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诚实
似乎是错觉。
清冽的破碎声恍惚而过, 周围一切像是水的浮沫,泡梦一样的扭曲变化。
宇智波佐助在光影的波诡中,看到很多。
夕阳下大片的鸦群振起羽翼, 零转下漆黑的片羽,口衔通灵宝珠。
怨憎,深爱。
二元对立的黑与白, 交接的黎明与深夜, 人类在神树下厮杀挣扎, 最终结茧, 成为树的果实。
最终,一切的光怪陆离, 都扭曲成回旋的花样, 成为倒灌入口鼻的冷水。
佐助看到向上漂浮的气泡, 以及, 仿佛撬动灵魂一样的寒冷。
眼部传来的剧烈疼痛, 结束了飘飘然的恍惚感,一瞬间将佐助拽回现实。
“你这笨蛋, 你这混蛋!”
抑制住呛咳的冲动后,佐助任由打湿他头发的水, 顺着鬓梢滴落,冷汗一样划过下巴。
他反应片刻,才意识到那个声音来源于被香磷吐槽过‘毫无Rap天赋’的八尾人柱力奇拉比。
战国的一切像是战斗片隙里产生的幻梦,是隔水观花一样的镜花水月,水镜破碎时, 佐助流畅衔接上之前被迫中止的战斗, 像是从未离开。
战国的时间是梦是真,与他都毫无影响, 那之间微妙的差异,也不会被任何人所察觉。
殷红的眼底,从六芒星的纹样悄然转回勾玉,却又在佐助猛地虚浮住时再次回旋。
他抬目,目光所落之处燃烧起漆黑,流动如日炎。
――“天照。”
山一样庞大的兽,牛头触须尾,八条尾巴扭动,发出人类的哀鸣。
在永不熄灭的黑炎下挣扎、狂暴,横飙来的尾触铺天盖地一样投下阴翳。
“雷遁·千鸟锐枪。”
雷光之矛切割开八尾的须触,其山一样庞大的身形轰然倒下,擂鼓一样激荡开云水的狂澜,高瀑一样澎湃,汹溃淋漓。
大雨落下一样的飞水里,佐助的眉目愈发清俊出尘。
他的表情向来不多,不皱眉的时候,就是不染繁杂。
那双眼睛里的殷红似随着水的平息而消融,黑白分明。
目光所向的地方。
奇拉比已经不再维持尾兽的形态,他面朝向下,浑无生息,天照之火被佐助控制,即使如此,也还有热雾不散。
“喂……这可真的是……”
水月在水下初一露头,就看到这么一幕,他不无头疼的说道:“晓要活的,这样真的没问题吧。”
“我控制了力度。”佐助呼吸逐渐平缓,“人柱力没有那么脆弱。”
对标鸣人,奇拉比肯定还活着。
重吾上前检查,言简意赅的说了结论。
“还活着。”他顺手将八尾人柱力扛起,走到香磷和佐助的边上。
于强敌交手后,获得胜利。
气氛却并不轻松,一片沉重,香磷看向佐助的脸……更准确来说,是眼角下一路蜿蜒的血迹。
“佐助……你还好吗。”少女挽起袖子,露出手臂:“咬我一口。”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佐助。
说完,没有再看向香磷。
身体上被八尾穿刺的伤都已经恢复,至于眼睛方面的……那已经不是轻易可以恢复的东西。
但是。
被奇拉比的查克拉刀穿刺的伤处,究竟是被香磷所治疗,还是战国时代的……宇智波。
佐助没有回头。
无论是哪一边,又或者会去哪一边,停留在什么时间,这都无所谓。
如果是‘现在’,那就按照从前的计划一直走下去,如果是‘战国’,那也有相应的目标。
比起一些没什么用的纠结,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与八尾的战斗告一段落。
至此,佐助才稍微有了回到木叶所在时代的真实感觉,这种感觉并不令人愉快。
虎头蛇尾。
“先回‘晓’的地方,以免夜长梦多。”水月神色有点凝重。
“你竟然提了这么正常的意见。”
重吾看了水月一眼,得到一个不满的回瞪。
“这种话难道不应该是我对你说吗!”
“别吵了,你们两个笨蛋!”香磷。
少女有着漩涡一族特有的红发,张扬又艳丽,夺目非常,只是与热火一样的外貌不同,她担忧的看着佐助的背影,神色低落。
……总觉得。
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水月把自己融化在水里,变成模模糊糊像是水母一样的轮廓,漂动着跟上佐助,重吾扛着奇拉比。
鹰小队在晓的首次任务,成功达成。
[晓组织·外道魔像]
形如枯木一样的魔神巨像,周围站着影影绰绰的人形,开始剥离人柱力体内的尾兽。
一阵气雾。
他们看到八尾的一节触须。
几声若有若无的嗤笑传来,人影接连消散。
“被摆了一道啊,佐助君。”
宇智波‘斑’找到佐助时,他身上几处缠绕着绷带,拿杯子的手恰好将水杯碰翻,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所惊。
“哎呀,好不小心哦,佐助君。”矫揉造作的甜腻声调,在面具下传来:“这么可爱这么可爱,真不愧是――”
“鼬的弟弟。”面具人的嗓音陡然低沉。
“……是吗。”佐助。
没有怒意,也没有不屑,只是种出乎意料的平淡。
宇智波斑……不,应该说宇智波带土,面具单侧的空洞中,一双写轮眼缓缓盯上佐助。
“斑。”佐助这样称呼对方。
他抬起那张和宇智波泉奈形貌肖似的脸,有着清淡如水的平静,黑沉的眼睛。
他想到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在那一天的深夜偷跑到客房,满脸期待的展开家谱,说将宇智波佐助的名字添写。
想到族地里一起训练,南贺川上的谈论理想,称自己一定要保护兄弟。
他说。
[你会住在像那样的村子里,总有一天会远离战争。]
[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也不介意听你叫一句‘斑哥’。]
[有什么关系!]
像这样。
如果知道宇智波鼬的存在,真正的宇智波斑大概也只会大方又坦荡的说,明明我才是佐助的哥哥。
面具‘斑’看向佐助的目光,或者说的话,就算细听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少了一份磊落,多的那一些,是陌生。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对方身上没有战国人的特质。
那种纵然朝不保夕,深处动乱年代,依然阔气敞亮的豪情。
宇智波佐助没有,哪怕最与之接近的漩涡鸣人没有,眼前自称‘斑’的人……也没有。
“你看到的我,究竟是何等模样。”
佐助目光清凌凌的,如果得到的回应是避而不答……
带土在心里一番分析,发现实在分析不出佐助突如其来的这一问到底是什么含义。
于是干脆避重就轻,不想回答的问题不要拒绝,也不需要大吵大闹,只要将视线转移到更重的事上就可以。
这叫做‘城府’,也是宇智波带土在和年老的,真正的宇智波斑相处时所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
也是他能成功扮演对方的真正原因。
“你的眼睛。”意有所指的迎向佐助的目光,“已经开始看不清了吧。”
佐助看不出喜怒的应了声。
打翻水杯,并不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声音,而是在使用过万花筒后,眼中的视物已经开始出现叠影。
“万花筒的结局是失明,这就是宇智波一族血继的真相。”
骄傲于眼睛的一族,最终失明,这个世界一直在对活着的人们开一些天大的玩笑,却又要引以为‘宿命’。
无论是宇智波,还是野原琳……所以,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要我帮你移植鼬的眼睛吗?”‘斑’提议,沉甸甸的语气,却又接上开朗明快的笑声。
简直。
像是疯而不自知的,一无所有的野兽。
“不需要。”佐助将手掌收拢在袖下,“别做多余的事。”
“啊是是是……真可怕啊。”面具男假意示弱,向对方摊开手掌。
佐助移开视线。
他还远不到失明的程度,也不想用鼬……哥哥的那双眼睛,去见证其最重视之物的破灭。
[木叶]
垂下视线,仿若听到鸦群振翅的声音,嘈杂,连绵不绝。
至此。
尽管仍有存疑之处,佐助也基本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并非真正的宇智波斑。
现在是基于过去的未来。
即使假意不识,也会有所异样,没有异样,也不会陌生。
显然。
在这个‘宇智波斑’的眼中,宇智波佐助是宇智波鼬的弟弟,宇智波族灭后的幸存者,以及暂时加入晓的人。
……姑且。
是站在同一战线上,随时可以背叛的合作者。
没有过去,没有遇见。
看破不说破,佐助索性并未拆穿这件事,就像是鹰小队和晓组织的相互利用,晓组织对于鹰小队也是同样的关系。
面具人到底是谁,并不重要,只不过该存在的试探,依旧还是要试探的。
所试探的,并非基于‘斑’,又或者面具男本人,而是更重要的东西。
“斑。”佐助语气沉冷,“板间的结局,是什么样的。”
……板间,谁?
这是带土的第一反应,面具下脑袋冒汗,大脑过载,他才隐隐想起千手柱间早早夭折的弟弟里有一个,名字是‘千手板间’。
“……你是说,千手板间。”
“是。”佐助颔首。
真正的宇智波斑见过千手板间,眼前的‘斑’却要在思考后才能想起这个名字,并且带着显然的不确定意味。
这个人果然,不是真正的宇智波斑。
对自己的暴露毫不知情。
冷冰冰的面具下,带土36℃的嘴狠狠松了口气,还好想起来了。
于是连带着,在紧张后的放松下,他并没有追问佐助突然询问这个人的原因。
还好佐助问得不是宇智波斑死去的兄弟是什么名字!老头子你好怪!
为什么死对头家的弟弟叫什么反而说了出来,自家早死的兄弟却没有告诉他名字!
宇智波带土脑洞大开,越想越不对劲,一阵恶寒。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千手板间和千手瓦间,都是初代目火影早夭的弟弟。”
低沉的声音一颓,转换成欢快明朗的嗓音:“说起来哦……!千手家还真是怪嗳。”
满意于佐助隐忍的脸。
“你看啦。”带土做作的开始数手指:“柱间,扉间,板间……嗯、瓦间!果然,是会研究出三室一厅之术的忍族呢,好没有品位。”
“早夭。”些微停顿后,佐助冷眼看着面具男辣眼睛的扭来扭去,“他们是怎么死的?”
带土没劲的停止扭动,作妖的趣味就在于看别人忍着怒气的脸,看不到就没意思了。
“小心这样下去会变成鼬那样了耶。”挠头,面具男最后还是乖乖回答:“唔、我想想,千手瓦间是死在宇智波和羽衣手里,板间……好像是死在宇智波手里?”
“好像?”佐助。
……真的,太明显了。这种漏洞白出,没有切身经历的回答,实在太过明显。
“谁知道呢,那又不是我的兄弟。”
轻飘飘的语气,“随便埋在哪里了吧,毕竟当初建立木叶的,无论千手还是宇智波,都已名存实亡。”
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带土再一次偏移重点,心下叫苦不迭。
老头子,你靠点谱吧!还有你,宇智波佐助,能不能别总是问对家的事,宇智波就要有宇智波的样子!
“这个世界如此虚假……虚伪,可鄙。”令人作呕。
他看向宇智波佐助的……眼睛。
写轮眼的花纹,对视上漆黑的眼瞳。
“要换上鼬的眼睛吗。”面具男又一次提起,“那双眼睛可能无法帮你看破黑暗,但起码不会令你失明。”
“……你可,真是诚实。”
不知道算不算讽刺,还是只是突如其来的感叹。
“那当然。”‘斑’扭动着:“人家可是最可爱的阿飞哦。”
佐助依然没有松口。
他看着面具男脚步歪歪扭扭的离开,又回来,又走掉……这一次,是真的走远了。
佐助松下眉心。
总感觉,那个家伙比起扮演宇智波斑,或许更适合演绎鸣人那样的角色,等等。
最开始的时候,他是不是觉得斑笑得很鸣人来着……啧,身边的白痴含量是不是太多了点。
终于,听不到面具男的吵闹,佐助松了口气。
没有人诚实,也没有人虚伪。
只有痛苦,才是恒久的,真实存在的东西,因为爱而毁灭,因为痛苦而憎恨,最后全都一无所得。
宇智波佐助。
他从现在回到战国,又从战国回到现在,看了沿途的很多风景,与过去和未来的人相识。
好像改变了很多东西,又似乎,什么也没能改变,太过短暂的时间。
他所做的不多,能做的太少,一切都没能来得及。
宇智波一族依然亡于那个夜晚,宇智波鼬依然背负污名死去,坠于南贺川的天才,终结谷见证宇智波斑的败落。
那些兴衰和死亡,全都,没有任何变化。
战争,和平……变革。
能做到的,到底是什么。
千手板间在后世之人的眼里,依旧是个毫无名气的存在。
就算是看起来对战国那段历史能说个头头是道的面具男,也无法完全记起。
‘大概’真是个好词,可以模糊化的,适用于大多数的地方。
佐助只能自行推测,按照这样,板间或许……依旧没能活到长大。
因为没有长大,所以没有立名,没有‘名’,所以最终也不会被后世所记住。
这是时间的残酷,无论好的还是坏的,大家都只能记住名气响亮的东西。
稍微有一点点可惜。
佐助看着崖洞外,飘摇泛黄的草叶,像是看着不知名的,已经零落的花。
他确实想将千手板间立作过去和未来之间的锚点,通过观测其变化,从而确定未来的可更改性,又究竟可以改变到什么地步。
只是就算这样,也有着真心实意的投入在其中,宇智波佐助想要看得,所需要的。
是千手板间活着。
‘等你长大’这件事,比起青年早亡的泉奈,其实对板间是更适用的。后者从未长大。
佐助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战国,又是如何从战国回到的现在,对于是否还再回战国这件事也不确定。
只是,他有种莫名的预感,像是巫女口中的‘缘法’,还远不到可以结束的时候。
佐助回想起,那声两度听到的破碎。
――“行动吧。”
面具男起身,居高临下的,透过小孔去看向这个世界,那个在地图上,五影集会的地点。
“佐助,别忘了你的目标。”似乎警告,又像是提醒。
纯白的人形,一个接连一个的在地底冒出,像是某种孢子植物,完全的复制着同一张脸。
他们听从‘斑’的指令,各自去了该去的地方,也有些藏匿于地下,作为最后一道保险措施。
“佐助君……”香磷有些犹豫。
她想劝佐助不要再继续掺和晓的行动,毕竟向五大国开战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太过火。
那个背负憎恨一路向前的少年没有回头,也不看向任何人,只是将手掌搭在刀柄上,黑底红云的晓袍被风吹响。
[忍者联军]
这也算是最近发生的新鲜事。
所谓忍者联军,正是由五大忍村联手而成,目的是为了对抗晓组织,保护仅剩的尾兽,阻止‘晓’接下来的行动。
毕竟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依旧不能摒弃彼此的成见,接下来就会很容易被晓所逐一击破,往后就不再有他们的生存之地。
在战国生活一段时间的佐助,在又开始听到忍村啊、影啊之类的事时,还有点恍惚。
时代差有时候确实是种会令人心生感叹的事。
木叶的五代目纲手昏迷不醒,团藏在期间以并不光彩的手段上位,指责先任历代火影的过错和无能,最终出任六代目火影。
“说起来……!”一只白绝在旁边比划比划,说着关于佐助的情报:“那家伙还把你定为叛忍了哦。”
“只不过晚了几年而已。”佐助对此并未有过期待,倒不如说最开始木叶没有将他定义为叛忍这件事,反而令他感到惊讶。
“那么,被追杀也无所谓吗。”像是单纯的好奇,白绝贴了上去,“甚至不限于木叶,团藏允许其他村子的人也来杀你哦,真是毫不留情。”
“无所谓。”
在‘斑’那里,早已得知真相,虽然知道对方并非真正的斑,但他所告知的真相依然可圈可点。
团藏绝不无辜。
杀死止水的真正凶手,下达宇智波一族灭族一令的幕后之人,木叶黑暗的一面。
刨开团藏和宇智波一族的旧恨,无论是中忍考试还是后来佩恩六道对于木叶的进攻,他的袖手旁观依然对不起任何人。
根系和火影一脉,并未达成所谓的光和影,而是在相互牵制里,一起腐烂。
“和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解的可能。”佐助不在意自身的通缉,反而说道:“听说志村团藏先是作为代理火影,后被大名指认为正式的六代目。”
“确实是这样啦。”白绝露着半截身体,跟在佐助脚后,在土里游着走,“也算得愿以偿了呢,说明只要人类活的够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啦。”
“老眼昏花,可以换个人来做。”佐助冷言。
“噫,哎哎!!”
即使不是人类,白绝也不免表现出真正的震惊,“佐助大人你在说什么,那不是贵族吗,还是大名……?”
“我对那种东西没有好感。”佐助直言道:“云隐忍者偷袭日向时他不发声,三代和五代的继任也无所谓。”
“透明,就一直透明下去。”看不清神色。
战国时代到现在以来,贵族的影响力在变弱,所以显得大名的存在不再重要,可是他们依旧能左右国境内忍村的一切事宜。
这是只有跳出时代局限,看到两个时代的对比之后,佐助发现的,最恶性的问题之一。
“无论是普通人、忍者,还是贵族。”最后,佐助为所谓的大名和贵族做出总结:“人被杀就会死,没有什么不同。”
如果说忍者是刀,是工具,是武器。
那么宇智波佐助就是最不适合做刀的那一个,他少时叛出木叶,后来在被杀前先一步向大蛇丸下手,现在又要为了宇智波与团藏、木叶,甚至整个忍界为敌。
以复仇作为贯彻的,清醒又痛苦的人生。
宇智波佐助的存在本身,就是在逆反权威,对于不公和冤屈的,最现实的反击。
香磷压抑呼吸。
她觉得……
佐助这样真是太帅了!酷毙火辣!!
“……我听见了。”佐助觉得,香磷的脑回路比穿越战国这种事还难以理解。
“原来如此,我说出来了啊。”香磷干脆将错就错,“既然佐助已经知道了,那也没有办法了……什、等等我啊!”
佐助默默加快脚步。
#你们姓漩涡的到底怎么回事#
目标地。
中立国·铁之国。
也就是此次五影会谈召开的地方,此行并不是作为晓的成员而活动,实际上,他和晓的实质性合作已经结束。
今后晓的行动与佐助无关,他的当下目标……是团藏。
“走吧。”
换掉晓袍,还是那身浅色的衣物,背后是团扇的家徽。
鹰小队一行,进入铁之国。
为首的守卫被打败,他们持续深入,直向会谈之地。
“香磷,注意感知团藏的气息。”
然而。
比起团藏更先出现的,是雷影。
和八尾人柱力奇拉比出如一脉的大块头身材,横行狂飙,四代雷影冲破建筑,混凝土块纷纷崩坠。
但是比起那冲破墙壁,燃烧查克拉的巨响更清脆,存在感更强的,是一声清冽的破碎。
‘啵’一下,像夏夜祭典上,金鱼吹息出的泡梦。
于是一切遥远,四方寂静。
连嘈杂的人声怒骂,都在飞速的远逝。
――“宇智波佐助!”
年少的,斑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震惊。
“你刚刚去哪了!”
他质问,在看到佐助后,语气趋渐于缓和:“好歹说一下再消失啊,真是的……那是什么术,你在干什么?”
佐助堪堪回神,院子里惊鹿敲动,积累的池水坠落,‘咚’的一声。
他像是才注意到自己又回来战国,还未曾在那个属于未来的战斗中转醒,眼神清净又茫然。
他手中雷光明亮,缠绕覆盖在草薙剑的刀刃上,显得刀锋雪净辉煌。
雷光下的刀刃如镜面,映出佐助自己的脸,那张脸,是他十二岁时候的样子。
到底是回去了哪个时代,又或者只是灵魂的穿梭,思考着,‘啪滋啪滋’的电光停顿着,在他的手中消失。
像连雷霆都可以驯服、掌握,随施术者的意愿乖顺,过后,佐助将草薙剑收刀入鞘。
“雷切,或者千鸟。”佐助简略说道:“传闻可以斩断雷电,又因声音像千只鸟的鸣叫而得名,覆盖在可以传导查克拉材质的刀上,就变成了新的运用。”
“……佐助。”斑的神色看起来有点复杂:“你已经……可以自己研发新术了吗。”
闻言,佐助颇为惊异得看了斑一眼。
“不是。”言简意赅。
他的确在千鸟的基础上开发了很多新的术,但千鸟本身,是卡卡西的忍术。
纵使是这样,斑的凝视依然令佐助产生了种说不清的心理。
宇智波佐助是见过真正天才的人……止水,鼬,他从前曾以同样的目光看向鼬。
到现在也还记得。
父亲授予豪火球术时的那句叹息,‘果然还是做不到像鼬那样,这个忍术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他的哥哥宇智波鼬,只看了一眼,就使用出威力更大的豪火球之术。
这并不意味佐助没有天赋,只是相比之下,似乎也不再出彩,他深知自己与真正天才的差距,所以从不否认努力。
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斑的目光。
“不用这样。”在斑看来,佐助现在的样子,竟有些雏鸟一样的笨拙,他大喇喇的拦住佐助的肩膀开始笑:“忍术越多越好,实力越强越好,活的越久越好。”
“你这么厉害,我很骄傲。”
“……”佐助。
这个人,为什么完全不害羞,你醒醒,你是宇智波!
“耳朵红了,为什么?”斑贴过去看,被佐助揍了一拳。
佐助扭过头,等着斑跟过来。
“走了,不是要做任务吗。”
佐助的‘突然消失’,就这样在一句句的笑闹里消弥,斑没有问,佐助也没有提起。
两个外表年岁相仿的孩子凑在一起。
面前是摊开在石头上的卷轴,他们一起研究地形,这次任务的目的地是草之国。
秋冬将至,草之国欲与周边的国家开战。
宇智波一族被委托窃取前线情报,不出意外的话,这次的战争将是草之国胜利,能过一个丰裕一点的冬天。
这些属于前置要求。
佐助越听越奇怪,因为没有后置条件。
也就是说……
“委托人没有说窃取哪一国的情报?”
“怎么可能有。”斑拎着卷轴页的一角,回道:“说的清楚也不会让我们去了。”
佐助:“……”
你真的不觉得奇怪吗,这要我们去收集什么,无中生有吗?
“啊,佐助你是第一次做这类任务吧。”斑后知后觉,于是指了指卷轴地图上,与草之国接壤的几个国家:“任务是在‘赢得战争’的要求下进行,也就是说……”
“替他们选择一个国家开战。”佐助冷然,“真看得起我们,哼……不愧是草之国能干出来的事,肮脏。”
“不是啊!!”
斑十分惊恐,“这个任务明明是要把周围国家的战争动向调查清楚,知己知彼,不立于危墙下的未雨绸缪。”
“……哦。”
“你好像很失望。”斑幽幽的,“和佐助一起做任务好刺激,就是对心脏不太好。”
“忍者不应该对委托人抱有善恶喜好。”话锋一转,佐助说道:“我对草之国没有好感。”
抓住其他村子的忍者,学会对方的术后,就将人处决,多方转手各国情报,毫无信誉可言。见不得人的事一旦做多了,草之国的名声基本是出了名的……烂。
斑挠挠头,没有多说什么,事实如此,这个国家确实名声不是特别好。
“总之,先做任务吧。”他大人一样的叹了口气:“佐助哟,这叫做‘历练’。”
宇智波斑作为未来的族长,势必要和其他族人不一样,他需要考虑很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应付难缠的委托人。
宇智波很强,所以可以不需要,但不需要不意味着可以不会。
但最后,斑只是这样告诉佐助――
“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斑。”佐助看了他一眼后,移开目光:“你是个不擅长说谎的人。”
这也是宇智波斑,和面具‘斑’的区别之一。
“你会相信我吗?”斑问。
佐助看着宇智波斑一手收起卷轴,眼底情绪晦涩。
“我不知道。”最终,佐助这样说着,“我会和你站在一起,直到你达成想看到的和平。”
同时,那也是佐助想看到的,更是鼬和止水想要的。
“那么,到时候再一起去南贺川吧。”
他们拳头相抵,目光相触。
再次出发,直到抵达草之国才停下。
当时,天色已晚。
在经过草之国将军府的安排,与‘委托人’交接相关事宜后,两人有了今天的住处。
“自费住旅店。”斑叹道:“任务金还没进账就倒贴一笔,还是在这种时候……啧。”
“这种时候?”声音在后方传来。
“秋冬啊,秋冬。”斑坐在桌前,头也不回:“差不多大家都是这种时候,清完当年的最后一个任务,之后就准备新年了。”
也就是说,新年过得好不好,全看这个时候的任务进项如何,完成率越高,就有更多的钱去渡过一个冬天。
冬季是休养生息的季节,无论是忍者还是普通人,贵族之间有更复杂的年节。
“宇智波是在担心今年没有足够的钱过冬吗。”小孩子的声音,却不是佐助,嗓音更沉冷一些。
其中有明显的针对,和火药味。
――“谁?”
回头的一瞬间,一言难尽,斑看到了千手的族纹,银发红眸的孩子和他一样,彼此盯着对方的家徽。
“千手。”斑。
“宇智波。”银发的孩子。
气氛逐渐焦灼,木制的楼梯不合时宜的‘咯吱咯吱’响起,妥协一样,他们共同移开目光,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扉间!”爽朗的声音响起。
“……大哥。”扉间沉静得向柱间点头,又道:“板间。”
佐助施然在两位千手身后走出。
“斑。”
五人相互对视一圈,其中三个煎熬的脚趾抓地,这种情况下相遇实在尴尬,而且又因为扉间在场,必须佯装不识。
一时间,最自在的反而是扉间和佐助。
千手扉间是对宇智波一视同仁的警惕。
宇智波佐助不一样,他像猫,平等的对人类不屑一顾。
“那个……我刚刚和大哥问过佐、这位宇智波。”板间举起手:“委托方同时雇佣了千手和宇智波。”
扉间:“……”
我听到了什么。
斑和扉间两人在心里达成了高度一致。
这是什么品种的委托人,不知道业界潜规则一方雇用宇智波另一方就雇用千手吗,把两个关系不好的氏族放一起也不怕出问题吗!?
佐助说的没错,草之国果然肮脏。
――“太过分了!”
柱间挺起胸膛,在扉间面前铁骨铮铮,大义凛然:“简直不讲武德!”
“宇智波!”他一边吼着,一边扭头在扉间看不到的地方,眼神亮晶晶的:
“我们合作吧!!”
千手扉间的眼神想杀人。
“大哥!”扉间看了似乎被自己怒气爆发吓得一抖的板间,声音稍微弱了一点,依旧斩钉截铁: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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