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岁遥从浴室里出来, 便见裴行路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手机，一边随口问：“大哥发了很多过来吗？”
“没有，他发的我已经回了, 在看别的。”
凌岁遥怔了怔, 没听明白，“什么别的？”
然而当他走过去，扫到手机屏幕上的密密麻麻的文字时，突然灵光一闪, 整个人迟钝了一瞬，脸色有些僵硬：“呃……是……”
裴行路挑眉, 将手机反过来，屏幕正对着他：“和宝宝的画并称镇圈之宝，大名鼎鼎的《竹叶入我怀》。”
“……你怎么可以偷看我手机？！”
啊啊啊！凌岁遥尴尬绝了，完全不受理智, 下意识就上前要夺回手机。裴行路握着手机往后一躲，唇角勾着笑, “宝宝早就把手机密码告诉我了，也算偷看吗？”
“那……那也不行。”
凌岁遥脸颊和耳根都红透了, 一门心思要拿回手机。
裴行路就是不给, 攥在手里，逗他：“掰得动就还给你。”
裴行路力气大且常年健身，相比之下, 病弱且不爱运动的凌小少爷就像只刚晒过太阳的小猫咪一样, 力气小又软绵绵的，只能掰动裴行路的几个手指头。
一想起自己刚才看小黄文被抓到了正着, 凌岁遥急得眼眸潮湿，雾蒙蒙的, 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他刚洗完澡，衣服上、头发上、甚至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氤氲挥发着水汽，像沐浴过清晨山谷的溪流，纯澈清冽。
还有沐浴露的香味。
他用的这款沐浴露其实香味并不重，清清淡淡的。但裴行路总觉得带着一股甜润诱人的香气，仿佛是从肌肤底下蒸腾出来的，裹挟着落日云霞的色彩。
裴行路定定地看着凌岁遥，他皮肤很白，此时或许因为焦急又或许因为别的，沾染上了些许瑰丽的红色，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衬得人更加漂亮水润。
凌岁遥真的很漂亮，还想让他……更漂亮。
“唔……哥哥……”
裴行路的手蓦地一松，扬手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屈腿一顶，凌岁遥便猝不及防地跌在了他的身上，他紧紧地扣住那纤细清瘦的腰，压向自己。
凌岁遥瞬间呼吸加快，眼睫毛紧张地飞速眨动。
“在床上，就不要叫哥哥了，该叫老公。”裴行路移不开视线，牵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睡衣口袋里。
凌岁遥摸到一个方方正正的袋子。
拿出来一看，香橙味的。
凌岁遥有些抖，从头到脚都是羞怯的。
裴行路靠近他，离嘴唇只有一线之隔，手掌却已沿着衣角进入了后背，温暖直至火热，哑声问：“可以吗？老婆？你想要吗？”
凌岁遥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
偏偏裴行路这个时候还绅士了起来，疑似没得到凌岁遥的准允，他就真的不继续了，只是又往前顶了顶，笑着问：“老婆？说话呀？”
凌岁遥被逼到无路可退，身上滚烫，咽了咽口水，将香橙味的袋子放到他衣领处，“……不要问了，直接……做吧。”
裴行路叼着套，放到枕头旁，声音极其磁性：“礼物要慢慢拆，美食要好好品尝。同理，老婆的第一次，怎么能直接做呢？”
说罢，他双手捧着凌岁遥的脸颊，含着他的嘴唇，轻柔吮吸辗转，舌尖相交，勾出压抑多时的渴望。凌岁遥忍不住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舒适，见裴行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低低笑着，羞恼地勾着他的脖颈，把自己埋起来。
裴行路将凌岁遥压在床上，情人之间，百般情趣。
……
第二天，凌岁遥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地毯上丢了好几只包装袋。
昨夜他们……
“老婆，早安。”
背后一双手环抱着他，炽热又亲密。裴行路亲着他的耳朵，也不知是刚睡醒还是怎么的，神色迷离：“昨晚抱着你洗过澡了，都清洗干净也上过药了，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腰酸腿酸，还有……有点涨。”
裴行路紧张得不得了，拉着人又检查了一遍，止不住叹气，带着懊恼：“昨晚后来确实有点刹不住了，我也是第一次，压不住……老婆你又总是诱惑我，我当然……把持不住。”
“我没有诱惑你。”凌岁遥被他说得脸红，昨晚的姿势与动作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声音越来越弱，“明明是你……精力太旺盛，好多花样……不要那样，而且哥哥也不要看那些东西了，都是艺术加工随意想象的，不符合常理……”
裴行路一个一个辩驳。
“第一，岁岁，你躺在那里对我就已经是天大的诱惑了，何况你还没穿衣服。”
“第二，昨晚我要离开的时候，你还依依不舍地拽我，说明你也很喜欢很沉迷。既然喜欢，怎么可以不要呢？我们就应该多要那样，这才符合常理。”
“第三，在床上，就要叫在床上的称呼，哥哥已经不够听了。”
凌岁遥支支吾吾：“我……”
裴行路将他捞在怀里，一副追根问底的态度：“你什么？你说，到底喜不喜欢？不诚实的宝宝以后没有X生活。”
凌岁遥身体往被子里缩，闷哼出两个字：“喜欢。”
裴行路又把人捞出来，狠狠亲了一口：“不礼貌，称呼呢？某人昨晚是怎么叫我的，嗯？”
“……老公。”
“这还差不多，不许口是心非，不然就不亲你了。”
凌岁遥被亲得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他真的好喜欢这样，想要一辈子都这样，永永远远和裴行路在一起。
……
春暖花开后，裴行路很少再接新通告，除了配合影剧宣传和已经签约的商务活动，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上上次
露面是在电影《时间》的路演宣传，上次露面是在金花奖，凭借《折刀行》成功斩获视帝桂冠。那之后，人就消失了。
粉丝哀嚎，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要退居幕后了。
【呜呜呜裴哥补药退圈啊你是内娱之光啊，无论是颜值、演技、性格都全网无代餐呜呜呜不要退】
【但说实话裴哥确实太累了，毕竟复出后基本上连轴转，他又是认真的性格，对自己要求极其苛刻。哎，休息一下也可以，但我预感，裴哥真的会渐渐淡出】
【有圈内朋友认识裴哥的助理，听说裴哥在准备考试了。哥要转幕后，开公司，进击霸总！好酷啊哥，我爱你。】
【不管怎么说，尊重裴哥的选择，幸福顺利就好！】
【名利双收，家有娇妻，也很正常。放个预言吧，裴狗应该是在等《时间》或者《定风波》拿影帝。预计年底？或者明年？】
【讨厌啊黑粉不要再说了呜呜呜岁岁可不可以不要让裴哥退圈啊】
“又错啦。”
凌岁遥将一大半红叉叉的试卷递还给裴行路，严肃道：“哥哥，你要认真点，这样的话是考不上的。”
裴行路托着下巴，“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老公，尤其昨晚那个腔调，跟浸了蜜糖似的，好甜。老婆，你怎么这么甜啊？想吃。”
“……”凌岁遥故作镇定，敲敲桌子，“不要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成绩。”
“噢，凌老师。”裴行路似笑非笑，“凌老师耳朵红了？都做过这么多次了，还害羞啊？”
凌岁遥要走。
裴行路赶忙拉住他，笑嘻嘻地道歉：“我错了，这就订正！主要是漂亮老婆在旁边给我补习，香香软软的，我心猿意马了嘛。其实这些知识点我都掌握了，问题不大。”
裴行路迅速拿红笔将错误的订正了一遍，凌岁遥再改，基本上都对了，想夸奖几句，但裴行路还在眼神不对劲地盯他，顿时改口，一本正经道：“还可以，以后不能马虎。”
“那有奖励吗？”裴行路问。
凌岁遥果断摇头，说出经典语录：“当然没有，你又不是为我学的，考出的分数也不是我的。”
“啧。”裴行路叹气，“好冷漠哦，哎，凌小少爷是不是睡腻我了？我都这么卖力伺候他了，他还这样对我，果然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不要瞎说。”
可凌岁遥真是就吃这一套，亲他的脸颊，“这是奖励。”
裴行路摇摇头：“就这个？太蜻蜓点水了，不满意。”
“别的，别的、到晚上再说。”凌岁遥眨了眨眼睛。
裴行路挑眉，压低声音问：“那老婆，我前几天买的那套衣服，到时候穿上可以吗？”
“……那个也太单薄了，而且很露，擦边一样。”
“奖励我嘛，凌老师。”
裴行路将人抵在墙角，一遍又一遍地亲吻着，问：“好不好？”
凌岁遥毫无招架之力，呜咽着：“……好吧。”
裴行路勾唇，计谋得逞。
*
年底收到三个好消息。
一个是《折刀行》再封视帝；一个是《时间》和《定风波》都入围了电影节；再有江强被拿了违法犯罪的把柄，不得不交权，又查出了胃癌，时日无多，江氏集团都掌握在江桐和黎妍之手。
江强去世那天，刚好也是颁奖典礼。
裴行路特意绕了路，去医院看他。这个人已经皮包骨，濒死之态，颤颤巍巍地伸着冬天树枝一样的手，指着裴行路。看到江桐恭恭敬敬地对待裴行路时，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当初和凌家的合作，完全就是一场内外串联好的阴谋。
“孽……种……”
喉头嗬嗬地发出声音，断断续续。
裴行路此时却格外平静，一句话也没说，他也懒得说。平静感，弥漫在他的心头，他想到了过往二十多年，想到了疯癫的母亲、神经质的继父，最多的还是外婆。
颁奖典礼上。
主持人在台上故作玄虚，终于报出了名单。
“获得本届最佳男演员的是……《定风波》裴行路！”
大荧幕上，粗布麻衣的青年固执地走在暴雨泥泞中，斗笠被风刮走，他定而转身，雨水冲刷着他的脸，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却情绪极其浓烈，感染力惊人。
这也是他能击败一众老牌演员，夺得影帝的原因之一。
满座掌声如雷。
聚光灯下，万众瞩目。
裴行路后知后觉地起身上台，接过奖杯，鞠了个躬。
接下来是该说获奖感言了。
裴行路的目光落在席中。
“收到入选通知时，岁岁就觉得我能成功，所以岁岁其实他已经为我准备好了稿子，言语真切，措辞完美。只不过此时此景，我给忘了，抱歉宝宝。”
摄像适时地给到凌岁遥镜头。
凌岁遥温和腼腆地笑了笑。
“所以，就随便说说吧。大家不要嫌弃，毕竟文采比不过。”
“人的一生是无数征程，从小到大，我经历了一个又一个坎坷，失去过亲人朋友，跌落无穷谷底，痛苦缠身。我从没想过放弃，不断付出努力，终于也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从籍籍无名到顶流，到视帝影帝，收获爱人、新的友人和亲人。这一生尽管太多遗憾，但我依然非常满意，满意我的人生，满意我自己。”
“过去种种都已经过去，唯有当下和未来值得珍重。或许以后还有了磨难在等待，那借用我们电影的灵感来源，宋词《定风波》中的一句词，希望你我都能够——‘何妨吟啸且徐行’。”[1]
“谢谢大家，后会有期。”
星光灿烂里，裴行路再次鞠躬，在如潮的掌声中，走下台，走到凌岁遥身边，牵着他的手。
【正文完】
引用[1]：苏轼《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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