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身的味儿,烂泥一样挂在伊莱斯身上,气喘吁吁地说:“快,快带我走。”
伊莱斯对上她的目光,清楚的看见她眼里写满了惊慌失措和害怕,之前那些多余的想象和担忧简直像个笑话。
他伸手抵在她肩膀上,距离拉开后把信息素洗除剂往她身上喷。
话到嘴边的斥责和怒气,化成一声叹息,恨铁不成钢地说:“废物。”
她这种样子,就算omega在她面前跳裸舞,她也派不上用场。
父亲的金丝雀。
他再一次对这几个字有了清晰的认知。
“真不知道他喜欢你哪一点,你就是靠这副又怂又软蛋的样子,获得他的青睐,拿到这巨额财产的吗。”
乌涅塔阿巴阿巴。
她惊吓过度,语言系统还没恢复。
伊莱斯嫌弃地把她丢给助理,把主管提到的她点了十个omega的事抛到脑后。
已经有专人为乔西注射过抑制剂,他正处在假性易感期,还没退热,单独把人放在酒店里不太安全。
康纳也叫不醒。
伊莱斯只能把这些人都带回宅邸。
“起来。”他看向瘫坐在地上的继母。
“我没力气。”她靠在墙边,又饿又累,久久不能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伊莱斯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好不容易平复的怒气重新在他眼中聚拢,他拽住乌涅塔的手臂就往上提:“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征求意见。”
忍了一天,从踏进家门开始,发生的所有事就一直在挑战他的神经。
克制隐忍的表皮被揭开,他生气的时候像只被抢了食的狮子,焦躁愤怒,无差别攻击出现在身边的所有生物。
“除此之外,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为什么会和我合作伙伴的孩子搞在一起。”
他居高临下,看见她因为小臂抽痛嘶嘶抽着冷气。
她眼睛又红了,伊莱斯就没见过这么柔若没用的alpha。
“要是出现在这里的不是我,你知道这会是多大的丑闻吗。”
“所以你现在怪我?”乌涅塔反问。
搞什么啊,现在难受得快要死掉的人明明是她,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好不好。
“你在说什么屁话。”她绝口不提自己的问题,理直气壮地骂道:“是我要来这里的吗,我也是被人蛊惑的好不好。”
“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句安慰都没有也就算了,至少也应该实事求是一点,把情况调查清楚再开骂吧。”
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伊莱斯凶,乌涅塔比他更凶,挑挑拣拣地把真相里对自己有利的部分说了。
她眼睛里含着两包热泪,不让它掉下来。
“真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把我托付给你。”她说:“就因为达里尔是o,以后要和别人结婚吗。“
她嘲讽一笑:“跟他和他丈夫或者妻子一起生活,都比和你一起好。”
伊莱斯脸颊肉不自觉地抽动:“很遗憾,你心爱的丈夫,就是把你留给了我。”
他松开手,慢慢地踱了几步,平复了下翻涌的心绪才又站到她身旁:“你瞎了眼才会觉得我不如他。”
乌涅塔揉着肩膀,垂眸说:“他有再多缺点,只要有一点比你强就够了。”
“他才不会像你这样用蛮力,还恨不得下一秒就把我打死的样子。”
伊莱斯:“我打你?你少放狗屁了。”
这会儿他也顾不上什么教养了,被继母拉出来和弟弟比较,并且在两人之间对方毫不犹豫地选择弟弟,这是第二次了。
乌涅塔嘴下不留情:“我只是上个洗手间,就被喝得烂醉的alpha骚扰,好不容易出来,又被omega缠上。”
她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直视他的眼睛,说:“本以为得救了,结果你是怎样?”
“我只是基于现场情况合理怀疑。”伊莱斯绷着脸。
她翠绿的双眼像一汪湖,脸颊苍白没有血色,金色头发湿湿的黏在脸颊侧边。
有种惊人的柔弱。
她眨了眨发红的眼圈,一滴泪无声掉在地毯上。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你中伤我,怀疑我,不就是觉得我在强迫omega?”乌涅塔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趁机报刚才他提自己手臂的仇。
她低声说:“赶紧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钱我也不要了……”
伊莱斯身体僵硬,伸手捂住她下半张脸,让她无法再继续发生。
柔软的双唇在手心乱蹭,乌涅塔唔唔地说不出来话,瞪向他的眼睛里满含怒火。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伊莱斯表情可怕。
乌涅塔:“唔唔唔……”
“钱和股权我当然想要,但是我会以自己的方法拿到,少在这高高在上的施舍我。”
乌涅塔被他捏得发疼,用尽全力咬在他虎口处。
鲜血淋漓他也不松手。
“除了这些,父亲的死我也一定会追查到底。”他靠近她,两人额头相贴,告诫道:“至于你,父亲既然把你留给我,我又依法继承了,你就是我的。”
“在找到凶手之前,你别想着逃跑。”
他没有遗传到来自父亲那边的精致漂亮,而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英俊,他眉骨高眼窝深,漆黑的眼睛看不到一丝光亮。
闷热的鼻息打在乌涅塔皮肤上,伊莱斯神经质地笑了一下,眼神凶戾:“最后,容我再提醒你一句,既然要生活在一起,就收起你说一套做一套的虚伪态度。”
嘴上说着不会偏袒他们兄弟两的任何一个,实际心偏得都没边了。
“我不喜欢你张嘴闭嘴都是达里尔,如果再有下次,我会好好教你说话的基本法。”
“听懂了就眨眼,确保能做到就眨两下。”他盯着乌涅塔的眼睛,缓缓说道。
她毫不迟疑地眨了两下。
伊莱斯讽刺一笑:“看来你们母子感情也没有多深嘛。”
说完他用手帕擦干被弄湿的手心,扭头让助理找辆轮椅来,拒绝保镖的代劳,他亲自抱着乌涅塔,把她放上轮椅,推着她进电梯。
“跟你一起来会所的那个人呢。”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问。
乌涅塔不说话。
“你不说我会自己查。”
乌涅塔:“你别动她。”
那可是她在检察院的人脉,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你还挺情真意切的,人家早跑了,连账都没结。“
乌涅塔抬头看他:“不可能。”
她暗暗咬牙,尤利娅,这个卑鄙的家伙。
真的是人渣中的战斗机,对方不仁,就别怪她不易了。
乌涅塔含了一路的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是她说了要请我,我才来的,今天是不是很贵,都说了叫她别点那么多o了。”
伊莱斯这次倒没说什么。
他欣赏了下继母的眼泪,勾了勾唇角,说:“你不光看人的眼光不行,交朋友的眼光也是烂。”
伊莱斯虽然乐于看她的笑话,但不代表喜欢看自己人被当成冤大头宰,当即吩咐助理,让他把今天的消费账单寄到尤利娅办公室去。
他甚至特意交代:“显眼一点。”
乌涅塔眼泪汪汪,纪念她这段如闪电般短暂的友情,假惺惺地问:”这不太好吧。“
她站着进来,坐着出去,会所负责人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忍不住跟旁边下属感叹,有钱人的继母也不好当啊。
临上车了乌涅塔又开始闹幺蛾子:“我还没吃饭呢。”
伊莱斯按着她的脑袋,把她拖上车:“回家吃。”
他自己也折腾了一天,除了在包间里喝了杯咖啡,今天水米未进。
司机开得很快,到家时间不算太晚,厨房的人煮了粥,又简单做了几个菜。
尴尬的是餐厅没地方下脚,乌涅塔和伊莱斯只能窝在厨房的吧台旁边吃,客厅餐厅到处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碎瓷片。
卡尔站在旁边,帮乌涅塔把她不吃的香料全都挑出来,尴尬地解释道:“达里尔少爷回来后发了很大的脾气,他一直在餐厅等到天黑,见你们迟迟不归,又在餐厅闹了一通。”
“父亲在时他也这样?”伊莱斯喝了口粥,慢条斯理地问道。
遗嘱已经生效,伊莱斯这会儿是妥妥的新任家主,卡尔没有替他隐瞒,实话实说:”基本没有。“
乌涅塔还是浑身无力,张嘴乖乖地喝卡尔喂过来的粥。
吃到第四口青菜的时候,她皱眉:“怎么全是绿叶的,我要吃肉,我要增肌。”
卡尔用粥堵住她的嘴,熟练地哄她:“时间太晚了,吃太多肉食您会不舒服的,家庭医生还没到,晚上没人开药,请暂时忍耐一下,明早就能吃了。”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卡尔一筷子菜塞进她嘴里,她含混不清地说:“你能做好什么。”
卡尔:“抱歉,因为家主这边还没同意,我需要得到许可才行。”
乌涅塔用眼神夹伊莱斯。
伊莱斯突然觉得她的神态有点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从哪里见过。
他还在想,达里尔气势汹汹地从楼上下来,看见他们其乐融融一起吃饭的样子就来气。
下午回来之后他就气疯了。
伊莱斯坐在靠边的位置,离他最近,他冲上来直接动手,拿起桌上的粥就玩伊莱斯脸上扣。
伊莱斯动作快,但身上还是被泼到了。
“你们怎么吃得下。”他穿着睡衣,脸色难看:“什么时候联手的,你们俩。”
甜美的声音随着一声一声的质问逐渐尖利。
乌涅塔觉得他像只尖叫鸡。
伊莱斯皱着眉处理脸上的粥,他皮肤发红,被溅到的粥烫了一下。
“不是说最爱我吗?”达里尔冲着她发疯:“怎么他一回来就要一碗水端平了,你不会真想给他当一辈子的妈吧,你配他也不配。”
“说话啊。”他气到声音颤抖。
伊莱斯忍无可忍,让人把他关进房间里。
他被人带走的时候还不忘挣扎着回头大喊:“你这个贱种,和你那个贱人妈一样,都该死。”
达里尔像嗑了兴奋剂一样,又把枪口指向乌涅塔:“你以为攀上他就万事大吉了吗,他是个alpha,不是你拿鞭子抽两下就会乖乖听话的。”
兄弟俩的矛盾越来越深,根本不可调和。
老天啊,她就是个继母,只能低头喝粥。
伊莱斯是会提炼重点的,他皱着眉看向乌涅塔,沉声问:“抽什么,你拿鞭子抽谁。”
乌涅塔呛了一下。
伊莱斯终于想起来她刚刚指使管家的时候像谁了,像他那个傲慢的蠢弟弟。
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等着别人来服侍的样子和他如出一辙,伊莱斯想不通两个成长环境不相干的人怎么会这么像。
据他所知,继母出身很差,可能工作一辈子也买不起她身上那条裙子。
除非耳濡目染,在长久的相处中染上这些坏习惯。
“达里尔刚才说你爱他。”伊莱斯用纸巾擦干净脸上的脏东西,问:“所以你拿鞭子抽谁。”
乌涅塔:“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
“爱他爱到要抽他?”
乌涅塔:”……你别问了,这不合适,吃着饭呢。“
“你对他就合适?”
他固执得可怕,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乌涅塔忍无可忍:“那不然怎么办,他非要这样,难道我还能拒绝吗?”
“你父亲死了,你又不在家,他说你回来肯定会把我赶走的,让我只有乖乖听话才能继续留在这里。”
伊莱斯觉得可笑:”所以你就照他说的做了,这种事你们也做得出来。“
“他又没说错。”乌涅塔理直气壮:“我这样子出去了只有等死的份,没有钱怎么生活。”
“嫁给你父亲这种鳏夫,不就是为了过骄奢淫逸的好日子吗,谁知道他死这么早,我才刚享了几天福,就要夹在你们俩中间两头受气。”
虽然有表演的成分在里面,但也情真意切。
她说完这些话,谁也没开口,空气一片寂静。
伊莱斯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晌反而笑了:“对,你没错,你只是一时被富贵和金钱所迷惑,走错了路。”
他的母亲当年也是这样,只是她没能成功,反而惨死。
伊莱斯救不了自己的母亲,也无法纠正她的行为,告诉她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为此他一直很遗憾。
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继母和他的生母何其相似。
他眼神怜悯地看着乌涅塔,说:“没关系,这次我原谅你,我会帮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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