毫不犹豫厚着脸皮再次登门了。
来老宅必然是要先和沈老叶子打个招呼的。
爷孙两个一进院,就闻到了一种从没闻到过的饭菜鲜香味道。
“爷爷,很香。”
谢流觞嗅了嗅没忍住道,“沈爷爷这边的大厨,看来是真有水平。”
谢老爷子感觉自己口水都出来了。
不过爷孙两个好歹还知道什么最重要,便去找了顾嬿白。
知道两人为金桔而来,顾嬿白将他们带进了阳光房。
谢老爷子吃惊地感受了一下这里清新异常的空气,看着那三十多盆金桔玉雕般的枝叶,和像是流闪着金芒的一个个小果子,不由从兜里拿出老花镜,凑到跟前仔细看了起来。
“这……”
谢老没忍住用手戳了一下金桔,“这是真的?”
怎么感觉像是一盆盆的艺术品啊。
但很快这点疑惑,就被金桔特有的清香给打消了。
清新香甜的味道,还有桔子特有的那种香,一下子仿佛从鼻尖袭入了心神,整个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小白啊,”
谢老也是个人精,扫一眼这几十盆的金桔,就知道顾嬿白养这个,只怕不单是她自己欣赏,“你养这么多盆,是有打算出手的意思吗?”
或是要送人,或是要出售……
不管如何,顾嬿白养这个,一定是有用的。
之前已经贸然从这里拿到一盆茉莉了,他这老头子脸皮再厚,也不好意再开口要了。
“是啊谢爷爷,”
顾嬿白也没瞒着,说了自己的打算,“这些我都是试种,到了年前试着卖一卖,要是感觉不错,以后打算自己做个花棚。”
鹤园那边空着的地也不少。
到时慢慢养一些好品种出来,也是一笔收益。
“小白这样,”
谢老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今天你让我买一盆金桔回去,我给你打广告——”
说着又笑道,“小白你这花,不能跟摆摊似的,也不能在那花木市场卖——都糟蹋了,你这是精品,精品!精品就有精品的路线,就卖高价,卖给海城有钱人。”
顾嬿白笑了笑,她明白了谢老爷子的好意。
“我买回去让我那些老朋友们都瞧瞧,”
谢老得意道,“他们见了肯定要买——一带二,二带三的……你这点花,根本就不够卖!”
其实他自己都想把这几十盆干脆都买了,他又不差钱。
“那我先谢谢谢爷爷了?”
顾嬿白笑道,“这盆金桔我送您——”
“不不不,”
不等顾嬿白说完,谢老笑道,“你这是瞧不起我吗?说买就得买——对了,你打算卖多少钱?你给我个数,到时我也有个底给别人介绍。”
顾嬿白:“……”
这个她之前还真没细想确定过。
金桔不值钱。
这一盆金桔,就算是挂满是金色的果,看着品相不错的,在海城这边花木市场上也不值钱,不过就是二百左右。
像她买的,还都是青果的,又不过年过节的时候,那就更便宜,一盆才要她几十。
不过被她这么养过的金桔,自然价值就不一样。可这价值,没法明说太多。
她也不想太离谱,想了想道:“一盆……五百?”
其实已经有点离谱了……但她要卖就是卖给有钱人的,这个,应该,还行吧?
“五百?”
谢老一愣,继而一脸不赞成,“一千,最少一千。”
五百算个啥?
怎么也得凑个整。
第23章 不巧
顾嬿白眸色一动。
“就这么定了,”
谢老爷子一挥大手道,“流觞,给小白转一千过去。”
说着还似乎觉得有点不够,“小白啊,眼下暂定是一千,你得看看行情再浮动一下,物以稀为贵,你养成这样的,要是买的人多,你大可以再提提价。”
有钱人是不是缺别的不说,肯定不缺钱。
顾嬿白笑着嗯了一声。
谢流觞之前就加过她的微信,这时候毫不犹豫给她转过去一千块钱。
“顾姐,”
谢流觞转过去钱后有点腼腆一笑道,“那我就把这盆搬车上了啊。”
顾嬿白看着他笑着点了一下头。
谢流觞搬着这盆金桔往院外走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脸上有点热热的。
一定是顾姐的花房里温度太高了。
“那什么,”
看着谢流觞搬走金桔后,谢老爷子却像是还挪不动脚,站在一盆兰花前,“小白啊,这是什么兰花?看着这盆像是……云红素兰?”
这边摆着五盆兰花。
每一盆兰花茎叶都和金桔茉莉一样,水灵水灵的,像是闪着光。且两个盆里的兰花,已经都各自孕育出了一支花箭。
花箭上花苞虽还没盛开,可已经隐隐似有花香散溢,在这花房中暗香浮动,动人心神。
谢老爷子虽偏爱茉莉,可别的花也不是不喜欢。
这时候看着眼前这几盆兰花,有点走不动了。
但看着品种并不太一样,他眼前这盆,从茎叶还有形态上,他感觉应该是一株云红素兰。
“这个呀……可能是。”
顾嬿白难得有点犹豫。
她买的时候这几盆都是几乎枯死的状态,加上她对兰花品种并不太了解,因此谢老这乍然一问,她也不确定。
谢老:“……”
“小白你不懂兰花?”
谢老一听就听出来,登时一脸难以置信问道。
顾嬿白抿了抿唇,略有点心虚地点了点头。
谢老:“……”
他要是把这盆兰花放到他那酷爱兰花的老朋友面前,再说养出这花的人竟然不懂兰花……
他那老朋友不知道会不会哭。
嗐,别说他那老朋友了,想一想他养的茉莉和小白养的茉莉的差距,他听了都有点想哭。
“小白啊,我想再从你这买一盆兰花,”
谢老深呼吸一口道,“这是云红素兰,就这品相,即便花还没开,外面也要卖上至少三千的,况且又是你养的,如果跟那金桔一样的长势,只怕七八千都有人抢。”
“谢爷爷,”
顾嬿白忙道,“您要喜欢,这盆我给您留着,您先别急着搬走,等我养的开花了您再过来。”
这兰花最初买的时候枯得太厉害了,她养成这样,不知道那花会不会开的好……
她也是第一回用五行之精滋养,也怕万一这兰花会因为最初伤了根本,花色上会有所欠缺。
不看到花,她不放心。
“行,这样更好,就这么说定了,”
谢老爷子大喜道,“小白你可得帮我留住了,别叫别人给搬走了。”
顾嬿白失笑:“谢爷爷放心。”
谢老爷子恋恋不舍从顾嬿白的花房里出来,到了沈老住的这边后,不等沈老开口留他,他主动提出要在这边吃晚饭:
开玩笑,满院子的饭菜香味,他既然过来了,怎么也要磨蹭着吃了这顿饭再走。
谢流觞有点不好意思,他还是第一回跟着爷爷故意蹭饭。
可是他一听爷爷说出口,心里却是开心得很。
沈熠宣生日宴的时候,他就听沈老说了,顾姐做的饭菜是一绝……
他也想尝尝。
“你们爷孙今天有口福了,”
沈老爷子一回到老宅这边,精神就比在沈家那边好很多,一听谢老这话,他呵呵笑道,“小白的手艺啊,我是天天尝,什么菜都好吃。”
谢老:“……”
嘚瑟个什么呀。
精神这才好了几天,就在他跟前炫耀起来了。
大厨田师傅和宋医生等人心里都连连叫苦:
怎么偏偏今天就碰上谢家爷孙两人过来了?
这一过来就是两张嘴啊!
本来想着今晚铁锅炖,菜多了,沈老爷子一个人吃不完,他们也能沾光吃上一回……
这下,有客人,他们总不好跟客人抢。
顾嬿白之前给沈老爷子做了饭后,她并不在这边院里陪着吃。
一个人在后院那边,想吃什么便弄什么,有滋有味也清静。
只是今晚,沈老和谢老两位老人都一再留她,顾嬿白不好拒绝,便留在这边一起吃饭。
这次的铁锅炖,由于沈老爷子的身体还在恢复中,不敢太荤,除了炖的是排骨和鸡翅,其余用了很多种蔬菜。
才一坐下,众人就被香味给勾的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这排骨……”
谢老爷子迫不及待先夹了一块排骨,吃了一口后眼睛一下子亮了,“这……这也太香了。”
肉炖的很烂,他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吃着正好。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怎么能,能这么好吃?
这比他们专门去买的农家养的黑猪弄出来的小排骨还香,浓浓的汤汁裹着排骨,吃一口,感觉舌头都快被香掉了。
谢老爷子顾不上再多说,几口吃完这块排骨,又狠狠夹了一个鸡翅。
平时他是很少吃鸡翅的,可这回往嘴里一放,感觉就不一样了:还是鸡肉的味道,可不像是一般的鸡,倒比那买的山里的走地鸡还要香。
一旁的沈老一边吃,一边笑眯眯看着好友那没见过世面的震惊眼神:
不懂了吧?
这可是小白味道,除了小白,谁也做不出这个味,连大厨田师傅都不成。
谢流觞吃的很优雅,但速度一点也不慢。
他平时吃素多,吃肉少,可今晚的排骨他是吃了一块又一块。
不止肉香浓好吃,就连里面的干豆角、土豆、粉条之类的,个顶个好吃。
他不知怎么形容。
就只觉得,这锅里的才是真正的土豆、白菜……仿佛所有的食材,在这锅里,才被刺激出它们最纯粹的味道。
宋医生他们一开始还不好意思放开,可眼瞅着这菜一点点下去,他们一急也不由连忙悄悄加快了速度。
一时间,众人闷头大吃。
顾嬿白本来就喜欢清静,这时见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也觉得这饭桌气氛挺好。
不过她晚上吃的有限,尝了几口菜后又吃了一小碗粥。
锅里的菜眼瞅着要见了底,就连里面的蔬菜都几乎快被捞完了。
吃的感觉到了撑的谢老爷子,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筷子。
谢流觞没忍住问起了顾嬿白这饭菜的做法,听顾嬿白说,这是才跟了田师傅学做的之后,不由十分惊讶。
就在这时,院子的门铃响起。
刘阿姨连忙过去开门。
“谁来了?”
谢老笑道,“这没口福的人是谁?”
沈老也不清楚,但猜着除了是他们家的人,应该也不会有别人在这个时候过来。
果然,很快坐在轮椅上的沈成墨,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小墨啊,”
沈老有点诧异,“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刚开完会,准备回家,想过来看看爷爷,”
沈成墨神色倒是十分从容,“没想到谢爷爷也在啊。”
说着,他视线淡淡扫过顾嬿白和坐在顾嬿白身边的谢流觞。
他刚一进来,映入眼帘的一幕,就是谢流觞带着矫情温柔的笑意,正和顾嬿白两人不知说笑着什么。
这个谢流觞,是不是来的有点太勤了?
他这时候过来,自然不单是为了看爷爷,毕竟才刚一起过了沈熠宣的生日宴。
只是听爷爷说起顾嬿白的厨艺,以及那一日他只闻到却没尝到的早餐……
他这才迅速利落提早结束了会议,想赶一回饭点,到这边试着尝一尝爷爷口中的“绝品”。
之前他才一进老宅,还没进屋便闻到了饭菜的异香。
海城的高端饭局,他最熟悉不过,可也从没感觉这么香过……
想到之前他特意吩咐叫人去化验过,却又没有任何异常的报告单,他越发想亲自尝一尝。
“你来的不巧了,”
沈老笑着看着自家孙子道,“我们刚吃完饭,不然你能尝到小白做的铁锅炖了。”
这菜是真没了,最后一点菜汤,也被宋医生和田师傅分了。
沈成墨:“……”
“你吃饭了吗?”
沈老又关切问道,“不行叫田师傅再给你做点。”
这么说着,他心里忍不住唏嘘又疑惑:当初小墨找到宣宣时,看到的情况会不会弄错了?
小白真是他们沈家猜测的那样?
既然心里对小白疑神疑鬼的,又才要离婚……他这老人家也没那么厚的脸皮,让小白去给沈成墨做什么吃的。
“不用,我吃过了,”
沈成墨顿了顿后,神色不变道,“我过来看看爷爷就走。”
说着,他又不动声色和谢老爷子说了几句话,知道了谢老的来意后,眼底微微一动。
“买花?”
沈成墨压着眼底的诧异,视线落在了顾嬿白身上。
这女人怎么一说要离婚,突然变得叫他不认识了:
又是厨艺,又是养花。
以前的顾嬿白,哪怕百般讨好他,讨好沈家,也从没在沈家做过一道菜。
至于养花……
之前顾嬿白屋里确实鲜花不断,但都是订的,专门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那些鲜花。
什么时候她自己养过花?
这时,谢老爷子猜着沈成墨怕是有事情要和沈老爷子说话,他很得体地辞了出来。
由于谢老才买了她的花,又说要给她打广告,顾嬿白承了谢老的好意,便送了谢老和谢流觞到了院门口。
“顾姐……”
快走出院子的时候,谢流觞忽而小声道,“上次送你的小礼物……你是不是不喜欢?”
顾嬿白微微一顿。
她这才想起,上回谢流觞过来答谢她送茉莉花的时候,送了她一个小礼物。
那小礼物她也看了,是一枚极为精致低调的胸针。
只是她平时也不爱戴这些饰品,因此看过之后就随手放在抽屉里了。
“不是,我很喜欢,”
听谢流觞忽而这么小心问起,顾嬿白忙解释道,“只是,我平时也很少出去……怕丢了,就没戴。”
谢流觞眸色一下子亮了,有点矜持又羞涩地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
“没事的顾姐,”
谢流觞走了两步后没忍住又道,“你要是丢了,我再买给你——”
第24章 横抱
“这话可当不起,”
顾嬿白有点意外,忙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我可是受宠若惊了。”
谢流觞只觉得脸一热,没好意思再说什么,心里略有一点懊恼:
他向来很少跟人亲近的,一不留神,好像分寸没把握好,会不会让顾姐笑话他幼稚了。
晚风将两人之间的笑语吹拂过来,在屋门口轮椅上坐着目送谢老离开的沈成墨,隐隐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送你的礼物……”
“……喜欢……”
再多他就没听清了。
只是就听到的这几个字,沈成墨却不由气笑:还没办完离婚呢,离婚证都还没拿到手,这女人便迫不及待又跟人勾上了?
顾嬿白送了谢老爷孙两人离开后,便从那边石廊直接回了后院,没再过去正院那边。
这边沈老回了他的房间,和沈成墨单独聊了片刻。
他再一次问起了那天的情形,可沈成墨对自己的直觉十分确定,不会看错。
那女人绝对是对宣宣起了恶念。
“可……”
沈老从未怀疑过自己这个孙子,他对沈成墨的手腕能力也都很了解,可这一次,他是真有些疑惑,“确实奇怪啊。”
这些日子他见顾嬿白很多,每次和这丫头聊几句的时候,这丫头和之前给他的感觉区别很大。
可这明明是一个人……
他活了一辈子,自己身边还从没有过这样一个人前后言行气质判若两人的情形。
“手续办完了吗?”
沈老想了想又问了一声。
“还没,”
沈成墨平静道,“不过冷静期也快到时间,很快就能办下来了。”
“你想好了?”
沈老顿了顿还是难得有些犹豫,“要不……”
再等等看看?
“爷爷,我还是想办下来,”
沈成墨解释道,“两个人之间,靠一个证件维系的关系,那就没必要存在。”
他是有考虑的。
一来,他不确定,眼下顾嬿白的异常,是不是她有心作伪。
能不能顺利离婚,是验证她之前那些说辞的一个方式。同时,他也想按兵不动,一切按这女人说的做……
要看看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二来,如果真是他看错了,看走了眼,顾嬿白是真的不同了……那他这时候拿婚姻关系去牵扯她,那他也忒没水平了,他不屑这么做。
沈老默默叹一口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们离了婚,这里是分给小白的房产,”
沈老又缓缓道,“我也不能老赖在这里……只是,今年是我和你奶奶的金婚,她要是活着,肯定是想在这边过年的——我过了年再走……”
人老了,就有些念旧。
沈成墨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时,看到爷爷又在打盹,已经是迷糊睡着了。
他轻轻将一张薄毯盖在爷爷身上,而后调转轮椅出了房间,让保姆刘阿姨过来照顾后,便往外行去。
轮椅是专门定制的,极为轻巧又灵便。
在夜色静谧中,行过廊下时,发出轻微的动静。
沈成墨路过往花园通的月亮门时,下意识调停了轮椅。
想到顾嬿白说的自己种的金桔之类,他心里微微一动,转头往花园这边过来了。
顾嬿白在后院拿了从鹤园取来的文件夹后,便将才买的一套电茶壶一起带到了阳光房内。
阳光房也是花房,随着她买来的那些花木欣欣然长起来后,花房里的空气便越来越好。
加上当初沈老爷子弄这个阳光房时,也是下了本钱的。
设施齐全,连灌溉以及加湿、温度调节等设备一应俱全。
前一段她整理这阳光房时,试着检查了一些设备,发现除了边上那边一点喷淋系统外,别的都能正常运转。
尤其一侧的加湿设备很管用,她的兰花就放在这边一角的架子上。
顾嬿白先将电茶壶烧上水,而后便坐在花房这边灯下翻开那鹤园相关的文件夹。
关河文化水平不高,但做事很细致。
一开始他弄好的一些名目看着虽齐全,就是有点繁琐。
后来新招的刘旸是专科毕业的,还是文科,且电脑也玩的溜。
她给鹤园管理房那里,配了电脑打印机之类,之前关河更喜欢用手写,刘旸这一来,直接都换成了打印稿。
这下她看起来就更省事,也更清晰了。
不过现在鹤园没啥产出,账目之类也简单的很。
倒是鹤园以后更细致的规划,她还得多认真考虑一下。
这么想着,顾嬿白手里拿着笔,随手在复印出来的鹤园图纸上写写画画地琢磨着。
沈成墨调转轮椅行到了阳光房这边时,隔着玻璃窗,就看到了里面这一幕:
灯光下,是他从未见过的顾嬿白。
安静,认真,又云淡风轻。
乌黑的头发随意挽起,在这些盆栽绿植的绿意氤氲中,越发衬得她眉目如画。
沈成墨一时看住了。
回过神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一时失态,皱了一下眉,调转轮椅就打算离开。
不知为何,他并不想打扰那满室静谧。
却没想调转轮椅的时候,轮椅的轮子却忽而卡住了一粒石子,崩出去后发出了喀的一声轻响。
“谁啊?”
顾嬿白听觉眼下也很灵敏,一开始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刘阿姨来收白天放在花园的藤椅,也没在意。
后来听着是她花房这边,这才扬声问了一句。
听到顾嬿白的声音,沈成墨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顾嬿白耳朵这么好使,明明隔着关好的玻璃窗,他轮椅动静又小……
怎么就被她听到了?
沈成墨觉得夜里窥人很是有些丢人,他加快了轮椅的速度。
却不想很久没来过这边,夜里路感有点陌生。
加上这边路旁有老梅树,顾嬿白每晚都刻意浇灌很多加了“料”的水,这边地面其实是湿软的。
一时不察,沈成墨的轮椅忽然一个轮陷进了泥中。
倏地一歪,他整个人一下子倒向一侧。
多年的极限运动,他反应也是很快,一手立刻撑住,这样整个人才没摔的结实。
一时间,他还挣起身来,便听到了顾嬿白的脚步声。
“谁啊……”
顾嬿白一出来先是一愣,但她视力也有明显提升,一眼就看出了沈成墨眼下的状况,“沈先生?”
说着,她已经疾步走到了沈成墨跟前。
“抱歉,”
沈成墨一手撑着,一边扫一眼顾嬿白不羁道,“出丑了,让夫人看笑话了。”
想着之前他对这女人的讽刺,眼下这女人不知该怎么毒舌。
顾嬿白没说话,过来一蹲。
“你干——”
沈成墨只觉得眼前一暗,这女人竟冲他俯身过来,不由瞳孔一缩,这边的手臂一抬,想以肘回击过去。
他一句话没说完,忽然就察觉这女人的胳膊在他腰上,还有双腿之下轻轻一抱……
竟然直接给他来了个公主抱。
“你,你放下——”
这一下沈成墨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身高将近一米九了,虽说略瘦,可双腿残疾之前,他一身肌肉也练得坚实有力……体重并不轻。
这女人,竟然能将他横抱起来。
“别动。”
顾嬿白静静道。
她双手横抱起沈成墨,离开地面后,她站起身用脚尖将轮椅拨正了过来,而后将沈成墨放到了轮椅上。
沈成墨:“……”
“用我送你过去吗?”
顾嬿白看着他问了一声,“沈先生?”
这人该不是摔晕了吧?
怎么眼神看着这么懵?
不得不说,美貌的霸总懵起来,静观倒还别有一种味道。
沈成墨无声品匝了一下眼下的滋味:
生平第一回在人面前,似乎落入了弱势之境地的滋味,格外新鲜又……一言难尽。
“不用了,”
沈成墨默了默后,无声一笑,抬眼看向顾嬿白道,“从来不知道,夫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可见沈先生并不了解我,”
顾嬿白平静道,“那沈先生,慢走不送——”
沈成墨轮椅行出这院子时,眯了眯眼:并不了解她?
他了解的顾嬿白,和眼下这人,确实相差太大。
在沈成墨离开后,顾嬿白活动了一下手腕。
自从开启小藏之后,钓得的五行之精便能蕴藏在她的掌中。
她如果凝神用力,便能在骤然间使出极大的力量……
就抱沈成墨这一下,她是一点也不费力。
只是不费力是不费力,但沈成墨身上几乎没有赘肉,她用力时,觉出了他骨骼的硌手。
沈成墨挺瘦的,顾嬿白心想。
她之前就从原主的视角,大致对沈氏集团这几年的暗流涌动有一点点了解。
只是她并不清楚,沈氏集团曾遭遇了什么样的危机,只隐隐知道,沈成墨在一场危机中,真正树立了他在沈氏的地位。
但也正是这一场危机,令沈成墨身体也瘦削了许多,还有大约是压力大的缘故,他睡眠一向不好。
具体事项她不清楚,但顾嬿白倒是感觉到,沈成墨似乎并不太注意养生……
一身坏习惯。
……
“沈总,您身上什么味,”
外面沈成墨才一上车,司机就鼻子耸了耸,笑着问了一声。
“味?”
沈成墨闻了两下,“是饭菜的香味吗?”
他还记得那勾人馋涎欲滴的菜香……没吃上。
“不是,”
司机一边启动了车子一边笑道,“像是什么花的味道……跟兰花那种味似的,特别好闻,您是用了什么香水吗?”
沈成墨又抬起胳臂闻了一下,这才留意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蓦地想起,顾嬿白过来抱起他时,她身上似乎就染有这种花香。
就……
确实很好闻。
他这才意识到,他去花园那边,本来是想看看谢老说的顾嬿白养的那些花的。
谁知一靠近那阳光房,他只看到了人,竟一点也没去留意到那些花木。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成墨,瞬间沉默。
沈成墨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
晚饭也没吃,他一进家就叫阿姨去帮他煮了面。
在餐厅等着面好的功夫,沈成墨一眼扫见,厨房那边台柜上,摆了红彤彤一片东西。
“那是什么?小番茄?”
沈成墨不解,“怎么买这么多?”
看着都有二三十斤了,家里一下子买这么多小番茄干什么?
“还不是你爸,”
走过来的沈夫人小声郁闷道,“宣宣过生日的时候,吃了蛋糕里夹的那水果后,他觉得小番茄好吃,就让阿姨去买——”
结果,买一回尝着味道不对,又让去买……
这么折腾了十几趟,阿姨把周边超市、市场乃至海城最大的农贸市场都去过了,专门挑着好的买。
买了这么多,沈士元还是说没买对,说不是那个味。
第25章 花苞
“小墨啊,”
沈夫人说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成墨,笑了笑小声道,“我记得,宣宣过生日的时候,蛋糕里用的小番茄,嬿白说是她自己种的?”
沈成墨挑挑眉:“是又怎么样。”
沈夫人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儿子的额头,纠结了一下还是没再继续开口:
她还能说啥?
儿子都和人家要离婚了。
沈家也一向看人家不顺眼。
总不至于为了吃个小番茄,这时候又巴巴地找过去。
“不过还是要说一下,”
想了想后沈夫人忖度道,“我为什么觉得嬿白最近……跟以前差别很大,你没觉得吗?”
莫非是要离婚受打击了?
可受打击不该是萎靡不振的吗?
为什么她觉得顾嬿白眼下气质是越来越好,言行举止都和以前的虚荣浅薄不一样了……
一念至此,沈夫人不由有点囧:总不会是他们沈家这环境不行,人在她家,就养不好。
一离开,一下子就变好了?
沈成墨没回应这话。
正好这时阿姨已经把煮好的面条端了过来,又加了两个精致的小菜,菜色清新,看着十分不错。
沈成墨拿起筷子吃了一大口,忽而想到在老宅时闻到的饭菜香味……
登时觉得嘴里的面条有点不香了。
敷衍吃了几口就觉得饱了,跟沈夫人又聊几句便回了房间。
“这……”
阿姨收拾碗筷时,有点忐忑道,“夫人,可能是我做的饭菜不太合沈总胃口。”
她是沈家花了大价钱请的阿姨,只负责准备三餐,家务之类不需要她做。
她一向是以自己的厨艺为荣的,可这两天,沈家全家人似乎都对她的菜失去了兴致似的。
“别多想,挺好的,”
沈夫人忙安慰道,“快过年了,都忙,在外面饭局也多,油水重,胃口小了正常。”
阿姨松了一口气,笑着忙去收拾了。
……
一夜安眠,由于答应了严樱,顾嬿白这天上午就没出去。
一大早起来,她照例先打了一会拳。
自从开启小藏,这拳一招一式似乎带动着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血脉间流淌。
顾嬿白直觉这对身体一定是好处极大,因此一点也不懈怠,拳脚招式间,也越来越多一点体悟。
这种成就感,真是比刷手机更令她心动。
严樱还是很守时,说是九点就九点到,既没有迟到也没有提前过来打扰什么。
这一点上,顾嬿白还是很欣赏。
“嫂子,”
严樱过来后,自然要先去她外公沈老爷子那边打了招呼,这才来找了顾嬿白,“我来啦——”
说着,她笑眯眯微微一躬身,做了个脱帽的动作,又是一个很优雅的绅士礼。
顾嬿白一下子被她逗笑了,两人间气氛霎时轻松了不少。
“叫我嬿白吧,”
顾嬿白耐心纠正道,“走这边……就阳光房那里,金桔什么的都养在那里面。”
“哇,嬿白姐,”
严樱立刻麻溜改口,看着花园里眼睛一亮就小跑过去,“这菜畦里的菜也是你种的?”
还没往阳光房那边走,她就先看到了这边菜畦里绿油油的一片。
“嗯,就菠菜、香菜之类的,还有一点萝卜,”
顾嬿白跟过来笑道,“这地闲着太可惜,就随便种了点东西。”
快一个月了,这冬菠菜每棵也长了不少叶子了。
加上她一直浇灌的都是加了“料”的水,菠菜叶子肥嫩嫩的,光在这菜畦边上,就能闻到菜叶的清香了。
香菜也是一样。
这几天大厨田师傅有空就爱来花园里这边转悠,每次看到她的菜畦时,那两眼都放光。
不为别的,就那次田师傅偶尔过来时,她正摘香菜想尝尝,随手给田师傅掐了点……
后来田师傅就像是被她的这片菜畦给勾了魂。
“好香啊,”
严樱没忍住,双手撑着地,趴下身子贴着菜叶闻了闻道,“我从没觉得蔬菜还能这么好闻。”
怪不得都爱种地,原来种菜真的很神奇。
严樱瞧着这片菜畦,心里有点动摇:要不,回家,在她家阳台上……也找些花盆啥的种点菜?
这么想着,严樱拿出手机,刚想拍一下菜畦,想到什么忙又看向顾嬿白:“嫂子,我能拍一下这个吗?”
“能啊,”
顾嬿白失笑,“你是怕侵犯菠菜的肖像权吗?”
严樱登时笑得止不住,手机都拿不稳了。
她也没想到,顾嬿白这么随和又好像有点幽默的,温温柔柔的……这可是跟以前太不一样了。
这么一来一去,严樱觉得和顾嬿白之间亲近了许多。
严樱是个博主,不是走美食路线的,她中性风,粉丝很多,聊得话题也挺杂。
被眼前这碧绿的菜畦吸引住后,她突然萌生出想试着做一期居家“菜园”之类的,感觉将温馨田园搬进单身话题里,或者会有一点治愈感的效果。
有了这念头,她手机镜头对着小菜畦就是一顿狂拍。
顾嬿白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不过也没有打扰。
“嬿白姐,”
严樱拍完菜畦后,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土,两眼亮晶晶道,“你发现了没,老宅这边的花园,看着特别有生机啊。”
叶子都比外面的绿。
一边说,她一边忍不住又拿起手机随意拍了一点。
这才兴致勃勃走向阳光房。
一进去严樱整个人就愣住了。
“嬿,嬿白姐……”
严樱结结巴巴道,“这些……都是你养的?怎么能养这么好?”
一个黄尖也看不到,每一片叶子都泛光,油亮油亮的。
尤其是金桔,每盆金桔都像是一盆艺术品,硕果累累的不说,连那一个个小果子,都像在闪光。
顾嬿白笑了笑。
严樱张着小嘴巴,一脸痴迷地在花房内每排花架前慢慢走过。
从什么花木跟前过,便有香浓的那种花木的气息……
金桔的柑橘香,茉莉香……等她挪着脚步走到这边隔开角落的兰花架前,严樱眼睛都快瞪圆了:
她不懂花,但她妈爱花。
尤其爱兰花。
她家最多的就是养兰花剩下的空花盆,那可都是她妈妈花高价专门为了配那些珍品兰花买的盆……
结果养着养着,花都没了,光剩盆。
看着顾嬿白养的兰花,再想想她妈养的兰花,严樱都快哭了:
人和人真不能比呐。
激动的严樱连话也顾不上说了,拿出手机又开始狂拍,拍,拍。
拍着拍着,她不由又心急地不行:
现代科技真不行啊,只能拍个照片视频啥的,拍不到这兰花的香味啊啊啊。
此时她凑得很近,兰花那勾魂摄魄的香直接幽幽侵入了心神。
严樱在这一刻,好像才终于明白了她妈妈为何对兰花那般痴迷……
眼下她也痴迷啊!
等好不容易稳住了一点激动的心神后,严樱心里也不免有了疑惑:
她也不是没逛过花木市场,陪着她妈不知道去过多少回了。
高端的兰花展她也去过……
虽说那些所谓的珍品兰花,在展会上确实也非常令人动心。
可是,可是,和眼前的兰花比,似乎少了什么。
就好比……
少了灵?少了魂?
啧,她文采有限,没法形容。
严樱沉迷了好一会,才终于想起来自己过来的初衷,不好意思地跟顾嬿白说了,想摘几个金桔和小番茄。
“行啊,你自己摘,”
顾嬿白看着满脸通红十分不好意思的严樱,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小盆道,“帅哥请——”
严樱脸更红了。
明明她走中性风,酷拽风……她可是很少脸热的。
为什么在嬿白姐跟前总忍不住觉得脸热。
在顾嬿白温柔的笑意中,严樱只觉得自己手脚都有点僵硬。
“唔……”
严樱强装淡定,“那我,那我开始摘了哈嬿白姐——”
她一边说,一边小心摘着。
金桔很多都金黄色的熟果,小番茄红的也很多,她没好意思多摘,每样就摘了十几个。
想到身负沈成毫和宋酬两人的“重托”,她不由嘴角一抽:不想给那两人带了怎么破……
感觉她想自己独吞。
顾嬿白被严樱拘束的样子给逗笑了。
“过来,把盆给我,”
她冲严樱伸手道,“我来摘。”
严樱红着脸将盆递了回去。
顾嬿白动作很利落,没一会,满满一小盆果子就装满了。
小番茄其实长得很快。
而且她灌注的“料”越多,果子就长得越快。
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又拿给沈老爷子一些,还有很多……她也就没灌注太多了。
“这么多……”
严樱不好意思。
“没事,摘了还长呢,”
顾嬿白一笑,又去摘了些茉莉花,“这茉莉回去你泡水喝,味道也挺好的。”
严樱连忙嗯嗯着,乖的跟个在老师跟前的小学生似的。
顾嬿白找了个袋子帮她装好。
严樱又在花房里流连了好一会,两人才从花房出来。
从花园老梅树跟前经过时,严樱遗憾地抬眼往上望去:
这株老梅树,可是她外公的宝贝,全家人都知道的。
可惜这株树,前些年就不行了,这几年索性连花都不开了,只怕是枯死了。
“咦?”
就在这时,严樱忽然一愣。
“嬿白姐,嬿白姐快看,”
她一把拽住顾嬿白,激动地声音打颤,“快看,是不是长花苞了?快看,好多呢——”
第26章 就这 (一更肥章)
顾嬿白抬眸看过去。
湛蓝的天空下,梅树枝丫遒劲多姿。
这一段老梅树枝干也泛了生机,不知不觉中,竟也鼓出了这么多花苞来。
花苞还小,但点缀在枝条上,透出嫩嫩的粉红来。
这株老梅树树龄接近百年了,当初沈老爷子买了这处宅子后,就从外地专门为爱妻购买了一株几十年树龄的梅树。
这又几十年过去,这株老梅树树干直径有三十多厘米了,树高也有六七米多。
她前两天看时,还没见什么花苞。
没想到,这就鼓出来了。
不过想到昨夜她对这老梅树的特殊照顾,多加了不少“料”,大约才使得花苞长得这么快。
“外公,外公,”
严樱回过神后,兴奋尖叫一声,冲着沈老爷子住的院子就飞奔过去了,“外公快来看啊——”
太明白这对外公的精神有多重要了。
严樱一跑过去,没多久,顾嬿白就听到那边院里的一阵忙乱声。
她走到石廊下,就看到沈老爷子顾不上坐轮椅,一手拄着拐,正在宋医生和保姆等人的搀扶下,急慌慌往这边走。
“小白……嗬嗬……小白啊,”
走的太急,沈老爷子呼哧呼哧地,一看到顾嬿白就忙忙道,“小樱说,说梅花……长,长花骨朵了?”
“嗯,才长出来,”
顾嬿白忙道,“能看到了,还不少呢。”
沈老爷子顾不上说话了,看他太急,又走不稳,宋医生和保姆两人,几乎是将他架起来,直接到了老梅树这边。
另一个保姆则跟在后面,搬了老爷子常坐的藤椅过来。
“唔……”
沈老爷子走到梅树跟前后,眯着眼望过去,不一会神色明显激动起来,“嗬嗬……呼……嗬嗬——”
这一激动,话就跟不上了,气息呼哧得厉害。
保姆在树下放好藤椅,宋医生连忙扶着他坐在藤椅上坐好。
“老爷子别激动,”
宋医生笑道,“这花又跑不了,您慢慢看,不急,不急哈。”
沈老爷子点了点头,视线却一直留在梅树上。
他像是贪婪地盯着枝条上的花苞,嘴角一直在轻微抽动着,片刻后,两行老泪潸然而下。
“沈爷爷?”
顾嬿白忙叫了一声,拿纸巾轻轻替老人擦了一下眼泪。
“外公你为什么哭了?”
严樱也忙忙道,“别哭,别哭啊。”
一边说着,她连忙伸手在沈老爷子胸前抚了抚,“您别哭啊,这不是,不是好事吗?”
“我没事,”
沈老爷子稳住了情绪,沙哑着嗓子笑了笑,“我这是高兴,高兴。”
看着这满树的花苞,像是比他老伴在世时还多。
如果老伴现在还在跟前,不知道她该会多高兴。
金婚年遇上满树梅花开,他那很有些文艺喜欢舞文弄墨的老伴,说不定还会去做一首诗呢。
“这应该多亏了嬿白,”
刘阿姨想到了什么,连忙笑道,“自从嬿白来了这边,经常给花园里的这些花啊树的浇水的,照顾的到,看这花园子的树啊草的,是不是都精神了?”
跟之前老宅这边衰败萧瑟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了。
不过这老梅树竟然又活了过来,这确实是意外。
一旁的宋医生若有所思地看向顾嬿白。
他是医生,不懂花木。
不过以他的了解,老年痴呆症一旦患上,最好的治疗效果就是延缓症状的加重,还没听说这病能逆转好过来。
沈老爷子先前糊涂的都不认人了,可这一段时间,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好。
就连去京都那边一流的专家看了,也啧啧称奇的。
他也算唯物主义者,不太信邪。
这时他甚至心底生出一个很荒诞的念头:会不会是这姑娘自带福运呀……惠泽旁人?
可转念一想,顾嬿白可是刚离婚的。
六亲缘薄,婚姻不顺……这这这也不算福运吧?
这么想着,宋医生被自己的想法给呛了一下,登时剧烈咳嗽了起来。
宋医生的咳嗽声,也让沈老爷子回过了心神。
他靠在藤椅上,痴痴看了好一会花苞,都舍不得从树下离开。
“外公,我给你拍几张照片吧。”
严樱试探问了一句。
老人坐在藤椅上,看着老梅树的一幕,令她特别有感触。
“拍吧,”
沈老爷子呵呵笑道,“多拍拍树上的花苞——”
大约是想到了严樱的兴趣,他又补充一句,“树啊草的没事,网上别乱发咱们家里人的正面照——”
避免一些麻烦是应该的。
严樱连忙应了一声。
拍了几张后,她又后退,打算拍一个花园连同老梅树一起的取景照片。
宋医生等人默契地退开。
顾嬿白也往一边走去,到了菜畦那边,索性拿起小铲子除去了几棵才冒头的杂草。
可能是这边浇地都用了加“料”水的缘故,连杂草都长得又快又好了。
严樱拍了一会后,检查了一下图库里的照片。
哪些可用在网上,哪些不能,她很快有了判断。
“嬿白姐,”
有一张照片她不太确定,“你看这张没拍到你的脸,那个……我能用吗?”
顾嬿白看了一眼。
取景有老梅树、树下的沈老爷子,不过是背侧影。还有就是这边菜畦一角,以及蹲在绿油油菜畦旁边的她,也是一个斜侧影……
整个画面很有一种说不出的那种逝水年华一般的感觉,既有时光逝去的感慨,又有万物初生般的生机所在。
她不太懂画,但还是觉得这张照片确实显得有点意境。
“没事啊,这又看不到我的脸,”
顾嬿白一笑道,“对了,这张也发我一下,我也很喜欢。”
严樱开心地应了。
一直到辞了顾嬿白,从老宅这边出来,严樱坐回自己车上,不经意间才在后视镜里发现了一个事:
她,竟然脸上一直带着笑。
严樱双手捧脸愣了一下,她走酷拽风走多了,平常很少笑的……这这这,竟然不自觉笑了半天了。
严樱冷静地思考了一下。
她也才感觉到,和顾嬿白在一起的时候,真是发自内心的平静欢愉的,这种感觉她有多久没有过了?
这也太奇怪了。
严樱定定神,扫一眼车座上放着的装金桔的袋子,瞬间神色又酷拽起来:
哼。
想独吞。
可惜独吞是独吞不了的,她才回到家,沈成毫和宋酬他们的电话就一通一通地打了过来。
沈成毫在剧组脱不开身,好在剧组所在的影视城,离海城不远,他直接让助理开车过来取的。
严樱对这大明星的这点执着也是服了,只能分出一部分来,装在保鲜袋里,冷着脸递给了沈成毫助理。
“就这?”
沈成毫小助理吃惊道,“就这个吗?”
我去风风火火赶他过来取东西,还以为沈哥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要拿,巴巴赶过来,就,就一小袋……小番茄、小金桔啥的。
真不是弄错了吗?
“就这。”
严樱酷酷道,“不要还给我。”
“要要要,”
小助理连忙嘿嘿笑着抢过来,“哪能不要呢?不然沈哥得削我——”
他沈哥脾气可不大好,嘴巴又不饶人。
小助理满心疑惑赶回了剧组。
“沈哥……是这个吗?”
小助理有点忐忑。
“对对对,”
沈成毫一接过来就两眼放光,“快去洗一下,辛苦辛苦了。”
等洗好的果子放在他的食品盒里拿过来,沈成毫迫不及待就往嘴里塞了一颗小金桔。
刚拍的那场,是仙尊情绪崩溃的一场,他演技磨炼的效果一直不咋地,把握不住人物,光顾着嘶吼了……
嗓子疼。
这时一小颗金桔丢进嘴里,牙齿一咬,金桔浓郁的汁水立刻在口腔迸溅开来。
“唔……”
酸甜可口的滋味浓烈无比,沈成毫不由眯起眼来万分享受地轻呼了一声,“爽。”
为什么能这么好吃?
“哼。”
就在这时,旁边椅子上坐着的一位老艺术家黑着脸轻哼了一声。
实在是他对这个小明星没什么好感:
那演技真是让他这种老艺术家有点不忍直视,听说是个富二代什么的背景,叫人更觉得不踏实不努力了。
“林老师,您尝尝?”
听到这老人的轻哼声后,沈成毫从酸甜的滋味中回过神,感觉自己就在人旁边坐着,独吃确实不太礼貌,连忙问了一声。
他这人向来动作很快,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拈起一颗金桔递了过去。
那林老师刚想冷着脸拒绝,可一眼扫见这颗小金桔,下意识就接了过来:
主要是看着很好看,光泽盈透的,看着是个熟透的果子。
既然接过来了,这林老师也不拿捏,谢过后就丢进了嘴里。
才咬一下,整个人都是一愣。
“好吃吧?”
沈成毫看到这林老师的反应后,有点小嘚瑟。
“嗯嗯,”
林老师吃完回味着那滋味,视线不由往沈成毫的食品盒里飘去,“这是你从哪儿买的?味可真浓,有机的?”
沈成毫:“……”
对方的视线太明显,他想装着没看见都不成。
“这是我嫂子自己种的,”
沈成毫连忙道,又拿了两三个递过去,“就摘了一点……没几个,您随便尝尝吧。”
尝个味就行了,还想吃足啊。
他都没几个吃了。
林老师呵呵笑着接了过来,吃人嘴短,何况还这么好吃的小金桔。
这么想着,林老师态度和蔼了很多,指点了几句那场戏。
一看一向严肃的老师温和了起来,跟他有说有笑的,还肯耐心指点疑窦……
沈成毫连忙竖起耳朵听着,总算听出来点东西来。
“小沈啊,来加个微信,”
林老师见沈成毫也挺认真,对他又有点改观,笑着拿出手机道,“以后有事好联系。”
沈成毫连忙加了。
这时,休息完继续开拍。
有了前辈的提点,沈成毫又难得听了进去,再拍时竟然状态不错,连导演都有点意外。
这天顺利拍完,沈成毫心情格外好。
仔细想一想,好心情从哪里开始的呢?
那颗小金桔。
他嫂子种的小金桔那些。
突然想到已经算是前嫂子了……沈成毫脸上纠结万分。
这嫂子……
是真的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啊。
为什么一说离婚,他嫂子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他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
“下周二吗?好的,没问题。”
这时顾嬿白也接到了沈成墨的电话,跟她约定了去办离婚证的时间。
对这个时间她没有异议。
相比沈成墨的忙碌,她这边就悠闲多了,于是在沈成墨预定好时间后,她都尽量不反驳。
这周六她开车去了鹤园。
关河办事很快,答应了接他父亲过来,今天他父亲坐火车便到了海城。
顾嬿白在鹤园这边看到关河的父亲时,确实有点意外。
和身材魁梧,看着强壮有力的关河不一样,他父亲却看着又黑又瘦的,不过个子不低。
加上略有点驼背,面容苍老,看着不像是五十多岁的人,有点像是七十左右的。
主要是那种虚弱感,呼吸粗重,一听就是肺里有问题。
“我爹老肺病了,”
关河一脸沉痛,“为了给我弟挣钱娶媳妇,我爹一直在一个石子场干活——”
顾嬿白了然:
那肯定是和粉尘污染有关,这病还比较特别,没啥太有效的治疗方案,一般就是延缓一下症状。
肺移植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还要斟酌看病人各项指标之类的。
“养牛这个,我也能帮我爹干,”
见顾嬿白凝重不语,关河以为是老板觉得他父亲胜任不了工作,连忙道,“体力活我能帮他干,我爹就是经验好,他以前养牛也养的很好的,真的,老板——”
甚至他都想说,他爹的工资减半也行啊。
好歹有个收入,他爹在这边待的也安心。
不然老人生怕会拖累他,不是说有活能干,老人家是怎么也不肯来的。
“嗯,行,”
顾嬿白没有多说,看向关河的父亲笑道,“您是关叔的父亲,我叫您关爷爷吧——关爷爷,您先休息两天,等您安顿好了,我想让您去帮我挑几头牛——”
海城这边下属的县区有奶牛场的,到时还是要让老行家来挑一挑比较好。
“嗐,歇啥啊,坐车也不累,”
关河的父亲一听自己这病恹恹的样子,竟然没被老板拒绝,激动地忙道,“今天就能去。”
早买回来他就早一天能干活了。
说着老人又有点不安,看着顾嬿白又补充道,“闺女……老板啊,别叫我关爷爷,听着跟叫关老爷一样,我承不起啊,你就叫我老关吧。”
在村里也没人叫他关爷爷,突然这么一听,吓了一跳。
他们镇上可是有关帝庙的,村里的小孩都叫关老爷、关爷爷的……那可是叫的关公啊。
“对对,”
关河哈哈笑起来,“老板你甭和我们客气,我爹出门少,在老家习惯了随便喊了——”
在村里,别人叫他爹,都是叫老柱子,因为他爹小名叫柱子。
到了海城这边,不好叫这个,那叫老关也挺好。
顾嬿白没想到还有介意这么叫的,不由失笑,连忙也应了下来。
接下来,顾嬿白让关河为他父亲办了入职。
看到关河的父亲也能当鹤园的员工,另外两个员工王玉峰和刘旸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美女老板到底想干啥,想干慈善为什么不直接去捐款。
他们两人私下还猜测,鹤园会不会过了年就完蛋了。
很是忧虑。
顾嬿白察觉到自家员工的小眼神,能猜到他们的意思,不过也没多解释。
下午她简单开了一个小会。
其实还是初步一个计划。
鹤园这边有山地有水,除了规划种植外,她也有划出一片养殖区的意思。
养殖的粪便之类,可以用作堆肥。
肥料用在种植区……
顾嬿白这时想的,还只是一个产出和收入能自给自足的新式田园。
毕竟,吃过了她自己种的东西后,她是真不想再去外面买着吃了。
蔬菜水果是这样,肉蛋奶之类也是一样。
眼下无论是种植,还是养殖,都还是起步阶段,但各方面都要开始做准备。
这个小会,就是给大家分派好任务。
比如趁着年前的农闲时候,从周边村子招几个临时工,过来做好养殖区的棚架之类。
以及饲料工具杂七杂八的所需小仓房,也得扩一下。
“老板,”
等散了会后,王玉峰没忍住开了口,“咱们养这些……能赚钱吗?”
听来听去,都是一个城里人的“桃源梦”。
当年做这种桃源梦的有钱人,他也是听说过的,没几个做成的。
就比如养奶牛,听着自己养的牛自己喝牛奶有保证,挺好是吧?
可是只要一细想:
第一,自己喝本身就不是赚钱的目的。
第二,要是觉得自己的是“有机奶”,想卖这个噱头,只能说太天真了。
产量小了不赚钱,多养牛产量高了,那奶的销售、存放……
都是事。
就不说牛奶,说什么养鸡鸭之类的……海城周边养殖场多了去了,各种噱头也不是没有过。
可噱头终归是噱头,这年头有钱人也不都是傻子,肯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噱头花大钱的。
有几个不赔本的?
美女老板人不错,温和也大方,可到底是什么也不懂啊。
不提醒一声,他只觉得那工资拿的烫手。
第27章 接你 (二更)
“赚钱的事我来考虑,”
顾嬿白知道王玉峰的意思,一笑道,“年假前,你们就先做好手头上的事吧。”
刘旸笑着伸拳在王玉峰胳臂上捶了一下:“听老板的。”
看起来美女老板应该是不差钱。
他们尽可能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
开完会后,顾嬿白又去小水塔那里转了一圈。
鹤园这边毕竟离着居住区很远,又有山地,没有自来水,只有一个蓄水池和一个小水塔。
水塔倒是接了管道,水可以通往民宿那边,吃喝以及洗浴间等都用的是这里的水。
大蓄水池内有一个隔区是往水塔送水的,其余的用来灌溉。
顾嬿白转到蓄水池跟前,又往蓄水池里加了一点五行之精。
之前往水塔送水的那个隔区,由于是密闭的,她没有打开加“料”。
这一回,她特意拿了钥匙,开了这里的锁,往水里加了一点。
这样,员工们吃喝洗浴用的水里,便都有了滋养的效果,算是她给员工们的“福利”了。
尤其是对老关的身体,也有好处。
不过顾嬿白留意了一下分寸,浇灌用水那边水量大,她下的“料”多一点,饮用日常的那边的水,“料”就少一点。
这样,好处就是潜移默化,不太那么扎眼。
等顾嬿白离开后,鹤园几个员工凑一起吃饭。
这边有厨房,关河一个人在这里时,他自己烧饭。
王玉峰和刘旸来了后,由于人也不多,王玉峰也会烧饭,于是便和关河一起承担了做饭的事。
这晚一起吃饭时,王玉峰和刘旸都对老关的身体关切不少。
“我刚来,觉得这里还挺舒服,”
老关休息了一下午后,精神好了不少,“喘气都匀实了。”
不是假话,他一来到这里,就觉得这边的空气比老家还好,下午没事在那些才栽种的花木中走了走后,更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那是,这海城肯定比老家强啊,”
王玉峰笑道,“在这你还能找到活干,在老家,不说别的,就老叔你这身体,没人敢用。”
老关点点头,心里越发有点急着想要有活干,于是催着关河,早点带他去买牛。
关河看着到了这里,精神头都不一样的老爹,心里也放宽了不少,哈哈笑着应了。
鹤园这边的活分派完后,顾嬿白周日这天没过去,而是开车又到了花木市场。
花房里还有地方,她打算再添一些兰花。
她觉得谢老爷子说的对,海城这边还是富人多,她要卖“精品”,走一点高端的路线还是有必要的。
兰花之类的,就比较合适。
周末花卉市场人不少,顾嬿白开车转了一个方向,才找到一个停车位。
这停车位,毗邻的是花木市场中的虫鱼鸟宠市场。
顾嬿白从这边穿过去时,各种鸟的叽叽喳喳的叫声,很有一番趣味。
她没打算养鸟宠之类,可也一路饶有兴致地看了过去。
“美女,看看锦鲤不?”
一家店里的老板娘笑着招呼顾嬿白,“来看看,咱们家的种,好着呢——”
说着,似乎看出来顾嬿白是个外行,便换了很直白的话来忽悠,“美女啊,这养锦鲤意头可好着呢,不然能叫风水鱼吗?你养在家里,能给你转运呢,包你富贵好运,以后嫁一个亿万富翁。”
顾嬿白被她这一番话给逗乐了:
估计老板娘不知道,她马上就要跟亿万富翁离婚了。
不过笑归笑,看着这边的锦鲤,顾嬿白想到那阳光房内西南角的角落,是有一个小假山池子空着呢。
想来之前沈家住这边的时候,阳光房也是下了心思修整的,可惜眼下都堆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然将那假山池子收拾出来,买些鱼养着?
在花房里闲坐的时候,看看花,还能看看鱼,养眼。
这么想着,顾嬿白又问了能不能给送货上门。
老板娘问了地址,觉得不算远,眼珠转了转嘿嘿笑道:“美女,那得看你买几条啊,买的少了,就不值得送了不是?”
顾嬿白问了问各个品种的价,觉得还可以。
想来锦鲤这种观赏鱼是常见的,市场价也都还好。
不过品色不同,大小不同,确实价格差别也挺大。
“这是正宗的,红白,”
老板娘热情介绍,“你要买,就买上七八条,放一块好看。”
顾嬿白仔细看了看道:“老板,感觉你这红……也不算鲜亮啊——”
颜色确实红白,可真看着不像是网上看到的那些鲜亮好看。
“哟,那什么色什么价,”
老板娘啧啧道,“四段红白上万呢一条,还有几十万、上千万的呢——那能比吗?”
说着忙又补充道,“这种就不错了,精神,你买回去也放心不是?二三百一条,就是……就是万一你不喜欢了想换别的,也不心疼不是?”
顾嬿白失笑,这意思是万一养不活了,死了也不太心疼是吧。
“行,就它们吧,”
顾嬿白说着扫了码,把钱付了,“就按那个地址送吧,我——”
她话没说完,就被隔壁一家店里的突然的吵骂声给打断了。
“别怕,夫妻俩吵架呢,”
见顾嬿白看向那边,老板娘很是八卦地小声道,“那男的喜欢玩龙鱼,才花高价买回来一批……前几天死了几条,今天估计是看着余下的也不成了……买上当了吧?”
说着哼一声道,“我这店都不敢乱进那种鱼,找麻烦。”
她这种小店,没实力弄这个,主要是龙鱼很多品种不好养,顾客买回去,养不活了回头又来店里找岔……
忒麻烦。
顾嬿白点点头,说定了送货的时间后,她出了这家店。
“哎美女,进来看看不,”
从之前传来吵架声的店前走过去时,店主换了笑脸招徕道,“美女一看就是白领啊,品味高,来看看咱们的龙鱼?”
这时,一旁又有别的顾客路过,好奇过去看了看那鱼后,摇摇头离开了。
“打折,”
店主的笑意都掩盖不了眼底的沮丧,“美女,要一条不,给你打折,这三千多一条呢,你要的话,一千你就拿走——”
“一千两条?”
顾嬿白一挑眉。
那店主神色跟吃了个苍蝇似的,眼看着顾嬿白就要离开,连忙叫住道:“行,行,好说,好说!”
顾嬿白这才看那缸里的几条龙鱼,都是红龙鱼,二十多厘米,就是眼看着确实不太行了。
“美女你都要了不?”
店主在一旁忽悠,“这么大的这价钱,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了——你要是都要,这五条,三千。”
“你这鱼都能上桌了,”
一个路过的中年男人,戴着大金链子,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种,话也很冲,“买回去两天就嗝屁,信不信吧?”
说着切一声走了过去。
那店主气的差点上去撕扯去,可到底见那男人不好惹,没敢追过去骂,只在背地里狠狠骂了几句。
“两千五,我就要,”
顾嬿白也不想啰嗦,“你给我送家里。”
那店主没成想她真能要,一愣之后连忙应了。
成点钱是个钱,总比所有钱都打了水漂的强。
这一批龙鱼不知道带了什么病,请了人来看,也没什么效果,只能认栽了。
顾嬿白也留了地址后,直接去了花木那边,又买了几盆兰花,添了些金桔。
主要是快过年了,金桔直接吃也好,切片泡水也好都不错。
回到家后,顾嬿白忙着将那阳光房的假山池整理出来。
由于堆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花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好。
余下的就省事了,拿水冲洗过池子后,她又按照网上搜来的,大致对池子做了一下消毒,又重新冲洗干净。
等到买的鱼都送来后,顾嬿白便将锦鲤和龙鱼都放进了池子里。
虽说这俩品种按理说不好在一起养的,可她别的没地方,再说这假山池是在阳光房内。
这水温还行,两种鱼都还能适应。
余下的,就要看她的秘诀了。
由于那龙鱼实在是看着奄奄一息的,顾嬿白便给这池子的水,加足了“料”。
不过她也不确定,花木都没问题,人用了也有好处,对鱼啊之类的,哪怕效果不如花木,应该也没坏处。
折腾一天,她累的都多吃了一碗饭。
到了周二这天早上,顾嬿白接到了沈成墨的电话。
“一个小时后我去接你,”
沈成墨的声音很平静,“你收拾好等着就行。”
“不用了沈先生,”
顾嬿白忙道,“我自己开车吧,我们民政局门口见。”
“我接你。”
那边明显顿了一下后,传来沈成墨依旧平静的声音,“一个小时后见。”
顾嬿白:“……”
她挑了挑眉,不知道为什么沈成墨会坚持来接她。
莫非是想在车上跟她说些什么?
敲打警告她什么?
“对了,我微信就是我手机号,”
这时,沈成墨又淡淡道,“你加一下。”
顾嬿白嗯了一声道:“好的,沈先生。”
听她答应的痛快,沈成墨微微有点意外。
还猜测以这女人最近表现出的,跟沈家人十分疏离的态度,会在这时故意拒绝。
没想到,这女人竟不见一点刻意的意思。
“加上了,沈先生你通过一下就行,”
这时顾嬿白平静道,“那我就等着沈先生过来了。”
“好的,”
沈成墨点开微信加上,“一会见。”
第28章 旗袍
等沈成墨过来后,顾嬿白拎着一个很大的挎包上了车。
这包包是她自己买的,原主的包包大多都是那种很小巧精致的,她觉得有点不太够用。
“带证件了吗?”
顾嬿白坐好后,沈成墨问了一句。
“带了,”
顾嬿白拍了拍自己的包包,“放心,都拿好了。”
“听说,”
这时沈成墨换了话题,看向顾嬿白问道,“老宅的那株老梅树要开花了?”
“是啊,长了满树的小花苞,”
一说起这些,车内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顾嬿白笑了笑道,“沈爷爷看到可高兴了。”
沈成墨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眼光略略一沉:
能哄老爷子这么高兴的事,这女人却没有主动跟他提起过半句。
更没有借此,想要延续这桩婚姻的意思。
“真好,”
这么想着,沈成墨也是一笑,“看来那株老梅树跟你有缘,你一去,枯了好些年的它,竟然又枯木逢春了。”
“沈先生说笑了,”
听出来他这话里没有什么恶意,顾嬿白不由笑道,“听沈爷爷说,要是他夫人在的话,今年是他们的金婚了。沈爷爷说他夫人生前最爱这株梅花,应该是沈爷爷的爱情,打动了它吧?”
“哦?”
沈成墨一挑眉,“夫人觉得爱情这么伟大的么?感天动地了?”
顾嬿白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神色倒是很平静,仿佛这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话题。
“不是吗?”
顾嬿白想了想平静道,“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确实叫人感动。”
“可遇而不可求?”
沈成墨重复了一遍,似笑非笑,“夫人也想遇上一遇吗?”
“随缘吧,”
顾嬿白觉得话题似乎滑落到一个有点古怪的方向了,便及时结束,“民政局快到了吧?”
沈成墨无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副驾座位上的助理听到这里,没忍住悄悄缩了缩脖子:
他听到了什么?
沈总在说爱情,在谈论爱情啊,还是和准前妻……这话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
民政局很快到了。
这一回办得就比较顺利了,没过多久,离婚证就拿到手了。
顾嬿白捏着这簇新的证件,一笑冲沈成墨晃了晃道:“行,沈先生,事情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哈。”
“我送你回去。”
沈成墨开口道。
“不用,”
顾嬿白婉拒道,“我正打算去逛逛,沈先生你去忙吧——拜拜。”
看着她离开的身影,沈成墨眼底疑惑没有掩饰地透露了出来:
竟然,真的,就这么跟他离婚了。
她要的老宅和鹤园,相比他名下的资产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几乎是净身出户。
不是,这女人当初哭着闹着算计着,非要嫁给他,嫁给他后又在沈家费尽心机地各种作妖……
就为了今天的净身出户?
“沈总,这是今晚的宴会安排,您过过目,”
回到车上后,总裁助理拿出来一个小巧的文件夹递给沈成墨道,“这项目台城的韩氏也在接触,今晚本来何主任是确定要来的,临时叫秘书通知我们,说有紧急事务处理,来不了了。”
今晚的宴会挺重要的,政界有要员会到场。
一旦涉及这些人物,场合就要严肃得多,很多细节都要提前处理好,这种级别的宴请,必须是要沈成墨亲自过目的。
沈成墨接过来文件夹,取下文件夹上的笔来,皱眉不语。
助理见他不语,没敢开口。
司机启动了车子,车内很是安静。
又等了片刻后,沈成墨依然皱眉不语。
“沈总?”
助理登时满眼忐忑,“这安排……是哪里不妥吗?”
他自从跟了沈成墨以来,真是十分努力,硬生生在这总裁办磨砺出来了一身本事。
如今他已经算是沈总的得力助手了,沈成墨也对他一向比较满意。
今天难道翻车了?
“为什么?”
沈成墨手中的笔似乎无意识地在那文件上划出了一道,听助理问起后,皱眉低声含糊说了三个字。
“啊,”
小助理没听明白,“为什么……沈总您是指什么?是说何主任的意思么?”
“没事。”
沈成墨这才回过神,也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为顾嬿白的事情,走神走了这么久。
“这种小事你看着安排就行,”
沈成墨扫一眼这文件,递回去道,“一个小项目而已。”
小助理:“……”
小事?
小项目?
“好的沈总。”
小助理接过来文件夹,一头雾水地连忙应了一声。
“你有女朋友了吗?”
就在这时,沈成墨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别说小助理了,就连专心开车的司机眼光都跳了一下。
“有的,沈总,”
小助理忙道,“我们已经订婚了,打算明年结婚。”
说完他不由自主往车窗外天上看了看,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沈总竟然会问他的婚姻问题。
“你们,”
沈成墨顿了顿道,“是因为爱情吗?”
小助理:“……”
“是的沈总,”
小助理忙忙又道,“我们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双方家长也都是朋友。”
“青梅竹马,家长是朋友,”
沈成墨拧眉,“这两个条件,是爱情的充分条件?必要条件?还是充分且必要条件?”
小助理:“……”
大冷的天他头上都快冒汗了。
他家总裁平时明明都雷厉风行心机深沉的,怎么问的这个问题跟个……跟个情感小白似的。
总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吧?
“这个……这没法推逻辑,”
这么想着,小助理自然不敢直白去问,连忙笑道,“沈总,我的意思是,我和我女朋友两人日久生情,自小的情分也是很难得的。总之天时地利人和吧,我和她感情还是挺顺利的。”
沈成墨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小助理暗暗松了一口气。
……
顾嬿白从民政局出来后,只觉得一身轻松。
和原主牵连的这些关系,不管是之前的那个陈律师,还是和沈家这边的各种关系,一点一点被斩断后,她这才有了一种真正新生的感觉。
她有自己的人生,不想被原主牵扯太多。
心情大好的她,先打车去了海城的商业街。
她还是第一回比较悠闲地在海城闲逛。
商业街的店面都十分精致,不过顾嬿白逛了一会后,也没买什么东西。
倒是走到一家老裁缝店时,没忍住顿住了脚步。
这种海城老裁缝店,一般都是有点历史的老店,里面价格不菲,但很多海城人还趋之若鹜。
这是一家专门做旗袍的店,沈家比如沈夫人,就是极爱旗袍的,她的旗袍,也都很多是这种名店名家的定制。
顾嬿白看到旗袍时,心里有些触动。
并不是她多爱旗袍,毕竟穿着旗袍活动十分不便,她不是太喜欢那种束缚感。
但她外婆喜欢。
她外婆当年也是出身名门,下嫁了她外公。
和沈夫人一样,她外婆酷爱旗袍,衣柜里各种旗袍几乎都挂满了,连尘封的那些老檀木箱子里放的,都是外婆年轻时穿的各种旗袍。
闲暇时,她外婆也曾让她试过。
每次她一穿上,外婆眼神都更温柔了起来,眼里都是温柔的笑意。
一念至此,顾嬿白伸手摸了一下发酸的鼻尖:
那样的外婆,唯一爱她的人……再也看不到了。
顾嬿白下意识走进了这家店。
店里的老师傅看到她时,眼中也是一亮。
“姑娘啊,”
老师傅很是和蔼,“做旗袍吗?什么场合穿?”
这姑娘这气质、这身材,真是不穿旗袍可惜了啊。
“就……日常一点的,”
顾嬿白笑了笑道,“只要不太夸张……都行。”
她想做,不过是一个念想。
至于什么场合穿……估摸着她也没什么必要场合一定要穿旗袍的。
老师傅痛快给她选了料子。
“这个怎么样?”
老师傅笑道,“秋冬穿比较合适的料子,要是重要场合可以织缎锦,不过你选丝绒的也不错,舒服。”
说着指了指一种浅青色丝绒刺绣缠枝海棠料子,笑道:“我觉得这个姑娘你穿起来应该不错。”
这女孩气质看着沉静一点,跟这颜色相得益彰。
“行。”
顾嬿白没有意见,只要颜色不太扎眼就行。
量了身付了定金后,顾嬿白从这家店走了出来。
也没别的事,她打算走到步行街口打车回家。
没成想从旗袍店一出来,没走多远迎面就碰上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见顾嬿白,都立刻顿住了脚步,眼底都是诧异。
顾嬿白打量了一眼,也认出了这两人。
一个是严樱的朋友苏念菲,上回沈熠宣生日时,苏念菲也在场的。
苏念菲身边的,那个美的很张扬带点英气的女孩子,正是那个傅绵:
沈成墨曾经的追求者,被原主挤兑跑去国外最近才回国的傅绵。
“顾,顾嬿白?”
苏念菲看到顾嬿白时表情有点纠结,“你也来买东西啊——”
她是一时找不到面对顾嬿白该有的表情了:
本来她对这个一心算计着嫁进沈家的顾嬿白,尤其是顾嬿白平日里那些做派,是十分瞧不上的。
可上回在宣宣生日的时候,她觉得顾嬿白似乎又有点不同了。
别的不说,她做的蛋糕可是,可是实打实的好吃呐。
那次生日宴后,她一连逛了好多家蛋糕店,结果都没买到能和那晚的蛋糕那样美味的。
一旁的傅绵没有说话,只冷冷盯着顾嬿白。
大约是察觉到苏念菲态度有点异常,傅绵撩起眼角斜了苏念菲一眼。
“随便逛逛,”
顾嬿白一笑平静道,“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又不熟,她不想多说。
再说街这头噪音比较大了,这边还有二楼上的店铺在搞换广告牌子之类,乱纷纷的让一向喜静的她有点排斥。
“等等,”
傅绵忽而开口道,“听说,你离婚了?”
“是啊,”
顾嬿白也不会瞒着,“刚领了离婚证。”
“你是净身出户?”
傅绵又拧眉问了一句,而后冷笑道,“活该。”
顾嬿白笑了笑:“嗯。”
傅绵一怔,眯着眼面带不善地打量了一眼顾嬿白。
顾嬿白冲她微微一点头,抬脚走了开去。
才走一两步,她敏锐的听觉感觉到了一种异响。
就听那广告牌那边,又是咔嚓一声。
“卧槽闪开——”
楼上安装工人登时惊吼了起来。
这街上人流大,他们已经很注意了,谁知道这广告牌周边的框竟然还偷工减料的,连固定的绳子都能将那框撕开了……
这不是坑人吗这!
然而随着他们的惊呼声,那硕大沉重的广告牌已经砸了下来。
本来安装工人在楼下对应的区域,为了担心小零件掉落砸人还拉了线圈了这片。
可那广告牌砸下来的时候,磕到二楼凸出的楼面外角,硬生生给弹撞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冲那圈外就砸了下来。
一个彪形大汉正晃着脚步从这边经过,眼瞅着那沉重的广告牌就冲他砸了下来。
顾嬿白反应惊人。
在周边的尖叫声中,她闪电一般冲到了跟前,一把将那男子扑滚到了一边。
“嘭!”
也就在这时,广告牌砸落地面,将地面上的花砖都砸碎了几块。
顾嬿白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看向还躺在地上发呆的那大汉。
“你没事吧?”
她一边随口问了一句,一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看了看手机没事。
“卧槽,卧槽,槽——”
那彪形大汉看看那广告牌,又看看顾嬿白,又转脸看看四周围过来的行人,不由嘴里是一串卧槽。
卧槽他捡了一命。
卧槽是被个美女救的。
“我去……”
好不容易找到嘴,那彪形大汉赶紧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身上衣服的尘土,一边惊呼道,“美女你力气真大——”
他这么大块头,将近两百斤的体重啊。
要是别人想救他扑他一下,非得被他的体重给反弹回去。
可这美女冲他扑过来的时候,他那时虽懵逼,那扑他的力道就像是裹卷过来的龙卷风似的……
当然他也没经过龙卷风,就是,就是那种感觉啊。
打死也没想到,能有这个力道速度的,竟然是个这么清瘦的美女啊!
他也是练过些拳脚的……
一个人能发出的大致力道他心里很清楚。
可是眼下真是颠覆了他的认知了。
所以才懵。
“啊啊啊……”
旁边目睹了这一幕的苏念菲,惊得尖叫起来,“是,是嬿白啊,嬿白,嬿白——”
救人的是顾嬿白啊。
傅绵显然也被惊到了,紧抿着唇,满眼难以置信。
顾嬿白听到苏念菲的喊声,手里拿着手机冲她摆了摆手,做了一个拜拜的动作。
眼看人越围越多,顾嬿白扭头挤出人群走了开去。
这里真是太吵了,她需要安静。
那死里逃生的彪形大汉,刚跟冲下来的安装工说了几句话,一扭脸才发现救命恩人不见了。
“谁拍下来了?”
彪形大汉看向围在这边的行人,急着问道,“你们手机有拍下来吗?”
可是事出突然,周边人都摇头。
“她们两个好像认识那人,”
有路人指了指还在发愣的苏念菲道,“还跟那美女打招呼了呢——”
“她是谁,是谁啊,”
彪形大汉冲到苏念菲跟前道,“我给那美女送个锦旗——不不不,我还得请她吃饭,不不还得——”
冲动之下,那彪形大汉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啥。
苏念菲还在懵懂之中,实在是刚才那一幕冲击太大。
“她,她是顾嬿白啊……”
听到那彪形大汉急急慌慌的问起来时,苏念菲还一脸震惊懵懂地自言自语一样,“她刚领了离婚证,净身出户呢——”
这么落魄的时候,顾嬿白还能一心救人。
苏念菲对这一点真是,真是震撼极了。
结果这点自言自语没说出来还好,这一说出来,一旁看热闹的人听到的不止一两个。
有瓜。
救命的英雄,还是个有瓜的英雄。
一下子就点爆了好事人的八卦之心。
傅绵脸色一沉,一把拉住苏念菲的胳臂,硬生生将还懵懵的苏念菲一把拽出去好几步,拉着她快步离开了这边。
“你乱说什么,”
傅绵一边疾步拽着苏念菲走,一边冷脸教训道,“你还报她名——你真是给她找麻烦啊你!”
这一传出去,虽说本身是好事,可网上颠倒黑白断章取义的人还少吗?
那些心思不良的人万一乱说些什么……
这个苏念菲,真是被家里养的太娇了,遇事就发蒙。
顾嬿白离开这边就打车往回走。
在车上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才发现不小心蹭了一小片。蹭破了一点皮,很浅,几乎没流什么血。
回到家,顾嬿白忽而发现,似乎伤口已经几乎不怎么显了。
她看了看自己掌纹,心里微微一动:看来不仅视觉听觉等能提升不少,就是愈合能力,也好了很多。
顾嬿白很是满意。
回家后她就没出去,索性将笔记本带到花房里,一边在网上查找一些花木养殖的资料,一边泡了一点金桔水喝着。
“哗……”
就在花房里一片惬意时,顾嬿白忽然听到那边小假山池中的一点水声动静。
她忙走过去,不由一笑:
是从花木市场那边买回来的锦鲤,此时的锦鲤在她加了“料”的水中撒欢一样,看着精神极了。
顾嬿白蹲下身,又细细看了看里面养着的那几条龙鱼。
买的时候它们就奄奄一息的样子,这时候过了一天多了,依然看着没有精神。
不过比起来最初那样子,能看出来好了一些,最起码看着是有点活气生机了。
能活就好。
第29章 好友 (捉虫)
晚上临睡前,顾嬿白接到了严樱的电话。
“嬿白姐,你睡了没?”
一接通严樱就小心问了一句,问完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这是不是废话文学?”
“还没睡,”
顾嬿白笑了笑,“是有什么事情吗?”
“嬿白姐,嬿白姐,”
严樱的声音一下子兴奋起来了,急急道,“你快去看网上,网上啊——看短视频,或者你搜一下同城——”
“什么短视频?”
顾嬿白奇道,“什么事啊。”
她平时有空偶尔也刷刷手机,主要是看一下当下热点的事件或者新闻之类,保持在独居的状态下,尽量不与社会脱节。
但很多网上的消息都是哗众取宠,或是博眼球流量之类的,含金量不太高,她看起来这些也没多大兴趣。
“嬿白姐你当英雄啦,你今天是不是救人啦?”
严樱声音激动得不行,“我的天啊,那街边店铺监控放出来的画面,真是吓死人啊——嬿白姐你胆子太大了啊啊啊——”
顾嬿白:“……”
她略一怔,将手机挪开耳边一点,严樱一激动声音太大了。
不过严樱说的事,她也反应过来。
就是白天把那人推开的事,没想到真有人传网上去了。
“嬿白姐,你你要是看了视频,”
严樱几乎是在信誓旦旦表忠心,“有些人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那些人都是乱说的。嬿白姐,我,还有苏念菲她们,都,都绝对挺你——我会帮你向我舅他们家解释的,真的!”
顾嬿白眸色一动,有点疑惑。
她救个人难不成还被喷了?
莫非是嫌弃她救人的姿势不优美?这又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哦,没事,我去看看,”
这么想着,顾嬿白一笑道,“不用管别人怎么说,你也早点休息吧。”
严樱:“……”
她还有一堆激动的话还没说完呢。
可顾嬿白身上莫名有一种不由人反驳的力量,她没敢再继续聊这个,连忙说了晚安后就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顾嬿白拿着手机搜了搜。
果然看到了相关的短视频。
等她点开评论区后,不由微微一顿:
评论区大多数自然是在夸她。
但是评论区中还掺杂着一些歪到别的方向的东西:
“听说这美女刚离婚,是被她丈夫净身出户的……”
“……这么好的女人还离,这家男人是眼瞎吗?”
“肯定是有小三……”
“这世上好女人都找不到好男人,唉。”
“看看我看看我,嫁我吧聘礼你随便提……”
这些评论还算正常的话,那还有一些就更离谱了:
“身边有人认识她,嫁个老总,被老总容不下了,这不扫地出门了——”
“海城沈氏的吧,我猜的,你猜我为啥这么猜?”
“报纸上见过那老总,五十多了吧,老牛吃嫩草还这么瞎?”
“真的假的……那老总不就是沈士元吗?他?不会吧——”
看到这些顾嬿白顿时无语了。
大约是有些人没分出“沈董”和“沈总”的区别……沈士元作为公司董事长,一说沈氏,自然视线首先落在了他身上。
这一回,这些人就是直接喷到沈成墨他父亲,她那前公公身上了。
顾嬿白心里也很奇怪,怎么这么快就有人翻出她什么离婚、什么净身出户的消息了?
她默默继续又翻了翻,果然直接被带歪的网友,去查了沈士元……
但由于沈家本身并不高调,在海城这边,家里的私事以及关系什么的都从没公开曝光过什么。
查不到具体情形,在这带歪的路上的谣传便一路飞奔了。
眼看着前公公被胡乱吃瓜的网友们喷,顾嬿白一时也觉得这事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只盼着这点热度赶紧过去。
她才和沈家算是脱离了关系,这又扯上来了。
真是不省心。
况且前公公沈士元这人性格做事很是严苛审慎,突然兜头被泼这么一盆污水,知道了怕是真会生气。
……
次日一大早,沈成墨便起了床,例行每隔一日的康复训练。
这套康复方法,是一位老国医建议的
虽然说双腿还是毫无知觉,况且按照最初专家们诊断出的情况,他伤了脊髓,双腿几乎没有恢复的希望。
但这两年坚持下来,内外结合的,腿没好可身体机能各方面还保持不错,尤其是肌肉状态等方面,没有太重的萎缩。
他昨晚宴会后没有回沈家,直接在公司内他的套房休息了。
醒来做完康复,才洗漱好,手机就响了。
“在公司还是在家?”
来电一接通,那边便传来一个人大大咧咧的声音。
沈成墨一笑:“在公司——你从京都回来了?”
这人是他少有的几个好友之一,傅灼。
傅灼跟一般的富二代走的路子不同,早些年去当兵了,且还不一般的那种特种兵。
退伍后,一直有点无所事事。一开始试着经商过,不过他不怎么是那块料,赔了个底朝天。
加上他母亲去世,父亲又结了婚,又生了个小儿子。
结果本就不怎么看好他的傅家人,这之后再也不肯多给傅灼投资的钱了,只让他当个每月吃他家公司分红的富二代。
可傅灼那样的性子,怎么甘心。
“我买了早饭,你给你助理说一声别让他给你准备了,”
傅灼在电话里笑道,“我带过去咱俩一起吃,顺便问你个事。”
“行,”
沈成墨一笑,“多带点,我饿了。”
傅灼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拎着早点进了沈成墨的房间。
他也属于沈氏大楼的常客,前台知道他是沈总的好友,见了他都是一脸笑意。
“什么事,一大早就跑过来?”
沈成墨一边吃一边问道。
“废话,我不大早上来找你说事,你能有时间吗?”
傅灼切一声道,“每次找你,说几句话都被你那秘书助理的,一大堆事烦人。”
沈成墨确实是忙,这一点他太了解了。
“哎,”
傅灼说着,下意识压低了一点声音,“你说,我做个私房菜的那种生意,怎么样?”
说别的他都是大嗓门,一说起来经商的事就不免心虚放低了姿态。
谁让他面前的是沈成墨呢?
别的朋友都还是富二代的时候,沈成墨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总”……
那实力手段的完全不一样了。
“私家菜?”
沈成墨一挑眉,“你怎么心里想的都是吃?”
上回想弄什么泰式火锅之类的连锁……一点经验也没的,折腾了个连装修钱租金之类全都赔进去了。
这回又想做餐饮?
“嗐,那不是吃饭方便吗?”
傅灼厚着脸皮大咧咧道,“真开起来,兄弟们吃饭都不用找别处了——”
沈成墨:“……”
一皱眉还没开口,沈成墨手机又响了。
他看到来电是父亲沈士元的号,有点意外一挑眉,冲傅灼做了一个手势后接听了电话。
“爸?”
沈成墨疑惑道,“这么早什么事?”
“你看看网上都在乱传什么,”
那边传来沈士元愠怒的声音,“你干的好事,你去处理。”
沈成墨:“……”
沈成墨还没开口就被父亲挂了电话。
他看向傅灼:“网上说我什么事了?”
一边说一边自己拿着手机去搜。
“沈总?”
这时,提前过来的小助理敲门进来后,“网上这个消息要不要处理一下?”
傅灼也好奇看过去。
看完后神色不由有点吃惊。
“你真离婚了?”
傅灼惊到,关注的重点有点偏,“那女人竟然同意跟你离婚了?”
最近他去了京都一趟,不知道海城这边沈成墨竟然真办了离婚。
他是沈成墨好友,最清楚那女人的德行。
能离婚是好事啊。
震惊完后,傅灼这才留意到了视频的内容。
看到顾嬿白将那一个彪形大汉扑出去那么远后,他更是满眼震惊。
“槽,酷毙了,”
傅灼当过特种兵,眼光很毒,“这速度,这力道……不是,这视频是真的?”
那,那顾嬿白……明明手无缚鸡之力。
“你说是不是真的?”
沈成墨低头看着视频,眼皮抬也不抬道,“店铺监控,周围那么多人。”
说实话,他也纳罕:
按理说绝不可能。
可一想到那天,他轮椅上不慎歪倒时,顾嬿白直接将他横抱起来不说,还能抬起一个脚尖勾正了他的轮椅……
再看看这视频,就没什么不可能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刚刚领了结婚证,顾嬿白竟然还是真的去逛街了。
不仅逛街了,还救了人。
每一处都是意外,他心底的感觉越发怪异了。
她,还是原来那个她吗?
“你爸被喷的,这真是无辜啊,”
这时傅灼才注意到了会令沈士元恼火的内容,不由啧了一声没忍住无语道,“冲你发火也算不冤。”
“找人去处理一下,”
沈成墨没理傅灼,对助理吩咐了一声道,“只针对有关沈氏的内容,其他不要涉及,不要影响正能量的正常宣传。”
“哟,”
傅灼嘿嘿笑道,“怎么,心疼前妻了?”
沈成墨没理他。
等小助理应了退出后,沈成墨这才斜了傅灼一眼道:“傅老板,你脑子里是不是就是吃。”
“不是不是不是,”
傅灼忙道,说着一脸无奈道,“别的,我,我这也不是不会嘛,主要是也不感兴趣。”
他就是觉得餐饮嘛,实实在在的东西。
现在投资干别的,他肚子那点墨水,还有几乎空白的经商经验,貌似真没什么好选的。
“私房菜也不是不能做,”
沈成墨见他一心是往这条线上做,也没完全否定,“可私房菜真要做,那得菜上见真章的,不然只靠噱头只靠吹的,长不了。”
菜不好,没特色,说什么都是白搭。
一想到菜……沈成墨忽而心里一动,他想到了那一晚他过去的时候,老宅院里残留的饭香。
真能做出那么好的饭菜,不愁私房菜开不起来。
想到顾嬿白跟他离婚时,几乎净身出户,手里的那点小钱够干什么的?
都折腾起鹤园栽种花木了,莫非是想靠花木种植赚点钱?
突然又想到,之前在老宅花园看到顾嬿白时,顾嬿白蹲在菜畦旁,手上,连脸上都是泥……
一念至此,沈成墨皱了皱眉。
这女人,是不是不太懂做生意?只会种点花木……
如果她有需要,他不是不能拉一把。
“那是那是,”
傅灼嘿嘿道,“我要开,肯定请的大厨,绝对错不了——”
“你把你的计划弄出来给我看看,”
沈成墨无语道,“我不想听你满嘴空谈。”
傅灼见他终于有了点赞成的意思,不由喜出望外,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正想问你个事,”
想到了什么,傅灼忙道,“你现在离婚了,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意思?”
沈成墨已经吃完了饭,他转身去拿了桌上一个飞镖,转过轮椅后,对着偌大起居厅那边墙上的镖盘随手一掷。
“喀。”
随着一声轻响,飞镖稳稳扎在了靶心,镖尾还在微微颤动。
“你懂我的意思,”
傅灼看着那飞镖竖了一下大拇指,“现在你是自由身了,要谈个女朋友吗?”
“没兴趣。”
沈成墨淡淡道。
“不是,不是你是不是男人?”
傅灼一拍腿道,“你跟那女人结婚这么久,一直分房,就没碰过她是吧?就算这是因为不喜欢那个女人,你以前就真没跟一个女人做过?你怎么忍的?”
虽然沈成墨被那女人缠着要 结婚的时候,对那女人说过他不能过夫妻正常生活……
但作为沈成墨死党好友,他自然知道这不是真的。
沈成墨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这有什么不能忍,动动手的事。”
“不是,”
傅灼道,“你难道就没对一个女人动过一回心?”
“比较挑,看不上的下不去嘴,”
沈成墨凉凉道,“跟你不一样。”
傅灼:“……”
踏马说的他跟那啥似的。
不过确实他身边女朋友 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可也不是他啥也不在乎啊。
傅灼愤愤切了一声。
不过沈成墨这话他信。
毕竟他这位兄弟实在是长得好,本身眼光就高,确实有挑的资本。
“可是——”傅灼没忍住又想开口。
“可是我现在双腿残了是吗?”
不等傅灼说完,沈成墨勾了勾唇打断他道,“所以,你要劝我别这么挑了,我不配了是吗?”
傅灼:“……”
不是不是兄弟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你就是残了也是我祖宗。
“我其实是说——”
傅灼这直性子被沈成墨这么一激,急的脸都涨红了,他是那种看不起兄弟残疾的人吗?
“行了,你的意思我知道了,”
沈成墨笑了笑,“傅哥,等你的计划书出来,咱们找一个大点的功夫,我跟你好好聊一聊。”
这一大早的,哪有时间细聊。
“行。那我先回了啊,”
傅灼哈哈满意笑道,“你就等着看吧。很快,很快。”
“对了,”
走到门口傅灼又想到了什么,“我那堂妹从国外回来了,来找你了没?”
他叔叔家的女儿,傅绵。
早些年一直追沈成墨的,直到沈成墨结婚才去了国外。
“没。”
沈成墨截然回了一句。
傅灼哦了一声,倒也没多问就离开了。
他和傅绵并不是特别亲,小时候傅绵长得快,经常跟他打架他老吃亏。
终于后来一回打了个酣畅淋漓后,两人就结了从小的仇。
后来各自上学分开,就联系也不多。见面也就装个样子,背地里依旧谁也看不上谁。
等傅灼离开,沈成墨调转轮椅来到了窗前。
从高大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海城市区这边的景色一览无余。
片刻,沈成墨视线从窗外收回,缓缓落在了残疾的双腿上,神色间一抹不易觉察的失落。
……
顾嬿白虽然心里在担心那网上对沈士元的议论,可是正事她也不能耽误。
好在很快这事热度就下去了,没几个人讨论,就是有,也有人往别处带……
越来越荒诞,就没多少人再说沈家的事情了。
她松了一口气。
鹤园这边,倒是有好消息。
关河带着老关,将几头奶牛买了回来。
一共是买了八头。
顾嬿白开车赶到鹤园时,还没走进去,就远远听到了牛的叫声,不由失笑。
等她看到这八头牛时,却有点意外:
竟然体型上不太一样,有的看着肥壮,有的却看着要瘦弱。
“老板,你别看这两头牛看着弱,”
老关见顾嬿白看着那两头体型小的奶牛,忙笑着解释道,“那是卖家没养好,养好了都一样,这两头牛底子好。”
顾嬿白仔细看了看,果然这八头奶牛,看着精神头都不错。
牛棚也已经搭好。
顾嬿白看到牛棚旁边的一个原来的小仓房,里面那些杂物被收拾了,现在里面竟然放了一个床架。
床架上还摆了简单的被褥,看着竟然是有人要在这里住的样子。
“这是干什么?”
顾嬿白疑惑道,“谁在这里住?”
鹤园几乎那毗邻的民宿是一体的,员工房都从那边划出来了,关河他们都在那边住。
这里摆个床干什么?
“我住,”
老关忙道,“这些牛才来,不放心,再说养牛,我在家里那边养牛的时候,都吃住在牛场里。”
从员工宿舍走到这边,好大一截呢。
他不守着这几头牛他不放心。
第30章 门面
“这边冷,”
顾嬿白皱眉道,“再说这边住着也不方便。”
电是有,可这简易的临时房,没空调,没接水管没卫生间的,天又冷了,不适合住人。
“老板啊,”
老关说着都笑了,“咱没那么多讲究,那时候在外面工地上干,地上铺木板垫个褥子也就睡了,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啊。”
他这身体条件,能找个活,这老板给的又多,别说睡这屋里了,叫他跟牛睡一起也没意见。
再说他是真在意这几头牛,就想着不能让老板交给他的活,掉到地上去。
他得干好了。
顾嬿白又劝了几句,见老关执意要守着牛。
“那这样,”
想了想后顾嬿白看向关河道,“往这屋里按个空调吧。”
关河吃惊。
“空调是小钱,”
顾嬿白见关河他们都在惊愕中透着她又乱花钱不靠谱的意思,一笑解释道,“你们的健康才是更值钱的事情。”
她在病床上躺了那么久,生死关头挣扎喘息过那么久,这话一说出来,就带着一种没法否认的诚意。
“行。”
关河心里感动,连忙应了下来。
“老板,”
这时候关河又道,“咱们鹤园养两只狗吧?”
原来顾嬿白没接手鹤园的时候,这边几乎都快荒了,他不过就是给沈老看个荒园子,没有可担心的太多损失。
可眼下不一样了,这园子新栽了一片片的花木不说,民宿这边,管理房这边电脑打印机什么的,之前都配套有了。
这又有了几头奶牛,更宝贝了。
如今虽说这鹤园还没什么产出,可在他和王玉峰、刘旸等人不断收拾下,越来越齐整了。
眼看着这边有了家一样的感觉,他可不想被什么流窜的坏人给破坏掉。
养两只狗的话,就比较安心了。
“我也这么想,”
顾嬿白笑道,“这周末去宠物市场看看,到时挑两只狗回来。狗要养,不过监控也要跟上。”
这鹤园沈老当初折腾时,那时还不流行监控之类的东西。
后来这边半荒了,更没安装的必要了。
但之后就不一样,这鹤园是她的地盘了,为了避免一些麻烦,监控她必须提早安排上。
“行,年前监控肯定能弄好,”
关河见顾嬿白说的郑重,立刻点头道,“这事我会办好。”
顾嬿白接着就说了放年假的事情。
眼下员工就这几个人,老关既然接过来了,他们父子两人肯定是要在鹤园这边值班过年了。
年假其实就和王玉峰和刘旸有关。
“关叔和老关都在,”
没想到刘旸也表示想留在鹤园,“老板,我能也留下值班吗?”
顾嬿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过年不探亲的吗?不回家和父母亲人团聚?
“回家也没意思,”
看出来老板的疑惑,刘旸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一回家事忒多,七大姑八大姨的,问这问那很烦人。再说我爸妈过年要去外省我大哥那,我大嫂快生了——”
他说的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出来打工这几年,一直没挣到什么钱。
外面花销也大,根本攒不下钱来。
一回老家,亲戚都会有明里暗里的比较。谁家孩子初中毕业就有出息之类的……
说的他这个上过大专的好像活的很窝囊,他是真不想回去。
家里父母身体也还壮实,又要去他大哥那边去。
他回去干什么?
在鹤园这边,有电脑可以上网什么的,又不会觉得闷。就算离着市区比较远点外卖不方便,可跟着关河,不怕没饭吃啊。
倒是他到了鹤园这边上班后,虽然才领了一个月的工资,可这些工资是纯收入啊。
吃住都在鹤园,他没出去逛街,钱竟然几乎是一分也没花。
这可是海城啊。
眼下他是很想鹤园好的,恨不得鹤园一直长长久久能开下去。
这时候过年,他留在这边,也能干点活。
别看鹤园主要都是花木,可杂活也不少呢。
顾嬿白听刘旸这么说,一笑应了。
她是怕耽搁员工和家人团聚,既然愿意留下,那当然好,一些年后才打算做的事,趁着年假,也能让他们开始筹备了。
商议好了鹤园这边的事,顾嬿白回了老宅。
这天准备的晚饭,是和田师傅一起准备的灌汤包,以及皮蛋瘦肉粥。还算清淡。
沈老爷子精神头越来越好,吃饭吃的格外香甜。
自从田师傅和顾嬿白一起准备饭菜后,宋医生就一直厚着脸皮,在这边吃过晚饭再回去。
“嬿白啊,”
吃晚饭前,宋医生笑眯眯递给顾嬿白一盒东西,“我们师兄那所里自己配的,护肤霜,挺保湿的,不油,送你一盒。”
顾嬿白一怔,忙笑着谢过接了。
她也发觉,自从宋医生和那个营养师王老师等人,一起吃过她做的东西后,对她的态度是越来越殷勤了。
她都有点不适应。
沈老爷子呵呵笑着看着这一幕,眼神格外和蔼。
这天吃过晚饭,沈老爷子将顾嬿白留了下来。
“小白啊,再跟爷爷说说话?”
沈老爷子看着顾嬿白笑道。
“好啊,”
顾嬿白笑道,“沈爷爷想聊什么?”
这时沈老爷子的口齿已经好了很多,偶尔会有一些音调发的略有些怪之外,说起话来,就连不熟悉的外人听起来也没问题了。
自从老梅树长了花苞,自己口齿也渐渐好转,精神头也足,沈老爷子,跟之前病恹恹狼狈样子,已经是完全不同了。
“聊聊你的事吧,”
沈老爷子敛起笑意,很是郑重道,“你和小墨领了离婚证了?”
“嗯,”
顾嬿白点点头,忙又补充一句道,“挺顺利的。”
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站起身。
他现在能站稳片刻,不过还是有点颤颤巍巍的。
顾嬿白忙起身去扶他。
沈老爷子轻轻拍了拍顾嬿白的手背,没说话,过去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摞文件来。
重又坐下后,沈老爷子指了指那些东西。
“小白,你看看,”
沈老爷子道,“这是海城这边的几个临街的门面,你看看,挑几个,我送给你。”
顾嬿白惊讶地看向沈老爷子。
“别这么看我,”
沈老爷子叹一口气道,“你这回什么都不要,是小墨对不起你,我给你补上。”
“不用,”
顾嬿白失笑,“沈爷爷,沈家已经对我帮助很多了,这回我和沈先生之间的事,不怪他。是我不要的。”
沈老爷子皱眉摇了摇头。
“我给你,你就拿着,”
沈老爷子凝重道,“也不只是给你,你叔爷对我有救命的恩情,他唯一托我的事情,就是你的事。”
可惜,两个孩子之间还是合不来。
既然不能成了他的孙媳妇,那他就要在别的上面补偿小白这孩子。
先前听儿孙说起顾嬿白时,还担心她又在费尽心机图谋什么,这都离完婚了,这孩子还能图谋他们沈家什么呢?
看来是误会这孩子了。
“那是长辈之间的缘分,”
顾嬿白忙笑道,“沈家照顾我那么久,我已经受宠若惊了。沈爷爷您再这么说,我这小辈可承不起啦。”
沈老爷子皱眉盯着顾嬿白。
顾嬿白很是平静,听他呼吸有点重,还不忘过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你不听爷爷的话了?”
沈老爷子突然变了严肃的态度,跟个老顽童一般,忽而一脸很明显的委屈,“我就知道,你是看不上爷爷的东西,你是嫌弃爷爷老了,没本事了。”
顾嬿白:“……”
这怎么说的好好的,还耍起来赖了?
“沈爷爷,”
顾嬿白好笑道,“您别这么说,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那你就挑一个,”
沈老爷子立刻道,“就一个还不行?你一个也不要的话,我这都黄土埋脖子的人了,哪一天要是进了那土馒头里,我都难闭眼啊。”
顾嬿白:“……”
她算是听出来了,沈老爷子竟然是真心要给她。
“沈爷爷,您身体会越来越好的,”
顾嬿白心里微微一热,忙又道,“这——”
“别说没用的,”
不等她说完,沈老爷子故意狠狠瞪着她道,“一个小门面,你觉得我给不起?这……就当是送你今年的新年礼物,也是对你这些天照顾我做那些饭菜的谢礼,这总行了吧?”
“好,”
顾嬿白略一忖度后,一笑应道,“那我挑一个了?”
沈老爷子立刻从里面翻了翻,将其中一个放在最上面,示意顾嬿白看这个。
顾嬿白一看,是海城商业街黄金位置的一处三层门面。
顾嬿白:“……”
她不动声色又继续看下面的,在看到文玩街上的一处门面时,心里一动,有了想法。
文玩街上大多数都是和文玩有关的,还有一些别的杂项,甚至也有花市鱼鸟之类,不过自然都不是普通花木,都是有钱人玩的,养的。
她在文玩街上有了一处门面后,她养的花木之类,也可以选出好的来,放到她的店里去卖……
总比她零卖找地方摆摊更能衬价。
“那我要这个了,沈爷爷别心疼,”
顾嬿白拿着这张笑道,“我正好去那边开一个花店。”
沈老爷子又叹一口气:
这孩子真是,怎么最近看着傻傻的。
这文玩街的门面才不到一百平,虽说在那个小街上不算小了,可比起来别的,真不算什么。
“行吧,”
沈老爷子点点头,又不甘心蛊惑道,“别的不看看了?”
“不了,”
顾嬿白真心谢道,“谢谢沈爷爷。”
“我明天就叫人去帮你办手续,”
沈老爷子道,“你想开花店是吗?我找人领着你去办。”
顾嬿白忙又道谢。
又聊了一会儿后,顾嬿白见沈老爷子精神有点不济了,便起身告辞。
“等等,小白啊,”
沈老爷子这才又想起了什么,忙又道,“过年……我想在这边过。”
说这话时,他有明显的犹豫。
毕竟这里现在是给了顾嬿白的。
他要是在这边过年的话,沈家的儿孙必然会在过年那两天过来,有点太那啥……
可他舍不得离开那株老梅树了。
眼瞅着就要开花了。
说不定过年时正是满树梅花的时候。他要是错过了这一回老梅开花,谁知道明年这株老梅还开不开呢?
他的病情医生也都说了,好的蹊跷……万一是回光返照性质的呢?
那在他离世之前,说不定就这一回能跟这满树梅花一起过年了。
“那太好了,”
顾嬿白知道老人的不安,忙笑道,“有沈爷爷陪我在这边过年了。”
“可是……”
沈老爷子为难道,“家里小辈们肯定要来拜年……就怕太打扰你了。”
“没事沈爷爷,”
顾嬿白一笑安慰老人道,“我住后院,不会的,再说过年人多了才热闹啊。”
沈老爷子无声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顾嬿白离开,沈老爷子心里却越发疑惑:
这孩子……
明明是个好孩子啊。
那眼神,那言行……他要是连这点分辨力也没就是个老糊涂了。
为什么一个年轻人转变能这么大呢?
……
沈老爷子说到做到,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催着顾嬿白收拾好,拿着证件等人来接。
顾嬿白听沈老爷子说,是找了沈氏的一个法务人员来帮她一起走这个手续。
可到了车过来接她时,她一上车,就看到车后排坐着的沈成墨。
顾嬿白微微一怔。
“顾姐您身份证带了吗?”
这时,坐在前面副驾位上的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笑道,“我姓许,顾姐叫我小许就行。”
“带了,”
顾嬿白忙道,“麻烦许先生跑这一趟。”
“这是我们公司的法务总监,”
一旁的沈成墨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头也不抬道,“你可以叫他许总监。”
“许总监。”
顾嬿白忙道,“谢谢您。”
心里却是微微一楞:
这是公司的法务总监?
不是,一个小门面的过户手续而已……用得着叫一位法务总监过来?
这真是,杀鸡用牛刀了。
“应该的应该的,”
许总监忙笑道,说着递了一张名片,“以后顾姐有什么事吩咐,就打我这个电话。”
说着,看一眼没开口的沈成墨,又忙补充道,“沈总吩咐过,顾姐的事,就是公司的事。”
顾嬿白:“……”
她看向沈成墨。
这人什么意思?
才刚离婚,为什么这么快对她示好?真不是阴阳怪气?
“许总监业务能力不错,”
沈成墨很淡定地解释道,“你留着他的联系方式,有备无患。”
他这么正经地说话,顾嬿白也没当着别人的面再说什么,只一笑冲那许助理谢过,收起了他的名片。
这一点沈成墨说的确实不错,日后她如果遇到一些问题,说不定真的可以咨询这位许总监。
只是,会不会不太合适?
“沈先生,这和许总监是还有别的要紧事吗?”
顾嬿白还是问了一句。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沈成墨会在这车上。
她这么一问,许总监也不由悄悄竖起了耳朵:
他也想知道啊。
明明这事他自己去办就行了,可等司机把车开到公司门口的时候,他就看到沈总竟然也在车上。
可沈总不是刚离婚么?
听说还让顾嬿白净身出户了……应该是对她很厌恶才对吧?
公司里员工这几天偷偷也在私下说起沈总离婚的事……
都说顾嬿白品性不怎么样,还是个外表光鲜的草包,当初在公司给沈成墨做总助时,那是一塌糊涂。
他接替法务总监的位子没多久,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顾嬿白。
不过在心里,也根据别人私下的议论,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可眼下一看,感觉完全不像啊。
这么想着,许总监又没忍住悄悄斜了一个角度,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顾嬿白:
真漂亮。
真有气质。
且看沈总一上车对他的吩咐,他发现沈总对这位前妻的态度,也不是传闻中的厌恶啊……
果然人言可畏,众口铄金。
而且,沈总到底为什么会在车上?
这问题他一路上都在纳闷。
他也想知道,沈总这一回,怎么没乘他自己的专用车。而是明知道轮椅不便,还坐在了公司这辆车上。
“没有,”
沈成墨听到顾嬿白这么问,声音依旧听着挺从容的,“我只是顺路。”
顾嬿白:“……”
许总监:“……”
哈?
“你们要从文玩街那边过,”
大约是察觉到了车内气氛不对,沈成墨又淡定解释了一句,“我正好想去那边看看,买……买串佛珠。”
顾嬿白哦了一声。
许总监也哦了一声:
买佛珠啊……
沈总什么时候信佛了?
“哦,那文玩街是不是也有卖狗的?”
顾嬿白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了一句。
文玩街那边的东西,特别杂。
但都讲究品种血统材质文艺范之类之类,说白了,都是为那边的“贵”找一个噱头。
如果没记错,她当初了解海城这边的情况时,似乎记得这边有所谓的纯种的犬的品类。
要是合眼缘,从这边买两只也挺好。
“买,买狗?”
许总监难得结巴了一句。
实在是从佛珠一下子跳到狗身上,这话题扯得他都反应不过来:
难道这才是他们两位离婚的原因?
纯纯兴趣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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