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中弹
血溅到沈司云下巴,胸前锁住的歹徒已经没了气息,要不是沈司云小臂勒着脑袋,歹徒的尸体就会了无声息躺在地上。
眼前的一幕太过血腥,尖叫声再次此起彼伏。
甚至连警察都惊呆了,握着枪的手沁出汗,松了松,又握紧,严阵以待。
另一个歹徒被这戏剧性的一幕吓懵一瞬,他完全没料到他的大哥就这么被人杀掉,慌色从眼底闪过,死死握着枪,抵着人质的脑门,喊道:“别、别过来啊,过来我就杀了她!”
“沈司云……”江怡望着她背影呢喃,不知道是因为太过血腥,还是因为别的,她脑海里糊成一团浆糊,双唇失去血色。
后知后觉才想起不能让棠棠看到这么血腥的场面,可是捂住她眼睛已经晚了,她还是要捂:“棠棠,别看。”
“嫌疑人潘某,你已被警方包围,请马上放了人质束手就擒!”
“嫌疑人潘某,你已被警方包围,请马上放了人质束手就擒!”
“嫌疑人潘某,你已被警方包围,请马上放了人质束手就擒!”
航站楼里回荡着警方的大喇叭警告。
气氛逐渐焦灼。
部分警察已经从江怡身后围了上来,甚至有枪对准沈司云,无声示意她把枪放到地上。
沈司云松开手,歹徒的尸体滑落,血液和那个死去的男乘客一样,在光滑的地板上蜿蜒开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铁锈味。
沈司云全程冷静举起双手,配合警察工作,一边弯腰把枪放到地面,一用力,滑到警方面前。
警方松了口气,毕竟眼前这女人反杀时真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寻常人哪有这种魄力。
江怡看到身边两侧都站着警察,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她们会没事的。
“沈司云……快过来。”江怡抱不动棠棠了,只能把她放在地上,牵着她,一边担忧望着沈司云朝自己走过来。
“我没事。”沈司云走到她跟前,将她深深抱紧。
江怡也抱紧她,“吓死我——”
一道枪声毫无预兆响起,子弹射入肉体的声音仿佛就在眼前,眼前的女人身体微晃,江怡瞳孔猛地凝滞住。
“沈司云……”
“歹徒潘某已被捉拿,请广大市民不要担心!”
“有人中枪了,快叫120!”
“人质呢?”
“人质没事!”
“中枪的是谁?!”
“是刚刚那位击杀歹徒的女子,她被嫌疑人潘某开枪击中!”
江怡呼吸开始困难,她要很用力呼吸才能稳住自己,不让自己跌倒,要很用力呼吸才能扶住眼前中枪的女人。
眼泪瞬间盈满眼眶,沈司云苍白的脸色慢慢地在她眼里模糊起来。
她想喊她的名字,张着口,却发现像个哑巴一样喊不出来。
手上沾满了血,江怡知道这不是歹徒的血,是从沈司云身体里流淌出来的血液,带着浓郁的血腥味,刺红了她的双眸。
“妈妈……”沈舒棠揪着江怡的裙摆,双目失神看着被抬上担架的沈司云,一瞬间难受侵袭她小小的身躯,葡萄般的眼睛涌出眼泪,最后她难受得抱住江怡的腿,埋头大哭。
“棠棠……”江怡险些晕倒,她强撑下来,抱起棠棠跟上去,跟着救护车前往医院。
……
手术室外,江怡抱着沈舒棠不安地坐在长椅上,焦灼等待。
期间妹妹沈司芸赶了过来,在路上从新闻报道里知道来龙去脉那一刻,她当即从外地飞回来。
这么小概率的事情居然就被她们遇上了。
沈司芸看到江怡手上沾满了血,无法想象当时的情形有多严峻,“去把手上的血洗一洗吧,江怡,我来看着棠棠。”
“好……”江怡眼眶微疼,看了看棠棠,怕自己手上的血吓到她,“我去洗一下手。”
走到卫生间,江怡憔悴呆滞打开水龙头,慢慢洗着手,搓开她手上凝固的血迹,搓着搓着,血腥味钻进鼻息,让她有一瞬的头晕目眩。
她明明不晕血的。
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仿佛断线的珍珠,砸在手上。
这是沈司云的血……
是她的血。
“呜呜呜……”江怡无力地蹲在地上,埋头呜咽。
这边沈司芸在手术室外站着,手里全是沈家那些亲戚打过来虚情假意的电话,烦得她直接关机。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终于出来,沈司芸上前应道,“我是。
主治医生:“病人后腰侧边中枪,子弹已经取出来了,病情稳定,暂时没有大碍,但我建议顺便做个骨髓检查。”
沈司芸一颗心刚放下,旋即又被揪起:“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看了她一眼:“病人有贫血、发热、白血细胞浸润症状,这是典型的急性白血病症状,为了病人生命安全,还是尽早检查,尽早治疗,因为一旦得了这种病,不经过特殊治疗,平均生存期只有3个月左右,短的话仅有几天。”
沈司芸踉跄两步,稳了稳心神:“好,医生,麻烦给她安排骨髓检查吧。”
……
江怡回来,得知人已经没事,现在安置在vip病房里。江怡这才放松神经,夏悠悠打过来电话问她是不是出事了,因为她也看到了那个新闻。
想到江阿姨刚好是那个机场出发,路人都打码了,她隐约感到不安。
江怡把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悠悠,我今天可能没办法过去了,抱歉,她为了保护我们母女,差点、差点……”
江怡眼里又浮现那个画面,喉咙一哽,说不下去。
“没事的江阿姨,你们平安就好。”夏悠悠安慰她,安慰完开始深深自责,要不是她打电话要江阿姨过来陪她过生日,江阿姨就不会遇上这种事。
第二天,沈司芸说她姐姐醒过来了。江怡马不停蹄带着棠棠赶来医院。
一进门就看到了背靠枕头坐着的女人,脸色还是那么苍白无力,看到自己过来,目光就从医生身上挪开,紧盯着自己。
医生出去了,沈舒棠跑到她面前担忧问:“妈妈,你还疼不疼?”
沈司云揉了揉她脑袋:“不疼了。”
江怡走到她面前努力保持平静心态:“医生怎么说?”
沈司云:“医生说我没什么事,就是中枪流血流多了点,过几天我就能回去了,等会估计警察要过来录口供,江怡,你先带棠棠回去吧,我想喝鸡汤,能不能煲给我喝?”
江怡抱起棠棠,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看她,沈司云面容平静,倒是漆黑的眼眸里掠过几分希冀。
“好。”
江怡刚走到门口,警察便来了,江怡站在门口没有走,病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对话声。
“我是正当防卫,对方当时不仅威胁到我的生命安危,还威胁了我女儿、我妻子的生命安全……”
“我冒死一搏,开枪杀人是下意识自保举动,因为单凭我一个女人,在力量上无法持久地擒住对方,腹部容易被肘击,所以我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在最有利的时机下开了枪。”
警察:“你觉得你有杀人动机吗?”
沈司云眼波冷淡:“没有。”
警察:“平常是有学过反抗一类的防身术吗?”
沈司云:“学过一点儿。”
对话声逐渐少了,没多久警察从病房出来,径直离开医院。
江怡看这情形,目光闪了闪,那一句“妻子”让她情绪微妙起来。
“棠棠,咱们回去。”
……
一回到沈家,江怡就开始准备食材,现杀的土鸡让超市的人送过来,照着菜谱上的教程先冷水下锅焯水,去掉浮沫。
在锅里将姜片炒出香味,又把鸡块倒进去翻炒,加入料酒去腥,这时候已经冒出很浓郁的香味了。
但还不够,倒热水慢火熬煮,盖上锅盖前放进红枣、香菇、香葱和一小碟山药,出锅前再加入枸杞和些许盐。
鸡汤要熬煮一个多小时,不能没人看着,江怡就撑着下巴坐在厨房里的餐桌旁,听着汩汩响的翻滚声出神,这两天她的心仿佛高悬空中的球一样,落不到实地,让她心慌意急,唯恐还会出什么事。
但现在,棠棠没事,沈司云也没事,她们三个都没出事,没有在昨天的恐怖袭击事件中丧生。
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和运气了。
鸡汤熬好,江怡先是尝了一口,觉得没问题才装进食盒里,棠棠累了,想了想,索性自己一个人带过去。
再次来到医院,这次她看到了沈司芸也在,姐妹两不知道在谈什么,估计是工作上的事,江怡没放到心上。
“先别告诉她,治疗一段时间,这事不急,没到那个程度。”
“万一呢?”
“没有万一。”
“行吧。”沈司芸打算尊重她姐的决定,骨髓检查出来了,是急性白血病,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治疗起来麻烦。
“她来了,你可以走了。”沈司云看到病床外掠过的身影,薄唇浅浅勾起。
沈司芸并没有她那么乐观,可能是想到她的假期被迫中断,又得回来继续当打工人,“那我先回公司了。”
“等等。”沈司云喊住她妹妹,“喝过鸡汤吗?”
沈司芸:“???”
“你想喝?”沈司芸拿起电话给酒店打电话,让对方派个大厨炖个鸡汤给她补补,“姐,我不可能给你做,只能给你买。”
“那倒不必。”沈司云漫不经心拉下沈司芸的手,“有人给我煲。”
沈司芸:“嗯?”
沈司云:“不介意的话,等会你可以看着我喝。”
门被打开,沈司芸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江怡手里提着的食盒,顿时就明了,颇为无语。
不就是一顿鸡汤?
沈司芸没法理解她姐姐的脑回路,临走前撂下一句杀人诛心的话:“你这八年是做了多少孽,才让江怡一次都没给你熬过鸡汤。”
“……”
第142章 亲吻(二更)
江怡把鸡汤放到桌上,给沈司云盛了一碗。
“棠棠没过来吗?”沈司云随意问道。
江怡摇头:“没,她累了早早上床睡觉去了。”
沈司云看着眼前浓郁的鸡汤,唇角勾起,伸手刚碰到碗壁,滚烫的温度让她马上缩了回来。
“江怡,它烫。”
“吹一吹就好了。”江怡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这个保温食盒居然还能保持那么高的温度。
说着,江怡倾身过去,端起汤匙,舀了一小勺起来,吹了两下,“这样吹。”
沈司云并没有接过她的汤匙,而是说:“江怡,你喂我吧,我烫到手了。”
“……”
江怡察觉她调戏自己的意图,脸色沉下脸:“那就换一只手。”
都什么时候了,不好好养伤,在这里装残废。
沈司云碰到壁,悻悻收回视线,不再逗她,自己舀着慢慢品尝。
江怡挪来一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喝,“沈司云,警察那边会不会把你抓起来?”
毕竟她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真真切切地把歹徒击杀了,在那种紧急情况下,按照常理应该属于正当防卫,可到底是不是正当防卫,不是她们普通人断定的。
“当心我进去吗?”沈司云停下喝汤,见到江怡脸上担忧之色,正了正色,解释说:
“放心吧,我这是正当防卫,那两个人严格意义上算恐怖袭击,他们是暴徒,律师跟我说,昨天那件事死了一个男乘客,这就已经足够恶劣,那两个小时里机场的秩序混乱,不仅如此暴徒身穿黄色保洁服,警方判断他们是利用工作人员之便混进去,而且混进去的还是候机厅。”
“候机厅外就是机场,整个航空公司旗下所有的飞机都不得不暂停所有航班,检查所有飞机和整个机场有没有被他们塞进不明物体,损失就不说了,数以亿计,那两个暴徒严重危害了国家、公共利益、百姓的人身财产安全,我的行为最基本的就是正当防卫,首先就不可能坐牢。”
“那就好……”江怡捂了捂胸口,她真怕棠棠年纪小小就要看着她亲生母亲铁窗泪。
那得多大的童年阴影。
喝完鸡汤,江怡起身给她收拾,病人饭桌都是可移动的护理餐桌,沈司云握住她的手腕,“别收拾了,都是残渣碎屑,你的手要脏了。”
“那我不收拾了吗?”江怡拧眉。
沈司云:“不收拾了,把这个餐桌挪到一边。”
江怡还是不太赞同:“可我回去时总得拿回去吧。”
不然扔在这里像什么话?
“江怡,你有没有想过留下来陪我?”沈司云眼神示意她看着她身下的大床,舒适度不亚于家里的。
江怡思绪乱乱的,挣了挣手,想往后退一步,“沈司云,你、你好好养伤吧。”
嘶……
沈司云低嘶一声,面容痛苦,江怡意识到是自己刚刚的举动牵扯到她的伤口,上前坐在床边,要看她的伤口。
“伤到伤口了?”江怡掀开被子,又掀开她的条纹病服,腰部缠着厚厚的纱布,没有血渗出来,但她还是担心伤口扯裂了,“我去叫医生过来。”
“别走。”沈司云眼疾手快拉住她,“我没事。”
怕江怡听不懂,她又重复一遍:“你在这里我就会没事。”
江怡垂眸看她,又不敢看她,视线落到她腹部,静了片刻,“那……我今晚留下吧。”
“好。”
夜幕降临,一轮弯月悬挂高空。她们在十六楼高的高度,周遭静谧得仿佛置身夏夜的草地上。
江怡背对着沈司云躺下,隔着她有些远,江怡枕着枕头,不受控地又回想起昨天的一幕。
沈司云挡在了她和棠棠面前,承受了一切,甚至一开始还是她将自己从最危险的电梯口那儿拽开。
可她却在关键时候,骂她没有心,斥责她为了保命不顾女儿的死活。
“沈司云……对不起,当时我差一点就没有相信你。”
沈司云听到黑暗里传来女人的哽咽,像猫儿一样挠人心,“你留下来就是为了和我道歉的吗?”
江怡一只手搭在背面上,轻轻嗯了一声。
她留下来,确实有部分原因是为了跟她道歉,为她当时的不信任道歉。
只是这一声嗯落下,身后拥进一具温热的躯体,腰间、头顶是被箍住的地方,江怡感觉到自己浑身都被后面的女人抱得热起来。
“那有没有一丁点原因是为了我留下来?”
沈司云的唇和吐息就在她耳垂呼出,带出一小圈儿热意,弄得江怡痒痒的。
江怡闭上眼,努力忽略她的存在,忽略她的故意贴近,忽略心脏漏掉的半拍,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
“好了,睡吧。”沈司云闻了闻她身上好闻的体香,“我不怪你。”
当时那种情况,换做其他人,未必能像江怡那样及时发现自己话里的意思,还能不露馅地配合她的行动。
棠棠被递过来的时候,那个暴徒的的注意力在那一刻被分散了部分,她要赌的就是那一刻能不能制服对方。
毕竟对方占着上风,还拿着枪对着自己的头。
但江依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的心又浮了起来,忍不住去揣测当时若是行差踏错后果回事什么。
“如果……我当时没有把棠棠给你,会怎么样?棠棠会被那人扔下去吗?”
“不会,你和棠棠都不会有事。”沈司云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对她们来说,太过沉重了,“我困了,睡吧。”
江怡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眼眶瞬间红起来,眼睫被浸湿,她和棠棠不会有事,而她沈司云可能就会像那个男乘客一样,要么死于被一枪毙命,要么和暴徒展开殊死搏斗。
无论哪个预测,在对方有枪的情况下,沈司云都逃不过一死的结局,区别不过是尸体里是有一颗子弹,还是多颗子弹。
“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沈司云也睡不着,尽管江怡已经努力地放平呼吸,掩藏自己的哽咽,但她还是毫无遗漏听出来了。
江怡听到她这一句调侃,翻了个身,被面下柔柔细手回抱她,把头埋进沈司云胸口里,哽咽中带着闷意:“我怕不行吗?”
“行。”沈司云被她这一举动惊诧了一瞬,旋即无声笑开,手抚上她的背搂紧。
“江怡……”
“嗯?”江怡脑海昏昏沉沉的,用着尾音嗯了一声,黑暗里传来被子和衣服摩挲的声响,江怡感觉有一股呼吸近在咫尺,瞬间和自己的呼吸交融起来。
最开始的接触是在两人秀挺的鼻尖上,鼻尖上的触碰仿佛给沈司云定了位似的,让她下一秒准确无误吻上江怡的唇。
唇齿之间的交缠,仿佛十年前刚认识那会,熟悉又陌生。
“沈司云……”江怡缓缓闭上眼,没有推开她,一只手搭在沈司云胸口上,防止沈司云亲得太深了。
随着夜晚渐深,她胡思乱想的思绪也在沈司云的亲吻下慢慢地沉淀下来,融入这黑夜里,宛若一只被安抚了的受惊的猫。
第143章 骨骼疼痛
翌日清晨。
有人敲门,江怡眉头拧了拧,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窝在沈司云怀里,耳廓一红。
回想到昨晚的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嘴。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江怡懊恼地快速抽开。
门外又响了几声,江怡小心翼翼下床开门,门外是护士,说是来给沈司云清创换药的。
“进来吧。”江怡打开门,回头看到沈司云已经醒了过来。
两人视线对视上,江怡又回忆起昨晚的旖旎亲吻,不自然撇开视线,借口出去:“我去买点早餐。”
沈司云:“好。”
江怡前脚刚走,病房里就来了人。
沈司芸带着沈舒棠过来,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一看就知道哭过了。
沈司芸无奈:“棠棠一觉睡醒,发现你们都不在家,以为被抛弃了,缠着要我带她找你们。”
“妈妈呜呜呜……”沈舒棠坐在沈司云膝盖之上,搂着她的脖颈,脑袋使劲蹭了蹭,“你们怎么能抛下棠棠,棠棠昨晚还做噩梦了呜呜呜。”
沈司云拍了拍她背部:“做什么噩梦了?”
沈舒棠从她怀里抬起头,泪眼婆娑望着她:“梦到我被坏人扔下去了呜呜呜。”
“坏人被警察抓了,不会把棠棠扔下去。”沈司云把棠棠脑袋抚到怀里安慰,“妈妈不会让你出事的。”
“呜嗯……”沈舒棠对她无条件信任,顿时安心了许多。
沈司芸调侃:“安慰了大的,现在还得安慰小的。”
突然想起什么,沈司芸又道:“警方那边出结果了,那两人是反人类的暴徒,家庭因素导致心理扭曲,报复社会,被捉拿的暴徒判了无期徒刑,现在的情况是,姐你成了英雄,警方那边说要给你发见义勇为的锦旗,不少媒体都想采访你,你要公开吗?”
先前的新闻出于保护都没有播放关键信息,哪怕有也是打了码的路人采访,现在大家都迫切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社会舆论日渐发酵。
要是这时候公开,那么沈司云作为嘉誉总裁的身份就会瞒不住,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击杀暴徒,保护民众人身财产安全的勇士,这样的称号无论放到谁身上,都会受到海柘市民众的尊重和爱戴,连带的,嘉誉的声望也会更上一层楼。
这样的机会是多少企业可遇不可求的,远比做慈善所带来的影响更大得多。
沈司云定定看她:“推了吧,我不接受公开。”
沈司芸问:“为什么?”
公开不挺好的么,另一个暴徒判了无期,也不怕被人报复,棠棠说她看到了妈妈杀人的一幕,要是有了这个英雄称号,那就不是杀人,那是正义。重要的是还能让嘉誉身价更上一层楼。
沈司云:“无期也可以减刑,再者我还没和江怡结婚。”
但她却有了江怡的孩子。
上次在家里开会,让公司不少人知道她和江怡住在一起,还有个孩子,要是公开了,那江怡就会再次进入大众视野里,被人议论揣测,无形之中会给江怡带来很多舆论压力,迫使她和自己结婚。
而江怡前几天才说过目前没有结婚的打算。
何况,她身上还患有急性白血病,若是治不好,她没必要继续耽误江怡。
“好吧。”沈司芸懂她的考虑了,“白血病医生有说怎么治吗?”
沈司云:“医生说我有枪伤,先救急症,急性白血病只能先进行诱导治疗,吃一些靶向药物,之后等枪伤愈合再进行下一个疗程。”
在这个时间段内,白细胞很可能升高,血小板下降,她能不能撑到下一个疗程,全看命。
……
11月底,沈司云在医院整整待了一个月,枪伤才愈合。
沈司云回到沈家,看到江怡还没搬回她爸妈那,就知道她爸妈对自己认可又多了几分。
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上班,而是陪棠棠去幼儿园报道。
江怡说棠棠这个年纪不能老是局限在家里,接受家教老师一对一的辅导,她需要有小孩子的正常社交。
沈司云便给她报了个幼儿园大班。
沈舒棠对新鲜事物很感兴趣,很快和幼儿园的小朋友打成一片。
沈司云和江怡两人回到家,气氛一下子陷入尴尬。
虽说照顾了沈司云一个月,但那毕竟是在医院里,江怡可以用她救了自己的借口安慰自己。
可如今,她痊愈了,棠棠上了幼儿园,小区装好了摄像头,爸妈也吊唁回来,她好像没有借口继续留下来。
江怡站在她面前,垂着眉眼说:“我妈喊我搬回去。”
“江怡,我想听《怡心病》,你唱给我听好不好?”沈司云忽略她的话,拉着她到琴房,拿出来当初被江怡扔到垃圾桶旁的吉他,也是当年她送给她的第一把吉他。
江怡疑惑:“怎么好端端想听这首歌?”
沈司云:“我就想听听。”
江怡拿她没办法,把吉他拿过来,抚上琴弦,她已经不再抵触吉他了,过去她以为每唱一首歌,都臆测沈司云在国外嘲笑自己自作多情,自怜自哀自己创作的都是深闺怨妇的哀怨,如今沈司云和自己坦白她在国外,不过是给自己生女儿,是她想得太多。
“可能会有点生疏。”江怡低着头咬了咬唇,“我好久没碰了。”
沈司云笑笑:“怎么会。”
秋风习习的下午,歌声在琴房淡淡传开,飘到每个角落,落地窗外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防风林,秋风一吹,金黄色的树叶簌簌落下。
她们难得有个怡然静谧的下午。
江怡唱完,神情恍然,每一句熟悉的歌词仿佛把她带到了从前的一幕幕,等她回过神来,身上压着沈司云。
意式沙发上陷入两具身体,吉他一头搁在地上,一头轻靠在沙发一端立着。
“沈司云……”江怡背部轻轻拱起,让沈司云的手能够探到她背后,解开扣子。
“江怡……江怡……”
琴房的气氛如秋季的野林,多了点让人探索和欣赏的欲望。
某一瞬间,江怡眼角忍不住溢出泪水,绯红从耳根蔓延至脖颈。
沈司云埋头她锁骨上,在江怡看不到的地方,脸色苍白,唇瓣血色近无,额头沁出细汗。
又来了……
她的手指骨骼关节又疼起来了,胸骨以下压痛。
原本她以为能够靠着靶向药物撑到下一个疗程,没想到这些症状越来越严重,她怕再不做,以后就没法给江怡快乐了。
“疼……”江怡忽然眉头一皱,浅浅喊出声来。
“不好意思……”
骨骼关节传来的疼痛让她无意识蜷缩手指,弄疼了江怡,沈司云醒神,忽视手指骨节的疼痛,不让手指的颤栗表现得太明显。
“这样呢?”
沈司云保持着平稳的幅度和频率。
“嗯……”江怡眼神涣散,只能勉强用残余的意识回应她。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她嘴里溢出来,宛若天籁之声。
日头落下去,江怡躺在沙发外侧,沈司云在里侧抱着她。
江怡和她面对面,手指拨弄着沈司云的长发,唇瓣泛着淡淡的光泽,双唇噏动,她问:“怎么突然想做了?”
过去一个月在医院里沈司云规矩得很,除了接吻,什么也不做。
沈司云:“忍太久了,再忍怕憋坏了。”
“江怡,你还想要吗?”沈司云指腹落在江怡圈翘的屯上,细腻雪肤让人流连忘返。
江怡耳廓一红,接着摇了摇头,把沈司云的手拿到她们面前,轻轻揉捏了一下。
“累不累?”江怡细细按摩着她的指骨关节,余光看到她修长的手指有些白,指腹发皱。
江怡顿时羞红了脸。
沈司云笑笑:“不累。”只是骨骼有一点疼。
但江怡还是没舍得她继续,毕竟已经有两小时了,江怡揉着揉着,忽然想起棠棠说七夕那天,沈司云在蛋糕店对面看到她含悠悠流血的手指,回去之后气闷得把自己关在房里一天。
江怡眼神暗了暗,趁沈司云不注意,将她手指含到嘴里,含起来那一刻,江怡明显感觉到沈司云浑身一震,好似不敢置信。
江怡抬眼,瞥到她红唇紧抿,目光深邃,似在忍耐着什么。
她便知道她是喜欢的。
虽说手指不能带给人生理上的快乐,但能让人在精神上达到被取悦的快乐。
绕过指腹,留下层层水露,如同在海水里被包裹着,细细描摹她发皱的指腹纹理,贝齿轻咬,感受她指骨骨骼的轮廓,如同沈司云这个人一样,修长如玉,好到恰如其分。
累了,江怡抱着她,额头抵在沈司云的锁骨上,轻轻阖上眼:“沈司云,我们以后要好好的,好不好?”
她是时候放下所有的偏见和误会,重新和这个女人在一起。
“好。”
……
在江妈妈的强烈态度下,江怡还是搬回了爸妈那,说是于礼不合。
江怡懂她的意思,她和沈司云在没结婚的情况下,住在别人家,多少惹人说闲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司云一直迟迟没有向自己透露结婚的打算。
许是公司业务太忙了,江怡这样安慰自己,再等等吧。
要是沈司云再一次提起结婚,她一定不再拒绝。
没多久,海柘市迎来了冬天第一场雪,棠棠从衣柜里掏出一条红色的围巾,让江怡给她系上。
江怡一看这围巾,忽觉有些眼熟,一边给棠棠系上,一边问她:“棠棠,这条围巾是谁给你买的呀?”
沈舒棠狐疑地盯了她两秒:“妈咪,你不认得了啊,这是你织的,棠棠都戴了好几年。”
“……”江怡默了默,她认出来了,这是当年沈司云突然让她寄到国外的两条围巾,她先是学了半个月,再织了一个多月才织好。
只是没想到,沈司云给了一条棠棠戴,还告诉棠棠是妈咪织的。
那另外一条是不是沈司云戴着?
今天周末,沈司云应该不怎么忙,她要不要带着棠棠过去找她?
说曹操曹操到,江怡接到沈司云打过来的电话,她说在她家小区楼下。
“怎么过来了?”
“上午好不容易忙完,过来带你们去看雪。”
挂了电话,江怡便牵着棠棠下楼去,看到沈司云那一刻,说不开心是假的。
紧接着,视线扫过沈司云脖颈,并没有戴那条和棠棠同款的红色围巾,而是戴了条羊绒千鸟格围巾,搭配一袭马鞍棕色尼龙风衣,长发被她挽了起来,露出耳侧的复古耳饰,靠在车门旁,慵懒惬意。
怎么说,江怡看到她没戴那条红色围巾,还是有些许失落,几年过去了,她至今没看过她戴。
也许沈司云正好是为了搭配她这一身才换的别的款式。
江怡掩下心中那点失落,扬起笑来,“去哪里看雪?”
说来真奇怪,明明家门口就飘着细雪,但她们偏偏要去别的地方赏雪。
沈司云看到江怡眼里闪过惊艳,江怡和她不同,喜欢将围巾当披巾用,垂到腰侧的一段用一根腰带固定,长领黑色内搭保暖又显天鹅颈纤长,胸前缀着亮晶晶的项链,这一身显得她知性又温柔。
“先上车,到了你们就知道了。”沈司云抚着江怡薄背,一边给她打开车门,让她们母女俩上车。
沈司云开着车,驶出市区,往山区奔去,“市区里的雪容易化。”
说到这里,江怡就明白她的意思,她要带她们去山区赏雪。
进了山林风景区,沿着可以容纳车辆的古道上去,蜿蜒曲折,在山腰一处依山傍水的古韵建筑下停下,园林精雅,景致幽绝。
几处斜顶落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走进去看,里面的装潢融合了古韵和现代建筑设施,古朴禅意,却又能冬暖夏凉。
二楼的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她们能在暖和的屋内看着外面漫天大雪洋洋洒洒飘落山林间。
江怡只要想想那画面,便觉得充满幸福。
她怎么没想到呢,还能在山林里赏雪。
“今天才第一场雪,还不够大,估计今晚会下大一点,到时候会更好看。”
晚餐选择吃烧烤,一个烤架上摆了好些烤肉串。
沈舒棠拿着一串烤肉,吃得嘴边沾上了不少油和孜然,“妈妈,你烤的牛肉串真好吃。”
“好吃就吃多点。”沈司云忽然想到什么,皱眉问:“棠棠,我怎么听老师说,你在幼儿园经常粘着一个比你小的妹妹?”
江怡睁了睁眼,看向年纪小小的沈舒棠小朋友:“棠棠,你做什么了?”
沈舒棠倒是一脸正气:“没有啊,是她粘着我。”
江怡疑惑:“她为什么粘着你?”
沈舒棠:“大概是觉得棠棠好看吧。”
“……”
江怡手不小心碰到烤架,疼得低吸一口气,没等她放到嘴边吹,就有人先一步掳过她手指,给她吹。
“还疼不疼?”沈司云握着她葱白手指,轻声问。
江怡就坐在她身旁,一抬眼就能瞧见她深红丝绒般的红唇,紧致优越的下颚线,江怡忽然很想吻上这两个地方,留下自己的印迹。
后知后觉察觉自己的想法,江怡赶紧掐灭,把手抽回来,摇头:“还好。”
沈舒棠:“羞羞……”
“咳——”沈司云咳嗽一声,继续烤肉。
晚上,一家三口窝在被窝里看了一场投屏电影,屋外飘着雪,但可惜的是,天黑了,看不太清。
“明早起来也能看。”看完电影,沈司云让她早点睡。
江怡点头,看向睡在中间的沈舒棠,沈司云顿时明白她的意思,轻手轻脚将女儿挪到一旁,让江怡躺在中间。
“不太好吧。”江怡有些犹豫,但身体却很是实诚地跨过棠棠,躺在中央。
沈司云在她躺下来的时候,就吻上了她,江怡也有些情动,闭上眼回应她。
亲了几分钟后,到底顾忌着棠棠还在一旁,没敢吻太久。
江怡咬了咬唇,背对着沈司云,给棠棠掖了掖被角。
刚阖上眼准备入睡,就感觉身后慢慢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躯体。
江怡努力忽略她带来的潋滟热意,继续睡。
然而被面有手不太安分,沿着谷壑,前往高地丛林。
江怡被那一攫取弄得险些溢出声来。
“沈司云……”江怡压着嗓音警告她。
沈司云聋了似的,没有停下,在她耳垂旁呼吸:“抬一下。”
江怡枕着自己手臂,紧紧抿着唇,弓紧了背,她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尤其女儿就在她眼前酣睡。
理智告诉她不能如了她的意,万一让棠棠知道她们在做什么怎么办?
可沈司云的嗓音一落到耳里,她就不自觉放松,听话般稍稍抬了抬,被面略膨起来,涌进冷风,肌肤受冷的同时,沈司云看着黑暗的夜色,翘起嘴角。
情动前一秒,江怡猛然惊醒过来,不让她继续了。
沈司云察觉她的情况,不再动了,但火被撩了起来……烧着她们。
于是,在棠棠熟睡的时分,浴室的灯亮了起来。
江怡坐于她膝盖上,垂眸望进她深邃如海的眼睛,有些担忧道:“会不会有摄像头?”
沈司云笑道:“这里的房屋地产是我前些年购置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
“那就好。”江怡卸下防备,全身心投入到这一场感官享受中。
一个多小时过后,沈司云忽然抱紧江怡,停止了几秒。
江怡察觉她好像有什么事,担忧问:“怎么了?”
“没……”
沈司云亲了亲她的胸,安抚她,没让江怡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正好浴室的灯光偏暖偏黄,稍稍遮了遮苍白的血气,忍住手指骨骼的疼痛以及那几秒头晕带来的不适。
她要继续。
第144章 我这几天好难受
浴室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花洒水声。
结束后,江怡觉得太黏腻了,想洗个澡,沈司云也挤到莲蓬头下,捻了些沐浴露,搅发起泡,直至满手都是泡沫。最后一点点涂到江怡锁骨……乃至全身。
江怡双手抓着沈司云双臂,身体不由自主向她微倾,没有办法,沈司云侍候她洗澡的手法太过让人受不了。
让她蓦地想起当初在淮西乡初中宿舍一起洗澡那晚。热水不够,导致她们不得不共用一桶水,而那时候沈司云嘴上说要给自己清洗,实际上却是存了捉弄的心思。
咚咚咚——
突然浴室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棠棠困惑的疑问:“妈妈,妈咪,你们怎么在浴室里?”
江怡和沈司云相视一眼,而后瞪了她几秒,取下莲蓬头快速冲掉泡沫。
“棠棠,妈咪在里面洗澡,马上就出去。”
沈舒棠:“为什么你们大半夜在洗澡?”
江怡被噎住,沈司云夺过莲蓬头,给她清洗,一边反问棠棠:“你有意见?”
沈舒棠:“……没。”
看着眼前人影晃动的磨砂门,沈舒棠小手握紧把手:“妈妈妈咪,棠棠也进来一起洗好不好?”
江怡感觉到沈司云的手在乱m其他地方,乍一听到棠棠这个建议,心脏都快跳到嗓子眼里,“不行!”
“为什么啊?”棠棠还在问。
“因为我们马上就洗好了,准备睡觉。”江怡拿过浴巾擦干身体,扔给沈司云,示意她赶紧擦,别再磨磨唧唧,江怡快速穿上睡衣,开门出去。
一边将棠棠往外面带,一边关上浴室门。
“棠棠,我们回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看雪。”
沈舒棠回头看了浴室好几眼,放弃一探究竟的想法:“好吧。”
江怡和她一同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哄着棠棠睡觉,然而浴室里沈司云迟迟没出来,她只以为是沈司云太过墨迹。
……
浴室里,沈司云随手关了莲蓬头,撑在盥洗盆前,头昏脑胀,指骨颤栗。
得了这个病,她的肤色比以前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
镜子里,一抹猩红从鼻腔缓缓流出,沈司云皱着眉拿纸巾擦干净。
确保鼻腔里再无半点血腥,纸巾也被她扔到垃圾桶底层藏好。
刚起身,右手腕的关节骤然剧烈刺痛起来,沈司云猛地抓紧右手腕,咬紧牙关隐忍,缓了许久才缓和过来。
她的右手腕是受力最多,也是工作强度最大的一个关节部位,疼起来都要比其他地方更痛。
“沈司云……”门外传来江怡压低的嗓音,沈司云收起表情,上前开门。
江怡实在怀疑她在里面到底做了什么,怎么那么久,这都几点了。
她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你怎么在里面那么久?”江怡有些怀疑。
沈司云走出去,牵着她往床那边走:“刚刚肚子不舒服。”
江怡:“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沈司云躺到床上,示意她也躺下来:“可能吧。”
江怡抿了抿唇,想着回去给她买点药好了,闭上眼拥进她怀里,闻着沈司云身上淡淡的香味,心旷神怡:“睡吧。”
沈司云亲了亲她额头,将人搂到怀里。
……
翌日一早,雪花在窗外纷纷扬扬飘落,在她们面前铺开一卷银装素裹的雪景,眺望远处,隐约看见矗立在市区里的高楼大夏。
棠棠高兴得蹦蹦跳跳,说要拍照,要把她拍得漂漂亮亮的。
沈司云往后站了一点,给她们母女俩拍照,只是在按快门时,相机里的人景忽然模糊了片刻,很快又恢复如初。
沈司云若无其事按下快门。
一直到中午,吃过饭后,一家三口才回去。
沈司云送她们到家门口,才准备回公司工作,临走前,江怡叫住了她。
“沈司云……”江怡其实是想问那条围巾的事,想问问她为什么不戴,她当年织得那么辛苦,却一次也没见过她戴。
沈司云问:“怎么了?”
算了,江怡直接问:“那条围巾怎么不见你戴?棠棠都戴了。”
而且虽说过去那么多年,但也不至于过时就不戴了吧。
棠棠戴得那么好看,根本没有过时一说。
沈司云先是沉默了一下,看着江怡的眼睛:“我弄丢了。”
“怎么会弄丢……”江怡那一刻觉得前所未有的难过。
沈司云抱了抱她:“对不起,有一次搬家,我把它弄丢了,再也找不到。”
江怡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觉得自己太矫情了,一条多年前的围巾而已,但她又有些贪恋沈司云的怀抱,索性让她抱着。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矫情了?”这么点小事,她也要难过一番。
但她刚刚没有办法去形容那个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条围巾一起消失了一样,在她胸口引起一股酸胀的涩意。
“不会。”沈司云闭了闭眼,“它丢了……也许是因为它不属于我。”
江怡嗯了一声:“什么意思?你怎么还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找借口?”
沈司云笑了笑:“我不找借口,我只是想表达我那时候没有福气戴你的围巾。”
江怡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想让自己给她重新织一条,从沈司云怀里退出来:“好了,你快回公司吧。”
沈司云:“好。”
等沈司云走后,江怡回到家里,棠棠在看动画片,想了想,打开手机,开始搜索手工围巾。
棠棠凑过来:“妈咪,你在看什么?”
江怡赶忙切其他软件,要是被棠棠看到了,这件漏风的小棉袄可能就嚷嚷到所有人都知道。
“没什么。”
等棠棠自顾自玩起来时,江怡这才又重新开始打开购物软件,认真挑选。
……
沈司云来到医院,医生站在一个仪器面前,给她讲这个病的情况以及接下来的具体治疗方案。
诱导治疗的第14天,她进行了第一次腰椎穿刺复查骨髓,那一次白细胞数量有所下降,但第二次腰椎穿刺检查出来白细胞下降的速度变慢,说明可能白细胞产生了抗药性,她在医生的建议下换了另一种药,但并没能阻止白细胞开始复生。
也就是说,她情况要恶化了。
医生建议强化治疗,沈司云只能接受,哪怕没有效果也要试一试,总不能坐以待毙。
从医院出来后,已经是两天后。
但这个强化治疗时间跨度大,起码得三个月,多则六个月。
强化治疗一个月后,沈司云能明显感受到情况一天不如一天,她甚至可能撑不到疗程结束。
沈司云找江怡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是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做。
直到她开始逐渐无法忍受那股疼痛,影响江怡的体验,她才渐渐减少次数,以工作为由疏远江怡。
但江怡以为她是真的忙,在家里做好了汤,打算亲自送到她公司去给她喝。
“沈司云,我给你熬了汤。”江怡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电话,“在路上,马上到。”
“熬了汤么?”沈司云看着自己的手腕,正常的蜷缩都会有一股痛意,“好,我等你。”
江怡来到她公司楼下,一路上去,打开办公室果然看到沈司云伏案办公。
“沈司云。”江怡喊了她一声,拎着食盒到茶几旁,只是刚坐下就看到垃圾桶里好像有什么塑料的东西。
好像是指套?
江怡想看个清楚,沈司云过来了,当着她的面若无其事打开食盒,“这次是什么汤?”
江怡只好收回视线,应该是她看错了:“玉米排骨汤,快喝吧,等下要凉了。”
“好。”沈司云淡笑。
江怡想起件事:“快过年了,你们姐妹俩打算怎么过?我妈说,年夜饭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过来一起吃。”
沈司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伯母有心了,但过年那几天公司估计很忙,我可能去你那吃个饭就得回来了。”
江怡叹了口气:“好吧。”
见她慢条斯理喝汤,江怡心情又好了点,看着自己空荡荡没有半点饰物的手指,江怡抿了抿唇,想提醒她结婚的事,但又觉得这事不该她开口。
可能沈司云是想等过年后再提吧。
咚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女人。江怡看过去,只一眼就愣怔一瞬,她认得这个女职员。
很久以前,大约是八年前,她被沈司云强行拉到公司陪她上班时,就见过这个女职员,沈司云还在对方险些摔倒的时候扶了对方一把。
两人擦肩而过时,这个女职员的长发掠过沈司云的肩头。
没想到,八年过去了,这个女职员还在这里工作。
“沈总,这是万莱思今年所有项目盈亏汇报。”蒋璐递过来一份厚厚的文件,看到江怡,礼貌性点了点头。
沈司云看了她一眼:“放我桌上,我下午看。”
蒋璐目光扫过沈司云:“好。”
江怡的目光频频看向那个女人的背影,婀娜多姿,风韵犹存,那么多年过去,还是那么火辣。
“沈司云,她叫什么?”江怡收回视线,忽的开口。
沈司云:“怎么问起这个?她叫蒋璐。”
江怡嚼了一边这个名字:“她当年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国外了?”
沈司云点头:“她在国外帮了我挺多的。”
江怡:“她结婚了吗?”
沈司云:“你问这个做什么?”
江怡:“你回答我。”
沈司云:“没听说过。”
沈司云喝完汤,江怡拎着食盒回去,一出办公室就又碰到那个蒋璐,和她搭同一个电梯。
但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江怡也就不怎么当回事记在心上。
过了几天,江怡织着围巾,织着织着突然手指被戳破,流了血,她含着嘴里,疼死她了。
江妈妈喊她一起去买年货,江怡只好放好围巾,裹了件毛呢大衣和她一起买。
“女儿,沈司云怎么还没跟你提结婚的事?”江妈妈一边拿过一些瓶装的酱料放到购物车里,一边不太满意地和她提起这件事。
江怡出神:“妈,她估计过年之后才会提吧。”
但其实她也不确定,尤其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见过那个蒋璐后,这份不确定更加强烈了。
江妈妈看她这样子,也不好再提这个话题:“诶,等下棠棠是不是放学了?我们顺路过去接她吧。”
“妈,棠棠今天不过来,她回沈家,她会去接棠棠。”
江妈妈:“哎呀,你给她打个电话嘛,就说棠棠今天过来,你和她都和好了,她还能不依你?”
江怡不太想打这个电话:“她在上班,我打过去也只会打扰她,我们先去接棠棠,到时候要是碰到她了,当面和她说。”
江妈妈认同她这个办法:“走走走,去接我的外孙女去,棠棠喜欢吃巧克力,差点忘了。”
说着,江妈妈去零食区那里给她挑了好几盒巧克力,才去结算。
江怡载着江妈妈开到幼儿园门口,越靠近,停在幼儿园门口的一辆白色宾利越发眼熟。
江怡认出来那是沈司云的车和车牌:“妈,沈司云应该在对面宾利上,我给她打个电话。”
“不用打了,女儿。”江妈妈脸色顿时就拉下来,让她看对面。
江怡抬头看过去,只见那辆宾利走下一个女人,朝着幼儿园门口走去,不一会抱起棠棠往车里走。
“那女人是谁啊。”江妈妈脸色着急,推开车门上前阻拦,“你谁啊,抱我外孙女做什么?!”
“外婆?!”棠棠看到江妈妈,叫了一声。
蒋璐礼貌解释:“阿姨,我是沈总的下属,她在和客户签合同,一时半会没办法过来接棠棠,所以喊我过来。”
江妈妈狐疑:“棠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棠棠点了点头:“外婆,蒋阿姨接过我好几次了。”
这下轮到江妈妈困惑,但蒋璐只是微微颔首,转身抱着棠棠上车。
江妈妈回到车里,并没有察觉她女儿的神情异样:“你说这个沈司云什么意思?因为忙,所以让她下属来接孩子?什么下属还包揽老板的家事?就算忙,我和你不是有空吗,她就不知道喊我们,非要麻烦一个员工?”
江妈妈越想越不对劲:“女儿啊,沈司云是不是……”
“妈,我相信她,你不要乱想。”江怡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甚至有些泛白。
这些逻辑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去喊她去接棠棠,而是喊一个下属。
那天在她办公室垃圾桶看到的东西真的是指套么?两个多月前那么频繁,这个月以来,沈司云就像是突然吃斋念佛一样寡淡起来。
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太频繁了,让沈司云吃不消。
“你相信有什么用,当年她耍你还耍不够吗?”
江妈妈来气了,抱臂坐在驾驶座上:“我知道她在机场救了你和棠棠,我说句难听的,棠棠也是她女儿,她十月怀胎亲生的,就算你不在现场,她也会救。”
江怡闭上眼:“妈,别说了,我自己有分寸,我会问清楚。”
……
回去之后,江怡本想继续织围巾,但想到那个蒋璐,又收了回去,打电话给沈司云。
“沈司云,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想和你谈一谈。”
沈司云那边似乎是在办公室,江怡又从电话里听到了那个蒋璐的声音,在汇报什么。
“江怡,这个……这几天估计有点悬。”沈司云安慰她,“不过下周五应该有空了,我到时候直接去找你?”
江怡:“行。”
但是到下周五,沈司云还是没有空,临时说要处理紧急事务,江怡把气往肚子咽下去。
挂了电话后,江怡身形晃了晃,她好久没有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
这个月又要过去了,算一算,她和沈司云竟然只在月初见了两次。
晚上,江怡做噩梦,梦到当年她向沈司云提出结婚念头时,得到对方一句还不急,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的结果。
结果就是她患上严重的抑郁症,那段日子痛不欲生,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江怡失眠了好几天,打电话给沈司云:“我这几天好难受。”
“哪里难受?”沈司云语气里听得出几分关心,“去医院看过了吗?”
江怡:“我睡不着。”
沈司云:“要不要让棠棠过去陪你?”
“我需要的是棠棠吗?”
江怡胸口堵了一团棉花,被她这话气得不知道说什么:“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江怡。”沈司云看着镜子里消瘦一圈的人,闭了闭眼。
医生说,强化治疗方案经过三个多月治疗,她的白细胞不减反增,她好不了了。
江怡捉摸不透她的态度,如果说三个多月前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觉得她们会一起共度余生,那到现在,只剩下不到半分之三十。
“沈司云,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我不喜欢你瞒着我。”
沈司云却笑了笑:“我没什么事,真的,江怡。”
“沈司云,你是不是在躲着我?”江怡看着天花板,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好久没见了。”
沈司云:“……没,我只是因为工作太忙了,这两天我尽量抽空去看你。”
说完,沉默在电话里蔓延,工作工作,到底是工作还是因为别的,江怡实在受不了这个和当年一模一样患得患失的状态了,她必须要问清楚:“沈司云,我们谈一谈吧,谈一谈结婚的事。”
沈司云握紧手机,好半晌才回道:“……好,明天晚上我来见你。”
江怡心里一沉:“不用,我们就在当年那个公寓里见面,你按时过来就好了。”
第145章 不过是个残次品而已
江怡再一次踏入那个公寓时,里面被人打扫得很干净,家具摆设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她坐在沙发上等,从中午等到日落,星星爬上夜幕也没能等到她过来。
在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门外传来动静。
江怡扭头看过去,看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只是这一次她还带来了另一个人。
蒋璐。
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但眼眶有一瞬间的酸涩,两人牵着的手刺痛了她双眸。
很好,脚踏两条船。
她早该有察觉的,只是她一直不相信罢了。
沈司云带着蒋璐来到她跟前,似有犹豫:“江怡,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我和蒋璐很早就在一起了。”沈司云闭了闭眼,“我对不起你。”
“你说什么?”江怡不敢置信她听到的,“什么叫你们很早就在一起了?”
沈司云却不想和她多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要结婚的妻子,蒋璐。”
“你好,江怡。”蒋璐伸出手来朝她微笑,“你和沈总的孩子,我会把她当亲女儿一样抚养。”
江怡强装镇定把这份羞辱咽回去,自嘲笑了笑:“沈司云,你认真的是吗?”
沈司云点头,红唇紧抿:“她陪了我很多年,她对于我是不一样的,江怡,”
“不一样……那我算什么?”
那她曾经和她纠缠过的十年,就不值得一提是么?
一边撩着自己,一边和别人搞。
“江怡,我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但我只能和一个人结婚。”
江怡耳膜轰的一声,感觉自己在听什么荒唐的事:“沈司云!你的爱就这么廉价吗,分给那么多人?!”
沈司云想上前抱她,却被江怡躲开:“别碰我!”
“沈司云你这个贱人!玩弄我很好玩?我江怡要是再信你一句话,我这辈子都不得——”
沈司云赶在她说出那两个字前把她抱住,按到怀里,“江怡,对不起!”
“你滚开——”江怡现在只觉得作呕,浑身发冷,看着眼前的女人,好似很陌生,“沈司云,我被你玩得团团转。”
三人僵持了片刻,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江怡忍住眼角的泪:“好,我成全你们!”
沈司云没有动,任由江怡从她面前离去,江怡现在的神情就和当年在乌海岛听到她介绍温昭芸那样心灰意冷。
这是她要的结果。
砰——
一声关门声响起,公寓里只剩下沈司云和蒋璐。
江怡冷静地往外走,一直到上了车,她才任由眼泪流淌下来,最后停在小区楼下趴在方向盘上,颤抖着双肩呜咽。
……
半个月后,沈司云去医院打葡萄糖点滴。
这是她术前禁食第一天,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能吃。
而这个手术,预计成功率不到30%,是她最后的挣扎。
“她怎么样?”沈司云问。
妹妹摇了摇头:“她把自己关在家几天,估计对你彻底死心了,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把她耍得太狠了。”
江怡那样的人怎么会容忍自己被脚踏两条船,还是拿她最在意的结婚来说,无异于把她所有的尊严都在踩脚下。
沈司云脸色苍白:“告诉她,她只会和我一起痛苦。”
她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上手术台那天估计就是她的忌日。
禁食第二天,沈司云在和律师交代一些遗嘱的事宜。
沈司芸突然风急火燎来到医院:“姐,有个不好的消息。”
沈司云:“什么消息还能比得上我这现在这幅糟糕的样子?”
“江怡和夏悠悠领证了!”
沈司云因为太过震惊,掀起一阵咳嗽:“你说什么?”
一边让律师出去。
她收拢掌心,不自觉握紧:“怎么会领证?”
这才多久……
江怡不是那样的人。
沈司芸把两人的结婚证给她看:“估计是她一气之下结的,他们全家准备搬家了。”
“搬到哪里去?”
“据说是夏悠悠的城市,因为快过年了,夏悠悠现在就在她们家,打算一过完年就搬。”
沈司芸有些唏嘘感慨:“这样看起来,她对你其实也没那么深情。”
“闭嘴。”沈司云胸骨起伏不停,看着那个结婚证,死死握紧手机。
沈司芸:“她还要争棠棠的抚养权,姐,你的胜算不大,要是没能撑过去,她就是棠棠唯一的监护人。”
“不可能!”沈司云牵出剧烈的咳嗽,“她明知道棠棠对我的意义。”
棠棠以后还是嘉誉的继承人,她不能抢走,她辛辛苦苦守了大半辈子的公司,不能就这么拱手让给其他亲戚。
沈司云身形一晃:“我要见她,给我安排!”
她要问她为什么那么快结婚,为什么要抢走棠棠!
……
宾利开到江怡小区楼下,沈司云一直等了很久。
蓦地,她看到有辆车开了进来。
车上的人正是江怡和那个夏悠悠,两人并肩往小区里走。
“江阿姨,律师说要是打官司的话,我们起码有一半的胜算可以争取到棠棠的抚养权,只是这样你会开心吗?”
“为什么不开心?”江怡站定,“以后棠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挺好的,她在意的东西我都要抢走。”
夏悠悠忽然有些看不透她,但看到她疲倦的面容,又有些心疼,将她拥进怀里。
江怡僵了僵,而后放松下来,贪恋地吸取这片刻的宁静。
这半个月她已经够麻木了,一直被那个女人耍得团团转,抬眸看向远处的宾利,眼里闪过一丝冷漠的怨恨,稍稍松了松,看着夏悠悠的唇角,“悠悠,江阿姨要亲你,你愿意吗?”
夏悠悠在她的蛊惑下点了点头。
沈司云望着远处的两人,江怡亲上夏悠悠那刻,指骨剧烈疼得厉害,心脏都感觉停止了一瞬。
沈司芸坐在驾驶座上,握着方向盘,目光复杂:“不去阻止吗?”
沈司云疼得缓缓呼出一口气,然后哑声:“我都要死了,她和谁亲,那是她的自由,夏悠悠……其实也挺好的。”
比她年轻,比她有活力,比她陪江怡更久。
“走吧。”
沈司芸只好把人开动车,缓缓驶离。
在驶离的过程,沈司云一直看着后视镜,江怡和夏悠悠从亲吻到热烈深吻那一瞬间,让她呼吸猛然一窒。
那几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甚至两人分开时,都能看到嘴边晶莹的细丝……沈司云眼睛逐渐赤红,嫉妒心慢慢占据眼帘。
江怡!
这一边,江怡巍巍颤颤放开夏悠悠,苍白到几近无色的面容透出浓浓的悲恸:“悠悠,对不起……”
“江阿姨,如果这也是你的计谋,我也心甘情愿。”夏悠悠将江怡搂住,似乎要给她力量。
“她从来就不信任我,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什么都不告诉我……”甚至现在,她都不出来解释。
江怡哭得不能自已,一周前她妹妹找上自己,告诉自己,她和蒋璐的事完全是沈司云自作主张的主意,而且从沈司芸嘴里得知沈司云还有很多事瞒着自己,有一件她甚至死了都不会告诉自己。
她做事从来只会瞒着。
那一天她终于怒了,她又被沈司云骗得好惨,她江怡到底是有多不值得她信任,才会被她一瞒再瞒。
她受够了那种情况,如果再不解决,疯掉的人就会是自己。
于是她想逼她出来解释,做了那么多事,又是让沈司芸告诉她,她和悠悠结婚了,又是要抢棠棠的抚养权,甚至她和悠悠都亲了,可结果却是她宁愿选择离去,也不肯主动告诉自己。
江怡在心底绝望笑自己,这女人没救了。
“江阿姨,下面风大,要不我们上去吧。”
江怡从那些剧烈复杂的情绪中慢慢抽离自己,才能缓出一口气,摇了摇头:“你先上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好。”
夏悠悠走后,小区里的灯昏黄落到江怡头顶上。
“江怡!”
突然的一道声音从头上传来,江怡木讷抬起头,就看到了沈司云神情冷漠看着自己。
“你来做什么?”江怡淡声说道。
沈司云眼里的妒意快要溢出来:“你是不是和夏悠悠亲了?”
那种程度的深吻,直到现在还浮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嫉妒到发狂。
江怡语含讽意:“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不去和你的蒋璐恩爱了么?”
“我和她是假的!”沈司云身形摇晃,她的骨髓关节细细密密传来痛意,“江怡,我和她是假的!”
江怡望着她苍白又嫉妒的面容,忽然发现有些熟悉,和当年吃她妹妹的醋一模一样,平静又残忍告诉她:“可我和悠悠是真的。”
“我不信!”沈司云扣住她双肩,急切地想吻上她,却在四瓣相触的那瞬间被江怡推开。
“沈司云,我说过你要是再骗我一句,我以后都不会信你!”
江怡恨恨说道,起身准备上楼。
沈司云想去拉住她,却猛地一阵咳嗽,急急上前从后面抱住她,可怜兮兮道:“江怡,我病了!我生了很大的病,明天的手术,我可能活不到后天。”
“你能不能在最后几天陪陪我……”
江怡一点一点解开她的手,神情平静看着眼前憔悴惨白的女人。
“沈司云,我不会再信你,你我之间没有半点信任可言,以前是,现在也是!”
江怡毫不留情讥笑:“明天手术是吧,活不过后天对吧,正好成全我和悠悠,棠棠的抚养权估计你是争不到了,你就在阴曹地府待着去吧。”
沈司云的脸色霎时惨淡灰败,哑了哑口,薄唇颤栗:“江怡,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为什么要喜欢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沈司云,你以为你有多好?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以前你就病得不轻,伤害我的事做的少吗?!”
江怡觉得好笑,眼眶却不自觉又红了起来,泪水如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坠落,却饱含恨意看着沈司云:“不过是个残次品而已,思想不成熟,做事不成熟,悠悠比你小,却什么都照顾得到,我以前真是瞎了才会喜欢你这种人!”
沈司云看着江怡离去的背影,慢慢握紧拳头,呼吸困难,心里忽然就像是堵住了什么似的,难受疼痛得厉害。
“江怡……”
第146章 失踪(二更)
进入深冬,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
距离年关又近了。
然而就在沈司云要做手术的这一天,传出来人不见的消息。
主治医生和沈司芸都急坏了。
沈司芸找遍沈家、嘉誉以及整个医院,都找不到沈司云在哪。
沈司云玩失踪了。
作为妹妹,沈司芸不得不给江怡打电话:“她的白细胞几乎是扩散到全身,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再拖下去,就连这个手术的百分之三十的几率都没有,她只能等死,江怡,求求你救救她吧,她现在恐怕一心想死!”
江怡冷冷发笑:“我能有什么办法,她什么都不告诉我,还指望我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她多大的人了,玩失踪,还要让人去哄她。”
沈司芸也不知道怎么好:“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找一找她。”
“我已经够给你们姐妹两面子了,你们两个当年那些事,我哪个不是帮,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就许你姐矫情是吧,这么冷的天没准不用等她做手术就能冻死在外边,顶多我给她吊唁的时候多烧点纸钱。”
沈司芸:“……”
沈司芸没办法,看来只好自己发动人去找。
但海柘市那么大,又下着雪,谁能找得到沈司云。
沈司芸去盘田精神病院看钟女士,从院长嘴里知道早上沈司云来看过钟女士,就是不知道说了什么,坐了一会就走了。
沈司芸赶紧把这个消息发给江怡,也不管对方看没看到,接着派人去芜宁度假村的别墅去看看。
江怡看到这个消息,心中嗤笑一声,多大的人了还去找母亲。
但笑归笑,身体却先大脑一步作出反应,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坐在车上,在马路上开着。
胸口难受得她想打死沈司云,她第一次知道一个中年女人还能那么作,还玩小孩子那一套。
她36岁了,不是6岁。
棠棠都比她懂事。
车窗外的景物飞快倒逝,眼前的视野慢慢展开八年前的一幕幕……
泪水沉默溢出眼角。
她是童年不幸,爹不疼娘不爱,从小长在缺爱和价值观扭曲的世界里,唯一疼自己的奶奶还被害死了,她辛辛苦苦经营的公司也几经易位,众叛亲离,一夜之间失去所有。
可就她一个是命苦之人么,这世界多得是比她更惨更凄苦的人,她到底要把这些委屈继续深埋心底多久。
沈司芸发来消息说:“江怡,她五个小时前去过枞安。”
枞安……
枞安是海柘市的其中一个区,却是她当年首个演唱会举办的地点。
她去那做什么,忏悔吗?呵。
江怡把车开到沈家,匆匆跑上楼,来到她书房,翻遍她的博古架,始终找不到她那本誊本,也就是说她有回过沈家,专门拿走了这本书。
沈司芸又发来消息说:“四小时前她去了华益大学……”
江怡呢喃道,这不就是她当年读的大学么,也是在那里和沈司云认识。
沈司芸:“三小时前她去了陇谊市。”
陇谊市……
那么大一个城市,她可真能跑。
沈司芸风急火燎给她打电话:“不能再拖了,医生说她今天要是做不了手术,明天就算找到人,手术的几率就会下降到百分之十几!”
寒意从指尖传来,江怡稳了稳心神,掏出手机,给国际天文联合会的人打电话。
一开口,嗓音有些沙哑:“喂,你好,我是2018VF8小行星的首个发现者,我叫江怡……这颗小行星我两年前曾经申请延迟两年命名。”
电话那头搜索确认过后:“请问您是要打算现在给它命名吗?”
江怡:“对。”
国际天文联合会的人:“请问您要给它命名为什么呢?”
江怡闭上眼:“我打算给它命名……司云星,祭司的司,云朵的云。”
国际天文联合会:“该名字一旦确认,即刻生效,永久不可再更改,请问您确定要将2018VF8命名为司云星吗?”
江怡:“我确认。”
……
傍晚,雪下得小了一点。
江怡还是没听到沈司云回来的消息。
三个小时前出现在陇谊市后,就再也没有她的踪迹。
诺大的人仿佛消失在这雪天里。
江怡浑浑噩噩走出沈家,她真的猜不透那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十年前她猜不透,十年后她还是猜不透。
她也会累的,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说开……为什么要瞒着……
明明说好了不再骗自己,明明承诺了不会有事再瞒着自己,可结果却是,从头到尾只有她江怡一个人在改变,原先两个人的信任本就少得可怜,后来机场暴徒一事,她彻底信了她,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她,而那时候她也真切以为沈司云也是信任自己的,因为不信任的话,她们的女儿就活不下来。
她甚至一度为当时出现的犹豫而自责,自责自己配不上在如此紧要关头里沈司云视如人命般的信任。
江怡满身疲倦往外走,坐在车上,趴在方向盘上呜咽。
沈司云……你到底在哪……
兀地,脑海闪过一个地方,江怡抬起头来,颤抖地推杆挂档,一边往外驶去。
有一个地方,她们都遗漏了。
那就是墓园,沈司云的亲爸和奶奶埋在一起的地方。
沈司云要是想死,肯定会在生前见见他们,哪怕只是个墓碑。
车在路上飞奔疾驰,半小时后来到墓园。
江怡紧张到心脏快要跳到嗓子眼。
直到在墓园看到了那个穿着羽绒服的女人,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又气又恼。
沈司云在奶奶和沈磊的墓碑前放了一些花和祭品,站在面前一动不动,身形瘦削得连羽绒服都能显示出来。
“沈司云,你玩够了没有?”江怡眼眸含着泪水,恨恨瞪着她,“你到底想做什么?”
手术前玩失踪,那么多人找她,她还跑那么多地方……
沈司云听到她的声音,身体一僵,有些不敢置信缓缓转过身,转身那一刻,江怡也看到了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一本经书誊本。
“江怡,我刚刚收到了……国际天文联合会的人发给我的消息,他们说有一颗小行星半小时前被人命名为司云星。”
沈司云垂在一侧的手握紧手腕上的袖口,她的脸颊因为治疗呈现出一种瘦削病弱之态,宛若一个濒死之人。
“那颗行星原来的编号……叫2018VF8,是你命名的么……”
江怡抬了抬下巴:“是我。”
她所有珍贵的、珍藏的东西全都给了她,都刻上了她沈司云的名字和痕迹,这女人要是还哄不好,那她真就要对她彻底失望透顶了。
“江怡,可是你亲别人,你还和她拉丝……”沈司云闭了闭眼,那个吻就像被人按了重复键那样仿佛回荡在她脑海里,甚至每一帧每一秒她都仿佛近在眼前。
“你已经不喜欢我了,你喜欢上别人了。”沈司云忽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不应该把它命名为司云星。”
“我为什么不喜欢你,你不知道?”江怡气极反笑:“沈司云,我跟你说过,不要再骗我,也不要再瞒着我,你什么事都自己扛下,美名其曰为我好为她好,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根本就承受不下那些事。”
当年钟女士那件事也一样,所有的东西都自己扛自己消化,接着是棠棠的出生,她自己一个人跑到国外生,知道是钟女士下的手后,她又大义灭亲将人送到精神病院。
钟女士被送到精神病院这件事还是今天沈司芸告诉她,她才知道这个女人曾经做过这种比囚禁更大逆不道的事。
她到底有多少事瞒着自己,那件到死都不会告诉自己的事是什么……
江怡见她又沉默下来,气不打一处来:“沈司云,我江怡今天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坦白所有事情,坦白后回去做手术,棠棠还在家里等你。”
“江怡……”沈司云呼吸开始困难,将经书塞到羽绒服里面,贴着胸口,眉眼压着浓郁的情绪,她甚至需要大口大口呼吸:“我不能说,江怡,你会跟我一样痛苦一辈子的……”
那件事,她藏了好几年,每次想起来都会钻心地疼,疼到她彻夜难眠。
“沈司云,你还是不信任我,我就不配和你一起承担是吗?”江怡脸颊无声落下两行泪,指甲掐入掌心,些微的疼痛让她冷静清醒过来。
“沈司云,这是你要的选择,好!我尊重你,从此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江怡无关!”
江怡对她彻底死了心,转头迈开步子离开墓园。
然而走了两步,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而她也被沈司云抱在怀里。
“江怡,你别走……”沈司云如痴如狂地贴着她的耳鬓,犹如罂粟一般让她沉迷,“你陪陪我,江怡。”
陪她走完剩下来的两天。
她没有几天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和那个夏悠悠双宿双飞,她再也管不着,她会带着那份嫉妒一同死去。
沈司云一遍又一遍地哀求她,让她陪陪自己。
她不想孤零零一个人死去。
“江怡,你陪陪我好不好……”沈司云越抱越紧她,想把她揉进血肉里,“你陪陪我……”
“放开。”江怡垂眸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掰开她的手,“沈司云,你这种人就活该,我不会陪着你,你去找你奶奶,找你亲爸。”
“江怡……”沈司云不想让她掰开手指,胸口难受得她呼吸抽痛起来,“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江怡掰开了她手,没一会又被她扣上,整个人贴在她身后不肯松手:“沈司云,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
第147章 大结局
“江怡……你别问了……”
沈司云额头抵在她后颈上,气若游丝。
江怡从没哪一刻那么生气,眼泪沾湿了睫毛:“沈司云,你真让我失望。”
“放开我。”江怡深吸了口气,从她的束缚中挣开。
沈司云这次没能继续抱紧她,往后踉跄两步,江怡返过身来,眼角余光看到有张东西从沈司云羽绒服里掉出来。
“这是什么?”
“快还给我!”沈司云脸色忽变,说着就要上前去抢,但江怡更快一步拿到手里。
“沈司云,你再上前一步试试?”江怡冷瞪她,一边摊开手中的纸张。
那是一张出生证明。
上面写着沈舒棠的名字和具体的出生信息。
但是……
江怡目光往下看,这张出生证明往下连接的一页还有一个人名——沈舒荷。
在【单胎、双胞胎、其他】那栏下,写的是:双胞胎。
她们有两个女儿……
江怡脑海一下子轰然一响,讷讷开口:“沈司云……我们是不是还有个女儿?她在哪?”
然而沈司云的脸色比她还有难看,血色尽失,她像个木头一样拿走江怡手中的出生证明,慌张放到自己口袋里。
“不要问……”沈司云嗓音接近沙哑,说出来的话哽咽含糊不清,“江怡,不要问了。”
江怡双眸在寒风中被冻得发疼,扣住她双肩,逼她说出来:“沈司云,你告诉我,舒荷在哪里?!”
“江怡……”沈司云呆滞望着她,眼泪在那一瞬间涌出来,溃不成军抱住她,“江怡,我好难受……都是我的错。”
“我们的小女儿在哪里?”江怡听到她这话,心里一沉,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她只看到棠棠,她是不是和钟女士当年一样,把小女儿藏起来了,她要另外培养她,一定是这样,她家里还有大伯那些亲戚虎视眈眈,觊觎着嘉誉,她两姐妹可能对付不了,所以她就留一手后手。
“司云,你是不是和你妈当年一样,把我们小女儿藏起来了……”
江怡此刻仿佛站在一扇门前,只要轻轻一推开,她就知道沈司云瞒着她的事是什么了。
可这一刻,她竟有些颤抖和退怯。
手抚上沈司云的背,才发现沈司云比她还有颤抖。
“沈司云,你说话……”
“江怡,我们的小女儿没了……”沈司云呼吸困难,双唇因为呼吸而变白发颤,“她在三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没能及时治疗……都是我的错,我没照顾好她。”
“去世了?”江怡眼前突然变得模糊,头疼得厉害,仿佛要炸开,而心像被针扎了一样,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楚。
许久之后她才稍稍从这个震惊又悲痛的消息回过神来,泪流满面:“沈司云,这就是你瞒着我的事吗?”
沈司芸说她有件事到死都不会告诉自己……
她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秘密能够让她守着,迈入棺材都不肯说出来,但现在她好像明白了。
沈司云没说话,用力抱紧她,俨然承认。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江怡的泪沾湿了沈司云里面穿的病人服,“如果你没瞒着,我还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她……”
“江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沈司云鼻翼一掀一掀,最后闭上眼,紧咬牙关。
江怡抬起头,那些细枝末节忽然就清晰了起来:“沈司云,当初棠棠生日,你是不是故意让我以为她的生日是阴历九月。”
沈司云缓缓点头:“因为两个女儿的出生证明在一张纸上,我没办法分开,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人托关系补办分开,分不开的话,意味着你以后迟早会知道另一个女儿的存在。”
但直到今日,她都没能将出生证明分成两张,哪怕拜托了尤星香联系国外的医院帮她打点,也没能分得开。
为了保险起见,她才会在一开始故意诱导她认为棠棠的生日在阴历九月。
毕竟江怡和棠棠生日在同一天太过巧合,江怡肯定会检查她的出生证明。但实际上她们母女三人就是在同一天生日。
江怡听到她解释,更来气,她就知道当初沈司云这女人有事瞒着自己,可她后来偏偏又是下跪又是保证说绝对没有,她真是鬼迷心窍才会信了她的鬼话!
“还有什么瞒着我?”江怡恨恨瞪了她一眼。
沈司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说出来后,反而没那么窒息痛苦了,但说到这件事,仍旧一哽:“那条红围巾我给舒荷了……我没有弄丢,它陪在我们小女儿身边,和她一起下葬长眠地下了。”
“原来是这样……”江怡喃喃道,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甚至支撑不起她身体的重量,摇摇欲坠。
当初她还以为这女人真的弄丢了,原来她一开始就是给女儿戴的,只是她们的小女儿没能如愿长大……
这时沈司芸打电话过来,江怡慢慢冷静下来,接起电话,沈司芸在电话那头问找到她姐没有。
“找到了,她在墓园。”
“真的?”沈司芸在那头惊喜喊道,“我马上过去。”
“好。”
挂了电话,江怡伸手抚了抚沈司云的头,替她将垂落下来的长发别到耳后,垫脚亲了亲她嘴角:“沈司云,乖乖跟我回去做手术。”
“可是我做了就会死。”沈司云并没有那么乐观,与其今天死在手术台上,她不如就这么耗着,起码还能苟活几天。
“谁说会死?”江怡打断她的话:“我知道几率很低,但不做这个手术,你就一定会死,你知不知道?”
沈司云欲言又止:“可是……”
“没有可是,听话。”江怡捧住她的脸,拇指擦过沈司云通红的双眸,落在瘦削的脸颊上,明明吃了很多苦,却一声不吭什么都不说。
她忍不住低骂一句:“你这个疯女人……什么都扛着做什么。”
沈司云鼻尖冒酸:“江怡,我怕我今晚就看不到你了……”
“别乱说话。”江怡封住她嘴,给她一点甜头,浅尝即止。
但沈司云显然想到了昨晚在小区里看到的一幕,胸口一震,面色变得难看又充满酸意:“江怡,你和她是深吻,给我的就是亲一下……”
江怡:“……”
“等你做完手术再亲。”江怡拉上她的手,准备离开。
沈司云站定,直直看着她:“现在就要,万一出意外,我只能抱憾而终。”
“沈司云,你怎么那么幼稚?”
沈司云不反驳,就这么看着她。
江怡看了看墓园入口,沈司芸还没过来,闭了闭眼,再睁开,上前捧住沈司云的后脑勺,给她一个深度拉丝的吻。
足足吻了十分钟,江怡耳廓微红,只是掩盖在乌发下看不到,她松开沈司云,抿了抿唇,舔掉嘴角的银丝。
两人的脸凑得极近,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呼吸融合起来。
“满意了吗?”江怡开口问。
沈司云嗯了一声。
江怡重重松了口气:“跟我回去,你妹妹等下过来了。”
沈司云:“好。”
“等会。”江怡牵着沈司云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返回来,来到两个墓碑前。
一个是奶奶,一个是沈磊。
江怡松开沈司云的手,跪在墓前,双手合十祈祷。
“奶奶,今晚是你孙女沈司云做手术的日子,拜托你保佑她吧,保佑她平平安安。”
“伯父,往事已如烟,谁是谁非我们后辈没有资格去议论,但今日是你女儿沈司云做手术的日子,拜托你保佑她一定要平安顺利。”
沈司云愣怔,看着她在她亲人面前磕头,眼眶有那么一瞬间酸涩,见她站起来,替她拍了拍膝盖和额头上的灰,心情复杂说:“你怎么也信这个……”
“不然呢,你让我信你吗?”江怡牵上她的手,“这么大一个人,在海柘和陇谊两市跑来跑去……沈司云,你几岁你不知道么。”
沈司云被她教训得低下头,气不壮理不直回她:“可能是返璞归真。”
……
沈司芸过来接人时,松了口气:“快去做手术吧,医生都在等着呢。”
至于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做妹妹的不好过问,只要江怡把人劝住了就行。
车上,沈司云变得很黏江怡,要靠着她肩头,要她搂着自己,她知道这一次没有后路了,要么生要么死。
在做手术前这一小时,很有可能是她和江怡最后的相处时光。
“江怡,我有点怕……”她怕再也见不到江怡,再也见不到棠棠。
“不会有事的。”江怡搂住她肩头,让她靠在自己颈窝里,安抚地拍了拍,“我们都在外面等你。”
去到了医院,棠棠和夏悠悠也在那里。
“江阿姨,棠棠非要让我带她过来。”夏悠悠瞥了一眼沈司云,心情好一阵复杂。
她喜欢的江阿姨已经是对方女儿的妈妈,她的爱情注定无疾而终。
然而沈司云看到她却是握紧了江怡的手,颇有些宣示主权的意味。
“妈妈……你一定会好好的。”棠棠抱了抱她,忧心忡忡。
在江怡的目送下,沈司云进了手术室。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江怡抱着棠棠坐在长椅上,紧张而焦急等待着。
一直到凌晨一点,手术才结束。
江怡上前问结果。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笑说:“手术很成功。”
***
沈司云在手术中活了下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夏悠悠也由衷为她感到高兴,只是看到她们一家三口团聚,显得她有些落寞。
江怡从病房出来,没看到夏悠悠,便问起一旁的沈司芸:“她去哪里了?”
沈司芸摇摇头:“估计回去了。”
夏悠悠走在街上,看着漫天飘零的雪花,她忽然好想回淮西乡。
可一想到家乡没有亲人,她回去也只能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一个人吃年夜饭。她又不想回了。
“悠悠。”
忽的,身后传来江怡的声音,夏悠悠回过头,笑了笑:“江阿姨。”
“冷不冷?”江怡看着她白净年轻的脸,让她坐下来,“悠悠这段日子辛苦你配合我演戏了。”
夏悠悠摇摇头:“不辛苦,能帮到江阿姨,我就很开心了。”
她几辈子的福分才能遇上这么好的江阿姨。
“悠悠,我希望你能记住,你永远是我的家人,不要觉得自己是局外人,你就是我们家庭的一成员。”
江怡算了算:“后天是大年三十了,我们一起过个好年。”
夏悠悠眉眼弯了弯:“好。”
江怡看着天不早了:“回家吧,驾照考了吗?”
夏悠悠点头:“考了。”
江怡掏出钥匙给她:“开我的车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夏悠悠现在住在她们家,爸妈把夏悠悠当女儿一样对待,也算是阖家欢乐了,这个年她们一个人也不能少。
夏悠悠接过车钥匙:“好。”
***
回到医院,江怡和棠棠洗漱完后,躺在另一张床上,而沈司云刚刚手术完还没醒。
棠棠窝在江怡怀里,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上面深奥的文字,奶声奶气问:“妈咪,这是妈妈的书吗?”
江怡看了一眼内容,确定是沈司云手里拿着的那本经书誊本:“棠棠别弄破了,不然你妈妈醒来要打你屁屁了。”
棠棠扁了扁嘴:“好吧。”
江怡关了灯,准备睡过去,然而怀里的沈舒棠一直没睡。
她脑袋蹭着江怡的腋窝,忽然黑暗传来棠棠奶声奶气的声音,有些沉闷:“妈咪,我其实知道……我还有个妹妹,她叫荷荷。”
江怡缓缓睁开眼,听着棠棠说:“可是棠棠三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妈妈跟我说她去了天上,妈妈房里的星星就是她,她还不让我告诉别人,可我知道荷荷死掉了。”
“那天妈妈急急忙忙抱着她去医院,然后……她就再也没回来。”
沈舒棠小手抱紧江怡,紧紧揪着她的睡衣:“妈妈回来后把自己关在房里哭了好久。”
一行泪从眼角溢出来,江怡闭上眼,用手指抹去泪痕,她想到31岁那年,沈司云忽然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她也是哭得不能自已,说她有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去世了,她想听听她唱歌。
原来那个很重要的人就是她们的小女儿么……
身体仿佛被一团温水裹住,慢慢地腾升起一股热意,江怡喉咙哽住,那一瞬间难受到无法自拔。
那些痛竟都被沈司云一个人默默承受了。
***
第二天,距离年三十只剩一天。
江怡从家里拿来那条围巾,织得只剩下一点点,她花了一个下午织好,最后成品刚出来,沈司云就醒了。
“江怡……”沈司云睁开眼第一句喊的是江怡。
江怡放下围巾,给她摇起自动床板:“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司云摇头,露出浅浅的笑意:“江怡,我活了下来,我没死。”
“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江怡摸了摸她额头,又忍不住摸她眉骨、鼻梁、脸颊、嘴巴……每一处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都带着温度。
“沈司云,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一家人等着你一起过年呢。”
“好。”沈司云握紧她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江怡,等我出院,我们就结婚,我们就去领证,我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她要她成为自己法律上的合法妻子。
“好。”
因为还不能出院,沈司云年三十是在医院过,戴着江怡新织好的围巾,一家三口陪着她,还算热闹。
吃过年夜饭后,江怡和棠棠站在落地窗前,外面建筑外立面闪烁着星光数字,倒数越来越逼近。
“10、9、8、7……3、2、1!”
在烟花浪漫的背景,江怡抱着棠棠转过身来,面若桃花对着床上的女人祝贺:“沈司云,新年快乐。”
沈舒棠高兴道:“妈妈,新年快乐。”
沈司云也笑道:“新年快乐,我的家人。”
——当年江怡那句仿佛诅咒般的“新年不快乐”到此结束。
第148章 大结局(二)
过了年,沈司云身体逐渐恢复过来。
江怡在家里一边熬着汤,一边接着电话:“在熬呢。”
电话那头是沈司云,躺在医院里,格外地黏她,就连回家一趟都要她把电话打开。
“江怡,猪猪怎么样了?”沈司云罕见地问起一只猫来。
江怡:“七八斤重了,你怎么问起它来?”
沈司云:“只是突然想到它,还好它没改姓。”
江怡:“……”
沈司云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忽然生出强烈的孤独情绪,薄唇抿紧:“你什么时候过来,江怡,我不喜欢一个人在医院……”
江怡将熬好的浓汤倒进食盒里:“马上过去。”
“好。”
半小时后,江怡提着食盒推开病房的门,床上拱着一坨鼓起来的棉被,知道是沈司云。
江怡盛出一碗汤给她,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起来,江怡困惑走过去,发现沈司云正在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看得出神。
江怡沿着她视线看向窗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物,又落回到她脸上:“在想什么?”
经过这几天的滋补,沈司云脸颊不再那么瘦削,慢慢恢复回来,也逐渐有了气色。
沈司云坐起来:“江怡,如果我当年……没有那么粗心大意,荷荷是不是就不会去世?”
沈舒荷发病的时候,她在忙公司的事,忙着开阔业绩,忙着谈客户,等她发现小女儿发病时,已经是无力回天。
“江怡……都怪我。”沈司云双唇发颤,脑海里浮现当年那一幕,她亲自抱她去医院,也是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怀里,最后也是她亲手替她盖上白布。
她甚至都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
小女儿才开口喊她妈妈多久,她甚至都还没见过江怡,都还没来得及看看她另一个妈妈,就与世长辞。
“沈司云,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江怡坐在床边,将她搂到怀里,抚着她的头,说到沈舒荷,她鼻尖一酸,单是想想,她便感受到一股无法自抑的难受。
何况是沈司云,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血肉。这女人看重亲情,甚至一生都在弥补亲情带给她的缺陷,却要她眼睁睁看着血肉至亲离她而去。
“江怡……我做错了,我当年不应该瞒着你,是我太自以为是,是我亲手害死了她。”
沈司云从她怀里抬起头,眼眶已然红起来,有些急切地望着她:“江怡,你怪我好不好,你骂我,你打我,你不要觉得我很好,我不好,我就是个性格扭曲的残次品,我做不好一个母亲,尽不到做一个母亲的职责,我亲手害死了——”
“沈司云,你不要这样……”江怡急急捂住她嘴巴,又转而和她相抱,“沈司云,对不起,我不应该骂你残次品。”
这句话对沈司云来说很残忍,曾经她不觉得,专挑她的脆弱之处攻击,现在回想,她江怡也是个卑鄙小人。
“沈司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在我眼里很完美了,是我这辈子认识的最好最优秀的女人。”
沈司云嗓音颤了颤,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真的吗?江怡,你不要骗我……”
她是真的会当真的。
她身边太多优秀的人了,优秀到她甚至觉得自己只剩下满身铜臭味。
她比不上宋娆的高知书香气,她也没有蓝愫的音乐才气,她只有满身铜臭味,只会赚钱。甚至曾经还会为了客户,在和江怡的约会中抛下她,只会一次又一次伤害江怡,只会在阴暗角落里嫉妒和江怡交好的人。
江怡亲了亲她眼角:“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我为什么要等你那么多年。”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为什么要为了不让她手上沾上妹妹的血,而和她签下八年的卖身协议?
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她为什么要总是对她处处留情,狠不下心来。
“江怡,你以后一定不能离开我。”沈司云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她用力搂紧,生怕人跑了。
“好,不离开,这辈子都不离开。”
江怡端起桌上的汤,舀了一勺起来,吹凉了些:“张嘴。”
沈司云此刻乖得很,就着她的白瓷汤匙抿了一口汤:“江怡,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
哪怕是毒药,她也要喝下去。
“沈司云,你做个手术,怎么变了副样子?”以前鲜少听她说那么肉麻的情话。
沈司云静静看着她:“我就想夸夸你。”
江怡看穿她:“你是想我以后都给你熬吧?”
诡计多端的女人。
沈司云不可置否:“只要是你的汤,我都喜欢喝。”
一周后,医生检查过情况稳定后,沈司云终于迎来出院的日子。
江怡跟着她去了一个墓地,那里躺着她们的小女儿荷荷。
也就是在那里,江怡终于见上她的小女儿长什么样,粉雕玉砌的模样,眼睛像沈司云,如一汪清澈的泉水,倒是嘴巴像她。
祭拜过后,沈司云也算是放下了这一件心事。
……
送棠棠上幼儿园后,江怡回到沈家准备好好睡一觉。
只是刚回到家里,正要准备上床,便看到沈司云从浴室出来,穿着真丝睡袍,红唇冷艳,风情款款过来。
“江怡,我有个游戏想和你玩。”
江怡看她这一副打扮,直觉不是什么正经游戏。
“沈司云,改天吧,我有点困了。”江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沈司云不太满意,但看她真的困,也就躺在她身侧,拥着她睡觉。
但是拥着拥着就容易起火。
“沈司云,你别抱着我了。”江怡感觉身后的女人是个火炉,身上的温度烫得她睡不着。
“江怡,我什么也没做,这你也要怪我?”沈司云不能理解她。
江怡:“……”
江怡尝试入睡,但发现始终忽略不了她的热意,问道:“刚刚那个游戏是什么?”
话落,她感觉耳后的女人蹭了蹭她的脖颈,痒痒的,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句:
“蒙眼捉迷藏。”
江怡感到不可思议:“沈司云,你等棠棠回来吧,让她和你玩。”
那么幼稚的游戏,只有女儿才是她的目标。
沈司云:“棠棠不行,因为有个附加条件。”
江怡:“什么条件?”
……
五分钟后,江怡赤裸着身体躲在卧室一角,看着床边蒙着双眼在找人的女人,闭了闭眼,深深叹口气。
谁能想得到玩这种捉迷藏!
而且蒙眼的人也是同样的不着一缕。
她甚至都有些不敢看沈司云,那女人骨架很好看,背薄腰细,有马甲线,身材匀称而高挑。
江怡看着摸过来的沈司云,呼吸都放轻了,她其实躲在窗帘后面。
沈司云摸过来的时候,她闭上眼,任由她从腰,一路往上摸。
“江怡,我找到你了。”
沈司云语调溢出几分得意,江怡无奈,她望着沈司云双眼上的布条,搂紧她,亲了亲她嘴角,“沈司云,你好幼稚。”
蓦地,她手指一凉,江怡低头看上去,发现手指上被人戴上一枚钻戒,闪闪发光。
“喜欢吗?”沈司云取下布条,拥着她在窗边,肌肤相贴,“江怡,我们结婚吧。”
江怡忽然有些感动,十年了,她终于等来沈司云的求婚。
“好——”
沈司云吻上她,抱起她坐在旁边的桌上。
江怡撑着桌面,脚背弓紧,垂落在沈司云的背上。
“江怡……”
江怡整个人都泛起一层粉色来。
情动前一秒,江怡害怕出丑,伸手搭在沈司云肩上,用了用劲,想把人推开,一边捂着嘴。
但是沈司云并没有放过她,桎梏住她,不让她乱动。
……
等她站起来,江怡双目通红,不太想搭理她。
她明知道自己不喜欢这种太过惹火的方式。
沈司云双手穿过她腋下,抚上江怡瓷白如玉的背,凑上来想亲亲她。
却被江怡含泪扭头躲开。
“江怡……我好想再欺负你。”沈司云将她凝眸落泪的容颜收入眼底,这一幕仿佛当年那个演唱会。
那一滴泪也滴到她心坎里,长成一颗朱砂痣。
“沈司云,你不要太过分了。”江怡红着眼尾瞪她,哪有人像她那么过分的。
沈司云将她整个人托起,坐在椅子上,让江怡坐于她膝盖上:“你这样子好像棠棠,棠棠哭的时候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连眼泪翻涌的轨迹都差不多,眼尾红起来的时候那么惹人怜爱。
江怡狠狠瞪了她一眼,羞赧于这个类似小孩的跨坐,“让我下去。”
“不要。”沈司云拒绝了她的要求,将她翻转过来,前胸贴着她后背,下巴磕在她肩头一侧。
沈司云又想咬她的肩头了,但到底舍不得,只是轻轻啃了一下她的肩骨。
江怡整个人都是紧绷的,如同一块烫玉,下巴微微昂起,看着不远处天花板上的吊灯,视线一点点模糊起来。
热气和水汽沾湿她的眼睫,可爱的绒毛在额角渐渐浸湿。
“沈司云……你的椅子会脏掉的。”
江怡完全不敢想象沈司云有多少肌肤被水蔓延沾湿过。
“那你是想洗一张椅子还是一张床?”沈司云反问她。
江怡忽然就不吭声了。
她当然是想洗椅子,一张床那么大,晚上棠棠还容易过来一起睡,到时候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就好好享受,江怡。”
……
办过婚礼后,江怡将她爸妈一并接到了沈家,毕竟人多才会热闹。
家里老人还能陪着棠棠玩耍。
夏悠悠也回了她学校继续未完成的学业,悠悠这孩子很勤奋,学校的奖学金每一年都包揽下来。
逢年过节会回海柘市探望江怡一家人,直到有一天夏悠悠带回了一个女朋友,江怡就知道她真的放下了,会有别的人替她去爱这么一个孩子,给她温柔和细心。
“沈司云,你在看什么?”
江怡发现沈司云不在书房也不在卧室、客厅,找遍了一二层楼,最后不得已上到楼顶去。
一上去才发现沈司云竟然在家里架了个天文望远镜。
“什么时候有的?”江怡记得是没有天文望远镜的。
繁星点缀的夜空下,沈司云站在天文望远镜旁,回过头来,“江怡你来了。”
“快过来看看……我的星星,我的司云星。”
江怡颇为无语,这是她的星星,只不过命名了她的名字,这女人怎么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
沈司云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红唇掀开:“我不管,这就是我的星星。”
江怡依靠她肩头,被她搂着,抬头看向那个天文方向。
肉眼并不能看见,但在那一瞬间,她们都看到了一刹那的流星从天际划落。
一定是司云星。
——全文完——
第149章 沈江番外1
嘉誉能够长盛不衰,它内部的管理制度至少经过了三代人的更新和实践。因此很多员工都不敢犯错,因为敢犯错上头的领导就敢直接炒鱿鱼,没有谁可以例外。尽管如此,仍然架不住许多人削尖了脑袋都要挤进来。
在外人面前沈司云是个雷厉风行的女总裁,开会时,人人不敢说错话。
但下了班后,很多人都看到沈总对家里的娇妻求贴贴求抱抱,一时间羡煞旁人。
雷雨天变多,气温骤降。
江怡还没醒便被沈司云摇醒了。
“怎么了?”江怡睡眼惺忪。
沈司云拿过她的手放到自己额头上:“老婆,我有点难受,你帮我看看是不是发烧了。”
“我看看?”江怡一听,清醒了五六分,摸上她的额头,“还好,不烫。”
江怡见她真的难受,翻来一根体温计,让她夹着:“夹紧,别让它掉了。”
“好。”沈司云倒是乖得很。
棠棠没有和她们睡,在隔壁单独房间自己睡。
江怡亲了亲她嘴角:“我去起床给你弄份早餐?”
“不要。”沈司云拉着她的手,不想让她走,“你陪我。”
“等会妈要说我了。”江怡想到以前睡到日上三竿,总是免不了被一顿数落,说那么大的人,还熬夜玩起。
江怡挣扎起来,刚要穿上衣服,就听到沈司云埋怨的一句。
“老婆,你不爱我了。”
江怡手一顿:“我怎么就不爱你了?”
沈司云:“你不陪我,你连我生病都不陪我。”
说完,她转过身去,露出个背给她。
“……”
江怡爬回床上,隔着棉被压着沈司云,看着她冷漠的侧脸,好笑道:“对对对,你说得对,我不爱你了。”
沈司云气得一天没理她。
吃饭的时候沈司云都没和她说话,因为发了低烧,沈司云也不想去公司了,改为家里办公。
而江怡则在客厅里教棠棠识字。
“妈咪,班里有个妹妹好漂亮。”棠棠学着学着就岔开了话题,“我好喜欢她。”
江怡瞥了她一眼:“看出来你喜欢她了,没少给人家送零食吧?”
沈舒棠重重点头:“我想邀请她来家里做客可以吗?”
江怡沉思:“人家爸妈得同意吧,你问过人家爸妈没有?”
沈舒棠又点头:“问过了,她爸妈说很愿意。”
江怡答应她:“那就让她明天过来做客,妈咪好好招待她。”
“好耶。”沈舒棠开心得抱住她,“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妈妈。”
江怡拦住她,心情略有一丝复杂:“棠棠,你妈妈可能现在心情不大好。”
沈舒棠:“为什么?”
江怡想到沈司云大半天不和自己说话,情况可能不太乐观:“因为……她发烧了,身体不舒服。”
沈舒棠:“可是她不是看过医生了吗?”
江怡只好让她去试试。
沈舒棠噔噔噔跑上二楼书房,三分钟后一脸挫败下来。
“妈咪,妈妈她凶我。”沈舒棠好一阵伤心扑到江怡身上,“说我影响她开会,让我出去。”
江怡安慰她:“我就说你不适合现在上去吧。”
沈舒棠呜呜大哭。
“妈咪,你去帮我说说她。”沈舒棠鼻子一吸一吸,怂恿江怡上去。
江怡:“我去我也会被骂的,你难道想看妈咪被骂啊?”
“不想……可是她说等下还要检查我作业。”
江怡知道沈司云对棠棠的教育很严格,这时也颇为同情地看了棠棠一眼:“那……妈咪帮你一起做吧。”
沈舒棠抹了抹眼泪:“好,但妈妈要是说我,你得拦着她点。”
江怡艰难点头:“……行。”
棠棠的作业说简单也简单,毕竟是幼儿园的作业,但说难也很难。
难的是江怡。
棠棠的作业竟然是要和家长挖一条虫装回校。
“棠棠,我可能帮不了你。”江怡把装虫子的玻璃瓶给回她,善意地婉拒了这份手工作业。
沈舒棠拿着小铲锹,大受打击:“妈咪,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
“棠棠,不是妈咪不帮你,只是妈咪现在有事要做。”江怡假装忙碌起来,但她发现无论她去哪,棠棠都怀疑性地跟着她,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要做。
沈舒棠一针见血指出来:“妈咪你是不是怕虫子?!”
“棠棠……”江怡怎么可能会承认她怕虫子呢,那一家之长的威严可就没了。
“妈咪怎么可能会怕虫子。”江怡蹲下来给她耐心解释,她是真的有事要做。
只是刚解释完,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冷嗤。
江怡身体一僵,回过头,看到沈司云出来,一出声就开始拆她的台:“棠棠,你妈咪没有事做,我们现在下去挖条虫子。”
沈舒棠高兴了:“真的?走,妈咪,一起去。”
江怡被两人连拖带拽拉去了外面院子里的草坪上。
江怡穿着一条丝质长裙,胳膊都露在外面,手里拿着玻璃瓶陪着棠棠挖虫子。
而沈司云和棠棠都各拿着一个小铲锹,在下过雨的草坪上挖掘春泥。
一般是沈司云替她铲干净上面的草,棠棠接着铲下面的泥,至于有没有虫子,那就是看运气了。
“妈妈,快看,有一条蚯蚓!”沈舒棠从她铲出来的一抷土里看到蠕动的半截蚯蚓身体。
江怡脸色变得微妙。
沈司云瞧了她一眼,附和棠棠道:“是蚯蚓,快抓起来。”
沈舒棠徒手拽着半截蚯蚓的身体,从土块里拽了出来,举到江怡面前:“妈咪,你快看,我抓到了!”
江怡强装镇定,但是打开玻璃瓶的手却颤抖了起来:“棠棠……真棒。”
沈舒棠放到了玻璃瓶里头,江怡赶紧拧紧瓶盖,透过透明玻璃看到蚯蚓蠕动的身躯,江怡还是有些不适。
“老婆,我有句话想和你说。”沈司云突然瞧向她,目光灼灼。
江怡以为她是有什么不方便的话不宜让棠棠听到,便把耳朵凑了过去。
殊不知,这时候沈司云暗暗将铲锹上一条蚯蚓抖落到她手背上。
江怡疑惑她怎么还不说话,突然感受到手背一凉,还有什么在动。
她低眸定睛一看。
下一秒,瞳孔骤缩。
“啊——”
江怡被吓得不轻,花容失色,沈司云见状赶紧给她拍开了那条蚯蚓,把人搂到怀里安慰:“好了好了……对不起,老婆。”
江怡还是没缓过来,恨恨瞪了她一眼:“沈司云,你今晚睡客厅!别回房了!”
说完,江怡扔下这两母女,匆匆回到家里赶紧洗掉手背上的粘液和泥土。
沈司云自食恶果,和女儿在草坪上面面相觑。
沈舒棠抱着玻璃瓶,拿起小铲锹跟着跑回去,临走前朝沈司云投来同情的目光:“妈妈,你完了,你惹妈咪生气了。”
沈司云:“……”
回去之后,沈司云去看江怡,发现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明显在生气中。
沈司云让棠棠回自个的房玩去,随后坐到江怡身边,手臂绕过江怡的肩头搭在沙发背上。
“老婆,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沈司云想摸摸江怡那只被蚯蚓沾到的手背,谁知刚碰上,就被江怡扯开。
沈司云又继续摸,和江怡两三回合后,终于握上了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老婆,原谅我好不好?”
“沈司云,你幼不幼稚?那么大的人还玩这种把戏?”明知道她怕虫子,还这么耍她。
江怡越想越生气,扔下沈司云,径直回房。
沈司云亦步亦趋跟着,直到吃了个闭门羹,才悻悻回书房。
晚上,一家人吃饭,沈司云给她夹了块肉,江怡转头就给棠棠吃。
江妈妈江爸爸见状,各有心思对视了一眼。
饭桌上没讨到好,沈司云神情恹恹的,就连沈舒棠说明天邀请同学过来,都没什么兴致。
吃了饭陪着棠棠看了会动画片,江怡便感觉困了,回房的时候依然把沈司云关在门外。
只是睡着睡着,她发现睡不着,没有沈司云在一旁,她睡不着。
江怡对这个认知不太满意,她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的?
试着又眯了会,然而还是睡不着,江怡想了想,气也快消了,要不让沈司云回来睡吧。
于是出门找人,在客厅没找到人,江怡又去了书房,才发现沈司云坐在办公桌前伏笔写什么。
“那么晚,还不赶紧回来睡?”江怡走过去,沈司云正好也写完,递到她面前,解释说:“老婆,这是我针对今天戏弄你一事给你写的道歉信,你批阅一下。”
同意了就和好,不同意她就重新写一份。
江怡挑眉,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这么认真的态度,仿佛回到当年她在嘉誉办公室给自己写分析报告的时候。
“算你过关。”江怡把道歉信放到桌上,“赶紧过来睡觉。”
沈司云红唇勾起,放下笔,上前拥住她,啄了啄她嘴角。
“亲什么亲。”江怡推开她,“回去睡觉。”
“可我想亲亲。”沈司云的吻落到她嘴上,脖子上,锁骨上。
但又不会太过火。
江怡无奈:“好了,可以了。”
沈司云将她熊抱起来,托着她,差点吓得江怡一跳。
“你做什么?”江怡下意识搂住她白皙颈子。
“我们回房。”沈司云感受到江怡下意识夹紧了她腰,红唇浅浅一抿。
回到房躺下后,江怡终于有了困意,窝在沈司云怀里睡觉。
“沈司云,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许再拿虫子来吓我。”
入睡前,江怡撂下一句警告。
“好,不会了。”沈司云闻着她好闻的秀发,“那你能不能以后也别说不爱我的话了?”
她听着会难过,哪怕知道不是事实。
江怡蓦地睁开眼,和她面对面,沈司云的脸就在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她把唇凑到她唇角边,亲了一口,“那我收回来,最爱你了,沈司云。”
沈司云嘴角忍不住翘起,改为仰躺:“我今天发低烧,你都没有安慰我。”
江怡半撑起身子:“那你说我要怎么安慰你?”
沈司云咳嗽了一声。
江怡有些愧疚,于是手肘撑着床垫,凑上去,像糖一样化在嘴里,沁出丝丝甜意。
她慢慢去感知沈司云这个人。
江怡撑不住地耳朵贴在她心脏上方,整个人压在她身上,被子下脚对脚,互相勾着,耳朵听着她逐渐加速的心跳声,江怡感受到这三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宁静。
“老婆。”江怡喊她一声。
沈司云提了提被子,盖到她肩头上,揉了一把她的秀发,随后关了灯,一句沉稳有力的声音在黑暗响起。
“我在。”
第150章 沈江番外2
第二天,江怡让人买好新鲜食材,打算好好招待招待棠棠喜欢的同学。
沈司云要去上班,江怡还好眼尖看到她,赶在她上车前拦下她。
“你这人怎么回事,今天有客人来,棠棠的同学和她爸妈要过来,你该不会忘了吧?”
沈司云反应过来,懊恼:“我忘了。”
江怡沉下脸:“你今天得把工作推了,棠棠要是知道你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指定要生你的气,何况这还是她喜欢的女同学。”
沈司云把车门关上,悻悻抚着江怡双肩,和她一起走回去:“好,我不去了,我倒要看看棠棠喜欢的女同学有多漂亮。”
“放下东西,跟我一起处理那些海鲜。”江怡说。
“行。”
沈司云撩起袖子,来到厨房,只见厨房七七八八放了不少刚运过来的海鲜。
波士顿大龙虾、帝王蟹、老虎蟹、面包蟹、鲜鲍鱼、生蚝、黑虎虾、琵琶虾、牡丹虾等等。
沈司云看到江怡站在门口让人搬下来一箱新鲜椰汁饮料、果汁、水果、甜品和零食。
她感到疑惑:“老婆,对方只来三个人,这一顿下来怕是吃不完。”
江怡无奈:“棠棠刚刚跟我说,她班里还有两个女同学说也要过来,让我多准备一些好吃的。”
沈司云诧异:“这样啊……”
“那这些海鲜怎么做?”沈司云觉得头大,实话说她还没学会怎么做海鲜。
江怡让她帮忙把需要冷藏起来的饮品和雪糕放到冰箱里,海鲜就不用她操心了。
“为什么?”
江怡耸肩:“我请了个五星级厨师过来做这一顿。”
她实在遭不住那么大量的食材,而且她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做菜。以前沈家是有个厨师的,但江妈妈搬过来后觉得有个住家阿姨和她就够了,想吃什么菜她也能学,再不济还有个住家阿姨,便让沈司云辞去那个多余的厨师。
“老婆,还是你想得周到。”沈司云夸她。
江怡让她赶紧把饮料递给她,她好放进冰箱里。
但刚放进去一瓶饮料,江怡想到什么,陷入沉思。
“怎么了?”沈司云见没人接她的饮料和甜品,不禁抬头看。
江怡说出她的疑惑:“沈司云,棠棠昨天跟我说她只想邀请一个女同学过来,但今天过来了三个,你说,另外两个女同学会不会是因为喜欢棠棠?”
别的不说,就说棠棠喜欢送小零食给同学这一件事,就收获不少同学的芳心。
但只有她这个当妈的才知道,棠棠之所以无差别送小零食,主要是为了让那个她喜欢的女同学收下她的零食。
因为对方条件也不差,不爱说话,人挺高冷的,据说一开始并不搭理棠棠的示好。
“小孩子哪懂什么喜欢?”沈司云笑她想太多。
把剩下的东西收拾好,厨师正在厨房忙活,不多会便传来阵阵海鲜香气。
毕竟食材多,哪怕做也得做一两小时。
期间,客人们纷纷上门拜访。
沈舒棠也在楼上梳洗打扮好了,穿着一条深蓝海军风针织连衣裙下来,细软的头发梳着Z字形的发缝,两团小啾啾别在脑后两侧。
外婆还给她在四个节点上夹上四个白色花夹子,妥妥一个小仙女。
“棠棠!”
“棠棠!”
临时来做客的两位女同学热情上前和棠棠愉快交流起来,沈司云和江怡则是和对方父母一番寒暄。
寒暄完,江怡仔细看了下那个棠棠喜欢的妹妹,果然气质不一般,礼貌又安静,就是不怎么搭理棠棠。
而棠棠又困在另外两名女同学之间,注意力被分走,想起来时,对方就更疏离了。
沈舒棠很难过,拉出江怡说:“我妈咪会弹琴唱歌。”
江怡当着四个小朋友的面在琴房里弹了一首歌,狠狠地给棠棠赚足了面子。
沈舒棠见女同学眼里一亮,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小手,郑重其事说:“湘湘,我妈咪以前是个歌手,开过演唱会,出过专辑,会很多乐器,比大多数老师都好,你要是常过来我家玩,我们就能一起学了。”
叫湘湘的女孩有些动摇:“真的?”
沈舒棠点头:“真的。”
湘湘:“其他人也会过来吗?”
沈舒棠摇头:“不会,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
湘湘这才展露笑颜,勉强让她牵着手下去吃饭。
丰盛的一段饭后,客人陆陆续续离开,沈舒棠依依不舍送别她的湘湘妹妹。
沈司云坐在沙发调侃说:“满意了吧?”
沈舒棠点头:“我感觉湘湘妹妹更喜欢我了。”
江怡倚在沈司云肩头,补充说:“那还不是因为有你妈咪我,不然,就你那个交际能力,人家湘湘早就讨厌你了,哪有人像你这样晾着对方,和别的女孩子玩?”
沈舒棠辩解说:“可是她们两个缠着我,我不好拒绝。”
沈司云把她抱过来:“那你就学会拒绝。”
……
晚上,沈舒棠接到一个电话,是湘湘打来的,说她可能要转学了,以后也不能过来和她一起学钢琴了,因为她们一家要搬去别的城市。
沈司云回房,就看到江怡穿着柔软丝滑的睡裙躺在床上,见到她进来,单手撑着脑袋瞧她。
蚕丝睡裙落在她的腰上,神情慵懒如猫,连脚趾头都散发一股清纯的味道。
江怡冲她勾了勾手。
下一秒沈舒棠一脸大受打击的模样,哭哭啼啼进来,爬上沈司云和江怡的床,躺在她们中央。
“湘湘要转学了!”棠棠吸着鼻子躺在上面,一抽一抽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妈妈,妈咪!”
沈司云深吸口气,躺在一边听着坏了她们好事的女儿诉说她的苦楚,棠棠毕竟是她们的女儿,突然哭哭啼啼过来诉苦,两人面面相觑,只好先安慰棠棠。
“以后有缘分会再见的。”江怡如是说。
沈舒棠不太相信:“真的吗?”
江怡:“你问她要个地址,你要是想她,就给她寄东西,或者假期去找她玩。”
沈舒棠这才信了她的话,破涕为笑,兴致勃勃讨论要给湘湘送礼物:“妈妈妈咪你说我送湘湘什么礼物好?”
“……这个……”江怡懊恼这个话题往这边展开了。
沈司云插嘴:“湘湘还没走,你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棠棠抓住沈司云胳膊,急切解释:“可是她马上就要转学了,我可能明天就看不到她了!妈妈你不能这样懈怠,会找不到老婆的。”
江怡噗嗤笑出声,沈司云冷着脸看她。
沈舒棠看到温柔优雅的妈咪捂嘴浅笑,好想接近她,于是她松开握住沈司云的手,倒在江怡的怀里,搅着她的头发丝:“妈妈,你真好看。”
江怡也是会商业互吹的:“棠棠也好看,眼睛大大的,像颗葡萄一样。”
沈舒棠笑弯了眼,“还好妈妈把妈咪找回来了,不然我就要失去一位又漂亮又会夸的妈咪了。”
沈司云没好气:“不是说要给湘湘挑礼物?”
沈舒棠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哦,我要给湘湘挑礼物,妈妈你帮我挑,明天我就要拿去给湘湘。”
江怡抱着她躺到了床上,掖了掖被子,“很晚了,要不让你妈妈明天再干?”
沈舒棠点点头,朝沈司云招招手:“妈妈快过来一起睡觉,别找了。”
沈司云头疼抚了抚太阳穴,“来了。”
第二天,沈舒棠背上书包,要沈司云把礼物给她。
沈司云:“我现在哪给你变出来,还没去买。”
沈舒棠双眸含泪,控诉一般看着她,像极了江怡:“你不爱我了吗?”
沈司云:“……”
“我待会要上班,下班给你买。”她只能这样说。
沈舒棠想到沈司云下班的时间可能比她放学还要晚,顿时就不依了,“你下班,我们幼儿园都放学了,湘湘也回去了。”
“那你想怎样?”沈司云刚要说,江怡下楼接话,“好了,你们两个,上班的上班去,上学的上学去,棠棠,我给你买,待会妈咪直接送到你班级门口上。”
沈舒棠眼里一亮:“真的?”
江怡蹲下来:“当然是真的。”
沈舒棠这才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去上学,沈司云看了眼江怡,“还是你有办法。”
江怡上前抱住她,闻着沈司云身上特意喷的香水味,“谁叫我是家里最闲的。”
沈司云亲了她一口,“辛苦你了。”
江怡笑了笑:“你更辛苦,快去上班吧。”
等两人出门,江怡回屋里收拾了一番,才开车出门给沈舒棠买礼物。
左挑右挑了好些,才挑到了一个相对满意的礼物,湘湘虽然嘴上说着想学钢琴,但是那天她目光频频流连琴房里的小提琴。
江怡给她挑了一把好的小提琴,包上漂亮的包装,开车前往幼稚园。
幼稚园这会正举办湘湘的送别会,小朋友们都在依依不舍告别湘湘,沈舒棠端端稳稳坐在下面,要不是她满目悲伤的眼神出卖她,江怡还真会以为她其实在认真听课。
沈舒棠发现江怡,目光顿时就落到她手上的礼物上,江怡朝她招招手,沈舒棠就跑出去了,江怡朝着站在门口的老师点了点头,对方也认得她,便没有多管。
江怡把手里的小提琴递给她:“呐,给你的湘湘买的,跟她说几句话,送给她,以后她就会记住你了。”
沈舒棠重重点头,拿着小提琴就走到湘湘面前,满脸不舍地和她告别,把礼物塞到她手里。
到了下午,放学,湘湘走了。
沈舒棠眼睛竟然还尿尿了,江怡好笑地牵着她的手出校门。
“湘湘又不是永远忘了你。”
“可我真的好难过,她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
“……”江怡无语凝噎。
沈舒棠突然拔高音量:“是妈妈!她居然过来了。”
江怡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过不其然看到沈司云从车上下来,朝着她们母女俩走过来。
“怎么样?”沈司云还是挺关心女儿的“爱情”的。
江怡掌心托着手肘:“礼物送过去了,但是你女儿忘不了人家,难过中。”
沈司云牵着沈舒棠的手,直接就忽略她的“爱情”,“今晚想吃什么?”
可能在她眼里,沈舒棠的“爱情”就好比如夏天的一杯的雪糕,等夏天一过她就估计忘了。
沈舒棠一边难过一边跟沈司云点菜:“油焖大虾、西湖醋鱼、辣子鸡……”
江怡挽着沈司云的另一边手,听着这些菜名,无奈地叹了叹气。
落日下,一家三口慢慢从幼稚园门口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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