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
◎“我会找到你的,等着我回来。”◎
当他们走到别墅附近的小路上时, 禾月还在咆哮着:“放我下来!听到没有?!否则我杀了你!”
铁肠:“你杀不了我。”
“哈!”禾月冷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从某种意义上说,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强得多。”
铁肠面无表情:“强在哪里?饭量吗?”
禾月:“……”
铁肠:“我承认,你的确是饭桌上的巨人。”
禾月:“你找打?!”
铁肠越来越擅长顶嘴了。
铁肠:“不过, 你的异能真的可以实现所有愿望?”
禾月点头:“当然, 任何愿望!不过……嗯, 也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铁肠:“什么意思?”
禾月:“它就像一辆车,虽然它可以带你前往任何地点, 但你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什么路线把你带到终点。”
“意思就是, 它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但你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实现你的愿望。”
“比如说, 你许愿长生不老永远不死,它可能会把你变成一株寿命千万年的植物,或者把你变成一团永远不停分裂的癌细胞。”
说到这里, 禾月的语气中多了一份自信,他故意拉长音调:“所以啊,只要我愿意献祭足够多的血液, 我就完全有能力打败你。比如,用剑刺胸口什么的——”
听了这话,铁肠表情瞬间凝固, 他那张冰块脸突然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地说了句:“不可以。”
禾月见状, 有些被对方的表情吓到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然而, 铁肠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 语气坚决:“开玩笑也不可以。无论何时何地, 都不许再使用你的异能。”
说着,铁肠将禾月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把你的异能忘掉,就当他从没存在过,好不好?”
禾月倚靠在铁肠胸前,听着对方紊乱的心跳声,他意识到对方是在害怕。
无坚不摧的猎犬,也有害怕的东西呢。禾月幸灾乐祸地想着。
他想嘲笑一下铁肠,但又不忍心,于是用手揽住对方脖颈,顺从地点点头:“……嗯,听你的。”
就在这时,铁肠胸前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来。
通讯器里传来福地樱痴的声音——“猎犬全员,紧急任务,立即集合!”
听此,禾月立即催促道:“福地队长传唤你们呢,快去。”
铁肠:“但我们说好要去吃午饭——”
察觉到对方的为难,禾月安慰道:“去吧,任务最重要。”
“那——”铁肠犹豫着,“我会尽快完成任务赶回来。”
禾月笑了:“没关系,如果你今晚加班,我就去总部陪你吃晚饭。”
*
就这样,目送着铁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禾月轻叹了口气。
这一整天,他都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走向别墅大门,伸出手,当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凉的指纹锁时,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悄无声息地逼近。
禾月的身体瞬间紧绷,多年的警觉性让他立刻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他猛地转过头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击中他的脖子。
那一下重击如同被铁锤猛然击中,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的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剥夺。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朝他靠近。
*
许久之后,当禾月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黄色的天空。
他挣扎着坐起身,忽略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心中唯有困惑与不安。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猎犬总部的屋顶。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禾月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记忆却如同被厚重的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夕阳的余晖已近尾声,预示着夜幕的降临,傍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和急促,呼啸着穿过他的发梢。
很快,禾月的目光被一个陌生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戴着哥萨克帽的黑发男人,他站在不远处,苍白的脸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却也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诡异与危险。
“你——”禾月警惕起来,“是你把我绑架的?”
就在这时,他又注意到了一旁的铁肠——铁肠倚在一旁的墙壁上,浑身血迹斑斑,看上去奄奄一息。
“铁肠?!”禾月情绪爆炸,立即想要上前查看铁肠的伤势。
然而,男人转过身来,手上的枪对准了铁肠,并轻飘飘地警告禾月:“请不要动。”
“禾月……”铁肠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禾月喊道,“别过来……立原和条野受了重伤,福地队长也差点死在他手上……快逃……”
铁肠紧皱着眉,显然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很抱歉。”男人用优雅温柔的声音说道,“但你男朋友现在很脆弱,只要一枪就能要了他的命。”
“猎犬总部,这座守护人类的最后的堡垒,在一小时前已经沦陷了。禾月,如果你还想救你的男朋友,救你的那些同事们,就跟我好好谈谈。”
看着男人的脸,禾月心里有了答案,冷冷吐出一个名字:“费奥多尔?”
“你知道我的名字?很荣幸。”对方微笑依旧,“我已经寻找了你很久。”
禾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方表示:“我能发现你的存在,还多亏了这位猎犬先生。”
铁肠闻言,努力抬起头,气若游丝道:“我?”
费奥多尔:“猎犬先生,你没意识到吗,因为你执意要跟禾月在一起,所以军方才盯上了禾月啊。”
“当初,你执意要待在禾月身边,军方不愿轻易放弃你这枚重要的棋子,于是,他们开始了一场针对禾月的秘密调查。”
“他们利用某些不法手段取得了禾月的基因样本,并将禾月的全部资料以及DNA信息存入了军警的资料库,恰好被我看到了。”
铁肠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自责:“是,我害了禾月?”
费奥多尔眼睛里的笑意更浓。
“猎犬先生,你现在纠结这种问题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结束这场战争。”
说着,费奥多尔将目光转向禾月:“在历史上,像你这种人,一般被称作‘祈愿者’。”
“你们的起源如同迷雾中的岛屿,遥远而模糊,但你们的历史,却与这个世界同样悠久。”
“在时间的长河中,曾出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但很不幸,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去世,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说到这里,费奥多尔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优雅的狂热:“而我,一个对未知充满无尽渴望的旅者,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揭开祈愿者身上的谜团。我认为,祈愿者的力量不仅仅是一种天赋,更是深植于他们体内的某种神秘存在。”
说着,费奥多尔举起手,轻轻晃了晃手上的书本——那是一本看似普通却又透露着不寻常气息的古籍。
“为了探究这个秘密,有人采取了极端而残忍的手段——挖掘已逝祈愿者的坟墓,将他们的皮肤剥下,制成这本特殊的书籍。这本由祈愿者皮肤制成的书,据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说到这儿,费奥多尔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遗憾起来:“但讽刺的是,尽管这本书看似拥有魔力,但,任何试图在其上书写文字的尝试都是徒劳,墨水一触及纸张便会瞬间消失。”
说着,他拿起一支精致的羽毛笔,轻轻地在书页上划过,果然,笔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很多年前,我就一直在寻找能够书写的方法,然后我发现了你——森下禾月,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祈愿者。”
费奥多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既然祈愿者的力量源自身体,那么,只要我能够占据你的身体,不就能直接获得那份力量了吗?”
禾月无视了对方的长篇大论,表示:“把铁肠放了。”
费奥多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禾月的反应早有预料。
“你的恋人已经被吸血鬼咬伤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经历一场痛苦的蜕变。”
费奥多尔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他被吸血鬼咬伤了,再过大约十分钟,他就会转变成那种嗜血的怪物,顺便一提,转变过程很痛苦哦,身上的血液像是被燃烧一样。”
听着这番话,禾月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但他努力保持着冷静,目光如炬地盯着费奥多尔。
“你到底想怎么样?”
费奥多尔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远处的夕阳。
“就在刚刚,一架飞机从这里起飞,飞机上面运载了上千只吸血鬼。飞机设置的终点,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十分钟后,如果我不给飞机下令,飞机就会直冲火山,里面的吸血鬼大军将就会葬身火海。”
“但如果我给飞机下令,那么飞机就会在最近的城市降落,那些吸血鬼会被投放到地面,给整个城市的人带来灾难。”
听到这儿,禾月明白了几分:“你是想——”
费奥多尔:“我想让你做出选择,因为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你杀了我,才能阻止那架飞机。”
说着,费奥多尔微笑着朝禾月张开手:“来吧,杀了我。”
“闭嘴!”禾月握紧手上的枪,“杀了你,你就会夺取我的异能。”
费奥多尔语气淡然:“那又如何呢?禾月,这个世界应该拥有公平、正义,但异能者就是寄生在地球上蛆虫,他们吸食着普通人的血肉,挤压着普通人的生存空间,给世界带来灾难。”
“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贫民窟里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异能者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此时,一旁的铁肠已经痛苦得难以自持,他的声音微弱而断续:“禾月……别听他的……别……快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铁肠的声音逐渐淹没在痛苦的呻`吟之中。
“禾月,来吧。”
费奥多尔对着禾月张开双手,他眼神充满了怜悯,如同仁慈的神明张开了双臂,准备拥抱世人。
没时间了,来吧,杀了我,为了这个世界——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为了那尚未到来的和平。”
禾月的眼神在费奥多尔与铁肠之间徘徊,内心的挣扎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我……”禾月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却无法从喉咙里挤出更多话语。
费奥多尔还在继续恳求:“禾月,杀了我。”
“杀了我吧,拯救你的恋人,拯救这里所有的人。”
“禾月,你在犹豫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这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呼唤,低沉而绝望,一遍遍在禾月的脑海中回响,不断切割着他的理智与情感。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他做出那个无法回头的决定。
禾月的双手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蒸发在夕阳里。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禾月有些绝望地看向铁肠。
目睹对方的痛苦,他的眼神在挣扎中逐渐变得坚定,露出一种被绝望逼到绝境的决绝。
“禾月,杀了我,请你杀了——”
"够了!" 禾月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他猛地抬起手,手指扣动扳机,一连串的枪声划破天际。
子弹如同愤怒的雨点,密集而无情地射向费奥多尔。
对方的身体在瞬间被数弹击中,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感谢你的付出,禾月。" 费奥多尔的声音微弱而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几乎是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禾月的体内涌动,他的身体突然泛起一阵燥热,仿佛有无数条火蛇在他的血管中穿梭,他的血液仿佛被点燃,沸腾翻涌起来。
转变开始了。
禾月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见一股黑色的物体如同潮水般从他的皮肤下翻涌而出,那黑色粘稠而诡异,缓缓蔓延至他全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不……不对……”
禾月试图挣扎,但无法与某种力量抗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被黑暗吞噬,他的身体与灵魂即将被撕裂,以及重组。
意识到已经无法挽回,他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铁肠一眼。
“禾月……”铁肠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拼尽全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体的重伤让他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他眼神中满是恐惧。
这之后,禾月尝试朝铁肠走过去,但只向前迈了几步,便一个踉跄,跪倒在铁肠面前。
“没关系——”禾月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但他温柔地安慰着对方,“铁肠,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不……不不不不不……”铁肠痛苦地呻`吟着,“会有办法的,别——”
铁肠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努力挪动身体,死死抓住禾月的手,那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禾月回握住铁肠的手,他就这么盯着对方,目光带着一丝眷恋,似乎想要将对方的脸刻在自己脑海中。
“抱歉,我要走了。”他说。
“但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好,无论你在哪儿,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我都会找到你。等着我回来——”
铁肠似乎猜到了禾月要做什么,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抓住禾月的手,似乎在用眼神乞求对方:“不要。”
但逐渐地,微光之火在禾月眼中熄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似乎是释然,又像是告别。
“我最喜欢你了……要是还有下辈子,让我追你吧。”
紧接着,禾月的动作决绝而迅速,他猛地抽出铁肠腰间的长剑。
剑身泛着夕阳寒光,映照出他那张决绝的脸。没有丝毫犹豫,他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用力刺入。
空气中响起皮肉被撕裂的沉闷声响。
剑尖从禾月背后穿透而出,刺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却未有丝毫鲜血溢出。
禾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焚烧,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他缓缓地向后倾倒,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他身上覆盖的黑色粘稠物体开始缓缓褪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露出了他原本纤细的身躯。
转化仪式失败了。
禾月侧着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许久之后,他胸前的伤口处才缓缓流出红色血液来。
“禾月,禾月……禾月!”
铁肠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那微弱的叫声穿透夕阳的晚光,将夕阳撕开一条绝望的裂隙。
*
许久之后,夜色已深,浑身重伤的条野采菊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此地。
一踏入这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的哀伤气息便如同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
条野采菊的目光在黑暗中穿梭,最终,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禾月?!”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艰难地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他快步上前,只见铁肠无力地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已然失去温度的身躯。
铁肠看着怀里的人,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条野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几乎站立不稳,需要身旁的属下搀扶才能勉强支撑。
“为什么,禾月是怎么……”
条野的话语哽咽,无法继续。
是啊,为什么?
铁肠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仿佛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他……”他抱紧怀里的人,声音低沉而沙哑,“拯救世界,这么沉重的担子,为什么要让禾月一个人来肩负?”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将禾月推向了这条不归路。
是他主动接触禾月的,是他对禾月死缠烂打。
如果禾月没喜欢上他,如果禾月没加入猎犬,禾月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至少不会这么快。
是他害死了禾月。
条野采菊的大脑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依然保持着惊人的运转速度,他迅速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语速清晰地说道:“我们必须立即行动,将禾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费奥多尔的手下还在寻找禾月,我们不能让禾月落入他们的手中。”
“铁肠先生!你听到没有?!”
此时,铁肠突然想起费奥多尔的那句话:“务必要活捉禾月,就算他死了,其尸体亦有其价值,我需要他的血液。”
“血液……”铁肠喃喃自语,他那死一般寂静的心脏,泛起一丝疑惑。
带着疑问,铁肠看向一旁——费奥多尔的那本书掉落在那儿,正静静地躺在一片废墟中。
为什么费奥多尔需要禾月的血液?
等一下——
既然费奥多尔这么说,那就代表,就算禾月死掉,费奥多尔也能利用他来祈愿。
血液。
禾月每次许愿,都必须以血液为代价,那也就是说——
“其尸体亦有其价值,我需要他的血液。”
铁肠的心跳加速,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于是他踉跄着走过去,捡起那本书。
“铁肠先生?”条野发现了铁肠的动作,“你在干什么?把那东西放下!”
铁肠用手指蘸取了禾月的血迹,然后胡乱地在书页上写了几个字。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猩红色的液体沾到书页后并没消失,反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渗透进了书页之中,仿佛书页本身也在渴望着这份血液的滋养。
原来如此,禾月的血,是能够用来书写的墨水。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祈愿术发动的时候,禾月都必须用血液来献祭。
既然如此——
铁肠颤抖着双手,用禾月的血作为墨水,开始在书页上书写——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他心中最迫切的愿望:让禾月活过来。
让禾月活过来。
让禾月活过来。
条野:“铁肠先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把那个放下!”
活过来。
活过来。
活着,活着,活着……
活着站在他面前,跟他一起生活在没有费奥多尔的世界里。
铁肠发疯一般在纸上写着这些话。
随后,在条野的叫喊声中,他突然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铁肠从黑暗中恢复意识,只感觉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眩光。
如同被笼罩在一层厚重的迷雾之中,让他难以分辨真实与幻象。周围一片灰暗,他仿佛置身于宇宙的虚无之中,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片死寂,没有尽头,也没有边际。
禾月?
禾月在哪儿?
带着这份强烈的念头,铁肠尝试睁开沉重的眼皮。
仿佛是昏睡了很久很久,沉重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但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当他睁开眼睛时,耳边传来的是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以及暴雨击打帐篷的声音。
这里是一间临时搭建的简陋帐篷,灯光昏黄,透过帐篷的缝隙还能看到外面的雨幕。
他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一群警员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或站或坐,各自忙碌着。
这是……哪里?铁肠看着四周,有些茫然。
警员们见到铁肠醒了,立即喊道:“立原先生!末广先生他醒了!”
立原道造站在帐篷门口,正狼狈地试图躲避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听见警员的声音,他立即跑进帐篷内。
“哇啊啊,铁肠,你醒了?!”
立原立即冲进帐篷里,他浑身已经被水浇的湿透:“谢天谢地,福地先生不会掐死我了!”
铁肠环顾四周,熟悉的帐篷布局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身处安全之地,但心中的某个角落却空落落的。
“禾月呢?”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口问道,“他安全了吗?”
立原闻言,脸上的表情从惊喜转为茫然,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禾月?谁啊?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印象?是你的新朋友吗?你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铁肠的心猛地一沉。
帐篷外依旧肆虐的暴雨,雨珠连成线,模糊了视线,似乎触动了铁肠记忆深处的某个开关。
他隐约感到,这场雨,这个场景,都异常熟悉,仿佛是他生命中某个重要时刻的重演。
“今天是几月几号?”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立原愣了愣,随即报出了一个日期。
这个日期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铁肠心中的迷雾。
他恍然大悟,时间倒流回了几个月前——今天是他接受第一个任务的日子,也是他与禾月相遇的日子。
然而,眼前的现实却与他记忆中的轨迹大相径庭——他没有被抬到那个简陋的贫民窟诊所,也没有遇见禾月。
立原:“是啊,我们听说贫民窟里有间诊所,本来,我想把你带到那间诊所去包扎一下伤口,但突然就开始下起暴雨,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幸好没有送你去那间诊所,这么大的雨,贫民窟已经被水淹没了,如果我们送你过去,你肯定要被困在那里很久。”
“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军警总部,确保你的伤势得到妥善处理。我们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一小时后就会出发。”
说完,立原离开了,他指挥众人马上整理装备和物资,为即将到来的撤离做准备。
铁肠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陷入了一种怅然若失之中。
愿望实现了,但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实现的:这个时间点的禾月还活着,一切都没发生过。
就像禾月之前说的:“它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它就像一辆车,虽然它可以带你前往任何地点,但你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什么路线把你带到终点。”
但至少,禾月还活着。
*
事后,铁肠翻阅了猎犬内部所有资料,发现关于“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资料全部消失了,仿佛这个人完全不曾在世界上存在过。
禾月用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除掉了费奥多尔,拯救了这个世界。
天人五衰依旧存在,但没了费奥多尔的领导,他们大概率不会再掀起什么水花。
那,禾月呢?
*
几小时后,天亮了,暴雨暂时停止了一会儿,天也逐渐放晴。
铁肠不顾立原的阻拦,乘坐直升机穿过被洪水淹没的贫民窟,来到了禾月的诊所附近。
这一路上,他心脏猛烈跳动着。
直到,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禾月正站在诊所后院那片草地上,站在夕阳晨光里。
纱一样的晨曦覆盖在他身上,他的那柔软细腻的黑发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垂落下去,他将头发拢至脑后,但那些头发固执地滑下去,亲吻他的脸颊。
他低头,轻抚着怀中的兔子,画面美好得如同一幅精心布置的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铁肠急切地想要上前去,但向前踏出一步,某些沉重的记忆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他。
“是你害了他。”
费奥多尔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
这一刻,铁肠回忆起禾月用剑刺向自己的画面,突然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绞紧,让他无法呼吸。
不,不行……
因为他一直纠缠禾月,才会导致禾月被军方的人盯上,使得禾月的身份被泄漏,从而引来了天人五衰的觊觎。
他很清楚禾月的性格——如果继续重来一次,禾月还是会跟着他加入猎犬,还是会重蹈覆辙。
“我必须加入猎犬,像你这种总是受伤的笨蛋,我当然要随时跟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身体状况啊!”禾月总是这么对他说。
想到这儿,剧烈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就这样看着远处的人发呆,此时一个小女孩从路上跑过来,他手上抱着一个兔笼,正好奇地盯着铁肠。
“哥哥,你也是来看病的吗?”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飘入他耳中。
这是将兔子送给禾月的那个小女孩。
“这儿的医生很好哦,他经常帮我妈妈看病!”
铁肠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看到铁肠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小女孩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误以为他是因为经济困难而不敢踏入诊所。
于是,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担心,如果你没钱付医药费,你也可以从路边采一束野花送给医生,他会很开心的,也会帮你免费治疗的哦!”
铁肠的目光越过女孩,凝视着远处草地上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
禾月……
禾月,禾月,禾月——
禾月死亡的画面刻在他脑海里,每次想起,他的心脏就仿佛窒息一样悬溺着。
铁肠不愿意去细想那个画面。他默默地低头,手指用力,紧握住剑柄上挂着的三花猫玩偶。
“不用了。”铁肠轻声回答道,“我只是路过。”
说完,他转身离去。
如果没有遇见他,禾月会永远待在诊所里当一个小医生,安安稳稳,无病无灾。
既然如此,那他们干脆就不要相识。
*
对铁肠而言,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但除他之外没人知道这点。
森下禾月,那么一个平凡的人类,却沉甸甸的肩负着世界,但在世界的宏大叙事中,他又如同尘埃般轻飘飘地消逝了。
无论如何,只要他远离禾月,禾月就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
他好想念禾月。
过去了几天、几个月、几个季度,甚至是几年,还是想念禾月。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当四周的一切都沉寂下来,禾月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
他更加疯狂地投入到战斗和训练中,尽量让自己的心暂时逃离那份撕裂般的痛苦。
他尝试过无数次,想要从记忆中抹去禾月的存在。
但每当他在任务中受伤,躺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抬头望着那灰蒙蒙的天空时,他脑子里想的还是禾月。
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
他心脏疯狂绞痛,他不得不用手捂住痉挛的胃部,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
好想见到禾月。
思念禾月像是呼吸一样稀松平常的事,但那份痛苦却丝毫未减。
终于有一天,福地樱痴察觉到了不对劲:“铁肠,怎么了?你最近的情绪好像变得很低沉。”
“没什么。”铁肠拭去剑上的血迹,淡淡说道,“做了一场噩梦。”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痛苦是不会消失的,伤口只会在时间的摧残下慢慢枯朽,连同他的心一起腐烂。
他将永远沉沦在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中。
*
不久之后,名叫条野采菊的男人加入了猎犬。
铁肠几次想要通过条野询问禾月的事,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忍了下去。
终于,在一个夜晚,当两人并肩执行完任务,走在回基地的路上时,铁肠主动打破了沉默:“你那个名叫森下禾月的朋友,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条野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完全没料到铁肠会问及此事。
“铁肠先生,您竟然会主动跟我说话,还关心起我的私事,这真是让我意外。
毕竟,铁肠每个月主动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铁肠又问:“他现在在哪儿?”
条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禾月他一向反感我与警察有任何瓜葛,所以,在正式加入猎犬之前,我已经安排他去了国外读书。”
“如今,他应该已经顺利拿到了心理学和医学的双学位课程,或许他会继续留在国外深造吧。”
铁肠:“也就是说,他不会回来了?”
条野:“大概吧,他恨死我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回来呢?”
不回来,也好。
天人五衰的势力暂时不会蔓延到国外,禾月仍旧是安全的。
条野:“对了,铁肠先生,今天要来一个新人,那个人已经到了楼下的大厅,副队让你去迎接一下他。”
晨会结束后,铁肠独自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准备前去迎接那位所谓的新人。
当电梯平稳停在一楼,铁肠踏出电梯的那一刻,眼前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厅。
阳光透过高窗洒落,为这繁忙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暖色金辉。
远远地,穿过繁杂的人群,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禾月坐在大厅的圆桌前,手上拿着一杯咖啡,正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
周围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他宛若一幅静止的画。
“幻觉又开始了。”铁肠心中默念道。
他眼前总是出现禾月的幻象,每次他想伸手去抓,那影像便破碎成一缕烟,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无功。
这样想着,铁肠无视了幻象,径直走了过去。
“末广先生?”
熟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耳边,让铁肠呼吸骤停。
这幻象如此逼真,他能听到禾月的声音,甚至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
愣怔片刻后,铁肠转过身去。
对面的禾月,正对他微笑着,对方的脸融化在明媚澄澈的晨曦里,像是一团幻影。
对方身上的气息也在这瞬间浓烈起来,似乎下一秒,那柔软的手臂就要缠绕上来,吻在他的脸颊上。
禾月盯着铁肠,脸上带着好奇和打量:“您就是末广铁肠先生吧?我是异能特务科推荐来的新人。”
说着,禾月朝他伸出手,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我们以后会成为同事哦,请多关照。”
如此的猝不及防。
凝视着对方那张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脸庞,铁肠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撞击,潮水般的回忆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那颗已经腐朽的心脏。
“铁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好,无论你在哪儿,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我都会找到你。等着我回来——”
禾月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再次在他耳边轻轻响起,温暖而又遥远。
【作者有话说】
喜报!以后再也没有刀子了!
感谢在2024-08-16 20:50:33~2024-08-17 21:0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阿初呀 38瓶;起名好难啊、知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第 42 章
◎“抱我一下。”◎
花了整整几个小时, 铁肠将关于上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地告知给了条野采菊。
条野静静地聆听着,表情从最初的疑惑逐渐转变为震惊, 再到后来的难以置信。
当铁肠终于停下,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二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许久后, 条野采菊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望向铁肠,似乎想从对方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
但铁肠只是站在那里, 脸上带着死一样的寂静。
“铁肠先生, ”条野终于开口, 声音里带着狐疑, “你所说的这一切实在过于荒谬了,让我难以相信。”
铁肠:“荒谬?”
条野的眉头紧锁:“首先,你跟禾月是恋人?这怎么可能, 禾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无趣的家伙?”
铁肠没有反驳,反而表示:“你小时候总是跟禾月玩过家家,然后你喜欢让别人叫你‘公主’。”
“哈?!”听此, 条野表情突然扭曲,“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这是条野幼年时所经历的羞耻秘密,他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铁肠:“是禾月告诉我的。”
条野:“……”
铁肠:“准确说, 是我跟禾月第二次doi之后,他在浴室里告诉我的。”
听此, 条野一愣,瞬间暴怒:“doi?!你们已经到那个程度了吗?!”
铁肠无视了对方的恼火, 继续说道:“禾月还说, 小时候他总是扮演王子, 你扮演公主,你会穿上公主裙给别人倒茶——”
条野:“够了,给我闭嘴!”
随即,条野用手捂住额头,似乎感到很头痛:“但是,这件事很不对劲,给我点时间,我要去好好整理一下……”
*
当天夜里,月光稀薄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静谧的病房内。
禾月缓缓地从沉睡中苏醒,意识如同散去的薄雾,逐渐在脑海中凝聚成形。
他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饿”。
这种饥饿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眼泛绿光,胃部痉挛,神经扭曲。
他试图挪动身体,但身体异常沉重,他哆哆嗦嗦地尝试直起身体,但每一次都像是被抛进巨浪的帆船,无论他怎么挣扎,最终都会被无情地拍回原地。
他死了吗?
此时,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四周弥漫着医务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他疲惫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铁肠身上。
铁肠正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低垂,用一只胳膊撑着脸颊,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不知为何,他脸色无比苍白,像极了患贫血症的病人。
看着铁肠的脸,禾月有些诧异:他昏迷的时候,铁肠一直在这里守着他吗?
算这小子有良心。
禾月饿得要命,他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但当他抬手,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手腕上,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抬起手臂。
他艰难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视线模糊中,他勉强辨认出那是一把剑——铁肠的剑被放在了床上,并且恰好压住了他的衣袖。
他尝试着轻轻地拽了两下袖子,但那把剑仿佛有千斤重,纹丝不动。
饥饿与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让禾月不禁低咒了一声:“该死,好重……”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将袖子扯出。
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然后,猛地用力一扯胳膊,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这一瞬间。
然而,就在禾月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刹那,原本沉睡中的铁肠突然苏醒了过来。
铁肠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随着禾月的拉扯猛地向前一倾。
他整个人被禾月拽得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禾月身上。
禾月想着,如果铁肠就这么压在他身上,他会被压成二次元纸片人。
但幸好,在压上去的瞬间,铁肠迅速调整好了姿势,一只手撑住床,避免了将禾月压成肉泥。
随后,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无措。
这一瞬间,禾月突然有点同情给铁肠送三花猫吊坠的那个前女友——每晚被铁肠压在身子底下doi,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的?
“末广先生——”禾月的声音虚弱而微弱,“可以让开吗?”
铁肠不予回应,他那双一向淡漠的瞳孔此刻紧盯着禾月。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泛起了某种复杂的情绪——然而这种情绪并非是同情或理解,而是一种近乎于实质化的怨恨。
怨恨,极致的怨恨,如同一缕升起的青烟,慢慢地弥漫在铁肠整个瞳孔之中。
目睹这一幕,禾月有些诧异:他从没见过铁肠露出这种眼神。
他不懂,明明是他救了铁肠,铁肠为什么很生气的样子?
冒昧的家伙,真是不懂得感恩啊。禾月心想。
此时,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一位护士走了进来,恰好目睹了两人这一上一下的尴尬姿势。
护士的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铁肠这才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物,对护士说道:“他醒了。”
护士闻言,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禾月,关切地问道:“森下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禾月虚弱地摇了摇头,只吐出了一个字:“饿。”
护士理解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严肃地说道:“您刚做完手术,暂时还不能进食。请您等待一段时间,我们会根据您的身体恢复状况来安排合适的饮食。”
“好吧,谢谢。”禾月语气空洞:“但请快一点,我饿极了会梦游吃人的。”
说完,护士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仪器轻微的嘀嗒声和偶尔的呼吸声。
铁肠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禾月纤弱的身体上流转着,似乎在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禾月胸口的伤疤上,仿佛是被唤起了内心深处的某些痛苦回忆,他的瞳孔瞬间收紧。
随即,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火车上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绑架你?”
“我怎么知道?”禾月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假装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是一群歹徒,见我貌美,就把我绑架了,这种事经常发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天在火车上,就在他用刀刺进胸口之前,他通知了坂口安吾。
他对着坂口安吾一顿抱怨,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事件的看法和愤怒,顺便抨击了异能特务科的愚蠢行动,还嘲笑了种田长官那颗光秃秃的脑袋。
“我希望异能特务科能够认清现实:在你们有足够的把握擒获猎犬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禾月当时这样说道。
这一招臭棋,不仅会引起福地樱痴的警觉,也会给异能特务科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嘛——虽然异能特务科的这一招很愚蠢,但铁肠也不是很聪明。
铁肠他,应该不会看破背后的真相吧?
想到这儿,禾月有了戏弄铁肠的念头,于是咳嗽两声,故意喊道:“末广先生~~~~~”
刻意伪装出的撒娇语气,让铁肠皱起眉。
禾月:“我好痛,超级,超级,超级痛——”
铁肠表情凝固了一下,立即问道:“痛吗?哪里?用了止痛泵还是那么痛?”
禾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眼眶里迅速聚集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嗯,真的好痛,痛的我都快要昏倒了。”
他那双含泪的眼睛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然而,铁肠却只是犹豫着站在那里,眼底某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成了刻意伪装的冷淡。
“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禾月在心里嘀咕。
见铁肠没有如预期般上钩,禾月决定再表演的夸张一些。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哀怨的语气说道:“末广先生,我辛辛苦苦救了你,难道你就不想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吗?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铁肠似乎有些苦恼:“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禾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朝对方伸出双手:“抱我一下。”
铁肠瞥了他一眼:“为何?”
禾月煞有介事地撒谎:“因为,亲密接触可以缓解疼痛哦~我救了你,换你一个拥抱不过分吧?”
然而铁肠回答得果断:“不。”
这个木头脑袋,实在无趣至极。禾月在心里暗骂道。
禾月懒得搭理这块木头,想要重新躺下睡觉。
然而此时,铁肠坐到了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指,以一种略显强硬姿态捏住禾月的脸。
下颌突然被温热的手包裹住,禾月诧异:“你在干什么?”
但这之后,铁肠身体前倾,重重吻住了他的唇角。
禾月怔住,但对方那浓郁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让他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
禾月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对方似乎早有预料,迅速捕捉到了他的反抗,紧扣住他的手腕,将其强硬地压在枕头上。
随着接吻的逐渐深入,二人的气息开始交织、缠绕。禾月的呼吸略逐渐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对方那平稳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
禾月试图推开铁肠,但双手没了力气,只能徒劳无用地被铁肠抓在手里,任由对方身上滚烫的气息覆盖住他,将他的意识拖入深海,无限沉沦。
终于,铁肠放开了他。
铁肠身子向后撤了撤,脸上依旧是一片面无表情,仿佛刚刚那个吻只是他随手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禾月愣怔的表情,铁肠反问,他按捺下略微不稳的呼吸,声音暗哑。
他的手还扶着禾月的额头,另一只手抓着禾月手腕,将那白皙的皮肤印上一道红痕。
禾月感到难以呼吸,尤其是对方的气息还萦绕在自己口中。
但他终于还是回过神来,推开铁肠,恼火道:“你……在干什么啊?!”
禾月尽量想要发怒,但苦于身体没力气,咆哮的声音就像小猫尖叫。
铁肠眼角的痣微微挑起,目光沉下几分:“不是你说,亲密接触可以缓解疼痛的吗?既然你那么痛,我想,拥抱那种程度的亲密接触肯定不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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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 43 章
◎“我不要!”◎
铁肠离开后, 禾月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翻涌着疑惑。
他思绪如同乱麻, 试图理清每一个细节,却终究难以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铁肠为什么要主动吻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
他努力回想着那一瞬间的画面, 铁肠的眼神、动作、甚至是呼吸, 都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他却怎么也捉摸不透。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禾月用手抓了抓头发, 有些恼火。
难道是识破了他的卧底身份?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那天在火车上, 铁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或许, 铁肠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他,扰乱他的心智。
想到这里, 禾月突然感到一阵愤怒与不甘。
“呵。”他冷笑,“卑鄙的家伙,想要玩是吗?那我就陪你玩。”
*
猎犬团队所采用的先进药物治疗方案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短短几个星期后,禾月的伤口便逐渐愈合,他的体力和精神状态也迅速恢复。
在他醒来的第二天, 坂口安吾就来探望了他。
对方身着异能特务科标志性的制服,脸上挂着惯有的冷静与专注, 以公务之名踏入了这间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
“禾月,感觉好些了吗?”
坂口安吾一进门, 便以一贯的礼貌和关怀向禾月致以问候, 他的声音温和而深沉, 毫无破绽。
然而,简单的寒暄之后,他并没有过多停留于表面的对话,而是迅速进入正题。
只见坂口安吾轻轻抬起右手,手腕上那个看似普通的装置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不引人注目的光芒。
随着他无声的操作,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电流声在房间内悄然响起,紧接着,屋内的灯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吞噬,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放心。”坂口安吾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解释道,“我手上的这个装置,经过特殊设计,能够暂时干扰并屏蔽病房内的所有监控摄像与监听设备,确保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外界所知。接下来,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谈话。”
黑暗中,禾月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种敏锐与警觉。
他知道,坂口安吾的此番举动一定是带了某种目的。
“禾月,”坂口安吾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紧迫,“基于最新情报与形势分析,我们决定中止你目前的任务。”
“你的健康与安全对于异能特务科来说至关重要,因此,禾月,立即中止你的一切任务,马上回到异能特务科。”
禾月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有一丝慵懒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逮捕末广铁肠,到底是谁脑袋一热想出来的惊世骇俗的主意?”
坂口安吾闻言,眉头微蹙,解释道:“是内部一个中层领导在没有充分评估后果的情况下擅自敲定的计划,连一向谨慎的种田长官都被蒙在了鼓里。对此,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禾月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人:“那辻堂呢?他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理解:“禾月,你了解辻堂的,他不过是执行命令的棋子。在这个体系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不必太过苛责于他。”
说到这里,坂口安吾的语气变得更为诚恳:“我很抱歉,让你无辜地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正式命令你,务必在一周之内返回异能特务科,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禾月捕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歉意,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坂口前辈,你不必如此沮丧。在我看来,这反而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说着,在坂口安吾诧异的目光中,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抓起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你看,我救了末广铁肠一命,这份恩情足以让他对我的态度发生转变。我应该趁这个机会,进一步建立起我们之间的联系。”
坂口安吾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禾月:“禾月,你……你疯了吗?你差点因为这次任务丧命,怎么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利用这个机会?”
坂口安吾想要劝说禾月改变主意,然而此时,病房门被推开,铁肠走了进来。
见此,坂口安吾即将说出口的话都吞进腹中。
铁肠看着漆黑一片的病房,显然有些诧异。
“末广先生,您来得正好。”坂口安吾佯装平静地开口,“看起来病房内的供电措施出了些问题,我正打算去通知维修人员处理。”
坂口安吾试图以礼貌而专业的态度解释病房内发生的一切,但铁肠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此。
铁肠:“不必,坂口先生,我已经注意到了。”
铁肠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坂口安吾,落在了禾月身上,“我是来找禾月的,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单独谈谈。”
禾月一听,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仿佛等待这一刻已久。
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尚未完全恢复,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里充满了撒娇的意味:“末广先生~~~~”
宛若饿狼扑食,禾月朝着铁肠扑了过去。
铁肠显然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但晚了一步,禾月已经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臂紧紧环绕住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坂口安吾愣住了。他推了推眼镜,试图让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铁肠的眉头微蹙,显然对于当前的情况感到十分困扰,他以一种尽可能礼貌但又冷淡的语气说道:“请……松开。”
禾月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回应道:“你主动来找我哎,是想我了吗~?”
话语间,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加亲昵地在铁肠身边蹭来蹭去。
呵,继续装啊。禾月将脸枕在对方肩头,心里冷笑。
之前铁肠不是还强吻他吗?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铁肠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尝试向后躲闪,想要拉开与禾月之间的距离,但无奈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将他逼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试图用言语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愿:“不要靠我太近。”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禾月的额头上,试图以这种温和的方式将他往后推开。
然而,禾月却像是完全不受力一般,反而像一块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膏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不愿分离。
禾月:“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来,我们合个照吧,站好,微笑一下。算了不笑也行,看着镜头,比个‘v’——”
铁肠很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忍受了禾月的行为。
遭受了禾月的一阵蹂躏之后,铁肠平静地开口:“我是来通知你做好准备,针对你的训练马上就会开始。”
禾月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训练?”
铁肠点头:“你的体术太差,如果再次遭遇火车上那种敌人,恐怕你连最基本的自卫都力不从心。”
“因此,我特地向队长申请了特殊权限,”他继续说道,声音沉稳有力,“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将为你制定一套专门的体术训练计划。”
禾月:“不好意思,请问,我的教官是?”
铁肠:“是我,我会亲自训练你。”
禾月闻言,迅速拒绝:“我不要!”
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
几星期后的一个上午,已经痊愈的禾月坐在办公桌前,无精打采地忙着工作。
随着最后一封邮件的发送确认,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整个人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
工作完成了,下班时间还早,他可以摸鱼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但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面带焦急的年轻警员闯进来。
“禾月,末广先生已经到了,他特别指明要见你,现在就在接待室等着你呢。”
听了这话,禾月睡意全无,起身准备逃跑。
刚迈出两步,一只坚实有力的手便如同铁钳一般,从背后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轻松拎了回来。
他转过头,铁肠那张冰山脸正近在咫尺,那双锐利的眼睛能看穿一切逃避与伪装。
“跟我走。”
铁肠的声音穿透了值班室内慵懒的氛围,惊醒了办公室内所有昏昏欲睡的人。
“训练的时间到了。”他说。
禾月试图挣扎,心中暗自叫苦。
“不好意思,末广先生——”他苦着脸对铁肠说:“我今天有点头疼。”
铁肠:“叫我的名字。”
禾月:“咳,铁肠先生,我今天真的状态不佳,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放过我吧,好不好?”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撒娇与哀求,试图用这种方式软化对方的心。
上班摸鱼才是最快乐的,他才不要进行什么身体训练,把自己弄得一身汗臭味。
然而,铁肠一手轻松地穿过禾月的腋下,仿佛提起一袋轻飘飘的行李,将禾月稳稳地扔在了自己肩膀上。
“放开!你这是绑架!”禾月叫喊着着,试图找回一丝尊严,但无奈铁肠的胳膊是铁铸的,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面对禾月的拳打脚踢,铁肠一脸淡然:“请停止不必要的挣扎,你我都清楚,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他们眼看着铁肠将禾月带走了,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我听说,末广先生跟禾月关系很差,果真如此呢。”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是啊,惹上了末广先生,有他好受的。”
*
就这样,铁肠一路拖着禾月,来到了猎犬的训练场地。
禾月被放下来,正当他恼火时,铁肠却抛给他一把训练用的长剑。
铁肠:“这是你的第一次训练,难度不必太高——我对你出剑,你只要能够挡下我的剑,就算你合格。”
禾月满脸问号:“你是想杀了我吗?!”
挡下铁肠的剑?但凡是人类都做不到吧。
然而没等他抗议,“锵”的一声清脆响动,对面的铁肠已经拔剑出鞘。对方将剑尖直指地面,剑身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禾月望着对方脸上的冷冽表情,莫名有些畏惧。
铁肠抬剑对准他,下了命令:“现在,尝试格挡我的攻击。”
铁肠语气平静,但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禾月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
一阵剑光劈开空气,翻涌着咆哮的风,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逼禾月而来。
那剑光中蕴含的巨大压迫感,让禾月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几乎要站立不住。
玩真的吗?
慌乱之中,禾月凭借着本能,匆忙间举起手中的剑,试图进行格挡。
然而,他的动作显然太过仓促,力量与技巧都远远不足。
“锵——”
又是一声巨响后,两剑相交,火花四溅,禾月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瞬间被震得后退出数米之远。
禾月跌倒在地,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麻木感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该死啊,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禾月心中暗骂。
体术差怎么了??他体术差招惹谁了??
铁肠将那把掉落的剑捡起,走到禾月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尽的严厉与寒意。
“起来。”铁肠语气冷淡:“再试一次。”
“我只用了一成力气,如果你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格挡,那在真正的战斗中你将毫无生存的机会。”
禾月恼火地看着对方,紧咬嘴唇,眉头拧成一个皱巴巴的核桃。
再次尝试的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铁肠的剑光如电,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能斩断四周的空气,禾月每一次尝试格挡,手臂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酸痛感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竭尽全力去抵挡,但每一次都只能勉强支撑一秒钟,随后便被铁肠那看似轻松实则威力惊人的剑招击得连连后退。
反复几次之后,他的胳膊已经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强烈的挫败感。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坐在地上,锤了一下地面,气急败坏地想着。
他是心理学领域的精英人士,异能特务科的人像众星捧月一样捧着他,哪有人敢这么对他?
“再来。”
铁肠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如同机械般重复着,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怜悯。
禾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因愤怒和疲惫而愠怒:“够了吧?”
铁肠不为所动,冷静地回应:“你才训练了九分钟,远远不够。”
才九分钟吗?感觉过去了一辈子。
禾月将剑扔下,开始耍赖:“反正我不干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铁肠的目光依旧,淡淡地说:“你能挡下我的剑,我就放你走,这是我们的约定。”
禾月:“谁要跟你约定这种事啊!”
禾月环顾四周,眼见铁肠的刀正放在旁边地上,于是气急败坏,一脚踢在刀身上。
但他忘记了,铁肠的剑有十几斤重。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一脚踢上去,禾月原地爆炸,脚趾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把破刀究竟有多重啊?
铁肠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把刀只有11斤,只是我平常训练的一半重量。”
禾月:“……”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再多训练一分钟,他距离地狱就更近一步。
于是,禾月假装虚弱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受伤的脚,开始夸张地嚎叫起来:“好痛,好痛,我要死了——”
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令人为之动容。
其实没有那么痛,只是故意装出很痛的样子,想要试探铁肠的反应。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还如同冰山一般冷静的铁肠,此刻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愕然。
只见,他快步走到禾月身边,蹲下身子,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慌乱:“你,没事吧?”
禾月感到有些意外。这么久以来,他似乎是第一次在铁肠的脸上看到“惊慌”这种情绪。
等一下,也不是第一次——上次在火车上,目睹他拿剑刺自己的时候,铁肠好像也露出过这种表情……
呵,有意思。禾月在心里玩味起来。
这个总是将“正义”挂在嘴边,对训练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的男人,原来也会对旁人的痛苦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啊。
很好,他抓住了铁肠的弱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未来的训练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喘息空间。
铁肠蹲下查看禾月的“伤势”,禾月怕露馅,于是假装生气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走开!”禾月眼睛里带着努力挤出来的眼泪,“你混蛋,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么折磨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闻言,铁肠脸上那紧张的表情,瞬间转变为失落:“不是的,我从未想过要折磨你,更没恨过你……”
禾月冷哼一声:“狡辩!”
铁肠的声音略显沙哑,他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听此,禾月愣住了,他转过头来,不可避免地与铁肠的目光相遇。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未曾表达的异样情愫,在双方的视线中悄然传递。
铁肠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火车上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就无法再原谅我自己了。”
禾月闻言,心中一片空白,遂沉默下来。
搞什么?
铁肠这家伙是在关心他?
如果铁肠是在演戏,这演技也太过出神入化了。
这边,铁肠没能检查出来任何伤口,但他没想到禾月在撒谎,而是认为自己才疏学浅,没能检查出禾月伤势。
于是,他顺势将禾月抱起,准备朝医务室走去。
“欸?”禾月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干嘛?!”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了一瞬,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复杂情感却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反应。
铁肠:“不是很痛吗?带你去看医生。”
禾月立刻想要反驳,然而,由于他的呼吸的紊乱,他不慎猛地吸了一口铁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混合着铁肠独有的男性气息,悄然间在禾月的鼻尖萦绕开来。
这股气息仿佛有魔力一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防御,将他的思绪猛然拉回到那个被铁肠强吻的瞬间。
想到这儿,禾月的脸颊开始发烫,皮肤上泛起一种混合了难为情与尴尬的潮红色。他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紧攥住,又猛然松开,带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于是,他用手揪着铁肠耳朵,脸颊因恼怒而潮红更甚:“放开我,我能走!”
铁肠无视了他的挣扎,而是冷冷问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猎犬,是吗?哪怕这意味着你可能面临更多的危险?”
禾月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随即,他咬紧牙关表示:“废话!我好不容易才晋升为搜查官,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职位,我才不会放弃。”
铁肠静静地注视着禾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转。片刻之后,他缓缓颔首,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那好。”铁肠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禾月愣住了,他准备捶打铁肠肩膀的手悬在半空,眼中满是愕然之色:“嗯?”
铁肠:“从今天开始,我会确保你的安全,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你一起,我要确保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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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44 章
◎“一块钱。”◎
铁肠:“为了你的安全, 从今天开始,无论你去哪里,都要提前跟我报备。无论你执行什么任务, 都要让我随同。”
禾月:“……”
铁肠:“如果我没时间陪同你,那你就要在身上安装定位设备, 让我能够随时掌握你的行踪。”
禾月:“……”
铁肠:“你要每天早中晚三次向我汇报你的安全, 如果你遇到任何可疑人员, 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禾月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你疯了吧,我凭什么向你报备我的行踪!我是你的犯人吗?!”
铁肠表情冷漠:“这是你应得的。”
“你总是做出自残的愚蠢的行为, 这会给猎犬的工作带来不好的影响, 甚至影响猎犬的声誉。”
“为了不让你丢猎犬的脸, 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禾月愣了半晌, 恼了:“谁要你保护啊?!”
冒昧的家伙,天天在公司烦他还不够,还想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
当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近期发生的意外上时, 福地樱痴主动问起了禾月的状况。
“铁肠,禾月他的伤势如何了?”
铁肠闻言,目光微沉, 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简短而坚定地回答:“请放心,禾月的伤势已痊愈, 现在已经能够正常参与工作。”
福地樱痴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但随即又被忧虑所取代:“可怜的小子,关于那些在火车上攻击他的歹徒, 我们绝不能姑息。他们的行为不仅是对禾月的伤害, 更是对我们猎犬的蔑视。”
铁肠闻言, 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半真半假地回答:“关于那些歹徒的追踪,我还没有直接的线索,但我会继续全力以赴,直到将他们绳之以法。”
福地樱痴没有错过铁肠眼中的微妙变化。
但他并未深究,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思考:“说起来,森下禾月是异能特务科派来协助我们的,虽然看起来很能干,但他曾经是异能特务的精英,在内部有很高的地位——”
大仓烨子听出了言外之意:“您怀疑森下禾月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
福地樱痴点头:“紧缺人手的特务科,怎么会把这样的人才派遣给我们?这不符合常理。”
事实上,令福地樱痴疑心的另有其事:异能特务科是否察觉到他就是天人五衰的首领?
一旁的铁肠开口:“如果您心存顾虑,为何不直接赶走他?”
福地樱痴:“赶走了这一个,异能特务科还会想别的手段来打探我们。把他留下,稳住他。”
说完,他目光转向身侧:“铁肠,今后禾月就交给你负责。”
铁肠:“为什么是我?”
福地樱痴:“禾月不是向你表白了吗?还说什么喜欢你的长相……哎呀呀,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孩子,互相吸引也是正常的。”
说着,福地樱痴摸摸自己的胡子:“不过嘛,论颜值的话,老夫的颜值也不错,如果再年轻个十岁,像这种任务老夫会亲自出马……”
听到这儿,条野采菊忍无可忍:“队长,请您不要丢人了。”
“还有你啊,铁肠先生,你不要太得意,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是块木头。禾月他能利用心理学掌握我们的弱点,但他无法掌握你的弱点。”
禾月是心理学专家,但他再怎么高明,也只能探寻人类的情绪。
像铁肠这种毫无情绪的木头,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条野向前一步,直视着福地樱痴,试图表达他的担忧:“队长,我恳请您重新考虑这个决定。让铁肠先生去刻意接近禾月,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让禾月察觉到我们的意图,进而引起他的警觉——”
条野想表示反对。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铁肠却出人意料地打断了他,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队长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愿意承担这个任务。我会以合适的方式去接近禾月,以便于收集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条野显然对铁肠的回答并不满意,严肃道:“铁肠先生,我明白你的决心,但请你不要再直呼禾月的名字,这样的亲密称呼在目前的情境下并不合适。”
条野:“铁肠先生,不许叫禾月的名字。”
铁肠点头:“好的,我不会再叫禾月的名字。”
条野恼了:“你还叫?!”
见此,大仓烨子暴怒:“你们两个没用的家伙!要为了禾月吵架吗?!”
*
散会之后,铁肠跟条野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条野:“铁肠先生,针对禾月的训练如何了?”
铁肠:“十分糟糕,禾月的体质比我想象中更差劲,他连我的基础招式都无法抵挡。”
“看起来,他那柔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训练,我也不想再强迫他,所以,我决定以后跟在他身边,亲自保护他。”
条野:“你疯了吗?!你可是猎犬成员,每天跟在一个小职员身后保护他,你有考虑过猎犬的颜面吗?!”
“铁肠先生,你给我收敛一些,不要靠禾月太近,你忘记上个世界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了?”
铁肠平静地反驳:“但,如果我不保护禾月,他可能还会遇见危险。”
条野表情扭曲:“你又要跟禾月恋爱吗?”
“不会的。”铁肠声音低沉几分,“是我害死了禾月,现在的我只能赎罪,没资格再跟禾月在一起。”
条野听此,眼睛里泛起一丝狐疑:“你最好说话算话。”
*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禾月房屋前的街道上。
八点左右,穿戴整齐的禾月推开门,带着一丝晨间的清新与慵懒,他伸个懒腰。
但此时,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瞥,却意外地与一个身影撞了个正着。
铁肠正站在他家门前,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禾月被吓了一跳:“你?”
铁肠怎么知道他住在这儿?
禾月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戒备,但他迅速调整情绪,掩饰内心的波动,“末广先生,你在我家门前干什么?这里不是你们猎犬巡逻的范围吧。”
铁肠:“我说过,只要没有任务缠身,我就会来保护你的安全,我会一直跟着你。”
“哈。”禾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你要当我的私人保镖?我是不是还要付你报酬?”
铁肠的回答简洁明了:“是,我需要报酬。”
“你还挺直接啊。”禾月冷笑,“开个价吧,你打算要多少?”
铁肠的回答出乎意料:“一块钱。”
禾月皱眉:“……你在玩什么抽象艺术吗?”
铁肠越是表现得平静,禾月心中越是警铃大作。
铁肠的出现绝非偶然,更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原本,他计划着要跟异能特务科的人接头,如果铁肠今天一直跟着他,那他就只能取消碰头。
“咳,末广先生——”
铁肠淡淡地提醒:“叫我的名字。”
禾月只能改口:“铁肠先生,我很希望能跟你朝夕相处,但今天我休假,我想有自己的休息时间,你改天再来,可以吗?”
铁肠缓缓开口:“要么你选择退出猎犬,彻底摆脱这一切;要么,你就必须接受我的保护,无论你是否愿意。”
他瞪着铁肠,试图威慑对方,但瞪了半天,他眼睛都酸了,铁肠还是无动于衷。
禾月有些恼了,决定暂时妥协:“随便你,想跟就跟着吧。”
说着,禾月走下台阶,抬脚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铁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禾月语气中的恼意不减:“要你管!”
*
禾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既然不能跟异能特务科的人碰头,那他决定乘坐电车去市中心买些东西。
“我要去坐电车。”他转身对铁肠说道,“你还要跟着我吗?”
铁肠不假思索:“当然。”
狗皮膏药。禾月在心里抱怨。
不过,像铁肠那样习惯于高端出行方式的人,对于电车这种平民化的交通工具定是陌生且可能感到不适的。
想到这里,禾月有些幸灾乐祸,他想象着铁肠踏入那拥挤不堪的车厢时,脸上可能会浮现出的无奈或是即将崩溃的微妙表情。
这样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勾勒,让他在紧张的工作日早晨找到了一丝难得的乐趣。
随着电车门缓缓开启,一股夹杂着各种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等候中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拼命往车上挤着。
今天是工作日,电车内的人潮涌动,禾月在人群中穿梭,最终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站立位置。
铁肠跟在禾月后面想要上车,但意料之中的,在人群的推搡下,他立马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
禾月眼看着铁肠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心情舒畅了许多。
铁肠那家伙,离他越远越好。
随着电车的启动,禾月一个不留神,不慎踩到了旁边男人的脚。
“抱歉。”禾月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对方显然正因某事心烦意乱,对禾月的道歉充耳不闻,反而怒吼道:“没长眼睛吗?!”
在公共场合争吵无益,禾月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试图以更加温和的语气安抚对方,但男人的情绪却像被点燃的干柴,越烧越旺,根本不受控制。
这之后,男人突然失去理智,他猛地举起手中还剩下半杯的咖啡,那咖啡带着腾腾热气,朝着禾月的方向狠狠泼去。
没办法了。禾月心想着,将手伸向腰间的麻醉枪,打算给男人来一剂麻醉针。
但下一秒,他伸向枪的手,突然被人从后面按住。
再然后,那双手从后面迅速而有力地揽住了他,将他往后一带,成功地避开了那即将泼在他身上的热咖啡。
禾月被扯的退了一步,身体向后,撞进了铁肠怀里。
铁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轻,但带着莫名的威慑力:“离他远点。”
男士被铁肠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铁肠低头看了看禾月,确认禾月没受伤后,用手轻轻拭掉禾月脸上溅到的咖啡渍。
这样一个动作,让禾月怔忡一下,心跳莫名紊乱。
他又看向那个男人,冷静而有力地说:“禾月踩了你,他跟你道了歉,你朝他泼了咖啡,你也应该给他道歉。”
男人的咆哮声在车厢内回荡,但似乎多了几分无力:“你在跟谁说话?!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道歉又能怎么样?”
铁肠的回答简洁而有力:“道歉。”
铁肠眉尖只稍微蹙起一个不起眼的角度,眼神中却透露出了无尽杀气,让面前男人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
经过一番挣扎,男人被铁肠的威严所震慑,不甘心地低下了头,对禾月勉强挤出了一句:“抱歉,我刚才太冲动了。”
“因为……我女儿昨天上学的时候被两个小混混打伤了,他一直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所以我这几天心情一直很不好,真的很抱歉——”
禾月注意到男人眼中的焦虑与无助,便询问:“你女儿受伤了?你为什么不报警。”
男人叹口气,解释道:“我当然第一时间就报警了,但那些小混混背后有人撑腰,他们进警局吃了顿饭就被放了,现在还逍遥法外呢……”
此时,一旁的铁肠开口:“既然警察无用,那你可以去附近的猎犬总部,找军警帮忙。”
男人诧异:“别开玩笑了,军警怎么会管我们的事?!猎犬不是只负责处理大规模危机和世界威胁吗?他们会管我们这些平民的小事吗?”
猎犬的确不会接受平民的报案,因为他们总是忙着拯救世界。
铁肠闻言,从衣襟内掏出一枚精致的徽章,徽章上雕刻着猎犬的图案,威严非常。
他将徽章递给男人,表示:“这是我的徽章,你拿着它去猎犬总部,向那里的警员出示这个,并详细说明你的遭遇,他们就会帮你。”
男人接过徽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军警吗?”
铁肠:“我以猎犬的名义向你保证,一定会为你重伤的女儿讨回公道。”
男人紧握住徽章,忙不迭地向铁肠鞠着躬:“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我这就去……我刚刚的行为真的很抱歉!”
*
男人拿着徽章,千恩万谢地下了车。
目送男人下车后,禾月调侃道:“铁肠先生,原来你们猎犬也会关心平民的事啊,我以为你每天只想着怎么保护世界呢。”
铁肠闻言,目光柔和地掠过禾月,低声回应:“这是你教我的。”
禾月疑惑:“嗯?”
“不光要保护世界,也要保护那些不起眼的底层平民。”这是禾月曾经教过他的。
禾月有些纳闷:“我教你的?我教你什么了?”
铁肠没回答,而是表示:“人太挤了,你靠在我身上。”
冒昧的家伙,他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的?禾月心想。
禾月当场拒绝:“不要。”
铁肠却无视对方的拒绝,他轻轻扳过禾月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禾月的脸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就在这时,一阵汹涌的人潮涌入车厢,拥挤的人群如同海浪一般将他推挤得无处立足。
情急之下,他只能下意识地躲进了铁肠的怀里,寻找一个可以暂避的空间。
车厢内混杂着各种气味,从刚出炉的热咖啡到早晨未干的雨水,还有汗液与尘土混合后的味道,这些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呼吸。
为了躲避那些不那么宜人的气味,禾月只好将脸埋进了铁肠的肩膀,用这样的方式来隔绝周围的纷扰。
这期间,他感受到了铁肠把温热的胳膊轻轻环绕上了自己的腰际,那力道轻柔却又不容忽视。
“混蛋。”禾月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要抱得这么紧!”
他试图挣脱这份束缚,却发现铁肠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有了一种更加收紧的趋势。
铁肠低声反驳:“不想让我抱着你,你就不要躲在我怀里。”
禾月:“……”
铁肠身上那股熟悉且独特的气息,让禾月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起伏。
在这样拥挤不堪的环境中,被一个平时并不怎么喜欢的人保护着,禾月心中升起了尴尬又微妙的情绪。
*
在行驶了漫长而略显单调的十几站公后,窗外的风景从宁静的居民区过渡到了繁华的市中心。
随着到站提示响起,二人下了车。
铁肠转头看向禾月,询问道:“前面是商场,你要去买些什么?”
他的声音温和,像极了对朋友日常琐事的关心。
因为刚刚的事,禾月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如实回答:“我要买兔粮。”
家里的小家伙快把兔粮吃完了,得赶紧补上。
而且,那只兔子每天孤零零地待在家里,禾月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一只兔子给它作伴。
这途中,他们路过一间甜品店,店里的服务生正在售卖新鲜的甘蔗。
禾月想要感谢铁肠替他出头的行为,于是指着甘蔗问道:“你想不想尝尝那个?”
铁肠顺着禾月的手指望去,目光在那一堆甘蔗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他眼角的痣微微挑起,仿佛那些甘蔗在他眼中只是一堆无用的木棍:“为什么要吃棍子呢?”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孩子般的疑惑。
“那不是棍子,是食物啊!”禾月叹气,“你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缺乏常识?”
铁肠不是有过前女友吗,他就没教过铁肠这些基本常识吗?
见铁肠仍是一脸茫然地盯着甘蔗发呆,禾月转身走进甜品店,挑了一盒已经削好皮的甘蔗。
“张口。”他夹起一块甘蔗,递到铁肠的嘴边,“尝一口,就像这样,对,用牙齿轻轻咬下去,然后慢慢嚼。”
铁肠谨慎地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咀嚼了几下,然后,直接咽了下去。
禾月:“你怎么直接咽下去了!?”
铁肠表情懵懂:“食物不就是要直接咽下去吗?”
禾月:“要嚼了之后把甘蔗渣吐出来啊!”
铁肠不以为然,甚至又挑了一块放进嘴里:“吐出去岂不是浪费食物?我认为咽下去更省时间。”
禾月急了,动手去掐对方脖子:“笨蛋!快给我吐出来!吃了会肚子痛的!”
45 第 45 章
◎“烤焦了。”◎
禾月走入一间宠物商店, 准备买几袋兔粮。
他穿梭在货架间,仔细比对着不同品牌的成分表,最终选了几袋口碑比较好的兔粮, 走向收银台准备付款。
然而此时,铁肠正站在一排兔笼前, 他正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一群兔子看。
眼前的兔笼里关着一群毛色乌黑发亮黑兔子, 它们什么也不关心, 只知道低头啃食草叶。
“何等残忍。”铁肠看着那些黑兔子,声音低沉而沉重, “这群兔子被烤焦了……”
什么被烤焦了啊?!禾月在一旁暗暗吐槽, 难道这世上的黑色东西都是被烤糊了才呈现黑色的吗?
一旁的店员投去疑惑目光, 禾月不得不强颜欢笑道:“铁肠先生, 它们天生就是黑色的,你没见过黑兔子吗?”
铁肠转过身,眼中闪过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兔子都应该是白色的,就像你养的那只。”
禾月闻言,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警觉。
他从未与铁肠详细谈论过自家的兔子, 甚至连照片都未曾分享过,铁肠是如何得知他的兔子是白色的?
禾月不禁开始揣测铁肠的真实目的,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养的兔子是白的?”
铁肠似乎无法解释, 一时间呆在原地。
但这之后,他想了想, 突然问道:“福地队长送了我一栋别墅,他让我把生日设置成别墅大门的密码。为什么人总是用生日当密码, 为什么不能用忌日来当密码?”
禾月:“……”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家伙是在装傻吗?
禾月有理由相信, 铁肠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福地樱痴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难道是福地樱痴他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特意派铁肠来接近他?
正当禾月沉浸在怀疑的思绪中时,铁肠却走上前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兔粮,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很重,我帮你提。”
禾月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冷静,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疑虑。
禾月:“好啊,反正我还要去商场买很多东西,你如果想跟着,就当我的搬运工吧。”
*
这一路上,铁肠都默默地跟在禾月身后,双手不时地接过禾月递来的购物袋。
渐渐地,他的双臂上挂满了各种大小的包裹。
买完东西后,他们坐上了返回的电车。此时早高峰已经过去,车上的座位空置了许多。然而禾月却故意站在车厢里,没有想要落座的迹象。
铁肠不解:“你为什么要站着?有很多座位。”
说着,铁肠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座位。
禾月笑了一下,用一种轻松却暗含讥讽的语气回答道:“抱歉,我从来不跟死缠烂打的变态坐在一起。”
铁肠闻言,没再说什么,他对禾月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
但几分钟后,禾月就有点后悔了。站的时间久了,他的双腿开始隐隐作痛,提醒他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平时。
坐办公室坐久了,突然走这么多路,实在吃不消。
他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休息的座位,但此时的车厢内已经是一片人海,再没有任何空余的位置。
“那个……”无奈之下,禾月只能戳戳铁肠的肩膀,小声道,“我累了,你能不能给我坐一下?”
铁肠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
没有过多的言语,铁肠伸手拉住了禾月的胳膊。
轻轻一扯,禾月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最终稳稳地坐在了铁肠怀里。
禾月:“欸?!”
禾月试图站起身来,但铁肠的手臂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原位。
铁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冷硬而直接:“你不是想坐吗?坐好。”
禾月愠怒:“我是想坐你的座位!”
铁肠疑惑:“有什么不同吗?”
禾月:“……”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车厢内的男同指数在这一刻直线上升,几乎要冲破天际。
禾月看着铁肠那张冰块脸,心里却狐疑起来。
这是在试探他吗?他暗自揣测。
平时他无数次主动接近铁肠,总被对方那冷漠的态度拒之门外,今天突然对他如此亲密,背后定有深意。
无妨,陪他玩。禾月心想,既然铁肠愿意打破常规,那么他也不妨借此机会看看对方的底牌。
想到这儿,禾月放弃了挣扎。
他伸出手,轻轻挑起铁肠的下颌,嘴角故意勾起微笑:“好啊,既然你想抱着我,那就抱着吧,看你能坚持多久。”
铁肠的眼神微微一凝,推开了禾月的手,表示:“请停止对我的骚扰。”
禾月的手又不依不饶地凑上去,笑容里多了几分挑衅:“我就是骚扰了,怎么样?你不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吗?”
随着人群的流动,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投来好奇或异样的目光。
忍了几分钟后,禾月实在是觉得不自在,于是忍不住低声抗议:“你把座位让给我不行吗?!”
铁肠依旧面无表情:“让给你?凭什么,我也很累。”
禾月:“……”
*
等禾月回到家,已经是中午。
他从包里摸索出钥匙,插入锁孔,正当他准备转动开门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铁肠的身影。
铁肠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禾月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打算跟我回家蹭饭,或者……要跟我回家睡觉吗?”
面对质问,铁肠的眼神微微闪烁,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明天有任务,不能贴身保护你了。”他低声说,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愧疚。
“哎呀,真的吗?”禾月故意露出夸张的遗憾表情,“我倒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呢。”
然而铁肠向前走了几步,站得更近了一些,叮嘱道:“无论如何,你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记得第一时间通知猎犬,他们会尽快赶来。”
禾月对这种老生常谈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手打断了铁肠的话:“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念了,跟个老头子一样啰嗦。”
他还没被人杀掉,就要被铁肠烦死了。
就这样,铁肠静静地目送着禾月的身影步入屋内,直至门扉轻轻合上,隔绝了一切外界的窥探。
*
进屋后,禾月踢掉鞋子,脚步踉跄地走向沙发,疲惫地倒在椅子上,脸上带着颓废。
很快,那只兔子跑来迎接他,毛绒绒的一团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用鼻子轻轻蹭着他的腿。
禾月用手摸了摸它。
但这之后,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几个跳跃来到了宽大的落地窗前,鼻子紧贴着玻璃,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边站立的铁肠。
就这么看了几秒后,它突然直起了身子,前爪用力地扒拉着窗户,似乎急切地想要冲到铁肠身边。
“你干嘛呢?”禾月有些诧异,这兔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从没见它这么激动过,它就好像是见到了自己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回来!”禾月呵斥道,“外面站着的那个是我的仇人,你不要因为他长得帅就这么兴奋!”
禾月强行将兔子抱回客厅,但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禾月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关切的声音:“森下先生,您身体还好吗?”
是猎犬医疗部打来的电话。
禾月:“好得很,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不用再打电话来了,区区一点刺伤而已,还能要了我的命?”
对方有些尴尬:“您不要这么说,虽然年轻人恢复能力很强,但您当时的出血量把我们都吓坏了。”
“尤其是末广先生,他急的要命,坚持要给您输血,抽血抽得他都没力气站直身体了……”
听到这里,禾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因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刺耳声响。
禾月:“铁肠他给我输了血?”
对方给予了肯定:“是的,您当时失血过多,情况危急,血库中的备血不足,是末广先生站出来用自己的血救了您。据估算,他给您输了大约几千毫升的血,这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铁肠他疯了吧?!就算是经过强化的身体,一次性抽走几千毫升血也会死的啊!
难怪他醒过来的时候,铁肠脸色那么苍白。
禾月一直觉得,铁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是在演戏,但他演技再怎么好,也没理由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讨厌的人吧?
禾月挂了电话,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那个站在路边的背影。
铁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难道——
一个猜测在禾月脑中弥漫开来,让他心脏停止了一瞬。
*
此时,站在门外的铁肠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确认房子周围没什么危险后,他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他没走出多远,一阵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耳边——
“铁肠?”
听此,铁肠身体僵硬了一下,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此熟悉,恍惚之间,仿佛将铁肠拉回了那些他跟禾月共同度过的日夜。
铁肠忍不住转过身去,他的目光穿越了日光的帷幕,径直落在禾月身上。
正午的阳光如同金色薄纱,将周围的景物都渲染得暖而模糊。
禾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正站在门前。
在刺眼阳光下,他那纤细的身体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每一缕发丝都被染成了金色,那双明亮的眼睛正以某种探究的神情注视着铁肠,似笑非笑。
“喂,铁肠——”他那轻轻拖长的声音在空气回荡,添了几分戏谑的意味,“你,是不是喜欢我?”
禾月微侧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仿佛是在询问一个他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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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 46 章
◎“自然反应。”◎
禾月走上前去, 凝视着铁肠,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保护什么的,都是借口吧?”
“你之所以接近我, 是因为喜欢我,之前强吻我, 也是因为喜欢我吧?”
铁肠眼底闪过不易觉察的不自然, 然而他回答地干净利落:“绝无可能。”
“是吗?”禾月声音微微扬起。
禾月的指尖轻轻划过铁肠的手背, 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抽血来救我?”
铁肠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缓缓开口:“你救了我, 我也救你, 这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 铁肠并没有向福地樱痴透露他的异能。
铁肠虽然脑袋不灵光,但目睹火车上那一幕,铁肠就算再怎么傻也能猜到他是异能者。
在这几个星期的时间里, 禾月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铁肠明明知道他是异能人士,却没有将这件事报告给福地队长,为什么?
是为了保护他吗?
有意思。
铁肠的声音坚定而冷淡:“森下禾月, 收起你所有的恶劣想法,我们是同事,而且一直都会是同事,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
禾月还想追问些什么,但铁肠已经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反而是转身离开了。
目睹对方离开,禾月觉得好笑, 于是喊道:“喂, 给我回来, 我还没说完话!”
禾月就这么站在路上喊着,但对方无动于衷,而且眼看着越走越远。
情急之下,禾月故意将脚踢向一旁的墙壁,随即惨叫了一声:“哎呀!”
听见叫声,铁肠立刻转身。
禾月假装痛苦地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脚踝,嘴里喊着“痛”。
“我的脚好像扭伤了。”禾月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铁肠的脸上,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温暖或关心的痕迹。
果然,铁肠走近几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禾月的脚踝。
呵,还说不喜欢我。禾月在心里冷笑,明明这么紧张。
铁肠:“让我看看,别动。”
铁肠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焦虑却显而易见。他轻轻捏住禾月的脚踝,仔细检查着是否有明显的肿胀或疼痛的地方。
“你看——”禾月踢掉鞋子,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的脚趾,“我的脚趾都红了,一看就很严重!”
刚刚他故意踢了墙,在脚趾上留下了一块泛红的印记。
铁肠语气中泛着忧虑:“很痛吗?”
“嗯。”禾月可怜兮兮地点点头,“谁叫你之前拉着我做特训,那次我崴到了脚,到现在还没痊愈,都是你的错。”
铁肠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那,要不要去医院?”
禾月:“这么一点伤去什么医院,医疗资源很紧张的,不要给医生添麻烦。”
说着,禾月朝铁肠伸出手,带着一种伪装出来的卑微语气请求道:“我走不了路,你可不可以……抱我进去?”
铁肠望着禾月那双充满请求的眼睛,心中虽有无奈,但只能弯下腰,小心地将其横抱起,走进屋内。
然而他刚跨过门槛,还没等关门,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突然从屋内窜出,直奔铁肠而来。
它兴奋地围着铁肠转圈,用鼻子嗅个不停,这之后,它用头轻轻蹭着铁肠的手掌,甚至啃咬着铁肠的衣角,显得格外亲昵。
禾月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家伙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热情啊,怎么一见男人就扑上去了?还是个公兔子呢。”
铁肠将禾月放在沙发上,想去冰箱里找冰块冷敷,但这时,禾月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禾月厚着脸皮,用身体轻轻蹭着铁肠,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铁肠先生,你可不可以留下来照顾我?”
铁肠:“我下午要去帮条野搬材料。”
条野经常指使铁肠干这干那,把铁肠当作免费的劳动力使唤,毕竟在条野看来,铁肠除了力气一无是处。
见铁肠如此回答,禾月果断用手捂住脸,假装哭泣起来:“你就只会关心条野,可我伤得这么重,如果没人照顾,我会死的……呜……”
铁肠见状,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连忙用手轻抚着禾月头发,安慰道:“别哭,我留下来就是了。”
禾月一秒钟止住了哭声,仿佛刚刚的泪水只是个幻觉。
“那……”禾月低下头,小声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说这话时,他轻轻拽住铁肠的衣角,指尖不经意间传递着细腻的触感,带着明显的依赖。
铁肠闻言,语气柔和地点头,“嗯。”
禾月得寸进尺般地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做晚饭?”
铁肠再次点头。
禾月:“那,你要不要帮我洗澡?”
铁肠先是一怔,他打量了一眼禾月那纤弱的身体,曾经的某些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现在他脑海——
那是某个寂静无声的夜晚,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银色的轨迹。禾月被他压在身下,二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低吟浅唱的画面,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他眼前重播。
想到那些画面,铁肠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血液在他的脉络中加速流淌,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禾月是在耍他。
“森下禾月。”他微蹙起眉,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悦:“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禾月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铁肠的反应感到满意。
“啊哈哈哈,生气了呢~”禾月笑出声来,“好啦,逗你玩的,我自己去洗澡,你帮我泡咖啡,总可以吧?”
*
这之后,禾月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铁肠帮忙冲了咖啡,又将禾月买来的那些食物一样样地拿出来,仔细地分类后放进冰箱。
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抚摸着那只兔子。
这只兔子还认得他,毕竟,以前都是他给兔子喂食的。
兔子似乎能感受到铁肠的情绪,它安静地蜷缩在铁肠怀里,偶尔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向他,仿佛在无声地询问着他为何如此忧郁。
随着思绪飘远,铁肠不由得想到过去发生的事,他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
曾经的每个晚上,禾月都会躺在他怀里看电视,两人一同观看电视剧到深夜,这只兔子会安静地躺在他们脚边。
可惜,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再也无法复现。
想到这儿,铁肠心脏隐隐作痛,他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他不能继续再跟禾月接触了。
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但每次看见禾月那张脸,他还是忍不住靠近,无论他在心里默念多少遍“我讨厌禾月”,也抑制不住那种情绪。
跟禾月走得越近,他就越难以自拔。
他决定离开。
于是他将兔子放进围栏里,又将兔粮和青草放好,打算悄悄离开。
但随后,他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极了某种东西摔在地上的响声。
是禾月摔倒了?
他立即起身走向浴室,但在拧开浴室门的那瞬间,犹豫了一秒。
就这样闯进去?
无妨,根据猎犬规则,在迫不得已情况下,可以选择强行破门而入。
于是,他果断捏住门上的锁,稍一用力,门锁在他略显粗暴的动作下应声而裂。
他推门进入。
浴室内,水雾与灯光交织出一片朦胧景象,温暖的灯光透过氤氲的水汽,形成一道道迷离的光影,在墙壁上浮动着。
禾月正站在浴室中央,弥散的水汽环绕在他周围,如同轻纱一般覆盖着他。他的身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纤细,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目睹这一幕,铁肠的目光瞬间定格,他的呼吸似乎也跟着凝固。
见到铁肠突然闯入,禾月似乎完全不意外,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从容地伸手拿过一旁柔软的浴巾,轻轻裹在身上。
“铁肠先生,原来也是伪君子啊。”
禾月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将一旁的碎发拢到耳后,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禾月:“你嘴上说着‘不要’,‘讨厌’,却强行闯入浴室,偷窥我的身体呢。”
铁肠定了定神,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这之后,他的目光转向浴室角落,发现沐浴露瓶正躺在地上——刚刚的巨响,大概就是它掉落在地上导致的。
铁肠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于是低声说了句“抱歉”,“我只是来确认你是否安全。”
禾月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他那赤着的脚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一步步朝铁肠走近,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安全?”他重复着这个词,眼神中闪烁着某种狡黠,“我倒是挺好奇,你会如何确保我的安全。”
浴室内的温度似乎因为两人距离的拉进而升高了几度,周围的水汽更加浓厚,空气中逐渐泛起令人窒息的燥热。
眼看禾月即将要跨过警戒线,铁肠立即准备离开,然而,禾月那温热的身体如同影子般贴了上来。
禾月的手轻轻按在铁肠的胸口,轻轻一推,毫无阻力的,将对方的身躯推向了冰冷的墙壁。
“你偷窥我的身体,不想负责任?”禾月的语气中带着戏谑,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主导权。
铁肠尽量保持平静,试图去解释:“抱歉,我并没有——”
禾月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靠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想试试跟我做那个吗?”
他的气息吹拂在铁肠的耳畔,泛起一阵痒意。
但铁肠眼神仅仅停顿了一秒,转而警告禾月:“不要做蠢事。”
禾月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又一次轻笑了起来,手指划过对方胸口:“好啊,不doi,那就做恨吧。”
铁肠:“那是什么?”
禾月语气坦然:“情侣之间带着爱情做的叫doi,但我们两个是仇人,那就做恨啊。”
铁肠冷冰冰地推开禾月的手:“毫无兴趣,请停止你的骚扰行为。”
然而,禾月手指沿着铁肠的胸口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一个微妙的部位。
“欸……”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语气仿佛在轻喘,“你看,有反应了呢……还说不想?”
铁肠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态度:“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代表任何事情。”
周围的水雾愈发浓烈,在二人周围肆意缠绕,带着朦胧的湿意。
然而,禾月的笑容却变得更为玩味,他再次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铁肠身上,轻声细语道:“自然反应?”
“那么,让我们看看这自然反应会走到哪一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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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 47 章
◎“纯友谊。”◎
铁肠又一次推开禾月, 重申了猎犬的原则:“森下禾月,你要记得猎犬的规则:猎犬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精英队伍,其内部纪律严明, 且禁止同事之间恋爱,所以, 我们只能是纯友谊。”
猎犬内部的确有这个规定, 即便在上个世界也是如此——那时军方甚至试图拆散他和禾月, 但福地樱痴坚信他们的关系对铁肠至关重要,因此不遗余力地给军方高层写了几十封信, 恳请他们网开一面。最终, 这种锲而不舍打动了高层官员们, 让他们得以继续在一起。
禾月:“纯友谊, 嗯,接过吻的纯友谊?”
好吧,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起来既浪漫又讽刺呢。
禾月将手压在对方唇上,表示:“猎犬内部是不准光明正大的恋爱,但私下里恋爱谁会知道呢?我们可以当地下恋人。”
铁肠蹙眉:“地下恋人?”
禾月欣然点头:“表面上, 我们是朋友,但在私下里,我们可以接吻, 可以做恨。我们的接吻都是象征友谊的接吻,我们doi也都是仇人之间的做恨。”
这样说着, 禾月拉过铁肠的手,将它温柔地按压在自己的皮肤上, 轻声问道:“想看吗?”
随着这个动作, 禾月身上的浴巾滑落在地上。
“来吧。”禾月抬起头, 湿漉漉的眼睛如同暗夜萤火,忽亮忽灭,“没关系的……”
铁肠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体,目光逐渐深沉,一贯平静的呼吸在这刻突然紊乱了许多。
“很想吧……”禾月凑近对方耳边,轻咬了对方的耳垂,声音低得像是夜风中的细语。
他明显感觉到,在触摸到他的皮肤时,铁肠的手僵硬了一下。
在禾月即将说出更多话语之前,铁肠忽然伸手揽住禾月的腰,将禾月拉近自己,随后一个重重的吻落在禾月唇角。
随着对方手上的碰触动作,禾月脸上逐渐泛起红色,对方的力量如此之大,不容抗拒地将他紧按在那冰冷的瓷砖墙上。
“唔……喂,等一下……”
铁肠咬痛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过于炽热,如狂风骤雨,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无情剥夺了禾月呼吸的权利。
良久之后,二人紧贴的唇被分开,禾月呼吸紊乱。
只是一个吻。
二人的额头还靠在一起,铁肠的呼吸同样急促,带着不稳与热烈,轻轻喷洒在禾月的脸颊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欲念气息,每一个细微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让人恍惚其中。
铁肠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与失控,他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惊讶以及懊悔。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随后立即后退,与禾月拉开了距离。
随后,铁肠一言不发,迅速离开了浴室。
“铁肠先生?”禾月在身后喊着,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不要难为情,身为男人,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
禾月一点都不担心铁肠会把他吃干抹净,因为他现在确信,铁肠根本就不会doi。
*
禾月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浴巾,穿好衣服,走出浴室。
铁肠已经不知所踪,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属于对方的气息。
禾月微微皱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笑:“逃跑了吗?”
胆小鬼。他在心里吐槽道。
*
几天之后,禾月休息完毕,重新返回总部上班。
在返回工作岗位前,他前去向福地樱痴做了汇报,当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福地樱痴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便迎面而来——
“啊哈哈哈!禾月休假结束了啊!这两天你不在,工作可是积压了一大堆啊!”
禾月放下文件,他环顾四周,望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淡淡道:“你们不会故意放着工作不做,就等着我回来收拾烂摊子吧?”
福地樱痴:“哎呀呀,被你看穿了呢~~~~禾月,有给我带酒吗?!”
“当然。”禾月举起手上的编织袋,“我特意跑了一趟商场,给您带了最贵的酒,但上班时间不准喝。”
面对禾月的威胁,福地樱痴只能依依不舍地将酒放进了橱柜,打算下班之后再享用。
福地樱痴:“说起来,之前那个叫坂口安吾的人特意来探望了你,你在异能特务科的声望真是不小啊,离职了这么久,他们还对你念念不忘。”
禾月闻言,嘴角勾起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锐利:“队长,您这是在试探我吗?您是怀疑我跟异能特务科之间还保持着某种联系?”
福地樱痴一愣,随即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那双小小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怀疑你?那怎么可能!”
“你可是我们队伍中的瑰宝,能有你这样的成员加入,是我们整个团队的荣幸。我珍惜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无端猜疑?”
禾月皮笑肉不笑:“队长,不要总是对我说奇怪的话,我胆子小,经不起吓,万一哪天被你吓破了胆,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比如……给您的酒里下毒之类的。”
“欸?”福地樱痴闻言,讪讪地笑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恐怖吧——”
禾月佯装出大度的姿态:“想让我原谅您也可以,但您要告诉我一件事。”
福地樱痴诧异:“什么事?”
禾月:“我很好奇,铁肠剑柄上那个三花猫玩偶是哪里来的?”
“那个玩偶啊……”福地樱痴思忖起来,“铁肠倒是从没说过它的来源,我猜,或许是某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吧。他能如此珍视那么一个小破玩意,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说到这儿,福地樱痴的话里带了一丝八卦的意味:“或许,是哪个女孩子送给他的?”
这句话触碰了禾月心中某个敏感的角落。
禾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急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追问:“铁肠他曾经有过女朋友吗?”
福地想了想,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我是看着铁肠长大的,但铁肠他从不跟我谈及这些事。”
“不过,这也挺正常的!身为猎犬成员,总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嘛~~”
福地的回答非但没有让禾月心中的疑惑消散,反而更加重了他的不安。
他暗暗咬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可恶。”
到底是什么女孩子,能让铁肠这么魂牵梦绕的啊?
难道说,铁肠之所以不肯跟他恋爱,是因为心里还装着前女友吗?
想到这儿,禾月突然感觉很不爽。于是他跟福地樱痴告了别,离开了办公室。
福地樱痴目睹着禾月离去,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哎呀~年轻人的恋情,还真是有意思呢~”他说道。
*
跟福地樱痴磨了一会儿嘴皮子后,禾月走出办公室,准备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走到外面乘坐电梯,当电梯门打开时,他一眼看见了铁肠的身影。
铁肠身着笔挺的军装,肩披披风,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连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凝重而庄重。
禾月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刻意放缓脚步,步入电梯,站在了铁肠的不远处。
电梯一层又一层地停停靠靠,很快,电梯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灯光昏黄,映照出两人轮廓分明的脸庞。随着楼层数字的跳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最终,禾月率先开口了:“铁肠先生,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铁肠闻言,握剑的手微微一震,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抱歉,那天在浴室的事,是我失控了。”
禾月轻轻一笑,带着嘲讽:“抱歉?就这两个字吗?”
“铁肠,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吗——你把我抱在怀里,你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你吻我吻得很用力,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铁肠忍无可忍,打断禾月的话:“够了。”
只是一个吻而已,被禾月故意描述的像念诗一样,矫揉做作。
禾月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色:“但现在呢,你打算用一句‘抱歉’就打发我?”
铁肠胸口微微起伏一下,眼角的痣随着这个表情的变化,挑起了一个微妙而复杂的角度:“那,你想怎样?”
禾月故意凑过去,整个人几乎贴在铁肠身上,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铁肠措手不及,他连连后退几步,直到背抵住了电梯的墙壁。
“啪”的一声,禾月将手撑在铁肠身侧。
“那么——”禾月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就用你的行动来证明你的歉意吧?”
“怎么证明?”铁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他凝视着禾月,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禾月微微一笑,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铁肠脸颊,动作中带着一丝挑衅与诱惑:“简单,再亲我一下。”
恰在此时,“叮”的一声清脆悦耳,电梯门缓缓开启。
见此,铁肠心脏一紧。
但万幸,门外的走廊空旷而寂静,没有人目睹这一幕。
电梯门再次合上,继续向上行驶,铁肠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试图保持冷静,但禾月持续朝他靠进,空气中某种难以启齿的情愫直逼临界值。
“别闹了。”他低声警告禾月,“这里是电梯,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然而禾月步步紧逼,戏谑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你不听我的?那等到再有人进来,我就扑进你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铁肠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不定,他低头看着禾月,似乎无动于衷。
眼看铁肠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与疏离,仿佛对他的挑逗毫不在意,禾月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恼意:“做不做?不做的话,我就——”
没等禾月说完,铁肠忽然轻叹一口气,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了禾月的下颌,将禾月的脸拉近。
几秒后,禾月刚刚感受到对方口腔中的湿意,握住他脸的那只手却已经松开了。
给予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后,铁肠缓缓退开,二人的距离再次被拉开,空气中留下了一丝未完的余韵。
“满意了?”铁肠的声音里带了无奈的冷意。
禾月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他没再说话,乖乖站到了一旁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医院,我不确定能不能更新,我尽量挣扎着爬起来更新,但我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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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 48 章
◎“他抱着你睡着了。”◎
这天, 禾月与坂口安吾在一个经过精心挑选、鲜有人知的废弃仓库内碰了头。
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为这场秘密会面平添了几分紧张。
坂口安吾踏入仓库时,脸上那明显的黑眼圈在晦暗的光线下更显突兀, 无不透露出他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疲惫与压力。
“坂口先生, 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禾月语气忧虑, “您真的不考虑去动物园当熊猫吗?您会是一只很英俊的熊猫。”
坂口安吾对于禾月的俏皮话已经习以为常,摇头道:“不必了, 我对吃竹子这种事实在不感兴趣。”
禾月:“无论如何, 我已经在猎犬安顿下来了, 针对猎犬成员的监视行动可以开始了。”
相处了这几天, 禾月已经初步摸清了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的底细。
禾月:“至于条野,他是我能够完全信赖的人,他的正直无需质疑, 因此,针对他的监视可以省略,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铁肠……他的行为模式、思维模式都与众不同, 想要真正了解他,就必须进行秘密而细致的监视。”
想要搞清楚铁肠这个人,就要秘密监视他。
但这有点难度, 铁肠是憨,但他又不蠢, 如果你在他身边安置摄像头,他马上就会察觉。
除非, 把摄像头伪装起来?
想到这儿, 禾月转向坂口安吾, 认真地说道:“坂口先生,能否麻烦您帮我一个忙,找一位高手帮我制作一个特殊的玩偶?”
坂口安吾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你是想……”
禾月点头:“是的,我想把摄像头藏在这个玩偶内部,这需要极高的工艺和隐蔽性,所以拜托您找一位最擅长此类工作的人来完成。”
随即,他又补充道:“过几天就是白色情人节了,我可以以节日的名义,将这个玩偶作为礼物送给铁肠,这样既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又能让我们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进行监视。”
坂口安吾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么,关于玩偶的外表,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外表啊……”禾月思忖良久,笑了,“就做成跟我一模一样的吧,末广先生应该会很喜欢的。”
坂口安吾注视着禾月的笑容,心中不禁微微一紧。
“禾月,”坂口安吾轻叹一声,提醒道,“我再次提醒你,任务归任务,感情归感情。你务必保持清醒,不要让自己陷入对末广铁肠的私人情感之中。这不仅关乎你的安全,也关乎整个计划的成败。”
禾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您多虑了,我行事向来公私分明。对那家伙,我只有任务上的关注,绝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
*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铁肠和条野来到更衣室,进行着任务前的准备。
铁肠转动着储物柜的旋钮,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柜门打开,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但这之后,一个玩偶从储物柜中弹跳出来,精准无误地撞进了铁肠的怀抱。
“这是什么?”一旁的条野凑过来,“铁肠先生,又有女孩子送你礼物了吗?你这个木头脑袋真是出奇地受人欢迎呢。”
玩偶制作的很精致,它完全按照禾月的模样定制,从那双狡黠的眼睛到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精准捕捉了禾月的神韵。
铁肠盯着玩偶看了半天,一脸诧异地说道:“禾月……缩小了?”
一旁的条野无奈道:“白痴!什么缩小了,这分明是按照禾月的长相做的玩偶!”
此时禾月也来到这儿,他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衬衫,元气满满的对着铁肠打了招呼:“铁肠!早啊~”
见到禾月,铁肠立即将脸拧过去,仿佛还在为之前的那个kiss而懊悔。
一旁的条野见状,有些不悦地说道:“喂,禾月,你眼里就只有铁肠先生吗,怎么不先跟我打个招呼?”
禾月瞬间变脸:“你从犯罪组织叛逃的时候,跟我打招呼了吗?”
条野闻言,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无奈地“嘁”了一声。
铁肠举起手上的玩偶,表情很是困扰:“这个东西,怎么在我柜子里?”
禾月见状,脸上露出核善的笑容:“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一个特别的日子,这个玩偶就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情人节礼物哦。”
事实上,这个玩偶里面藏了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是特制的,无法被金属探测仪检测到,它巧妙地跟玩偶的部件组合在了一起,用肉眼也难以观察。
铁肠反问:“我们又不是情人,为什么你要送我情人节礼物?”
禾月:“这是,嗯,象征友谊的礼物。”
铁肠:“友谊?”
禾月拍了拍铁肠的肩膀,语气诚恳:“当然咯,这个玩偶不仅是一个礼物那么简单,它象征着我们的友谊,是我们之间深厚情谊的见证哦~~~”
条野表情扭曲:“好恶心,森下禾月,不要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铁肠看了看玩偶,隐隐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
“砰——”
此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雷鸣般震彻了整个走廊,更衣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回响。
大仓烨子像一只急于寻找出路的兔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入这原本只属于男性的私密空间,她的身形快到几乎拖出残影。
“没用的属下们!都给我精神点!”她一手叉腰,“向我汇报昨天的任务进度!”
条野采菊作为队中的冷静派,即便在这样的突发情况下也尽量保持着镇定:“副队,这是男性更衣室,不要随便闯进来。”
“混蛋条野!”
大仓烨子呈饿虎扑食状,轻盈地跳上条野采菊的肩膀,她那双有力的手紧紧锁住了条野的喉咙,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斗志:“你们那平板身材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觉悟吧!你们的身材不及队长的万分之一!”
大仓烨子纠缠着条野,这一边的禾月则是纠缠着铁肠。
“铁肠~~这个玩偶很可爱吧~~~”禾月抓着铁肠的胳膊晃来晃去,“这是按照我的长相制作的玩偶,你可以放在床上当装饰哦~”
铁肠的反应异常冷淡,他连看都没看那玩偶一眼,语气淡漠地回绝:“我不需要。”
禾月没放弃,而是更加坚定地重复:“请收下吧。”
“不。”
“收下吧。”
“不。”
眼见铁肠不为所动,禾月立即求助外援:“副队!你看他,我好心送他礼物,他居然糟蹋我的心意——”
语气中满是委屈。
大仓烨子闻言,立刻将注意力从条野采菊身上转移开来,她瞪了铁肠一眼,严厉地说:“铁肠,你忘记队长的教诲了吗?!队员之间要和睦相处,像你这么糟蹋别人心意是要被雷劈的!”
铁肠面无表情:“副队,不要鼓励禾月的变态行为,你们两个人的变态行径给周围人带来了很多困扰。”
大仓烨子:“混蛋铁肠,杀了你啊!”
面对周围人的道德绑架,铁肠只能选择妥协。
他猛地一把攥住了玩偶的脖子,表示:“知道了,我收下了。”
普通人拿玩偶都是捏着玩偶的身体,铁肠则是掐着玩偶的脖子,看起来杀气腾腾。
禾月:“铁肠先生,你要发誓,你绝对不会把玩偶扔掉,如果你偷偷扔掉了,那……你以后就拿不到退休金。”
铁肠面无表情地看了禾月一眼,点头,简短而有力地说:“好。”
禾月迅速开心起来,死死抱住铁肠不放手:“好哎~铁肠先生收下我的礼物了~~好开心~~~”
铁肠一脸困扰:“森下禾月,请放手,请停止对我的骚扰。”
禾月抱着铁肠的胳膊蹭个不停,铁肠则是一脸生无可恋。大仓烨子用手扯着条野的头发,条野则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铁肠。
此时福地樱痴恰好走进门来,目睹这混乱的一幕,表示:“啊哈哈哈~又是猎犬成员们相亲相爱的一天啊~”
*
当天夜里,月光洒落在异能特务科总部的大楼外,给这座平日里庄严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柔和。
乔装打扮的禾月来到了这儿,走进这座灯火通明的建筑。
虽然禾月已经正式退出了异能特务科的一线行动,但他在异能特务科的职务仍旧保留着。
不久之前,坂口安吾组建了一个小组,小组的任务是监视猎犬成员的一举一动,禾月被任命为了小组的领队。
当他走向办公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教室内窜出,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禾月前辈!您回来了!”
辻堂脸上写满惊讶与喜悦,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因为之前火车上的事,禾月不太想跟辻堂搭话,但坂口安吾再三提醒他要包容辻堂的行为,毕竟辻堂只是个实习生。
辻堂:“禾月前辈,您……您不是在猎犬当卧底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听此,禾月眼神中闪过责备:“低声些,当卧底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要你扯着脖子喊?被人听见怎么办?”
辻堂闻言,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微红,连忙低下头,低声道歉:“抱歉,前辈,是我太激动了,没有考虑到后果。”
禾月冷笑:“哎呀,说你一句就苦着脸,这可不是我们异能特务科成员应有的心理承受能力哦。好了,回去坐着吧。”
听到禾月的话,辻堂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前辈,前辈您真是既严格又善良——”
禾月微笑:“下次再敢乱说话,就送你去电击哦。”
辻堂:“……”
说完,禾月走进办公室,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内坐着的每一位小组成员。
“各位,”禾月放下手上的资料,“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次的任务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对末广铁肠进行长达一个月的监视。”
随着禾月的讲述,办公室内的人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他们目不转睛地看向禾月,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禾月:“我已经在末广铁肠周围安置了摄像头,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都要给我盯着他。”
此时,一个属下举手发问:“禾月前辈,我们要二十四小时盯着末广铁肠的任何行为吗?”
禾月:“对,任何行为,记住,末广铁肠的每一个微动作都不准放过,我们的记录越完整,就越能摸清末广铁肠的底细。”
此时,一个女孩子举起手来,戏谑道:“禾月前辈,我能用摄像头监视您吗?我仰慕您很久了哦。”
“当然可以。”禾月微笑,“但如果被我发现了,你就要死无全尸哦。”
听此,其余人发出一阵窃笑。
“好了,别再开玩笑了。”禾月正色道,“记住,末广铁肠他也许就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之一,都给我认真些,不要粗心大意。”
*
同样是这天夜里,铁肠将那个玩偶带回了家。
作为猎犬的一员,铁肠在外界享受着名声与地位的双重光环,但他的居所却只是一栋几十平米的小房子。
随着门轴轻轻转动,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声响,铁肠推开门扉,踏入了属于他的家。
这栋房子很小,客厅、卧室、厨房都是联通着的,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昂贵的家具,只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
房间虽狭窄,却布置得井井有条,客厅、卧室、厨房紧密相连,没有多余的隔断,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宽敞而通透。
铁肠轻轻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动作中透着一股从容,他将披风细心地挂在门旁的衣架上,宣告着一天工作的结束与私人生活的开始。
随后他走向床边,将怀中的玩偶轻轻放下,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一个生命般。
摆正好玩偶的坐姿后,铁肠进入浴室洗漱。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在玩偶身体内的某个角落,一枚微小的监控摄像头正悄无声息地运转着,镜头下的画面被实时传输到了禾月及其小组成员的监视器上。
同一时间,禾月率领着小组内的所有人坐在监视器前,通过摄像头画面,暗中监视着铁肠的一举一动。
目睹铁肠走进浴室之后,辻堂开口问道:“好奇怪啊,猎犬的工资不是很高吗?为什么末广铁肠住在这么破的小房子里?”
“我怎么知道?”禾月冷笑,“或许,他的钱都用来泡女孩子了吧。”
一想到铁肠那个前女友,禾月心中莫名就有一种不适。
但此时,其余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好激动!身为世界毁灭者的末广铁肠,私下里会做什么呢?”一个声音带着兴奋与期待。
“这还用说,当然是每天在家里谋划着要怎么毁灭世界啊!”
“或许,他是在家里藏了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研究武器的使用方法吧!”又一个声音加入讨论,语气中充满了对铁肠能力的夸大与想象。
“我认为,末广铁肠很有可能是个杀人犯!”一个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惊悚,“我敢打赌,他家的地下室里一定藏着无数具受害者的尸体,而这一切都被他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一旁的禾月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你们几个,给我适可而止!”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然而,辻堂似乎并未完全放下心中的疑惑,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监视器屏幕,突然惊呼道:“咦咦咦,你们看!他在做什么?”
铁肠洗漱完毕,从浴室中走出,然而,画面中的他并未立即进行其他活动,而是径直走向床边,缓缓坐下。
紧接着,铁肠开始盯着床上的玩偶发呆。
他那双平日里淡漠而深邃的眼睛,此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吸引,紧紧锁定在玩偶身上。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铁肠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屏幕的限制,直射向监视器前的众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一刻,整个监视室内的气氛骤然凝固,每个人的心头都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铁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玩偶看,难道是察觉到玩偶的异样了?
“被……被发现了吗?”辻堂的声音微微颤抖,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众人的心中不禁涌起了种种猜测与担忧。
然而,铁肠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盯着玩偶。
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在了这一刻,时间如同细沙般缓缓流逝,而他就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石像,没有丝毫的移动或变化。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他就这么……静止不动。
没有实施任何可疑行为,就这么坐着,好像石化了一样。
这样的场景让监视室内的气氛变得无聊起来,监视的众人开始打哈欠。
起初,他们还试图通过交谈来缓解这份无聊,但很快,这种无意义的交流便转化为了更深层次的忐忑。
“禾月前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名组员终于按捺不住,低声向禾月发问道。
“是啊,他怎么就像块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呢?”另一名组员也附和道。
“他不是毁灭世界的人吗?难道他私下里就只是坐在家里发呆吗?”
面对众人的疑问与焦虑,禾月只是紧抿着嘴唇,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监视器屏幕。
“安静!”终于,禾月忍不住低声吼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监视室瞬间安静下来。
终于,在第四十分钟的时候,铁肠有了动作。
监视器前的众人欢呼雀跃:“快看!他动了!动了!”
就好像是看见运动员终于踢进球的欢呼声。
终于,铁肠结束了发呆。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玩偶的一只胳膊,随后,他缓缓低下头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亲吻了玩偶的手背。
一个温柔的亲吻,仿佛在亲吻禾月本人一般。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屏幕前的众人都愣住了,随后是一片死寂。
辻堂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向禾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禾月前辈,我记得,那个玩偶……是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吧?”
禾月闻言,脸色微变,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辻堂见状,继续说道:“他刚刚亲了你的手。”
随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铁肠躺在了床上——只见铁肠将玩偶抱在怀里,身子转向一侧,闭上眼睛,睡着了。
目睹此情此景,监视室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辻村深月终于忍不住开口:“禾月前辈,你看,他抱着你睡着了。”
禾月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那只是个玩偶!那才不是我!”
“前辈,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男人亲你的玩偶,然后抱着你的玩偶睡觉?”
然而,辻堂的脸色却变得愠怒起来:“禾月前辈,他怎么敢抱着你的玩偶睡觉?!这是对你的亵渎!”
“禾月前辈,你跟这个末广铁肠,是在恋爱吗?你该不会是想向我们炫耀你有男朋友了吧?!”
“哇啊啊啊!禾月前辈跟世界毁灭者恋爱了!”
“肉麻哦!我要去告诉坂口先生!”
看着监视器上已经熟睡的铁肠,禾月彻底破防,但他百口莫辩。
完了,现在,整个异能特务科都知道末广铁肠抱着他的玩偶睡觉了。
49 第 49 章
◎“你哪里也去不了。”◎
这之后, 小组的监视行动暂停。
禾月前往了休息室,他整个人倒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一旁的辻堂有些无奈地开口:“抱歉, 前辈,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禾月瞟了辻堂一眼, 冷笑道:“你道什么歉?玩偶是我主动送给铁肠的,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禾月无法理解:铁肠真的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要抱着他的玩偶睡觉?
还是说,铁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 所以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来迷惑他们?
思考片刻后, 禾月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呵。”禾月用手托住腮, 冷笑, “铁肠这家伙,外表装得那么铁憨憨,实际上心机这么重。”
既然铁肠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监视, 那么继续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他必须立即拿回那个玩偶。
“要怎么拿回来?”辻堂问道。
禾月淡淡一笑:“还能怎么拿?当然是用点手段, 比如出卖我的美色。”
辻堂显得有些担忧:“这种事……会不会让您很为难?”
禾月摇了摇头:“没什么为难的。辻堂,你没必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
辻堂还是不放心:“我认为您不应该跟末广铁肠走得太近。毕竟那个预言师曾说过,是末广铁肠杀了您……”
禾月打断了他:“说实话,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所谓的‘预言家’, 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们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的话?”
那个预言家, 为什么一口咬定是铁肠害死了他?
讲真, 他认识铁肠这么久了,铁肠的一言一行的确配得上“正义”二字,像这种人,怎么会是天人五衰的帮凶,又怎么会杀了他?
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第二天,禾月一脸颓废的去上班。
抵达公司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投入工作,而是先拐进了公司楼下的餐厅。
点了一堆垃圾食品后,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埋头干饭。
“我还不如溺死在豆浆里。”他端着一杯豆浆,心想。
坂口安吾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小组内部都是他的亲信,不会主动去向上级八卦这种事。
但是……这种事真的很丢脸。
就像是有人隔空xing骚扰你,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反抗。
禾月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看见铁肠从餐厅的另一侧经过,那熟悉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迅速调整表情,挂上一副近乎夸张的热情笑容,朝着铁肠的方向挥了挥手,大声喊道:“铁肠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他每天都要像个神经病一样亢奋地打招呼。
铁肠在食品柜前停下脚步,看也没看禾月,只是回以一个简洁而略显冷淡回复:“很好。”
好个屁。禾月心里火大。他被折磨的做了一晚上噩梦,铁肠倒是睡得很爽。
心里怨气冲天,但禾月表面上还是笑盈盈的:“铁肠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礼物送给你哦~”
禾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盒子,递向铁肠,亮晶晶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这个,给你。”
铁肠微微挑眉,眼中不乏几分疑惑:“这又是什么?”
禾月笑了笑:“钻石戒指哦,很贵重的。”
铁肠:“钻石,不过是一点碳分子而已,有什么贵重的?”
禾月并未气馁,反而更加认真地解释道:“人也是由碳分子组成的,难道人不珍贵吗?况且,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所以它才珍贵啊。”
铁肠:“钻石戒指……这种东西似乎是情侣之间才能拥有的,我不需要。”
禾月反驳:“谁说只有情侣才能拥有?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象征着友谊的戒指哦。”
铁肠闻言,显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礼物感到有些不解,他迟疑地开口:“但是,这听起来,有些奇怪。”
禾月:“还嫌不够吗?别急,还有。”
说着,禾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色小本本,以一个潇洒的动作扔向铁肠。
小本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铁肠的怀里。
铁肠盯着红色本子看了半天,面无表情:“结婚证?什么东西?”
禾月:“这是——”
没等他说完,铁肠却打断他的话:“我懂了……是象征友谊的结婚证吗?”
禾月郑重点头:“正确无误!”
铁肠挑起眼角的痣,语气冷了几分:“你送我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此,禾月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我希望你把那个玩偶还给我,现在,马上。”
铁肠不解:“为什么?”
禾月:“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不喜欢那个玩偶,那就没必要勉强自己。还给我吧,我来帮你处理掉它,免得它占地方。”
“不。”铁肠拒绝得很干脆,“之前你逼我发誓,不准我扔掉玩偶,否则我就一辈子吃不到酱油巧克力。”
禾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种孩子气的誓言,你怎么还当真了!”
铁肠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以猎犬的名义起了誓,誓言是不能轻易违背的。”
禾月:“……”
就当他思考着要不要掐死铁肠时,条野采菊出现在了附近。
“呀,铁肠先生。”条野语气中带着埋怨,“我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地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偷懒吗?”
“再过几天,立原先生就要返回猎犬进行年度汇报,队长特意为他筹备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旨在表彰他的英勇与智慧,为了庆祝他的归来,我们所有人都被邀请参加晚宴,禾月,你也要参加。”
禾月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立原先生?就是那个传说在mafia内部深潜,收集到无数重要情报的传奇人物吗?”
“嗯,就是他。”条野点头。
据说,立原道造是仅次于铁肠的强大异能者,禾月一直很好奇对方的模样。
随即,条野的目光转向铁肠,不悦道:“我今晚可要好好盯着铁肠先生,千万不能让他再喝醉了。”
禾月觉得奇怪:“你们也会喝醉吗?”
猎犬经过了身体改造,代谢酒精的能力应该增强了很多倍才对。当然,像福地樱痴那种酒鬼除外。
条野:“再怎么增强,也有个限度。铁肠先生的酒量就像队长一样差劲,就算是经过身体改造,他代谢酒精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而且啊,如果他喝醉了,我还要负责送他回家,想想就让人讨厌……”
听了这话,禾月思忖起来——几天后的晚上,铁肠要参加接风宴,那就是说,铁肠他不会待在家里?
这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儿,禾月立即说道:“条野,麻烦你帮我转告队长一声,接风宴我就不参加了,那天晚上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月色姣好。
禾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铁肠的家门前,他握住把手,在开门前,他左顾右盼一番,脸上带着一丝鬼鬼祟祟的忐忑。
趁着铁肠不在,他要溜进铁肠家里,取回玩偶里的摄像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监视,他发现铁肠这家伙私下里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所以继续监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缓缓开启,一股略带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夹杂着铁肠家中特有的气息。
禾月踏入屋内,他站在晦暗的夜色中,不由得一愣。
铁肠家的装修风格,怎么跟他家的那么像?
从墙纸的纹理到家具的摆放,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不仅仅是装修风格上的相似,更是一种奇特的默契与共鸣——这屋子墙纸的颜色、家具的款式、甚至是摆放的位置,都与他家的环境不谋而合。
就好像……这间房子是经过他的手装修的。
巧合吗?
禾月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迅速而熟练地关上了门,开始在屋内悄无声息地搜寻起来。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电视柜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他此行的目标——那只藏有摄像头的玩偶。
他轻巧地解开玩偶背后的隐蔽纽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成功地将摄像头从玩偶内部拆解出来。
搞定这一切后,禾月轻轻地将玩偶放回原处,看着玩偶那张傻乎乎的笑脸,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歉意。
“委屈你了。”他用手轻轻弹了弹玩偶的鼻子,小声嘀咕着,“我不能带走你,你就继续留在这儿陪睡吧。”
禾月准备离开,但当他转身时,不经意间抬头一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对面的黑暗里,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仿佛是夜色中最深沉的阴影,一动不动。
那身影散发出的气息,让禾月瞬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铁肠?”
禾月的心脏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铁肠的五官淹没在了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你……回来了?”
该死,这家伙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夜色如墨,将周遭的一切温柔地包裹,唯有窗外一抹清冷的月光,不偏不倚地穿透云层,洒落进来,为铁肠的轮廓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银边,他半边身体镀上了一层蓝色光泽,宛如从古老神话中走出的骑士。
禾月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握紧腰间的枪。
然而,就在这一片静默与对峙之中,铁肠缓缓上前几步,他没有言语,只是抓住禾月肩膀,将禾月死死拥入怀中。
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怀里,禾月一愣。
铁肠那沉重的呼吸在他耳边响起,对方的气味中混杂着浓郁红酒香气,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
欸,喝醉了吗?
白痴,既然酒量那么差,干嘛还要喝酒呢,都是被福地樱痴带坏了。
禾月深吸一口气,语气中佯装出一丝关切:“铁肠,你,还好吧?”
然而,铁肠的回答被淹没在了他那急促而深重的呼吸之中,那呼吸中不仅带着红酒的醇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风暴前夕的海浪,暗藏着汹涌的情绪。
禾月轻轻蹙眉,声音里多了一份不安:“铁肠,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
红酒的香气愈发浓郁,将四周的空气染上了一抹黯然。
铁肠的拥抱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将禾月箍在怀中,那几十公斤的身体压在禾月身上,差点让禾月吐血。
好重!这家伙在干嘛啊?!
“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铁肠颤抖着开口,他的嘴唇轻轻掠过禾月的颈部,留下一串温热而细微的触感,低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别走……求你了……别走……”
“这座房子是你之前选定的,我重新买下了它……在你离开之前,你就是把房子布置成这个样子的……你还记得吗?”
这简单的几句话,隐隐透露出一丝脆弱与依赖。
禾月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定格,僵硬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铁肠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哀伤,“是因为我一直纠缠你,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
禾月:“呃,不好意思,你在跟谁说话?”
禾月觉得自己突然被卷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情感漩涡中,让他很不爽。
铁肠口里那个抛弃他的人是谁?是那个传说中的前女友吗?
哈,竟然能让铁肠酒后发疯,看来,真的爱得很深沉呢。
想到这儿,禾月冷冷瞥了上方的人一眼,不悦道:“喂,你给我看清楚,我不是她。”
禾月正想推开对方,但还来不及反应时,对方的唇已经印了上来。
这个吻突如其来,粗暴而重,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如倾注于这瞬间。
禾月惊愕,但铁肠的身体已经覆盖上来,他被按倒在柔软的沙发里。
对方的手紧环住他的腰际,那是一种近乎占有式的拥抱,让禾月无法挣脱。
“喂,铁肠……”
禾月想要喊对方的名字。
但从他那断断续续从口中溢出的声音,似乎只是使得铁肠吻向他的力度更加深沉而热烈。
在这份气息的包裹下,禾月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心脏也被对方的酒气所感染,带上了一丝微醺的悸动。
夜色的喧嚣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只余下二人交错的呼吸声,在夜晚中混乱交叠回荡。
这是在发什么疯啊?!
良久后,铁肠缓缓地移开了唇,他的额头抵着禾月的额头,二人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别走……”
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与不安,仿佛害怕眼前人会突然消失一般。
“好好好,我不走。”禾月咬牙切齿道,“你冷静一点,不要抱我这么紧可以吗?别压在我身上!很痛啊!”
铁肠并未松开紧抱着禾月的手臂,反而将头埋在了禾月的颈窝里,发出了一声醉醺醺的、低沉的叹息。
“我真是废物……”
铁肠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一切。
“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保护不了你,我也不能铲除世上所有的罪恶,像我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听了铁肠这番话,禾月快速在脑海中编织出了一部波澜壮阔的20万字狗血言情小文章。
但目睹铁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禾月还是选择了安慰对方:“没有,你做得很好。你一直保护着大家,不是吗?”
铁肠的声音中带着愧疚:“但我没能保护你……所以你才离开的,都是我的错……”
“笨蛋,我没有离开啊。”禾月捧住对方的脸,语气尽量温柔,“我一直都在这里。”
铁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即又转为深深的自责:“你不怪我?”
禾月假惺惺地安抚着对方:“当然,不怪你,你最乖了。”
“不过,咳,你醉得很厉害,先去睡觉好不好?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说完,禾月推开身上的人,试图溜之大吉。
但下一秒,“啪”的一声轻响,禾月的右手突然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铐住。
禾月抬起胳膊,怔怔地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铐,金属的寒气透过了皮肤,直入心底。
一瞬间,恼火之情如同火焰般在禾月眼中燃烧起来:“你——”
“你哪里也去不了……”
铁肠将禾月压入沙发中,他的手轻轻滑过对方的肌肤,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仿佛被浓烈的酒意熏染得有些朦胧。
他的目光深沉而热烈,透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那纤长的手指沿着禾月的脸颊向下,滑至禾月衣领处,顿了一下后,他解开了禾月衣服的扣子。
“你只能是我的,你要永远陪我待在这里……”
他低喃着,声音在夜色中融化成无形的欲念。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不然”,灌溉的10瓶营养液。
晋江最近改版,营养液不显示了,我暂时手动输入。
50 第 50 章
◎“问题不大。”◎
半小时前, 夜色已深,星辰点缀着城市的上空,条野采菊脸上挂着一种无奈的表情, 将已经彻底醉倒的铁肠安置进了汽车后座。
铁肠的身体随着惯性轻轻摇晃,他口中发出阵阵不规律的呢喃声, 脸上还挂着几分醉态。
“哎, 果然是越白痴的人, 醉了之后就越显得笨重。”
条野自言自语着,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
整理完毕后, 条野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了窗外, 随口说了句:“禾月那家伙怎么不来参加晚宴?不知道他今晚又在忙些什么。”
这瞬间, 沉睡中的铁肠被熟悉的名字唤醒了某种潜意识, 他忽然在梦中挣扎起来,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禾月……我要去找禾月……”
这一幕让条野有些意外,他连忙伸手按住铁肠的肩膀, 试图安抚对方的躁动。
条野:“铁肠先生,你给我冷静一点,你像这样喊禾月的名字会让人误会的。”
铁肠在条野的压制下渐渐安静下来, 但那双迷离的眼睛依旧透露着未散的醉意。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逐渐模糊,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醉倦和哀伤。
“你听我说。”条野叹了口气, “不要再喊禾月的名字了,好吗?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来, 铁肠先生,跟我念, ‘我不喜欢禾月’。”
铁肠努力集中精神, 虽然不太情愿, 但还是重复了条野的话:“我不喜欢禾月。”
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却显得有些空洞无力。
“很好。”条野继续引导,“继续跟我念:‘我永远都不会喊禾月的名字’。”
铁肠机械地重复着:“我永远都不会喊禾月的名字。”
条野:“继续念:我不是猎犬最强的,条野采菊才是猎犬最强的。”
铁肠沉默半晌,却并没跟着重复这句话,而是冷笑着“呵”了一声。
条野恼了:“你这家伙!”
*
在距离铁肠家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巷子开始变窄,车子无法通过,不得不在此停下。
条野采菊让司机熄灭了引擎,表示:“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送铁肠先生进屋去——喂!铁肠先生,你要去哪里?!”
铁肠踉跄着推开车门,脚步蹒跚地踏入了这幽深的巷子,很快没了踪影。
巷子里,月光稀薄,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铁肠恍惚地走着,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回忆与现实的交错点上。
禾月……禾月……禾月……
不,他不能总是想着禾月。
他穿过巷子,来到那扇熟悉的家门前,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弥漫在夜色之中,钻入他的鼻腔,那是禾月独有的气息。
这阵气息温柔地包裹着他,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与寒冷。
铁肠的手微微颤抖着,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插入锁孔,悄无声息地开启了门。
踏入屋内后,迎接他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但在这黑暗中,一个身影静静地站立在电视柜前。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禾月正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玩偶,动作轻柔而专注。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当他们还是情侣的时候,禾月经常会像这样,在黑暗中等待着他加班归来。
这之后,禾月似乎也有所感应,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
“呃,铁肠先生,你……回来了?”禾月的声音略带颤抖。
铁肠呼吸沉重起来,那些被酒精暂时麻痹的情感,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
他忘记了身上的疲惫与不适,压抑已久的渴望与思念淹没了他。没有片刻犹豫,他径直走向禾月,死死抱住对方。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
*
当禾月被压在沙发上,外衣的扣子在不经意间被一颗颗解开时,他瞬间意识到了铁肠的意图。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铐,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非没有能力反抗,区区手铐,根本关不住他,只要他用点手段就能挣脱。
他并没有急于挣脱,而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铁肠,他感受着铁肠呼吸中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铁肠总是对他如此高冷,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接近铁肠,让铁肠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那就简单了——他只要装模作样地跟铁肠厮混一晚上,等到铁肠酒醒之后,他再哭唧唧的要求铁肠负责就行了。
好的,不用担心,反正铁肠也不会do。
问题不大。
*
但仅仅十分钟后,禾月就开始思索起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试图去理清纷乱的思绪,但做不到,上方的人如同一位狡黠的舞者,在他思维的旋律中轻盈穿梭,每一次回应都精准而迅速,不留给他丝毫沉思的余地。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身体的微妙起伏,甚至只是嘴角轻轻溢出的微弱声音,都能激起对方强烈的反应。
禾月睁着那双仿佛失去了焦距的眼眸,凝视着上方的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咬住红润的下唇,他所有的声音都蒸发在了灼热的空气中。
但那张床已经不堪重负,撞击着墙壁,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连续不断的刺激让禾月瞳孔失焦,他意识恍惚,每当他试图闭上眼睛,逃离这纷扰的现实,对方的存在就会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猛然拉回,让他无法逃离这既定的命运。
上方人的欲念在这一瞬间具象化,狠狠刺穿他的意识。那双紧握住他身体的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捏碎一般。
对方手上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让他感受到了掺杂了甜腻的痛苦。
*
等到禾月再次悠悠转醒,周遭弥漫的刺鼻消毒水气味占据了他的感官,让他皱了皱眉。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浑身酸痛的要命,好像骨头被打碎了重新接起来一样。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中杂乱无章地漂浮,他努力拼凑着之前的片段,但只感到一片模糊。
好饿,饭在哪里?
“醒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条野采菊正站在床边看着他,表情冷若冰霜。
一旁的护士开口道:“森下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体温也已经恢复正常,他基本没什么大碍,再观察几个小时就可以出院了。”
禾月试图坐起身,但身体虚弱无比,他只得勉强支撑着问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护士看了一眼条野,眼神中闪过犹豫:“森下先生,您因为发烧被送来了医院,身体上还有一些淤青,另外……”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禾月闻言,心中虽有预料,但仍不免苦笑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护士:“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吗?年轻人做那种事的时候也要收敛一些,否则很容易出事故的。”
“哈,男朋友?”条野采菊冷笑出声,“铁肠先生都不理他,他反倒是每天厚脸皮的往上贴,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护士有些尴尬,她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沉默下来。
片刻后,条野采菊突然爆发:“森下禾月!你昨晚怎么会出现在铁肠先生家里的?!”
禾月懒懒地转动着眼珠,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我不小心梦游走出家门,然后在夜色中迷失方向,最终来到了铁肠的家门前。至于之后的事情……嗯,就当是做梦好了。”
条野采菊显然对这个敷衍解释不满意:“你是白痴吗?!铁肠先生不懂,你也不懂吗?!你们没有进行保护措施就做……那种事,你是在拿自己的健康和生命开玩笑吗?!”
禾月轻轻叹了口气:“抱歉,条野,我知道你担心我,这次是我草率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条野:“还有下次?!”
条野朝着禾月咆哮一阵,禾月自知理亏,也没还嘴。
就这么发泄了一通后,条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身走向病房门口:“我去帮你办理出院手续,你给我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有,我不允许你再跟铁肠先生单独见面!”
这语气,像极了面对青春期叛逆子女的家长。
“好的,遵命~”禾月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在后面喊道,“条野,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炸鸡和汉堡~~”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禾月一人坐在床上。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惆怅着叹了口气。
原本他还想着利用这件事要挟铁肠,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毕竟危险系数太高,他这柔弱的身体根本遭不住铁肠的下一次蹂`躏。
算了算了,小命要紧。
他正想着,病房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铁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铁肠轻轻关上门,目光在禾月身上停留了片刻,表情虽有些犹豫,但还是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禾月微微侧头,目光中先是闪过委屈,随后是不满。
他想骂人又没力气,最终只是扭过头去,满腔怒火化作了一声冷笑:“呵”。
铁肠没再说话,而是将手里的纸袋放在床头柜上。
随着纸袋的放置,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弥漫开来,禾月闻到肉的香气,瞬间两眼发亮。
铁肠拿出一个汉堡想要喂禾月,但禾月不顾身体疼痛,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抢过汉堡,一手抓着炸鸡,开始大吃特吃。
铁肠没有打扰禾月的进食,而是默默地走到一旁,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擦拭着禾月嘴角的酱汁。
在半晌的沉默之后,铁肠终于开口:“抱歉。”
禾月正一口咬下半个汉堡,他抬头,眼神中带着恼火:“你就只会说这个吗?”
铁肠解释道:“我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
“我知道。”禾月阴阳怪气地打断铁肠的话,“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别人而已,你心中另有其人,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暂时的慰藉。”
他清晰地记得铁肠昨晚的行为,铁肠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充斥着对某人的渴望。
那种程度的入侵和索取,已经不仅仅是“喜欢”,完全就是更深层次的“爱”。
嘁,想这么多干嘛,铁肠爱的人又不是他。
想到这儿,禾月有些不爽,手里的汉堡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走开!”恼火之下,禾月拿起枕头殴打了铁肠,“谁稀罕你道歉!找你的白月光恋人去吧,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铁肠见状,眼中掠过一抹深深的担忧,但仍然默默承受着对方的殴打。
“那你好好休息。”铁肠轻声说道,“我已经帮你请了假,等到你退烧后,我就带你回我家。”
禾月的手停在半空中,诧异地看着铁肠,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铁肠的目光沉淀下去几分,缓缓说道:“因为我们要交往,从现在起,我是你的男朋友。”
禾月闻言,身形微微一僵,眼中闪过诧异:“男朋友?”
铁肠没再多作解释,只是默默伸出双手,轻轻地揽过禾月的肩膀,将禾月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不像昨晚那种蛮横的霸占和索取,只是以一种近乎呵护的姿态将禾月按在怀里,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铁肠低声道:“我以我的姓名起誓,从今以后,无论是在光明之中,还是在黑暗之中,我都将用尽全力护你安全,不让任何伤害触及到你。
禾月:“……”
“我以我的名字、我的生命,以及我所有的信念向你保证,我将誓死保护你,直到世界尽头,绝不更改。”
说这话时,铁肠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禾月的后背,每个触碰都带着温柔的细腻。
禾月听着这话,发了很久的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对方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他耳畔。
他耳边响起恍惚的嗡鸣声,许久后,他才察觉到那是他的心跳声,与铁肠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已经莫测难辨。
“真的?”他抬头看着上方的人,小声问道。
随着铁肠点头的动作,禾月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说起来,铁肠总是说“以猎犬的名义起誓”,但这还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姓名起誓”呢。
不过,等一下——
如果他真的跟铁肠成了恋人,那他岂不是每晚都要陪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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