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铁肠与立原在门外低声交谈之时,禾月已从沉睡中悄然苏醒。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通过细微的门缝,望向门外二人。
门外月光稀薄,勾勒出两道模糊的身影,他们的对话低沉而急促,如同夜色中的秘密交易。
禾月屏息凝神,正欲细听时,突如其来的寒意却从背后悄然蔓延。
他警惕地转过头去,但一双沾满凉意的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伸出,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谁?
禾月身体一僵,正要挣扎,但那双手拖着他向后,硬是将他从客厅拖进了卧室。
伴随着卧室的门关上,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几乎是瞬间的,他就从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中辨认出了来者,于是他诧异道:“条野?”
借着窗外月光,条野采菊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条野采菊是从后门进来的,他衣衫破碎,浑身是伤,虽然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了,但他看起来奄奄一息,状态很差。
“呀,禾月,你就是这么冷漠的态度迎接我的?”条野嘴角挂着勉强的微笑,朝禾月伸出手,“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值得你给我一个拥抱吗?”
即使这样狼狈,对方依旧优雅不减。
条野所在的犯罪组织名叫“shadowcrew”,尽管禾月已脱离了组织的直接管辖,但组织依旧按月给他发放薪酬,名义上,他仍是该组织的一员。
禾月刚想开口询问“怎么回事”,条野却反问:“那个小军警被送到你这里了?”
禾月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末广铁肠。
条野:“那家伙伤害你了吗?”
禾月笑了:“他可没那个胆子,他帮我赶走了gss的人。”
条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是吗?那家伙居然会放过你。他可是差点就让我们整个组织覆灭的狠角色啊。”
“覆灭?”禾月心脏一沉,“怎么回事?”
几天前,福地樱痴带领一群军警突袭shadowcrew的总部,末广铁肠那家伙只用了一把剑,就攻下了一整个基地。
条野叹息:“他像疯子一样,他就是个杀人机器。不愧是‘零号实验品’。”
禾月迷惑:“什么‘零号实验品’?”
条野缓缓解释道:“十几年前,军警内部启动了一个名为‘荒漠战士计划’的秘密行动。这个计划的目的,是尝试通过极端手段,培养出一种超越常人的战士。”
“被选中的人,会被要求抛弃所有的感情与情绪,成为无杂念、无情感的绝对杀戮工具。而末广铁肠,正是这个计划中的第一个实验品。”
条野冷笑着,但说到这里时,他脸上莫名闪过一丝怜悯:“他从婴儿时期起就被军方秘密带走,接受了各种残酷的训练与改造,目的就是要将他锻造成一个战斗机器。”
听此,禾月心里泛起一股异样且不适的情绪:难怪铁肠那家伙看起来那么高冷,原来是被军警长期洗脑的实验品。
作为一个人类,本该拥有自由意志与丰富情感的他,却被无情地剥夺了这些宝贵的特质,沦为了冰冷的战争工具。
条野:“看起来,末广铁肠并不知道你跟我们组织还有联系,这是好事。”
禾月:“这算什么好事?铁肠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了,如果他发现了我跟shadowcrew之间的关系,绝对会一刀砍了我。”
“我知道。”条野握住禾月的肩膀,语气低沉几分,“所以我们要解决掉他,我们要杀掉末广铁肠。”
听此,禾月一怔。
随即他定定神,无奈道:“怎么杀?整个shadowcrew的精英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他,就凭我们两个人?”
条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夹杂着几分戏谑:“禾月,既然你们这段时间相处得如此‘融洽’,那就更应该好好利用这份‘亲近’啊。”
说着,条野伸出手,将一支麻醉药剂交给了禾月。
条野:“发挥你的特长,趁他不注意,给他注射麻醉药。”
“等到他被迷昏,那他就任我宰割了。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他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身躯,在失去意识前的濒死挣扎,禾月,你不想一同聆听,那绝望中绽放的凄美尖叫吗?”
说这话时,条野的双眼闪烁着期待与狂热,他的声音在说出每一个字时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激动,对嗜血的渴望。
然而,这病态的幻想尚未完全铺展,便被禾月一个果断的巴掌打断。
“啪——”禾月一巴掌拍在条野头上。
条野:“哇啊啊——你干什么,好疼!”
“变态。”禾月冷冷地评价道,“不要总是把我拉入你的变态小游戏当中。”
条野撇了撇嘴,发出一声不满的“嘁”,随即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福地樱痴正在搜寻我的下落,如果末广铁肠回到军警总部,他肯定会参与对我的围剿,以我现在的状态,我可承受不住他的致命一剑。”
“禾月,别犹豫了,如果末广铁肠继续活着,那我们组织迟早会覆灭的。”
*
与此同时,在诊所门外,立原道造也从背包里拿出一支麻醉剂,交给了铁肠。
立原:“拿着,把这个注射进森下禾月体内,让他昏迷,他就不会挣扎,你就可以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将他带走了。”
铁肠接过麻醉剂,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管上轻轻摩挲,有些不情愿:“用这种偷袭的手段,岂不是很卑劣?”
立原无奈地扶住额头:“我们是在维护正义,即使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这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安全啊!”
铁肠无法反驳。
立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会在附近的集合点等你,等到你解决了森下禾月,我就来接你。务必要小心啊。”
说完,立原拍了拍铁肠的肩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铁肠低下头,手指紧握着那支麻醉剂,步伐沉重地转身踏入屋内。
昏暗的客厅里,光线斑驳。
随着“吱呀——”一声关门音,他发现禾月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对方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眼神沉默而复杂。
“你醒了?”铁肠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禾月轻轻应了一声“嗯”,语气平静无波,却暗藏锋芒。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气氛拉得愈发紧绷。
此时此刻,二人手上都握着一支麻醉针,双方都在暗中盘算,要怎么把这一针扎到对方身上。
于是,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蕴含着试探与评估,企图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窗外风声,调和着这份死寂。
就在这紧张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之际,禾月的动作打破了僵局。
只见他猛然起身,动作迅捷而果断,迅速拉近了自己跟铁肠之间的距离,仿佛猎人扑向了自己的猎物。
然而,禾月没有选择攻击,而是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姿态,抱住了铁肠。
铁肠:“?”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铁肠措手不及。
禾月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柔软而又陌生的触感,让他一时之间大脑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然而,在这短暂的失神之后,铁肠迅速恢复了冷静,同时,他那紧握的麻醉针的右手悄悄抬起,对准了禾月的后颈。
就在铁肠准备采取行动的那一刻,靠在他怀里的禾月,突然抽泣起来。
“呜呜呜呜——军警先生,我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抓我——”
突然响起的哭声,让铁肠一怔。
“你,为什么要哭?”他问道。
看着禾月那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他的心脏莫名地揪紧了。
禾月装模作样地、抽抽搭搭地哭泣着:“这就说来话长了,这要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说起——算了,说得简短一点吧,简而言之,我有一个幼驯染,他姓条野,他得了绝症,他很快就要死了——”
铁肠不解:“幼驯染是什么东西?”
禾月懒得解释,继续编造谎言:“条野,他对我很好,他也会像你这样照顾我,帮我做早餐,所以,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他——”
铁肠仍旧不解:“为什么你看到我会想起他?他也帮你做过蒜蓉牛奶?”
禾月在铁肠怀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脑袋怎么不开窍呢,他哭的这么伤心,铁肠不赶紧哄他,就只惦记那破蒜蓉牛奶。
禾月:“军警先生,你想抓我没问题,我愿意跟你走。但,你可不可以陪我在这儿多待几天?”
“这栋房子里残留着我跟条野的回忆,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好好回味一下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可以吗?”
禾月很清楚,如果他现在迷晕铁肠,铁肠肯定会被条野干掉。
他不想让铁肠死,也不想让条野陷入危险之中。
条野刚刚说了,铁肠一旦重返军警队伍,必将全力投身于对shadowcrew的围剿之中,这无疑会给组织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那么,只要铁肠能暂时留在这儿,不回归军警,那么军警的整体战斗力将大打折扣,从而能为shadowcrew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与调整时机。
他要想办法把铁肠留在这儿,绝对不能让铁肠回归军警。
“留在这儿?”铁肠断然拒绝,“绝对不行。”
听此,禾月立即将脸伏在铁肠肩上,用手锤着对方胸口,继续抽泣:“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如果你不答应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铁肠被拳头砸得连连后退,方才那断然拒绝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禾月:“这里有很多病人等着我去治疗,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不管。只要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让我把这些病人都安顿好,我就跟你回军警,蹲大牢,我发誓!”
铁肠盯着禾月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眶,那双漆黑的眼睛因长时间的哭泣而显得格外湿润。
他眸底掠过一丝不动声色的无奈,转而伸手拭去了禾月眼角那假惺惺的泪滴。
“只要我同意,你就不哭了?”他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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