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头疼?”
沈玉竹被他按在怀里,想看他的脸色也看不了。
拓跋苍木头疼地额角抽搐,嘴上仍是轻描淡写的语调,“不疼,你头还晕么?”
沈玉竹感觉了一下,奇怪,以往若是受了凉,多少都得病个三天,这次倒是好得快。
莫非是因为拓跋苍木一直守在身边的缘故?气运之子还挺好用。
“不晕了,我应该是没事了。”沈玉竹察觉到他手臂的紧绷,知道这人是在嘴硬说他无事。
他没再急着起身,看在拓跋苍木的他一夜的份上,他就稍微让这人放肆一点吧。
幼兽们总喜欢拥挤着相互依偎取暖,沈玉竹觉得这就好像现在的他和拓跋苍木。
挚友……是这种感觉吗?
*
“首领今日怎么还未起床?”
“听说昨天殿下生病,首领应当照顾了一夜。”
“首领和殿下的感情真好,但我有急事要告知首领啊!”
“急什么急!……”
主帐外吵吵闹闹地乱成一团。
拓跋苍木睁开眼,眼底已恢复清明。
听到外面的谈话声越来越大后,拓跋苍木眉头紧皱,他小心地抽出压在沈玉竹腰下的胳膊。
沈玉竹睡得很沉,拓跋苍木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体温总算正常了。
这人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让他再多睡一会儿吧。
看见沈玉竹被捂得有些泛红的脸,拓跋苍木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将他脸颊上盖着的被子给他拽下来些。
*
“唉!可是这真的是急事啊!”
帐篷外的人还在继续叫唤。
拓跋苍木掀开帐篷的门帘,方才眼角眉梢间柔和的笑意已然消散,此时锋利的眼神扫过他们。
“吵什么?究竟有何事?”
通信的侍卫看见首领总算出了帐篷,大松口气,“首领!今早有人用鹰隼送来一封信!看方向,应当是东夷送来的。”
侍卫拿出揣在怀里的信封,将它递给拓跋苍木。
拓跋苍木接过,交代他几句,“将赛罕和乌日娜他们叫过来。”
*
东夷送来的信封被拓跋苍木打开看完后搁置在桌上,此时正被赛罕他们传阅。
最后看完信的乌日娜放下手中的信,“所以东夷的纷乱结束了,那个叫陈泽的中原人成为了东夷的新任首领。”
“是啊,他现在送来这封信,说是邀请首领前去东夷参加他的继任仪式,而后打算商议解决东夷和北狄之间的矛盾。”
赛罕又将那封信看了一遍,“这话里话外态度谦逊,倒是求和的意思,但极有可能是针对首领的陷阱。”
哈日朗忍不住插话,“我们在北狄尚且能攻防兼备,但若是真的去往东夷那可就任人宰割,首领还是不去为好。”
拓跋苍木坐在椅子上,和其他讨论的三人不同,他甚至还有闲心擦拭手中的长刀。
赛罕转头看向他,“首领,你如何打算?”
拓跋苍木言简意赅,“去。”
赛罕和其余两人对视一眼,这种场合殿下怎么能不在啊,依照首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然是会前去的,他们可劝不住啊。
“首领不如再想想?我们和东夷素来不和,此次邀请恐怕有诈。”
赛罕忍不住开口,试图让拓跋苍木再考虑一下。
拓跋苍木擦拭完刀刃后抬头看向他们,“那陈泽送信前来,本就是抱着试探的意思,再者,我与那陈泽无仇无怨,就算是北狄与东夷之间的矛盾,那也是前任首领的事,与他有什么关系?”
“他若想害我,既没有前因,他根基不稳也担不起那后果,不必畏惧。”
赛罕认为拓跋苍木想的过于简单,“若是有首领不知道的前因呢?”
“那也无事。”
拓跋苍木用手握住刀柄,刀尖的锋芒折射进他幽蓝的瞳眸。
“东夷没人能伤得了我。”
赛罕听了,想动手抽他。拽拽拽,拽什么!谨慎行事懂不懂啊!
但他最终只是幽幽问道,“殿下知道首领的决定吗?”
那自然是不知道的。
拓跋苍木收起长刀,语气淡淡,“和殿下有何关系?更何况此事就算殿下知道,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是吗?发生了何事?”
沈玉竹突然出现在门外,看得出生了场病,脸色苍白得很。
拓跋苍木见到来人,豁然起身大步走出,“你怎么出来了?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头还晕吗?要不要再让陈章给你看看?”
一番话说完,沈玉竹都不知道该回应他的哪一句。
“我没事,听说你们这边有要紧的事,我便赶来了。”
赛罕趁机将桌上的信拿起递给他,“正是此事,殿下先看看吧。”
沈玉竹拿着信坐在椅子上,逐字看完后抬头,“所以你们商议出什么应对之策了么?”
不等拓跋苍木开口,哈日朗便快速回道,“首领打算应约前往东夷,并无应对之策。”
拓跋苍木似笑非笑地看了哈日朗一眼,随后看向沈玉竹温声道。
“你刚病愈,不宜太过操劳,此事我来应对。”
沈玉竹面上看不出喜怒,只点了点头,“所以首领是打算只身前往,除此之外什么准备也不做是吗?”
拓跋苍木听出点不对劲的意味,连忙解释,“自然不会只身,还会带一队护卫前往。”
那可是东夷!是一个部落!一队护卫和只身前往又有何区别?
沈玉竹沉默片刻,最后将信放在桌上,“我同首领一起去东夷。”
“不可!”拓跋苍木神情一变,直接否决。
“为何不可?”
沈玉竹仍旧语气温和,只是这温和就如同湖面薄冰,谁知道这底下藏着什么。
拓跋苍木喉咙发紧,“连我都未曾去过东夷内部,殿下不可冒险。”
“哦,原来你也知道危险啊。”沈玉竹屈指轻叩桌面。
眼见着这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乌日娜连忙插话,“既然殿下来了,那我们再重新商议一下此事吧。”
“不用商议,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去。”拓跋苍木不接乌日娜递的这个台阶,态度意外的强硬。
沈玉竹没有反对的意思,只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我同你一起去。”
“你为何非要与我一起,好好地呆在北狄不行吗?你的身子如何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有你在,我又怎么能放心?”
拓跋苍木如同困兽,烦躁地在帐篷里走着。
“因为我是皇子,有我在,至少东夷未必敢动你!”沈玉竹也不装了,直接拍桌而起。
“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后路也没有就敢应约?你实在太狂妄了!”
其余三人躲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我说了我有把握全身而退,但是带上你我会分心!你就不能让我安心吗?”
拓跋苍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打消沈玉竹的念头。
“殿下见过战场吗?见过流血的士兵与伏尸吗?你为何执意要去,东夷不是儿戏!”
帐篷外栖息的鸟雀都被他们的声音震飞了几只。
沈玉竹气得不行,“是!我什么也没见识过!我生来就被困在皇城,我什么也不懂!你问我为何要去?”
沈玉竹怒火中烧,那该死的任务见鬼去吧!
“还不是为了你!你死了我怎么办?”
“……”
拓跋苍木哑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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