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请你不要勾……学生
“规定时间是三分钟可以么?”陆诀将面前的护目镜拿起来, 然后又将子弹装备好了才去问沈恙。
沈恙觉得时间长短是无所谓的,比射击速度他也并不会逊色,用枪本来就是他的强项, 所以他抿唇‘嗯’了一声,也算应允了。
双方各自戴好了护目镜,然后摆好了握枪的姿势。
就这么看起来倒是也有一种紧张感。
一边计时的人高举计时器,一声喊下:“开始!”
几乎是话音刚落,沈恙这边就传来了第一声枪响, “砰!”
从沈恙这里射出的子弹,毫无疑问,只能是正中靶心的结局, 随后是第二声枪响, 接踵而来。
仍旧是正中靶心。
旁边的陆诀这才打出第一颗子弹,虽然也是正中靶心的, 但是显然已经慢了沈恙一颗子弹了, 胜负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沈恙这边全神贯注地瞄准着靶心, 闭上了一只眼,将一切都抛之脑后。
上将第七颗子弹打了出去,然后垂下头开始换弹夹, 他换弹夹的动作也很麻利熟练, 很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陆诀却是心不在焉的, 他虽表现出了瞄准射击的动作, 余光却注视着沈恙的一举一动, 直到沈恙换上新的弹夹,再次举起□□时候, 陆诀的枪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
然而最后关头,他却突然将瞄准的视线换了一个方向, 瞄向了沈恙,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副要伤害沈恙的错觉。!
一边围观的新兵们发出惊呼,急忙去喊沈恙,七嘴八舌的,“教官!!”“沈上将!小心!”“陆诀你要干什么?”……
沈恙一怔,刚反应过来,耳侧一声枪响便传过来,下一秒,他手里的枪就被一道冲击力击中,从他手里脱落掉在了地上,甚至还在地面转了两圈,发出不小的动静。
陆诀的最后一颗子弹用在了沈恙的手枪上面。
“教官,您的枪掉了。”陆诀歪歪头冲沈恙笑,眼底有一道得逞的光闪过。
对于一个用枪的人来说,枪掉在地上就宣告着死亡,同理,在这场比赛之中,他的枪落地也就意味着他失去了比赛的资格。
这是他教给陆诀的道理,如今却被陆诀钻了空子拿来算计自己。
沈恙自然想不到陆诀打的是这个主意。
枪已落地,便没有了再比试的意义,陆诀却还是给自己换了一个弹夹,对着靶心连/射了两枪,都是正中靶心的。
“好了,我八颗,老师……教官您七颗,是我赢了。”陆诀有些高兴,差点说漏了嘴,转而扬起骄傲的笑,整个人简直是大放异彩,透着少年的不羁气息。
周遭有些过于安静了,大家都没想到陆诀竟是用这样的法子获胜的,觉得这样算是胜之不武的。
可偏偏对沈恙来说,这并不能算胜之不武,只能说是被陆诀智取了。
沈恙突然笑出了声,明明他的手还因此有些发麻,他竟也没有表露出半分的生气的神情。
毕竟在他看来,陆诀的的确确是凭本事赢的,旁的人不知道沈恙同陆诀讲过这个道理,便只觉得陆诀是胜之不武。
“很好,你赢了。”沈恙取下了护目镜,上将的长发被护目镜的收紧带勒得有些凌乱。
陆诀望着沈恙的眼睛,喉结微滚:“是您教得好。”
“你想要什么奖赏?我能做到的都能给你。”当着众人的面,沈恙这样问,他确实是说到做到。
奖赏只有一个,陆诀在这里也不能说出什么不正经的奖赏,他倒是不害怕,但是沈恙就该生气了。
“我还没想好,不如我想好了再来找您讨要?”陆诀也取下了护目镜,那双眼睛干净又纯良,可眉梢之上之上却并不见得有多清白,旁的人是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的。
沈恙沉默了一阵,然后甩手离开,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随便你。”
沈恙说过比赛结束以后,他们上午就可以休息不用训练了,所以沈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直到沈恙的身影完全从这里消失了。
那些人才围到陆诀身边来。
“陆诀,你这招真是绝啊!”这句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的,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什么。
“原来这样也算赢了啊,为什么呢?”陈震过来把上将掉在地上的那把枪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上面的痕迹,子弹给它带来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陆诀兴致来了,便和他解释说:“因为我的老师和我说过,如果你是一位狙击手,在你的枪被敌人打落的那一瞬间,你暴露的就不止是你的位置,还有你的命。这个道理放在这里也差不多,手枪都落地了,那就没有比赛的意义了。”
他说着摊开了手。
其实这个道理很好理解,狙击手本就是掌握全局的那一个,所有人都在他的狙击范围内,如果他的狙击枪被别的人打落,就说明他也在敌人的狙击范围内,位置暴露那也就宣告着死亡,已经没有架枪的意义了。
“还真是有道理,你哪个老师和你说的啊?竟然有这样独到的见解。”旁边有人问。
陆诀愣了一下,随即唇角纹上了一抹笑意,他逐字道:“我的,老师。”
说完他也离开了这里。
陈震追了上去,兴奋地问:“陆诀,那你想要什么奖赏?哇,我都不敢想象,堂堂沈上将居然输给了你。”
“也就是被我的小聪明摆了一道,沈教官他还是很厉害的。”陆诀不喜欢听这种话。
在他的眼里沈恙是永远不会输的,只是这一次他为了向沈恙讨奖赏,使了手段而已,卑劣的是他。
陈震摆手:“那是当然,我就是没想到沈教官居然认可你的手段。”
“难道他也知道这样的道理?”陈震摸了摸下巴思考。
陆诀露出的笑是有些得意的,他能不知道吗?毕竟这就是他亲自教给自己的道理啊。
——
是下午,太阳毒辣了起来,训练场被熏得热腾腾的,落叶随风,卷着尘沙,上将坐在阴凉处,风卷袭着他的长发,好惹眼。
训练场的枪声此起彼伏。
有些吵。
沈恙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去门口躲个清静,却突然被身后传来的一道温和的男声喊住。
“沈恙?”对方的语气是有些不确信的,所以带着疑问的语气,但好像又有些惊喜的味道。
沈恙觉得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回过身看见了人才知道是熟人。
“瞿将军。”沈恙对着他微微一笑,有一种老友见面的松弛感。
事实上沈恙并不太想看见他。
“我原先听说你会来这边训练新兵,还以为是谣言,没想到你真过来了。”瞿燕在确定这人是沈恙以后就展开了舒心的笑。
他人如其声,温和又谦虚,透着一股矜贵的疏离感,但是看见沈恙的时候就有一种亲近感。
他眉眼温和,身量高大,五官清秀,是一个温柔富家公子哥的形象,但脸色并不好看,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眼梢嵌着挥之不去的倦感。
沈恙挤出冠冕堂皇般的笑,没有回他的话,反而问:“你也是带了新兵么?”
“是,这边缺人,上面就把我调过来帮忙顶替一下。”瞿燕说着忍不住靠近了沈恙一些,上次见沈恙是在蓝星的新闻里面,事实上对于沈恙不想看见他,甚至有刻意避开他的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
沈恙果然往后退了小半步,有意避开瞿燕的靠近,声音也淡凉疏远,不近人情,“许久不见,瞿将军过得怎么样?”
他语气中有很刻意的疏离意味在其中。
“自然,自然是还好,你呢?”对于以往的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闭口不谈。
沈恙抬脚往外走,瞿燕便跟了上去,全然没注意到训练场上的那一道眼神,几乎追着他们的背影出去了。
“我?我当然过得很不错了,现在我所拥有的权利,金钱,地位,名声,哪个不是我以前想要得到的?”沈恙摊开了手,脸上颇有得意的神情。
这些都是沈恙以前所追求的,他靠自己得到这一切本来就是值得骄傲的事情,即便使用的手段不那么光彩,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的这些话,也是在告诉瞿燕,他从来就是一个俗气的人,瞿燕该看清自己了。
瞿燕怎么不知道沈恙就是这样的人呢,可是就算他知道又怎么办呢?沈恙还是沈恙,他还是喜欢沈恙,就算知道了沈恙以往的刻意接近是带着目的的,可他还不是自愿沦陷了吗?
“那就好,你能得偿所愿就是最好的。”瞿燕那日被吓出问题的心脏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看着瞿燕下意识揉心脏的动作,沈恙就知道瞿燕因为自己吓出来的旧疾又犯了。
但是沈恙不会道歉,也没有丝毫的愧疚之心,瞿燕明明知道一看见自己就会不舒服,为什么还要专门找过来呢?
大多时候,他是不理解这些人的,明明知道自己是利用他们,却还是上赶着被他利用。
为什么要念念不忘呢?那不是假的么?
“瞿将军身体还没好呢?”出于人道主义和沈恙实在不知道和他聊些什么了,就只能出声关怀他一句。
瞿燕苦笑,脸色较之前似乎要更苍白了一些,唇色也失去了唯一的那点红润,“早好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就好。”沈恙理所当然地认为真是瞿燕自己的问题。
默了一阵。
“沈恙,有时候我真的挺恨你的。”瞿燕突然看着沈恙的眼睛说。
沈恙点头,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毕竟瞿燕只是恨自己,没有想杀自己就是很好的了吧。
所以他接话:“你恨我是对的,不要念着以前我对你装出来的那点旧情了。”
沈上将说话一如既往地伤人啊,瞿燕突然哽了一下,偏偏上将大人还觉得自己是在宽慰他。
“但只是有时候恨你,大多时候我还是很想你。”很显然瞿燕没有把沈恙的话听进去,他深情款款道。
眼里全是被伤透了的落寞。
沈恙发出了很不爽的声音,“啧。”
“你想我什么呢?那不是骗你的吗?我一早就说过了吧?你觉得我像是念旧情的人么?”沈恙拧眉发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他的确有对不住瞿燕的地方,也正因如此,才会愿意和他在这里心平气和地谈话。
瞿燕无奈地咧了一下唇角,暗淡了眸,叹气说:“你说话真是一点没变,太会伤人心了。”
“习惯了,我说话一向这样。”沈恙大抵是有些不耐烦了,他不留痕迹地皱了一下眉。
瞿燕望着他,眸光深深,眸瞳底蕴着一抹散不开的神情,眉眼却又透着无可奈何的苦楚与心酸。
真狠心啊。沈恙。
他抿唇想。
沈恙回头看了一眼训练场,也不愿和瞿燕接触太久,随后借口说:“我去训练了,你继续忙吧。”
瞿燕点点头,目送着沈恙离开,看着他一脸肃然地对着新兵们讲话,当真是只有他一人停留在原地。
瞿燕是贵族出身,家里的财产可以说是富可敌国,喜欢他的人无数,可他非要吊在这个薄情的美人身上。
记得那时候沈恙借助他升上了那个职位以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断了和他的联系,处处回避他,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将他踹开,他气不过,那天领了一大批人带枪去围堵他。
他们把沈恙逼到了悬崖绝境边。
崖那么高,风呼啸着,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要提高很多才听得见。
瞿燕恨死沈恙了,他逼着沈恙一定要给他一个说法。
当时沈恙也是被逼得退无可退了,眼见他们围堵了上来。
他就突然对着瞿燕露出了一副惨兮兮的神情,眉睫染上细碎泪珠,脆弱得就要碎掉了一样,他撅着眉,呜呜咽咽,十分委屈地对瞿燕诉说自己是有苦衷的。
瞿燕当时就心软了,他只想着去抱住惹人怜惜的沈恙,他慢慢靠近了沈恙,全然忘记了自己前来是为了逼迫沈恙的。
但是就在他要碰到沈恙的时候,沈恙却突然仰起头冲他笑,那种笑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很友善的,是肆意张扬又凉薄绝情的笑,刺得瞿燕眼睛疼,他像疯子一样癫狂。
他对着瞿燕张开双臂,往后退了半步,身后分明就是万丈悬崖,崖底的风很大,吹得沈恙的长发凌乱不堪,像有一万只鬼魅的手在他身后,随时就要将他拽入身后的万丈深渊。
瞿燕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心底涌起了不好的预感,果然,他看见沈恙神色释然又平静,笑得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瞿燕看见他缓缓启唇说:“瞿燕,拜拜。”
沈恙说完就往后一仰,毫不犹豫地倒下了身后的悬崖。
那是万丈深渊啊!
“沈恙!”瞿燕冲上去想拉住他,却只勾住了沈恙的一缕衣带,甚至最后衣带都从他指缝滑走了。
他是恨沈恙,可他更想得到沈恙,绝对没有要沈恙死的意思。
瞿燕当场呕出一口鲜血,而后就大病了一场。
但是在后来一场上将的受爵仪式之中,他又看见了沈恙,沈恙穿着白色的军服,温笑着上台接受了受爵奖章,坦然地享受着所有人的祝福……
他一如既往的漂亮,眼眸里一如既往地充满了运筹帷幄的自信……
——
现在已经是晚秋了,入了夜,寒气就起来了,风吹得肆意,卷着树上的叶,窸窸窣窣的,凉瑟瑟的。
上将的房间却是温暖的,暖灯把整间屋子都笼罩了。
沈恙坐在书桌前,身后站着的是陆诀,他拿着吹风机正在给沈恙吹头发。
“老师今天见的那个人,学生知道是谁。”陆诀看着手里柔顺的长发,突然开口说话。
沈恙掀开眼皮,“哦?”
“瞿燕瞿将军,老师之前和他很熟吗?”陆诀很小心地替沈恙吹着头发,声音也比较平静,倒是让沈恙听不出他在想什么。
“还行,认识而已。”对于那段过去,一来,沈恙觉得没有再提的必要了,二来,陆诀知道了恐怕又要闹腾许久,沈恙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他,便有意做了隐瞒。
陆诀却吸了吸鼻子,仿佛是在嗅什么,顿了一下才说:“今天您身上有他精神力的味道,有点浓,您察觉不到么?”
沈恙眉睫抖了一下,他倒是听说过会有人故意在伴侣身上沾上自己的精神力,目的是为了宣誓主权,但他感受不到精神力的存在,便也不知道瞿燕做了这样的手脚。
“现在呢?”沈恙十分厌恶地拧了一下眉,声音都不觉冷了一个度。
陆诀便凑下去在沈恙的侧颈闻了一下,很香,属于上将身上独有的味道,那点精神力早就随着时间的推逝而消散了,陆诀这样说也是报着私心的。
他垂眸如是回道:“现在没有了,大抵是您沐浴了的缘故。”
“嗯。”听到陆诀这样说,沈恙才觉得舒心一些。
他那时候当着瞿燕的面假死,便是想表明自己的态度,顺便断了瞿燕的念头,只是没想到这都多少年了,瞿燕还念着他。
他莫名心烦起来。
身后的陆诀吹完了头发,看着沈恙烦心的模样,他便放下了手头的吹风机,主动伸手去替沈恙按揉起了太阳穴。
陆诀手法极好,沈恙倒也享受起来了,他十分惬意地闭上了眼。
“他喜欢老师,是么?”陆诀讲话小心翼翼的,是用的试探的语气。
沈恙又掀开了眼皮,觉得今天的陆诀有些反常,往常的话,陆诀不是该哭唧唧地,或者又发了疯一样地质问他那些有的没的么?
“谁知道呢。”沈恙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
可陆诀的确没什么危机感,他看得出来沈恙不喜欢那个瞿燕,甚至不想看见他,这样的人做他要提防的对象实在不够资格。
“那就不想他了,您不要为他心烦。”陆诀看沈恙实在是烦心,便不打算继续给沈恙找不快。
谁知道沈恙却缓缓启唇,主动道:“我以前,为了爬上某个位置,利用过他的感情。”
明明是不道德的事,但是沈恙却说得轻描淡写地。
“但是他喜欢我的脸,我喜欢他对我的价值,这不是公平交易么?”沈恙撅了一下唇角,原来在沈上将的认知里,这算是一笔交易。
陆诀垂下眼睛,看着沈恙松软的发顶,以及长得过分的羽睫,轻轻一笑,他温楚道:“当然是公平交易,是他越界了。”
他迎合着沈恙的话。
“所以你也要明白,你总做让我不顺心的事,我却没有抛弃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于我也是有价值的。”沈恙说这话的时候面不改色,还是用最平静随和的语气说出最冰冷的话。
他觉得陆诀也该像瞿燕那样,生气,难过,憎恨却又无可奈何。
可陆诀不这么想,毕竟,沈恙说话不是一贯绝情难听么。
他听罢,停下了给沈恙按摩太阳穴的动作,随即来到沈恙跟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在沈恙不明所以的时候,仰起头看着沈恙深不见底的深邃眼睛,露出真诚的表情开口说:
“如果学生有被您利用的价值,那是学生的荣幸,他瞿燕抓不住这样的荣幸,学生能抓住。”
“而且学生为了您,愿意发挥出对您最大的价值,他人不可信,却请您务必信学生。”
他一双纯良又澄澈的黑眸定定地仰视着他,眉梢意外好看地上扬着,少年的稚气不少,可真挚与情深一样不少。
沈恙无语凝噎:……
他想,算了,陆诀脑回路不是一贯不正常么。
“老师,不要皱眉,不要不开心。”陆诀看见沈恙因为烦心而皱起的眉,便抬起手想去替沈恙抚平他撅起的眉。
沈恙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躲开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站起了身,却又矮下腰凑得离单膝跪地的陆诀一些,淡然启唇:“你今日赢了我,说说什么奖赏能让你开心?”
陆诀明亮的眸珠像璀璨的星子,隐隐带着些许期待的目光,他欣喜道:“老师您拿定就行,只要是您给的奖赏,什么也可以,因为学生怎么样都会很开心。”
少年嘴唇一张一合,就吐露出了最诚挚的话。
沈恙瞧着,也觉得有些失神,他是烦陆诀,有时候也是真的想杀了陆诀,可是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身边竟然只有这只疯狗了。
他还握着陆诀的手腕,陆诀便不得不直起腰,仰起头和沈恙对视。
四目即对,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二人之间生起了一抹不明的旖旎味道,炽热又暧昧。
“什么也可以……”沈恙低低地喃了一句,他矮下身的时候,散在肩侧的长发垂下,拂过陆诀的肩颈,酥酥痒痒的,清香馥郁,开始消磨侵蚀着陆诀的理智,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上将背着光,从陆诀这个角度来看,和当年他初见沈恙的时候一模一样,他逆着光,像自带着光晕的救世主神,那双厌世又凉薄的眸极具吸引力,如黑曜石一般深邃,深不见底。
“什么,也可以。”陆诀声音沙哑,也怔怔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望着沈恙的眼睛,耳畔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嗡嗡,嗡嗡嗡——
耳边的空鸣声。
砰砰,砰砰砰——
胸腔的心跳声。
他那几近痴迷的眸变得有些迷离,藏也藏不住的迷恋往外涌出。
外面吹着风,瑟瑟作响,寒意四起;屋内暖灯烘烤,烘热的不止是表肤,还有他那一颗赤诚又情深的心。
沈恙抓着他的手腕,往后退了半步,陆诀便将双膝跪在了地上,紧紧地望着沈恙的眼睛,急切地跟着他往前挪了半步,不愿与沈恙的距离间隙半分。
呼吸加了速,像失了束缚的野马,欲.望呼之欲出,难耐,情.欲在烧灼。
“老师……”陆诀哑声喊,眼眸里似凝着一团焰火。
沈恙不应话,只握着他的手腕往后退,陆诀便只能跪在沈恙的身前,跟着他后退的步子。
一步,一步,慢慢往后退。
一步,一步,紧紧跪着追。
一步一退,步步后退,步步紧追,目不转睛。
终于,沈恙停住了脚,他垂着的眉睫下面,那一向清冷薄情,深邃莫测的眸竟也难得的染上了几分无名的,似情/动般的欲,慢慢地在瞳仁周遭晕开,好勾人啊。
他怪屋里太暖,暖得他竟然把陆诀看顺了眼,暖得他想做错事,暖得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别样的情愫,暖得他觉得自己可以给陆诀一个过分的奖赏。
沈恙将腰压得更低了一些,这样就和陆诀的脸贴近了好多,陆诀火热的呼吸和沈恙清冷的呼吸瞬间交织上,差点擦燃出不可逆的野火。
“请您,您不要勾……”学生。
话还没说完,陆诀便看见眼前是沈恙突然放大的俊美的脸!
唇上感受到的温凉的触感,直直地上了头,传到了脑神经,让他的理智被短暂地拉回了一瞬,他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奇异的色彩,似震惊之色,又似欢喜欣悦。
下一秒,仅剩的理智恰如野火燎原时的枯木,终于随野草一起成了灰烬,风一吹,散到了天涯海角去。
沈恙把他的第一个吻赏给了陆诀。
这种感觉,嗯,微妙,大脑的神经波动着。
原来是柔软又火热的,灼烫得他的理智都差点消失。
双唇相贴,没有任何的动作修饰,已然成了陆诀催.情的良药,倘若他有兽耳和尾巴,此刻便翘上天了。
沈恙领悟不出其中的欢愉,便打算将唇从陆诀唇上离开,谁知道刚有离唇起身的动作,陆诀就飞快地伸出另一只手去扣住了他的后脑勺,让两人再度不分间隙。
同时用力一勾,就把人扯摔进了怀里。
沈恙惊喘一声,在陆诀耳里却成了娇嗔的喘。
陆诀的吻并无章法,一昧的啃咬将沈恙的唇磨得发疼,撕磨,亲咬,像野狗一样。
疼得沈恙撅起了好看的眉,看着陆诀深陷的表情,上将才觉得,这个奖励似乎要过头了。
他伸手去推搡陆诀的肩,可陆诀使了全力,紧紧的将他锢在怀里,陆诀的手也压在他的腰上轻轻地摩挲着,隔着薄薄的一层衣裳,沈恙感受到了他手上的茧。
抚过的地方灼烧的慌。
陆诀把人箍在怀里,两人紧紧相贴,他试图用舌头撬开上将的牙关去吻得更深一些,手也不自觉的挑开了沈恙的衣裳,钻到了沈恙的后腰,轻轻地摁了一下凹陷的腰窝。
沈恙唇齿间泄出一道吟喘,顿时觉得羞愤交加,终于腾出了一只手。
下一秒,他抬起了手。
“啪!”他毫不犹豫地甩了陆诀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度不大,大概是被动的深吻抽走了他的大部分力,又或者是他自己都道不明的欲在作祟。
不过好歹是让人清醒了过来。
“得寸进尺,谁给你的胆子?”沈恙看着陆诀脸上浅淡的红痕,扶着床沿慢慢站起了身,腿有些软,他低下头看着陆诀斥骂了一句。
陆诀喘息声很大,大得就像是在咫尺一样,胸口的起伏也很大,像发了狂的野狼。
他抬起头看着沈恙那如看蝼蚁般的眼睛,只觉江流汇聚于腹下,欲.望却上了头,陆诀眼眶发红,双手微颤,挺着腰跪在沈恙身前。
“老师,老师,老师……”他一连喊了三声,声声都染着情.欲,一声要比一声艰忍。
沈恙才像是被欺负了呀,他薄嗔浅怒,脸上有恼羞成怒的微红,唇色红润微肿,长发散乱,衣领皱乱,眸光流转,唇角的血痣越发的吸引人……
昔日,沈恙在领兵出战的时候,有看见为了争夺食物而发狂的野狼,那也是如陆诀这般的神情,原来此刻,他想要他。
沈恙一直知道,陆诀其实不是小狗,他是蛰伏的狼呀。
“你要反么?”沈恙抹了一下发疼的唇,也有些愠怒在之中。
陆诀摇头,胸口的起伏不见有缓和,也有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了反应。
“学生,学生,呼……”陆诀换了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悸动,可眸光越发不对劲了起来,侵/占的欲望不要太明显,哑声认错:“是学生逾矩。”
心跳好快,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沈恙为什么不能是他的呢?他们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就是彼此么?他清楚沈恙的性格,沈恙了解他的软肋,他们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想到这里,陆诀眼底竟然噙上了泪花,最后委屈得掉下了眼泪,豆大的泪珠说滚就滚出来,掉在手背上,挂在鼻尖。
“你又怎么了?”沈恙觉得陆诀倒是难哄,平日里和他吵架也哭,现在奖赏他也哭。
虽然不可否认,沈恙的确有些欣赏陆诀哭的时候的模样,毕竟鲜少有人可以哭得这么好看,倒也算赏心悦目的。
“老师,我爱您,我好爱您,呜呜呜啊……”陆诀这次的哭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真诚,他用衣袖抹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净,眼睛反而红得更厉害了。
他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件事。
外面的风卷着沙尘和落叶沙沙作响,弦月掩在山头,凉瑟,寂静。
屋内沉寂了许久。
沈恙垂眸看着他哭红的眼睛,最后淡淡开口:“我知道。”
声线平静又凉薄,没有一丝的感情,就算是智能AI也会安慰人几句的,沈恙的心比人工智能还要薄凉冰冷,还要狠。
“那老师为什么,为什么不爱学生呢,哪怕施舍一点点的怜爱给学生呢?”陆诀跪着挪到了沈恙的跟前,语气固执又真诚,眼里是真有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
沈恙弯下了腰,伸出一只手钳住了陆诀的下颚,让他哭红的眼睛和自己对视上。
“呜呜,为什么呢?”沈恙蹲了下去。
“你爱我,他们也爱我啊,那我要回应谁的呢?”沈恙说着绝情的话,却又伸手替陆诀拭去了眼角的泪。
“还是说你真的要杀了那些人呢?”沈恙语气太平静了。
陆诀愣愣地看着沈恙,不等他说话,沈恙给他擦拭眼泪的那只手却缓缓地沿着他的喉结向下,指尖划过腹部,再缓缓向下,压上那一处的欲.望。
陆诀闷哼一声,呼吸喘重了许多。
感受到指尖腹压之物跳了跳。
“我会爱你,但只会在我确保你对我只有利用价值之后。”沈恙就轻飘飘地说。?
陆诀自然没听懂,什么叫只有利用价值?难道他对沈恙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威胁?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陆诀脑子转的飞快,最后记忆停留在了那个不欢而散的晚上。
他的精神力!对!就是他的精神力!
沈恙在他的精神力等级旁边写下了“威胁”这个字样啊,他对沈恙还有威胁是吗?
“老师,学生,学生可以的,不就是精神力么?学生不要也可以,学生去做手术,去找白稚,让他切了学生的腺体,这样……”陆诀顿了顿,小心翼翼,用试探又卑微般的语气开口说:“这样,学生对您是不是只有利用价值了?”
疯了。
都疯了。
沈恙当下就变了脸色,他黑着脸甩开了手,陆诀被甩偏了头,脸上的红痕有些显眼,再加上他脸上的泪渍,瞧上去倒也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就折腾你自己吧。”
上将站起了身,又骂了一句:“我沈恙这般能耐,怎么教出你这么个不争气的?”
又要让白稚给他做手术生孩子,又要白稚切除他的腺体,要真是这样,这位医生怕是没有先被忙死,倒先要被吓死了。
“对不起,老师。”陆诀见沈恙似乎真的要生气了,急忙低下头服软认错,语气是委屈极了。
可陆诀有什么错处呢?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对沈恙连叛逆期都没有,就进入了不见天日,漫无尽头的暗恋期。
他不是有病,他是可怜,他的可怜只有他自己知道。
陆诀还在抹眼泪,哭成这样,即便沈恙再是绝情,可这毕竟是他养的狗崽子,沈恙还是对他起了几分莫名的怜爱之情。
终于,沈恙放缓了声音,拽开了陆诀的衣袖,看着他哭红的眼睛说:“你起来吧,这个奖赏到此为止,你不要再提了,我也不生气了。”
“不准哭了,再哭杀了你。”见陆诀站起了身还在抹眼泪,沈恙又厉声警告了一句。
陆诀就真把要掉出来的眼泪憋回去了。
沈恙:……
多数时候,撸/毛还是要顺着来,虽然这只小狗比自己都要高上一个头了。
“你回去吧,以后少来楼上找我,被巡逻的警卫和教官抓了还得我来捞你。”沈恙语气温和了一些,他变脸快,上一秒还冷漠如冰,下一秒就声音和煦了起来。
陆诀也是,得了点灿烂的光就不再伤心难过了,大概‘师承一脉’?
他眨了眨眼,因为眼睛里还有泪花,所以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天真纯良。
“那么老师,下次的奖赏,还可以是这个么?”少年尝到了甜头,就要由念念不忘变成贪念了,幸而沈恙也不泼冷水。
他看了一眼陆诀红润的唇,那种怪异的感觉又在心底滋生,轻飘飘道:“想得美。”
沈恙说这句话的声音是比较轻快的,语气舒缓下来的话,就比较有亲近感。
陆诀就傻笑着挠了一下头。
然后说:“那学生就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明天见!我爱您。”
陆诀要走,还是要顶着没散却的欲/火走,沈恙觉得辣眼睛,还是忍不住叫住了他:“等等。”
他转过身来,正要问沈恙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时候,迎面一件白色的衬衣被扔到了他的脸上,是沈恙的衣裳,上面像冷霜一样的清香陆诀不会记错。
接着沈恙的声音响起:“滚去解决了再回去。”
解决?
解决!!
沈恙让自己用他的衣服解决欲/望!!
陆诀眼睛一亮,欣喜万分,看向了沈恙,沈恙却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这也要我帮你解决?”
——
沈恙觉得后悔了。
他听着卫生间里面传来的水渍声和低喘声,中间还夹杂着一两声‘老师’,就这样持续了已经快二十分钟了,这声音怎么都挥不去,甚至还越来越大声了。
躺在床上的人又翻了一个身,窸窸窣窣,怎么也酝酿不出睡意,最终,他掀开被子下了床,来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实,沈恙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门。
他下床走路的动静并不小,陆诀在卫生间也听见了,所以沈恙现在推开卫生间门进来也不意外。
陆诀偏过头看向沈恙,手的动作加快了很多。
“你什么时候好?”沈恙依靠着门框边,微微拧眉,他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一会儿的,此刻神情倦怠,身上透着一抹懒洋洋的温和。
话音刚落,便听见陆诀从喉咙挤出一声重重地低喘,他靠在墙边,神情餍足,手上沾着透明的水光,呼吸急促,差点卸了力。
沈恙看着他腹下蛰伏的,还未完全沉睡的东西,抿唇:……
陆诀喘气,看着沈恙笑说:“老师,如果您早点来,学生会更快。”
“有病。”沈恙睨了他一眼,骂。
当着沈恙的面,陆诀开始收拾卫生间的残局,那件白衬衫已经皱乱得惨不忍睹了,沈恙没眼看上面的痕迹,就叫陆诀自己想办法处理了。
看着陆诀,即便那个东西现在已经是半沉睡状态的,但尺寸是仍旧是客观的,沈恙看着烦心,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所以对于陆诀想要艹/他这件事,沈恙也觉得他有病,用那玩意儿来艹/他,是陆诀疯了还是他疯了,非要折腾走他的半条命么?
沈恙是等陆诀走了才上床的,看了一眼床边柜上闹钟的时间,沈恙闭眼沉默了几秒,还是打开了光脑。
——
现下早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了,此刻走廊全是巡逻的教官,陆诀是躲不过的。
但是他也没打算躲,沈恙的衬衣被他叠得整整齐齐的,塞在了衣兜里面,他整理了一下神色,迎面走了过去。
“站住!”果然,他刚从楼梯转角走出来,手电的灯光就照到了他的脸上,陆诀伸出手挡住了照在眼睛上的强光。
巡逻的教官小跑过来,厉声质问:“你是哪个营的?你不知道现在是熄灯时间了吗?”
陆诀顺势道歉:“对不起教官,我愿意领罚。”
大概是陆诀的态度过于端正了,巡逻教官还有些意外,他噎了一下,看见了陆诀鼓鼓囊囊的口袋,便将手电的光照了上去,“你兜里装的什么?拿出来?”
“教官,这是我的私物。”陆诀还是在好声好气地和对方说话。
那里面装的是沈恙的衬衣,被发现了自己受罚不要紧,就怕沈恙又要生他气了。
其实晚归被抓无非就是去训练场领个罚就好了,陆诀也做好了领罚的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较真。
“你大半夜不归寝,还在外面光明正大地四处瞎逛,我有理由怀疑你偷带了什么违禁品。”巡逻教官并不是咄咄逼人,站在他的角度,的确是尽职尽责。
只是没等陆诀出声狡辩,巡逻教官的光脑突然弹出了一条讯息,他抬起手腕查看了一下讯息,接着脸色缓了缓,问:“你是不是叫陆诀?”
“是。”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陆诀还是带着疑惑点了点头。
得到了陆诀的肯定回答,对面这才松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陆诀的肩膀,说:“你早说你是被沈上将叫去谈话了不就行了?真是的,搞得我以为你是什么入侵的恐怖分子呢。”
陆诀眼睛一亮,连忙问:“是老,是沈教官和你说的吗?”
“那不然呢?他亲自给我发讯息说的,既然你是特殊情况,那就算了吧,快点回去睡觉吧。”巡逻的教官侧身给他让开了路。
陆诀对巡逻的教官道了一声谢,错过他往宿舍的方向走过去了。
陆诀的尾巴快要翘上天了,今天一定是他最开心的一天了,什么好事情都堆积到了这么一天,竟让陆诀觉得不太真实。
看吧,小狗还很很好哄的。
——
后来的半个多月陆诀都出奇的听话,对于沈恙的任务总是超量达成,像一只永远耗不尽精力的小狗。
吃了那次的亏,陆诀要从沈恙嘴里再讨到一句认可的话,估计比登天还难了。
但陆诀却执意要从沈恙嘴里听到夸奖的话,真的很像一只发/情的大花孔雀。
而且有些时候陆诀溜到楼上来找他这件事会让他觉得很烦。
他骂陆诀滚,陆诀就不要脸地说:
“要不老师您叫警卫来把学生抓走好了,不过我们的关系肯定就藏不住了,说不定还会以讹传讹,传出什么‘霸道老师和乖巧学生深夜幽会’,‘纯情学生火辣辣,霸道老师狠狠爱’,‘清冷上将和他那好学生之间不可言说的二三事’……的故事呢!”
“学生当然不吃亏,吃亏的那不是您吗?”
可乖巧,纯情,好学生……哪个字眼和陆诀这个人沾边了呢?!!
沈恙两眼发黑,指着门口骂:“滚出去!!”
………
但陆诀厉害就厉害在不要脸,他后面逮着机会就溜上来了,他来的时候会带一些新奇玩意儿给沈恙,像是在训练场外面折的漂亮的花,或者是长得很奇怪的树叶,休息的时候折的纸东西,总之是变着花样的。
他有用不完的精力和说不完的话。
但陆诀这些举动也不算是过于逾矩,后来沈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算由着他了,毕竟温顺的陆诀看起来顺眼多了。
况且沈恙也是人,总也会有觉得闷乏的时候,陆诀对他来说算是个解闷的,还是那句话,两个人不吵架的时候,之间的氛围就会出奇的好。
重要的是沈恙心情会好,他不给陆诀摆脸色泼冷水,陆诀就不会给沈恙找不快。
多数时候,他们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陆诀让沈恙觉得烦心不痛快,沈恙也不会让陆诀好过,说两句绝情的话,就会让陆诀患得患失,就算那股可怜劲有一半是伪装给他看的又能怎样。
几天下来,沈恙看着书桌一角堆积的这些小玩意儿,怎么看怎么像一个精致的小垃圾堆吧。
“老师,您在忙什么呢?”这晚,陆诀来找沈恙的时候,沈恙并不像以往那样,还能斥他两句,这次他一直坐在书桌前面忙碌,在光脑界面操作着,不时还接了两个通讯。
见沈恙挂断了光脑通讯,陆诀才识趣地凑上去找沈恙说话。
沈恙关掉了光脑,没让陆诀看到上面的讯息,他看向陆诀,撅眉:“你今晚又找不到事情做么?”
“找您就是学生要做的事情啊。”陆诀笑得痞里痞气的,很讨人揍的那种,可偏偏他那张看起来无害的眼睛,又让人下不了手。
“明天我要回去出一趟任务,你回别墅吗?”明天是军营这边给全体新兵的每半个月一天的假期,按理说这边的新兵都会回家一趟。
如果沈恙留在军营,陆诀必然也会留下来,但是听到沈恙这么说,他还是忍不住问:“什么任务?危险吗?怎么需要您亲自出动?”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看来沈恙的这一次任务是高层内部机密,他没有对陆诀透露多的信息。
陆诀倒是也识趣,他坐到了床边,双手撑在床沿,仰头看着天花板说:“老师如果不在这里的话,那学生就回去一趟吧。”
“嗯,你回别墅的话记得去我房间,给我拿两套换洗的衬衣过来。”沈恙话说完,莫名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一种相处了十多年的老夫老妻的错觉。
陆诀乖乖点头领命,又关心说:“您注意安全,不要太辛苦了。”
毕竟沈恙训练了他们这么久,好不容易有假期了,却又要去出任务,真是个大忙人。
“嗯,你回去吧。”沈恙催促陆诀离开,他实在不想和巡逻的教官再打招呼了。
这半个月,可以说是这一年以来,陆诀见过沈恙最多次的时候了,不仅白天要扮演最熟悉的陌生人,晚上还有机会见面说话。
即便训练那么累,但是对陆诀来说,每天的第一道阳光,都是他美好的一天开始的讯号。
他越来越觉得沈恙就应该是他的了。
第23章 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在蓝星的一处酒吧, 男男女女聚在这里,年轻人放松的地方总是不安静的,吵得有些过分了。
但其实仔细看的话, 这里的工作人员早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一批了,这些人身上都有一种精明的气质,言行也并不那么圆滑。
而且,所有人不经意的余光似乎都在一桌外来者的身上。
吧台,酒保面前站了一位身穿红色包臀短裙的卷发美女, 在外人看来,两人只是寻常的搭话,毕竟酒保向来都是话多的。
不过靠近了来, 便能听到他们讨论的不是普通事。
“已经观察过了, 目前他们没有任何破绽,按照统帅大人的意思, 我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酒保压低了声音, 给卷发美女送上了一杯蓝色妖姬。
而他面前这位明艳的美女也不是别人, 正是出任务的沈恙。
他眼尾勾着上扬的眼线,唇色比较红,略显张扬, 脸上带着明艳的彩妆, 再穿一套红色的包臀短裙, 其实在人群中是比较显眼的, 而且上将的美貌似乎并不是那么容易让人忽视。
仔细看的话, 如果有想要靠近沈恙来搭讪的人,就会出现这里送酒的工作人员将他们拦下, 谈一些无足轻重的话将他们阻隔在外。
沈恙端起送过来的酒,食指指尖有意无意地磕了两下杯壁, 说:“我知道了,就按之前说好的计划行动吧。”
其实这次任务并不是那么危险,却很重要,重要到需要沈恙亲自出马。
前些日子,蓝星接待了几位来自荟星的客人,称是为蓝星献上他们最新发明的一种武器图纸。
荟星不是星联成员,突然的示好本就有一种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意味,但蓝星作为星联排名前三的理事星,也不能当着星际上下这么多星球的面,拂了对方的好意。
所以司徒岚亲自出面接待了他们,然而也就是那一天,公司内部网络出现了被外力入侵的痕迹,虽然文件并没有失窃,但不意味着对方没有备份蓝星机密,技术组很快就将入侵点锁定在了外交旅馆中。
不怪蓝星机密的安全性不好,而是各个星球的科技无时无刻不在进步,有些星球又擅长制作这种电子高科技,蓝星应付不及时并不怪他们,
司徒岚第一时间怀疑了这几位荟星的外来者,却又没有实际证据,贸然对外交使者动手,只怕蓝星在星联乃至宇宙都要立不了足了,所以只能让沈恙出面,尝试从这些人之中把话套出来。
让沈恙出面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沈恙懂得很多星球的语言,这次行动需要一位懂得荟星语的人出面,况且,他接待这些人的时候,沈恙人在部队,对方不知道沈恙的存在,所以很显然,这次的行动只有沈恙合适。
他天生会演戏,任务需要他什么样子,他就能伪装得没有一丝破绽,所以装作一位孤独在外的荟星美人,并不是什么难事。
沈恙抿了一口手里的酒,让身上沾了些酒气,“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人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那人会好好配合您的。”酒保压低声音回。
沈恙就端着酒杯,踩着高跟鞋慢慢晃悠着离开了吧台,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酒吧灯光打光的缘故,沈恙的脸上透着一抹浅浅的薄红,加上身上有沾染的酒气,总有一种迷人的光晕在他身上。
路人留恋的目光在他身上经久不移。
终于,沈恙到了那群荟星人的邻座,他发现那群人也扫了他一眼,不过大概是训练过的,都只是看一眼,却没有过于露/骨。
倒也是在沈恙意料之中。
他一个人闷闷地喝着手里那杯酒,面对来搭讪的男男女女,他都表现出十分厌烦的表情拒绝了他们,最后他低声骂了一句:“一群色_胚蓝星人!”
也是这句话,让那群荟星外来者再次看了他一眼,显然沈恙这样的语气,昭示着他不是蓝星人,不过领头的那个荟星人还是没有作为。
沈恙不留痕迹地勾了一下唇角,突然觉得远处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那种眼神过分的火热与执着,都要把人灼穿了。
盯得沈恙觉得后背烧得慌,回首往人群看过去,却只能看见在舞台下面聚集的一群跳舞的年轻人,那道目光也随之消失了。
像是透过了这些人,从人群那边看过来的,精准的锁到了他身上。
沈恙微微拧眉,总不能是他认识的人吧?
不过不等沈恙深究,一位送酒的服务员就托着酒盘走了过来,他把里面的一杯酒“咚”的一下放到了沈恙面前的桌上,酒水溅到了桌面上。
双目相对,沈恙立刻就站起了身,“你什么态度啊?有你这么服务的吗?酒都洒出来你看不见啊?!”
服务员上下打量他一眼,立马就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那你还想怎样?”
“给我道歉?!你这是做服务员的态度吗?”沈恙表现得很生气,对面是沈恙的对接人,即便知道沈恙是装出来的,但还是被沈恙的气势吓得愣了一下。
不过紧接着他就应付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好,行行行,对不起,对不起——”
“可以了吗?”服务员实在是有一种盛气凌人的模样。
沈恙立马就红了眼眶,“还有我要的不是这个酒!你们经理呢?经理呢?!我要向他举报你!”
服务员露出无语又烦躁的表情,“女士,可以不要大吵大闹吗?自己点的什么酒自己没点数吗?要换自己去找酒保,懒得理你这种无理取闹的外星人。”
这场闹剧被旁边的那几个荟星人都看在眼里,几人都揪着眉一语不发。
“外星人怎么了?你以为我乐意待在这个狗屁星球吗?”沈恙怒不可遏,真得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服务员接不下去了,只睨了他一眼,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疯女人,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就要叫保镖把你赶出去了。”
沈恙果然崩溃了,他推开了酒桌上的那杯酒,然后看着服务员远走的背影,大骂:“我要向星联举报你们!举报你们歧视外星人!”
这句话他用的荟星语,而且是非常标准的荟星语。
果不其然,原本看戏的几个荟星人狠狠一震,互相看了看,然后把目光看向了那位领头人。
沈恙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又娇又可怜。
或许是作为同样在外的荟星人,又或许是出自对一个同星人的怜悯,还或许是沈恙的确是一个惹人怜爱的美女。
领头人最终对着小弟使了一个眼神,小弟立马识趣地站起了身。
往沈恙走近了去。
“这位小姐……”他打招呼还是有些试探的,故意用的蓝星语和他说话。
像是一位色心上头的蓝星人来安慰这位伤心的美丽小姐。
沈恙眸色微微沉了一下,接着就蓄着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抬起了头,他脸色十分难看,骂:“滚远些!”
小弟被这一吼吼得有些不知所措,他回头去看领头人,却见领头人对他点了一下头。
小弟就换上了荟星语对沈恙说话:“这位小姐,请问你遇到什么困难了?”
沈恙也是演技了得,他在听到这人用荟星语以后,才愿意搭理他,甚至一脸震惊地看向了他,“你是荟星人?”
沈恙顺理成章的用上了荟星语。
“是的,我们刚刚听你说话,你也是一位荟星人?”小弟看见沈恙漂亮的脸,耳根都不觉红了很多。
沈恙立马就呜咽了起来,他伸出手揪住小弟的衣袖,苦苦抱怨:“你真的是荟星人?我在这里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荟星人,你也是一个人流浪在这里的吗?”
“我,咳咳。”小弟清了清嗓子,把衣袖扯了回来,“小姐,我们老大就在这边,你在蓝星受了什么委屈,可以告诉给他。”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往领头人那边伸了过去。
沈恙顺着手看过去,那位领头人和他身边的两个小弟都笑吟吟地盯着他。
“你们都是荟星人?”沈恙装出对他们有很重的警惕心的样子。
小弟笑:“那是,你跟我来就是了。”
于是他们就看见沈恙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起身跟着小弟来到了这群外来者的酒桌前。
领头人梳着精明的大背头,穿着黑色的大披风,里面是黑色西装,白衬衫打底。
看上去有点像□□的一位大哥。
沈恙怯怯地对他点了一下头示好。
“你是荟星人?”领头人上下打量着沈恙,许久才缓缓启唇。
沈恙故作淡定,“是,你们也真的荟星人?”
“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用荟星语交流吗?你知道的,荟星语很难的。”领头人为了让沈恙安下心来,还故作亲松地摊了摊手。
沈恙眼睛亮了一下,“那你们是在这里做什么的?”
领头人自然还戒备着沈恙,他不回沈恙的话,反而问:“你是荟星人,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蓝星来?”
“你是荟星人吗?这也猜不到?”沈恙突然反问了领头人一句话,见领头人一愣,沈恙才说:“荟星几年前遭到虫族打击,西南城区遭到毁灭性打击,那里失联了很多人,我是和亲戚一起趁乱跑出来的,却在逃跑途中和他们失联了,醒来就在蓝星了。”
顿了顿,沈恙开始呜咽,眼里有泪,摇摇欲坠,“这里的人总瞧不起我们这些小行星,我想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也不能,甚至连回荟星的钱都攒不到。”
领头人眸间不觉多了几分悲悯,而且荟星遭遇虫族入侵这件事,外星几乎没有几个星球知道,大多,只有他们荟星人自己才知道。
不过他警惕心并未完全放下,他接着质问:“但是看你穿着,也不像是缺钱的吧?”
“都是假货呀,找不到体面的工作,总可以钓一个金主吧,比如你们几个,突然来找我说话,不就是因为我好看吗?”沈恙拨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自是风情千万种。
其实沈恙说的话也不假,他们关注上他还真有一点是因为他好看。
在荟星,他们也未必能看到这样好看的荟星人。
领头人不怒反笑,他对沈恙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沈恙倒是也不客气,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坐到了领头人身边去。
“我们是来蓝星出任务的,此次来回费用由荟星财务报销,自然也不介意多捎一个人回去。”他先抛出诱人的诱饵,如果沈恙真的想回家,不会不咬钩。
都是沈恙玩剩下的,既然对方想让他咬钩,那沈恙自然也会顺着对方的想法走,他眼皮猛然一掀,眼睛亮了一些,装出激动的模样问:“当真?你当们真要带我走?”
“那是自然,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小姐你应该懂这一点。”领头人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恙,目光也落在了沈恙外露的笔直又白皙的大腿上面。
他戒备心也消散了很多,看来他已经相信沈恙就是一位漂泊在外的孤独的荟星人了。
他用眼神示意小弟给沈恙倒了一杯上好的酒。
沈恙瞥了一眼盛满酒的玻璃酒杯,看着他问:“你说,要什么条件?”
第24章 学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沈恙的回答让领头人也很满意, 他把手搭上了沈恙的软腰,启唇:“我们都是荟星人,自然不会存心为难你。”
顿了顿, 他的另一只手将面前的酒杯端给了沈恙,说:“别紧张,喝点酒缓缓。”
沈恙不接,却也没有推开腰上的那只有意无意摩挲手,他说:“这酒就我一个人喝?”
“哈哈哈……”领头人笑了起来, 沈恙演的太好了,演出的那种聪明却不完全聪明,让他觉得心安。
领头人笑够了才说:“好好好, 那我们都喝。”
“喝了酒, 你就真的会带我回去吗?”沈恙接过了酒杯,却还故意有些犹豫地去问他。
领头人点头, “那当然, 我不是说过吗?大家都是荟星人, 往大了说,我们就算是一家人呢。”
“好,我们荟星人是最讲诚信的, 我就信你一回, 你要是骗我, 我一定杀了你。”沈恙说的话是很符合他展示给他们的人设的, 谨慎却又有些不太聪明。
深得这位领头人的喜欢。
沈恙当着他的面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喝酒的时候,又察觉出似乎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瞧得他实在不舒坦,沈恙却只是拧了一下眉, 稍纵即逝,接着便有些得意地像对方展示被自己喝光了酒的空酒杯。
“好!”领头人拍了拍巴掌,招呼人再给沈恙倒一杯酒。
沈恙急忙用手掌将酒杯盖住,然后拧眉不满道:“不是说好了大家都喝吗?”
“好好好,那就都喝。”领头人的眼睛全程赖在沈恙的软腰和双腿上面,应了沈恙的话以后,就抬手让手下把他们的酒杯满上。
眼见着倒到了领头人的面前来,沈恙就摁住了小弟的手,说:“等等,我来伺候您。”
“嗯,由他吧。”领头人靠坐在沙发上,神情倦怠,看沈恙的眼神也充满了色/欲薰心的欲/望。
沈恙这才接过酒瓶,给对方倒上了满满一杯酒,哄着对方喝下了肚,而他自己也没少喝。
约莫过去了二十分钟,沈恙才觉察出不对劲,他觉得眼前有些恍惚,心口烧得慌,呼出的呼吸都比以往要灼热许多,脸上,颈脖间早就沾染上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出的薄红。
“大人,我,我好像醉了……”沈恙暗自拧了一下大腿根的嫩肉,露出略显娇媚的笑。
但其实,对方情况看起来也不那么好,沈恙哄着他们喝了不少的酒,领头人喝的酒还被沈恙加了类似吐真剂的东西,这东西自然没那么邪乎,但是伴着意识不太清醒的人用,便是能发挥它的功效了。
喝多了酒,沈恙已经被半搂在了对方的怀里,对方听到沈恙这么说,就知道药效该起作用了。
“呵呵呵……”领头人发出闷笑,矮下了头在沈恙耳边蹭了一下,沈恙觉得恶心,便压着对方的心口支起了身。
表现出不太明显的拒绝,“我是个弱女子,今夜过后,要是大人反悔了,那我岂不是亏了?”
“我虽一开始是不打算带你走,但是今夜如果你伺候得好了,回去以后,统领大人许我荣华富贵,你就跟着我也不算亏待你。”领头人吐露的倒的确是真话。
毕竟明天他说自己被伺候得不满意不就行了。
对方是一个只有容貌的女子,留在身边怎么也算是个累赘,只能怪,她今晚遇上了自己。
沈恙立马笑了起来,“我自然是能伺候好您的,不过大人怎么确保我们的统领大人会许您荣华富贵呢?您也该给我一个保障吧?”
“那是自然,你凑近来。”领头人被哄的过了头,又加上吐真剂的缘故,便兀自打开了手腕上的光脑。
打开了重重密码以后,来到了一个写满了代码的界面,不过他没给沈恙仔细看的机会,在沈恙看了一眼以后,他就关闭了光脑,接着搂住了沈恙的肩膀,说:“这就是我的保障。”
沈恙不知道对方入侵蓝星网络系统以后到底做了什么,而且光看那串代码页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便故意装作看不明白的样子问:“这是什么东西?这能保您荣华富贵啊?”
“这东西呀,是蓝星的东西,你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只要我顺利回到荟星,靠着这样东西,一定能荣华富贵的。”对方醉意上了头,搂着沈恙的腰就要欺身上去。
沈恙也察觉出自己该是被他们哄着喝了什么催/情的东西,现下脑子并不清醒,欲望却在无限张扬放大。
他又掐了一下大腿根的肉,清醒了许多,他灵活地钻出了对方的怀里,“我酒还没喝够呢,我再去要一杯,怎么样?”
“好,去吧。”幽兰般的清香馥郁,对方盯着沈恙的表情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仿佛沈恙早已经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沈恙脚下的步子略显凌乱,好歹是踉跄到了吧台,酒保急忙伸手搀着他一下,沈恙抽回手靠在吧台,“先去抓人……”
“问出来了?”酒保一惊,看见沈恙的样子又不像是很好的样子,又关心道:“上将,您没事吧?”
“把药给我。”沈恙对他伸出了手,声音沙哑,酒保吓得都不敢看沈恙了,同时听见沈恙这么说,就猜到沈恙应该是中了那种药。
在出这种任务的时候,沈恙向来会防备着,一直带有抗原,即便那种药的品种有很多,但是这种抗原的作用却很显著,唯一的后果可能就是抗原带来的副作用了,那对身体的副作用是不可逆的。
“上将,药对您身体的损伤太大了,不如属下现在为您找一个人来……”酒保担忧道。
沈恙即便被情/欲折磨着,但是听到酒保这么说,还是抬起头瞥了他一眼,情/欲之下仍是薄凉的神色。
酒保一惊,急忙双手把注射/器和一小瓶抗原药剂递了上去。
“先抓回司法部关着,等我回来处理。”沈恙有一种咬牙切齿的狠厉在其中。
“是,您,您小心身体,这是房卡,楼上有专门的房间。”酒保说完又递给了沈恙一张房卡,那本来是开给沈恙换衣服的。
沈恙伸手接了过来,酒保这才抬起手压了一下耳朵上戴着的耳麦,“可以动手了。”
沈恙握着药剂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去,身后立马就响起了一阵骚乱,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掏出了手枪,控制住了在场的人。
“不许动!司法部办案!所有人蹲下抱头,积极配合!”
“不许动!”
……
人群的尖叫声被沈恙抛之脑后,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听不见也快要看不见了。
他再次用手在大腿内侧掐了一下,靠着这点清醒走进了电梯,跌跌撞撞地往房卡所在的楼层去了。
——
看着沈恙走远的背影,酒保还是不放心地给岑副将拨了通讯过去,简单说明了此事以后,他问:“副将,到底该怎么办?”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安排一个嘴严实的给上将送过去。”
上将的安危才是首位,有更好的办法那自然是用这个。
“是。”酒保应下,耳麦里继续出声:“要听话乖巧的,钱的事我会处理,让他解决完就走,别纠缠上将。”
到底是沈恙的心腹,知道沈恙不喜欢这种死命纠缠的。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酒保说完又补充:“人已经全部控制住了,稍后就送到司法部去。”
“嗯。辛苦了。”对方挂断了通讯,酒保急忙按着岑副将的吩咐去办事了。
——
沈恙腿软得用不上一点力了,总算扶着墙来到了房间门口,他颤抖着手用房卡开了门,额角的密汗滚下来,也就顾不得一直跟在身后的那道炙热的眼神了。
他喘着粗气,跌跌撞撞进了屋,将绑在腿间的微型录音机扯了下来,扔在了鞋柜上。
却在要关门的那一刻,被一只突然横进来的手打断,沈恙摸到了被他放在鞋柜上的枪,毫不犹豫地拉动了枪栓,在看清跻身进来的人以后。
沈恙丢下了手枪,喘着粗气骂:“滚出去。”
陆诀温笑着,看着沈恙狼狈的模样,他喉结滚了一下,明知故问:“您中药了?”
沈恙不再和他说话,他现在浑身发热,腹腔凝着一团散不开的火,只怕开口说一句话,就会喘一声意味不明的声音。
他拿起药剂,拔了注/射/器的塞,对着药剂孔扎了进去,却因为凝聚不了神,总歪了针,还险些扎到自己的手。
他尝试着再来一次的时候,手上的东西突然被一道力打掉,药剂瓶在柔软的棉毯上面滚了两圈,并未碎掉。
他愠怒皱眉,抬起头看向了罪魁祸首,却不知道此刻的他是多么的诱人,他眼尾发红,颈脖上起了一层薄汗,青筋凸显,眉睫沾染着碎泪,好勾人啊。
陆诀再忍不住,他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沈恙宁愿用这种副作用很大的药,也不愿意让他帮忙呢?
他欺身上前,一手就握住了沈恙的两只手手腕,另一只手嵌着沈恙的腰身,将人压在了冰凉的门板上。
大抵是沈恙身上太热了,门板的凉度稍稍抚/慰了他一下,沈恙不自觉喘了一声。
“老师瞧不见学生吗?我在这里呀。”陆诀也并不好受,他呼吸一声比一声重,渐渐破土的欲/望也抵在了上将的小腹上面。
沈恙仰头,微微眯起了眼睛瞧着他,艰难开口:“听话点好吗?我现在很难受,把药剂给我。”
他现下有发火的预兆,却知晓现在的陆诀要顺着毛哄,倘若两个人吵起来,以陆诀的性子,和他现在这副被动的样子,自己很显然是会吃亏的那一个。
“学生很乖的。”陆诀感受到沈恙的挣扎都是没有一点力气的,怕自己这样束着沈恙的手会让他难受,就松开了沈恙的手腕,改成了一只手搂着沈恙的腰,另一只手抚着沈恙发烫的颈脖。
沈恙靠着陆诀才能勉强稳住身子,他半靠在陆诀的肩侧,脸色红润,眼神愈渐迷离起来,“你要是乖,就把药给我。”
他知道陆诀的意思,却不想纵着他,他什么苦没吃过,就算是这种药的副作用又怎么样?
“学生可以帮你,不是吗?”陆诀心脏跳的厉害,他曲起一只膝盖,不顾沈恙的意愿,挤进了沈恙的腿根,却听见沈恙发出“嘶”了一声,在他有些不明所以之际。
上将已经抬起无力的手,照着他的脸来了一巴掌,“啪。”
可惜上将被药物折磨得完全失了力,这一巴掌也是软绵绵的,他骂:“是老子给你脸了吗?”
被骂被打的那个人却更加兴奋了,他舔了一下唇角,笑:“老师,您知道药剂有副作用,学生却可以帮你。”
“只是帮您解决一下,学生什么也不做。”陆诀看见了沈恙眸中有一闪而过的踟躇,急忙补充说。
沈恙微微仰起了头,不可否认,药剂的副作用带给他的危害可能会很大,但是陆诀帮他的话却是没有任何危害的。
权衡利弊以后,沈恙松开了扣住陆诀手腕的那只手,终于动摇,哑声启唇:“跪下。”
陆诀乖乖跪在了沈恙跟前,沈恙垂下了头,眼尾的薄红让沈恙看起来很好欺负,他把手抚上了沈恙的头顶,喘着粗气开口命令道:“那你就好好伺候。”
陆诀眼睛一亮,“遵命。”
他伸出手抚上了沈恙的腿,慢慢地挤进了沈恙紧身的裙沿,然后轻轻将包臀短裙推了上去,却在看见沈恙腿根处的红色勒痕的时候,眸珠狠狠一震。
录音机需要藏得严实,包臀裙却又紧身,为此沈恙不得不把录音机绑得很紧,不曾想,束缚之下,便成就了这样的光景。
上面还留有沈恙为了清醒而掐出的青紫痕迹,陆诀呼吸一重,一息热气全洒了上去。
沈恙不觉惊了一下,腿在发软打颤。
沈恙也不自觉地吻上了那青紫的痕迹,又轻又柔,带着怜惜的意味。
不多时,沈恙眉尾皱了一下,他伸出手钳住陆诀的下颚,让他仰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上,呼吸不稳地说:“如果你是这样的技术,我不如去叫一个鸭子。”
陆诀耳根子都红透了,他眼眶微红,呼吸急促,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老师体谅一下学生,这是学生第一次做这种事。”
他嘴角衔挂的水渍透着不自然的光,沈恙眸子颤了一下,别开了眼。
“我不是故意的,我舍不得咬坏您……”顿了顿,陆诀又说:“坏了的话,学生还怎么给您生孩子呢……”
“滚,出……唔嗯……”沈恙再是喊不出一个字了。
——
“咳咳咳……”约莫二十分钟过去,喘息声和水声被这道突兀的咳嗽声掩盖。
陆诀跪在沈恙面前咳嗽。
沈恙靠在门上才没有让自己滑下去,眼尾溢出生理泪水,他仰起头,胸口大力起伏着,眼前发白,恍惚间他听见了吞咽的声音。
这让沈恙震惊地垂下头看向了陆诀,而陆诀也仰头望着他,在注视之下,陆诀慢慢的站起了身,用衣袖抹去了唇角的渍迹。
他捏着沈恙细软的腰肢,轻轻地摩挲着,又看着沈恙微张的润唇,就讨好般的问询:“学生可以亲您吗?”
沈恙拧眉,有些嫌弃地开口:“先去漱口。”
“唔……”他话音即落,对方便像一只兴奋的金毛犬一样欺身了上来,堵着他的唇又啃又磨。
苦涩,涩,还腥得很……
沈恙闭上了眼,算了,就当是给他的奖励。
忘情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敲门声,十分的突兀。
沈恙猛然睁开了眼,眼里尽是茫然之色。
“谁?”不等沈恙开口问话,陆诀就先冷声询问了。
“是沈先生吗?我是一位先生为您安排的客房服务。”外面的声音又乖又软。
陆诀都笑了,他俯身凑在沈恙耳边说:“老师喜欢这样的?”
药效只是暂时得到了压制,沈恙现下也并不是那么好受,他冷冷一笑:“再喜欢不也慢了你一步?”
“老师不介意的话,三人的也行啊。”陆诀重新跪了下去,装出一副大方且无所谓的态度。
沈恙拍了拍陆诀的脸,竟不骂他荒唐,而是释然开口:“好啊。”
陆诀的脸色果然黑了一个度,看着他这幅样子,沈恙就笑了起来,声音很轻。
“沈先生,您还好吗?”事实上,他知道自己要伺候的是一位大人物,为此,他还追着问。
与此同时,一门之隔的人突然重喘了一声,陆诀又报复性地用上了力。
陆诀嘴上不得空,叫人离开这种事就只能沈恙开口了,沈恙却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难以启齿的声音。
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回的时候,沈恙便是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有些恼,可浑身也使不上劲了。
“先生,他们给了我一张房卡,那我进来了?”外面乖张的声音继续传进来。
沈恙眸一缩,下意识开口想让他走,结果刚掀开唇,便从齿缝间挤出了难以入耳的声音。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了刷卡的“滴——”的一声。
“!”沈恙好面子,此事若是外传出去,他一定会杀了陆诀!
他抓着陆诀的肩膀,紧张得手心冒汗,在身后传来推背力的那一瞬间,沈恙整个人都卸了力,最后陆诀眉睫上挂着水渍,将沈恙捞进了怀里,然后一脚将门踢了回去。
“出去。”陆诀自己的嗓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门口的人果然吓了一跳。
“告诉那位先生,让他自己去领罚。”外面的人又没有听过沈恙的声音,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沈先生”的声音。
于是着急忙慌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就走。”
看来这位先生是不太愿意被伺候的,而且脾气似乎也不大好,小年轻拢一下身上的外套,很快地离开了这里。
听到外面没了动静,陆诀这才去看被他捞在怀里的人,沈恙脸上有一种道不明的屈/辱感,他羞愤,生气,恼怒,红晕浮在脸上,整个人汗津津的,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又让人浮想翩翩。
“老师这次怎么这么快?”陆诀故意调侃。
沈恙抽出一只手又甩了他一巴掌,“你也滚!”
软绵绵也就罢了,陆诀甚至还露出十分享受的痞笑说:“老师别打了,再打真的要爽了。”
沈恙:……
他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道理,重新闭上了眼,药效又开始了第三轮攻陷。
他已显然不想多说话,等着对面的伺候,陆诀笑着,托着人的臀,让沈恙双腿盘在他的腰上,回到了身后的床上……
——
过去好久了。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脸上的妆也被卸下了,腿侧的掐痕也抹上了药。
此刻,便是一副舒坦安稳的模样睡在床上,眉睫密长,身上的薄红退却,便又成了细腻的白皙。
好看得像一幅画。
浴室,冷水冰得厉害,降火的能力却没那么大,陆诀解决完已经是晚上的两点多了。
他打开门往床边走了过去,沈恙的双唇还有些微肿,不过睡相倒还算安稳。
陆诀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轻手轻脚地将沈恙捞进了怀里,他身上带着不属于被窝里的寒,凉得沈恙不觉蹙起了眉,便在睡梦中嘀咕:“陆诀,冷死了。”
听见沈恙睡梦中有自己的名字,陆诀傻笑了一会儿,低头借着床头台灯那微弱的光,静静地欣赏着沈恙的睡颜。
许久,他俯下去亲了沈恙的唇一口,才将下巴抵在沈恙头顶上,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醒来便是第二天的早上八点多了,沈恙掀开沉重的眼皮。
眼前却是一堵宽厚的胸膛,沈恙脸色暗了一些,才发觉自己是枕着对方的手臂睡着的,腰上也紧紧揽着一只手。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了。
他曲起脚用膝盖顶了陆诀的小腿一把,把人从睡梦中踹醒了过来,等陆诀掀开迷糊的眼,就看见沈恙黑着脸看着他。
“老师,早呀。”陆诀松开了揽着沈恙腰肢的那一只手。
早个屁。
沈恙心里骂。
“滚下去。”昨晚的事还历历在目,沈恙实在不想面对陆诀。
陆诀倒是也顺着沈恙的脾性,乖乖地下了床,“老师,你休息得好吗?学生现在点早餐?”
沈恙一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睡得抽痛的太阳穴,冷淡开口:“你还不去部队?”
他出任务的事上边应该会和军营通知,他倒是不必担心去迟,不过陆诀既然是新兵,又有什么理由不去?
陆诀跪在了床边,双肘撑在床上,仰起头眼睛直直地盯着沈恙说:“学生擅作主张,用您的名义请了个假。”
沈恙胸口闷了一下,“你倒是也知道自己是擅作主张。”
“那怎么办?老师要罚学生吗?”陆诀故意撅眉,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接着说:“可是昨天晚上学生太累了嘛。”
提到昨天晚上沈恙就觉得胸口更闷了,本来陆诀就抱着对他不可言说的心思,昨晚上陆诀又替他做了那样的事,只怕陆诀又要以此叨叨很久。
陆诀的嗓子很哑,昨晚上他爽的只是心里,嘴上应该是没讨到什么好处的,嘴角有一道已经结了疤的痕迹,大抵是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撕扯到的。
此刻让他来做一个翻脸无情的人,沈恙看着陆诀纯良的眼睛,算了,陆诀又没犯错,而且昨晚他又不吃亏。
“我看你不像是累的样子。”沈恙说得不假,陆诀看起来竟真有一种容光焕发的精神模样,像极了一只快乐大狗狗。
“好累啊,学生好累啊,可是学生一看见您,怎么就一点也不累了呢?”陆诀手撑着下巴,笑弯了眉,像上弦月那样。
沈恙:……
他决心换个话题,“你点餐了吗?”
“还没呢?老师要吃什么?”陆诀回。
沈恙:“随便。”
“那就点一些补肾的?老师昨晚累着了。”
“你别逼我在大清早的时候就扇你。”
陆诀笑:“那就按您以前的习惯来。”
“随便。”
“……”
——
两人一同用完了早饭,酒店也把两人的衣服洗净拿来了。
沈恙换上了以往工作的时候的军服,腰带扣上以后,便又成了一副难以亲近的清冷模样,加宽的腰带将上将的腰身衬得务必的纤细,贴身的白色军裤也显得他的腿又长又直。
瞧着这样的沈恙,陆诀就回忆起了昨晚,他晃了神,喉结滚了一下。
“我会先去一趟司法部,到时候我让助理送你去部队。”沈恙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
陆诀主动上前替沈恙扯了一下衣摆的褶皱,问:“那您大概什么时候到部队来呢?”
沈恙如实道:“等这边处理得差不多吧。”
“那要好久啊。”陆诀又拿起洗漱台上的黑色发带,将沈恙的长发尽数揽起,然后小心地系了起来。
沈恙瞧着镜子里的他们,陆诀真是越长越快了,身高赶过了他不说,就连体型体型也盖过了他,在这狭窄的卫生间,又过于的压迫了。
“你训练你的,管我做什么?”沈恙看着陆诀给他扎的发带,是一个小家子气的蝴蝶结,他默默了一下,倒是也没说什么。
陆诀瘪了一下嘴,闷闷道:“老师在的话,学生总觉得有用不完的精力。”
“嘁。”沈恙透过镜子睨了陆诀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他回过身微微仰起头,看着陆诀的眼睛问:“你昨天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陆诀就露出骄傲的笑,得意道:“老师让学生给您拿一些换洗的衣裳,学生看见衣柜里您的裙子少了一条,猜出来的。”
他知道陆诀发/情期的时候,都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度过的,沈恙懒得管,也就由着他折腾,反正最后陆诀自己会收拾干净的,只是一来二去,倒是让陆诀把他那些出任务穿的女装记住了。
陆诀又接着说:“至于找到您在这里么,也不是什么难事,你那么好看,我想我的朋友一定会看见你的。”
找穿红色包臀短裙的美女,他的朋友们最在行了。
沈恙抿了抿唇,警告:“下次发/情期,不准去我的房间了。”
“那用您的衣服呢?”陆诀凑近了脑袋,眼睛分明是纯良无辜的,可仔细看的话,带着攻击性的占有却藏在眼底,染在眉梢,可他又笑着,露出漂亮的犬牙。
沈恙推开了他,离开了卫生间,他一面将桌上的白色手套拿起来往手上套,一面冷声道:“也不准。”
“啊,那老师您也太过分了,我以为老师因为昨晚的事,至少会记我一道功呢。”陆诀倚在卫生间门框边,看着沈恙修长又分明的手指被藏在了手套下面,沈恙真是奇怪,为什么他做什么都会吸引到自己。
陆诀隐晦了神色想。
沈恙回头瞪他,“你少得寸进尺,昨晚不是我逼你的。”
他说着,又抬脚往陆诀靠近,到了他跟前,沈恙才接着说:“况且我不觉得你昨晚有吃什么亏。”
“学生当然没吃亏,学生都要爽死了。”陆诀温笑,歪了歪头。
沈恙拧眉,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这里。
房间的门被大力关上,房间的温情经久不散,陆诀伸了一个懒腰,神情十分餍足,光脑上突然传来了一道通讯请求,陆诀看着陌生备注,默默挂断了请求,给对方发了消息过去。
【有话就说】
很久,对面回:【他们想见您】
陆诀一句话也不回,手动拉黑了对方,暗暗骂了一句神经病。
——
“上将,人已经关在审讯室了,按副将的要求,没动手上刑,但是也没让他们舒坦。”身边司法部的那位将军快步跟上了沈恙,一边说一边招呼着门口守着的警卫给沈恙让开路。
沈恙看了他一眼,问:“副将呢?”
将军默了一下,“按您的意思,正在受罚。”
“叫他过来找我。”岑副将的这顿罚不冤,但也不算有错,毕竟他的出发点是为了沈恙好。
“是。”瞿燕不在司法部,让这位赶鸭子上架的副将军来面对蓝星的这位活阎罗,实在是有些为难人的,副将军揩了一下额角的汗渍,看着沈恙走进了审讯室才离开去找岑副将。
沈恙关上了审讯室的门,这间屋子里只关着那位领头人,高强度光对着他的眼睛照了一晚上,他的精神十分恍惚,听到关门的声音,他掀起低垂的眼皮看向了来人。
在看到沈恙的那一瞬间,领头人疲惫的神色扫空了大半,接着又露出充满恨意的苦笑。
沈恙对这道神情视而不见,他挥挥手示意屋里的警卫关掉灯光,然后坐到了领头人的对面,伸手将警卫递过来的资料接了过来。
他双腿交叠,气质清冷,指尖微挑,缓缓翻开了资料的第一页。
对着上面的寸照看了看领头人,缓缓启唇:“埃勒里,荟星前任执事将军,因贪污受贿被撤职。”
沈恙逐字逐句地将这位领头人的个人信息汇报出声。
埃勒里痞笑着看着沈恙,上下打量着透着禁欲与疏远意味的沈恙,十分的疲惫,缓缓开口:“原来你是男的。”
“哼,很失望吗?”沈恙将视线从资料上面抬起来,看向了埃勒里。
埃勒里摇头,“老实说我不觉得失望。”
顿了顿,埃勒里明知故问:“您昨晚就抓了我,怎么现在才来审我?这位大人,您是否又被什么绊住了脚呢?”
沈恙手紧了一下,知道他在说药的事,但沈恙并不恼,他唇角露出轻飘飘的笑,“你以为,你进了这司法部,就能完好无损的回去吗?”
“你大概不认识我。”沈恙站起了身,手指摩挲着桌面,抬脚靠近了埃勒里。
“昨天匆匆一别,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是我的失礼。”他做了一个绅士致歉礼,在埃勒里的注视下逐字说:“我叫沈恙,就是你在荟星听过的那个人。”
那个像疯子一样的上将。
埃勒里眸孔一震,不可思议地望向了沈恙,见沈恙的唇一张一合,像极了一位来自地狱的审判者。
“你说将蓝星机密带回去以后,就可以换得你们统领大人许诺的荣华富贵。”沈恙指尖敲了敲桌面,仰头闭眼深舒了一口气,“哈,听起来真美妙呢。”
“可惜,这次回荟星见你们统领的这件事,就要由我代劳了。”沈恙转了身,重新坐回了埃勒里的对面。
沈恙抬了一下手,审讯室外面的警卫识趣的打开了已经剪辑好了的录音机,通过房间里的扩音机放出了声音。
“这东西呀,是蓝星的东西,你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记住,只要我顺利回到荟星,靠着这样东西,一定能荣华富贵的。”埃勒里醉酒的声音从扩音机里面传出来。
埃勒里总算是慌了,他急切地想要站起身来,可他的双手却被手铐紧紧的拷在审讯桌上面。
“蓝星的上将,鄙人醉酒的话,你也要拿来作为攻打我们的证据吗?”埃勒里把这些归结于是自己酒后的胡话。
沈恙却笑,像来自地狱的鬼魅那样,笑得让人觉得不安与害怕。
“自然做不得理由的。”沈恙话音即落,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看来是岑副将到了。
门被推开,进来的果然是满头大汗的岑副将,他一大早就去领了罚,在训练场跑了五十圈,又被副将军喊过来,这一路上不曾喘口气。
岑副将行礼,“上将,属下来迟了。”
他尽力的压制着自己不稳的声线。
沈恙颔首,说:“把我给你的那把匕首给我一下。”
岑副将没太懂沈恙的想做什么,但手已经条件性地去将别在腰间的匕首递了出去。
“昨晚我见你从你的光脑里面翻到了蓝星的东西,你既然不承认,那我就只好自己来取了。”沈恙拔出了匕首,这把匕首岑副将日日带在身边,光是保养就废了大精力的,说是削铁如泥也不为过。
“你什么意思?!”这种时候,埃勒里似乎懂得了沈恙的意思,但他大概还是不敢相信沈恙会这样做。
沈恙仍旧是冷着脸,边往埃勒里身边走边说:“荟星与我们蓝星自来是没有外交关系的,你们突然盯上蓝星的机密,其实我不认为你们有那个胆量。”
“你不愿意悉数交代,我也能猜出来。”沈恙的匕首划过桌面,在上面留下一道极深的划痕。
“荟星最近和哪个星球的人有联系,又有哪个星球的人与我们蓝星不交好,你们准备依附哪个星球,我都能查出来。”顿了顿,沈恙的匕首已经到了埃勒里的面前,锋利的刀面泛着冷光。
吓得埃勒里直冒冷汗。
沈恙接着说:“比起你们荟星从何而来的胆量来盗取蓝星机密,我更想知道,是谁教唆了你们。”
他咬重了教唆二字。
“没有人教唆,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张,是我贪图钱财,你知道的,我是因为贪污受贿才被革职的,为了将功赎罪,才想了这样的法子向统领大人居功,我们的星球并不知晓此事。”埃勒里颓了盛气,像一只丧家之犬。
“不对。”沈恙纠正,“有没有人教唆,我自会定夺,埃勒里将军,面见荟星统领大人这件事,在下便替你效劳了。”
沈恙抬起手勾了勾食指,守在埃勒里身后的两个警卫便一齐上前,齐力摁住了埃勒里的左手,将他的衣袖撸了上去,露出手腕上泛着蓝光的光脑。
埃勒里大叫:“你不能,沈恙你不能!我认罪了,我已经认罪了,你还要做什么?!”
沈恙充耳不闻,他站在埃勒里身边,垂眸细细地打量着,手上的匕首在埃勒里的手腕上比划了几下,听到埃勒里苦苦哀求的声音,也只是露出烦躁的表情。
一边的警卫急忙捂着了埃勒里的嘴,不让他吵到沈恙。
沈恙轻飘飘地安抚对方说:“埃勒里先生放心,这种事我做了很多次了,不会伤及到您的性命的。”
毕竟他的第一个实践对象可是他自己。
下一秒——
“呲——”
是锋利的刀器刺破表皮的声音,沈恙的脸上立刻溅上了几滴血渍,挂在眉睫上,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来,沈恙更是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恙用匕首在里面搅弄了一会儿,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报复心。
“唔唔啊啊……”埃勒里疼得几近昏厥,但是沈恙每搅弄匕首一次,又声声把他疼醒,即便被捂着嘴也挡不住他的惨叫。
如此反复,埃勒里整个人都脱了力,额上青筋暴起,浑身都是汗。
如果不是有蓝星科技锁着他,恐怕这两个身强力壮的警卫都要摁不住埃勒里了。
不久,沈恙终于从里面剜出了一个精密的机械出来,那正是宇宙每一个人自出生就会植入手腕的光脑连接器。
植入光脑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是硬生生剜出光脑这样的事情却几乎没有人做。
因为随着年龄增长,光脑早已经和□□融为一体,剜出光脑,和割下一块连着心脏的肉有什么区别呢?
沈恙用匕首挑起那个精密的物件,上面似乎还粘着埃勒里的血肉,他仔细瞧了好一会儿,才从衣兜里摸出一块手帕,不紧不慢地将它包裹在了里面,最后连同手里的匕首一起递给了岑副将。
“拿去让技术部破解,我要知道是谁教唆了荟星。”沈恙垂下眉睫,看着手上沾染的血迹,又看了一眼已经疼昏过去了得了埃勒里,面不改色地吩咐。
岑副将双手接过,血迹早已经渗透了手帕,他双手微微发颤,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任何的惧意,乖乖接下命令:“属下现在就去。”
等岑副将离开了房间,沈恙又瞥了一眼摁埃勒里手的那两个警卫,两个人很显然都被这个场面冲击得反应不过来,两个人垂着头,更是看都不敢看沈恙一眼,密汗早就爬满了他们的额头。
沈恙嗤笑了一声。
“别让他死了。”沈恙扯了几张卫生纸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看着两个人吩咐。
“是,是是。”不统一的声线昭示着他们对沈恙的畏惧。
沈恙盯着他们,微微歪了一下头,声音凉薄:“你们怕我?”
“没,没有……”两个人一齐单膝跪在了沈恙跟前,却又双双垂下了头不敢看上将大人的眼睛一眼。
沈恙将沾满了血迹的卫生纸扔在了他们面前,再次扫了一眼晕过去了的埃勒里,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审讯室,余下的两个警卫被吓得好久都没缓过来。
——
沈恙在卫生间清洗脸上和手上的血迹,脸上的水渍黏着头发,镜子里的人脸色偏白,眼神狠厉,他脸上带着血渍走过来的这一路,所有人都表现出了畏惧的神色。
的确啊,他看上去怎么也不算一个好人的角色吧。
好像人人都怕他,连他的心腹岑副将也惧他,究竟谁还不怕他呢?就连当年自己当着司徒岚的面替他杀死了老统帅,他也从司徒岚眼里看到了震惊与一瞬的惧意。
思来想去,竟然只有那个很可能会杀死自己的陆诀从没表现过害怕他的神情,沈恙扯了一下嘴角,倒是也不意外。
第25章 说说你的想法
司徒岚从统帅府赶来了司法部。
沈恙审讯完也没有离开。
在司徒岚赶来的路上, 沈恙所得知的线索也已经尽数汇报给了他。
司徒岚的助理推开门,里面的沈恙正坐在桌前喝茶,面前的茶杯里冒着腾腾热气, 上将一脸惬意地坐在那里,有几分娴静美好的感觉。
“您到了。”沈恙循声看过去,随后站起了身,对司徒岚行了礼。
司徒岚颔首,抬起手阻止了助理跟着进来, 助理也识趣地退出房间关上了门。
司徒岚示意沈恙坐下,两人面对面坐在了桌前,这时候司徒岚才开口问:“你有什么想法?”
沈恙抿了一口茶, “等技术部的报告吧, 无论有没有人教唆,我都会亲自去一趟荟星的。”
其实一定是有人教唆的。
荟星不是什么显眼的星球, 星联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 前些时间偶有听说星联第二席的塔涂星和荟星有过接触, 倘若真是塔涂星教唆,那蓝星要面临的敌人将是一位劲敌。
“其实未必需要你亲自去冒这个险。”司徒岚并不希望沈恙置身于危险之中。
沈恙垂眸分析:“荟星应该不敢有所冒犯,此行让我去, 对星际上下来说, 也是一件大新闻。”
沈恙说得也不错, 他已许久不曾代替蓝星出面过星际外交了, 蓝星首席上将亲自拜访了荟星, 换个角度来说,这也何尝不是对背后教唆荟星之人的一个警醒呢?
至于为什么不让司徒岚出面, 荟星这样一个小小星球,还轮不到蓝星的统帅大人亲自拜访。
司徒岚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又问:“那个荟星人的光脑信息, 什么时候破解出来?”
沈恙摇头,他并不知晓,技术部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过来,两人也只能干等着。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位统帅大人已经亲自见过了那几位荟星人了,在看见领头人埃勒里的惨状的时候,他不由得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两人并肩往外走,司徒岚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偏头问:“部队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可塑人才?”
“这才几天?再训些时间才看得出来,你要是现在问我,那我只能说狗屁不是。”沈恙说得还是太夸张了些,毕竟这三十人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怎么也不至于狗屁不是。
或许是沈恙的要求太高,这样想的话就说得通了。
“你那个学生也是?”按道理说,陆诀应该是个不错的苗子,因为沈恙的这层关系,司徒岚私下也调查过陆诀。
沈恙脸色如常,“半斤八两。”
“我听你说真是觉得我们蓝星的军事未来就要完蛋了。”司徒岚吐槽,“过些日子我亲自来瞧瞧。”
“你有这时间?”年关将至,司徒岚应该是最忙的人了。
司徒岚果然叹了一口气,“说得也是,手头的事太多了,过些日子又是老头子的忌日,那群老不死的估计又要催我联姻了。”
“那你真的打算和秦央过一辈子吗?”
沈恙就不理解,秦央什么背景也没有,独有一张漂亮温和的脸,大概性子也是温柔可亲的。
可他和司徒岚在一起,对司徒岚的地位根本不会有半分的协助与稳固,况且他还是老统帅的遗孀,那几位长老对他多有不满,司徒岚为什么会非他不可呢?
司徒岚似乎看明白了沈恙的心思,就停在了走廊的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问:“那我问你,如果现在让你娶一个你根本就不喜欢的女子,但是她可以帮助你坐到我这个位置来,你会娶她么?”
沈恙撅眉,如实道:“我对你的位置不感兴趣。”
“我说是如果。”司徒岚嘴角抽了一下。
沈恙只想了一下就说:“娶。”
“你看,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牵挂的人,就觉得娶谁也无所谓,可我心里念着秦央,旁的人莫说要和我联姻,就是离我亲近了些,我都觉得对不起秦央。”顿了顿,司徒岚似乎是想到了秦央吧,他嘴角有一抹温笑,说:
“秦央和我纠缠了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放下芥蒂肯亲近我,我便是再也不能做让他不顺心的事了。”
秦央已经三十二岁了,司徒岚也二十八岁了,相比起二十四的沈恙,多了几分在感情上的阅历。
“我的确不懂,在我眼里,缥缈的爱情远不如握在手里的实权有安全感。”两个人不同的观念也没引发争执。
毕竟司徒岚曾经也是沈恙这样的人,不过只是遇见了秦央而已。
“我看未必。”司徒岚笑了一声,说:“岑副将告诉我说你昨晚出任务的时候,不慎中了不入流的药,按理说你要是用了抗原,现在应该是在医院躺着的……”
在沈恙有些异样的目光之下,司徒岚继续笑:“不过我瞧着你,倒是不像是打了抗原的样子。”
沈恙不应话,司徒岚就接着说:“恰巧今天早上我的人去处理昨晚你们留下的摊子,他看见你从酒店走后不久,你的那位学生也跟着出了酒店。”
“您似乎太关注我的私事了。”沈恙转过了身,面对着司徒岚说。
司徒岚露出笑吟吟的模样,像一只笑面虎那样,他无奈摊手表示:“你知道的,都是巧合。”
“所以你觉得是他帮了我?”沈恙倒是也没生气。
司徒岚笑而不语,转过了身继续抬脚往外面走,沈恙便跟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儿,沈恙倒是自己开口说话了:“昨晚的确是他帮的我。”
“但并不是我逼迫的他,他是自愿的,我也没有吃亏,所以您认为我愿意让他帮我,是我喜欢他么?”
沈恙的确不太懂,他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妥协,会同意陆诀的帮助,所以忍不住对司徒岚发出疑问。
司徒岚听着沈恙的话,有些惊讶:“他在下面?”
沈恙拧眉,却还是如实道:“不是,他用的嘴。”
“咳咳。”沈恙过于直白的话让司徒岚都忍不住呛了两口,他看着沈恙平静的脸,说:“沈上将啊,你这也想不明白吗?”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同意他用嘴帮我。”沈恙说,“现在回想起来,如果重新来一遍,我大概就不会同意了。”
“我是不喜欢他,但是有时候我又想,我身边只有他了。”这句话沈恙说的是实话,当所有人都避他如蛇蝎的时候,当他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别墅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身边竟然只有那只疯狗了。
司徒岚第一次看见沈恙在这种事情上露出迷茫的神情,也觉得有些稀奇,“你在这里同我是这个说辞,倘若真的回到了昨晚,你大概还是一样的做法,你不应该对我说。”
“你应该在晚上,问问你自己,问问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司徒岚笑了起来,看来无所不能的上将大人也会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沈恙愣了一下,问他,自己么……
没等两人交谈太多,身后突然跑过来了一位警卫,他对两人依次行了军礼,然后说:“统帅,上将,光脑已经破解出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将方才的谈话抛之脑后,司徒岚说:“带路吧。”
“是!”警卫转过身开始给二人带路。
——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这边的技术部来。
几位带着透明防护镜的科研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的身后是科研试验台,试验台后面就是一张巨大的屏幕。
几人一齐对着二人弯腰致礼。
沈恙对为首的那人倒是有些印象,以前他受了重伤,不得不二次植入光脑的时候,那人在白稚旁边做指导,应该是叫杰西卡。
沈恙对他颔首,杰西卡看见沈恙就主动问好:“上将,许久不见,新的光脑可还契合您的身体?”
“还行,也要多谢你倾力研制出它。”沈恙换光脑这件事牵扯得太多,回忆起来也是一段艰难痛苦的过往。
杰西卡微笑:“在下的荣幸。”
“您送过来的连接器已经破解出来了,统帅大人,这边请。”杰西卡领着二人到了几台并排的电脑桌前。
杰西卡拍了拍手,手下的人就上前来打开了电脑。
杰西卡指着左边第一台电脑说:“这里面是那个荟星人和他们的统领的通讯聊天记录,这边我们已经整理好了。”
他说完,身边的助理急忙给二人各呈递上了一份复印文件。
沈恙翻看了两眼,杰西卡就替二人总结道:“从这些记录不难看出,他是受了秘密指令来到这里的。”
“而且很显然,是有人和荟星谈过了什么条件,才让他们决定冒险前来窃取蓝星机密的。”杰西卡让手下的人把通讯语音放了出来。
“大人,这样做会不会太冒险了,对面毕竟也是星联前三的蓝星……”是埃勒里犹豫的声音,用的是荟星语。
对面也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回:“也没办法了,对面提出的条件是这个,现在虫族猖獗,图莱星作为星联的星球都受到了重创,我们这些只能靠依附大星球才能活命的星球,就算要依附别人,也要找有能力的。”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依附蓝星呢?他们或许不是那么难说话的星球?”埃勒里问。
对面回:“在蓝星庇护之下的有一个星球叫横木星,你知道的,我们两个星球从来就不和,蓝星再与我们交涉,必然会引得横木星不满,蓝星不会为了我们而去得罪已经合作了很久的伙伴的。”
“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通讯到此结束。
“上将,你猜猜对面是谁?”司徒岚皮笑肉不笑,眼睛透着不见底的算计。
两人都心知肚明对面是谁,却还是当着其他人打起了哑谜,“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话我会亲自带回给荟星的统领的。”
对于沈恙的回答,司徒岚就只是笑,示意杰西卡继续。
杰西卡就打开了第二台电脑,“这里是荟星盗取的机密,您过目。”
在场的除了沈恙和司徒岚,所有人都默契地转过了身,司徒岚看了几眼,伸手将电脑关了下来,“呵,他们倒真是废了些心思。”
“以荟星的能耐,大概还做不到入侵蓝星的机密系统,我猜测,应该是背后之人给予了他们支持。”
沈恙暗下眸色,表情也冰冷了一个度。
“我知道,杰西卡,把破解出来的这些信息复制一份送到总部去,助理——”司徒岚吩咐完,又照着门外喊了一声。
他的助理急忙小跑了进来,“统帅您吩咐。”
“通知下去,下午两点,总部十二长老,七部负责将军,执事三大上将全部去顶楼会议厅开会。”寻常的开会,都是在二十八楼的会议室,并且是召集不了这么多人的,如今会议地点的调动,意味着这将是一场绝密的会议。
所有人进去都会被屏蔽光脑信号,甚至还会由专业警卫进行搜身处理。
看起来,司徒岚的确发了火,这注定不是一场寻常的会议。
“沈恙。”司徒岚看向了身边的沈恙。
沈恙便单膝跪在了地上,“属下在。”
“部队事宜交由岑副将负责,你随我回总部。”他本是另有指令,但是当着这些人的面,他就没有交代太多。
沈恙低头,“是。”
荟星抓取的机密,几乎涉及到了蓝星各个领域,军事财政教育医疗……,以他们的实力是远远没有这个能耐的,看起来,那个背后之人恐怕早就有所图谋,荟星做不了他们的附属品,做的是他们的牺牲品。
又是谁非要至蓝星于死地。
——
下午两点整,会议室无一缺席,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严肃的表情,就连那十二长老也没敢露出半分对司徒岚的不敬。
荟星的事情他们高层早就有耳闻了,司徒岚大概是发了火,这场毫无预兆的紧急会议就是证据。
司徒岚是最后一个进会议室的,进来以后,门外的警卫就关闭了会议室门。
气氛差到极致。
呼吸都成了小心翼翼。
司徒岚示意秘书打开光屏,入目的就是从埃勒里光脑里面破解出的蓝星机密。
这群人在看到这些东西以后,除了沈恙,皆是大惊失色的表情。
司徒岚扫过他们的神情,扯了一下唇角,他站起了身,掀唇:“如你们所见,这就是被窃取的机密,很厉害是吧?一个小小的荟星能窃取走蓝星这么多机密。”
“如果不是沈上将,今天,这些!这些!就要被带回荟星了!”司徒岚越说越生气,他抓起桌面的文件,一一朝着技术部负责将军头上砸了过去。
“你自己看看,这就是你们技术部做的狗屁防盗系统,老子给你拨的钱全被你拿去养小老婆去了是吧?!!”司徒岚骂。
“前几个月外来者窃取机密,我当是技术部失误,只罚了你半年的奖金,现在才过去几个月,就出现了更严重的窃取事件,你当真以为老子好糊弄是吗?”司徒岚将身后的光屏敲得咚咚作响。
图芙卡战战兢兢地从座位上起身,差点被椅子腿绊了一跤,他身边的瞿燕急忙扶了他一把,瞿燕是司法部的将军,这场绝密会议他理所当然要到场。
图芙卡稳住身子以后,二话不说先是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统帅,请您息怒,属,属下回去一定彻底整改,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司徒岚不应话,转而扫了一眼那十二长老,说:“父亲还在的时候,对在座的各位叔叔也算倚重,所以我上位以来,也不曾对各位叔叔有所为难,将你们留在了本位上,一来是信任各位叔叔的能力,二来,也是对死去父亲的慰藉。”
“但是这个位置也不是来让你们养老的!”司徒岚踢了一脚面前的椅子,发出极大的噪音,他接着骂:“很多事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是不代表我真的眼瞎。”
司徒岚向来是个笑面虎,能笑吟吟地说话就绝对不会冷脸待人,如今这样的他自然是有威慑力的。
这群长老也战战兢兢站起了身,他们不至于跪下谢罪,但这屁股是不敢挨凳子一下了。
“您先不要生气,现下,现下沈上将不是阻止了事态继续严重吗?”王长建一边揩汗一边说:“鄙人觉得当下应该是加强技术防范,降低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概率了。”
司徒岚冷笑:“王叔叔,你总是能给我更大的惊喜。”
“怎怎怎,怎么了?”王长建被吓得险些成了结巴。
“叔叔倒真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如今危难当头,脖子上的利剑都要掉下来了,却还不有所警觉。”司徒岚说着,自己动手将那段通讯语音放了出来。
等这段语音播完,会议室再度安静了起来。
静得针落地的声音都要藏不住了。
“现在会议室都是自己人,来吧,星联首席冥狼星,次席塔涂星,四席夜明星,五席伊莱星,究竟是谁?”司徒岚背后的光屏翻动,上面呈现出这四个星球的统领者的照片。
几位长者坐立难安,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现,现下证据并不足,我们实在不敢随意瞎说。”
猜对了还好说,猜错了保不准又是一顿骂,几位倒也是识趣的闭上了嘴,再没有比现在话更少的时候了。
司徒岚被气笑了,再大的火都被他们这群蠢样惹得无处撒了,他一连说了好几声“好好好”。
“二十多个人,个个都是人才啊。”司徒岚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这群长老素日里和司徒岚强词夺理的时候,那个个都是能言善辩,如今到了真正要紧关头了,个个又成了不敢乱说的君子了。
“真应该把你们这副嘴脸放给战场的那些士兵看,让他们看看他们背后守护的人是什么蠢样子。”司徒岚讥讽说。
被一个晚辈教训得狗血淋头,说出去的确是一件让人耻笑的事,但偏偏司徒岚这次还是占理的那一方。
知道再不找一个有能耐的人出来打破僵局,这群老头身体又硬朗得很,肯定能在这里杵一天,他们乐意耗下去,司徒岚还不想看见他们呢。
所以他睨了几人一眼,把目光看向了沈恙,开口说话的语气都平和了一些:“沈上将,你说说你的想法。”
所有人便向着沈恙看了过来,在他们眼里,沈恙就是救星一样的存在。
沈恙站起身,垂下头又暗暗吐出了一口无语的气,随后抬起头看向了电子光屏上的几个人,开口:“依属下之见,次席与四席的嫌疑要大一些。”
顿了顿,沈恙解释:“塔涂星与我们多有不和,同是星联前三席之一,但说到底塔涂星与我们的实力相差并不大,也就是这样,他们才觉得我们会威胁到他们第二席的位置。”
“至于第四席,要知道,他们只是因为在军事方面有所欠缺,才导致了他们位列我们之后。”沈恙眸色坚定,讲话舒缓,气质自信又从容,有一种耐人寻味的魅力在身上。
“但格温瑞长老说得也不错,凡事都要讲究证据的,现在我们已经抓到荟星盗取我们机密的证据了,不如派人去荟星与他们当面对峙,至少问出背后的第三个星球并不是难事。”沈恙借此顺利引出自己将亲自去面见荟星统领的事。
沈恙话说完,会议室所有的人不约而同鼓起了掌。
本来就是嘛,战事上的事不就应该让懂的人来吗?
“沈上将说的不错,不知道你们各位有没有什么异议?”司徒岚也不指望他们几个能说出什么更有用的建议来,他应和着沈恙说话。
其余人只摇头,并不出声,看来是皆数默认了。
不过这样也将关键问题暴露了出来,那就是谁才是最适合去荟星外交的人。
最后十二长老的末位,纳兰德先生就开口问了:“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讨论一下这位最合适的‘外交官’选谁才好?”
这已经不是一场普通的外交了,稍不注意就可能就会引起星球战争,蓝星是不怕事,但打仗耗费的财力物力人力却是不可挽回的。
外交官已经不适合出面了,这时候就需要一位在蓝星乃至整个星际都有名声的人出面了。
这样的人在蓝星必然也不是一个两个。
自然,从一开始,在他们眼里,沈恙和司徒岚是被划在外面的,沈恙多年不参与外交事宜,司徒岚代表的是一个星球的地位,必然也不能自降身份去屈身拜访一个小星球。
沈恙适时开口——
“我去。”
“我去吧。”
出声的却不止沈恙一个人的声音。
第26章 暧昧得过分
沈恙略有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 现在去荟星外交这件事怎么看也是一个烫手山芋吧?怎么除了他之外还有人自告奋勇呢?
他掀眸看过去,说话的是司法部的瞿燕。
瞿燕显然也没想到沈恙会开口说同意,毕竟在他的想法中, 沈恙和司徒岚一样被排在了名单之外。
“瞿将军?你不是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吗?”有人问。
瞿燕身体不好的缘由没两个人知道,沈恙为了弥补对瞿燕的那点亏欠,特意在新闻上做了手脚。
说瞿燕大病是由于虫族入侵者的暗杀谋害,才导致的他身体不好,也是如此, 即便他带着病,也能继续稳坐在这个位置上。
“只是去谈判交流,这点病碍不了事的。”瞿燕给自己找补。
沈恙凝眉, 细密的眉睫之下是一双暗沉如黑曜石一般的眸, 总透着淡淡的冷,“还是我去吧, 倘若外交失败, 至少我还有全身而退的能力。”
他和司徒岚本就在私下商议好了, 他去荟星是最合适的,却没想到竟会杀出一个瞿燕来。
况且瞿燕这也算是在职位上的尽责之举。
瞿燕脸色是一贯的苍白,他看着沈恙苦笑:“你早已多年不参与外交事宜, 如若突然出席荟星的外交, 星际上下, 都该盯着我们蓝星了。”
“瞿将军, 你既然知道我多年不曾参与过外交事宜了, 那你就应该明白,我主动请求这次外交的意义。”沈恙说。
司徒岚也说:“让沈上将去吧, 蓝星不惹事,但不代表怕事, 今天他们可以教唆荟星对我们蓝星下手,明天自然可以教唆别的星球来,让沈上将去,意在警醒其他星球。”
“这样好啊,这样好,瞿将军你身体不好,不如就让沈上将去吧!”王长建原本也是在纠结着,但是一听到司徒岚这么分析,当下就坚定地选择了沈恙。
司徒岚看向王长建,唇尾濯着一股似笑非笑的味道,“王叔叔,依我看来,此次的荟星外交,还缺少一人。”
王长建不算老,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体看起来也算硬朗,黑溜溜的眼睛透着不太精明的死板的味道。
“咳咳,统帅大人还有什么高见?”王长建还不觉得危机当头。
司徒岚笑眯眯的看着他,缓缓掀唇:“这外交官只派了一个能打的,却少了一个能说会道的,您知道的,沈上将一向不善言辞,我看王叔叔在这方面就颇有成绩,不如随沈上将一起前往荟星吧。”
真是笑眯眯地,用温柔的声音说完了这些话,笑里藏刀算是被司徒岚玩明白了。
“啊?我?我不行的,哎哟我我我,我腿疼,我头晕,我心脏也不太舒服……”王长建哆哆嗦嗦地搀扶着身后的椅子想坐下去。
他现在是明白了什么叫枪打出头鸟了。
司徒岚就用一种“你装,你继续装”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其他几位长老也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司徒岚,纷纷为王长建说起了情。
沈恙听着七嘴八舌的声音,看见司徒岚很明显有愠怒的神情了,他才出声说:“统帅还没说让你们说话吧?”
其余人下意识噤了声,才瞧向司徒岚的脸,的确是要发火的预兆,几人更是屁都不敢崩一个了。
左右是面面相觑,却无人再敢说话。
顶不住压力,王长建就说:“哎呀你是知道的,我,我不会打仗啊,而且我在沈上将身边,这不是拖后腿吗?”
司徒岚眉峰弯弯,笑意不减,狠厉也不逊,“王叔叔尽管和荟星的人谈就是了,如果谈不好,我相信沈上将有能耐护住你的命的。”
王长建一边抹汗一边说:“我,我也不会谈判啊!”
“王叔叔怎么不会呢?平日里不就是王叔叔最会说话了吗?”司徒岚上一秒还是笑吟吟的,下一秒,他的笑意就从脸上跑得一干二净了,他冷冷开口:
“或者说,叔叔认为我去才是最合适的?”司徒岚毫不客气地给王长建扣了一顶高帽子。
王长建一张脸真是被吓得煞白了,他脸上的皱纹挤成了一团,急忙辩解:“那那那,我们蓝星不至于真的缺人缺到只有我们两个人选了吧?”
“还或者说,叔叔以为您身后的那几位叔叔合适?”司徒岚这么做也算是为了杀鸡儆猴了,借此来锉锉他们几个人的威风,否则他们还真的不把司徒岚放在眼里了。
王长建暗地里不知道抽了自己多少嘴巴子了,他恨自己多嘴,眼下身后哪一个人去都可以,但王长建肯定是不能搞一手背刺的。
说到底,他们几个都是一起嗑瓜子养老的人,王长建断不能撕破了脸,否则日后他在这里面是做不了体面人的。
司徒岚笑意盈盈,唇角分明纹着笑意,可眸光幽幽,实在算不上亲和。
“王叔叔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同意了,那就散会吧,叔叔做好准备,过两日……”司徒岚话没说完,王长建就出声打断了他,“等一下,等一下!”
司徒岚眉峰不自觉地拧了拧,心中猜想他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叔叔还有什么话?”司徒岚语气缓和问。
王长建喉结滚动,“既然,既然我要随同沈上将一起前往荟星,那我还想要带上一人,就算是,算是我的最后一个请求了。”
此刻的王长建断没有了往日的健朗,只一人立在那里,看上去也是有几分的落寞。
司徒岚颔首,说:“叔叔说就是了。”
他让王长建说,却没同意他,对于王长建要带谁去,自然是要让他考量一番的。
王长建顿顿,说:“沈上将的那位学生,陆诀陆少将。”
沈恙掀眸,瞳仁渐渐晕开了一抹不明所以的情绪。
司徒岚也疑惑,他看了沈恙一眼,又看向了王长建,“叔叔怎么想起带他?那小子现在应该是在部队服兵役吧?”
王长建解释:“陆少将前不久立了大功,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和沈上将在,我才能安心。”
其实这些都是屁话。
以他们几个看来,沈恙和陆诀是互相不对付的两个人,沈恙不善待陆诀,送他去图莱星找死,陆诀也不敬重他,否则也不会在采访中大放厥词。
如今司徒岚点名让他一起去荟星,保不准就是和沈恙为了为难他而做的圈套。
十二长老之中他的年龄资历最老,他要是出了事,司徒岚换掉其余人恐怕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看来司徒岚早就想找个借口让他们几个下位了,只是现在才开始找到合适的借口!
要想这一趟荟星之星顺利,倒不如给沈恙寻个对头一起去,既能匀走一些他的精力,自己也能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一下陆诀。
司徒岚倒是没什么异议,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王长建点名让陆诀去,但这件事还是交给沈恙自己做决定吧。
所以司徒岚看向了沈恙,眼尾晕开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毕竟是沈上将你的学生,不如交给你定夺好了。”
“我们是去荟星办正事的,带一个陆诀,和再带一个累赘有什么区别?”沈恙当然不想看见陆诀,一句冰冷的话得罪了两个人。
但也看出来,沈恙或许和他的这位学生真的不亲近。
王长建被暗里讽了一句,脸上有挂不住的难看神色,却还是坚持:“如果带上他,我就去,我什么异议也没有,反正就要带上他。”
什么原因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他去荟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不好过,也要让别人不痛快,所以看见沈恙不爽的表情,他就得意多了。
“既然王叔叔坚持,那就应你的意思吧,散会吧。”司徒岚看沈恙还要拒绝,便先一步开口安抚了王长建,趁着沈恙要发火的间隙,他又开口:
“沈上将留下。”
沈恙偏头睨了王长建一眼,看得人一阵心虚,他急忙挤进了人群,早早离开了会议室。
等会议室的人都走空了,沈恙就主动开口问:“为什么要同意让陆诀去?”
“老头不是坚持吗?”司徒岚就知道沈恙会质问他。
沈恙:“那你明知道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你就不好奇吗?”司徒岚眼里藏着一抹算计。
沈恙:“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陆诀和他们并没有私交。”
“你替他说话呀,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司徒岚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笑。
沈恙翻了一下眼,“我是不想让你白费精力去调查他。”
“随便你怎么说咯。”司徒岚摊手耸了一下肩,转而又说:“我是在想那几个老头怎么突然对你的那个学生那么上心呢?听说他住院的那段时间,他们最常去探望他了。”
沈恙眉峰凝起,眸光暗沉如夜,不见光亮,沉静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猜想,他们是想将陆诀拉到他们的阵营去。”
高层十二长老自成一派,明面上追随司徒岚,背地里却不知道打了多少要换新统帅的算盘,恨就恨在老统帅就这么一个儿子。
“看来你也是这么想的,看呀,你对你这个学生真是太不好了,知道你们关系的人,都觉得你对他太狠心了,以至于他们甚至以为你们早就变成不对付的敌对关系了。”司徒岚一语点到了事情起因的关键所在。
沈恙不应话,司徒岚就继续说:“我看你真要小心一点,当心给人撬了墙脚。”
沈恙当即就露出了不满的表情,“什么叫撬墙角?他是我的什么人?”
司徒岚笑意不敛,“好了好了,沈上将,不要生气了,陆少将至少还是有些实力的不是?至少让他保护一下王长建是没问题的,我是杀鸡儆猴,但也不是真的要杀鸡,人还是要活着送回来的。”
沈恙到底是跟在司徒岚身边做事的,方才他说要王长建一起的时候,沈恙就知道了司徒岚打的什么主意,所以也没有拒绝。
他并不介意多带几个人,反正他不认为荟星敢掀出什么大风浪。
“那陆诀那边你去通知吗?”沈恙终于是妥协了。
司徒岚:“嗯,你这两天好好休息一下吧,荟星那边恐怕让你吃住不惯。”
沈恙说好,司徒岚挥了挥手,示意沈恙先出去,沈恙也不磨叽,拿起桌上的东西就离开了会议室。
直到会议室的门关上,司徒岚就一个人默默地走到了窗边,脚下的车辆行人就像蚂蚁一样,行去匆匆,天色蒙蒙,看起来是要下雨了。
司徒岚脸上是一种平静又淡漠的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光脑,本来是想看一下时间的,下一秒——
“靠!”司徒岚爆粗口。
光脑界面,那个备注叫【央央】的人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第一条是在会议刚开始的十几分钟前——
央央:【在忙吗】
后面隔了十几分钟又有一条——
央央:【回来吃午饭吗?】
十几分钟后——
央央:【?】
央央:【不回来的话,请回我一下,我好少做一人份的饭,谢谢】
司徒岚手在光脑上面疯狂的扣字:【111111】
【回】
【回回回!!】
【111111】
他一急,差点就要给对方拨了一个通讯过去,结果对面就回了消息:【好】
【我在开会,关声音了】
司徒岚急着解释。
秦央也回得很快:【我知道了】
司徒岚眸色渐渐暗淡了下去,一种难言的酸楚涌上心头,结果下一秒对面又发了一条消息来:【辛苦了,早点回来,在家里等你】
一瞬间,不快与郁闷烟消云散。
——
这边沈恙刚出来,就发现瞿燕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在等人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在等谁的。
果然,在看见了沈恙以后,瞿燕就迎了上来,他热情地和沈恙打了一声招呼。
沈恙压下羽睫,还是给了对方一个面子,只颔首应道:“瞿将军还没走,是有事和统帅大人说?”
“没有的,我没有话要同他说。”瞿燕摇头,补充:“我是有话要和你说的。”
沈恙住了脚,看向他问:“要说什么?”
“我是想让你去荟星的时候要注意安全,那边不太平的。”瞿燕和以前比起来真是不一样了,气质都要熟重得多了。
荟星如今背后站着一个不知名的强劲对手,沈恙前去,是在明处,对方在暗处,若是荟星要撕破脸皮,沈恙要全身而退未必是轻松的。
沈恙抿唇笑了一下,“多谢瞿将军提醒,我会小心行事的。”
“还有就是……”瞿燕似乎想要问什么,踟躇了一下,咬咬牙鼓足勇气问:“你现在身边……”
话都没说完,沈恙已早一步预料到了他要问什么了,他出声打断,冷声问:“瞿燕,你不恨我了么?”
瞿燕一愣,不知道沈恙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他。
见瞿燕怔愣,沈恙扯了一下唇角:“现在的你是替过去的你原谅我了么?”
“你大可不必刺激我,来与我撕破脸皮。”瞿燕知道沈恙说话伤人,也没往心里去,“我们还可以是朋友,不是么?我早就放过你了。”
沈恙与他没什么好说的,情深是他,逼迫也是他,默了一阵,沈恙转身:“随便你吧,走了。”
“沈恙,其实十九岁的瞿燕也不恨你。”瞿燕看着沈恙的背影,深情款款。
沈恙顿住了脚,回首用相同的话说:“瞿燕,其实十八岁的沈恙和二十四岁的沈恙,都不喜欢你。”
——
眼下晚秋已结束,初冬临了,海边就出奇地冷,沈恙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冷,白稚说是当年在冬天的那场战斗带给他的后遗症,根治不太可能,只能用药物慢慢疗养。
于是白稚寄来了大包小包的药包,全部堆在客厅。
路易十七挥动着机械手臂,指着角落里的药包解释:
【路易十七已检测过,这些东西没有威胁,上将,您可以安心使用】
沈恙手里的热茶是路易十七泡的,人工智能是按着标准冲泡的,并不符合上将的口味,但好歹也能入口。
沈恙到家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多,他自己在厨房翻了一会,并没有看见什么熟食,以前厨房都是陆诀在忙的,什么东西在哪里,沈恙一概不知。
最后沈恙还是妥协了,他披着保暖的毛毯坐在了沙发上,光着脚卧在了沙发一角,手里端着热茶,随意地调了一则新闻出来。
“我知道了,你去厨房做点饭吧。”沈恙发布指令。
路易十七的权能很高,但他毕竟是人工智能,多数时候是按着已经设定好了的指令行事,比如做饭,那他可供选择的饭菜是成套的,并不是完全按着沈恙的喜好来的,完全没什么花样可言。
所以路易十七完了弯腰,【收到,请上将选择套餐】
沈恙看了一眼光脑界面弹出来的几个菜谱,越看越没有食欲,早些年他也能接受路易十七做的饭菜,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口味竟然挑成了这样。
想来,在沈恙口味这方面,陆诀真的花了大功夫了。
“算了,待机吧。”沈恙关了光脑,站起了身。
【是,路易十七收到,进入待机模式】
沈恙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陆诀回来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那也行,等陆诀回来让他做吧。
这样想着,上将十分心安理得。
他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回到了楼上,今天早上审了那位荟星人,身上的血渍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审讯室的味道并不好闻,他的衣裳和头发也染上了那里面的味道。
总归是不好受的。
沈恙看着衣柜了被熨得十分平展的衣服,这些衣服透着淡淡的香,挂得也整整齐齐,不用想这些都是陆诀的杰作。
有时候司徒岚会用他衣服的褶皱判断他是否回家过夜了。
若是酒店洗的衣服,总是熨得不仔细的,在家的话,陆诀做事就仔细得多,连熨烫衣服这样的事情都是一丝不苟的。
沈恙觉得自己今天想到陆诀的次数过多了。
他眉睫敛下,眸珠有淡淡的晦暗,手在白衬衫上面摩挲了一下,转而将这件衬衫和米色的针织毛衫一起取了下来,然后随便拿了一条白色休闲宽松长裤,就走进了浴室。
浴室,沈恙一一褪下身上的衣服。
随后低头看向了腿间的青紫,昨夜他自己心狠下手重,掐下的痕迹在今天看起来就更狰狞了些,但他隐约记得陆诀给自己上过药了,否则今天长裤贴身,必然是要磨得难受的。
再看另一边,沈恙就黑了黑脸,那是陆诀昨晚钳着他的腿啃下来的咬痕,像一只狗一样,沈恙当时没觉得疼,也就没管他,没想到今天再来看,这上面的痕迹实在……暧昧得过分。
沈恙咬了咬牙,哼了一声,将这些痕迹全部都忽视掉了。
等他洗了一个热水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他草草地吹了一下长发,发尾还滴着水,他就踩着拖鞋下了楼。
热水蒸得沈恙的皮肤透着一层薄粉,他在家的时候会有一种松弛感,背板太薄,肩胛骨很漂亮,他这个人和周围的环境简直格格不入。
路易十七重新给沈恙冲了一杯热茶,沈恙端起茶几上的热茶,又躺回了沙发的一角,看着电视上报道的新闻,这是过去的旧新闻了,他甚至还能从这些新闻里面看到自己。
无趣。
沈恙将毛毯往上扯了一下,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不多时,睡意便涌了上来。
……
陆诀接到任务的时候还滚在泥水里面训练,下一秒魏涛就把他喊走了,说有一个外交任务需要他去做。
陆诀不理解,与此同时心脏也跟着颤了一下,他担心是沈恙的意思,担心是不是沈恙又打算不要他了。
好在魏涛也尽力和他解释了:“昨天沈上将出任务的时候,牵扯了很多事情,需要去荟星外交一趟,统帅是说,让你和上将他们一起去,也算是磨炼你一下。”
“老师也去么?”陆诀惊了一下,毕竟沈恙已经好久没有去别的星球出过任务了。
魏涛点头,他也有疑惑,却只能说:“总之就是这么安排的。”
高层的秘密会议根本不可能泄露出来,大家也只会对沈恙要去荟星这件事感到疑惑。
魏涛对陆诀这个人颇为满意,虽然有不俗的背景,却是脚踏实地,不走弯路子,天赋也还不错,本身就是一个可塑之才,所以他还很耐心地和陆诀说了很多。
陆诀疑惑:“是什么要紧的任务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回去吧,上将应该会和你细说的。”魏涛催着陆诀去换衣裳。
陆诀马不停蹄往回赶。
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赶回了别墅,回到别墅,第一眼看是没人的,可是循着电视的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了沙发上休憩的人……
第27章 我亲自为您挑选的锁链
沈恙睡在沙发的一角, 毛毯一大半都垂到了地面,露出一双好看的脚,电视上的新闻放的是自己当初在医院门口的那则采访, 陆诀微微动容了一下。
陆诀眼睛一亮,抬脚靠近了沙发。
走近了才看见沈恙的模样,他睡得很安稳,半润的长发散在肩侧,衬衫的前两颗纽扣没扣上, 所以露出颈骨处的大片白皙,锁骨生得很好看,在衬衣之下若隐若现。
他的睫毛很长, 鼻翼高挺, 嘴角的那颗血痣最是显眼,怎样都漂亮。
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平时好亲近多了。
陆诀立在原地看了很久。
最后轻轻地抬脚靠近了沈恙, 他蹲下去将毛毯重新盖在了沈恙身上, 指尖却在碰到沈恙脚的时候顿住了, 怎么这么冰凉?
现在已经开始入冬了么?
距离上一次沈恙半夜脚凉得睡不着,让自己去给他暖脚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啊。
他感叹时间过得快, 也心疼沈恙的旧疾。
陆诀起身去到了杂物间, 在里面翻了一会儿, 翻出了被他放在里面一年多的暖手袋, 他往里面装了热水进去, 确定不烫脚了以后才拿过去放到了沈恙的脚边。
然后仔细将沈恙身上的毛毯盖严实了。
别墅其实不冷的,相反, 还很温暖,只是沈恙的脚太冰了, 冰得过分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本来在给沈恙盖脚,头顶突然传来了沈恙倦怠的声音。
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
陆诀没有先回话,而是先道歉:“学生吵醒您了。”
沈恙撑坐了起来,感受到了脚边的热源,他暗了暗眸子,“还好。”
“学生刚到家不久。”陆诀这才回沈恙的话。
沈恙嗯了一声,兀自道:“我今晚想喝玉米排骨汤,还有蒸鲈鱼,其他的你看着做吧。”
上将把这些都当做了理所当然。
陆诀笑,蹲在了沈恙脚边,仰头看向沈恙,说:“您饿了吗?那我先给您蒸一碗鸡蛋羹垫垫肚子?”
说饿是算不上的,但沈恙确实想吃些什么,他颔首算是答应了。
陆诀了解沈恙,一向都是他问沈恙想吃什么,沈恙才会说,只要沈恙主动提出要吃什么的时候,那就是真的想吃饭了。
或许沈恙忙了一上午,午饭都没吃。
陆诀起身来,又交代说:“这个暖脚的水没有很热,一会儿凉了您记得唤学生来给您换上热的。”
沈恙掀眸看着陆诀的眼睛,薄雾笼在沈恙那双寒潭般深邃的眼底,无人能洞察其中的心绪,陆诀看不透这时候的沈恙心里在想什么。
“嗯。”
不久,沈恙撇开眼,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陆诀这才脱下身上的外衣,往厨房走了去,客厅这里一眼就能看到厨房里面,也就能看到陆诀给自己拴好围裙做饭的身姿。
沈恙倚在靠背上,眸色隐晦深邃,深不见底。
片刻的迷茫从眼底稍纵即逝。
会不会真的是他想错了,或许陆诀真的不会对他有什么威胁?迄今为止,除了陆诀的精神力等级,就再也没有什么威胁到沈恙了。
可是沈恙转念又想到了陆诀不清不楚的身世,那时候他以为陆诀的父母死在了战争中,可是随着那场战争的真相浮出水面,陆诀的身世也有了眉目。
只是这些年,总有一股势力在阻止自己查下去,陆诀没有这个能力,那陆诀背后的会是谁?真的会是沈恙梦中的哈罗星么?
哈罗星,已经许多年不与外星外交了吧,哈罗星内部什么情况迄今仍是无人知晓,渐渐,这个星球就变得无比神秘了。
沈恙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眉峰慢慢凝起,第一次,脸上露出挣扎,不解,疑惑的神色。
——
外面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海边的潮气起来了,窗户上蒙着一层薄雾,天色阴沉沉的,沈恙极少这样闲暇,现在得空,又下起了雨,沈恙喜欢下雨的感觉。
雨越下越大了,伴随着电闪雷鸣,新闻开始播报晚间新闻,开篇就是主持人提醒暴雨当心的问候语。
沈恙翻身下了沙发,踩着拖鞋往厨房走了去,锅里蒸着鸡蛋羹,陆诀衣袖高高挽起,露出健硕的小臂,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往外流,陆诀现在在洗水果。
“老师不多睡会儿吗?吃饭还早。”陆诀洗好了苹果,才发觉后面站着沈恙。
沈恙将毛毯披在身上的,发丝散乱在肩侧,整个人透着一股懒散的味道,眼尾天生上扬,眉睫低下的时候,便没了平日里的正襟威严,在厨房灯的照耀下,漂亮得像是一副水墨画。
沈恙说:“睡不着了。”
“那您稍等,学生给你做了一份水果捞。”陆诀拿着水果刀,动作娴熟地将苹果的皮去掉了,沈恙看着他三两下就将面前的水果切好了。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快就将一小碗水果捞端到了沈恙面前来。
“您尝尝?”
沈恙顿了一下,也不伸手接过来,只是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儿香蕉,卷着奶香和其他水果的味道,比较清甜,味道并不差。
“怎么样?”陆诀眼睛亮亮的,很期望沈恙的回答。
沈恙瞥开眸,平静道:“还行。”
“那您多吃一些,鸡蛋羹也快好了。”陆诀唇尾上扬,小狗的雀跃快要涌上了眼稍。
沈恙这才伸出另一只手去将玻璃碗接了过来,他倚在厨房门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水果捞,陆诀身量高大,白色的围裙还是系的蝴蝶结的模样。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
风卷着叶和雨拍打着窗户,并不吵,沈恙蓦然觉得这种氛围有些怪异了,他们之间,过分的温馨了。
“你知道此次任务是要去哪里吗?”不久,沈恙主动开口问话。
陆诀切菜的动作不停,“魏将军说是荟星,和您一起。”
沈恙接着问:“你知道为什么上面会派你和我一同前往吗?”
“学生愚钝,猜不出来。”陆诀的确猜不到,但他猜得到肯定不是沈恙主动要求的。
沈恙将手里的碗放到了洗漱池里,然后倚在陆诀旁边说:“因为是有人点名道姓一定要你去的。”
沈恙将上午的开会事宜尽数告知给了陆诀。
陆诀听罢沉默了许久,最后说:“老师觉得我和他有私交么?”
他说的‘他’是指王长建。
沈恙笑,语气轻佻:“有没有都与我无关,不是么?那是你的自由。”
陆诀这才停下备菜的手,转身看向了沈恙,他唇角撕扯出来的伤口已经结了疤,眉眼更加深邃了,独有一种成年男性的魅力。
沈恙也看着他的眼睛,并不回避。
“老师,学生永远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十二长老与统帅不和,您又是统帅的下属,想必对方与您也有不少的矛盾,这样的人学生不杀了就算是仁慈了,怎么会和他有私交?”陆诀说话不紧不慢,就算在说杀戮之事也语气平淡。
丝毫看不出他在讨论的是一条人命。
沈恙似乎被取悦了,脸上难得也有了几分悦色,他唇尾不自觉上扬了半分,道:“我看他倒是挺喜欢你的。”
“那是他的事,学生瞧不上除了您以外的喜欢。”陆诀继续低下头切菜,他的手掌宽大,骨节偏长,冷水浸过的手指指尖还微微发红,切菜的动作十分娴熟。
外面雷声轰鸣,显得屋内更加安静,厨房只能听见陆诀做菜的声音和锅里沸腾的水声。
沈恙唇角的笑意并未掩下,他拢了一下身上的毛毯,眼尾嵌着倦懒的味道,“你这些天,有没有在别墅周围见过什么人?”
沈恙突然记起好多天之前,助理来和他说,有人在别墅周围驻足了许久这件事。
陆诀切菜的手顿了一下,转而放下刀去将窗户的那一道不停地挤凉风进来的缝隙彻底关上,才温笑着看向沈恙,“怎么了吗?学生不是在部队吗?哪儿能见到什么陌生人呢?”
也是。
“这样……助理和我说,他注意到别墅周围总有人盯着。”沈恙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补充说。
陆诀面色平静,猜测:“应该是有人盯上了这里的东西吧?”
他将那些人归结于偷东西的贼。
沈恙盯着他的侧脸,默默了许久,“你是这样想的?”
陆诀不作声,他伸出手去揭开了锅,热腾腾的白雾瞬间冲了出来,一碗卖相十分诱人的鸡蛋羹静静地躺在锅里。
陆诀戴上手套端出了鸡蛋羹,说:“蒸好了,到外面吃吧,学生炒菜的时候有油烟。”
沈恙没有拒绝,侧身让陆诀走在了前面。
……
——
从晚饭结束,一直到睡觉的时间,外面的雨势都不见小,闪电在阴沉的云层中撕扯,蓝星好久没下这么大的雨了,别墅里都要生潮了。
窗外的雨声是催眠的曲音,沈恙是枕着寒意入睡的,所以就算是睡着了也并不安稳。
又是那个梦。
不对,不太对,这里不是监狱的建筑了。
沈恙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一套豪华的房间,他处在一张宽大柔软的大床上,他一只手被锁在金色的锁链上面,锁链从天花板上垂下来,将他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大床上。
彼时他还不清楚这是梦,陌生环境带给他的是好奇与警戒。
沈恙试着扯了一下金色的锁链,锁链那头悬在天花板上,纹丝不动,他手都被搁疼了也无济于事,这才放弃这个念头。
然后冷静地观察起了四周,看屋内的陈设,不难看出屋子的主人是一个有钱人,沈恙踉跄着扶着墙站起了身,只怪脚下的床垫太柔软了。
锁链只允许他的脚沾到地面,甚至不能多走两步。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沈恙眸色越来越深,杀意已然掩不住,从眼底一路爬上眉梢,他有些生气地拽扯了一下锁链,反而把自己的手腕搁得生疼。
“我亲自为您挑选的锁链,漂亮吗?上将大人。”倏地,灯光尽数熄灭,一道如鬼魅般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沈恙被钳住了腰身,手也被紧紧地拽在了那人的手中。
沈恙手紧了紧,用力挣扎了一下,四下完全看不清,沈恙处于被动方,甚至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你最好永远别让我知道你是谁,否则我一定杀了你。”沈恙咬牙骂。
对面在他耳畔轻笑,声音低沉又有磁性,“是吗?我喜欢您自信的样子,我都/硬/了。”
“滚!”沈恙用脚踢他,又被他用双腿夹在了腿间。
“您想杀我?呵呵。”对面的笑有些轻佻又暧昧,“好呀,桌上就有一把匕首,用它来杀死我。”
男人松开了手,退到了沈恙不能及之处,屋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可以看出男人身量高大,在阴影之下,并看不清模样。
沈恙摸到匕首想冲上前去,却又被锁住他的锁链扯回了床上,对面的笑在他听来十分的讽刺,沈恙也是才发现对面有挑逗他的意思,看着自己挣扎,看着自己想杀他却又无能为力的愠怒……
“上将,您逃不了的,我会把你锁在这里这一辈子,你也杀不了我的,我会永远陪着你的。”对面的自信张狂让沈恙很不爽,可是就算听声音,看体型都让沈恙猜不出到底是谁。
他怀疑过陆诀,可陆诀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身形。
“你知道吗?”沈恙安静了下来,他坐在床边,用匕首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身下的床单,昂贵的床单被划出了好几道口。
沈恙笑,语气是不以为然的轻蔑,“我十九岁那年,在战场上光脑芯片感染,还被敌方的人抓了起来,他们认为我在不被救治的情况下,一定活不过两日,以此来威胁我投靠他们,甚至连看守我的警卫都松懈了。”
对面沉默着,听他细说。
沈恙声线平静,暗影之下,那一双凉薄的眸瞥下,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继续说:“可是我最后还是逃出来了,甚至带着敌方将军的首级。”
“很好奇吧?你想我是怎么做到的?”沈恙站起了身,手里的匕首并没有松开,寒意从眼底溢出。
“我那晚趁着警卫不注意,用偷来的匕首,一点,一点,一点地剜出了我的光脑,连着心脏的痛我尚且能忍受,还有什么我不能忍受呢?”沈恙笑了一声,恰如鬼魅一般狠厉又冰凉。
“你什么意思?”男人似乎察觉出了沈恙要做什么。
沈恙这次却不再说话,他抬起被锁住的那只左手,右手握着匕首就对着手腕刺了下去!
鲜血飞溅,洒在了沈恙的脸上,身后的墙壁上,利器刺破皮肉的声音尤为刺耳,他是要断手求生!
“你疯了!”对面语气震惊,却只这么说了一句。
接着沈恙周遭的环境开始走马观花式的消散,沈恙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最后落在了无边际的寒水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不断下沉……!
沈恙猛然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不是心悸,而是冷。
可是汗渍却顺着额头滑到了额角,额前的碎发也被沾湿,黏在了脸上。
沈恙手脚冰凉,被窝根本没有一点暖意,难怪会做那样子的梦,想到那个梦,沈恙的愠怒更是不加掩饰。
他伸手去端起床头的水,却已经凉透了,沈恙一时间也没了睡意,就掀开被子下了床,拿着玻璃杯走出了房间。
他给自己披了一件针织毛衣外套,米白色的,长发微乱,颈脖上也浮着一层薄薄的汗渍。
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看来就算是明天也未必会消停下来,沈恙踩着拖鞋下了楼,给自己接了两杯热水喝。
“路易十七,温度。”沈恙看着旁边待机的路易十七,就发布了指令。
路易十七挥着机械手臂,回:【上将,您好,现在室外温度7度,别墅温度19度,您当前体温偏低,是否调高别墅温度?】
沈恙不说话,看来冬天真的来了。
“待机吧。”沈恙喝尽了最后一口水才说话。
然后转身准备回到房间了,但是刚到二楼,楼上就传来楼梯被踩踏的声音,很快陆诀就出现在了楼梯拐角处。
“老师,是不是太冷,您有些睡不着?”陆诀很明显是刚睡醒的,他还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唯有在看着沈恙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清明与光亮。
沈恙拉拢了一下身上披着的外套,并没有回话,而是问他:“你怎么醒了?”
“学生听见楼下有声音,以为您两点多要去出任务呢。”其实不是的,陆诀知道沈恙有这样的旧疾,总时刻挂念着,忧心沈恙睡不着,所以他自己睡得也不深。
沈恙‘嗯’了一声,他转过了身说:“去睡吧,没什么大事。”
“您又犯旧疾了是吗?学生去给您灌两个暖水袋来。”陆诀甚至都没有用征求的语气。
沈恙看了他一眼,拒绝:“不用了。”
说完他就兀自推开了房门,回到了房间去。
等他回到床上,外面也传来小小的动静,该是陆诀回房间的动静。
多数时候,沈恙也会想,如果陆诀永远这么乖就好了,他不介意陆诀在他身边,他介意的是自己那个频繁梦到的梦,再加上他发现陆诀的身世与哈罗星牵扯上了,怎么也对陆诀放心不了了。
为了得到今天的地位,他背弃了太多人,利用和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没有人能把他拽下这个位置,就算是陆诀也不能。
沈恙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睡意,靠在床上翻开了一本书来看,以此来酝酿睡意,只在枕边床头柜上留了一盏台灯。
然而一页书都还没看完,房间的门却被敲响了,陆诀低低的声音传了进来:“老师,您睡了吗?学生端来了热水,里面泡了白医生送来的药包,您暖暖脚再睡?”
沈恙放下了书,看向门外,陆诀已经自作主张推开门进来了,他一只手端着盆,另一只手端着一杯热好了的牛奶。
“我说了不用。”沈恙拧眉,倒也没有生气的意味。
陆诀温笑,眼睛亮亮的,屋里的灯光并不算亮堂,陆诀整张脸的轮廓有些模糊,但是和沈恙梦中的那个人还算不上有相似之处,仅仅身形就不匹配。
他当那是一个毫无厘头的噩梦,算不了什么。
“您就当是学生自作主张,一会儿你随便罚学生就好了。”陆诀掐准了沈恙不会因为这点事冲他发脾气,讲话的语气都要硬气了不少。
沈恙瞥了他一眼,“嘁。”
但是等陆诀把热水盆端到了床边,沈恙还是顺势将脚放进了盆里,水温偏热,但不烫脚,热雾上来了,是一股淡淡的药香馥郁。
陆诀把热牛奶端给了沈恙,顺手提了一下裤管,蹲在了沈恙跟前,用温热的手握住沈恙的脚,像寒冰遇上了烈阳。
沈恙一边轻柔一边用水给他浇洗,沈恙不回绝,他一手端着温热的牛奶,另一只手撑在床沿,他垂着眸,眸子懒洋洋的,看着陆诀的头顶,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昨晚陆诀蹲在他身下的情景。
那时候少年哄着他,让他泄出了声来,显然是一段羞耻的回忆。
也不知道陆诀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他指腹的薄茧总是有意或者无意蹭着自己的脚心,沈恙不怕痒,但刻意的摩挲只让他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不反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顺着足尖一路钻到心腔,拨动着那根作为道德的琴弦。
回忆与现状交织,终于,在陆诀又一次用指腹抚过他脚踝的时候——
沈恙别开了头,眉睫抖了一下,猛地把水盆里的脚缩了回来,水溅了一地都是,哗啦啦的,陆诀仰起头,有些不明所以。
“你出去。”沈恙语气并不好,甚至有不知名的愠怒在其中。
突然对态度转变让陆诀百思不得解。
“您怎么了?”第一时间,陆诀想到的是沈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沈恙眉峰凝得更深,指着门外说:“我让你出去。”
陆诀站起了身,方才沈恙的动静不小,不少的水都溅到了陆诀的身上,额头的浅发也挂上了水渍,顺势滴下来,他低着头看沈恙,有无尽的落寞在眼底。
像一只失意的落魄小狗。
“那你泡好了就早点休息,水盆就留在房里,学生明天来收拾。”陆诀声音闷闷的,有刚睡醒的沙哑和受委屈的哽咽。
沈恙不作声,指尖却慢慢收紧了,揪着身下的床单,这也是变数么……
门外,陆诀轻手关上了门,却没有急着离开,他靠在沈恙的房门前喘息,沈恙身上那种独有的清香还萦绕在周遭。
他承认沈恙发火是在他预料之中的,昨晚他也是无意间发现的,沈恙会因为自己拽住了他的脚踝而失了所有的力气,所以抱着这样的心思,他方才的每一个动作都不是多余的。
他喜欢看沈恙因为自己的作出的每一个反应,生气也好,恨他也好,或者是昨晚上的那种情动,那自然是更好了。
等他觉得腹腔的那一团火散开了以后,他才小心抬脚往二楼阳台走过去,外面的风像是吃人的鬼魅,卷着风和落叶拍打着窗,海水呼啸,天沉得像一团烂棉絮堆在了一处。
他站在阳台,透过玻璃窗看向别墅围墙外面,一个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撑着黑色的伞从别墅走过,因为下雨,别墅外面的灯忽闪忽闪的,那个人的身形也一阵一阵的出现。
陆诀居高临下地盯着那人,眉睫垂下,眼底全是蔑视的神情,唇尾慢慢扬起一抹冷笑,倒真是坚持不懈呢……
第28章 这是求/爱的意思
不知道是泡脚的药水起了作用, 还是陆诀的那一杯热牛奶起了功效,后半夜,沈恙就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声睡了过去, 竟也一夜无梦,很是舒坦。
等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沈恙看了一眼时间,在床上缓了好一阵才下的床,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本该在床边的那盆水不见了踪迹。
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陆诀做的,可陆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会毫无察觉呢?
沈恙没有多想,只是心里不爽了一下, 接着他就去窗边拉开了窗帘, 外面还在下雨,天色阴沉得像后半夜一样, 海水灌上了岸, 汹涌澎湃。
后花园, 陆诀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蹲在快要败落的花丛中,他们蓝星有一种花叫冬月季,是专门在冬天才盛开的, 好几个月前沈恙就看见过陆诀在捣鼓这个花, 他虽不常回别墅, 但他每一次看见这些花的时候, 花都有一些生长变化, 他也算是见证了这些花的成长。
嘁,夏天养玫瑰, 冬天养月季,他倒是好雅致。沈恙想。
陆诀在打理被暴风雨摧残的花, 也没注意到自己被人盯着。
——
沈恙洗漱完刚出房间,就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动静,看来陆诀已经回来了,他推开门,站在走廊边往下看,陆诀肩侧有浸湿的痕迹,裤腿也湿了大半,他拿着毛巾在擦头发,听见沈恙开门的声音,也抬头向他看过来。
两人对视上,沈恙转身就往楼下走,陆诀将屋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等沈恙下了楼才说:“老师,粥还是热的,你先喝一点,我去换一套衣服就下来做午饭。”
他像是贤惠的‘妻子’,温顺又听话,他虽然本质不是如此,但他乐意在沈恙面前装出这个样子来,沈恙语气淡淡:“随便。”
“老师今天想吃什么?”陆诀扯了一下领口,上面还黏着水渍。
沈恙却看着他,突然开口:“过来。”
他说话是自带强势的,语气有不容拒绝的生硬。
陆诀乖乖照做,抬脚往沈恙那边走了过去。
他立在沈恙跟前,温顺地垂着头,看着沈恙的眼睛问:“怎么了?老师。”
沈恙不应话,他看着陆诀颈侧微微凸起的地方,那里是不正常的粉,沈恙记得,那应该是他精神腺体的位置。
瞧了一会儿,沈恙突然伸出手去蹭了一下那块儿凸起,听到陆诀闷哼了一声,才问:“你发/情期要到了?”
陆诀后知后觉地抚上颈侧的腺体,沉默了一下,点头:“应该快了。”
“抑制剂记得带上,否则你要是在荟星发/情影响到我了……”顿了顿,沈恙大概是想到上一次陆诀发/情期的时候,陆诀的精神力就严重影响到他了,所以他缓了缓神,补充:
“那我一定会杀了你。”沈恙低下头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迹说。
他讲话一贯如此绝情,陆诀不觉心寒,反而露出得意的笑,眼睛的光为他镀上了几分纯良与天真,“老师是在关心学生?”
“真是一只自作多情的小狗。”沈恙嗤笑了一声,伸出手用不重的力度拍了拍陆诀的脸,他明明是笑着的,可说的话却让人觉得寒心。
陆诀突然伸手抓住了拍打着他的脸的那只手,不待沈恙挣扎,他微微凑近了沈恙一些,笑问:“老师,你知道在蓝星,如果一个人用手去触碰另一个将要到发/情期的人的腺体是什么意思吗?”
沈恙当然不知道,他不止没有精神力,连精神腺体也没有,自然也不知道这些举动在他们眼中是什么含义。
但看着陆诀的笑,他总觉得不是什么好的含义,所以他不打算说话,只用力把陆诀握住的那只手抽了回来。
陆诀也猜到了沈恙会做出这个选择,他盯着沈恙让人看不透的眼睛,勾着唇逐字说:“那是向他/求/爱的意思。”
他特意咬重了“求/爱”这两个字眼,看着沈恙因此而皱起的眉,陆诀笑出了声。
少年的眸珠干净又纯良,唇尾天生上扬,不听他说的话,就会觉得他是一个天真的人。
但是听着他逐字将那样的话说出来,还能面不改色地微笑着,极大的反差造就了他,让他成了一只以下犯上,胆大包天的狗。
“呵。”沈恙眼皮跳了一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多谢提醒,以后我对你师母这样做试试。”
分明是激陆诀的话,陆诀一般都不在乎沈恙有意激怒他的发言,可是涉及到第三人的时候,陆诀就会被激怒,他不会允许沈恙身边有别人,就是听到沈恙说也不行。
他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了,“老师,你总会说让我难过的话。”
“司徒岚都还不值得我说好话供着,你以为你是谁呢?要我说你爱听的话。”沈恙说完又用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补充说:
“我知道你想听什么,你想听我愿意和你上床,愿意让你艹的话是吗?”沈恙每说一句话,陆诀握成拳的手就紧了一分。
陆诀心跳得很快,顿了顿,他摇头说:“不是的,学生没有这样想。”
个屁。
沈恙看着他的眼睛,陆诀眼里的欲望都要冲出来将他捆住了。
真是装狗都不会装。
沈恙的喜怒无常是病,有时候他看见陆诀就烦,有时候又觉得身边养一个这样的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时候觉得陆诀就该死,可有时候又想自己身边只有陆诀了,陆诀要是死了,自己应该会更孤独。
陆诀也有病,一种只要看见了沈恙就会忍不住发疯的病,他想锁住沈恙,想沈恙哭给他看,特别是在沈恙拆穿了他,他装不下去的时候,那种想锁住沈恙的想法就更加强烈了。
可他永远不会这么做,沈恙不适合戴上链子,更不适合被锁在房间里,他的老师应该永远高高在上。
连他们自己都发现了,即便他们之间一开始有再好的气氛,总会以不愉快结尾。
——
时间很快就到了要出发的那一天了,沈恙在前一天就离开了别墅,陆诀再见到他的时候,沈恙已经换上了军装,此刻正站在军队前方阅兵。
雨是昨夜消停的,今天早上的空气带着很浓的泥土的味道,卷着初冬的霜寒,闷闷的。
天气较凉,风吹起来,陆诀颈脖上很快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陆诀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沈恙,沈恙自信,漂亮,矜贵,清冷又不失威严,他穿着在部队训练他们的时候的那一套军服,外面披着一件昂贵的兔毛领的披风,不规则的设计映衬得上将的腿十分修长。
王长建灰溜溜地赶过来,停在了陆诀身边呼呼喘气。
陆诀瞥了他一眼,重新把目光放回了正在阅兵的沈恙身上。
这一次前往荟星,名义上也是打着感谢荟星献上武器图纸的一场外交,自然不会带上太多士兵,但带的每一个人也必须有能力,挑来选去,沈恙最后只选了五十多人出来。
后方司徒岚也早已安排好了作战士兵,只要出现一点变故,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前往支援。
“陆少将,真是一表人才,好气质啊!”王长建缓过了气,看见身边的陆诀就竖起拇指夸。
陆诀扯了一个看起来还算和气的笑,“方才没注意到大人,您过奖了。”
王长建噎了一下:……
他那么大的人在这里都快背过气去了,他在这里说他没看见?!!
“呵呵。”王长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却发现陆诀的目光紧紧随着沈恙,那并不是敬仰亦或者尊重的神情,倒是很复杂,捉摸不透,幽深得很。
不是爱那就是恨!
陆诀恨沈恙!
王长建巴掌一拍,心道这样好啊,他一定会想办法把陆诀策反到他这边来的,到时候在荟星二对一,想来沈恙也为难不到他!
“收到!”军队齐声喊出了这两个字,就看见沈恙从高台上走了下来,陆诀向他走过去。
沈恙看了一眼陆诀,表情淡淡,“你都收拾好了?”
“都妥当了。”陆诀回。
星舰那边也都准备好了,司徒岚亲自来送一行人。
看着比沈恙都要高出一个头的陆诀,司徒岚露出意味深长的笑,然后拍了拍陆诀的肩膀,却什么话也不说,转而他看向沈恙说:“早点回来,再过一个多月就是秦央的生日了,我为他举办了一场宴会,你得过来看看。”
“嗯。”沈恙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司徒岚立马就换成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看向了旁边的王长建,眯着眼睛对他笑说:“叔叔在荟星记得注意安全,外交的时候不要说错了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晚辈这样好说话的,是吧叔叔?”
“你!哼!”王长建胡子一吹,气愤地别过了头。
司徒岚也就不再多耽搁,往后退开给一行人让开了路。
等踏上了启程的星舰,陆诀才觉得恍如隔世,距离他上一次踏上军舰离开蓝星,也不过才过去几个月而已。
他是以沈恙副将的名义出发的,自然也不必和那些人一起挤在后舱,他是和沈恙待在一处的,指挥室只有几个人,沈恙坐在沙发上处理公文,光脑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指挥室的窗是透明的,从这里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形,他们还没离开蓝星的地界,倒是离地面越来越远了,陆诀看着白茫茫的天空,不自觉就陷入了沉静。
直到身边传来王长建的声音,“陆少将,在看什么?”
王长建手里端着一杯茶,呼呼的吹了两口,一脸慈爱地看着陆诀。
陆诀回过了神,下意识地往沙发上的沈恙看了过去,沈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指挥室。
只剩下几个穿着工作服忙碌的人。
陆诀收回了目光,看向王长建,挤出微笑说:“大人,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怎么样,还习惯吗?”王长建对陆诀还是一副宽容的态度。
陆诀点头,“还好。”
“你刚刚在找沈上将吗?”王长建很像是那种没话找话的人,出于下级对上级的尊重,陆诀也没有将不耐烦的神情表现出来。
他颔首,“是,也不知道老师什么时候走的。”
“我刚来他就走了,好像是有人给他打了一个通讯,我看见他回房间了。”王长建一边说一边审视着陆诀的眸子,似乎想看透陆诀对沈恙的态度。
陆诀听罢,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沉静地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陆少将当时在图莱星受的伤,如今恢复好了?”王长建继续嘘寒问暖。
陆诀转过了身,也不打算再和对方打哑谜了,他微笑着,眉眼弯弯,“早就好了,大人是有什么想和属下商量吗?”
王长建有一种被拆穿了的窘迫感,他不自然地咳了一下,“咳咳,也没什么事,就是关心关心你。”
“听说你也才十七八岁,就被沈上将送去了图莱星,也是不容易的孩子啊。”王长建长叹一口气,将计就计,干脆就着这件事引到了沈恙的身上去。
陆诀挑了一下眉,但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王长建会和他谈论到沈恙,意外的神情并不明显,“那是老师对学生的历练。”
“哪有这样历练人的嘛,何况你可是沈上将的学生,不过他本来就是一个心狠的人,你不知道吧?”王长建顿了顿,主动和陆诀谈起了沈恙的过往。
王长建是蓝星的长老,在位的时间比沈恙成为上将的时间都要长,知道沈恙许多过往的事情也不奇怪。
但是陆诀对沈恙的过往了解得并不多,他倒是起了好奇心,便顺着王长建的话往下面问:“老师以前怎么了?”
“那可有太多了,他这人啊,性情薄凉,最是心狠,在他身边的人可没什么好下场,当年的瞿燕瞿将军,那可是被伤得太惨了,再就是上一任老上将……”对于沈恙荒诞的情史,王长建选择一笔带过,转而说起了另一个人。
陆诀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没有出声,听着王长建继续说。
“你知道的,一星级上将的位置只有一个,并且只有老上将主动退位才会交给下一任上将,老统帅去世的第二个月,司徒岚成功继位,他是打算将一星级上将的位置设为两个,将沈恙提拔上来。”王长建聊到了过去,也不叫沈恙为沈上将了。
他接着说:“当时会议上反对的人太多了,老上将也不同意,大家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我们问沈恙他是怎么想的,沈恙就笑眯眯地说:‘就听各位长老的吧’。”
王长建试着去模仿沈恙那满不在乎的语气。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带人闯进了老上将的家里,嘴上说是想和老上将喝一杯茶,但是枪都抵到了人家妻儿的脑门上了,还打碎了他家一个价值百万的花瓶,然后第二天老上将就自请退位了。”这段过往算是个秘密,毕竟在外面的版本里面,没有沈恙‘逼宫’的这一段剧情。
陆诀皱起了眉,“外面不是这么说的。”
“你也知道那是外面传的,统帅要保他,这件事就只能是外面说的那样。”王长建犯不着编排一件不存在的事情来诽谤沈恙,毕竟诽谤上将也是一项重罪,但是实话实说就不一样了。
陆诀听罢便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突然笑了起来,他想这样倒是挺符合沈恙的性子的,要换做是自己,他可能会将那天会议上所有反对的人都威胁个遍,让所有人都对他服气才行。
“你怎么了?”对于突然笑起来的陆诀,王长建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陆诀摇头,装出难以置信的样子,“那老师也太过分了。”
岂止是过分!简直是不可容忍!
王长建抬起手拍了拍陆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所以陆少将啊,沈恙身边太危险了,你想想,他平日里待你怎么样?就算对你好,那为什么要亲自把你送到图莱星那个火坑去?如果你不想有一天稀里糊涂地丢了性命,你放心,我们几个长辈也会护着你的。”
已经在明目张胆地挖墙脚了。
陆诀面色如常,眼角瞥了一下肩膀上的那只手,觉得有趣极了,他显露出最天真的表情,感激说:“承蒙大人关照,晚辈会考虑的。”
“诶那就对了,你好好考虑,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王长建很是欣赏陆诀,听到他这样说,也禁不住连连点头,眼里全是满意的神情。
后面陆诀便借口有事先离开了。
军舰已经通过星检,驶入宇宙航线了,银河上的航线纵横交错,来往的军舰并不少,却十分的有秩序,陆诀走在走廊,透过玻璃窗,他看见了漫天的银河,和近在咫尺的那些星球。
最后他把目光锁在了最远处的那一颗几乎与世隔绝了的星球上面。
——
去往荟星的时间需要一天一夜,也就是说他们要明天中午才会抵达荟星,他们需要在军舰上过一个夜。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沈恙并没有睡意,他刚洗完澡,发尖还是湿润的,神情也是懒恹恹的。
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七零八散的机械零件,台灯的光比较明亮,沈恙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各个零件,不知道有多入神。
直到敲门的声音把他唤回了神,沈恙放下了最后一个零件,亲自走到门边去开了门,这么晚还来找他的人,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是谁。
果然,打开门就看见陆诀笑吟吟地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门外,看见沈恙以后,他就笑得更灿烂了。
“老师,给您热了牛奶。”陆诀也不是想给他送牛奶这么简单的,沈恙看出了他还有其他的话演说。
于是他侧开身,把陆诀放进了屋。
“放桌上吧,我一会儿喝。”沈恙兀自回到了书桌前,开始摆放好那些零件。
陆诀乖乖照做,放下了热牛奶以后,就自己搬了一个椅子坐到了沈恙旁边去,看着沈恙修长又白皙纤细的手指摆弄着这些零件。
他好奇问:“老师拼的是什么?”
沈恙没看他,回:“手/枪。”
“您自己拼?”陆诀眼睛一亮,很是惊讶。
“你不是看见了吗?”对于陆诀的明知故问,沈恙有些不耐烦。
陆诀就将一只手的手肘撑在书桌上,托住自己的半边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恙认真的神情,说:“是觉得老师太厉害了,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沈恙还是没抬头看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上将的长发还没去打理,已经快要到腰线的位置了,额前的碎发也长了许多,密长的眉睫上翘着,鬓边的碎发被别在了耳后,好看极了。
那一双漂亮得像软玉一样的耳朵,陆诀看着,总觉得这上面缺少了什么,或许是一颗红色的耳饰,可沈恙没往上面打孔,真是可惜了。
他默默想。
“今天那位王大人找学生说过了很多话。”陆诀如实告知。
沈恙两只手很灵活,各种零件在他手中摆弄着,不一会儿,便拼凑出了枪身的一半了。
他表情淡淡,语气也很平静,“我知道。”
“老师不好奇他对学生说了什么吗?”陆诀手托着下巴,眼睛亮亮的。
沈恙不出声问,那就代表着他真不好奇,是因为他自己已经猜出了大半,“无非就是向你说我的事,顺便劝你站到他那边去。”
“老师真真是神通广大。”竟然猜得大差不差。
“嘁。”沈恙发出了不以为然的声音,接着说:“那些人肚子里憋着什么诡计,我看一眼就知道了,还用猜?”
同时,他手里也发出‘吧嗒’一声,是零件扣上的声音。
陆诀问:“那么老师再猜猜学生是怎么想的?”
“我为什么要猜?你想说你自己会说的,我不在乎你和谁站队。”沈恙终于抬起头去看陆诀,是有一些不耐烦的情绪在眼睛里面。
陆诀立马说:“老师别烦学生,学生就是想多和您说说话。”
他以一种下位者的姿态对沈恙说话,可怜兮兮的,纯良的眸里有讨好和小心翼翼的神情。
他在装。
眉梢的欲望藏不住。沈恙一眼望穿。
“陆诀,别说我不了解你,你永远不会选择别人,所以我懒得猜。”沈恙自信的气质当真是与生俱来的,他嚣张,他自信,他连陆诀对他的心思都掌握得死死的。
陆诀笑,“老师好自信呀,这是不是叫‘被偏爱的有持无恐’?你知道你会是学生永远且唯一的选择,所以是懒得猜。”
“你就是这样理解的?”沈恙瞥了他一眼,继续回过头去摆弄那些零件,“我以为你会发现是你眼睛藏不住事的原因呢。”
第29章 你压我头发了
“这样啊——”陆诀拉长了尾音。
最后无奈摊手, “真是没办法,学生以为学生装得很像了。”
“所以你来只是为了和我讲这些话吗?”沈恙重新拾起了桌上的零件,慢慢地拼凑着手枪。
陆诀点头, “是呀,本来是想问问老师有没有什么计划的,学生也不是不可以委屈一下,勉勉强强和他走得近一些。”
王长建自以为是地认为将沈恙不为人知的过往说给陆诀听,会让陆诀下意识地讨厌上沈恙, 可实际上陆诀只听出了,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待见沈恙,甚至说不定还刁难过沈恙。
“他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随便他折腾吧。”沈恙停了下来, 慢慢扫过桌上的零件,似乎在找某个零件。
他的意思也是说, 随便王长建要做什么, 他并不放在眼里。
陆诀伸出了手, 在一众零件当中准确地找出了一个小巧的零件,然后递给了沈恙说:“那好吧,学生就先回去了。”
他递过去的那个零件, 正是沈恙需要的那一个。
这也说明陆诀是懂枪的, 甚至也清楚这种便捷枪支的每一个零件。
沈恙微微惊了一下, 继而面无表情地将零件接了过来, 陆诀这才站起身就要离开。
在他靠近门的时候, 沈恙突然开口说话了,“做一个正确选择吧, 陆诀,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陆诀顿住脚, 转身看向沈恙问:“那么老师,有奖励么?”
“那你滚吧。”沈恙头都没抬起来,只动动嘴唇,说的话倒是冷漠绝情得很。
陆诀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也不意外,反而露出笑嘻嘻的表情,说:“学生开玩笑的,您别生气。”
沈恙这样说,陆诀就知道他想的是什么,十二长老至今对司徒岚都不满意,而沈恙又是司徒岚亲自提拔的心腹,两派是面和心不和,暗斗了好些年。
沈恙是希望陆诀能够假意被策反,去争取有利于他们的秘密。
不受待见的小狗崽会以自己的方式创造出价值,不用沈恙提点,陆诀也知道该怎么做。
陆诀离开了房间,屋里还飘着他带进来的温暖,经久不散。
沈恙坐在书桌前,手里还捏着陆诀塞给他的那个枪支零件,他这把枪是荟星连同图纸一起送来的,司徒岚交给了他保管。
陆诀没接触过图纸,也没接触过这把枪,只能说明陆诀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用过或者碰过这种枪了。
否则沈恙并不觉得陆诀仅仅靠一双眼睛,就可以看出枪支的构造。陆诀藏着太多事了,就如那天他随口和陆诀提了一句,说别墅外面每天都有人晃悠,后来监控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些奇怪的人了。
沈恙信任不了陆诀。
默了一阵,他将零件安了上去,顺手把旁边已经变得温凉了的牛奶端了过来,只喝了一半多。
星舰稳稳航行,后舱所有士兵都安静下来了,呼噜声接连响起。
陆诀在驾驶舱后面的卫生间,他应该是和谁刚通讯完,或许并不是很友好的一场通讯,他觉得烦心。
出了卫生间以后,他就倚在走廊口点了一支烟,他从来没有当着沈恙的面抽过烟,但他知道沈恙会抽烟。
沈恙喜欢半夜在阳台抽烟,夜里什么都看不清,仅靠着走廊挂着的小灯照明,阳台只有微弱的光,但是只要这点光就够了。
他看见沈恙点了一支烟,吐出的烟被风吹散,长发跟着风飘起,星火点点,走廊透过来的光只能让陆诀看见沈恙模糊的脸,显得他这个人更加清冷孤僻,但是这样就够了,陆诀光看着就会硬/了。
陆诀抽的烟是很淡的牌子,一来是不想让沈恙察觉,二来他的确也没什么烟瘾,就是看见沈恙抽,他才学着抽的。
只是没想到,这都后半夜了,会有人到驾驶舱这边来,而且那个人会是沈恙。
沈恙脸上没有倦怠的神情,说明他还没开始睡觉。
两人突然对视上,陆诀心颤了一下,莫名地开始心虚,他手忙脚乱地用拇指和食指将烟捻灭,不顾火星子带来的灼烧感。
“老师还没睡吗?”陆诀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慌乱感。
沈恙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指尖捻灭的烟,开口:“你在这里做什么?”
陆诀干脆就计道:“您看见了。”
他将捏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了一下,表示自己在这里只是为了抽烟,这里是星舰设置的吸烟处,在这里吸烟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时候会的?”沈恙语气没有责怪的味道,他来这里也是想抽一支烟缓神的,他方才已经睡过了,只是又做了那个梦,他还是被锁在房间了,任他怎么努力都挣不开束缚,醒来以后就没了一点睡意。
有些梦做得多了,那就是预兆。
很显然这个如预兆一般的梦让沈恙的危机感四起,他开始心烦意乱,却找不到可以泄气的事情,只能来抽一支烟缓缓。
“刚学着试试,不太会。”陆诀下意识撒了谎,他只是会抽而已,但的确不常抽烟。
沈恙并没有质问责怪的想法,反而上前去主动问了一支来,他含着烟,陆诀给他点了火。
吸了两口,沈恙将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面,然后重新从自己的兜里摸了一支烟出来点上,才不紧不慢地说:“淡了。”
他是说陆诀的那支烟。
陆诀笑,两人倚在走廊的两侧,他看着沈恙吐出了一口烟,问:“老师的这支是什么味道的?”
沈恙不说话,将嘴里的那支烟吸了快三分之一了,然后才抬手将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他抬脚靠近了陆诀,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淡淡的烟雾,不难闻,好像是雪松款的,有一种淡淡的清香,这种牌子不贵,但并不受欢迎,因为烟味儿不重,但比陆诀的那支要重一些。
陆诀闭上了眼,烟哪儿有好闻的呢,可是沈恙的靠近让他闻到了沈恙身上的味道,回想起沈恙抽烟的时候,那种清寂,薄情的眼神,浑身都透着生人勿进的清冷感,他,有反应了。
“怎么样?”沈恙勾唇,也发现了陆诀的变化。
“好闻。”陆诀说话的声音发了哑,还有些打颤。
他睁开了眼,眸子是晦暗的,眉梢攀上了情/欲。
沈恙伸出另一只手,揪住了陆诀的衣领,让他矮下了腰,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沈恙往前半步,毫无预兆地吻上了陆诀的唇。
雪松夹着淡淡的烟草香一并挤进了鼻腔,陆诀眸子猛然一缩,突如其来的吻让陆诀受宠若惊,他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沈恙已经从一只手就着他的衣领吻他,变成了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吻他了。
陆诀不是木头人,他立马就用一只手搂住了沈恙的腰,让两人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另一种手扣住了沈恙的后脑,吻得更深了。
早在那晚陆诀就已经无师自通了,他吻技大有进步,卷着沈恙的舌头,啃磨着沈恙的薄唇。
听着沈恙嘴里泄出的喘声,搂在沈恙腰上的那只手便不受控制地往下探了几分。
沈恙侧首,离开了陆诀的唇,他被搂在陆诀的怀里,下巴垫在陆诀的肩上喘息,缓了缓,他将唇贴近了陆诀的耳畔,用极其不稳的声律对陆诀说:“陆诀,让我舒服。”
陆诀耳根子红得吓人,心脏也跳动得不正常,但他还是把沈恙的话听清了,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掰过沈恙的头,两人的唇再度紧贴上,他抓着沈恙的腿,让他双腿盘在自己腰上,一路吻到了陆诀的房间去。
他的房间就在驾驶舱后面,从他们接吻的地方到陆诀的房间,只需要拐个弯就是了。
后半夜最是安静了,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也没有别人了。
可毕竟是公共场所,随时会来人的那种,从驾驶舱那边到陆诀的房间这段路,沈恙心跳远比平时要快得多,他是紧张的,陆诀知道。
好不容易回了房间,陆诀把沈恙放到了书桌上坐下,只一昧的索吻,沈恙快要喘不过气了,他别开头,让陆诀的吻落在了颈脖上。
“能别像只狗一样吗?不做滚。”沈恙掐着陆诀的脖子,发了狠地问。
陆诀只勾着唇笑,却没有其他的动作,沈恙眼尾附着薄红,看上去可太好欺负了。
发了火也好看,陆诀忍得发疼。
“做什么?”陆诀舔了一下唇角,明知故问。
沈恙咬牙,微微眯起眼睛,他不是不懂陆诀的小把戏,但沈恙并不想顺着陆诀的心思走,所以他说:“你说呢?”
“做/a?还是做什么?老师……”陆诀笑着,用鼻尖蹭了蹭沈恙的耳根,温热的鼻息喷洒在陆诀的耳畔,“我的好老师,您得和学生说呀……”
沈恙笑,喘着粗气说:“做/a啊,我艹/你行不行?”
陆诀手钻进了沈恙的衣裳,用指腹的薄茧摩挲着沈恙的软腰,“好呀,老师,*死/我好不好?”
他的手恰当好处地摸到了沈恙的腰窝,轻轻一摁,沈恙便脱了力,整个人都要挂在陆诀身上了。
“最好让我下不了c的那种,这样我肯定可以为您怀上乖宝宝的……”陆诀乐此不疲道,他抓着沈恙的手,让他的手抚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他腰腹上没有多余的赘肉,紧致又有力量。
像是烫手的山芋,沈恙抽回了手,抓着陆诀不长的头发,让他和自己对视上,他红着眼睛说:“我就知道一只鸭都比你要识趣。”
“我的好老师,我错了,我错了。”陆诀耐心哄着沈恙,知道不能再闹下去了,就抱着沈恙的腰让他半坐在了桌边。
然后自己跪在了沈恙面前……
房间里的声音太乱了,水声,喘息声,“咕叽咕叽”,掺杂着沈恙受不住骂人的声音……
——
最后一次结束是四点多了,外面都有人路过了,也正是驾驶舱的人换班的时候,来往的人不少,陆诀咬着沈恙的耳朵,撕磨说:“老师啊,小声点,外面有人了。”
沈恙脱了力,叫陆诀滚,陆诀倒是真的下了床,不过他是去卫生间接了热水过来,小心地用热毛巾替沈恙擦净了身上留下来的渍迹。
他哄着沈恙说:“老师要是都给学生就好了,学生好想给您生一个乖宝宝。”
沈恙本来都要睡过去了,听到陆诀这句话,当时就抬起脚给了陆诀肩膀一脚,“滚。”
他又骂,腿上却没什么力气。
陆诀笑出了声,爬上床搂着沈恙的腰说:“睡会儿吧,还早。”
就像是一团火贴了上来,沈恙不反感。
陆诀技术长进了,嘴上也没留下撕扯的疤痕了,不过嗓子还是有些发哑。
沈恙一开始认为那个梦是无厘头的,那么第二次做这个梦,未必会是一个好预兆,烦心的时候,他就看见了陆诀。
似乎就找到了合适的人,事实上和陆诀纠缠这么一会儿,那点不快真就被他抛之脑后了,那时候他甚至连五感都要抛弃了,短暂的放松让他不再那么烦心了。
沈恙默了一阵,突然开口说话了:“陆诀,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话没说完,他的嘴突然被身后的人用手捂住了,陆诀靠近了他,胸膛紧紧地贴着沈恙的后背,陆诀声音很低,他声音沮丧,抑声说:“那就杀了吧,但杀的时候不要让我知道,因为就算是小狗也会难过的,老师。”
沈恙眉睫颤了颤,划过了陆诀的手心,酥酥痒痒的,沈恙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
紧接着沈恙翻了一个身,和陆诀面对面,两个人对视着,沈恙突然伸出两只手,把两只手的手腕并在了一起,说:“会想锁住我吗?像这样。”
“为什么会?”陆诀握住了沈恙的手腕,轻轻地摩挲着。
陆诀上半身是光/裸的,左胸口上方有一颗黑色的痣,沈恙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出神,是陆诀捉着他的手,在他手腕处的血管上烙下了一个吻才让他回过神。
陆诀没发现沈恙走神了,他深情道:“老师,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的。”
沈恙看着陆诀真诚的眼睛,这次不知道是他装得太好,还是真的就是陆诀的内心想法,沈恙没有从陆诀的眼睛里看到侵/占的欲望。
沈恙凝起了眉峰,把手抽了回来,最后阖上了眼,将被陆诀压在身下的长发扯了回来,说:“你压我头发了。”
陆诀眯着眼睛笑,捻了一下沈恙的长发,就听到沈恙冷冷启唇:“睡觉。”
“好。”陆诀蹭了蹭鼻翼处的长发,好香。
——
这一觉再是安稳不过了,沈恙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梦,醒来的时候床上就他一个人了,身边已经变得温热了,看起来陆诀是醒了有一会儿了。
沈恙撑着床坐了起来,看着旁边桌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他昨晚过来的时候,只穿着一件衬衫和一条白色长裤,看来这衣服是陆诀一大早去他的房间拿过来的。
他伸手去拿衣服,才发现衣服上还有一张便利贴——
“老师,早餐在桌上,记得吃光^ ^”
“我爱你^ ^”
正面就两行字,沈恙翻过来看了一下,背面还有一行字——
“老师睡觉的时候太漂亮了,忍不住亲了您^ ^”
沈恙:……
他将便利贴揉成了一团扔到了地上,很快就换上了衣服,现在是早上的八点多,大概还有三个多小时就会到荟星。
从那边传过来的消息来看,荟星从收到他们要去拜访的消息,就开始坐立不安了。
桌上是很普通的星舰营养餐,沈恙只吃掉了一根油条,喝了一碗热粥,余下的没有动过一点。
外面总有人来往,他一个人出去必然会被瞧见,沈恙靠着门,听着屋外往来的动静,琢磨着什么时候出去才好,这时候光脑传来信息。
是陆诀发来的,【老师您醒了是吗?要学生来接您出来吗?】
沈恙凝眉,回:【滚过来】
陆诀几乎是秒回:【好呢】
从他回完话到陆诀回到房间,仅仅一分钟都没有。
陆诀推开门,就看见沈恙在他房间的茶几前坐着,一副等了很久的不耐烦感。
“老师,有吃早饭吗?”陆诀关上了门,往沈恙那边走了过去。
看见桌上剩的大半早点,他又接着说:“星舰的厨房不外借,就麻烦老师先吃这些了。”
沈恙站起身,问:“你去干什么了?”
“去打入敌人内部了。”陆诀笑嘻嘻地说。
他所谓的打入敌人内部应该就是和王长建在一堆。沈恙听得懂。
“外面有人,我要离开。”沈恙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要求。
沈恙双腿交叠着,从完美的腰线向下,腿臀腰的比例惊人。
长靴及膝,带低跟,长裤贴身,好/色/气。
陆诀笑了起来,眉梢都染上了笑意,“老师,我们像不像偷/情?离开的时候还要情夫打掩护的那种。”
“那怎么办呢?只好下一次不来找你这个小情夫了。”沈恙站起了身,长发从肩侧滑到了身后。
陆诀就说:“那下次学生来找你就是了。”
“你少得寸进尺。”沈恙没心思再陪陆诀演什么道德沦丧的戏码,语气冷了一个度。
陆诀笑嘻嘻地,说出了心里话:“变脸好快。”
沈恙不作声,陆诀一个人也撑不起一场戏,总算正经了一下,“要到荟星了,您还记得您昨天说的,要在抵达荟星之前开一场会议吗?”
“学生替您将他们召集到会议室,等这里没人了,您就可以走了。”陆诀其实一早就想好了对策的,倒是沈恙随口说的话,他自己没有记住。
沈恙颔首,就算是同意这个计策了。
陆诀这就离开了房间,没多久,他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接着再没有一点声音了,与此同时光脑也传来陆诀的讯息:【老师,快来吧】
沈恙没回消息,拉开门看出去,外面果然没人了,他匆匆整理了一下仪容,正了正神色,抬脚就往会议室走了去。
——
会议上,陆诀坐在下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讲话的沈恙,他眉目温情,似乎还在回忆昨夜和沈恙的温存。
沈恙几次掀眸瞥他,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陆诀只笑,终于收了神,开始倾听沈恙的会议内容了。
星舰已经快要驶入荟星地界了,按例外来星舰是要接受检查的,他们蓝星也不例外。
只是没想到,刚要接近荟星的巡检岗,星舰像是突然被一股外力撞击到了,星舰狠狠地震荡了一下,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力让会议室里面的人措不及防,倒地的倒地,翻滚的翻滚,桌上的茶杯和文件也东倒西歪的。
一声巨响。
陆诀下意识地看向沈恙,发现沈恙已经站起身,扶着会议桌稳住了身子。
见沈恙没事,陆诀这才顺手将要摔倒在地的王长建捞了起来,嘴上还不忘关心说:“大人您小心!”
王长建借着陆诀的胳膊才稳住脚,嘴上大喊:“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会议室其他人也都坐不住了,个个都戒备了起来,眼看着要乱作一团了,沈恙突然猛地一拍桌面,提高了音量:“安静!”
刹那间,会议室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紧张的呼吸声。
沈恙拿起桌上的对讲机,摁下的讲话按钮,说:“外面撞到什么了?”
那边回话也很快,“是一架小型的星舰,看不清是哪个星球的星舰。”
说着,他们身后的大屏幕也切换成了这艘星舰的外部监控,的确能看见他们的右侧被一架小星舰撞击到了。
按照宇宙航线的交通规则,是这艘小星舰的全责。
但是看情况,小星舰似乎有逃走的意思,沈恙脸色并不好,他们还没踏进荟星地界,就已经有人要坐不住了吗?
“派第七分队的人乘坐布雅N09号星舰去追,追到以后,反抗的人全部处理,其余人带来荟星,由我亲审。”沈恙阴沉着脸,眸子里充斥着肃杀的冷意,但是态度却十分的冷静,也十分的清晰有条理。
对讲机那边传来声音:“收到!”
不多时,监控画面就切到了星舰的后备舱,一艘和肇事星舰差不多体型的星舰缓缓驶出,沿着肇事星舰离开的方向追击了出去。
“星舰怎么样?”看着这边处理好了,沈恙才关心起星舰的状况。
指挥室那边传来声音:“没有大碍,外部轻微擦伤,等到了荟星我们会进行大检查。”
“嗯,派人去后舱稳住士兵们情绪,马上就驶入荟星地界了,不要乱了阵脚。”
沈恙的一套流程很是有序,行云流水般的,不但处理好了外部问题,也把在场的人安抚住了。
“会,会是什么人啊?”有人忍不住发问。
沈恙垂下眸,看着会议室的满地狼藉,估计整个星舰内部都是一团糟的,他抿着唇舔了一下后槽牙,声音狠厉,“你们先把星舰内部处理一下,剩下的等到了荟星再商议。”
第30章 荟星的这位统领……
沈恙冷着脸的发话, 就算有异议,他们众人也不敢多说一个字了。
纷纷夹着尾巴离开了这里。
王长建对陆诀伸手来捞他一把这件事很欣慰,他抬起手拍了拍陆诀的肩膀, 说:“走吧,回房间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撞坏了。”
陆诀对他微笑,眼睛看起来很干净,“您先走, 我等下就离开。”
王长建并不想看见沈恙,何况屋里的人已经走了七七八八,他也不想留下面对沈恙。
所以他点了点头, 只让陆诀不要去招惹这个时候的沈恙, 说完就离开了。
“老师,您没伤到哪儿吧?”陆诀见王长建离开了, 就迫不及待地迎到沈恙跟前去, 追着关心道。
沈恙脸色还是不好, 他抬脚往外走,冷冷道:“你不走?”
“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学生先替您打扫了房间再说。”陆诀跟着沈恙走, 两个人都在往沈恙的房间靠近。
沈恙带跟的足靴踩在地面的声音很好听, 走廊意外的安静, 地上的一些绿盆栽都摔倒在了地上。
“老师在生气?”沈恙没有接陆诀的话, 大概是方才发生的事真的惹恼了他, 陆诀就偏过头看着沈恙的眼睛问。
正巧也到了沈恙的房间门口,二人停下了脚步, 陆诀听到沈恙问他:“你觉得会是谁?”
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生事。
陆诀替沈恙开了门,等两人都走进去了, 陆诀才说:“如果抓不到肇事星舰,那学生怀疑的星球就太多了。”
荟星,塔涂星,夜明星,甚至五席伊莱星,或者是其他星球都是他的怀疑对象,蓝星在星联的第三席,这个位置会威胁到第二席,也是后面几席垂涎的位置。
每个星球,本就是孤立无援的,星联看起来友好和平,相互扶持,但内部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他们的友爱永远只建立在强者对弱者的怜悯上面。
房间里面果然如二人预料的那样,书架上的书本,桌上的东西,因为那一道撞击,倒地的倒地,摔碎的摔碎。
书桌上的那支手/枪还没拼凑好,零件也散落在地上,散得到处都是。
“您坐着休息吧,学生来。”陆诀将倒地的椅子扶起来,又把茶几上的东西摆正,才对身后的沈恙说。
沈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一本书,坐在了椅子上,他将陆诀对他的好视为理所当然,也觉得这是他养陆诀这么久,陆诀应该做的事。
好在陆诀也是这么想的,他认为自己应该为沈恙做任何事。
陆诀收拾的动作很利索,他三两下就将掉落在地面的东西摆回了原位,好在摔碎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他把地面收拾干净了以后,就去摆放东倒西歪的一些摆件。
沈恙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愈渐深邃了许多,一抹不知名的情绪从瞳仁慢慢晕开,他一语不发,就这样静默着。
陆诀也有察觉到沈恙的眼神,他回过头去对沈恙痞笑着说:“老师,再看下去我就当你是喜欢我了。”
沈恙凝起眉峰,“你果然只有不说话的时候才讨喜。”
“哑巴新娘是吗?”陆诀顺着沈恙的话说,“那可能不太行,学生光是一天不和您说话就受不了了,要是以后再也和您说不了话了,学生怕是要先难过死了。”
他说话是一套一套的,直白得过分,一点也不脸红心跳,沈恙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着陆诀。
陆诀抿抿嘴,摊开手耸了一下肩,“好,我不说话了。”
他蹲下去将散落在地上的零件捡起来,重新放回了桌上,他长得太高了,蹲在书桌下面,倒是让身边的东西变得矮旧了起来,腰背宽大,极具力量感。
衣袖挽到了手肘的位置,小臂已经是一个成年男性的模样了,青筋脉络十分明显,张力十足。
沈恙想,陆诀是吃了什么激素吗?为什么一天长高一截?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了,直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上将,荟星的巡检岗到了,按例,我们都得下去接受检查。”
原来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星舰已经停下来了,沈恙回:“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做好准备,我马上就来。”
外面应声离开了,沈恙又回头对陆诀警告:“不准跟着我出来。”
“学生知道,地下情人嘛,上不了台面的。”陆诀眨眨眼,真的一副很欠揍的模样。
沈恙回头丢下了一句‘神经病’就离开了。
陆诀倚在书柜旁边笑,他知道现在走廊人多,如果两人一前一后进出房间,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言论,他自是觉得无所谓,但是沈恙在乎得很。
陆诀太了解沈恙了,他清高孤傲惯了,又好面子,他和自己的学生不清不楚这件事本就让沈恙踩在了道德底线上面,再有些不切实际的传言,沈恙大概真的会崩了他来自证。
他眼角不经意瞥过桌上散乱的零件,上面还躺着沈恙未拼完的枪支,沈恙的手好看,不是病白的那种,他的白就像是润白玉一样,有些柔,有时候受了冷,或者是碰了热水,指尖和骨节都会透着粉白,好看得很。
昨晚沈恙摆弄着零件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恙的那双手上面。
想着,陆诀就矮下腰,捻起一块零件往拼凑了一半的枪身上面扣了上去……
——
蓝星是星联第三席,一位蓝星上将亲自出面外交,打一开始,这场所谓的联谊外交就不简单了。
荟星的人没敢说有怠慢的地方,在空间站的入口站了满满两排的人。
沈恙来得不算迟,但也不算早,王长建和对方的检察官交谈了好一会儿,见着了沈恙,检察官就和王长建一起走前了来。
检察官摘下高帽,做了一个绅士礼,“您好,蓝星的上将大人。”
沈恙微笑着点点头,也将一只手压在胸口,微微屈膝回礼,“您好。”
“我是荟星巡检司检察官,我姓塔尔。”塔尔先生的眼睛的确有混血的味道,精神面貌十分不错。
沈恙颔首,对面又说:“礼数不周,此处便不招待各位贵客,不过我们统领大人已经在荟星等候多时了。”
“贵星有心了。”沈恙现在这幅样子可完全看不出来他不久前发过一场火。
塔尔检察官又说:“不过您和您的士兵……”
检察官的欲言又止让沈恙理解了他的难处,他侧开身,说:“公事公办,您请。”
塔尔检察官对这位蓝星的上将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的交谈,即便用着冠冕堂皇的词句,但也没有将双方任何一人得罪。
塔尔检察官抬了抬手,身后数十名警卫并列而出,从沈恙身后的士兵中穿过,去到了他们的星舰里面。
王长建对刚刚的事还是耿耿于怀,他觉得在荟星地界门口遇到这样的事情,一定和荟星有莫大的关系,所以他就控诉说:
“塔尔检察官你有所不知,今日我们星舰在将要驶入你们荟星地界的时候,突然被一艘不知名的星舰撞击,对面很显然是故意的,撞完我们以后就肇事离开了。”
顿了顿,王长建有意观察着塔尔的眼睛,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真是让人心惊啊。”
塔尔眼里闪过震惊之色,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似乎共了情,也有些愤愤,“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
“是啊,我也就是觉得奇怪,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王长建以为塔尔是知情者,但没想到塔尔也是表现出了不知情的样子,一时之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沈恙怕王长建再说下去要坏事,毕竟王长建的第一句话明里暗里都在职责的彗星的手脚,先不说荟星有没有做这种事,就算有,但是他们蓝星在巡检岗就和荟星的检察官起了矛盾,这事放在星际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大新闻。
“王长老。”沈恙冷不丁地开口喊他。
王长建后背一抖,回过头去看沈恙,沈恙才说:“陆诀不见了。”
经沈恙这么一提醒,王长建才发现陆诀真是没出现在这里,他问:“他人呢?”
“不知道,你不去找找吗?”沈恙知道王长建现在把陆诀看得很重,就干脆借陆诀的名字把王长建的注意力转移走,王长建竟然真的不再多话,丢下了一句‘我去看看’就离开了。
等王长建回到了星舰里面,塔尔突然开口说话了:“我知道上将您是替我们解围,发生撞击的地方就在离荟星地界不远的地方,消息其实早就传回来了。”
“这位老人家的第一句就是在怀疑荟星,但是这个节骨眼上,荟星还真是百口莫辩。”塔尔十分清楚沈恙他们亲自拜访荟星的缘由,或者说,荟星派去蓝星的人失败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
沈恙侧首瞥了一眼王长建离去的地方,满不在乎地说:“王长老年纪大了,检察官大人你不必往心里去。”
“这点小事不算什么。”他继续说,大事是荟星派去的那几个荟星卧底。
塔尔检察官身上有一种热血好战的气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屈才做了检察官,沈恙看人一向很准,他暗地里瞥了塔尔好几眼。
塔尔也觉得沈恙这个人有一股莫名的气质,这个人年轻,气质非凡,即便顶着一张容貌上乘的容貌,但身上却有一种让人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的气质。
双方没有人再说话了,直到荟星的警卫从星舰出来,他们对着塔尔摇了摇头,星际外交有一条准则,是允许外交使者持枪入境的,只是不允许他们带大型杀伤武器,所以他们进入星舰去检查,也只是看蓝星有没有带大型杀伤武器入境。
塔尔释然一笑,对着沈恙做出绅士礼,手往身后的探测仪伸了过去,“那么上将,请再配合我们一次。”
沈恙不作声,他上前去将头上的军帽取下,压在了左手小臂上,抬脚踏上了探测仪,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以后,塔尔检察官恭恭敬敬把人请了下来,“多谢您的配合。”
他知道蓝星这些人未必是带着外交联谊的心思来的,沈恙若是不带头,其他人恐怕不会配合一点。
沈恙颔首,淡然启唇:“无事。”
沈恙坦然的态度让塔尔对这位上将又多了几分倾佩。
“老师。”身后,一道刚褪去了稚嫩的少年音传过来,塔尔循声看去,是一位穿着军绿色少将服饰的年轻人,他太年轻了,年轻得有些荒诞了。
沈恙回首看去,就看见陆诀一边对他招手,一边抬脚在往他靠近。
“在忙吗?”陆诀盯着沈恙说话余,才愿意看一眼他旁边的塔尔。
陆诀走路的姿势是有些不正经的,痞里痞气,很像巷子里的社会青年,沈恙黑着脸,开口:“不会走路?”
几乎是一瞬间,陆诀就切换了走姿,俨然一副正经的模样,这样的姿势瞬间和他身上这身衣服服帖了。
“上将,这位是?”塔尔偏头看着沈恙问。
沈恙回:“陆诀,一位无用的少将。”
“也是老师唯一的学生。”陆诀听沈恙没有介绍出二人的关系,就主动补充道。
沈恙暗地里瞪了他一眼,被陆诀笑嘻嘻地忽视了。
“倒是没看出来。”塔尔实话实说,“上将你这样年轻,竟然有一位看起来年龄与您相仿的学生。”
沈恙眉尾抽了一下,却也没多解释,转而让陆诀滚去过检测了。
陆诀看起来是一个并不服管教的人,但他对沈恙的话却是全然服从。
塔尔借着这点空隙,又和沈恙随意交谈了两句,直到身后副官来说没有任何问题才休止。
塔尔和沈恙道别,说:“那么上将,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也会是这么愉快的场面。”
只要不是在战场上就好了。
沈恙点头,“但愿。”
他也回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在沈恙转身要走的时候,塔尔突然又喊住了他,“上将,我姓塔尔。”
这是他第二次介绍自己,“叫利米。”
塔尔利米是他的名字。
沈恙转身,扬唇:“沈,沈恙。”
他说完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身后跟上了那位陆诀上将,他回头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神看了塔尔利米一眼,那种眼神有对身后之人的侵占,有对塔尔利米的警告。
塔尔利米并不畏惧,甚至回了陆诀一个看起来很友善的微笑。
陆诀舌尖磨了一下锋利的犬牙,默默慢了半步,走在沈恙身后,整个人完全把沈恙的身形挡住了又,像护食的野狼。
塔尔利米目光放远,他一双混血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心里默默将沈恙的名字想了两遍,眸孔突然一震,沈恙?是那个沈恙?!曾经在雪星失踪了七日,重伤归来的时候还提着敌方将军的首级的那个?
蓝星派来了这位上将……
——
星舰重新踏上了征程,踏进了荟星的领地,离荟星也就不远了。
沈恙回到房间,眼前的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已经拼凑完好了的手枪,他知道是陆诀方才趁着那点时间拼凑出来的。
他上前去把手枪拿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两眼,的确没有拼错的地方,再多看了两眼,沈恙‘嘁’了一声,随手就将手枪扔到了桌角里面。
发出‘哐当’的一声。
后面的行程就很快了,从巡查岗到荟星的外交通道时间连五个小时都不到,沈恙这边接收到了荟星那边的视频,外交馆的确来了许多人。
从表面看来,荟星的待客之道并不算差。
如此,有些事能藏在私下说,沈恙也知道不必拿上台来戳破,毕竟荟星人并不知晓这些事。
星舰停稳了下来,舰门缓缓地打开,走在最前面的是六个士兵,后面才依次是沈恙,王长建和陆诀。
沈恙一眼就看到了被拥在一群官员之中的男人,约莫二十来岁,着精致统领服装,有一种努力装成熟的窘态感。
他自以为是的自信并没有掩饰住眼底的心虚,荟星迎接外来使者的礼仪是最高级的,前来迎接的荟星人也有不少。
大概是对蓝星人的好奇心太重,蓝星人在星际中是出了名的长相优渥,倒不是说这个星球专生漂亮的人,只是蓝星的居住环境和水土环境是最适合养人的。
而且前来的这几位大人物之中,那位为首的男人与后方的那个男人的确有不俗的容貌。
王长建和沈恙的地位是相当的,一个资历老,一个身份高贵,但王长建有一点没说错,那就是他真的不会外交语术,他只会在会议上弹劾弹劾别人,顺便对司徒岚阴阳两句。
沈恙也有一点说错了,他不止会打仗,笑眯眯地和别人说瞎话这事他也在行,参考和他日常互怼的司徒岚。
王长建往后缩了半步,让沈恙走在了最前面。
荟星的统领叫娜提.达达坎南,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一如他的长相,混血儿式的长相让他看起来比较有威严,下颌线收束完美,燕窝深邃,眸珠是碧蓝色的,唇色殷红,很漂亮的一个外国人。
与沈恙的好看是不一样的,沈恙是清冷之中带着不容亵/渎的矜贵,他是好看,但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敢直视审视他。
而娜提.达达坎南更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连短发都是带着卷的。
出于外交礼仪,沈恙先将手放在胸口弯下了腰,一个矜贵的绅士礼,微风卷起了上将的几缕青丝,也被压在了手掌之下,他淡淡掀唇:“蓝星首席上将沈恙,参上。”
达达坎南急忙回了一个相同的礼仪,他戴着白色的手套,厚重的披风压着他,看起来,达达坎南似乎不是一个身体那么好的首领。
他身侧站着一个一脸森然的将军,将军仅露出来的手背上都有着一道可怖的疤痕,身量高大,简直要抵过两个达达坎南了,两人并肩而站,关系显而易见的亲密。
或许是达达坎南的亲信也说不定。
沈恙没把过多的目光放在这个男人身上。
“我是荟星统领娜提.达达坎南,欢迎你们的到来。”达达坎南开口说第一句话了,果然听声音就没有很足的气势,被这位蓝星的上将压了一头。
沈恙微笑,为达达坎南介绍身后的二人,“这位是蓝星执事十二长老首位。”顿了顿,他侧首看了一眼身后的陆诀,说:“这是陆诀,我的学生。”
在外人面前公开承认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沈恙愿意的,只是他想不到怎么去向达达坎南介绍陆诀的身份,说少将,总觉得气势不太够,两星外交,气势上就要先压人一头。
达达坎南对着二人一一颔首,便将右手伸到了身边男人面前,准备替他介绍身份,谁知道男人就自己主动开口了:“我叫杰亚连,是统领大人的贴身警卫。”
大抵是达达坎南先前的自我介绍太失气势了,杰亚连说话的声音就不觉拔高了许多,倒真是压住了沈恙的威势。
沈恙眯眯眼,这下才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杰亚连几眼,杰亚连藏在衣裳之下的肌理十分有力量,不过却没有什么心眼子,护主这方面看起来倒是还可以。
达达坎南用手肘撞了杰亚连一下,“不要在贵客面前失礼。”
“没事的,杰亚连先生好气质。”沈恙摇摇头,倒是身后的陆诀捏着危险的眸,和杰亚连对峙上了。
杰亚连也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瞧我都聊忘了,贵客千里迢迢赶来,不如先去酒店住下,要事可待到明日再商议,沈先生意下如何?”达达坎南努力装出得体的模样,但总给人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慌措在身上。
沈恙暗自拧了拧眉。
娜提.达达斯姆去世以后,是他唯一的儿子达达坎南继位的,按理说这位继承人应该从小就要被灌输相关理念,即便这场外交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和谐,但是达达坎南也不该表现出这么……
不像一个合格的首领吧。
为了打听清楚现状,沈恙还是决定先按着达达坎南的意思做,今晚再派人探探情况,谨防……其中有诈。
“那怎么行呢!我们既然是千里迢迢赶来的,那当然是急得很。”沈恙正准备应下达达坎南的安排,身后王长建突兀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沈恙无语地闭了一下眼,达达坎南脸上明显有尴尬和不知所措的表情闪过。
“王大人,我累了。”沈恙到底是决定给达达坎南几分薄面,他回头撒了一个谎。
王长建正要说‘你怎么这个时候就累了’的话,身侧的陆诀也对他说:“那正好,我今天也累了,在星舰上睡得不太安稳,你看老师既然也这么说了,不如就先按着达达坎南统领的意思,我们先到酒店休息一晚。”
听到对面两个人都想先去酒店住下,达达坎南他自己都呼出了一口放松的气。
既然如此,王长建也就没有坚持的必要了,只得点点头应下:“那就按着你们的意思来。”
达达坎南脸上显露出放松的笑,“如此最好,我现在就安排人送你们去酒店住下,有什么急事,我们明日再说。”
沈恙颔首,达达坎南便借口身体不适先离开了,那位一直守着达达坎南的将军,杰亚连也跟着离开了。
瞧着达达坎南离去的背影,沈恙蹙起了眉,荟星的统领如果是这样的人,那未免也……要荒诞了。
就连一向不会察言观色的王长建都察觉出来了,在去酒店的路上,王长建对沈恙说出了自己疑惑的地方,“荟星的这位统领,怎么……怎么那么没有威严呢?”
“王大人怎么看出来的?”沈恙略有一些惊讶地挑了一下眉,大抵也没想到王长建居然有这点眼力见。
王长建说:“就是看出来的,有一种违和感,感觉不怎么让人畏惧。”
沈恙单边眼尾瞥了他一眼,说:“王先生不是一向也不怕司徒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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