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顾斯神情冷峻, 吴玄的喉咙情不自禁梗了一下，他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顾斯还是热望队长的岁月。
“呵”吴玄头脑昏昏沉沉，但是想起从前还是咬牙切齿, “都离开热望了, 怎么还要多管闲事？”
“喝酒会导致反应变慢，不利于职业生涯。”
顾斯言尽于此, 懒得和对方争辩，推开吴玄的手臂就要向里走，但没想到吴玄竟然一把抓住了他。
“松开，别犯浑。”顾斯冷冷道。
“我怎么看你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不爽呢？”吴玄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带着一群老弱病残，还以为自己是三冠FMVP呢？”
顾斯冷笑了一声：“不是我以为，而是我本来就是啊。”
吴玄被噎了一下，随即嗓门又放大几分：“三冠没有我们的功劳，你就凭一张脸就都占了？”
顾斯闻言小了一声, 甚至没有正眼看他：“队友一场, 我本来不想多说，但如果你想这么听，我也可以说两句。”
“第一，我从来没有否认过队里任何人的努力, 冠军从来都属于每个人。”
“第二，凭借你在上赛季的表现, 我不觉得你有资格用团队来当遮羞布。你打的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这么打, 你自己心里清楚。”
眼见吴玄的脸涨得越来越红, 额头青筋隐隐浮现, 顾斯继续道：
“我不说，是因为不屑, 而不是不知道。”
“不屑，你不屑个屁！”酒劲冲击着吴玄的大脑，再加上顾斯的话语，让他觉得要被气疯了：
“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把自己的姿态摆得老高，我们做什么你都看不顺眼，但你自己呢？”
“你吃里扒外背叛战队，现在只能靠卖屁股打比赛，你高贵个屁！”
闻言顾斯的表情冷了几分：“我和雷渊不是那种关系，你已经说了两次了，别再让我听见第三次。”
“哈哈，”吴玄嗤笑了一声，“终于原形毕露了，被我踩到软肋了吧！”
他故意放慢语速，好像生怕顾斯听不清：
“听说姓雷的家里挺有钱，你真以为人家那种家庭，会和男的修成正果？”
“你现在是电竞圈的大明星，退役了你就是个屁呢。”
“Polite大神，我这是真心劝你：人家就是艹你玩呢，别太当真。”
顾斯没有回话，几乎在吴玄话音刚落的瞬间，他就抡起拳头砸了上去。
拳头还没碰到对方鼻尖，顾斯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他侧眼一看，梁登云几乎都要挂在他手臂上了。
“顾队冷静！打人会禁赛的！”梁登云龇牙咧嘴。
他是和吴玄一起来洗手间的，方才听见外面的动静，三步并作两步赶出来，正好看见顾斯抡起拳头。
梁登云想都没想，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
眼见拳头抡到面前，吴玄丝毫没顾注意到冲出来的队友，立刻握拳反击。顾斯刚想收回手臂，但已经来不及了。
吴玄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梁登云背上。
梁登云跌倒在地，由于还抱着顾斯的胳膊，把他也带着一起跌倒。
两人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顺带把洗手台上的瓶瓶罐罐都摔碎了，外边的服务员这才听见动静。
第一个冲进来的却是雷渊，他等了顾斯许久没见人影，又知道热望也在此地聚餐，本就准备过来找人。
看见顾斯倒在地上，雷渊一下失了优雅的做派，立刻冲了进来，后边跟着一群服务员和两队队员。
“我没事，先看看Cloud。”不待雷渊询问，顾斯先指向身旁的梁登云。
吴玄那拳力道挺足，梁登云在地上弓着背捂住肩膀。
雷渊却好像没听见他的话一般，语气焦急：“怎么回事？还能站起来吗？我先送你去医院。”
顾斯还没来得及解释，就感到后背传来一股力量，直接被雷渊拦腰抱了起来。
这时几个服务员冲了进来，顾斯拍了一把雷渊的胳膊：“我真没事，先放我下来。”
雷渊没有听话，反倒顶着服务员和鱼贯而来的战队众人的目光，把顾斯又抱紧了几分。
“先去医院。”他声音有点哑。
“我我可没打到他！是他先动手的！”吴玄没想到事态会发展至此，一下子酒劲就清醒了，说出的每个字都在抖。
职业选手打架是联盟绝对的红线，更何况现在倒在地上的是联盟的明星选手和自己的队友，吴玄一下就慌了神。
雷渊目光如刀，冷冷地剐了他一眼，抱着顾斯转身离开。
饭店经理也赶了过来，看雷渊抱着顾斯往外走，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顿时脸色铁青。
他刚要开口询问，雷渊却停下脚步：“麻烦准备一下洗手间门口的监控录像，我晚些时候来拿。”
说罢，不待经理答复，雷渊抱着怀中人快步走开了。
重燃和热望两队人马，站在洗手间门口面面相觑，似乎都不理解短短几分钟，怎么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我听见了，你们的人打了我们队长！”冯一电指着对方大喊一声。
热望众人吓得抖了三抖。
其实他也没太搞懂情况，但是既然对方站着、顾斯躺着，那肯定说明顾斯吃亏了啊！
*
“你也听见了吧，就是摔在地上磕青了一块，一点事没有。”走出急诊室，顾斯无语地捂住脸。
虽然他在路上解释了半天，但雷渊还是固执地把他送到了最近的高端私立医院。
看着那高达两千的出诊费，顾斯头一回觉得雷渊不可理喻。
“还不是你遇事总自己担着，我才会不放心？”
雷渊松了口气，他的额头都被汗水沁透了，几根碎发从一丝不苟的发型里逃逸出来。
顾斯摇头：“我还会替吴玄那种人渣隐瞒？雷总也太高看我了。”
“这可难说。”雷渊拿出手机看了看：
“老周他们已经拿到了录像，也给现场拍了照，热望已经把人都带走了，他们在饭店等我们。”
他抬手搂住顾斯的肩膀：“我记得按照联盟规定，可以让他禁赛？”
顾斯把雷渊的手从肩上拿下：“确实是我先动的手。”
雷渊正思考着如何有效向联盟举报，听见顾斯的话，愣了一下：“真的？”
顾斯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学生：“嗯。”
雷渊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宠溺：“那今天输了，是因为没有板砖？”
他记得九年前刚认识顾斯那会，对方骂人打架都很在行，曾经创下在黑网吧用板砖1v4的壮举。
那时候顾斯打架像疯狗，雷渊都不敢上去劝，生怕被他急眼了一砖带走。
后来顾斯逐渐成名，自然也没有了和人拼命的机会，雷渊真没想到，他还有重拾打架的一天。
“可能吧。”顾斯和雷渊并肩往停车场走，他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情绪不佳。
雷渊还以为他是被自己那句禁赛吓到了，含笑安慰道：“不用担心，第一你没有真打到他；第二，打架也是因为他挑衅在先”
说到这，雷渊才反应过来，顾斯之前只说了“起冲突”，并没有说清楚具体原因：“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
吴玄的话又回荡在顾斯脑海。
他本来心里只有愤怒，但对方的话像一条毒蛇盘踞在他的脑海，他不得不想：
雷渊来自这样好的家庭，有如此完美的背景，在电竞圈玩腻了还有无数退路。可是自己呢？
好像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自己真的配吗？
这也是他当年用来和雷渊分手的理由，但那时是迫于沈俊风的逼迫。他当时还太年轻气盛，许多过于现实的问题看不太清。
“嗯？”雷渊见顾斯分神，揉了揉他的耳垂。
“没什么，互相骂对方菜罢了。”顾斯敷衍了一句，扭过头去。
雷渊只道他是输了比赛又受了伤心情不好，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酒店，老周把用生命保卫的监控录像交给雷渊，众人确认了一番顾斯无碍，这才各自回房。
雷渊本想混进顾斯的房间，但对方一言不发把门锁了。
他刚想死皮赖脸敲敲门，手机就震动起来，竟然是热望经理的电话。
雷渊顶着恶心，回到自己房间，和热望经理沟通了今天冲突的处理方案。
监控录像双方都拷了一份，热望经理被顾斯倒地和冯一电那一嗓子吓得不轻，立刻从头到尾查看了录像，确认了顾斯先动手，梁登云阻拦，结果吴玄一拳砸在了梁登云背上。
现在梁登云伤势也不重，只是一些皮外伤，正在医院接受观察。
“所以是我们的队员打了另一个队员，而且还是你们Polite引起的，我觉得这件事不如就到此为止，谁也不要追究了。”
热望经理语气生硬，用吃苍蝇一般的态度向雷渊提出了解决方案。
虽然觉得有道理，但雷渊没急着答应：“我还要查一遍录像，如果是你们的人先挑衅，我觉得责任分配也不能这么简单。”
热望经理被恶心得彻底说不出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雷渊点开监控录像，这饭店不愧高档，画面和音频都很清晰。
当听到吴玄最后那几句话，雷渊的眉头拧成一团。
他知道顾斯为什么心情如此低落了。
“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啊。”雷渊用手轻揉太阳穴，只想回到几个小时前，他必然要替顾斯痛揍对方一顿。
冷静了一会，雷渊起身，再次叩响了顾斯的房门。
第082章 最后教学
咚——咚——咚——
雷渊已经敲了第三次门了, 敲门声回响在深夜空荡的走廊上异常清晰。雷渊抬手揉了揉头发，叹了一口气。
“雷总，你是不是忘带房卡了？”李柏实在忍受不了这噪音, 打开了门, “现在前台都下班了，咱们凑合一宿也行。”
话音刚落, 他又觉得自己这话很不合适：“不对我没那意思，要不你找小顾？”
雷渊苦笑：“我现在正在找他。”
李柏定睛一看门牌号，面露尴尬的表情：“诶呀我刚才记错了，这就是小顾的房间呀那您”
雷渊淡淡道：“没事的，你先休息吧，我再等等。”
李柏听出他语气不善，估计是两人吵架了。他想着要不要劝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变成一团浆糊, 还是火速把门合上了。
走廊回复寂静, 雷渊在顾斯门口站了一会，掏出手机：[我看了监控录像，开门聊聊？]
等了五分钟，顾斯没回复。
雷渊继续发：[人渣的话不用当真, 我要是只想又何必等这么多年？]
顾斯不回复。
雷渊无奈，但是又觉得非说清不可, 略作沉思后发了一句：
[Polite大神要是不舒服, 下一场比赛我给你报个轮换？]
门立刻开了。
“你敢？”顾斯垮着脸, 语气冷淡中带着点威胁。
雷渊看着他略带点红的眼尾, 压低了声线：“进去说？”
顾斯不情愿地后退了半步, 雷渊顺势迈进房间。他刚把门锁上，抬臂就想抱住顾斯, 但顾斯又往后避开两步。
“有话快说。”顾斯冷冷道。
雷渊苦笑了两声：“监控录像我都看了，你何必”
“他说的也有道理。”顾斯没等雷渊解释，眼皮下垂，叫人看不清表情：“阿姨看起来也没多喜欢我，不是吗？”
“你在担心我妈？”雷渊的嘴角颤了一下，“那不用担心，她平等地讨厌每个人，包括我。”
“以后她要是能接受，我们逢年过节回去看看；要是不能，我也不是第一次和家里断绝关系”
雷渊一边勾画着六亲不认的宏伟蓝图，一边观察着顾斯的神态，很快就确定雷母的态度不是困扰他的根本问题。
于是雷渊又开始解释第二个问题：
“还有退役，首先我保证你可以一直打首发，直到你想退役那天；其次退役之后能做的事情很多呀。”
“你要是还想继续电竞，就跟我一起带新队员；你要是厌倦了，我们把俱乐部卖回给缪梧新，随便找个国家留学，想学什么学什么”
顾斯在听见“卖回给缪梧新”时梗了一下，但还是低垂着眼皮沉默不语，雷渊明白这是还没触及关键问题。
他话锋一转，语气决绝道：
“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是只想艹你。”
顾斯抬眼看向他。
雷渊知道这回终于对了。
他很少爆粗口，纵使和喷子对骂都先说一句不好意思，此时倒是有点不好意思：“在你心里我就是个色魔？”
顾斯没说话，但雷渊读懂了他的表情。
雷渊露出吃了天大的委屈的表情，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哪个色魔能为你守身如玉整整七年？你问问我的右手同意吗？！”
顾斯没绷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看顾斯的表情终于缓和，雷渊松了口气，指着发型凌乱的头顶：
“我保证，当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这里面装的东西是脑子，而不是其他什么器官。”
他又把手指移到左胸前：“还有这儿，Polite大神猜猜里面是什么？”
顾斯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狼心狗肺。”
雷渊点头：“确实，谁让里面装得都是你呢？”
顾斯一瞬间分不清雷渊是在表白还是骂他，但直觉提醒他：这是败阵的前奏。
他的心情虽然好转几分，但可没到被哄几句就释怀的程度。
自觉心里有许多情绪需要独自消化，顾斯抬手指向门口：“雷总，今晚请先滚。”
雷渊无视他那只白皙修长的手，索性坐上床沿：“今晚这么惊险，又是比赛又是打架，我需要Polite大神哄哄。”
看着他那无赖的模样，顾斯又开始怀疑他那段“守身如玉”的誓言了，脸色冷了几分。
雷渊察觉气氛不对，麻利地站起身来冲向门口：“我还是读两段大悲咒平静一下吧”
雷渊刚走出房间，就听见顾斯毫不犹豫地关门、反锁。
他叹了一口气，真想揍吴玄一顿。
*
雷渊揍人的机会很快就来了。
重燃所在的A组包含四支战队，另外三支分别是：重锤、山海、热望。
这个分组结果赛季初公布时，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狗联盟不做人啊，为了热度一点公平性都不讲。]
[一直是这样吧，冠亚军加新战队一组，不过热望被分进来确实不应该，可能是想带带Polite离队的节奏吧。]
[潮水褪去才知道谁在裸泳，期待看到Polite的屁股。]
[楼上的热望粉丝别狂，先把海报上的三冠王删了，然后等着你Polite爹把你们屁股踹烂。]
[不是，除了Polite和热望的纠葛，你们难道不想看Polite和山海的宿仇？]
[谢邀Polite十年老粉不请自来，那是热望的仇，别带我老公谢谢。]
如此争论，数不胜数。联盟的分组安排，确实把常规赛热度推到了有史以来最高。
和重锤打完第一场，过了一周，重燃就要迎战热望了。
因为两个战队都在北城，所以场馆也选在北城三环内人流量最大的体育馆，比赛当天晚上七点开打，下午四点就开始堵车。
“咱们是个新战队，无论成败，都不用有太大压力。”
前往场馆的商务车上，雷渊照例给队员们进行最后的动员，不过话虽如此，他的手掌还是积满了冷汗。
“输给谁都行，不能输给热望那群孙子！”李柏替他说出了心中所想。
缪梧新咬牙切齿：“我苦练一周的血线控制术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陈默声坐在最后排，小声说了一句：“加油。”
见首发队员纷纷表态，雷渊转过头看向顾斯，顾斯佯装看车窗外的风景，只留给他一截白皙的后颈。
整整一周，顾斯一直对他是不冷不热的态度：要聊训练情况，可以事无巨细地讨论；但是要聊点私人问题，顾斯就垮着脸让他滚。
雷渊也想过要表达更大的热情和决心，但现在正值赛期，他不敢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影响了比赛成绩，顾斯怕是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于是，雷渊进一步，顾斯退一步，两人就这么耗了一个礼拜。
他是很能忍耐的人，不然也没办法等了足足七年。但是如今什么都体验过了，食髓知味，反倒有些抓耳挠腮。
“队长大大不说两句？”雷渊故意开口。
顾斯这才把一张臭脸转了回来：“嗯，必须赢。”
“加油！我们必胜！”冯一电跟着起哄。
虽然顾斯的话很少，而且语气冷冷，但是众人却还是坚定了斗志——
每天在一起没日没夜的训练，他们都很了解顾斯其人。
虽然大魔王是摘不下的标签，但是他对胜利的追求可谓身先士卒，每天两个小时的额外加练大家都看在眼里。
而且，纵然顾斯冷傲、毒舌，他对事不对人的属性明显，一切为了胜利罢了。
所以，对于这位背负着无穷的热度和非议的队长，他们还是非常敬佩的。
想起顾斯就不免要想起雷渊，这位和队长恰好相反，总是笑得温文尔雅、说话滴水不漏，但又总是心思缜密到让人心生畏惧。
如果和他成为对手、成为劲敌，会是多么可怕的体验？这个想法让众人一阵胆寒。
不过还好，只要顾斯还在，雷渊就还会用最大的热情和诚意对待大家。
没有雷渊和顾斯的选手小群闪出一条消息：
冯一电：[怎么有一种小时候家里爸妈吵架的感觉？]
曹句：[不要随便讨论老板的八卦，但我觉得可能是七年之痒吧。]
李柏：[你看看自己前一句说得是什么呢？]
缪梧新：[从上周火锅店纳什开始，他们就一直这样了，可能是输了比赛心情不好？怎么办？]
陈默声：[赢。]
众人：[确实。]
一番简短的八卦后，重燃众人怀着必胜的决心抵达了赛场。
双方在后台没有见面的机会，等到比赛即将开始，两支战队成员登台亮相的时候，台下相机和手机的闪光灯甚至盖过了头顶的大灯，粉丝的灯牌如海，尖叫声震耳欲聋。
“公若不弃，斯愿拜为义父。”
李柏眯着眼看向观众席，“小顾粉丝的这个灯牌什么意思？”
缪梧新推了他一把，小声道：“这是黑灯牌，为了嘲讽他离开热望不够忠诚。”
李柏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气愤道：“那雷总岂不成了貂蝉！”
顾斯闻言回过头，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其余三人还是立刻闭嘴站直，跟在他身后上台。
比赛开场前，双方首发队员要登台握手致意。顾斯离开后，吴玄因为资历最老成了队长，此时隔着一个舞台和顾斯遥遥相对。
因为根据监控录像，确实是顾斯先动的拳头，雷渊最终还是没向联盟举报，这件事就这么压了下来。
激烈的尖叫声中，顾斯轻轻碰了下吴玄的手就立刻收回，脸上闪过碰到了脏东西的表情。
吴玄心里不爽，但经过上次的事件，对禁赛的恐惧让他选择闭嘴。
很快轮到梁登云和顾斯握手，他挨得那拳不轻，但幸运的是只添了一处淤青，并没有影响比赛。
顾斯看着他，感觉他还是有些苍白。
“多谢，保重身体。”顾斯握住他的手，脸上表情缓和几分。
“赛场上遇到，当然要竭尽全力了。”梁登云笑了笑。
顾斯很欣赏他这点，又和他晃了两下手，松开的时候发现对方换了一块手表，似乎是很贵的。
不过顾斯不在意这些，下台前，他回身对梁登云说道：
“好好学着点，我再最后教你一次。”
第083章 雷总大方
“切, 到底在拽些什么。”热望自由人刚走下台，就朝顾斯的方向啐了一口。
医疗兵深以为然：“还要教我们，他一个被战队赶走的货色也配吗？玄哥你说气不气！”
吴玄还陷在被雷渊威胁禁赛的恐惧里, 但又不好意思说, 只能不耐烦道：“说这么多有屁用，打败他们比什么都管用！”
另外两人唯唯诺诺地点头, 各自走向作战区。
梁登云知道顾斯应该只是对自己说的，但也没有开口，毕竟从上次为救顾斯挨打之后，他能感觉到队友对自己无声的孤立。
他在欧洲的岁月就是在孤立中成长，因此应付这种情况，还算是得心应手。
“你还要教那小子，也不怕养虎为患？”
重燃这边，李柏也听见了顾斯的话, 虽然早就交流过这场的作战思路, 他还是不解。
“之前说过了，他是个好孩子。”顾斯淡淡道，坐下开始调试外设。
“不是我说，你最近情绪不太对啊。”李柏忍不住了, 顶着缪梧新和陈默声敬佩的目光开口：
“有什么不舒服的，不能和雷总说, 你就和我们说, 哥几个都站在你这边。”
缪梧新接话：“天天看你俩冷着脸, 我吃饭都不香了。”
顾斯挑了下眉毛：“频道内语音是有录音的, 别被剪进集锦。”
“这没什么, ”缪梧新顿时提高了几分嗓门，“监听老师, 这段麻烦别剪啊，清官难断家务事。”
顾斯摇了摇头：“都专心比赛吧。”
或许真是响应顾斯教学局的想法，这次的随机地图正是一所中学，这张地图包含一个操场和一座六层教学楼，是一张有大量狙击点，且室内空间需要高强度搜点的地图。
“老李，要辛苦你了。”加载出地图的一刻，顾斯平静地说了一句。
“唉，没事。Miu跟着我走。”李柏快速做出反应。
“好的哥，今天我就是绷带战神，活活把热望那群傻逼奶死。”缪梧新斗志满满。
很快两队人马纷纷落地，热望则选择了操场作为落点。操场地形相对教学楼简单很多，搜查后他们迅速确定重燃落在了教学楼内。
不知是无意还是刻意，吴玄开口吐槽了一句：
“姓顾的都不打狙击手了，他们对现在的狙击手这么自信？”
“话说回来，我们什么时候能自信落点教学楼啊！”
梁登云听出这话是在嘲讽自己水平不足。确实，虽然教学楼内因为结构复杂作战风险更大，但却有利于占据最好的狙击点。对于以狙击手为核心的队伍，往往都会不顾一切代价抢占教学楼。
“我会尽力。”梁登云小声答了一句。
双方完成武器弹药搜集后，各自进入作战阵型，梁登云埋伏在操场一旁变电站的狙击点，等待狙击手报点。
“狙击手西北三楼。”吴玄很快发现了陈默声的踪迹。
梁登云快速隐匿行踪，转移到西北风狙击点，开镜观察，果然能看见对方冰冷的枪口。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的射击按键上方，盯着八倍镜，连呼吸都停滞了。
“卧槽你快他妈开枪啊！”吴玄此刻也在陈默声狙击范围内，操场掩护物不多，他可谓是刀口舔血：“你是要害死老子吗？”
“我在等Polite。”梁登云不情愿开口解释。
“他是个自由人你等他干什么！”吴玄的咆哮从频道传来：
“他说要教你，你就吓傻了？你这赛季打完转会重燃算了！”
梁登云无奈，虽然暗地评价他人不是好习惯，但他确实觉得吴玄相比顾斯，在各方面都不适合当队长和指挥。
队友催促之下，梁登云开枪了。
虽然没有击杀通告，但根据面板盘能看出，这一枪准头不错，陈默声足足被打掉半管血。
“还行，你继续盯着，我们进楼。”吴玄命令医疗兵和自由人跟随，准备趁陈默声转移狙击点的时间，攻入教学楼。
“等等！”梁登云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队友还来不及反应，一发子弹就穿过吴玄的角色的头颅。
[重燃-Polite]使用[SCAR-20]击杀了[热望-Xuan]！
系统公告弹出的一刻，观众席沸腾了：
“不是吧我做梦了？有生之年还能Polite玩狙击手！哥们你给我一巴掌。”
啪——
“我靠好疼啊！咦？Polite真是狙击手啊，那你打我干嘛，你直接跟我说啊！”
“你喊我打的啊。”
“卧槽我要报警你故意伤害！”
“仔细看，不是我不告诉你，而是这局Polite不是狙击手，只是自由人。自由人用狙击枪，懂吗？”
“那你也是故意伤害！”
雷渊听着身后观众席的对话，忍住回头普法这算不上故意伤害罪的冲动，扬起嘴角笑了笑。
没错，这就是顾斯他们这一周在演练的战术，专门针对热望的战术——双狙击手打法。
双狙击手打法并非顾斯首创，因为职业战队在训练赛拿出什么打法都有可能。但是由于狙击手具有远程攻击加点，而且狙击枪及子弹是游戏随机配置中数量最少的，所以在此之前，并没有战队在正式赛场上使用过双狙击手阵容。
顾斯是第一个把它带上联赛赛场的人。
没有一支职业战队，能容忍将最宝贵的物资分配给狙击手之外的角色的风险，除了重燃——因为他们拥有从前的世界第一狙击手。
选择这种打法，就是绝对的自信。
突击手吴玄意外被击杀，一下子打乱了热望所有人的节奏。梁登云纵然早有推测顾斯会这样做，但也没能挽回局面。
很快，重燃在未损失一人的情况下，击杀了热望的医疗兵和自由人，梁登云独木难支，躲在操场上的某处狙击点。
按照他在骑士战队养成的习惯，他只想一直躲藏下去，找机会耗一耗对方的血线，然后等待胜利女神垂青。
然而，他的脑海突然闪过顾斯轻蔑的神情。他知道，顾斯天克Horseman的打法，这样行不通。
于是梁登云鼓起勇气，回忆着顾斯指导过他的打法，向教学楼战术走位。
很快，雷渊身后重燃粉丝席里的尖叫、嘘声和掌声交织成一片，这几种情绪同时出现在一群人身上，是很奇怪的——
“老公快杀了这个抢你位置的孙子！”
“我靠，这都打不中，Polite是不是太久不玩狙击手退步了？”
“退步个屁呢，他是故意的你看不出来？这肯定是在玩弄对面”
虽然此时重燃战队四人俱在，但场面看起来就像是顾斯和梁登云的1v1。
他们在教学楼内展开惊险的狙击手攻防战，顾斯屡次占据开枪的先机，却又屡射不中。五六发子弹过去，梁登云只被磨掉了40%的血量。
顾斯真的老了吗？他的狙击手水平真的下降了吗？是因为自由人没有攻击加点吗？无穷的问题萦绕在观众心头，让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
只有梁登云知道，这是一局彻头彻尾的教学局。顾斯不过是在履行承诺，最后再“温柔”地教他一次：
狙击点该怎么选择、开枪时机如何把控、怎么有效搜点
梁登云也在奋力反击，但顾斯却总能看穿他的意图，把他一切拼命的尝试化解为轻松的教学。
无数抢射击，又无数次堪堪躲过，梁登云的眼睛酸了。
毕竟，在顾斯离开之后，热望就再也没人会告诉他这个游戏该怎么玩了，只有囫囵吞枣的训练、队友的指责和孤立、粉丝的不解与失望
当顾斯最后终于将他击杀，梁登云的眼睛已经看不清屏幕了。
“哭什么哭，还不是怪你一开始没杀掉他们狙击手！”吴玄转过头训斥他。
梁登云用手抹掉眼泪，没有理会吴玄，朝着遥远的舞台那边看了一眼。
太远了，他看不见顾斯
顾斯离开后，热望队内的氛围和状态都大幅下降，这不是圈子里的秘密。
然而，大家也没想到他们会弱到如此地步，被重燃干脆利落地2：0带走。
在满场的顾斯粉丝的尖叫声中，重燃迎来了建队以来的第一场胜局，而且还是打败了纠葛颇深的热望，这无疑是大新闻。
然而，坐在采访席上，顾斯的表情相当平静，就好像一切都是预料之中一样。
当记者让他点评一下双方的表现，他既不兴奋，也不愤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说明我们的新阵容是有效的。”
记者们可要急死了。
终于在采访的结尾，有记者顶住雷渊带来的压力，问出了大家都好奇的问题：“Polite大神能不能谈一谈和热望之前的纠纷？为什么会选择解约？之前遭受了哪些不公平对待”
毕竟解约之后，顾斯从来没在公开场合聊过这件事。
顾斯轻抬了下眉：“案件事实在判决书里写得很清楚，据我所知判决书也是公开的。”
众记者的眼皮跳了一下，这可不像大魔王的画风，这句话怎么越听越像雷总应该说出口的！
眼见顾斯就要离席，有记者大喊道：“那您个人的感受呢？”
顾斯停住脚步，顿了一秒回复道：“缘分尽了。”
接受完采访，顾斯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少年身影。
是先接受采访的梁登云。
如此情况下还要深入敌后，顾斯明白他是有话对自己说，于是让众人在休息室等待片刻。
“热望现在待遇这么好？”
梁登云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顾斯倒是扬起嘴角调侃了一句。
梁登云顺着他的目光，发现是在说自己的手表，连忙解释道：“顾队，我就是想说这个！这不是我买的”
“雷渊送你的？”顾斯平静地打断他。
梁登云有些惊讶：“啊？您怎么知道，他跟我说要保密来着。但是我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是良心不安，想拜托您帮我还回去。”
刚问完，梁登云又觉得自己有点傻，人家是男朋友关系，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前互通有无也正常。
“你留着吧。”顾斯摆了摆手，“他怎么和你说的？”
“前几天雷总来医院看我，说感谢我帮了你，让我收下，就没有了。”
梁登云犹豫了一下：“但是我听说，你们其实也挺不容易的，我”
“这家伙难得大方，你别辜负他好意。”顾斯没再解释什么，抬手拍了拍梁登云肩膀，这就要转身离开。
“还有”梁登云匆忙叫住他，语气颤抖，“您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教我这些了！谢谢您！”
顾斯回过头，笑着露出一边虎牙：“我当年打职业的时候，也没有人教我，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
“可是你是天才我不是啊。”梁登云没沉住气。
顾斯转过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不是天才，难道不应该更加努力？”
梁登云看着顾斯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
第084章 亲家相见
战胜宿敌热望, 战队自然要聚餐庆祝。为了避免上周的闹剧，雷渊精挑细选了一家包房自带独立洗手间的私房菜。
由于雷渊在订位时特意询问过，服务员领着众人进入包间后, 甚至很贴心地展示了那金碧辉煌的洗手间。
“从今天起咱们战队就和洗手间绑定了。”缪梧新调侃道。
“那确实, 洗手间对咱们战队具有重大的战略意义。”雷渊心情也不错，顺势调侃道, “我和你们顾队第一次见面就是”
“咳咳。”顾斯刻意打断，“要吃饭了，换个话题吧。”
雷渊耸了耸肩，刚在顾斯旁边落座，就见对方拽了一把自己的衣袖。
“你跟我来一下。”顾斯看向洗手间紧闭的小门。
“什么事要去洗手间说？”雷渊轻挑了下眉。
顾斯面无表情：“叙旧。”
雷渊跟在顾斯身后锁上门，这洗手间装修大气，一道镂空屏风分隔出了宽敞的化妆区。
顾斯斜靠在化妆台边沿，上台前化的底妆还没卸, 显得他白皙得更加耀眼。
“送那么贵的手表？”顾斯开门见山。
雷渊短暂顿了一下：“没想到Polite大神这么快就发现了, 原来你对手表感兴趣？我终于知道以后礼物送什么了。”
“没兴趣，但以前老周总给我看，稍微认识几个牌子。”顾斯眉眼低垂，野草般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阴影。
“是我的错, ”雷渊笑道，“家庭大额开销, 应该征求你的意见。”
顾斯的眼睫颤了一下, 犹豫几秒后, 他小声道：“我是想说, 谢谢。”
见多了顾斯这一阵的疏远, 雷渊对他态度突然柔和有些惊讶：“这有什么好谢的，虽然艰苦创业, 这点钱我还负担得起。”
“毕竟是我惹得麻烦，还要你破费”
顾斯话还没说完，雷渊猛然上前一步，咬住了他的嘴唇。他下意识向后倾，结果被雷渊抵在镜子上。
对方的攻势凶猛，唇齿间炽热无匹，让顾斯突然有些眩晕。
感受到雷渊钳住了他的腰，一团柔软熟练地撬开了他的唇齿，顾斯觉得呼吸困难，双手发力把对方推开了。
“亲什么亲？”顾斯脸上泛起淡淡绯红，“我只是不好意思你帮我答谢Cloud。”
“Polite大神，我还要说多少次，”雷渊的形状挺拔的鼻尖划过顾斯的侧脸，“我们是共同体，不分你我。”
“他帮了你，就是帮了我。”
“别再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了，好吗？”
雷渊再次咬住他的嘴唇，这是一个激烈又漫长的吻，雷渊好像要把这一周的亏欠亲回来，直到顾斯舌尖漫过一点腥味才停下。
“畜生，那么多人在外边呢。”顾斯侧过头，看见镜子里自己唇间的一点鲜红，他随手擦了下，却看起来像涂了唇彩，整张脸散发出一种异样的英俊。
雷渊看得呆了片刻，声音沙哑道：“我错了，我之前撒谎了。”
“嗯？”顾斯扫了他一眼。
“吴玄的话，说得不完全错。”雷渊舔了下唇，好像回味着那点血腥味，哑然道：
“我确实是很想艹你。”
顾斯不记得那顿庆功宴是怎么在混沌中吃完的，也不记得雷渊怎么坑蒙拐骗地进了他的宿舍。反正第二天醒来时，只有腰上难消的酸痛提醒他昨夜发生了什么。
顾斯对自己有点失望。
明明是想趁距离拉远一些，看清楚两人的位置和未来，然后再决定这段感情的动向。
怎么才坚持了一周就又睡在一起了？
“是谁之前说赛期要禁欲。”顾斯咬牙切齿道了一句，但等了一会，身后却没人回答。
他这才转过身，发现雷渊已经不在了，只留下略显凌乱的床铺。
顾斯揉了揉眼睛，忍着酸痛四处翻找，在雷渊那一侧的床头柜找到了手机。手机显示现在才八点，顾斯记忆里他虽然勤劳但不会起得这么早。
顾斯解锁手机，映入眼帘的却是最近通话页面，看见那一排来自“妈”的未接电话，他骤然清醒过来，一颗心却缓慢地沉了下去。
他连忙呼叫回去，但是一次、两次、三次，都只等来毫无感情的机器音。
他的母亲自然已经不可能拨电话了，这个号码是来自照顾她的阿姨。顾斯给她极高的薪水，又把旧居楼下的房子买下来给她住，就是为了让阿姨随时能照顾她。
阿姨知道顾斯很忙，因此很少打扰他——这么多电话，一定是大事了。
顾不上收拾昨夜的狼藉，顾斯随意套了身已付，打了专车往北城的另一头赶去。
重燃基地和他家旧居恰好位于北城的两端，此刻坐在飞驰的车上，顾斯觉得这座城市大得可恨。
他一遍遍地握紧拳头，感觉指甲一点点刺进肉里，虽然职业选手应当非常爱护这双手，但他还是控制不住。
车窗外的钢铁森林鱼贯而过，虽然是夏天，但顾斯觉得自己很冷。他让司机关了空调，额头的汗珠一颗颗落下，却还是冷到发抖。
虽然在过往的二十六年，他无数次独自应对过这样的瞬间——父亲非法集资败露那天，母亲被检察机关带走那天，她陷入疯狂那天但这一次，他却感到自己难得地脆弱下来。
几乎是来自潜意识，他希望雷渊在他身边。
顾斯：[我妈好像有事，我去看看。]
他点下微信的发送键。
等了十分钟，雷渊没回。
顾斯：[你在哪？]
直到专车抵达那幢破旧的矮楼，雷渊还是没有回应。
车门关上的瞬间，顾斯险些跌倒，吓得司机又下车把他扶起来。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好像都抽离了一些，也不知道是因为那一串未接电话，还是雷渊第一次漫长的沉默。
顾斯正准备掏出钥匙打开那扇布满锈迹的铁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着，他晃晃悠悠地跑向卧室
推开卧室门的一刻，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雷渊蹲在那张矮床前，举着手机和床上那道瘦削如纸片的身影低语着什么。看他站在门口，雷渊扭过头冲他眨了下眼，然后继续低下头说话。
他发现雷渊的头发也很凌乱，穿着不符合他风格的宽大白T恤，看起来就像他一样狼狈。
顾斯这时灵魂才稍微归位，他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发现淹没在一大串未接通话和呼叫失败之中，有一条来自“妈”的电话，实际上接通了。
所以是雷渊被他手机的震动吵醒，接了电话，然后紧急赶了过来。
顾斯又向里走了两步，这才看清雷渊举着的手机屏幕上，还有一个短发利落的人影。
“顾斯妈妈，最近身体还好吗？”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虽然已经尽力放缓语调，但听起来还是那么严肃冷硬，顾斯一听就知道是雷母。
“我斯斯爸爸让我签合同”顾斯母亲依旧不算清醒。
手机对面的短发女人顿了一下：“顾斯妈妈，显失公平的合同，以及以欺诈、胁迫手段签署的合同，都是可以撤销的。”
“撤销合同可撤销撤销就没用了吗”
顾斯母亲嘴里呢喃着混乱的话语，她的情绪似乎出现了波动，雷渊忙握住她枯瘦的手，就像是一年前顾斯曾做过的那样。
手机里的女人继续道：“可以撤销，说明你不用再受苦了。都结束了，顾斯妈妈。”
“你有个很争气的儿子，不用再害怕了。”电话那头的雷母语气依旧决绝，但顾斯却听得好像心脏停了半拍。
雷母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比我儿子争气。”
雷渊失笑：“妈，能在顾斯妈妈面前说句我的好话吗？”
雷母刚正不阿：“好印象，只能靠你自己争取，我没有这个义务帮你。”
还是熟悉的味道，顾斯这时候才对眼前的一切有了实感：雷渊的妈妈和自己的母亲，真的通过视频见面了。
听完雷母的话，顾斯母亲的情绪竟然真的平稳不少，虽然精神问题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和表达，但顾斯还是听懂了母亲的意思。
她在说，他们都是好孩子。
顾斯的眼眶一下红了。还没等他把眼泪憋回去，雷渊就对手机里的女人笑笑：“妈，顾斯也来了，你们打个招呼？”
雷渊站起身，把手机递到顾斯面前。
顾斯完全没想好要和雷母说什么，接过手机的时候手不太稳，雷渊看见了他掌心的血痕。
“阿、阿姨您好。”顾斯有些结巴，“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没关系，我今天正好不开庭。”雷母皱着眉头，语速快了起来，方才的那一点温柔消失无踪。
迎上手机屏幕里那道犀利的目光，顾斯觉得对方好像能看穿一切，顿时冷汗直流。
他顺着雷母的目光看向屏幕里的自己。
T恤的领口有点低，正好能看见他锁骨上的吻痕。
顾斯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一手抓住领口欲盖弥彰，结巴道：“那、那就不打扰您了，谢谢您，特别感谢。我”
看着顾斯的样子，雷渊嗤笑了一声把手机拿走，让顾斯脱离了水深火热。
“妈，那今天就聊到这，以后有机会我再和您打视频。”雷渊也下意识拽了拽自己的领子。
雷母何等聪明，语气冷淡道：“呵呵，你也小心闪了腰。”
雷渊：“您放心，我有分寸”
视频挂断了。
顾斯在原地站了三分钟，终于彻底消化了刚才的一切。他在母亲床头缓缓蹲下，握住那支青筋狰狞的手。
雷渊识趣地退了出去。
和母亲断断续续说了半个小时的话，顾斯从房间出来时，看见雷渊竟然在那张老旧的沙发上睡着了。
他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臂上，手背竟然有四道血痕。
顾斯的眼皮跳了一下，他知道母亲有时候情绪波动大，是会出现暴起伤人的情况。
但没想到，雷渊竟然也因此受伤了。
顾斯站在雷渊面前，斟酌着要不要叫醒他，雷渊却自己醒转过来，冲顾斯笑了笑：“你昨天太辛苦，没忍心叫醒你。”
他站起身，眉间是掩不住的疲惫：“电话那头说阿姨情况不太稳定，我就赶过来了。”
“走吧，我们一起回去。”雷渊抬手搭在顾斯肩上。
顾斯犹豫了一秒：“阿姨怎么会知道我妈的事情？”
第085章 一道吻痕
面对顾斯的问题, 雷渊顿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道：
“我之前和我妈聊过阿姨的事情，毕竟她是全国最有名的刑事律师, 说不定能有什么想法呢。”
顾斯点点头：“可惜那个时候我太小, 什么也听不懂。不过，我记得当时好像确实有个公益律师, 是这个名字吗？有帮我妈辩护过。”
雷渊的表情有点僵硬：“嗯对，是叫公益律师，就是年轻律师积累经验，免费提供法律服务”
他把年轻和免费两个字读得很重，好像生怕顾斯联想起什么。
穿过狭窄破旧的楼道，两人走出这幢锁着顾斯许多痛苦，或许如今还有一点甜蜜会议的矮楼。
雷渊直接开俱乐部的保姆车过来，停车场离此处有些距离, 两人一起穿过喧哗的菜场。今早顾斯急着出门, 墨镜口罩都没带，只能把脸埋在雷渊的肩膀后。
雷渊感觉顾斯高挺的鼻子时不时戳在肩上，笑道：“Polite大神能不能一直这么小鸟依人？”
顾斯抬起头瞪了他一眼，感受到周围的目光, 又赶紧埋了回去。
两人鬼鬼祟祟地走到老破小停车场，顾斯却突然停住脚步, 雷渊回头看他：“怎么, 忘带东西了？”
顾斯自顾自说道：“如果当时, 我能请得起阿姨那么厉害的律师, 一切会不一样吗？”
怕什么来什么, 雷渊的喉咙哽了一下：“好在最后是无罪，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怕顾斯误会, 他又补了一句：“我是说法律上最好的结果。”
顾斯沉默下来，雷渊明白他又陷入过往的折磨了，只好安静地开车。
等到车窗外破旧的老宅又变回钢铁森林，顾斯开口道：“你去过澳洲吗？”
“高中时候去过，就记得蓝天、大海、袋鼠、大蜘蛛。”雷渊说着想起了什么：
“我听说今年世界赛，有可能就在澳洲办。”
“这么早世界赛的地点就定了？”顾斯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雷渊边看导航边答道：“也是听联盟内部的风声，应该是正在招商引资，还有不少手续要办。”
顾斯又不说话了。
雷渊纳闷：“怎么对澳洲感兴趣了？我反倒觉得奥地利最好，休赛期我们一起去滑雪”
顾斯冷冷道：“听说我爸逃去了澳洲。”
现在是雷渊沉默了。他知道顾斯方才说得“一切会不一样”，并不是在于他母亲的判决，而是真正的罪犯还没受到惩罚。
这是顾斯藏得最深的沉疴，雷渊也不敢轻易触碰：“怎么知道的？”
顾斯声音有点哑：“一直在花钱找人查他，之前在泰国，听说去年去了澳洲。”
雷渊把车开到一处路边停车位，停下车后拿起手机翻找起来。
顾斯看着他表情严肃，苦笑道：“雷总在举报我非法买卖个人信息吗？”
“我在看澳洲签证的条件，”雷渊轻轻抓了抓顾斯的头发：
“旅游签证最快三天就能出，我们可以打完这一轮分组赛就出发。”
“确认他的位置之后，我们可以举报外逃人员”
雷渊的利落超过了顾斯的想象，他轻握住雷渊的手：“那下一轮分组赛怎么办？为了个人渣不值得。”
“我们先打到澳洲去。”顾斯努力压抑住情绪，“先拿冠军，再把他找到。”
虽然知道对于一支新队而言，这个目标实在很高，雷渊还是颇有自信地回握了一下：“嗯，直接拿奖杯给他砸晕带走。”
“他不配。”顾斯的笑意一闪即逝。
*
两个小时后，两人横穿北城回到基地，此时已经是午饭时间。顾斯没去吃饭，下车后闷头直奔宿舍。
“不按时吃饭，罚款交一下，”雷渊斜倚着门框，看顾斯在屋里四处翻找着什么，“或者你想吃点别的？”
顾斯瞪了他一眼：“没有不吃，我换件衣服。”
“这件挺好看的，”雷渊上下打量了他随意的穿着，最后目光停在锁骨上那团暗红色。
顾斯没理会他眼神挑逗，匆忙地换了几件T恤，但却发现吻痕位置太高，T恤的领口都遮不住。
“谁让你乱咬的？”顾斯无奈，“逼我夏天穿高领毛衣。”
雷渊笑道：“太久没操作，生疏了，没控制好。”
盯着顾斯怨恨的目光，雷渊扬长而去，不一会推门回来时，手里拿着件白衬衫：“试试这个。”
顾斯把比他大两号的衬衫换上，又把扣子系到最上方，这才终于遮住了那点暗红。他嫌弃地伸直手臂，发现袖口遮住了半个手掌：“是不是太大了点？”
“还好吧，oversize，很时髦。”雷渊一脸真诚。
两人下楼时，众队员正围坐吃饭，看见两人后，他们迅速交换了一番眼神，但是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脸懵逼。
“雷总，小顾，来吃饭，要不就凉了。”李柏挤出一句废话。
缪梧新：“Polite大神这身真时髦啊。好看！”
冯一电：“这个叫那个，那个什么风格来着？我看到过想不起来了！”
陈默声：“嗯。”
顾斯刚拿起筷子，冯一电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来了！男友风！顾队这个衬衫就是男友风，很流行的！”
砰——
顾斯一下没拿稳，筷子掉桌上了。
“人帅穿什么都好看。”雷渊一脸得意，把筷子擦了擦，给顾斯摆了回去。
“那你们俩现在”李柏往嘴里塞了一大口饭，结结巴巴道：“就是这个关系还不错哈？”
顾斯意识到又中雷渊一计，刚才明明用创可贴就能解决，咬牙切齿道：“不一定。”
雷渊识趣地打起圆场：“大家快吃饭吧，吃完还有训练呢。”
“是啊，下一场打山海，也是硬骨头。”李柏响应。
陈默声本在埋头吃饭，听到这个话题，艰难地挤出一句：“算积分。”
雷渊第一个反应过来：“没错，我们有机会送热望去保级赛。”
“现在这一轮分组赛还有最后一场，重锤前两场全胜积4分，然后我们2：0胜一场，1：2输一场，积3分。”
“山海之前输赢都是2：0，积2分，热望目前0分。”
“假设他们爆冷2：0重锤，也最多积2分，那么只要我们2：1山海，就能送他们去保级赛。”
缪梧新听懂了：“所以如果我们2：0山海，山海就要和热望打加赛？”
“没错。”雷渊推了推金丝眼睛。
李柏也深有感触：“诶呀，山海本来实力就强，我们输给他们一局也很正常”
“打住。”顾斯听懂了他们的意思，表情忽然冷了下来：“不管是什么积分，只要能赢就要竭尽全力。”
他环视一圈，吓得几个队员立刻埋头吃饭：“联赛又不是只有分组赛，才刚赢了一场，就想着放水操控比分了？你们把这游戏想得太简单了吧。”
众人都知道顾斯的脾气，知道他在比赛相关的事情上，眼里容不下一点苟且，即使对方是纠葛颇深的热望。
刹那间大家都不敢吭声，只有雷渊很轻地笑了一下。
很快一周过去，分组赛第三轮就要开打，比赛在山海战队的主场深城，重燃一行人提前一天赶到。
之所以打一轮比赛换个地方，是因为虽然战队自己承担食宿，但主场作战的队伍要给对手安排训练场所，这是一直以来约定俗成。
为了避免给一线城市队伍过大的负担，联盟会安排众赛队的主场都有比赛。
山海显然不担心有负担，他们的老板是圈内著名的暴发户，这一点从山海队员都迷恋大logo奢侈品可见一斑。
众人刚落地深城，雷渊就收到了山海经理的消息，邀请重燃去他们的基地参观和备战。
“你们现在关系这么融洽？”顾斯听说后倒有些惊讶，“齐麟什么时候那么大度了。”
“之前约训练赛被孤立的时候，山海是挺嚣张的，”雷渊不动声色，“不过自从国际赛输了，他们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还是带着股暴发户的傻。”
雷渊答应邀请之后，重燃众人很快被闪瞎眼的改装背驰接到了山海基地。看着那过于奢华以至于有点土的装修，缪梧新作为资深富二代点评了一番。
“以前雷总经常说艰苦创业，我还在想，又有别墅又包吃住，怎么能艰苦呢？”冯一电深受金碧辉煌的震撼，“现在一看，咱是比较节俭哈。”
缪梧新不屑：“那是你没见过我们栖梧以前的楼”
闲聊之间，两个浑身上下写满LV、Dior和大H的男人出现，雷渊出于礼貌走向前：“王经理、齐队好。”
两人见雷渊也说不上热情，毕竟不远处就站着顾斯，看见那张屡次终结他们冠军之路的帅脸，两人依旧不是滋味。
“来吧，带你们开开眼。”齐麟摸了摸腰间的金色大H皮带，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山海经理和齐麟领着重燃众人参观了战队的公开区域，譬如新闻发布区、食堂以及健身房。
虽然与其说是参观，不如说是炫富，但那高端宛如奥运会国家队训练中心的配置，还是让众人惊掉下巴。
等到参观结束，经理邀请他们在山海食堂吃饭，齐麟退到队尾，走在顾斯身边。
“搞这些干什么，炫耀吗？”顾斯冷淡道。
“一群穷逼，光看我这一身还不够炫的？”齐麟也语气不善，但顾斯看出，自从国际赛被野狼的暂停战术所害，他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不少。
“我是想说，无论谁输谁赢，我们都得去把洋鬼子干死。”齐麟难得和顾斯用正常语气说话。
顾斯顿了下，没想到这才是对方的来意，扬起一边嘴角：“老年痴呆了？这种事还用说吗。”
第086章 雷总画饼
“诶呀, 这机房，诶呀，这电竞椅, 诶呀, 这键盘”
参观完毕俱乐部，山海经理很守信用地把重燃众人带到客队训练室, 介绍了一下设备们惊人的造价，然后扬长而去。
虽然能看出来是好东西，但听见具体价格的时候，众人还是被这等铺张震惊了。
譬如冯一电，此刻抱着那金光闪闪的订制键盘感慨不停。雷渊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山海设计的陷阱。
“雷总，您说咱们以后能这么有钱吗？”感受到雷渊打量的目光，冯一电随口问道。
“不能。”雷渊嗤笑了一声。
“雷总, 你的答案怎么和我想得不一样呢？”冯一电挠挠头, “以前我们老板就会说：只要你们努力工作，我这别墅、豪车，都能有！”
众人被他惟妙惟肖的模仿惹笑了，雷渊也笑着问：“那你信吗？”
冯一电依依不舍地放下键盘, 摇头道：“我十四岁那会相信过，后来发现, 我要不吃不喝装十万台电表, 才能买得起老板的房子！”
“所以, 我并不想骗你们。”雷渊正色道：“打电竞虽然能得到超过同龄人的收入, 但是想要大富大贵实在困难。”
“和您做律师的收入比呢？”曹句趁乱打探了一句。
李柏替雷渊答道：“雷总以前四千块一个小时, 懂不懂什么含金量！”
“哇！还是好好学习重要！”
训练室内传来整齐的感叹，这个时薪, 恐怕算下来比顾斯在热望时候都高！
雷渊有点尴尬了，这是世维的收费标准而非他个人的，当初说出来只是为了得到李柏信任。
真要算时薪，他怕是比不过电工。
顾斯狡黠地看向雷渊笑了一下，雷渊读懂了他的眼神：装逼遭雷劈。
雷渊舔了下嘴唇，思考了曹句为什么提问。他知道曹句是名校应届生，这个问题大概意味着他还在考虑入行是否值得。
雷渊略作思考：“那是律所对外的收费，并不是我的个人时薪，我工作三年，收入大概在税前一百万左右。”
众人的心态顿时平衡了不少，这就是联盟普通首发选手的收入啦！
虽然现在俱乐部创业初期，只能负担得起联盟底薪，不过有股权激励保底，再加上雷渊两年内达到联盟平均水平的承诺，大家还是觉得不难。
顾斯这时候发话了：“但是当年他为了打职业，可是差点被T大开除。”
他这一句话，又把众人对雷渊的崇拜唤醒了。
冯一电感慨：“我靠，那可是T大啊！我要是考上T大跑出来打游戏，我妈肯定要打断我的狗腿！”
雷渊看了顾斯一眼，笑道：“没打断，但也差不多。那时候断了生活费，俱乐部也发不起工资，最穷的时候一桶方便面俩人分着吃。”
顾斯补充道：“白天当代练挣钱，要不付不起晚上训练的网费。”
雷渊点头：“即便这样，每次和你们顾队打比赛，他还要接济我一包火腿肠。”
顾斯耳朵有点烧，低声道：“看你可怜，被你骗了。”
“得了得了，”李柏摆了摆手，“刚吃过晚饭了，今天的狗粮就先不吃了。”
不过，曹句似乎被雷渊的经历打动了，试探道：“那您为什么要打职业啊？”
雷渊没犹豫：“喜欢。”
曹句深以为然地点头，连眼珠子都不乱转了。
他这简单的两个字，众人都理解为“喜欢电竞”。顿时被老板一腔热血的奋斗史所振奋，忘却了训练环境和山海的天差地别，纷纷带上耳机投入赛前训练。
雷渊向顾斯挑了下眉，做口型无声道：“喜欢你。”
顾斯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一下红了。他瞪了雷渊一眼，转过身开始训练。
*
事实证明，雷总的狗粮不一定好吃，但画的饼确实不错。
第二天下午四点，全队集合，准备前往场馆。
虽然这次迎战山海是客场作战，而且对方是多年的亚军战队。即使明知实力悬殊，重燃众人的精神状态都很饱满。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了赛场。
山海粉丝人数占据优势，而且大多痛恨顾斯。但重燃众人登场时，面对着山呼海啸的嘘声，表现也还算平静。
双方首发进入比赛区域后，有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观众席大喊：
“打倒顾斯！”
替补席就在观众席最前排，冯一电闻言站起身，对着观众席大喊：
“反弹！”
在场无论是战队还是观众，都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幼稚的选手，顿时笑声响成一片。
观众席里的某位似乎还不满意，大喊道：
“反弹你的反弹！”
就在冯一电准备再次反弹回去时，雷渊拉住了他：“够了够了。”
冯一电愤愤不平地坐下，雷渊用手掩着嘴角的笑意：
三周前他们初次登台的时候，冯一电可是吓得瑟瑟发抖，如今竟然已经可以坦然和粉丝互喷了。
而且还是为了战队其他成员和粉丝互喷。
雷渊心里突然很有成就感。
出乎意料的是，让雷渊有成就感的事不止这一件——本场比赛第一局，重燃发挥堪称神勇，几位首发队员都展现了职业生涯的顶尖水准。
从顾斯愈发娴熟的攻击和治疗的转换，到李柏终于控制住上头后的莽撞，再到缪梧新对血线的准确把握，以及陈默声虽然依旧话少，但终于能开口沟通战术了——
随着顾斯的最后一发子弹命中对方狙击手，重燃对山海的分组赛第一局，重燃在苦战四十分钟后取胜！
结果出来的一刻，全场先是沉默了一秒，然后数量不占优的重燃粉丝，愣是嚎叫出了主场的气势。
雷渊也激动得起立鼓掌，相比风雨飘摇的热望，山海是货真价实的强队。而他们不仅展现了一战之力，还赢得相当精彩。
由于分组赛只是BO3，重燃只赢了一局便迎来赛点，众人回到休息室稍作调整。
“今天打得很好。”顾斯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队员们都知道，这已经是千载难逢的好评。
缪梧新起哄道：“前几天算积分的时候，我还觉得讨论要不要让山海一分是多此一举，没想到咱们真做到了。”
说到这里，一直没说话的李柏掏出手机，刷了一下微博，脸顿时黑了。
“柏哥？”陈默声察觉到异样，小声问道。
“重锤这战队真是龟孙！”李柏把手机往沙发一拍，忍不住大骂道：“才不到一个小时，他们真送了热望一个2：0！”
“啊？”缪梧新睁大眼睛，也立刻掏出手机。
反复确认了几次，他也加入骂街行列：“他们能打不过热望？他们就是故意把我们放在火上烤！”
闻言，雷渊的面色也冷了几分。当时他在饭桌上讨论积分，其实也只是随口一提，毕竟由他们决定热望是否去保级赛的前提，还是热望能从卫冕冠军手里拿下两分。
以热望的状态来看，这基本是不可能的。
同样，以重燃的实力看，击败山海同样困难。
然而在这一刻，这两种小概率事件同时发生，突然就把重燃推上了风口浪尖。
热望取胜的消息才传出不过几分钟，就有网友评论：
[上一世，我是明星职业选手，却被黑心俱乐部暗算，只能含恨退役。这一世，重生的我靠蓝颜知己逆天改命！如今，我只需要输一场比赛，就能送前东家去保级，v我50，聆听我的复仇计划。]
这评论瞬间被点赞上千次，引起了无数观众讨论：只是输一局而已，顾斯会演热望吗？
雷渊抬眼看向顾斯，对方好像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道：“有谁想演戏的举手，下一局不用上了，换替补。”
缪梧新和陈默声一听这话，就立刻坐直了腰背，把手机扔在桌上，向顾斯表态他们必胜的决心。
正当工作人员来通知重燃准备登场时，李柏却突然举起了手：“小顾。”
缪梧新愣了一下，忙去抓他的手：“柏哥，咱又不是小学生，说话怎么还举手？有什么事打完比赛再说。”
李柏迎向顾斯的目光：“我觉得我打不了。我想送热望去保级。”
雷渊叹了口气，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按照顾斯的说法，这么些年李柏是最照顾他的选手。他知道热望对顾斯的不公平待遇，如此憎恨也情有可原。
雷渊虽然是老板，但赛训他承诺过并不插手，此时只能向顾斯投去询问的眼神。
顾斯嘴唇微颤了一下，开口道：“冯一电，今天能上吗？”
冯一电神经一向大条，再加上今天和观众互喷很嗨，此时完全没有包袱：“报告顾队，我可以试试！”
顾斯点点头：“那你来。”
看着首发队员的背影消失，李柏叹了口气：“不亏是他，都没问我为什么。”
“是啊，”倒是雷渊陪着李柏走向观众席，若有所思道：“胜利高于一切。”
李柏的声音有些抖：“唉，是我对不起他，但我一想起热望差点害他退役，我真的没办法好好打。他曾经还说过，我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亲哥”
李柏随口问道：“雷总，您说在胜利和您之间，他会怎么选呢？”
雷渊笑了下：“我不会让他选。我舍不得。”
第087章 一起进厂
顾斯作为队长, 在登台前正式向联盟提交了换人申请，理由是李柏身体不适。
联赛官博火速发布了这条消息，当冯一电的身影首次出现在舞台, 线上线下的观众一片哗然：
[看似是山海和热望争晋级, 实际是重燃和重锤赛演技。]
[呜呜呜好失望，Polite大神怎么能做这种事]
[楼上黑装粉是嫌户口本太厚吗？]
[害, Polite也是凡人，假如你老板逼你签阴阳合同，你有机会不弄死他？]
[爽！爱看！多演！]
何令仪时刻监视着舆论的风向，此时也不得不通知雷渊，这次轮换引起了巨大的节奏：
观众大都认为，重燃临阵换人是为了演热望。
而且他们都怀疑顾斯是“主谋”。
雷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知道顾斯不会在乎，但是他却感觉有块巨石压在心头——
顾斯是主导了这次轮换, 但是轮换的目的, 竟然与外界看来完全相反。他只是追求公平和胜利而已。
这是没有办法解释的，解释只会引起更多无端的揣测。
此时导播镜头里正巧出现顾斯的脸，他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只有全然投入的专注, 仿佛对场外节奏一无所知。
雷渊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没来由地心里一阵酸楚。他突然想到, 在自己不在他身边的七年时光里, 他是怎么被一点点打磨成如此笃定的人呢？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顾斯, 比赛时被观众骂了一句“孤儿”就能冲上去揍人, 最后被场地保安摁在地上才罢休。
到了如今, 面对指数倍增加的节奏和误解，他却好像完全不在乎了。
“是我对不起他。”雷渊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坐在旁边的李柏一听, 诧异道：“别啊雷总，这次轮换完全是我的问题，要不我发个微博？”
雷渊摇摇头：“不是说这个，看比赛吧。”
热望2：0战胜重锤的消息，加上李柏突然的轮换，无疑给重燃众人炽热的手感浇了一盆冷水。
虽然众人的刻苦训练没有白费，场上配合还算严密，但上一局那种势如破竹的灵动消失了。
再加上冯一电和首发三人配合比赛的机会不多，十分钟过去，山海抓住重燃不少漏洞，一路压着他们的走位和血线。
冯一电虽然状态很好，但是操作上的稚嫩和实战经验的匮乏是无法避免的，面对经验老道的强敌，问题爆发得更加明显。
开局十三分钟，在探查一处狙击点时，他由于走位冒进，被山海狙击手打成血皮。缪梧新赶来救援，但由于对狙击位置的推断偏差，成为了本场比赛第一个被击杀的选手。
顿时间，关于重燃是演员队的弹幕刷了上千条，就连现场明明是得了便宜的山海粉丝，也爆发出一阵嘘声。
然而就在此时，情势再次逆转。
正当山海狙击手准备补枪带走冯一电，他那当初打动了顾斯的微操再次爆发，用一个精准的抖动躲开了子弹，在命悬一线之际脱身。
导播抓住了这个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微操，从各个角度进行了慢镜头回放。
如此炫技的操作即使在职业赛场也非常少见，对于缺少战略意识的普通观众而言，当然是大呼过瘾。
只在几分钟之内，舆论又发生了变化：重燃这个新人还是很不赖的！
听着身后的嘘声又被掌声取代，李柏嫌弃道：“这群人真是啥也看不懂，就瞎咧咧。”
“外行看热闹，很正常。”雷渊声音略哑，听起来有些沉重：“突击手是保住了，顾斯的担子就重了。”
李柏点头表示赞同，叹了口气继续关注比赛。
雷渊的推断很快就被印证了——
失去医疗兵之后，顾斯肩上的担子加重了，作为自由人的他没有回血加点，在物资有限的情况下，这意味着他需要对队友的血线和治疗时机把控更加精准。
然而此时，还要保住一个只剩血皮的突击手，无疑是给顾斯制造难题。
“队长，你别救我了。”和顾斯在一处掩护点碰面后，冯一电深感愧疚。
“不行。”顾斯言简意赅。
“呜呜呜队长我爱你！”冯一电深受感动：“我们战队就是不抛弃不放弃！”
顾斯白了他一眼：“不救你就要坐实演员了。”
冯一电眼眶里的泪水顿时憋了回去。
比赛的地图是一片戈壁中的废弃工厂，以厂房为界分割出了两队的作战区域，顾斯和冯一电正躲藏在工厂后方的变电站里，陈默声在之后的丘陵上占据狙击点。
顾斯快速计算了目前可用的药品和弹药数量，指挥道：“Silence掩护我搜工厂。”
陈默声：“嗯。”
“顾队，他们的人很有可能已经进去了！而且那个狙击手特别狡猾，他们人还多”冯一电一听就急了，赶紧分享起自己的恐怖经历。
“我教过你比赛的沟通方式？”顾斯冷冷回了一句。
冯一电立刻闭嘴，他谨记着顾斯说过比赛沟通的简明原则，但是情况实在危急，他一时没控制住。
“对、对面人多！”冯一电把千言万语凝聚成了一句废话。
顾斯冷笑一声没再回应，操作着角色以战术走位直奔工厂——工厂是这张地图中主要的物资刷新点。在医疗兵阵亡且突击手血皮的情况下，这局比赛他不可避免需要在战斗中完成物资补给。
绝大多数比赛之所以是在前期完成物资收集和分配，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在对手发育起来之后，想要在枪林弹雨中捡物资，实在是非常困难。
刚踏进废弃工厂，顾斯丰富的战斗直觉就让他操作角色向前飞扑，堪堪避开对方狙击手的子弹！
就在此时，他身后也有沉闷的狙击枪声响起。根据陈默声报点，对方的突击手也在靠近！
很长一段时间，山海战队队长齐麟都被称为“联盟第一突击手”，顾斯对此一直嗤之以鼻。
“你为什么不玩突击手呢？是不喜欢吗？”曾经有齐麟的粉丝如此嘲讽顾斯。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默认突击手对走位和反应能力要求更高，狙击手则更强调动态视力和时机把控。
虽然不至于隔行如隔山，但在强调操作精确的职业联盟，两个位置之间的玩法确实差别很大。
因此，粉丝的质疑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此时，导播把镜头切到顾斯的手部特写，只见一双瘦削修长的手敲动键盘如有残影——
顾斯正在用行动告诉大家，他不当第一突击手，可能真是因为不喜欢！
五分钟后，当顾斯以满血状态运回一批绷带，现场即使是山海的粉丝，也很难克制住在嘘声中鼓掌。
“哈哈哈，你说这帮家伙和冷脸洗内裤有啥区别？”
李柏作为顶级的突击手，也被顾斯方才和齐麟精彩的遭遇战所振奋，被轮换的颓然一扫而空，立刻嘲讽起现场的山海粉丝。
雷渊推了推眼镜：“还不够。”
李柏诧异：“这批药品至少能把冯一电血量救回30%，之后打防守战就好了。”
雷渊轻笑了下：“打防守战够吗？”
李柏有些懵了，毕竟这种战斗治疗双栖自由人，联盟历史上只有顾斯一个，对于弹药和药品的数量计算，纵然职业选手，也有些把握不准。
很快，就像是为了证明雷渊的想法，顾斯竟然和血量恢复的冯一电一起，再次冲进了工厂！
第088章 他手在抖
现场观众已经累了。
他们绝大多数是山海粉丝, 此时处在一种极其纠结愤怒无奈的状态：一方面，他们希望主队能赢；另一方面，他们又不希望主队的胜利是重燃演戏施舍的。
更重要的是, 他们非常痛恨顾斯这个屡次扼杀山海的冠军梦, 还嘲讽他们的队长没有养老保险的恶人！
但是，这一场比赛看下来, 他们却也不得不感慨：这家伙实在太强。
三分钟前，顾斯带着冯一电冲进工厂，和齐麟进行了一番热烈的枪战，冯一电好不容易回来的30%血量，很快又被枪林弹雨洗礼成了血皮。
观众们翘首以盼重燃这个上限下限都很惊人的突击手被击杀时，顾斯却展露出了对赛场局势的精准理解，一把短距冲锋枪使得威力无穷，愣是带着冯一电又跑了出去。
等镜头切回变电站, 只见顾斯的角色小鸡啄米一般从背包里倒出各种各样的物资：绷带、医药箱、各种口径的子弹
山海粉丝们顿时怒了, 他们本以为是齐麟在刚才的对战中占了上风，却没想到，冯一电之所以被打回血皮，是因为顾斯在忙着捡东西！
合着冯一电就是个诱饵呀, 真是恶劣！
意识到这一点，观众席又传来阵阵嘘声, 距离方才他们为冯一电的微操喝彩, 才不过几分钟而已。
时光仿佛倒流了, 顾斯又在重新治疗冯一电, 陈默声又在远程骚扰工厂内的山海队员。
不过, 这次冯一电的情况好了一些，等到药品耗尽, 血量已经恢复到40%。
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顾斯的血量就从100%下降到了80%。
“现在总能防守战了吧”李柏朝雷渊投去征求意见的目光。
他本来自诩应该比退役多年的雷渊更懂比赛，但在刚才被打脸之后，他也不敢太自信了。
雷渊笑：“还不够吧？”
李柏不解：“现在小顾80%血量、冯一电40%、Silence满血，问题不大吧。”
“这取决于他们要做什么。”雷渊淡淡道：“对于防守是够了，但是对于顾斯应该不够。”
“雷总，我怎么总听不懂你说话呢？”李柏挠了挠头。
雷渊没回答，但此时解说的惊叫响彻场地：“等等，他们怎么又进去了！”
再次印证雷渊的判断，顾斯和冯一电又像刚才一样冲进了工厂。
吃过上次的亏，齐麟命令风雷其他队员向工厂进发，誓要让顾斯有来无回。
然而，让他们气得牙酸的是，这一次冯一电又被扫成了血皮，然后又被顾斯顺利救下，丝血逃生。
上一秒山海粉丝还在喝彩呐喊，这一秒又被恶心得晚饭都要吐出来。
如此反复，顾斯竟然在十分钟里，带着冯一电四进四出，让现场不少山海粉丝精神都崩溃了。
尖叫——
嘘声——
尖叫——
来来回回，观众们都累了。
等到顾斯第四次脱身，用短距冲锋枪打出重狙甩狙的华丽效果时，如此绚丽的操作，竟然只有几个顾斯老婆粉在持之以恒地喝彩。
雷渊也跟着鼓了掌。
虽然顾斯和山海的近身战堪称教科书级别，但李柏也在这反复的节奏里感到疲惫，用手重重揉了眼睛。
“这次应该差不多了。”又是时光倒流一般的变电站场景后，雷渊侧过头对李柏说道。
李柏抬头一看，在顾斯精准的计算下，如今冯一电的血量竟然已经过半！
李柏恍然大悟：“他每次都掐准冯一电的余血和药品数量，一点点把他的血量拉上来了？”
雷渊点头：“在背包无法兼顾药品和弹药的情况下，这也是个办法。”
李柏转念一想，又皱眉道：“其实他和Silence两个人，这局说不定也有胜算，你想想他在热望的最后一场比赛何必这么麻烦呢？”
是啊，十分钟之内四次四出敌方火力圈，还要兼顾计算冯一电的血量，然后他还每次都能捡出满满一背包物资——
这是什么含辛茹苦的老父亲啊！
“队长，下次你别救我了，”冯一电擦了擦手上的汗，不止是观众受不了，就连身处战场中央的选手本人，也有些崩溃：“生生死死太刺激了，我心脏病要犯了。”
顾斯冷笑了一声：“还有最后一次了。”
冯一电压抑住痛苦的表情，给自己暗暗打气：“好！我可以！”
谁料，顾斯淡定指挥道：“Silence过来补一波物资，准备最后进攻。”
冯一电：“啊？”
陈默声：“好。”
等待陈默声转移的时间里，冯一电实在想不通：“这个战术我们练过吗？”
顾斯：“没有，我临时想的。”
冯一电又纳闷了一会，好像想通了什么：“队长，其实你一开始就可以不救我的吧？你这么强，和Silence一起说不定也能赢。”
顾斯的声音依旧冷冷的：“比赛的沟通方式，需要我说几次？”
冯一电噤声。
然而，他反复回忆了刚才十分钟的经历，越想越清醒：在齐麟的实力压制之下，自己真就和站着挨打没太大区别。
以顾队的实力，如果没有自己拖累，说不定早就一枪一个把他们带走了！
为什么他要做这么多呢？
“跟上。”这时陈默声已经赶来，顾斯在频道里简洁地提醒了一句。
冯一电这才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看见屏幕里顾斯的角色远去的背影。
《绝地枪王》的角色可以系统生成，也可以按照选手的身体数据生成，顾斯这样的帅哥，联盟自然是坚持角色反映他的模样。
所以，顾斯的角色的背影看着也是高高瘦瘦，即使配上三级甲、冲锋枪和军用背包，看起来也不算强壮。
但即使如此，冯一电却觉得，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只要看见这个身影，他从未担心自己会输。
这就是队长给他的安全感。
就像是多年前，他第一次接电表，虽然也会担心自己被电死，但只要师傅在身边，他总能笃定下来。
虽然顾队和师傅一样，也总是骂他话多和神经大条，但他们的帮助是真诚的。
他们都是自己生命中重要的人，都是自己的贵人。
冯一电突然明白了：
顾斯坚持带着他在战场上来来去去，直到他攒出足够最后冲锋的血量，不是因为他对战斗有多大贡献，而是因为他是重燃的成员。
冯一电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他赶紧擦了擦，然后操作角色跟上。
又是一个精彩的、操作密度极大的十分钟。
无论观众还是李柏，都以为开局不利的重燃会选择防守，但没想到他们最后交出答卷，竟然是一次疯狂的、热烈的反攻。
估算时机已经成熟的顾斯，这次不再是方才以躲避和逃生为主的打法，而是变回了大魔王——凶狠、敏捷、精准。
在他的带领下，陈默声的发挥相当不错，在和山海狙击手的对狙中，终是以血皮之身将对方一枪爆头。
最让人惊讶的，还要是冯一电。连解说都感慨：“经过了方才四进四出的洗礼，重燃的新人选手Elec突然开窍了。”
是的，他的常规操作不再滞涩，反而隐隐出现了和他不时爆发的微操一样精妙的趋势。
冲锋，刚枪，回防，他甚至给有“联盟第一突击手”之称的齐麟都造成了压力。
虽然最后的结局，依旧是他被齐麟和应龙二人合力打成筛子，在无数次命悬一线之后终于死了，但是他的表现给顾斯创造了绝佳的偷袭机会，直接导致了最后的胜利。
重燃2：0上届亚军山海！
屏幕上弹出最后一则击杀消息的时刻，雷渊带着重燃其余人等，在第一时间起立鼓掌。
虽然这意味着不能直接把热望送进保级赛，但是他们都看见了队伍的成长。
赛场不再是顾斯一个人的秀场，他甚至顶住巨大的操作压力，也要确保新队员能完整地参加比赛。
而冯一电也算对得起顾斯的期待，虽然前期拉跨，但最后一波的冲锋，已经有了联盟中上职业选手的影子！
最重要的是，他们赢了！
这场非常规的、过于跌宕起伏的艰难胜利，就是回敬赛前关于重燃是演员的舆论最有力的反击。
重燃的粉丝也很给力，顿时整齐刷屏：[刚才狂吠演员的疯狗能给我磕一个吗？]
“我靠！”冯一电松开鼠标，都有些结巴了，“顾、顾队，我们赢了！”
他想拥抱一下顾斯，但刚张开双臂，脑海里又浮现出雷总那伟岸的身影，立刻决定转过身抱住陈默声。
陈默声：沉默。
顾斯扬起一边嘴角，语气淡定：“可以了，难道我们没赢过？”
冯一电这才松开陈默声：“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赢！”
顾斯点头，语气也轻了一些：“是啊，恭喜你Elec选手，你是在联盟有胜率的选手了。”
冯一电激动得都要哭了，他还是想和顾斯握一下手表达自己的感激，然而他一低头，却发现顾斯的手好像有点抖。
他进入重燃，顾斯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职业选手不能手抖，任何情况下都不能。
顾斯说，手抖的原因有很多，譬如肌肉过劳，譬如情绪过激，譬如但无论哪一种，都是不适合再打职业的征兆。
可是此刻
“队长，你是累了吗”冯一电的激动顿时被浇灭了。
顾斯嘴角还带着一点胜利者的笑意，仿佛没听见般站起身：“走吧，去和手下败将们握手。”
第089章 做做手操
在漫天的掌声和嘘声中, 重燃和山海进行着赛后握手。
每场比赛结束后，参与握手的是首发队员及教练，由于重燃实际上是顾斯代行此职, 所以一般雷渊会站在教练的位置。
正因如此, 观众中也悄然积累起了不少雷渊的粉丝，毕竟雷渊长得高大英俊, 对比赛也很有见解，加上高材生和律师光环给他加上一层又一层滤镜，以至于他每回露面，也能听见观众席稀稀疏疏的尖叫。
等到雷渊走上舞台站在队长顾斯旁边，观众席的尖叫声一下子又大了几分。导播镜头扫过，甚至山海粉丝中为数不多的女粉丝也出现了脸红的迹象。
两人的眼神撞了一下，雷渊隔着金丝眼镜对顾斯眨了下眼，顾斯绷直嘴角把眼神挪开了。
雷渊习惯了顾斯人前这副样子, 故意抬起手臂搂了他一下：“辛苦啦, 顾队。”
顾斯往后挪了一步，低声道：“疯子，这可是直播。”
雷渊又不动声色前进一点：“作为老板，慰问一下有什么问题？”
顾斯：“切。”
现场的尖叫声又大了几分。
弹幕的队列也相当整齐：[这特么还得是雷总卖的味才对！]
山海战队和重燃只有两米距离, 早已列队整齐，队长齐麟气得脸歪：“我说你俩别墨迹了行不行, 赶紧握手！不知道的以为你俩谈恋爱呢？”
顾斯的脸突然红了一下, 重燃几个队员默默低头。
齐麟没发现这些, 带领山海队员走了过来, 脖子上的大金链一晃, 还颇有些大哥的味道。
他潦草地和雷渊握手，然后是顾斯。
齐麟输了比赛心情不爽, 本想赶快走完流程，但刚握住顾斯的手，他却突然顿住了。
顾斯想要脱身，急忙和他晃了一下，但齐麟握住他的手不松，皱着眉看向他。
[我靠这是要线下真人pk了？]
[虽然Polite游戏乱虐，但这小体格一看就不是Kylin对手呀TAT]
[雷总你快救救你老婆！]
[艹艹艹雷总真的动了，这是要线下团战了？]
当然不是团战，但是雷渊看着齐麟反常的举动，还是感到纳闷：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和顾斯的关系不是已经缓和了吗？
“齐队，”雷渊刚一开口，就看见齐麟的嘴唇颤了颤，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又去和冯一电握手了。
雷渊微侧过脑袋看向顾斯：“怎么了？”
“没事，他发癫。”顾斯微扬嘴角。
雷渊没再多说什么。
无论如何，今天终究是一场值得庆祝的胜利。如果说之前战胜热望还有趁人之危的嫌疑，那么今天2：0山海，就是可以载入职业联赛历史的时刻。
虽然有Polite大神带领，但是这终究是一支全新的战队，更何况第二局，还上了一个真正的新人！
各大自媒体的报道和剪辑已经刷了屏，何令仪连忙感谢战队众人的精彩表现挽救了她的KPI，甚至还有记者想要专访冯一电
放下这些热闹不谈，雷渊先是按照惯例带着大家大餐一顿，所幸这顿饭终于没出什么差池。
除了冯一电泪流满面要给顾斯敬酒，说想要认个干爹，然后被顾斯劈头盖脸训了一顿职业选手不能喝酒。
赢了比赛，大家都忘了因为热望积分问题带来的阴影，开开心心地回到基地自由活动了。
雷渊安顿好众人，又回复了何令仪的工作问题，然后和几个媒体朋友做了简短的采访。一番折腾后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才去敲顾斯宿舍的门。
虽然两人没约定过什么，但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周打完比赛总要做点什么。
赛前需要禁欲来维持造作的专注，但是比赛刚打完，又是内咖肽分泌最旺盛的时候，雷渊总是不想错过。
敲门，没人开，又敲门。
没有雷渊和顾斯的选手小群：
李柏：[又开始敲门了，上次在酒店特么的我还问他是不是忘带房卡了。我真是个傻逼。]
冯一电：[敲了好久了，不会又吵架了吧。]
缪梧新：[不要这么关注老板的私生活好不好，今天台上不都抱了？]
曹句：[这是情趣。]
众人：[大拇指.jpg]
雷渊有点郁闷了，自从这赛季开打，他的求爱之路就变得异常坎坷。上次是吴玄的恶语，这次估计又是齐麟那边的事。
怎么最后受伤的总是他？
雷渊已经准备去找齐麟问个清楚，这时候顾斯突然开门了。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T恤，眼眶泛红。
“怎么了？”雷渊的郁闷一扫而空，瞬间只剩心软了。
“刚洗了澡，眼睛进水了。”顾斯没回应他炽热的眼神，“今天先休息吧，我累了。”
话是这么说，但雷渊又一次熟练地挤了进来。
门刚锁上，雷渊刚抱住他，就听顾斯叹息道：“真的累了，不做了吧。”
“我在你心里真就是色魔啊。”雷渊一听顾斯的语气，立刻把手上的动作从揉捏变作轻抚，欲望的味道减弱了几分。
“你是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吗？”顾斯拽开雷渊的胳膊，独自坐在床沿。
“那今晚做点什么？”雷渊在他身旁蹲下，仰头看他繁茂的睫毛被灯光镀上金辉，有种迷蒙的漂亮。
“休息，我累了。”顾斯垂眼。
“我能申请给Polite大神做做手操吗？”雷渊试探道，“我看齐麟握得挺重。”
顾斯把落在床沿的手缓慢朝身后收拢：“他那不算什么”
话音未落，雷渊骤然起身，以压迫的姿态咬住了他的嘴唇，顾斯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被雷渊钳住了。
顾斯想骂人，但是雷渊的吻太有侵略性，他连呼吸都困难，感觉整个人愈发酸软。
雷渊虽然唇舌间攻势凶猛，手上动作却相当温柔，他把顾斯的手握在掌心。用拇指在他手背轻轻划过，直到顾斯似乎放松了些，他才把顾斯的手指分开，十指紧握。
雷渊一面在对方口腔里攻城略地，一面认真感受着顾斯的手和往日有什么不同。
他没发现有什么不同。
就这么一直感受了五六分钟，顾斯实在忍无可忍，抬起膝盖把他撞开：“你是要让我憋死是吗？”
雷渊顺着话头笑道：“巧了，我也要憋死了。”
顾斯听懂他的弦外之音，耳廓红了起来，但坚决不肯松口：“那你出去喘喘气吧。”
雷渊又蹲下身：“让我做完手操就走。”
顾斯耐不住他磨，又怕他突然暴起再做点什么，不情愿地伸出手。
所谓手操，是一套专门为选手开发的放松双手的按摩动作，独自一人也能操作，主要目的在于放松肌肉和拉伸筋骨。
按理来说，职业战队的选手应该由理疗师根据操作习惯，一对一定制手操动作。雷渊也问过顾斯，在热望的手操是如何做的，但顾斯从不在意这些，一点说不上来。
“这一轮分组赛打完，正好能休息一周。过几天大家一起进城，我约私人医生定制一下手操？”雷渊按照标准的手操动作，揉搓着顾斯的虎口。
“这东西有什么用？”对于游戏无关话题，顾斯还是散漫的样子，“你带他们去吧，我懒得出门。”
雷渊继续一丝不苟地按摩：“不，我是老板，我说了算。”
“好大的官威啊，”顾斯没想到雷渊会这么说，被逗笑了，“雷老板要剥夺我主管赛训的权力了？我好怕啊。”
雷渊抬头：“这和赛训有什么关系？”
顾斯偏头俯视着雷渊：“我要给自己加练，这就是赛训。”
雷渊略作思考：“不一定。”
顶着顾斯困惑的目光，雷渊直到做完整套手操，也没再解释为什么不一定。
不过，他倒是信守了和顾斯的承诺，做完手操就潇洒起身，十分绅士地离开了。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顾斯这才收起脸上桀骜的笑，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雷渊帮他把手操做得认真，他觉得手指间真有暖流在运动，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手抖，上次海选队员时，他模仿冯一电的操作之后，就短暂地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自欺欺人地没再理会，但没想到，这次迎战山海，竟然又出现了。而且持续的时间更长，抖动也更明显，以至于齐麟一握便知。
好在他对自己的肌肉控制能力很强，等到雷渊来试探，已经没什么异样了。
只是，他还能控制多久？人能用意志战胜身体吗？
顾斯看着自己的手，一夜无眠。
*
第二天一早，雷渊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久不联系的号码。略作思考，他按下拨号键盘，脸上瞬间出现了亲和的笑容。
“冯总啊，我是雷渊，以前世维的律师，真不好意思打扰您。”
“对对对，咱们集团的上市项目，那时候我是保荐人律师。”
“您谬赞啦！我这就是年轻气盛出来闯闯，和您当年白手起家不能相比”
“我是想问问，贵集团的私人诊所线，有考虑过找职业选手推广吗？”
等到中午时分顾斯下楼，雷渊已经坐在餐桌旁边。
重燃众人听着动静，都知道雷渊昨夜没多久就从顾斯房里出来了，担心他们又出现什么纠纷，一个个都像鹌鹑一样不敢说话。
“各位，我是有个好消息要说。”雷渊对众人笑了下：“有个连锁高端诊所，想请我们战队做推广。”
他抬头看向顾斯，眼里闪过一点得意：“这可是纯粹的运营任务，顾队不会不答应吧？”
第090章 祸不单行
顾斯当然不能不答应。
虽然他自己广告代言接到手软, 自从上次口红的广告之后，又断断续续上了几个键盘鼠标护肤品广告，但重燃全队一起的商业活动, 这还是第一次。
“顾队, 我想拍广告发给我老娘看。”冯一电已经眼泪汪汪了。
顾斯一看其他人，虽然不说话, 但眼神里都写满了求带飞的渴望。
知道自己又被雷渊拿捏了，顾斯咬牙切齿：“拍完就回来，别耽误时间。”
雷渊笑：“我是没问题，但人家是甲方，万一提出什么邀请，也只能见机行事。”
推广活动定在三天后，这一周虽然没有比赛，但第二轮分组赛的压力迫在眉睫, 众人没有一刻敢沾沾自喜。
除了顾斯雷打不动的加训, 其他几人知耻而后勇，纷纷自觉延长了训练时间。
商务活动前一晚，冯一电特意等到顾斯结束加训，小声问了句：“顾队你手”
顾斯慵懒地靠在电竞椅上, 举起苍白修长的手：“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冯一电贴近了些, 左看右看：“顾队, 要不你握拳我看看？”
顾斯挑了下眉, 但还是照做了。
“有问题吗？给你一拳深度体验一下？”顾斯轻挥了下拳头。
冯一电连忙后退：“没问题、没问题, 队长的手稳如泰山。”
“那回去吧, ”顾斯收回拳头，整个人陷在电竞椅里, 脸上泛起倦意。
冯一电不敢多言，只道是自己那天太激动看花了眼，一阵烟一样溜走了。
见他背影消失，顾斯兀自在电脑前搜索起来：“手抖可能是什么问题。”
度娘说可能是帕金森，也可能是小脑萎缩。
顾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叹了口气上楼了，他知道雷渊所谓的商务活动，无非就是为了强迫自己去检查。
医生会用什么手段？自己能瞒天过海吗？
顾斯并不确定，但就像他不敢确定每场比赛能赢一样，他还是要竭尽全力瞒过去。
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竭泽而渔，什么都好，他要确保自己能打完这个赛季。
毕竟他答应了要再送雷渊一枚冠军戒指啊。
顾斯双拳合拢，额头轻靠在上面，看起来像是祈祷。
*
顾斯的祈祷再次应验了。
恰如他每逢大赛总能有惊艳的发挥，顾斯这一次依旧“表现很好”。
重燃的所谓商务活动进展匆匆，不过两个小时拍了几条短视频，然后参加了一个新诊所的剪彩。
何令仪的粉丝运营很不错，即使是这样的小型上午，也有大把粉丝把诊所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小时，新诊所的体检产品线上线下卖出去一万单，看得主任目瞪口呆。
“雷总，我有点好奇，”主任压低声音，看向一旁气宇轩昂的英俊男子，“你们这次推广的费用是多少？”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效果太好了！这么多体检订单，我们半年都不一定能卖出去。”
雷渊推了下金丝眼镜：“没收钱。”
“啊？”主任大惊，“难道您是冯总的亲戚？”
他又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年轻男人，这么优秀的基因，怎么看也不像和冯总有关系。
雷渊微微颔首，神情真挚：“我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主任对雷渊印象颇佳，觉得免费推广受之有愧，还在奇怪冯总怎么没特意叮嘱什么。此时听到雷渊有事相求，反倒松了一口气：“您说说。”
雷渊开门见山：“请问腱鞘炎和腕管综合征，有什么办法在早期识别吗？”
主任知道来做推广的都是电竞职业选手，虽然他对电竞一无所知，但一听雷渊描述的病症，了然道：“就是各种重复运动造成的过度使用损伤。”
事实证明，主任的服务很周全。
顾斯刚结束推广，就被一群护士医生团团围住，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上了一整套抽血、核磁、X光。等到他终于挣扎出来，只见雷渊和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坐在走廊最末的诊疗室里。
在雷渊的软磨硬泡之下，顾斯只能配合地做出主任要求的动作，譬如把拇指弯曲到手掌上，其余四指弯曲到拇指上，然后向小指方向弯曲手腕。
主任观察一阵，对一旁的实习医生道：“芬克尔斯坦测试通过。”
听见几个名字复杂的测试都通过了，顾斯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看起来仍是一脸冷淡：“有什么问题么？”
相比雷渊，主任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说长得也很好看，但是那股桀骜不驯的味，总让他想起街头不良少年。
主任皱着眉头：“目前没有发现损伤，可以观望一下其他检查的结果。”
“听见了吧？”顾斯向后一仰，坐没坐相地瘫在椅子上，“我手没问题。”
雷渊抿了抿唇：“医生说要观望。”
顾斯不领情，扭头看向主任：“请问我能走了吗？最近比较忙。”
主任看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再想起雷渊对他那么关切，顿时恨铁不成钢：
“年轻人，你的手虽然没问题，但是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啊。”
“你们经理对你这么关心，你怎么能就这个态度？人家为了你能来”
眼见主任要说漏嘴，雷渊立刻起身：“谢谢您，但我们确实接下来有行程。”
主任一看雷渊毕恭毕敬的态度，气这才消了些：“其他测试的结果可以在App里查。”
为了避开粉丝，雷渊顾斯从后门走出诊所。出门前顾斯把自己裹得像粽子，声音闷闷的：“你为了我能来，做了什么？”
雷渊轻叹口气：“没什么，就找以前认识的老板自荐一下重燃而已。”
顾斯转过头，隔着墨镜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如果我想说，”雷渊斟酌了一下，“我还约了个三甲医院的检查”
顾斯斩钉截铁：“不可能。”
“你不要讳疾忌医。”雷渊无奈。
顾斯隔着墨镜瞪了他一眼：“你在诅咒我有病是吗？”
看着顾斯快步离开的背影，雷渊甚至想去三甲医院公众号咨询一下他们需不需要职业选手代言。
在没日没夜的训练中，周六到来了。
像是回到了去年刚组队时的场景，助教们又把投影仪搬了出来。今天是山海和热望的加赛，败者会掉进保级赛。
不同于上一场比赛的纠结，今天重燃众人倒是轻松，抱着爆米花小龙虾围坐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开茶话会。
除了吃瓜看戏的快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雷渊宣布这次商务活动，会给每个人额外五万块的奖金。此话一出，整个俱乐部的屋顶都差点被掀了。
看着众人感谢冯总大气，顾斯沉默不语，按照他的经验，这个数额的奖金要么太高、要么太低。他转过头看坐在身边专心剥虾的男人，最终没有问出口。
重燃众人开心的时光是短暂的。
上届亚军沦落到打保级赛的加赛，山海队员心里都憋着一股劲，等到遇上热望一股气释放出来，热望的战术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山海队长齐麟，更是贡献了四杀的精彩表演，带领战队不到四十分钟，就以2：0送走了热望。
虽然顾斯离开带走了许多人气，但热望终究是老牌强队，剩下的人气也不算低。
比赛结果刚一出来，微博电竞板块就立刻爆炸。李柏拿着手机，给忙着剥小龙虾的诸位朗读：
“热搜第一条：[怀念Polite]，这群孙子就不能整点吉利的？”
“热搜第二条，[裁员裁到大动脉电竞版]，这个不错。”
雷渊憋住笑，把细心剥好虾线的小龙虾递给顾斯。顾斯本想扭过头，但一看众人都忙着各吃各的，于是看准时机一口把虾肉接了过去。
李柏继续读：“热搜第三条，[Kylin是不是暗恋Polite]。”
话还没说完，李柏自己连忙道：“呸呸呸，这什么晦气玩意。”
“咳咳，”顾斯虾肉还没吞下去，差点被噎死。
雷渊帮他拍背拿水，然后看向李柏，淡淡道：“这一条读一下？”
“雷总你这不是为难”李柏本想推脱，但一看雷渊脸上又挂着那种可怕的微笑，忍辱负重读道：
“山海战胜热望取得晋级名额后，队长Kylin回应和Polite的恩怨情仇。他表示早已不在乎养老保险事件，现在等着和Polite一起退休。”
顾斯的喉咙梗了下，他明白齐麟在说什么。
李柏悄悄看了雷渊一眼，发现他还是笑着看向自己，只得毫无感情继续读：“这是什么从劲敌到惺惺相惜的绝美爱情，我大吃特吃。”
“胡说，Kylin那长相和Polite实在不搭，抱走我老”李柏巧妙地弱化了最后一个字。
“集美们”李柏正读得生无可恋，突然一条爆字热搜砸了下来，他如蒙大赦：
“这突然来了个热搜，还是爆呢！我给大家读读啊。”
“由于大量粉丝投诉分组赛赛制不公平，联盟考虑推出全新赛制，入围第二轮的九支战队将进行单循环赛，按照积分晋级”
李柏的声音越来越弱，众人也逐一放下手中的小龙虾。
“大家一起单循环？”缪梧新惊讶，“那岂不是要多打一半的场次？”
曹句眼睛转了转：“理论上是这样，联盟还能多挣几轮的广告费。”
顾斯的表情也沉了下来：多出的这几轮，他能应付吗？
他心里第一次产生这样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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