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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章 第 13 章


    话落, 他漫不经心走上前,伸手攥着她受伤的手臂,狭长的眼睛似有若无地盯着她:“跟我走吗?”


    男人嗓音低沉, 深邃的眸色如同漩涡。


    像似蓄谋已久。


    凛冽的寒风吹动散在耳边的发丝,总有几?根不听?话的碰巧落在了男人胸膛。


    男人温热的手掌随意搭在肩上, 感到隐隐重量传来, 沈清予皱着眉看?去?, 小幅度挣扎着。


    可或是手心的伤口实在过深,每动一下, 便隐隐牵扯作痛。


    过了几?秒, 她便不在挣扎。


    以段聿憬的性?子, 他若不想松手,只?怕自己痛死,对方也不会皱一下眉。


    “二叔。”疲倦的面容泛白?,她望着身前斯文?淡漠的男人,没再?去?想男人话里的意思, 气若游丝道:“您想让我跟您去?哪?汇报工作吗?我现在这样恐怕有些狼狈。”


    男人深邃的眸色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张合, 段聿憬慢悠悠道:“我


    看?起来这么变态吗?”


    话落, 他没给面前女孩说话的机会,俯身攥着女孩受伤的手掌,洁白?的纱布被染得猩红,因手腕下垂的原因, 鲜红的血顺着指尖一点一点滴落。


    瞧着女孩泛白?没有血色的嘴唇, 深邃的眸色不断加深。


    “跟我走。”段聿憬上前将女孩抱起, 不顾女孩反对放进了一旁车内。


    那一瞬,鼻息间除了刺骨的寒风, 还掺杂着淡淡的檀香。


    沈清予紧拧着眉,可男女力量悬殊,更何况以她目前的情况,最终只?能任由人摆布。


    两人距离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晰感受到男人起伏的胸膛,以及强有力的心跳声。


    薄唇紧抿,尚存的一丝理?智让她侧过头。


    车门再?次合上,段聿憬淡声吩咐:“去?医院。”


    闻言,司机也没耽搁,立马发动车辆朝医院跑去?。


    车内一片寂静,上车后两人没有在过多说话。


    温热的暖气直直吹来,她低眸望着手心的血渍,默默扯了衣裙垫在腿上。


    一旁段聿憬瞧见,扯唇轻嗤了声。


    很轻,但沈清予仍是听?到了。


    垂下的指尖微松,她没理?,仍旧侧着身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


    许是她受伤的原因,车速比以往都要快。瞧着眼前转瞬即逝的巷口,模糊的街道好似看?到了两年前和程旭哲找房子的场景。


    蕴在眼眶的泪水再?次忍不住落下,她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望着女孩微颤的肩膀,段聿憬上前慢条斯理?替女孩整理?着被折无数次的裙边,低沉的嗓音慢悠悠:“我好像说过,想太多也是种负担。”


    裙边被移开?后,下一秒,滴落的血渍落在一眼昂贵的车内。


    沈清予低眸看?了眼,语气带着明显的哭腔,低声道:“谢谢,到时我会还您洗车费。”


    她实在没力气,到后面连身旁男人说了什么也记不清。望着窗外景象本?就模糊的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昏暗,而后失去?了仅存的意识。


    只?依稀记得车辆停下后,自己再?次被人悬空抱起,鼻息间涌入熟悉而陌生的气味,让她莫名安心。


    后来,她没再?强撑着睁眼,下意识紧攥着男人衣袖的手指也逐渐松开?,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是一段很长的梦。


    她梦到了自己高二还没有认识程旭哲的时候,不少人同学?在背后说她坏话,更有的直接写出来贴在校园公示栏上。


    也有的在校园小卖部大声说着关于?她家里的事情。


    那天突来例假,沈清予没办法,只?能离开?座位去?小卖部买临时的用上。


    临到上课的原因,此时的小卖部人比以往都要少,只?有三四个高年级男生在角落里抽烟闲聊,她前脚刚踏进去?,正巧听?见了几?人的谈话。


    “高二那个沈清予,她妈真是鸡?”


    “应该吧,我听?说她妈怀她的时候她爸出轨想跟人跑但没跑成,她妈一直认为是有了沈清予,老公才出轨的,听?说把气全撒她身上了。从刚出生就让爷爷带着,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人喝了口水,又道:“这不,后来又有了她妹妹,刚出生那人就带着小三走了,她妈不是长得漂亮吗,跟咱们这儿最有钱的人走了。”


    说到这,一行人像似起了兴头,“我见过她妈,长得真漂亮,沈清予就跟她长挺像,跟刘亦菲似的。”


    “你还别说,沈清予长得真挺好看?,身材也带劲儿。”那人发出淫|秽的笑声,又道:“她妈都是鸡了,那鸡的女儿不也是鸡吗?搞她得多少?”


    “听?我姥爷说,她爷爷挺有身份的,你这话说说得了。”


    “也是。那你们说等到高考毕业我追她怎么样?到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哎嘿嘿……”


    沈清予低着头,怒意从心底蔓延,指尖紧紧扣着卫生巾的包装,直至包装渗进破烂。


    她想拿一旁水瓶砸过去,可面对那些人,依旧不能有所?动作。


    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年迈的爷爷,年幼的妹妹。


    蜷着的指尖暗暗用力,散落的发丝完全遮挡她的颊边。她加快了脚步,将钱放在柜台上转身跑了出去?。


    ……


    直到手心传来隐隐作痛的感觉,沈清予才缓缓睁开?眼睛。


    眉头紧皱,鼻息间浸满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眼前视线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望着眼前洁白?的四周,她立马反应过来是在医院,只?是不知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


    病房内只?有她一人,她张着干涸的嘴巴,半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同一时间,门边响起一道啪嗒声,紧接着几?道较轻的脚步声缓缓走了进来。


    手上动作顿住,沈清予本?能抬眸看?去?,男人颀长的身影正好闯入视线,而身后跟着还有医生汇报的声音。


    “您放心,沈小姐目前情况来看?是过度疲劳,且因伤口较深,失血过度而导致的暂时性?昏睡”


    她眨着眼,视线落在男人衬衣上沾着血渍,长睫微敛,不动声色地瞥了下唇角。


    瞧着床上清瘦的女生,段聿憬抬手打断医生的话,薄唇张合,温声问:“怎么坐起来了?”


    视线下移,望着新换的纱布再?一次蕴着血渍。


    周遭气温像似瞬间冷了下来,隔着金丝镜框,漆黑的眸色似有若无地落在渗血的手心。


    察觉到男人视线,沈清予这才注意到手掌缠着的厚厚纱布,隐隐血色格外惹眼。


    牙齿紧咬着唇角,她下意识将手藏在身后。


    动作太自然,以至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藏起来。


    过了一会儿,床尾男人再?次冷声开?口:“伤口裂开?了,麻烦再?帮忙看?一下。”


    话落,墙后一众医生瞬间涌来,顶着身旁凛冽的视线,一点一点替她拆去?纱布,确认好缝的线没有崩开?,又换了新的纱布绷带重新缠上。


    期间,沈清予低眸看?了眼掌心的伤口,许是缝了线的原因,本?纤细白?嫩的手掌变得格外丑陋。


    视线移开?,她紧抿着唇没说话。


    医生动作很快,弄完之后又交待了几?句便出了病房。


    人一走,偌大的病房再?次陷入原先的趁机。


    沈清予抬眼看?了眼,才发现男人仍站在原地,视线落在她身上似是在想着什么。


    第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在段聿憬面上看?到其他情绪,虽然并不明显。


    许是觉得新奇,她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段聿憬随手扯过凳子在病床旁坐下,问:“看?我做什么?”


    沈清予小幅度摇头,而后又张唇轻声唤道:“二叔。”


    闻声,男人看?向她。


    她体质不好,而此时因虚弱的缘故,本?就轻清的嗓音更柔了些,“谢谢您,这次是真心的。”


    四周太静,仿若连一旁输液器液体低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漆黑的眸色在女孩身上打量,最终仍是落在没有血色的颊边上。


    他伸手替她整理?着发丝,不由得笑问:“以前都是假的?”


    “也不是。”她摇头,强忍着内心的刺痛想了想,低声道:“以前也是真心的。”


    毫无营养的对话。


    她用另一只?手将发尾全部捋到另一边,侧眸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


    本?以为两人对话就此结束,可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嗓音仍是响起,只?不同的是,换了个话题。


    他问:“怎么弄的?”


    沈清予侧过身,视线随着男人落在受伤的手心。


    垂下的长睫遮住眼底情绪,她声音很轻,似喃喃:“做噩梦,不小心用力扯住了。”


    或是觉得可笑。


    男人扯唇轻哼声,冷眼看?她:“一直维护的男朋友,就是这样对你好?”


    隔着镜框,段聿憬眼神淬着明显寒意。


    提到程旭哲,沈清予明确感觉内心的痛感更加明显。


    她侧过眸没去?看?他,目光仍落在自己掌心。有意无意地呢喃:“伤口这么深,会留疤吧。”


    她既不愿说,段聿憬也没再?问下去?。


    沈清予自然也察觉到。


    她知道段聿憬对自己来说不过一时兴起,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不


    过是一时新鲜劲儿。看?到了就当个乐呵,看?不到也免污了眼。


    段聿憬伸手摩挲着女孩指腹,淡淡说:“嘱咐过医生,不会留疤。”


    很平淡的语气,但听?到这句话时,她内心紧绷的弦仍是松了下来。


    沈清予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再?次落在橘黄灯下的男人。


    没人不想跨越阶级过不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的长相与地位,无疑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遇见的人。


    可偏偏这样的人,会愿在她身上停留视线。


    她想不明白?,北京从不缺长得漂亮的,像他这样的人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没有,怎么会偏偏和她纠缠上。


    “二叔。”她仍是望向他,轻声说:“像我这样的人,您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吗?”


    眉梢上扬,段聿憬像似打趣地看?着她,可嗓音仍是没什么情绪:“除了你这个人,我还能得到什么?”


    沈清予没想到他这么直白?,但话既然是她挑明的,也没和往常躲躲藏藏。


    “我不明白?。”她说:“你我差距过大,我对你来说没什么价值。我这个人……也没有。”说话,她顿了秒,想了想还是搬出了程旭哲,“况且,您知道的,我有男朋友。”


    虽她和程旭哲之间已没有可能,但最起码还没完全了结。


    听?到这句话,男人不由得笑了,漫不经心道:“我不介意,更何况你这位男朋友现连仅存的优点都没有。”


    “……”


    沈清予抿了下唇角,自然听?出其中的挖苦。


    他不过是把那句男朋友对她极好的话还给了她。


    气氛再?次进入冰点,可莫名的又掺杂着其他气息。


    她眨着长睫,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而得罪人。


    这时,房门再?次被人推开?,是司机。


    可能也察觉到气氛不对,司机脚步顿了下,而后又道:“先生,齐总刚到公司。”


    段聿憬‘嗯’了声,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期间没有给她一丝目光,沈清予也默默松了口气。


    男人走后,病房再?次静了下来。


    她抬眼瞧了眼悬挂的点滴,还有大半瓶。


    望着窗外摇曳的枝干,变化?多端的天气,随着心情好似下一秒便会下雨。


    独自呆坐了会儿,想到什么,她拿过一旁手机。


    指尖轻触,密密麻麻的未接电话一条接一条弹了出来,全是来自程旭哲一人。


    数不清多少通,望着卡顿的手机屏幕,她烦闷地按了关机键,随手将手机扔到一旁。


    医生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这一幕,忙叮嘱道:“沈小姐,这只?手万不能用力,否则伤口再?次裂开?崩线,难免会留下疤痕。”


    调整好情绪,沈清予点头应着,问:“医生,我输完点滴就可以走了吗?”


    “不行。”医生毫不留情拒绝,“伤口过深,当时又没及时处理?,最后观察两天。如若期间没有发炎或者?出现其他症状,就可以回去?养着。”


    伤口过深,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了。


    眉心微张,她不理?解明明只?是瓷片压了一下,会导致这么深的伤口。


    “我记得当时把碎片弄出来的时候,伤口并不深。”


    “碎片是竖着进去?的,你当时处理?的时候可能用力,导致碎片往里面进了点,随后斜着出来。”医生说:“加上失血过多和精神有些衰弱,我建议还是留院观察几?天为好。”


    沈清予点头哑声应下,直到医生离去?之后,她的视线仍无法从缠着纱布的掌心离开?。


    事发太过突然,当时的她自记得程旭哲说了那句话后,她整个人如同悬崖坠入谷底,什么都顾不上。


    原来,程旭哲一直是介意她家里情况的。


    原来,她七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


    宋京迪是哭着来的,人还未到,整个走廊都回响着她的哭声。


    沈清予听?见声音也顾不上扎针的手会不会回血,撑着胳膊起身。


    但宋京迪动作比想象的要快,她还未起身,人已经出现在病房里了。


    瞧着哭的厉害的好友,沈清予心中难免一暖。


    那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每次困难的时候,好朋友都在身边。


    长睫遮住眼底的悲伤,她撑唇笑,朝好友伸出手,“你怎么过来了?”


    “你还说呢!”宋京迪吸着鼻子上前紧紧抱着她,“程旭哲给我打电话说联系不上你,我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后来还是段二叔接的。他说你在医院,流血过多暂时昏迷了。”


    听?着这一段的弯弯绕绕,沈清予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可宋京迪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宋京迪随手擦去?眼泪,望着好友瘦弱疲惫的模样,眼里止不住的心疼,“程旭哲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我迟早要整死他。”


    她不停的骂着,可当看?到好友缠着厚重纱布的手掌,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起了自杀的冲动?”


    听?着好友一句接着一句,沈清予正准备说话时,房门又再?次被推开?。


    段聿憬穿着驼色大衣走了进来,仍旧是一副斯文?淡漠的模样,嗓音寡淡:“公司有事得走了。”


    神色微愣,沈清予慢半拍似的颔首应着:“好,今天多谢您了。”


    段聿憬无声笑,显然对这句重复许多遍的话并不感兴趣。


    视线偏移,他又道:“宋小姐,麻烦您照看?。”


    听?到这句话,宋京迪愣了几?秒,扁着唇角点头哭着应下。


    转身的间隙,段聿憬意味深长地望了眼床上半躺着的女生。


    乌黑的长发散落,遮住一侧颊边,白?皙的小脸未施粉黛。许是看?到好友心情稍好些,不再?似早上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倒添了几?分活气。


    那一刻,清冷孤寂的气质在她身上更浓了些。


    从病房离开?之后,走廊两边站着身形魁梧的保镖。


    段聿憬只?身站在中央,睥睨的姿态如生来就有。


    听?着远处传来吵闹声,他淡声问:“怎么这么吵?”


    “有位姓程的先生,在嚷嚷着说要见沈小姐。”助理?说着,压低了声音:“要让他们放行吗?”


    视线收回,段聿憬转身朝专属通道走去?,“不用。”


    助理?意会,朝一旁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连忙朝另一端走去?。


    护士站人来人往,程旭哲看?了眼堵着通道的保镖,慌乱的语气掺杂着愤恨。


    他质问一旁护士:“我女朋友在里面,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探视?”


    瞧着从另一边赶来的特助,护士看?了眼,发现并没有什么指示,又继续重复着那句话:“这位先生,病人情况目前不稳定拒绝探视,请您不要在这里大声说话,会扰了其他病人。”


    “会扰了谁啊!你让我过去?不就行了吗?我女朋友在里面啊!”他说着朝私人通道走去?,对刚从里面出来的男人吼道:“为什么不让我进去?看?她,难道医院就可以限制人身自由吗?我要告你们囚禁。”


    男人不似那晚进行过打扮,反而有些潦草狼狈。


    助理?随意看?了眼,语气轻飘飘:“沈小姐目前在医治,这位先生别在这里做无用功了。”


    说完,他又和看?守的保镖交待了两句,转身就走了。


    而此时的病房内,两个小姑娘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段聿憬完全离开?之后,宋京迪没在遮掩,看?着好友受伤的掌心放声哭了出来,呜咽地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你说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啊,就因为程旭哲?”


    手不敢用力,沈清予只?能用指尖轻轻替好友擦拭着眼泪,摇头轻声道:“不是因为他。”


    “我从没想过要自杀。”


    哪怕小时候过的再?难,她也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窗外阴雨骤降,枯木的枝干在傍晚发出呼啸的声响。


    没人去?在意护士站吵闹的男人,偌大的病房充斥着适宜的暖气,只?有她们两人。


    而接下来的时间,沈清予同好友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唯独把程旭哲醉酒说她家里的


    事情略了过去?。


    宋京迪本?就气愤,听?完这些顿时更气,拿起桌面的花瓶嚷嚷着就要起身,“我今天飞把程旭哲揍死不行,他算什么?敢在北京惹我的人?”


    “不说别的,咱们同学?谁不知道你为人,就连隔壁系的人都知道。程旭哲呢?他怎么做的?就因为公司同事发生了类似的事情,醉酒一夜把这些话全骂你身上?那他同事要发生个杀|人案,他是不是还要把你带到警局关起来?”


    宋京迪是个性?子急的,沈清予知道这一点。


    指尖勾着好友手指,她哑声安抚:“你别激动。”


    听?着好友微弱的声音,宋京迪更气了,但顾着好友心情不好没发泄出来。


    她气鼓鼓坐下来,闷声问:“那你什么打算?过一段时间再?和好吗?”


    和好吗?


    当程旭哲说出那句话时,已经注定他们两个人不再?可能。


    她落寞垂下眼,摇头,声音很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意识到好友动真格,宋京迪也楞在了原地。


    她虽然看?不惯程旭哲,但也知道她们这段感情毕竟七年了。学?生时代的稚嫩到如今的世?故,她都看?在眼里。


    “哭出来吧。”宋京迪说着,却先一步再?次哭了出来,“哭出来好受些,哭出来之后我们就忘了他,我给你介绍更好的。”


    好友的声音犹如梦境,沈清予恍惚了一瞬,捂着眼睛流下眼泪。


    瘦小的身躯在白?色的床上蜷成一团,她没有哭出声,像是觉得委屈,呜咽的抽噎着。


    七年,实打实的七年。


    本?以为是不在乎世?俗目光的良人,可到头来,竟是她在妄想。


    也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她的身世?。


    没有人。


    最后点滴输完的时候,沈清予挪动着身子空出了一些空位,让宋京迪也躺了上来。


    就像回到了大学?时刻,宿舍其他同学?都早早睡下,她们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带着耳机看?电影。


    那晚两人聊了好久,到最后宋京迪非说要留下来照顾她,沈清予不习惯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会让她很不自在。


    她拒绝多次,但宋京迪不依,甚至直接抱着她不松手,一副撒泼打滚的架势。


    两人打闹的期间,段聿憬又让人送来了几?套换洗衣服和各种补品,夸张到连宋京迪都觉得惊讶。


    看?到那些物?品,宋京迪又来了兴致,也不敢聊现下感情状况,只?能拉着她聊起上学?时同学?们的八卦。


    大学?四年,是沈清予这辈子过的最轻松的四年。


    没有人知道她的家世?如何,也不会在某处拐角时听?到别人在用各种污秽的言语骂她。


    身边只?有好朋友和自视良人的男友,不用和往日?一样活的胆战心惊。


    可现在,原来陪在她身边的,只?能是朋友。


    当晚宋京迪还是回去?了。临走前,她又发挥起戏精模式,扯着她刚打完点滴的手指不松手,拂去?眼底无形的泪。


    直到两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才挥挥手恋恋不舍的离开?。


    好友离开?后,她整个世?界又再?次陷入寂静。


    她瘫坐在床上,望着眼前闪烁的霓虹灯,俯瞰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繁华的城市,让她恍然有种之前发生的所?有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可内心的刺痛又不断的提醒着,她刚经历了一段特别失败的感情。


    那晚,沈清予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醒来的时候,手背上已经再?次扎上了液体。


    得知她住院,林诏特意在百忙之中赶来了一趟,来的时候还带着项云。


    小姑娘很担心她,进房的那一刻直接把林诏抛之脑后,来到她身前问东问西,得知她没什么大碍,才放心下来。


    “我没什么事,只?不小心摔到了。”沈清予温笑,安抚着眼前情绪全然泄露的小姑娘,“好好工作,不出意外我后天就回去?上班了。”


    “真的吗!?”项云激动的问,“姐,那我明天帮你把休息室好好收拾一下。”


    沈清予轻声应着:“好。”


    “不过姐。”项云指了下门外,“这几?件病房住了明星之类的吗?怎么外面一群保镖,跟演电视一样,吓死我了。”


    “保镖?”


    眉心微皱,沈清予下意识问出了声。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也明白?为什么程旭哲没有和第一次吵架那次,夜里翻墙也要来看?望她。


    “嗯嗯。”项云不以为然地点头,脑海中已经开?始幻想,“不知道是哪个明星,如果可以见一面就好了,我还没见过活人呢。”


    听?到这句,林诏嗤笑,打趣着:“死人你也见不到啊。”


    项云背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两人没聊几?句,沈清予余光瞧了眼不停打量病房的林诏,想了想,还是道:“小云,你帮我问一下护士晚上还有没有液体。”


    项云也是个人精,听?到这句话看?了眼远处的林诏,拿上东西便走了出去?。


    等人出去?后,林诏走上前,问:“没事吧?”


    “没什么问题,也不会留疤。”她轻笑,敛了下唇角,抬眸说:“林哥……”


    “怎么了?”


    “段聿憬让我帮他找新的拍卖行,”


    房间静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林诏无所?谓地点头,“我知道,他跟我说了。”


    沈清予抿了下唇角,“那我要继续吗?”


    “没事儿。”林诏直言:“想垄断整个市场,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和资本?都不够,尤其是拍卖一事,除了你和雅彤没人能顶起来。找不到作品可发掘处,就无法抬高价。”


    她点头,轻声说了声“好。”


    许是她面色实在过于?惨白?,林诏看?了眼,嘱咐道:“不舒服多休息几?天吧,这段时间你也挺累的。”


    指腹抵着颊边,病态的小脸倔强之意从眉眼中显露,沈清予摇头,“我没关系,原本?都不用住院的。”说着,想到眼下自己的情况,她提议:“实在不行,您继续让我跑外勤也行,我不要休息。”


    尾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项云拿着一张单子走了进来。


    林诏接过放在桌上,视线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事已成型,也不用跑外勤了。”


    说完,他笑了声。


    沈清予不解地看?了眼,侧眸和项云对视了眼,发现小姑娘和她一样,都不懂。


    因林诏还有公事,两人并没有呆很久。


    人走后,沈清予又是孤独一人,百般聊赖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借医生的电话给宋京迪打了通电话,让她下午来的时候把银行卡带过来。


    当时宋京迪正被父亲抓着学?习公司业务,还是趁着开?会时间把银行卡给她送了过来,不过只?待了半小时,又被电话叫了回去?。


    沈清予也乐得清静,除了吃饭时间,她几?乎都坐在窗边。


    望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她数不清在这里坐了多久,直至整个天色完全陷入黑夜,她才有了反应。


    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她起身拿过手机重新回到窗边,受伤的掌心只?能半托着手机。


    她长按着开?机键,紧接着按了下静音键,瞧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消息,几?乎数不清。


    牙齿紧咬着唇边,她深呼吸移开?视线,一直过了将近半小时后,屏幕暗了下去?才重新拿起手机。


    每个软件几?乎都是99+消息,她一键清空,打开?了和程旭哲的对话框。


    沈清予:[我们还是分开?吧,这几?年还是谢谢你愿意陪着我。房子我搬出去?,东西我最近回去?整理?一下。]


    消息发过去?没到一秒,对方像是在等着,手中虚握的手机猛然振动。


    熟悉的名字不停闪烁,以前的过往在脑海中浮现,泪水占满了整个眼眶。


    指尖忍不住轻颤,她艰难吞咽着,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清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喝酒,你原谅我吧。”程旭哲也在哭,嘶哑的嗓音极力挽回这段感情,“我最近压力太大,一直听?同事抱怨魔怔了,绝对没有这样想你的意思,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我是最清楚不


    过的……”


    寂静的房间只?剩男人挽留以及女人微弱的呜咽声。


    指尖擦去?眼角的泪水,沈清予仰着脸,张着发哽地喉咙,声音仍是很轻。


    她打断道:“阿哲。”


    听?到她的声音,程旭哲也静了下来。


    眼泪止不住,沈清予小声吸着鼻子,望着玻璃上倒映,缓缓道:“你既了解我,也知道当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们不可能还会在一起。”


    “我那时喝多了……”


    “可我的身世?永远也不会变。”她再?次打断,“就算我们走到结婚那一步,你家人也会陷入和我一样的流言蜚语,日?后你再?后悔我也承担不起。”


    眼泪顺着脸颊落在掌心,她撑唇笑了笑,故作轻松:“所?以还是分开?吧,对你我都好。”


    对面静了好久,沈清予知道程旭哲是想明白?了。


    七年的相处不是假的,他了解她骨子里的倔强,也知道当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唯一的逆鳞。哪怕这次重归于?好,可那句话仍是会像沟渠一样,在两人之间蔓延生长,最后跌的头破血流。


    程旭哲哭的哽咽,他也不知道最后这段感情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昏暗的房间只?有电脑屏幕亮着微光,一封辞退邮件在右下角不停地闪烁。


    他望着两人毕业时拍的合照,张着失声的喉咙,尝试好久才发出声,“好,还有清予,对不起,希望你能忘了那句话。”


    一直到电话挂断,沈清予最终还是没提那通女生打来的电话。


    夜晚的玻璃映着女生无助的身影,她垂下头擦着怎么也止不住的泪水,全然没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紧紧笼罩着她。


    她哭的伤心,可敏感的神经似乎察觉到周遭的异样。


    指尖胡乱抹去?眼角泪水,她茫然抬眸朝忽然出现的身影望去?。


    晦暗的四周没开?一盏灯,窗外微弱的光线渗进,依稀只?能看?清男人大致轮廓。


    淡淡的清香越过消毒水涌入鼻息,她本?能捂着胸口,悬着的心因刚刚惊吓仍不断加速。


    “二叔。”她快速擦去?眼泪,视线落在男人放在柜台上白?色花束,呼出的嗓音仍带着哭腔:“您走路没有声音吗?”


    段聿憬轻笑,褪下外套挂在一旁衣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沉浸到连开?门声都没听?到。”


    他迈着长腿,步伐并不轻在女孩对面坐下,抬眸淡声问:“处理?完了吗?”


    轻飘飘的语气,就好似再?问吃过早饭了没。


    借着月光,沈清予望着男人没什么情绪的脸庞,但仅一秒,她便移开?视线再?次望向窗外。


    无论多伤心,她说话声音总是放的很轻,“您不是都听?到了吗?”


    段聿憬泰然自若地点头,没有一丝因偷听?的尴尬。


    指腹玩弄着打火机,他又问:“之后呢?打算如何。”


    话题终究回到了这里。


    望着窗外几?近刺眼的霓虹灯,甚至连天上的月光都要掩盖。


    想到什么,她起身朝病床旁走去?。


    四周实在太暗,她伸手想打开?阅读灯,可受伤的手怎么也伸不直。


    正当准备绕过另一边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阴影,紧接着她微弯的脊背上忽然覆上一层温热的触感,男人手臂越过她的视线。


    “啪嗒”一声落下,头顶灯光亮起。


    反应过来,沈清予紧抿着唇,正准备撤步褪去?时,身后微妙的触感消失,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清冽的嗓音。


    “是这个吗?”


    “嗯。”


    她点头应下,拉开?抽屉在杂物?中寻找着什么。


    最终,她是在枕头下面找到的银行卡。


    泛白?的指尖紧攥着一角,余光注意到身后男人身影,她无声吸了口气,转过身将手中银行卡递了过去?。


    看?清女孩递来的东西,段聿憬不由得笑了:“怎么,要包|养我?”


    第14章 第 14 章


    四周很静, 两人之?间距离只不过间隔半臂。


    见她没?说话,段聿憬随手扯过凳子在一旁坐下,低醇的嗓音笑问:“嗯?怎么不说话。”


    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碎发, 沈清予歪头揉了下发痒的耳朵。


    又过了几秒,她摇头轻声, 语气有些不自然:“不是, 这几天您帮我的太?多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偿还。”


    她知道,像段聿憬这样人什?么都不缺。


    可她目前仅有的, 也只有眼前这张银行卡。


    耳边只有两人平淡的喘息声。


    视线落在眼前女孩因分手哭红的眉骨上, 泛着水光的眼睛没?敢看他。


    像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 段聿憬,伸手接过那张泛白的银行卡放在眼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卡面上模糊的名字。


    他勾起嘴角,“所以……用钱吗?”


    见男人接过,沈清予心?中难免一喜, 就好像压在心?口的石头碎掉一小?块。


    “嗯。”她点头应下,或许也觉得?有些不现实?, 仍道:“我知道您不缺这些, 但我目前只有这个了。”


    话落,眼前划过一处阴影。


    很短,仅0.01秒。反应过来,她低头瞧着手背上掉落的银行卡。


    扑朔的长睫微滞, 她张着发哽的喉咙, 刚想要说些什?么, 耳边又再次响起男人低醇清冽的嗓音。


    “偿还的方式有很多。”他嗓音微沉,像似意有所指, “却?选了最没?用的。”


    隔着夜幕,尽管看不清男人淡漠的神色,可无?形的压迫感?却?在延伸。


    眼神躲闪,沈清予抿了下唇角,无?声将银行卡收了起来。


    两人没?再提刚才?的事情,段聿憬垂下眸,牵过女孩受伤的手腕,似岔开话题,低声问:“明天就要出院了,有什?么不适吗?”


    她体质凉,男人温热的指腹抵在腕骨上,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


    “好多了。”她点头,敛着眼眸:“还是谢谢您。”


    “一样的话听耳朵都起茧了。”他声音仍是很淡,笑说:“下次说点其他的给我听。”


    话落,段聿憬松开她起身,他望了眼窗外的黑夜,拿过外套一副要走的架势,“你先休息,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了。”沈清予想也没?想拒绝,而后说:“京迪来接我,我们约好了。”


    她约了宋京迪,明天回她和程旭哲家?里拿东西。


    闻言,段聿憬没?说话,只深深看她一眼,留了句“没?关系”便?走了。


    沈清予也不知道他那句没?关系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


    等人走后,她瞥了眼头顶仪器上显示的时间。


    他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现在还没?到两点。


    四周又再次静了下来,她垂眸看向?躺在床边的银行卡,胃里翻涌的情绪又再次顶了上来,蕴在眼眶的泪水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她望着窗外模糊的一切,始终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把生活过的这么糟糕。


    程旭哲是,段聿憬也是-


    那晚沈清予躺在床上静静的流着眼泪,复杂的情绪,连她自己都不明白是在哭七年的感?情,还是在哭之?前的过往。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醒来的时候天不过蒙亮,而掺着消毒水的气味的枕头上面一片濡湿。


    她紧抿着唇,抚去眼角残留的泪水,默默调整着情绪,随后起身朝洗漱室走去。


    许是没?睡好的缘故,此时她本就白皙的颊边几乎算得?上惨白,再配上那双哭红肿胀的眼睛,配在一起莫名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沈清予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她伸手拍了拍颊边,俯身去接温水,一点一点擦拭着眼眶,想以此来消肿。可作用并不大,一直等到护士快上班时,才?借了冰块来冰敷。


    时间还早,但睡意全无?。


    她索性拿过手机随便?找了部电影,来打发时间。


    宋京迪是在九点过来的,当时正?赶上医生查房。


    偌大的病房内站在三四位医生和护士,一点一点替她拆开绷带上药:“伤口恢复的可以,回去之?后不要碰水避免这个手劳累,等会儿我给你开点药膏你回去每天涂,五天后来找我拆线。”


    宋京迪站在另一侧,瞧着好友手心?缝线的伤痕,不免有些心?疼。


    她整张脸皱在一起,问:“医生,她这个会留疤吗?”


    “一般不会。”医生重新包扎好,看了眼床上女生,又道:“恢复需要时间,完全没有痕迹估计三到六个月,但每个人体质不同,也有快和慢的。但如果是疤痕体质的话,可能会留一些痕迹,也不明显。”


    说完,医生看了眼时间,边走边道:“出院指导等会儿让护士送来,一定切记这段时间要忌口。”


    “好。”沈清予悄悄活动着手掌,轻声道谢:“这两天麻烦您了,多谢。”


    “没?事儿。”


    等医生出去后,宋京迪上前捧着她刚缠好的手,左右翻看,“我回家?问问我哥,让他找个人好好看看,手上千万不能留疤。”


    她回握着好友,语气真挚,“京迪,谢谢你。”


    宋京迪大大咧咧的性格最受不了这样,故意抖着肩膀,“这么肉麻,不过我刚看你这正?好伤到你感?情线。”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笑出了声,“还记得?咱上学时说的吗?这不正?好给你续上了。”


    听到这句话,沈清予不禁也笑了声。


    当时学校放中秋假,只三天。她们宿舍人也懒得?回去,一行人约着去附近爬山。那座山人很多,几乎可以算是旅游景点,沿路游客中混杂着不少看手相和算命的。


    起先她们是拒绝的,但到三个推销的时候宋京迪实?在抵不住诱惑,非要听听她是什?么命数。


    那天她们一宿舍人都让看了,沈清予是不信命的,可为?了合群,也让看了。


    人来人往中,一位年过古稀的老爷爷捏着她指尖来回观察,又抬头看她许久,就在她们以为?看不出什?么时,老爷爷忽然道:“姑娘,你前世命太?好,导致今生时乖命蹇生不逢时。”


    沈清予长睫微垂,无?奈地扯了下唇角,似苦笑。


    身后宋京迪不乐意了,一副要把摊贩掀了的架势,“你这老头怎么回事?会不会说话?”


    “你这姑娘急什?么。”老爷爷佯装温怒,带着厚茧的指腹在她手指第一个关节处摸了摸,又道:“但好在你是个命硬的,一生的苦就要受完,往后便?顺风顺水。只不过……”


    他顿了秒,又道:“但看你这感?情线实?在过于短,可你的生辰八字上显示你这一生会有三段感?情……”


    听到这句话,沈清予默不作声将手抽了回来,拿出约好的钱递给老爷爷,临走时忍不住说:“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我这感?情线又没?波折和断裂,您不能乱说。”


    ……


    思绪回笼,沈清予看了眼缠着纱布的手心?,耸着鼻尖,笑说:“医生都说了,不会留疤。”


    “这是最好的打算。”宋京迪说着,余光瞧见护士长手中拿着单子,自然上去接过,“这是之?后的注意事项吗?”


    护士点头应下,语速极快:“这几天好好休息,五天后记得?按时过来拆线,这段时间伤口可能会痒,不要去抓。”


    “好,谢谢您。”


    送走护士后,两人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


    其实?东西并不多,只有段聿憬送来的几件换洗衣服,宋京迪一眼看出其中牌子,回眸看了眼好友,随后心?照不宣地把衣服装了进去。


    “这是什?么花。”东西收拾好,她拿过柜子上放的白色花束,低头闻了下,“还挺好看的,谁送的?不会那谁来过吧?和好了?”


    彼时沈清予刚换好衣服从洗手间出来,她递过视线看了眼,整理裙身的手指微滞。


    “那是香雪兰,以前我爷爷家?院子里种了很多。”她说着扯了下唇角,“不是程旭哲送来的,昨天晚上我跟他说明白了,我们两个算完全分开了,没?有过多纠缠。”


    对于后半句,宋京迪像是意料之?中,并不意外。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花束,又看向?好友哭肿的眼睛,好奇问:“那是谁?”


    沈清予上前拿上手机,过了一会儿,才?道:“段聿憬,他凌晨来过一次。”


    四周静了静。


    瞧着好友弱柳扶风的模样,宋京迪想了想,提议道:“我觉得?忘掉一段感?情最有用的方式,是开展一段新的感?情。”


    “正?好最近快圣诞节了。”她放下手中花束,上前一副哥俩好的姿态勾着好友肩膀,“我到时组个局,把全北京优质男青年都召集过来。”


    原本她想说一下有关一些段聿憬的,可目前来看并不合适。


    沈清予弯唇笑,面露娇嗔,“借我名义为?你图便?利吧。”


    “这么明显吗?”宋京迪捏着发尾,古灵精怪地鼓着嘴巴,“反正?吧,你最近就跟在我身边,京姐为?你排忧解难。”


    “什?么失恋后遗症,通通滚远点,这辈子谁还没?遇到过烂人。”


    听着好友的一番话,沈清予也跟着笑了起来,内心?困着的一团雾逐渐散去。


    还好,在这偌大的城市,她还有朋友在身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准备离开时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找到熟悉的对话框。


    漆黑一片的头像,依旧是没?有备注的大写字母。


    她想了想,把备注改成段聿憬三个字,而后又返回了对话框。


    左手打字不习惯,她慢吞吞地删删减减:[二叔,我朋友来接我了,今天就不麻烦您了,多谢。]


    消息发完后她站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琢磨着对方回复时应该要说些什?么。


    宋京迪快走到电梯前才?发现原本后面跟着的好友,此时扔在原地盯着手机一动不动。


    话说到一半她闭上了嘴巴,无?奈叹了口气,认命上前来到好友身旁,“干嘛呢?看手机连路都不走了,电梯都到了。”


    “啊?”反应过来,沈清予连忙收起手机,挽着好友朝电梯走去,边走边道:“回个消息,刚没?注意。”


    电梯门合上又打开,一位穿着妖娆的女人走了进来,瞬间狭窄的空间内充斥着刺鼻的香水味。


    宋京迪挺了挺胸脯,故作深沉地推了推墨镜,说:“你现在得?注意点,手还没?好,别又伤到脚,那太?得?不偿失了。”


    她扯着嘴角,低声应着:“知道了,宋老师。”


    从医院出来后正?值下班高?峰期,排长的车辆一点点磨着轮胎缓慢行驶。


    额头抵在车窗,渗进的寒风落在额边。她紧了紧外套,仍旧不为?所动地望着窗外穿着职业装加快脚步行走的男男女女。


    快毕业的那一个月,他们三个也是其中一员。


    现在一切都变了。


    正?想着,车内忽然响起抒情缓慢的音乐,紧接着,一道醇厚低缓的男生缓缓道来。


    是古巨基的《爱与诚》。


    应景的歌词,如若不是知道好友平日里爱听这类音乐,沈清予大概会怀疑是好友刻意安排的。


    她侧眸看了过去,瞧着中控屏上转瞬即逝的歌词。


    有那么一瞬,空气中弥漫着伤感?。


    “换一个换一个。”宋京迪动作极快的点了切歌,余光观察着好友神情,随口问:“不然改天去搬东西吧,这天瞧着估计会下雨,咱回家?点外卖吃东西如何?”


    从巷子搬出来后,宋京迪邀请来她的房子里住一段时间,怕她拒绝,嘴巴里面还不停地说着她最近实?在不适合独处。


    简单的换洗衣服和工作上面的文件,好友在那天拿银行卡的时候已经帮她拿了出来。


    瞧着外面阴沉的天色,明明是正?午,乌云笼罩着像是傍晚。


    “好。”她点头轻声应着,撑唇笑说:“今天我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就算了吧,还忌口呢。”堵塞的车通有了疏通的迹象,宋京迪一下来了精神,“等回去之?后我看看,实?在不行让我家?阿姨送点过来,正?好补补。”


    她时常觉得?沈清予实?在太?娇弱了,有时候看着她经常想一个人怎么可以娇弱与魅惑并存。


    那种感?觉,又上头又想上前紧紧保护着她。


    回去的路上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过了红绿灯仅一个转弯的空隙,天空忽然下起瓢泼大雨,路上行走的行人不禁也加快了脚步去近处躲雨。


    天变幻的实?在太?快了,望着外面沱沱雨幕,两人不禁庆幸还好选择了回家?没?去搬东西,不然肯定要淋成落汤鸡。


    那天过后,沈清予独自调整好状态,确认好看不出其中异样所在,第二天便?去了品缘阁上班。


    因受伤的原因,林诏没?再给她安排其他工作,只让她盯着其他人准备下个月拍卖会的事宜。


    她也没?闲着,整理好那次晚宴交流过的拍卖行,确认无?错后把文件给段聿憬发了过去。


    瞧着几乎空白的对话框,沈清予才?反应过来上次出院发的消息对方并没?有回复。


    似想到了什?么,她只看了眼,确认文件发送成功后又留了一句话退出了对话框。


    而再次收到段聿憬的消息,是在三天后的下午。


    当时代替她的同事请假,偏她的一位老顾客新淘了物件让她看一下。


    没?办法,沈清予再表明手受伤的对方不介意的情况下,她简单整理了一番朝会客室走去。


    雅致的走廊里格外静谧,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一旁的项云看出了她情绪不高?,正?准备说话时,四周忽地响起手机振动的声响。


    “姐。”她看了眼不为?所动的人,小?声提醒着:“你手机响了。”


    “啊?”沈清予反应慢半拍,拿起手机看也没?看接通了电话。


    她语气很轻,听起来有气无?力,“您好,哪位。”


    电话对面很静,连微弱的喘息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眉心?微皱,见对方没?说话时,她下意识拿远手机,想看一眼。


    下一秒,听筒内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像似寒冷冬夜里的凝霜。


    “是我,段聿憬。”


    “见一面?”


    第15章 第 15 章


    抬起的脚步微顿, 有那么一瞬沈清予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将手机拿远了些,看?到?那串号码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蜷着的指尖暗暗收紧,听筒再次抵在耳廓。


    四周很静, 伴随着男人较低的喘息声,再次传来一声轻笑。


    段聿憬笑的很低, “这才几天, 不认识了?”


    “没。”


    沈清予本?能否认, 想到?男人刚说的第二句话。


    见一面……


    她紧抿着唇,轻声回拒:“抱歉二叔, 我这边有点忙。”


    话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掺杂着细微的风声。


    像是在外面。


    这样想着,耳边又再次响起“啪嗒”声,是打火机摩擦点燃香烟的声音。


    过了几秒,男人话语间?仍是带着淡淡笑意?,道?:“打算一直躲着我?”


    沈清予只觉得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


    “没有躲您。”保持着职业操守, 她耐心解释:“今天真?的有事,马上就到?了预约时间?。”


    “好, 信你。”段聿憬嗓音微沉:“我在品缘阁楼下, 等你下来。”


    楼下?


    眉心紧皱,刚想说话时耳边已经传来机械的嘟嘟声。


    沈清予张了张嘴巴最终又缓缓合上,长?睫遮掩的情绪下掺杂着许多疑惑不解。


    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只有她们二人,她刚刚接电话也没有躲避, 所以项云也听了个?大概。


    小姑娘凑近低声问:“姐, 段二叔找您吗?”


    “嗯。”沈清予低声应着, 翻着手中?时间?安排表。


    上面记录着每人每日的行程规划,为?防止时间?冲撞, 每个?人都会在上面填写完整。


    她翻到?第二页,找到?顾客预约的时间?,在十分钟之后……


    “小云。”她垂眸看?了眼手上缠着的纱布,放下手上工具,细声嘱咐着:“我下次一趟,等会儿?你进去和齐先生?说一下,我可能会晚两分钟。”


    说着,她顿了秒,又道?:“也可能用不了十分钟。”


    项云清点着物件工具,比了个?OK的手势,“行,姐您放心去吧。”


    品缘阁一共有五层,最顶端两层放置着林诏和顾客从世界各地淘来的珍品,平日里?除了林诏,其他任何人没有指令都不能上去。


    而中?间?两层大部分都是接待室和藏室,而楼下一层,则是会客室以及林诏的办公室。


    她们这些人,基本?都在二楼忙碌。


    因一楼大厅挑高?问题,温度也比其余的较低。


    刚下来的一瞬,刺骨的寒风涌入过堂风袭来,刺得人不禁耸了下肩膀。


    品缘阁的装横处处都透着奢靡与贵重,一楼全面的落地窗仅站在楼梯拐角处便能将外界山间?景象窥的一清二楚。


    沈清予步伐不快,扶着栏杆下楼抬眼那刻,正好瞧见门外站在的男人。


    男人个?子高?挑,此时只穿着一件深色质感大衣,内里?则是一件高?领黑色毛衣。


    吹拂的寒风吹动他额边碎发,他闲散的倚车站在原地,低着头?下巴藏在领口?,唇角衔着烟,萦绕的烟雾在眼前一秒散去。


    冬日寒冷,天空总是雾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冷峻枯木的气息。每当风吹过,带动着路边枝叶,眼前寒雾散去,随即又一波冷空气袭来。


    每走一步,周遭气温便会随之降低一度。


    沈清予拢了拢披肩,正准备移开视线时,不远处男人像似察觉到?,指尖夹去燃烧的烟尾,漆黑的眸色朝她直直看?来。


    他姿态慵懒,一副好以整暇的姿态,像等了她许久。


    视线在空中?毫无目的的交错,沈清予抿了下唇,攥着披肩的手指不断收紧,先一步别开了视线。


    远处男人并没有,反而和先前一样,直勾勾地盯着她。


    光影昏暗,段聿憬瞧着远去走来的身影,纤瘦的身形,走起路来裙摆如正缓缓绽开的花似的。模糊的光线衬着女孩身体姣好的轮廓,望着眼前这一幕,漆黑的眸色无声暗了一度。


    等人快走近时,他随手掐灭了指尖正燃的烟,等身边味道?散去才往前走了两步。


    “二叔。”沈清予走近微颔首,淡声问:“是有什么急事吗?”


    山间?比城市要冷许多,刮得风更像是掺着冰碴那般。


    段聿憬随意?玩弄着火机,视线仍落在她身上,漫不经心道?:“没什么事儿?,想来看?看?你。”


    她不是个?喜欢欠人情的人,碍于男人对自己的多次帮助,沈清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抛开私事,对方不仅是馆内另一个方案的投资人,还是惹不起的常客。


    随风飘零的发丝遮挡了眼前视线,她垂下眸随意?别在耳后,缓缓道?:“预约的客人已经在等了。”


    说着,她顿了秒,犹豫间?嗫嚅着唇,抬眼问:“二叔,您等会儿?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


    勾人的眼眸掺杂着试探,可她问的真?挚,就好像真的只是一顿饭那么简单。


    段聿憬饶有兴致地盯着她,而后笑了声,“行,等你下班见。”


    沈清予点头?,余光瞥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转身走前,又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问:“我等会儿?去哪里?找您?”


    “老地方。”


    老地方?


    男人上前和她站在同一台阶,她仰着脖颈望着眼前几乎高?她一个?头?的男人,下意?识皱眉,微张着唇刚想问那是哪里?。


    下一秒,冷峻的空气淬着淡淡的檀香涌入鼻息。


    段聿憬俯下身,唇瓣似有若无贴在女孩耳廓,拖腔带调的嗓音低醇:“——忘了?你偷听的地方。”


    温热的气息散落在颈窝,惹得发痒,沈清予下意?识耸肩捂着耳朵。


    回味着男人方才的话,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话中?含义?。


    是再说初遇那晚。


    段聿憬和林诏在办公室谈话,她偶然经过那次。


    反应过来,她张唇似乎想解释那次是个?意?外,可原本?在身边男人已经不知所向?。


    她抬眸朝内里?望了眼,昏暗的拐角只留下一袭扬长?的身影。


    凛冽的寒风吹来,冷峻的空气灌进鼻息,隐约掺杂着其他的香味。


    沈清予耸肩打了个?冷颤,提着裙身抿唇朝楼上走去。


    今日预约的顾客姓齐,叫齐明?睿。


    个?子不是很高?,但为?人挺好,平日里?说话也很少拿架子,很有趣。他对古玩一类的很感兴趣,除去这些,他也有有钱人的通病,经常爱淘一些能投资的物品。


    沈清予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项云正摆放着工具和他闲聊,瞧见顾客没有生?气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了下来。


    她在玄关处拿上专业口?罩戴了上去,略带歉意?道?:“抱歉,有些事情耽误了。”


    “没事儿?。”齐明?睿大大咧咧地摆手,指着一旁项云笑说:“这小姑娘说话真?挺逗的,你们品缘阁真?得好好保护保护,别各个?都像你跟个?闷葫芦一样,那到?时你们品缘阁可真?一点人烟气儿?都没了。”


    项云的性格确实招人喜欢,当找招聘的时候她专业并不对口?,但耐不住长?相好嘴巴甜,林诏便破格把她招了进来。


    专业一项也不敢让她接手,平日里?也就让她做一些轻巧的后勤工作。


    闻言,瞧着项云古灵精怪的模样,沈清予不禁弯唇淡笑:“她年纪还小,刚出社会没多久,许多还都不懂,齐先生?别见怪。”


    “齐先生?您可别这样说。”项云连忙接过话,生?怕这是刻意?捧杀,“我才刚来不到?半年呢,每次闯祸都让清予姐帮我收拾烂摊子。”正说着,她突然看?向?沈清予,认真?的语气也不惹人反感,“我的梦想就是成为?清予姐这样的人,这可是我从小就幻想的样子。大学毕业踏进社会的第一天,摇身一变成为?职场女强人,人见人爱的大姐姐。”


    齐明?睿问:“你们小时候认识?”


    “不啊,谁小时候还没幻想过成为?大人的模样。每个?人童年应该都有吧,男生?拿爸爸的剃须刀刮胡子,女生?穿妈妈的高?跟鞋。”项云摇头?,又道?:“清予姐,我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儿?您叫我就行。”


    等人出去之后,齐明?睿瞧着合上的房门,视线落在眼前正认真?端详珠翠的女生?。


    “其实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也挺有意?思的。”


    手上动作顿住,沈清予抬头?看?着对面表情玩味的男人,表情严肃:“齐先生?,小云还小呢。”


    齐明?睿笑了两声,“我有那么不是人吗?惦记人刚毕业的小姑娘。”


    她是真?挺喜欢项云这姑娘的,和她妹妹特别像,每每看?到?她时,她总会恍惚一下,下意?识以为?妹妹也在自己身边。


    听人这样说,沈清予才继续手上工作,没有再搭话。


    空气中?再次静了下来,齐明?睿瞧着那只缠着绷带的手,仰着下巴问:“你那手什么情况?碍事吗?”


    “不小心磕着了。”她将手中?的珠翠翻个?面,声音放的很轻,“没什么事,明?天就能把绷带取下来了。”


    话落,她将这个?珠翠重新放还到?盒子里?,问:“这件成色极好,镶嵌的也都是高?品质,只是簪子尾部做工有些粗糙。”


    “这样啊。”齐明?睿收起吊儿?郎当地模样,拿过一旁放大镜框俯身看?去。


    沈清予无声笑着,随后也投入工作中?。


    品鉴珠翠较为?繁琐,如对方能提供主要的信息也还好,但大部分收藏者都是瞧着好看?从其他地方购入,找懂行的人从中?提取有价值的信息。之后交给专业人士保存,而后亦或收藏送礼,也可组织一场小型拍卖会作为?开场。


    结束之后,齐明?睿翘着二郎腿完全没有离开的趋势。


    瞧着对面整理着桌上物品的女生?,他想了想,歪头?撑着脑袋开口?:“其实我刚那句话说的是你。”


    话太突然了,沈清予没反应过来。


    她不解地眨着眼,“什么?”


    “觉得你身边应该有一个?有趣的,而不是那种高?深莫测的人。”齐明?睿说着放下腿,朝后挑着下巴示意?,“就比如段二叔那样的。”


    手上动作停了一瞬,沈清予紧抿着唇,抬眸朝对面人望去。


    齐明?睿一副猜到?的意?思,“被我说中?了吧,你知道?段聿憬是什么人吗?”


    这段时间?的相处来看?,她明?显对他不了解。


    “段家的故事,我们平日里?也听过。”沈清予淡声说着,又问:“可你怎么知道?我认识他。”


    齐明?睿托手耸肩,“那不是他的车吗?”


    闻言,沈清予越过他朝后看?了眼。


    摇曳的枯树立在窗外,而男人那辆车正好停在院子里?,从这个?方向?望去一览无遗。


    疑惑解开,她垂下眸,继续整理着手上的东西,“齐先生?,是想说什么吗?”


    “都说了多少次,不用叫我齐先生?。”齐明?睿不满地啧了声,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他这个?人心思重,没人能琢磨出他的心思,就连他大哥也是。”


    齐明?睿没多想,将想说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你跟在他身边,段家那些人知道?不会给你什么好下场,日后若分开,可能连北京都待不下去。”


    再迟钝,沈清予也听出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


    她合上面前匣子,长?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我和段二叔的关系和齐先生?您是一样的,您怕不是打听错了。”


    舌尖顶着左颊,齐明?睿挠着耳廓,满不在意?地耸肩,“我真?觉得你这人不错,今天就当我冒犯了。日后要在北京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


    说着,他咧唇笑,“和段家对抗不能,但其他的我能帮。”


    不等她答话,齐明?睿起身示意?锦盒,只留下一句“这件先暂存你们这里?”随后便转身离开。


    瞧着人离去的背影,沈清予摇了摇头?,心中?暗想还是不把他介绍给京迪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


    整理好房间?的东西,她拿上锦盒出去递给门外守着的项云,“登记好放藏室,我去林哥办公室一趟。”


    “好。”项云接过连忙朝楼上走去。


    窗外响起汽车轰鸣声,是齐明?睿驱车离开的声音。


    外面天色渐暗,沈清予先回了休息室换上平日里?穿的衣服。


    办公室内。


    林诏正与段聿憬谈论着市面上最新发生?的一些事情。


    沈清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林诏正说得激烈,而对面男人姿态懒散地坐着,外套随意?挂在一旁,扯下的领口?松垮掉落。


    他面色淡漠,时不时应一句,指尖夹着燃烧的烟尾,烟雾顺着飘起。


    望着眼前这一幕,她不禁想起齐明?睿刚说的一番话。


    她和段聿憬之间?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


    林诏是最先发现她的。


    “来了。”他起身,伸手朝一旁气质矜贵的男人示意?,“二叔,那您和清予先过去吧。”


    “成。”段聿憬侧眸朝门外女生?看?了眼,起身拿上衣服,温和笑说:“林总,人我先带走。”


    沈清予站在一侧,挪动着脚步给男人让出了位置,临走前,她微颔首同林诏说了声再见。


    从品缘阁离开后,山间?已完全暗了下来。


    与外界寒冷相比,车内温度适宜,甚至有些燥热。


    望着外面不断倒退的景色,沈清予侧眸看?向?一旁正目不转睛开车的男人。指骨分明?的手指轻轻抵在方向?盘,另一只手肘随意?抵在一旁窗框,昏暗的车窗倒映着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


    藏在衣服下的手指紧攥在一起,她抿着唇,犹豫间?低声问:“二叔,你想吃什么吗?或者你选餐厅。”


    她身边接触的有权有势的人,唯一关系好的也只有宋京迪。


    但宋京迪平时大大咧咧对吃的东西一点也不挑,平日里?虽然也去高?档餐厅里?吃饭,但也会跟她去街边苍蝇馆吃,闲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可眼前这人,她实在不敢揣摩。


    趁着间?隙,段聿憬转头?看?了眼女生?抵在窗旁的手心,温声道?:“你还在忌口?,找一家口?味清淡的就好。”


    表情微顿,她无声地眨着眼。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导致她快忘了这件事,有那么一瞬,她沉寂的心有些触动,但很快转瞬即逝。


    夜里?寒风呼啸的声响格外高?昂。


    沈清予最后也没选出餐厅,还是跟着男人来到?山脚下靠近市区一家餐厅。


    餐厅十分雅静,两人跟着侍应生?来到?包厢刚坐下,服务员像似准备好了似的开始走菜。


    期间?两人谁也没有张口?打破这场宁静,沈清予侧眸望向?窗外的繁华光景,车水马龙缭乱的眼前,她偶然发现这里?能同时看?到?天坛和天安门。


    他问:“瞧什么呢?”


    包间?门被合上,此时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


    沈清予指了下外面光景,如实道?:“这里?能看?到?天坛和天安门。”


    段聿憬顺着看?了眼,弯唇笑了声没说话。


    视线又再次落在眼前女孩身上,他问:“手好点了吗?”


    “好多了。”


    “明?天陪你去拆线。”


    “……”


    听到?这句话,沈清予不禁抬头?,想说些什么,但碍于男人漠然的情绪不好说。


    “这次不会了。”


    段聿憬低笑,声音放的很轻,似在交待:“那天有事儿?,今天空下来就想见你。”


    很怪异的氛围。


    沈清予小幅度摇头?,抿唇说:“不用麻烦,我自己去就行。”


    话音刚落,她怕男人再说些什么,刻意?岔开话题:“二叔,关于拍卖行的公司我从中?挑选出了三家,其中?两家公司在国内……”


    许是紧张的原因,她语速很快,可还是被男人打断。


    “沈小姐。”


    周遭很静,男人低醇的嗓音随着渗进的寒风,涌进耳廓。


    他坐姿闲散随意?,把弄着手上物件,视线偏移落在指尖耀黑的尾戒上,声音淡漠,“我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第16章 第 16 章


    那顿饭并没有吃很久, 期间说了什么,具体沈清予也?忘记了。


    只听到男人那句话时,她整个人僵在原地, 平日里用来对付追求者一套的话术,面?对段聿憬时像是喉咙被遏制住, 怎么也?说不出。


    当晚, 沈清予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一点?。


    那时宋京迪还?没睡, 怕打扰到邻居蹑手蹑脚刚拿完外卖回?来,看?到她回?来连忙激动挥手:“你可?回?来了, 我专门点?了两人份的。”


    沈清予随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 看?了眼餐桌上?的四人份大盘鸡。


    她无奈笑了声, “我吃过饭了,况且就算没吃饭,咱们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放冰箱里明天吃嘛。”宋京迪不顾她上?半句,从厨房拿出碗筷给她摆好,“快过来吃点?儿, 专门给你点?不辣的。”


    “好。”


    沈清予应下拿上?换洗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一切弄好后好友已经找到要看?的综艺吃了起来。


    她从冰箱里拿出两瓶低度数的果酒放在桌上?, 瞧着好友没有一点?睡意?的模样, 随口问:“你明天不用去叔叔公司吗?这么晚还?不睡。”


    “明天的事儿,明天说呗。”宋京迪嘿嘿笑了两声,面?露狡黠,“况且, 我今天下班前假装不舒服, 同经理请了半天假。”


    宋京迪从小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被家里所有人捧着长大。别说工作?,就连自己盛饭还?是上?大学才第一次接触。


    那时候沈清予比现在还?不爱说话, 但她见到谁遇到困难都会帮一下,更别说是这种芝麻大点?儿的小事。但宋京迪并不觉得那是小事,一直说她帮了自己特别大的忙。


    听着好友的话,沈清予看?了眼,提议道:“你想开工作?室为什么不和叔叔说一下?”


    “我爸说什么也?不让我创业。”说起这个宋京迪就来起,顿时饭也?不吃了,“她说我学的专业没啥用,还?说北京现在你们品缘阁一家独大,我这小作?坊开了也?迟早要倒闭。”


    她们两人都是文物与博物馆专业,不过主修的不一样。


    当年宋京迪一头脑热,选了比专业还?要冷门的选修课。


    电视上?的综艺正?好播到考古专业,一行人额头带着探照灯在山洞间走?。山间寒冷,条件刻苦,但里面?演员表现的很享受,好似在探索新鲜事物般,时不时发出笑声。


    沈清予抬手指了下,侧过头看?着好友认真建议:“其实你也?可?以去实地考古,专业对口了不是吗。”


    这件事的渊源还?是从她们实习的时候来说,当时班里好多人因为这个闹出了笑话。


    “在这样不理你了啊。”宋京迪佯装温怒地耸了下鼻子,岔开话题,“对了,这几天程旭哲有再联系你吗?”


    手上?动作?顿了秒,随即沈清予低眸敛着眼睑,摇头否认,“事情都过去了,一直揪着不放都不会好过。”


    听到这句话,宋京迪不禁佩服好友的心态。


    七年感情,说断就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也?是。”宋京迪喝的有点?多,说起话里醉醺醺地,“忘了那个老道说的话了吗?你俩不合适,希望程旭哲也?能?快点?走?出来,别老执着于以前。”


    对于这段感情,如若完全?对她没有一点?影响,那恐怕太过冷血。


    只是她这样的身世,从来不容许她对任何事物的决定拖泥带水,否则种种苦难叠加,她会一直困在过往。


    困在破碎被人辱骂的世界。


    尽管再难过,她也?只是在夜里无人的时候无声流泪,从不敢像他人袒露一丝其他的想法。


    沈清予以为程旭哲也?是这样的,最起码在她看?来两个人在一起时的性格很相向,对世间许多看?法感受都保持着一致的想法。


    可?第二天一早,厚重的窗帘遮住外面?光线,只有一丝险些?从缝隙渗进。


    她迷迷糊糊醒来,扯下眼罩揉着肿胀的双眼,指尖刚碰上?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模糊的视线只看?了一眼骤亮的屏幕。


    仅一秒,睡意?全?然褪去。


    望着手机上?密密麻麻的短信,全?是程旭哲半夜发来的消息,其中有几条还?是翻不到尽头的小作?文。


    而?其中最后一条则是一个小时前发来的。


    程旭哲:[清予,我实在忘不了你,这几天只要一闭眼脑海里都是你,家里的每个地方?都充斥着你的味道你的身影。离开你,我每天十分折磨,能?不能?不要离开我,那天的话真的只是酒中气话,这几年我从来没那样想过。清予,你放心,我会努力说通家里面?,让我父母也?不介意?。]


    看?着这一段话,沈清予无助的闭上了眼。


    她懂程旭哲的感受,她也?是这样。毕竟七年以来,如没有感情支撑他们早就分开。


    但比起感情,现实则是更大的难题。就像他短信中所说的会说服父母,可?这些?只是一时的。如果真的让老人经历她的生活,没有人会受得了。


    时针走?动的声响不断放大,视线再次落在页面?上?,一直过了许久床上的人才缓缓有了动作?。


    沈清予:[那以后呢?让活了那么久的父母忽然遭受他人白眼?你我不在扬州生活可?以忍受,那他们呢?]


    沈清予:[你了解我的,别想着我了。]


    遇到程旭哲之前,那时的她已经做好孤独到老的打算。


    可?遇到程旭哲之后,她瞧着阳光下少年笨拙的逗她开心,便忍不住幻想,以后的生活有他或许也?还?不错。


    但她和程旭哲之间,终究还?是败给了现实。


    或许,就如那老道所说,她是生不逢时的人,那就该独自死去,不该去奢求命里不曾有的欲望。


    从小她就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难过不属于渴望生存的苦难人。


    临出门前,沈清予从冰箱里拿出消肿的仪器抵在眼眶四周,那时宋京迪还?没醒,房间里放着她平日里睡前常听的广播。


    她朝好友卧室望了眼,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简单生锈的钥匙放在餐桌上?,留下一张便签。


    [如醒来时间赶得上?,帮我去景晨巷找程旭哲把?其他东西拿出来,多谢。


    沈清予]


    一切弄完后,她瞧了眼窗上?附着的寒霜,又回?房间换了件白色的羊绒大衣。


    气温将近零下,冬日的早晨雾蒙蒙,吹拂的寒风仿佛里面?掺着冰碴,落在颊边


    隐隐作?痛。


    她垂眸抬手扯了下围巾,巴掌大的小脸瞬间被遮住一半。


    昨日预报说今日傍晚北京会迎来急降雪,不少市民听到这条播报格外激动,期待着一年一度的雪景。可?期待中,又有些?后怕。


    受台风影响带来的急降雪,恐怕会是北京近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沈清予独自走?在路边,望着四周来往裹着严实的老人,大多都牵着孩子说着晚上?那场即将到来的大雪。


    隐约她也?听到一些?哄孩子说的话术,尽管知道是骗人的,但她内心不禁也?有些?期待。


    可?今年下雪,她估计要一个人过了。


    耳边摊贩叫卖声越来越清晰,沈清予长叹了口气,调整好情绪走?出了小区。


    而?在这充满浓浓烟火气的街道上?,停放着一辆连号的劳斯莱斯,车旁站着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性,可?能?是气质不符的原因,只一眼便给人一种司机的身份。


    在北京这座卧虎藏龙的城市,尽管见多了豪车和有钱人,但每每看?到这一场景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脑海中幻想着自己是车里面?坐着的人。


    隔着寒雾,沈清予看?到的时候本能?顿在原地。


    瞧着那辆停在寒冬的车,她不禁想起昨晚的对话,模棱两可?,话里话外都隐隐透着威胁。


    男人气质闲散,漆黑的眸色落在别处,语气比以往都要淡漠:“我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锅底沸腾的声音环绕在两人耳边,无形的压迫力不断蔓延,沈清予紧攥着手心。


    过了一会儿,她像似想到了什么,张着发哽的喉咙,声音放的很低:“那你能?给我什么?”


    男人低笑了声,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你能?想到的一切。”


    沈清予头埋的很低,发颤的嗓音似在呢喃:“可?我只想安静的生活。”


    “什么样的生活靠自己选择,现在生活平稳,可?日后不一定。”段聿憬声音寡淡,漫不经心道:“跟了我,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给你,若看?不惯那位对你很好的前男友,我可?以帮你解决。”


    ……


    本以为昨晚过后他不会再来找自己,可?没想到……


    远处司机也?看?到了她,俯身和车内人不知说了什么,抬脚朝她这边走?来。


    抵在腰前的手指拢了拢外套,沈清予紧抿着唇,似想到了什么,朝对方?走?去。


    见了这么多面?,昨天她才知道段聿憬的司机叫李声,比她要大几岁。


    “李哥。”寒风灌进,她捂着嘴巴忍着咳嗽之意?,颔首同对方?打着招呼。


    “沈小姐,您叫我小李就行。”李声摆手,指了下车的方?向,又道:“先生在等您,外面?冷,先过去吧。”


    车窗贴着漆黑的防窥膜,沈清予抬头看?了眼,似乎想要看?到些?什么。


    她没再多说什么,跟在李声身后上?了这辆人人都艳羡的车子。


    车内狭窄,清冽烘热的气息瞬间涌来包裹着她。


    她散开紧拢的外套,余光悄看?了眼一旁闭眼假寐的男人。


    薄唇微抿,平稳的气息像是再无声说着等了许久。


    忽然,男人睁开眸色,侧眸朝她看?来。


    有那么一瞬,沈清予被看?的慌了神。


    她强装着镇定,张唇轻声道:“二叔,您今天怎么过来了。”


    随着车子发动的同时,中间隔板也?随着升起。


    交叠的长腿放下,段聿憬递了块毯子递给女孩,“说过今天要陪拆线,总不能?再失信。”


    沈清予拆开毛毯随意?搭在膝盖上?,可?再听到男人话时,手上?动作?仍是顿了秒。


    她紧抿着唇,侧眸问:“今天不忙吗?”


    “哪有陪你重要。”


    他低笑着说,丝毫未提昨日发生的事情。


    那种感觉,就好像昨日发生的种种只是她夜里的一场梦境。


    她微张着唇,刚想说些?什么,男人低醇的嗓音又再次响起。


    段聿憬伸手替女孩整理着掉落的毯子,淡声问:“吃饭了吗?没有先带你去吃饭。”


    “不用,我现在不饿。”


    她低头看?了眼仍是被缠着的手心,小幅度摇头拒绝,“想先去拆线,一直缠着不舒服。”


    闻言,段聿憬顺着深望了眼。


    隔着冰冷的镜框,眸色里翻涌的情绪谁也?猜不透。


    今天周末,出门的时间正?好赶上?了早高峰,等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一个多小时之后。


    那时医生正?好查完房开完会诊回?来,护士瞧见他们两个的身影连忙上?前打了声招呼,随后找来了刚开完会诊回?来的主任来为她拆线。


    偌大的诊断室充斥着浓浓的消毒水气味,她按照医生指示乖乖伸出手坐在一旁凳子上?。


    但许是一旁男人气场太过强大,额角覆着薄汗,医生想说些?什么又缓缓闭上?了嘴巴。


    医生一边拆着今早新缠上?的绷带,一边问:“这几天感觉如何?”


    “您开的药膏每天都在涂,只有到了晚上?伤口会发痒。”她轻声答着,可?望着展示在灯光下蜿蜒伤口的手心,此刻悬着的心猛地一颤。


    “恢复挺好的。”医生说着,接过护士递来的工具,“忍一下,拆线可?能?会有点?痛感。”


    “好。”


    她张唇应着,尾音还?未落下时,医生拿着剪刀已经抵在手心。


    冰凉的触感,许是心中未知的恐惧蔓延,她下意?识缩着肩膀往后退了点?。


    见状,医生忙叮嘱道:“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沈清予紧抿着唇点?头,余光瞧着医生动作?,长睫忍不住发颤。


    眉心紧皱,垂下的手指紧紧扯着衣角,她微睁着眼侧过脑袋。


    余光总是能?看?清医生动作?,正?当她准备紧紧闭上?眼睛不再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动静。


    紧接着一道阴影划过,男人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眼前,紧紧替她遮住眼前视线。


    那一瞬,沈清予下意?识怔楞在原地,感受着鼻息间不断涌入的气息,她整个人像是要被某种气息包裹吞咽下去。


    两人距离太近,隔着单薄的衣物连胸腔起伏的频率都能?明确感知到。


    霎时间,她连害怕也?忘了。


    直到手心冰凉的触感再次传来,身体仍是控制不住地颤了下。


    段聿憬俯下身,宽大的手心牵着女孩手腕,低醇的嗓音放的很低:“怕什么。”


    温热的气息喷洒落在耳廓,落下的碎发止不住扰着脖颈肌肤,沈清予紧抿着,克制着不去抓的欲|望。


    悬着的心不断加速,整个过程,男人没再松过手。


    直到手心上?传来湿润的膏体,医生离去的脚步声,覆在眼前的手心才缓缓松开。


    不太适应眼前的强光,卷翘地长睫连着眨了好几下。


    她侧眸朝身旁望了眼,才发现原本俯身的男人仍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只是从眼前松开的指腹落在她耳垂,带着玩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连我都不怕,怕这个?”他问的很轻。


    距离太近了,只要细微的动作?稍稍往前,两人额间便抵在一起。


    淡淡的檀木香在鼻息间萦绕,望着男人漆黑深邃的眸色,沈清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嗓音发颤:“没有,那把?剪刀太凉,我手热,有点?不适应。”


    从小到大,她唯一怕的只有打针,而?刚刚医生的动作?总让她想起儿时打针的阴影。


    “是吗?”段聿憬挑唇轻声问,说话的同时往前凑了凑,“这么说,你现在不怕我了?”


    感到男人薄唇隐隐贴在颊边,沈清予愣了瞬,那双勾人含雾的眼睛迟钝地朝男人望去。


    抵在耳垂的指腹发紧,段聿憬声音低哑:“沈清予……”


    他在女孩唇角轻轻吻了下,似缠绵:“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话落,掺着凉意?的薄唇再次落下,带着似有若无的侵占气息加深了那道吻。


    第17章 第 17 章


    医院暖气很足, 烘热的气息撒落惹得颊边逐渐泛起了红


    晕。


    鼻息交错,瞧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男人,垂下的长?睫落在男人高挺的鼻梁上。


    那一瞬, 沈清予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唇角传来密密麻麻的啃咬才缓过?神来。


    可等她完全反应过?来时, 眼前男人已经离开。


    瞧着女孩泛着水光的眼眸, 段聿憬不由笑了声。


    温热的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女孩耳垂, 他俯身将身前呆愣地女孩揽腰抱起站在自己?身侧,“别发呆了, 带你去吃饭。”


    男人宽大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没受伤的那只手, 沈清予垂眸望了眼, 又抬头?看?了眼身侧气质矜贵的男人。


    舒展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感受着隐隐作痛的嘴巴,她想?起男人昨日的一番话。


    抿着唇角没再说话,也?没敢反抗。


    两人从诊断室出来的时候两名护士已经在一旁等着,瞧见他俩出来立马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沈小姐, 这两支药膏要每日按时涂抹,一个月内这只手避免提拉重物, 防止伤口崩裂。”


    沈清予伸手接过?药膏放进口袋, 弯唇轻声道谢:“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哪有什么麻烦,您多虑了。”护士笑了笑,又交待了涂抹方法和用量,之后转身离开了此处。


    他们走的时候仍旧是私人通道, 直到电梯门完全合上时, 楼梯拐角处才传来刚刚两名护士八卦的交谈。


    “吓死我了, 还好刚刚你拉着我没进去。”


    “主任刚涂完药就被赶出去了,你还去。”那人捂着胸口, 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感谢我吧,刚刚不是我拉着你,你估计现在正哭着收东西办离职呢。”


    “请你吃饭,这必须得请你。”另个人快速点头?,但八卦的心始终按耐不住,“但你别说,这俩人看?着真配。沈清予刚住院的时候我和主任一块儿收的病人,段二?叔抱着她进来的,她白裙子上一半都是血,那张脸就真和电视剧里面演的病人一样,真特美。”


    那人啧了一声,“你这话说的,能跟他们那种人在一起的女人,就算只是玩一玩,有长?得丑的吗?”


    “可我看?沈清予瞧着也?挺有钱的,不像你想?的那种。”


    “你忘了?她住院的时候有个人哭着来护士台闹,那男的是她前男友。”


    ……


    从医院出来门诊厅出来时间刚到正午,此时雾蒙蒙的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气温完全降至零下。


    凛冽的寒风吹动着路边枯木的枝干,雪花随着风向飘零,而?后落下。


    她仰头?望着眼前忽下的大雪,好巧不巧,一片雪花正好落在她长?睫上。


    视线被遮挡住大半,她拂去眼睫上雪花。许是嘴巴埋在围巾里,声音听起来发闷,她声音很低,似呢喃:“雪下的这么早,不是晚上吗。”


    段聿憬低眸,随手拨弄着女孩发梢上沾着的雪花,淡声应着:“天气预报,总有不准的时候。”


    吹拂的寒风吹动散在肩后的发丝,沈清予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抿唇看?向男人,没接话而?是岔开话题道:“二?叔,您下去有事就去忙吧,我等会儿打车回去或者让我朋友来接我。”


    “今天主要陪你。”顺着寒风,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涌入耳廓,“在我身边多呆一会儿。”


    长?睫轻眨,沈清予张着唇想?说些什么,可又缓缓将嘴巴闭了起来。


    这场雪下的很大,加上医院来往人流较多,等李声开车过?来的时候两人肩旁已经落了不少雪花。


    在李声打开门之前,沈清予先一步拍去肩上的残留的雪,之后才俯身上了车。


    车内暖气很足,她和往常一样将拢禁的外套解开一颗扣子,又随手拿过?毯子盖在膝盖上,可遮住嘴巴的围巾却始终没有松开。


    车内很静,只有前座助理拿着平板导图和男人汇报着工作。


    她侧眸望向窗外,静静地望向窗外不断倒退景象。


    燥热暖气不断烘着,很快白皙的颊边染上了绯色。围巾堆在脖颈前莫名也?有些热,直到困倦爬上,她仍没有扯下遮住半张脸的围巾。


    她眨着困重的双眼,原本心中还在纠结要不要取下。


    下一秒,脖颈前堆落的围巾忽然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指,男人指尖微蜷,不动声色将她遮住半边脸的围巾扯了下来。


    指尖剐蹭着泛红的颊边,悬着的心微滞,她本能秉住呼吸,余光朝身旁男人悄悄望去。


    男人仍一副泰然自若地姿态,轻描淡写的规划着每一步。


    “落实下去,后续你安排人盯着,不能出一点纰漏。”段聿憬合上文?件,说:“温度调低点。”话落,他又接着之前的工作,“城南如何了。”


    助理井然有序答道:“周家之后没再有动作了,可能是想?退出了……?”


    “退出?他周霁则可能吗?”段聿憬轻嗤笑声,之后又说起其他事情了。


    专业不同,沈清予也?听不懂这些。


    只听着两人的谈话,她坐在一旁不禁也?呼吸都放缓了不少,尽量让自己?成?为?透明人。


    因下雪的缘故,车速并不快,她百般聊赖地望着窗外雪景,思虑在内心蔓延。


    段聿憬瞧着身旁女孩面上的忧愁,“想?什么呢?”


    瞧着眼前缓缓升起的挡板,沈清予垂下眸抿着唇角,说话的同时抬眸朝男人望去。


    “再想?……”她似忧虑,轻声道:“我这么无?趣的人,您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话,男人不由得笑了声。


    他说:“挺多的。”


    眸色微动,沈清予连眼都忘了眨,等着男人后言。


    过?了一会儿,段聿憬慢悠悠沉声说:“听话,做事懂的分寸”


    他姿态懒散,随手揽着她,语气中充斥着漫不经心。


    但沈清予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尤其是最后一句,言语间像似在讽刺昨晚的对话。


    她紧咬着唇角,颇有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还有呢?”


    镜框下的眸色加深,男人手指缠绕着她的发尾,嗓音寡淡:“我想?,你清楚这些。”


    沈清予瞬间明白了。


    她见过?许多追求者,那些人总会有各种理由来品缘阁找她,每次见的第一面,那些不同的男人都重复着一句话。


    ——你很漂亮知性。


    有的更甚,捧着大腹便便的肚子,朝她递张银行卡,说:待在品缘阁这种小地方不会有出路,跟了我,我会在京郊给?你买个房子,每月给?你五万。


    你要做的很简单,出去逛街旅游都行,每月我会去陪你一星期。但只有一点,不能给?我惹事,也?不能把这些挑到明面上。事后要自觉吃避孕药,敢怀上我的孩子,我有各种方法会弄死你。


    这一段话,沈清予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更何况对当时刚毕业的她格外恶心,只是听了会有生理反应想?吐。


    那些人大部分都惧怕林诏背后的权势,也?不敢做些出格的动作。那时的她也?知道这一点,便利用了林诏解决了他们,有的难缠的,则是让林诏替她亲自出面。


    回想?起以前的经历,沈清予低眸瞧了眼手心蜿蜒的伤痕,自嘲似的扯了下唇角。


    吃饭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处繁华高楼内,因还需要忌口的原因,两人特意选了一家口味清淡的闽菜。


    寂静的包厢只有他们两人,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通常都是说了上句没下句。


    期间透过?隔窗,她发现雪势渐大,除了车辆行走的道路,外界屋顶几乎已经变得白茫茫一片。


    沈清予静静地望着不断飘零的雪花,直到眼前窗户被露水完全遮挡,她才收回视线,慢吞吞地吃着眼前刚夹的鱼丸。


    这场雪下的太大,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去,门前已经有了厚厚一层积雪,不少侍应生穿着厚重的棉服费力清扫着门前的残雪。


    也?因这场雪,路上来往车辆比先前堵了许多,不少人都选择步行出门。


    沈清予内心疑惑,正巧路过?的行人谈论着前面路段发生的事故。堵车的原因是因为?车主只顾着带孩子拍雪景,没及时观察路况,一连导致三?辆车连环追尾。


    段聿憬也?


    听到了,视线收回,他俯身问:“今天还上山吗?”


    “不上,今天周末。”沈清予摇头?,想?到关于拍卖会的筛选,忙问:“是那三?个拍卖行联系您了吗?”


    飘零的雪落在男人鼻骨上,他随手拂去,随后牵着她的手朝楼梯下面走去:“周末不谈工作。”


    “?”


    瞧着在下面等着的李声,她问:“天要黑了,还要去哪吗?”


    段聿憬揽着她淡声道:“附近有场宴会,带你过?去玩一会儿。”


    一旁的李声早已准备好,见他们下来立马开车门等着。


    他言简意赅道:“去elixir bar。”


    “好的,先生。”


    听着男人熟练醇厚的挪威语,沈清予不由得有些惊讶,余光本能朝男人望了过?去。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像他这种阶级有身份的人,不会几门语言才奇怪。


    前路车祸的消息传的很快,李声特意绕了另一条小路走去。


    elixir bar离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远,仅是拐个弯的空隙,她便看?到远处高楼上挂着的招牌。


    她认识这个招牌,之前听宋京迪闲聊的时候说过?,北京最奢华的地方,进去要查银行卡流水。当时她们一群狐朋狗友荒废学业,没事儿就往这边跑开party。


    当时她大三?,宋京迪说完的一周后正好是她的生日,请全宿舍的人去这里玩了一天。


    她正想?着,车子以及在眼前高楼大厦下停稳。


    车门被拉开,刺骨的寒风瞬间涌进,段聿憬俯身伸出手,轻笑:“困了?”


    “没。”


    她眨眼否认,白嫩的指尖搭在男人手心掌纹上。


    尽管她此时穿着一双高跟鞋,可站在男人面前仍是矮了将近半个头?。


    沈清予跟着男人脚步,仰着小脸问:“会有很多人吗?”


    “不多。”指腹摩挲着女孩冰凉的手心,段聿憬牵起来握了握,低声在耳边问:“别松开,给?你暖手。”


    长?睫微颤,沈清予不知道他如何察觉到她无?声的挣扎。


    但听着这句话,她没再有所动作,泛凉的指尖就这样静静躺在男人温热的掌心,孤寂的内心飘进一片枯叶。一时间,她也?说不是这种感觉。


    周遭来往的人很多,他们大多都认识,瞧见段聿憬都停下脚步打招呼。


    这期间,沈清予就站在一旁,顶着他人落在她身上的异样视线。


    随后,侍应生带着他们在顶层某间套房停下,随着房门推开那刻,哄闹玩笑的声音瞬间传来。


    里面坐着将近十多个人,男女都有,其中间坐着的几人凑在一起喝酒玩乐,而?其他的则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沈清予不禁想?起男人刚说的两个字。


    不多。


    “……”


    她小幅度瞥了下唇角,调整好情绪跟在男人身旁走了进去。


    原本嘈杂的四周瞬间静了下来,就连喝酒玩闹的人也?齐朝这边望了过?来。


    直到看?清人后,其中一人委屈喊道:“二?叔,您可来了,这些人就逮着我薅。”


    “怎么说话呢?”接话的人是另一位男生,富家公子哥儿的气派十足。他抱着身旁女朋友,笑得张扬:“我今天也?在这局喝了很多好不好。”


    房间燥热,段聿憬弯唇笑没搭话,褪下身上外套随手递给?一旁服务员,又低声对她说:“外套脱了,会热。”


    “好。”沈清予点头?附和,重复着男人先前的动作。之后,男人揽着她去一旁坐下。


    一行人看?起来关系很好,没和先前那般看?到他就上来阿谀奉承。


    陌生的地方,沈清予谁也?不认识,只能安静坐在男人身旁,百无?聊赖地望着房间每一处。


    忽然,忽然有道人影闯进了视线,她好奇顺着望了过?去,而?下一秒男人已经来到眼前。


    周遭光影昏暗,沈清予瞧着男人较为?熟悉的侧影,随即反应过?来他是那天在餐厅楼上同他招手的那个。


    盛琦手上拿着两杯酒,自然递给?段聿憬,视线又在她身上停留一秒,笑嘻嘻地没个正形:“二?叔,今儿稀奇啊,这位是……”


    沈清予抿着唇,刚想?起身张唇说话,耳边忽然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他轻抿着酒,宽大的手掌自然搭在她肩上,声音淡然同他人介绍:“沈清予。”


    盛琦在对面顺势坐下,吊儿郎当问:“那我就叫嫂子咯。”


    说着,他娴熟的把另一杯酒递给?她。


    第18章 第 18 章


    沈清予本想?否认, 可没等到她说?话,又一个人凑了过来。


    她认识这个人,也是那天在?餐厅碰到的?人, 叫徐奕清。他来后?紧接着又来了几个人,一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而嫂子这个称呼, 也在?此刻传了出来。


    那晚自?始至终, 沈清予都坐在?段聿憬身旁, 期间无?数次想?要?说?明两人的?关系。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说?出口时,余光注意到男人寡淡的?眸色, 不禁想?起那天说?出的?那句话。


    握着杯壁的?手指紧攥, 她犹豫了番, 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话题总是在?他们这圈人围绕。


    沈清予一个也不认识,偶尔段聿憬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会解释,但大多数她只?能捧着酒杯时不时抿一口。


    手中的?酒很快见了底,她俯身随手将酒杯放下没在?动?。


    一旁盛琦瞧见重新拿了杯递给她, 打趣道:“嫂子,别一个人喝啊。”


    此话一出, 原本在?说?话的?其他人齐齐朝她这边看来。


    从她出现在?这里的?一刻, 那些人对她已经产生了好奇心,都纷纷再想?她究竟是什?么来头。


    顶着众多审视的?目光,沈清予抿了下唇角轻声道谢,随后?淡然伸手接过酒杯。


    可就在?指尖要?碰到杯壁时, 眼前?的?酒水被身旁人换成了饮料。


    一群人瞧着眼前?这一幕都傻了眼, 谁也没敢再多说?话, 就连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没先前?那么明目张胆。


    段聿憬拿着换下的?酒杯重新塞到盛琦手里,淡声道:“别给她喝酒。”


    “啊?”盛琦愣了秒, 反应过来连着“哦”了两声,“抱歉啊嫂子,我不知道你不能喝。”


    疑惑在?内心蔓延,沈清予弯唇笑着摇头,“没关系。”


    盛琦也没问她缘由,拿着那杯酒又和其他人喝了起来。


    气氛再次被带动?,几人接着先前?的?话题继续聊着。


    眨眼瞧着四周,忽然,男人抵在?耳边的?指腹似有若无?地揉捏着她的?耳垂。


    四周玩闹的?声音嘈杂,她转身朝身旁望了过去,往前?凑了点,轻声问:“怎么了吗?”


    “没事儿。”段聿憬懒洋洋的?应着,瞧着女孩覆着酒意的?眉眼,他轻笑俯身凑近,温热的?唇贴在?女孩耳廓,声音低低沉沉地:“跟我在?一起喝那么多,不怕对你做点什?么?”


    周遭光影暧昧,他笑的?很轻,言语里充斥着玩味。


    酒意缓缓爬上,沈清予看向别处勾唇笑,眼神迷离,过了几秒,才缓缓反问:“那你是那种人吗?”


    没有人知道,她藏在?衣摆下的?手指紧紧蜷在?一起,指尖泛白。


    “沈清予。”男人沉下声,漆黑的?眸色懒懒地落在?她轻颤的?眼睛,“别信正人君子那套,我从来不是。”


    悬着的?心揪成一团,她眨着眼抬眸看向身旁男人,张着发哽的?喉咙,问:“那二叔,你是什?么人?”


    话音刚落,手心虚握的?手机忽然猛地振动?。


    脑海中蔓延的?酒意消退,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无?声与身旁男人拉开?距离。


    低眸瞧了眼来电人,发现是宋京迪打来的?。


    她侧着手机示意,刻意躲着男人视线,低声道:“我朋友电话,我出去接一下。”


    “去吧。”抵在?腰后?的?手掌轻轻将她往前?送了送,而后?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声音,漫不经心道:“等会儿找你。”


    沈清予点头,越过人群从


    侍应生手中拿过外套披了上去。


    一旁盛琦瞧着这一场景,翻过桌子坐在?刚沈清予的?地方。


    他观察着男人情绪,确认没波动?,凑过去好奇问:“二叔,沈小姐怎么走了?外面雪大着呢。”


    段聿憬淡淡看他一眼,“接电话。”


    盛琦莫名觉得身上发毛。


    他抖了抖身子,似想?到什?么,打着响指:“宋家?那位是吧,想?跟老徐家?联姻那位,这俩人关系好的?很。”


    男人神情自?若,眉眼懒懒地耷着。


    他嗯了声,随口问:“他人呢?”


    “他家?大小姐今儿刚回国,非缠着要?出来玩。”想?到时书禾蛮狠的?样子,盛琦乏味的?伸长了胳膊,“可有的?闹咯。刚老徐还发消息,说?恨不得你过去治一治她,那丫头最怕你。”


    ……


    耳边嘈杂的?声响不断,从房间里出来那瞬,寒气瞬间袭来。


    望着眼前?来往应酬的?人,沈清予拢紧外套,握着手机朝楼梯拐角处走去。


    直到楼梯门合上的一瞬,世界才完全清静下来。


    她乏味的?靠着墙壁长舒了口气,而后?才滑动?手机接通好友的?电话。


    仅一秒,好友叽叽喳喳的声音瞬间透过听筒传来。


    宋京迪语气很急:“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急死我了。”


    听着电话对面还传来肥皂剧的?声响,沈清予没忍住笑了声,“我听得见你那边动?静。”


    对面静了一秒。


    “额……”宋京伸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腿勾着远处遥控器,不慌不忙地按下了暂停。


    一切做完后?,她故意清了清嗓音,“现在?!我要?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说?着,她嘿嘿笑了声,继续道:“当然,对我来说?可能会有一丢丢八卦。”


    和宋京迪认识这么久,沈清予还从没见过她扭捏的?样子,一时间也有些好奇。


    她问:“关于我的?吗?”


    “嗯!不然我也不能问你呀。”


    “那你问吧,我如果知道就和你说?。”


    “行。”宋京迪顿了几秒,才说?:“你等我一下,我组织一下语言。”


    她越这样,沈清予不禁越好奇。


    反正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房间,不如就在?这儿和好友闲聊。


    “好,我等你。”


    听着好友乖巧恬静的?语气,让宋京迪更不知道该如何问。


    “就是,嗯……你今天不是让我去给你拿东西吗?”


    听着前?言,她似乎猜到一点:“碰到他了?”


    “这倒没,房间里面挺乱的?,客厅里面都是酒瓶儿,估计这几天没怎么收拾。”她支支吾吾半天,始终也说?不出来,咬牙说?:“我拿回来了,要?不你回来自?己看吧,我有点说?不出口,反正是关于你的?。”


    沈清予无?奈瞥了下唇角,轻声应着:“好,等我回去看。”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把东西放客厅储物柜上了,你回来应该一眼能看到。”宋京迪又问,“我跟你说?,现在?雪可大着呢,咱们这块儿区本来就时间久,又是半夜上面人也懒得管。我刚看物业群,说?照着趋势,再下半小时这条路铁定得暂时封禁。”


    半小时……


    别说?到现在?的?住处,就是到景晨巷也要?将近五十分钟时间。


    她面色犯难,蜷着的?指尖紧紧扣着手机一角,“距离有点远,不堵车的?情况下也要?一个多小时。”


    “啊?”宋京迪这下真的?慌了,“我之前?给你发消息没看吗,算了算了,附近有酒店吗?你别往回赶了,给我发个位置,我找人给你安排一个住处。”


    “没关系。”沈清予环顾着四周,余光瞧见另一侧的?窗户,她抬脚朝走了过去。


    三十七层楼,她随意站在?一侧由上而下俯瞰着脚下的?北京城,纸醉金迷的?奢靡扑面而来,眼底的?霓虹不再像之前?那般刺眼。


    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行人车辆比以?往都要?少?,目光所及的?范围几乎都是白皑皑一片。高楼大厦耸立,此刻的?北京犹如世界末日的?前?段。


    “真的?好大……”她小声喃喃着,低声说?:“我等会儿在?路边随便找个酒店住吧,等明天早上回去。”


    “行。”宋京迪话语里止不住的?担心,“你安顿好跟我说?,我看附近有没有朋友在?,你自?己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沈清予经历过台风天,知道其中的?可怕之处,细声叮嘱着:“你今天睡书房吧,我看风挺大的?,那里稍隐蔽些。”


    “好。”听好友这么一说?,宋京迪也有些慌,她连电视也不看,关了光着脚朝书房跑去,“我进来了,你也是啊,注意安全。”


    两人没多聊,叮嘱完便挂了电话。


    沈清予酒量并不是很好,其中是她那个不做人的?父亲酗酒,从记事起爷爷明例禁止家?里出现酒瓶,就算每逢佳节日有人送礼瞧见酒也不会收。


    后?来她上了大学,只?有宿舍人过生日的?时候她们会聚在?一起喝一点,当时还小不知天高地厚,每人喝的?烂醉如泥回寝室躺床上就睡。


    而工作后?,因工作性?质基本不用应酬,林诏也比较照顾她,有酒局的?地方基本不让她去。


    刚刚那杯酒度数不低,尤其是后?劲上来之后?。


    她扶着有些昏沉的?额头,抬脚又往窗前?靠了点。


    外面风太?大了,尽管窗户紧紧合着,可凛冽的?寒风仍是能渗进来。


    她站在?风口吹了会儿,感觉到清醒了些才从楼梯口出来。


    走廊的?装横是单侧房间,另一侧从头到尾由全面落地窗包围,从侧面望着外面的?景象时,偌大的?落地窗好似成了电影幕布,循环放着外面天气。


    沈清予沿路走的?很慢,后?知后?觉发现从刚进去到现在?不到十几分钟,走廊上的?人比之前?要?少?了许多。


    她心中疑惑,迈过眼前?转弯处,抬眼的?瞬间,瞧见远处段聿憬站在?落地窗前?睥睨地俯瞰着远处。


    男人姿态闲散,一身黑色像似要?融入远处黑夜。直到视线下移,她才看清男人手上拿着的?物品。


    是她的?围巾。


    沈清予不自?在?地扯了下唇,揉了下酒意蔓延的?眉心,随后?抬脚朝男人身旁走去。


    她嗓音很轻,在?这寂静的?黑夜几乎没有一丝违和。


    “要?回去了吗?”


    指尖燃烧的?烟掐灭,段聿憬张唇说?:“不回去了,在?楼下给你开?了房,今晚睡那。”


    蜷着的?指尖收紧,沈清予强装着镇定,轻声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去别的?地方住就行。”


    “雪下这么大,能去哪。”男人似乎不满她的?言辞,又似想?到什?么,扯着唇角拖腔带调:


    “——放心,我住你隔壁。”


    酒精在?脑海中停留,听着男人的?话,沈清予鬼使神差想?起了刚刚那句话。


    她仰着脸,亮晶晶的?眼眸里掺杂着酒意显得迷离,“可你不是说?了,你不是正人君子,让我别信。”


    夜里很静,窗外雪花仍不断飘零。


    望着女孩眼睛,段聿憬不由得歪头笑了声,伸手揽着人到怀里,拂去女孩耳边碎发,他嗓音放的?很低,“不还是信了?”


    沈清予慢吞吞跟在?男人上了电梯,摇头否认,“我没信。”


    她不断眨着眼,似乎想?要?变得清醒些。但周遭气温不断升高,让她几乎失去了判断力。


    世间上,所有人都不值得我真心对待。


    正想?着,眼前?电梯门缓缓开?启,在?门外等着的?侍应生正准备抬脚走,但在?看清里面人后?立马俯身,说?了声抱歉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


    沈清予强撑着身体站稳,望着走远的?侍应生闭了闭眼。


    瞧,没有人不惧怕他的?权势。


    同一时间,耳边响起“叮”的?一声,另一侧电梯门打开?,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女生嗓音甜腻,穿着礼服小短裙,甜蜜地挽着男人:“旭哲,你相信我,只?要?咱们两个好好的?在?一起,我回去就和我爸爸说?,让他把你重新调回原来的?公司,职位再升一升。”


    程旭


    哲重重点头,语气里充满着急切:“真的?吗?但你的?案子我目前?接手不了。”


    “没关系啊。”丁湘灵无?所谓地摆摆手,歪头靠在?男人肩上,“反正我目的?已经达到了,不然我为什?么去你们那个小律所。”


    那一刻,沈清予整个人几乎完全僵在?原地。


    尤其是看到程旭哲对女生亲昵体贴的?模样,让她不禁想?起了那几通电话。


    酒精麻|痹着大脑神经,她本能伸出手想?要?喊住眼前?人。


    下一秒,身旁男人将她揽在?怀中,淡淡的?清香紧紧包裹着她,随着不断蔓延的?酒意,充斥着整个大脑。


    指腹紧紧钳着她的?下巴,深邃的?眸色黑的?吓人,男人面色很冷,仿若周遭掺着冰碴,上扬的?尾音透着明显的?不耐。


    “沈清予,当我不存在??”


    指尖抠着下巴生疼,沈清予隐忍着被迫仰头望着他,可余光控制不住仍是朝电梯门外看。


    她身体用力挣扎着,不知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聿憬慌了神,还是害怕程旭哲回头看到这一幕。


    “不是……”她尾音发颤,混沌的?大脑也顾不上思考,语无?伦次道:“我男朋友还在?外面。”


    “男朋友?”段聿憬扯唇嗤笑,指腹摩挲着女孩颊边,声音低的?要?命:“那偏做给他看。”


    他居高临下俯瞰着她,似命令:“吻我。”


    第19章 第 19 章


    异样的气氛在四周弥漫, 沈清予看出男人镜框下的威胁,好像她?不?乖乖配合,以后不?会有平稳的日子。


    那一瞬, 她?整个人心如死灰,踮脚闭眼吻了上去?。


    男人似乎很受用她?的主?动, 揽着她?腰后的手掌收紧, 俯身?加深了这道?吻。


    气息交错, 直到唇角传来阵阵痛感,沈清予睁大眼推攘着男人, 可男女力量悬殊, 她?怎么也推不?开。


    也是同一时刻, 远处程旭哲像是察觉到身?后异样,转身?朝身?后望去?。


    两人视线在空中毫无目的交错,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远处程旭哲复刻着她?先前的模样僵在原地。


    “怎么了?”丁湘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只是一扇已经合上的电梯门。


    “没?什?么。”程旭哲摇摇头, 视线收回转过身?,笑问:“你要?带我去?哪?”


    这段对话自然也涌入了沈清予耳朵, 酒精将情绪无限放大, 眼泪占满了眼眶。


    她?这才反应过来她?和程旭哲已经分开,因为?她?的家庭情况。


    眼泪顺着颊边落在两人缠绵的唇上,酸涩之意混着淡淡的酒味在口腔中蔓延。


    空间逼|仄,眼前男人拉开距离, 指腹摩挲着女孩唇边泪水, 嗓音低哑:“沈清予, 我没?那么多耐心。”


    话落,他紧紧揽着女孩腰肢往上提了提, 再次吻了下去?。


    唇舌交缠,密密麻麻的啃咬尽数落在唇边,熟悉而陌生的气息宛如无形的屏障紧紧包裹着她?。


    大脑变得?完全空白,紧接着脑海中忽然呈现出走马灯的形式,往日点点滴滴的过往飞速划过。


    沈清予无声紧闭着双眼,垂下的双手攥着男人衣角,她?踮脚回应着男人不?断深入的吻。


    狭窄的四周蔓延着暧昧情愫,酒味的清香冲破内心最后一道?防线,呼吸声不?断加重?。


    她?像没?了知觉,就在快滑下去?时,男人俯身?直接将她?揽腰抱起。


    也是这一刻,电梯在相应的楼层停下。


    眸色变得?迷离,仅剩一丝的理智让她?侧过脸埋在男人胸膛。


    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房间。


    周遭一片昏暗,她?被放在吧台上,身?体本能往后仰着。


    借着雪花泛的微光,她?微睁着眼望着眼前男人,随后伸手勾着男人脖颈,讨好似的再次吻了上去?,由上至下。


    男人带着薄茧的手掌摩挲着女孩下的双腿,每滑动一点,身?体便会跟着颤一下。


    他眸色黑的吓人,段聿憬随手取下眼镜,望着女孩迷离的眼神,嗓音低哑:“看着我。”


    说完,他沉下身?吻了下去?。


    视线被遮住一半,她?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依附在男人身?上。


    窗外的夜晚风雪交加,屋内光景春光乍泄,属于成年人暧昧涟漪的气氛充满整个房间。


    狂风席卷着整个北京城,漫天雪花飘零。


    另一处,宋京迪听着好友的话正?缩在书房里看着鉴宝节目,屏幕上的人拿着古玉轻轻擦拭着整体。


    玉器怕磕碰,那人动作放的很轻,尤其是擦拭玉器通道?的时候,手指要?套着专业工具伸进去?一点一点擦拭,生怕手中的玉器磕了碰了。


    那人动作时快时慢很是谨慎,宋京迪毕竟专业学?过,忍不?住吐槽:“直接伸到底擦干净让专家看看不?就行了,这样磨磨蹭蹭干嘛呢。”


    话落,电视里的人像是听到了,将手中的玉器翻个身?抵在一侧的专业玻璃上,加重?手上力道?,随着擦拭的动作不?断加快,而手中的玉器却丝毫没?有伤到半点。


    真切的神情,好似真的获得?了一件绝世珍宝。


    这种极端的天气最适合睡觉,最后宋京迪也看累了,而屏幕上的人还在继续,没?人知道?会持续多久-


    那三天,是沈清予从未涉及过的领域。


    混乱中段聿憬有意无意地引导着她?,她?像是新手上路,一点点试探,旖旎的模样好似要?拽着对方一起坠入地狱。


    沈清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


    偌大的房间很静,只有她?一人。房间温度适宜,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的衬衣也不?觉得?冷。


    模糊中,她?扶着腰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望着凌乱的四周以及床头上丢弃的物件,本就泛着绯红的颊边再次爬上了红晕。


    几日的光景浮现在脑海里,期间闪过男人抱着她?给她?手心涂药。


    似觉得?羞耻,蜷着指尖紧紧抓着被角,她?垂眸视线落在手心,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膏体,显然是醒来后涂的药。


    薄唇轻抿,她?从床上下来拿起落在地上的衣服看了眼,期间看到面前落地窗上残留的指纹,动作没?忍住停顿了下。


    想到当时玻璃里倒映着她?的神情,她?红着脸随手扯过纸巾擦拭着上面的痕迹。


    忽然,一道?刺耳的铃声打破了此时的静谧。


    她?本能被吓了一跳,顺着声源望去才发现掉在餐桌吧台下的手机。


    铃声响的急切,她?停下手中动作拿过手机。


    是妹妹打来的。


    内心复杂的情绪蔓延,她?紧闭着双眼,调整好情绪才接通电话。


    她?将声音放的很轻,可仍是听出沙哑之意:“萱萱?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今天不?上课吗?”


    “上课,但刚公?布月考成绩我有点激动。”听筒对面的沈清萱似乎听出了不?对劲,皱眉问:“姐姐,你怎么声音听起来不?对劲,感冒了吗?”


    沈清予嗯了声应着,似乎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一点。你拿手机去?学?校没?关系吗?”


    “现在放学?了,只剩最后晚自习了。”对面传来小?姑娘活泼的笑声,沈清萱说:“姐姐,我这次月考进步特别多,第一次挤进年级前五十了!”


    “这么厉害啊。”她?坐在整洁的床上,蜷着的指尖紧紧扣着手心。她?放缓声音,询问着妹妹的近况:“你最近身?体怎么样?有生病吗?新找的老师教的好吗?如果一个人上课不?适应可以带上你朋友一起,费用姐姐出。”


    “挺好的,我都挺好的,爷爷也很好。”沈清萱连忙说:“老师很负责,讲的也认真,不?然我也不?能进步这么快。而且我同学?他们都有补习课要?上,姐姐不?用替我考虑这么多,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别生病就好,不?然我和爷爷会很担心的。”


    说着,小?姑娘停了几秒,又继续道?:“对了姐姐。”


    “嗯?”


    “那些人没?有再来家里骚|扰过了,我偶然听爷爷和刘爷爷谈话听到的,好像是刘爷爷的孙子前几天回来说了这件事,正?好帮忙处理了。”妹妹捂着听筒,声音很低,“那些人好像还挺怕他的,也不?知道?私下说了什?么,真的就没?再来过了。”


    她?们爷爷在扬州虽有点名气威望,但认识的他的人一般都是外省或者年纪较大的人。再加上爷爷到了古稀之年,镇子又小?,当年他们极力发生的所有事情几乎没?人不?知道?,自然他们一家老小?幼女自然被挂上了好欺负的标签,不?要?命的地头蛇自然总在暗处盯着他们。


    从小?到大自记忆起,家里时不?时总有一群看起来不?好惹的人过来,甚至有的跟爷爷谈判等把她?们姐妹两个带到自己家中。当时这句话激怒了爷爷,拿起门口的铁棍朝那人抡去?。


    听到这句话,沈清予随手抚去?额前掉落的发丝,语气也随之平静了不?少。


    她?微张着唇刚想说话,耳边传来清晰的开门上。虚心作祟,她?下意识捂住听筒抬眸朝门边望去?。


    没?一会儿,身?形高大的男人迈着长腿走了进来。


    他穿着简单的黑衬衫,手臂上挂着大衣,许是刚出去?了,他身?上还带着一丝寒气。


    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情,颊边好不?容易褪下的余温再次蔓延上来。


    沈清予别看视线看向别处,藏匿在被角下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扣着床单。


    四周很静,段聿憬看了眼床上坐着的女人,白皙的小?脸泛着红晕,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散在肩后。


    女孩背影清瘦,宽大的衬衣松垮地搭在肩上,眉眼间仍带着未消退的情愫。


    漆黑的眸色发沉,他深深望了眼,察觉到对方再打电后便转身?朝另一边客厅沙发走去?。


    房间的装横一体,男人随意在一旁坐下,随意拿过桌上的小?玩意把玩,漆黑的眸色透过眼前薄纱遮挡,睥睨的姿态落在纱后女孩身?上。


    察觉到这一视线,沈清予本能整理着松垮的领口,顶着男人极具压迫的视线艰难吞咽着。


    沈清予敛着眼睑克制着没?去?看。


    直到过了几秒,她?像是找到声音,哑声开口说:“你在家里和爷爷好好的,降温了多穿点,尤其是爷爷别让生病了。刘爷爷那边等我回去?拿上礼品去?谢谢他,你别让爷爷担心。”


    “我知道?姐,再有一年半,我会努力考到北京把爷爷也带过去?。”说着,对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沈清萱不?知和身?旁人说了什?么,又道?:“姐,先这样了,我要?去?上晚自习了。”


    起伏的胸腔像是压着异物,沈清予应了声好,抵在耳廓的手机拿远时,里面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


    那一瞬,她?下意识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可当滞在空中的手机再次抵在耳旁时,蜷着的手指不?断收紧,她?像是感不?到痛感那般。


    声音很低,沈清萱躲在阴湿的墙角,头埋在膝窝小?声抽噎。


    对面好友面露担忧,仍是不?解地问:“你怎么不?跟你姐姐说清楚?那些人前几天还来学?校堵你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沈清萱擦着眼泪摇头,语气里满是倔强,“我姐她?已经很不?容易了,面对那些人她?一个女孩子能做什?么。”她?抽噎地擦去?眼角止不?住的泪水,又道?:“左不?过我再坚持两年,就可以解脱了。”


    好友语气急促:“那是两年,不?是两天。万一……他们又来学?校找你怎么办?”


    “不?要?再说了!班主?任说了校方下次会介入。”沈清萱哽着嗓子打断,抬脚走进枯草中,“要?上课了,我们回去?吧。”


    直到耳边持续传来摩擦的窸窣声响,才后知后觉挂断电话,彼时的沈清予早在听着妹妹的一席话无声流下眼泪。


    她?无助的瘫坐在原地,只要?想到妹妹在经历她?以前所经历的种种一切,心脏如生生揪起来般的痛。


    沈清予没?办法去?细想妹妹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独自承受了多少,也没?办法去?想半夜妹妹独自的哭泣,是不?是也像刚刚那般,透着压抑。


    眼神透过明显慌乱,她?再次拿起手机翻看着列表,试图在联系人中找到扬州本地的。


    可找了一圈,发现基本没?有能让她?寻求帮助的人。


    忽地,薄纱后的男人忽然出声。


    他嗓音寡淡,让人听得?不?太清晰。


    像是想到什?么,沈清予随手擦去?眼泪,光脚走了出去?。


    沙发上的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明显的英伦腔。


    她?略显局促的扶着吧台站在一侧,纠结地等着男人。


    电话里的人正?说着项目突发的事情,余光注意到一旁的出现的身?影,段聿憬掀着眼皮朝那边望了过去?。


    女孩皮肤白皙,只穿着一件宽大的男性衬衫,乌黑的长发散落。许是刚哭过的原因,泛红的眉骨在此?刻看着格外惹人。


    段聿憬抬手示意,望着女孩朝他走来的身?影,对着电话里的人说:“等会儿再说。”


    电话挂断,他放在手中随意把玩着,伸手将女孩拉入怀里,嗓音轻柔:“哭什?么?”


    下巴轻轻抵在男人肩上,沈清予泛红的眼眶,语气似恳求:“二叔,您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20章 第 20 章


    周遭静了静, 像是一颗泡腾片放入温水中。时间每过一秒,沈清予悬着心就紧一分。


    段聿憬抬手帮她?擦去眼泪,冷峻的面庞看不出任何情绪, 随着胸膛起伏发出的颤音。


    他淡淡说:“这?是你的利益交换?”


    利益。


    她?身体颤了颤,虽早知道她?与段聿憬和以往的不同, 可?当利益二字亲口说出来时, 像是一根刺直直扎在心里?。


    沈清予无?法琢磨男人的意?思。


    她?撑着身子, 摇头又点头。平静的语气下是内心掀起的波澜:“算是吧。”


    似想起之前的事,她?顿了秒, 学着平日里?看见的男人姿态, 指尖似有若无?地勾着男人手心, 垂下眸颤声道:“您说了,我的事你都能解决。”


    那是两人第二次见面时,他在餐厅对?她?说的话。


    段聿憬低笑了声,指腹整理着女孩落在颊上的发丝,顺着轮廓下移, 最终落在女孩下颚,轻轻挑起。


    隔着冰冷的金丝镜框, 沈清予被迫仰头与男人对?视。


    漆黑的眸色如夜里?的深渊, 身上从容的气质却总能让人为他甘愿臣服。


    他笑的很低,隔着单薄的衣物?能明显感到胸腔的震动。


    段聿憬俯身在女孩唇上轻轻吻了下,淡然的嗓音仍是没有波动:“让你烦心的事,我替你解决。”


    悬着的心微颤, 沈清予知道, 在她?所认识的人中, 只有段聿憬能完全帮她?解决家?中的后顾之忧,她?只能去寻求他的帮助。


    眼里?蕴着泪, 这?一刻她?是真心感谢他的。


    她?想,如果段聿憬此时让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会毫不犹豫同意?。


    天色渐晚,段聿憬还有电话会议要开,回去的时候是李声独自送她?。


    路上,她?独自坐在后排,望着暴雪过后整洁的街道,好似前几日的画面只是她?的幻想。


    回想着那日的激烈,她?莫名觉得割裂感太强。


    那种感觉,好似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而她?,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李声车速不快,这?一路上也没闲着,不停地问她?关于扬州家?里?的事情。


    沈清予知道段聿憬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办,便如实?说了出来。只回忆着以往的过往,痛苦仍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


    也是这?一路她?赫然发现,作为司机助理,李声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他的询问没有让人感到不适。


    许是在段聿憬身旁呆的久,沈清予觉得李声的一些言语有时和他很像,但少?了男人自带的孤傲冷漠。


    到小区门外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下


    车前沈清予本能紧了紧衣服,轻声同他道谢。


    李声连忙摆手:“沈小姐您说的我记下了,我现在直接去机场,这?件事明天太阳落山前就能解决。”


    听着这?句话,沈清予有些惊讶,但想到背后人是段聿憬,便也没那么意?外。


    她?微俯身再次道谢:“李哥,麻烦你了。”


    李声再次摆手:“我替先生办事的,沈小姐不用这?样。”


    知道李声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沈清予没再耽误李声的事情,从车上下来后径直朝小区内走去。


    路边雪正在融化,寒风吹拂间带着雪花的冰碴,落在颊边惹得生痛。


    她?扯了下围巾将?下半张脸完全盖住,埋头朝前路走着。


    晚冬天黑的早,此时时间才不过九点左右。


    她?回到家?的时候宋京迪还没有回来,估摸着时间估计也是在路上或者和其他朋友出去玩。


    想着如此,她?也没有打电话询问,换了鞋之后便回卧室随便换了件家?居服。


    她?赤脚站在地毯上,望着镜子里?人身上的各种痕迹,好似那几日种种画面再次浮现在眼前。


    羞耻感再次涌上,她?快速换了件真丝睡衣。


    其实?段聿憬动作不重,很照顾她?。身上的痕迹也只是因?为她?体质问题,再加上肤色较白,肉眼看上去格外明显。


    从房间出来后,她?走到窗前推开窗,从抽屉里?拿出一早放好的香烟。


    她?歪着头随意?挽起发尾,橘色的火煋倒映着她?忧愁白皙的脸颊,她?低头将?烟点燃。


    望着窗外繁华的景象,她?一根接着一根,指尖的烟没断过。


    宋京迪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了解沈清予,没什么烟瘾,只遇到难解决的烦心事儿才会抽一两根。


    她?看了会儿,忍不住问:“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听见声音,沈清予随手掐断了燃烧的眼尾,等味道散去,调整好情绪笑问:“没什么事,你今天工作忙吗?”


    “还行。”宋京迪放下手中东西,直直朝她?走过来,“你这?几天去哪了?怎么发完消息就跟失踪了一样。”


    沈清予笑意?很浅,刚想说话,余光看见一旁柜子隔间上放的小盒子。


    想到好友那天电话里?说的一番话,她?伸手拿过盒子,垂眸问:“这?是从他那里?拿过来的东西吗?”


    宋京迪‘嗯’了声,低头看了眼盒子又观察着好友的神情:“我在你书里夹层找到的,另一个?在你柜子里?面找到的。”


    沈清予静静点头,指尖扣开盒子暗扣。


    她?无?声坐着深呼吸,缓了一秒才缓缓打开眼前盒子。


    打开之前,她?幻想过盒子里?面可?能存在的东西。可?能是当年青涩的相片、对?方在光荣榜上的照片,又或者是大学时一起过生日的留念。


    但,这?些都不是。


    盒子里?面静静躺着的只有两样东西。


    两张机票,和一块手表。


    眉心微皱,她?视线落在未使用过的机票上,似喃喃:“怎么会有机票……”


    宋京迪:“我以为你会知道……”


    沈清予没说话,指尖忍不住发颤拿起了那两张机票。


    那是两张去往爱尔兰的机票,起飞日期是她?在医院的第二天,那天是他们?高?三那年初识的第一天。


    眼眶中蕴着明显的泪水,她?不禁想起那些和程旭哲相处的时日。她?说想去爱尔兰,程旭哲只说好,一定会带她?去。


    当时的她?以为他只是为了哄她?开心,可?没想到……


    起伏的胸腔莫名变得空寂,内里?悬着的心脏不断收紧,她?抑住犯恶心的情绪,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握着机票的手指紧攥。


    下一瞬,她?直接将?机票撕碎,连带那块她?未送出去的手表一同扔在垃圾桶里?。


    已成过往,就算没有前几天那档事,她?和程旭哲也不会再有以后。


    一旁的宋京迪惊讶地张大嘴巴,“你疯了?那手表不是你让我从新西兰给你背回来的吗?那么贵直接扔了?”


    “没什么用了。”沈清予深吸一口气,撑唇淡笑:“别捡了京迪,我不想看见这?些东西。”


    饶是宋京迪在不懂,也听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其他事情。


    她?没好气将?垃圾桶踢到一旁,拉着好友到一旁坐下,轻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什么。”长睫敛着的眸色染着明显的落寞,沈清予强撑着笑摇头,“已经分手了,不想再有过多的联系。”


    宋京迪知道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但眼下瞧着好友悲伤的情绪,她?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她?挥挥手,“对?,不就是男人吗,要几个?姐都能给你找过来,别伤心难过。”


    说着,她?拿出手机,边翻着边说:“这?样,我叫几个?人过来玩,咱今天通宵。”


    这?几天虽然都在房间里?,可?总有种说不上的累。


    她?小幅度摇头,“不用,就我们?两个?吧。明天还要上班,玩会儿就睡了。”


    宋京迪张了张嘴巴,刚想问她?这?几天没去上班吗?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缓缓闭上了嘴巴。


    那天晚上两人聊了很多,宋京迪知道沈清予的性子,遇到事只会憋在心里?自己的消化,她?也知道沈清予过的并不好。


    这?些事情,宋京迪还是在大学偶然发现过一次,可?当时程旭哲的表现始终不温不热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从始至终不喜欢程旭哲的原因?。


    从过往聊到未来,沈清予没有明确的目标,但说起大致方向时,脸上的憧憬是无?法掩盖的。


    宋京迪笑了笑附和,梦想这?种难以启齿的东西,感到羞耻很正常。她?拿着快喝尽的酒杯,碰了碰好友杯中的橙汁,笑说:“清予,你一定会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沈清予弯着眉眼,强忍一晚上的眼泪在此刻落下。


    她?随手拂去,拿起橙汁回应,“你也是。”


    虽在自家?公?司上班,但宋京迪的性子不论做什么都格外认真。


    宋京迪酒量很好,但可?能是回来前在其他地方喝过的原因?,此时只喝了一点便醉了。


    瞧着时间差不多,沈清予搀扶着好友回房间安顿,而后折回去打扫客厅的一片狼藉。


    静到极致的夜里?,少?了机车的轰鸣声。


    她?回到卧室,蜷着腿坐在飘窗上,落寞地翻看着手机。


    回完那条消息之后,程旭哲没再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她?下意?识抿着唇,默默将?承载两人七年的聊天记录全然删除。


    夜晚很长,沈清予回想着过往。


    可?怕的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生活过成这?种样子-


    第二天临到下班时,沈清予正在去往林诏的办公?室,也是这?时候,段聿憬拨通了她?的电话,


    空寂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下意?识倚着墙,视线落在屏幕上那串熟悉的数字。


    薄唇紧抿,等了一会儿才缓缓接通电话。


    她?垂下眸,轻声唤道:“二叔。”


    他声音很淡,淡漠的语气似乎那几日的缠绵不复存在:“下班了吗?”


    听筒对?面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伴随着丝丝电流,落在耳廓莫名惹得发痒。


    沈清予挠了下耳朵,换只手拿手机,而后道:“还要等一会儿,有什么安排吗?”


    段聿憬低嗯了声:“我在品缘阁,等你出来。”


    “现在吗?”沈清予下意?识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左右,况且林诏还在办公?室等她?。


    静了几秒,她?嗫嚅着开口,轻声说:“可?以等会儿吗?工作上还有点事情。”


    男人懒懒地应了声,淡漠的语气仍听不出什么情绪,只留了句“等你”便挂断了电话。


    直到耳边传来嘟嘟声,沈清予才回过神?来。


    瞧着已经暗下的手机屏幕,她?深吸了口气,再抬起头时唇角已经撑起适宜的笑容。


    从小到大,沈清予清楚的知道自身优点。


    她?知晓什么样的场合该表现出什么样子,也知晓不该显露的情绪要藏匿起来。


    林诏办公?室不远,她?到的时候林诏已经泡了起茶在等她?。


    沈清予径直走了过去,“林哥


    ,你找我。”


    “先坐。”林诏伸手示意?,为她?添上茶。


    水流落下的瞬间,白雾随着飘在眼前,仅一秒便随之消散。


    “手怎么样了?好点了吗?”林诏问。


    她?低头看了眼手上明显的痕迹,柔声说:“好多了,能握拳了。”


    “那就行。”林诏拿着茶杯闻着茶香,又问:“这?几天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没来上班也没见你请假。”


    那天事发突然,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的最后会是这?样的走向。


    沈清予低下头,面上覆着明显的歉意?,“抱歉林哥,那几天我有点感冒没顾得上,您给我按旷工来算吧,我之后不会了。”


    林诏深深地望她?一眼,说声‘知道了’后,便开始和她?谈起过年前一周内部组织的拍卖会。


    因?这?次是和其他经纪公?司一起合作的,程序也比以往的稍显繁琐些。而林诏思想是妥妥的艺术家?,他不想要太过束缚的风格,可?目前他所能想到的思路都在前几个?用过了。


    两人简单商讨一番后,林诏似想起了什么,又叫了张雅彤过来。


    见状,沈清予起身朝外走去。


    前脚快要踏出房门时,林诏忽然开口叫住她?:“清予,北京冬天风大,你照顾好自己。”


    疑惑从心中蔓延,她?点头微笑,轻声应下:“我会的,谢谢林哥。”


    从办公?室出来后没走多远,正好迎面撞上了往这?边赶来的张雅彤。


    她?步伐很快,面上染着明显的怒气,路过时也没搭话,而是朝她?重重的哼了声。


    沈清予知道张雅彤性子急,也懒得多想,回休息室换了身衣服便走了出去。


    品缘阁装横透着浓浓的古木气息,而院子却有种北欧花园的风格。此时男人漆黑的车辆停在院子里?,竟没有一丝违和,反倒添了丝沉重庄严。


    瞧见她?出来,一旁站着的助理主动上前拉开车门,做出请的姿势。


    她?不适应这?些,上车前别扭的同他道了声谢。


    车门合上瞬间,淡淡沉香味瞬间涌入鼻息。


    这?种似有若无?的气息,莫名让沈清予再次想起那件事。


    她?抬眸看了眼一旁正在接听电话的男人,薄唇紧闭,昏暗的天色只能映出他明显的轮廓。


    沈清予深望了眼,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车子缓缓离开品缘阁,眼前的隔板也随着升起。


    望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山间景色,耳边时不时传来男人较低的声音。


    他音色清冽,尤其是在晚间的山谷。那种感觉,就像晨昏时听见山里?流水的声音。


    沈清予抓了下耳垂,透过眼前车窗窥望着身后男人。


    她?没看多久,正当视线移开时,腰间忽然被男人宽大的手掌禁锢,紧接着,身后男人稍稍用力,她?整个?人跌入男人怀里?。


    男人视线没遮挡地落在她?身上,抵在肩后的指腹毫无?规律的缠绕着她?散落的发梢。


    段聿憬也不说话,听着对?面不知说些什么,只时不时闷声应着。耳朵抵在男人肩上,随着起伏的胸腔,若有若无?的震感传来。


    木质的香味更浓了些,但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心静的错觉。


    沈清予随着男人动作乖乖的倚着,没再和先前那般挣扎。


    她?拿出手机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察觉到男人快挂断时提前一步收起了手机。


    指腹缠绕,段聿憬揽着怀里?的女孩低声问:“怎么坐那么远?”


    沈清予眨着眼,“见你再打电话,没敢打扰。”


    “你没关系。”他嗓音很淡,握着她?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在这?里?工作累吗?”


    “挺好的。”她?点头如实?道:“我毕业就来这?里?了,林哥很照顾我。”


    山间的风呼啸而过,两人互相依偎着,像极了暧昧时期恩爱的恋人。


    像是听到了有趣的,段聿憬笑了声,“林诏确实?很照顾你。”


    林诏对?她?的照顾格外明显,别说馆内同事,就连品缘阁的常客都能看出来。


    沈清予只当他早就看出来,也没多问什么。


    车辆在山间疾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意?聊着,话题变得很快。


    对?于段聿憬这?个?人,沈清予并不了解。


    她?不知道他每天会做些什么,也不知道他有哪些爱好。所以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闲聊一些毫无?营养的事情。


    吃饭的地方仍在山脚下附近,是那家?能看到天坛和天安门的那家?。


    他们?坐在相同的位置,对?面男人仍是掌舵者,只不同的是关系发生了变化。


    那一顿饭沈清予吃的比以往都要轻松,或许是看开的原因?,她?没再和之前那般想那么多。


    回去的路上,段聿憬仍在车内接起了电话,一直到目的地的时候电话才挂断。


    指尖抵在车门,沈清予望着刚挂断电话的男人,抿唇道:“二叔,我先走了。”


    话落,她?抬手拉开车门,也是同一时间,另一侧车门也随着被推开。


    身体本能僵住,她?慢半拍似的转过身,目光微怔的望着已经从车上下来的男人。


    段聿憬敲了下驾驶座窗,“车停前面,我等会儿回来。”


    说完,他绕过车揽过在路边发呆的女孩,站在一旁,俯身在她?耳朵上吻了下,嗓音低哑:“刚没怎么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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