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很少做梦,因此昨晚那个稀奇古怪的梦令他格外在意。
有时候,梦境的内容对人是一种暗示和预兆。
就像他为数不多记忆深刻的,在爸妈离婚前的那个晚上,他梦到家里进了一堆蛇,各种花色,攀附在各个角落,其中那条最粗大的蛇紧紧缠住他的身体,即便在梦中也感觉了到了这种窒息感。
白檀此时正坐在片场的角落,眯着双眼,看似视线落在不远处参加广告拍摄的霍泱身上,实则心思早已飞到了鄂尔多斯。
所以,梦到锦鲤和葡萄又是什么预兆呢。
因为梦到蛇,妈妈走了,所以在白檀潜意识中,那些梦中意有所指的东西大多是不祥之兆。
因此尽管好奇,他还是下意识选择逃避,再困惑也不会上网查。
“啪!”
思绪神游之际,有人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白檀堪堪回神,忙递上水杯:
“拍摄结束了么,霍老师辛苦了,喝点花茶休息一下。”
霍泱接过水杯打开,在他身边坐下,喝了一口,道:
“我倒是不辛苦,就是看你精神不振,昨晚没睡好?”
白檀耿直地点点头:
“做了很奇怪的梦,五点天没亮就醒了,之后再也没睡着。”
霍泱问他做了什么梦,白檀回忆着梦境,一五一十复述一遍。
期间,霍泱摸出了手机。
对着手机点了点,霍泱收起手机,问他:
“你知道梦到鲤鱼和葡萄的预示么。”
白檀摇摇头,换句话说,他不是很想知道。
空荡荡的休息室,传来霍泱轻笑一声:
“胎梦。”
白檀:……?
他转过身子不去看霍泱,嘟哝着:
“霍老师你有时候真挺无聊的。”
霍泱凝望着他的背影,唇角的笑意长久深切。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霍泱径自喝着花茶,实则余光始终在悄悄观察着白檀。
总是会不由自主想起,他躺在自己身下时,眼底噙着泪,双颊泛着微绯,断断续续似是呻.吟又更像抽泣一般念着“不要了”,双臂却紧紧揽着自己的肩膀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那语气说是拒绝,更像是欲拒还迎。
霍泱优雅翘起腿,一手托着下颌,目视远方,指尖遮住唇角似有若无的笑。
*
中秋马上到了。
似乎所有人都在为了能舒舒服服过个节日而抓紧时间处理最后一点手头工作。
厉温言很忙,忙着应付远道而来的客人,安排旗下艺人在中秋之夜的各项活动。
他的秘书林先生也很忙。
林秘书下了车,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珠宝店。
这是他今天跑的第六家珠宝店。
老板下达指令,要他帮忙在中秋季之前选定一款情侣对戒,作为奖励,他自己也可以选一款首饰送给女友,钱由老板来付。
本以为天降馅饼,林秘书却在跑到第六家珠宝店时终于醒悟。
每一家珠宝店都会拿出当季新品亦或是中秋限定款式给他挑选,他看着都挺不错的,拍照发给厉温言看,结果厉温言:
【钻石小了点,不够大气。】
【鱼尾造型寓意不好,神话故事里人鱼往往代表悲剧。】
【心形太常见,没什么新意。】
上百种款式,全部被老板否决。
林秘书忍无可忍,还得赔着笑:
【您不妨告诉我,您想送给什么人,对方什么性格,什么喜好。】
厉温言好久才回了消息:
【你看着选,我相信你的眼光。】
跑了两天,终于勉勉强强有一款能入得了厉温言法眼的对戒,林秘书私以为终于能好好休息。
结果他高兴得太早,厉温言好像就不想看到他闲着,又双叒叕下达了指令:
【林秘书,麻烦你再跑一趟种植园,挑一些品种稀有的玫瑰,凑满9999朵,对了,等中秋下午那天你再让人采摘运过来,我怕摘太早不新鲜了。】
林秘书:……淦!
……
白檀同样很忙。
中秋之夜活动有一项两两一对艺人共跳交谊舞的环节,而主办方和厉温言共同商量过后,为霍泱选择了一位名气很大的女艺人作为当夜舞伴。
白檀联系了这位女艺人,好在对方脾性和善,很好说话,加上对方又是霍泱,于是欣然同意。
中秋当天,白檀天没亮就醒了。
他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再次联系这位女艺人,把各个环节的细节再对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这是白檀第一次参与这种大型活动,一定不能出差错,精细到他连女艺人前来会场的路线都查了一遍,确定不会塞车……
吧……
八点一到,各大平台纷纷推送中秋祝福。
楼下传来小孩子的欢声笑语。
白檀站在窗口向下望去,看到楼上一家的大哥大姐提着大包小包往车后备箱里塞,他们八岁的大儿子抱着三岁的小女儿,颤颤巍巍,乐的像朵太阳花:
“今天我要让奶奶给我和妹妹一人做一个白兰花手串!”
大哥温柔抚摸着俩小孩的脑袋,笑道:
“可以哦,不过奶奶年纪大了,你们要轻点闹她。”
大姐也跟着笑:“等下午我们就回外婆家,外婆帮你们留了好多好多无花果,开不开心?”
俩小孩激动地蹦蹦跳跳:
“开心!开心!”
白檀缓缓收回目光。
他鼓起一边腮帮子,慢慢吹了口气。
他其实不喜欢各种代表团圆的节日。
在他人幸福美满的欢声笑语中,他这仅仅六十平的小房子却因为只有他一个人而显得格外空旷。
便只能让自己忙起来,没时间去想东想西。
下午五点。
白檀接了霍泱前往会场。
路上,他又给女艺人发了消息问她出发没有,是女艺人的助理回的,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二十分钟后到。
白檀提前带着霍泱去了会场换衣服,每一次霍泱参加活动都会有不少服装赞助商提供衣服,也算是帮他们宣传一下品牌。
霍泱此次的晚宴礼服是本届国际时装周的压轴之作,藏青色的青果领压住深灰色的戗驳双排扣西装,看似简单,实则细节丰富。
黑色的缎面丝巾必须手打成领结,而丝巾外侧一圈绣满节奏有致的棍状珠钉,就连西装扣子也是缎面带刺绣,将满园春色浓缩于小小纽扣之中,十分考验设计师的技术。
这些在白檀大学专业课上老师讲过,只闻其貌还是头一次欣赏到实物。
他手法娴熟的帮霍泱打着领结,手指灵活缠绕,松弛又不乏庄重的领结跃然白色衣领之下。
打完领结,一抬头,对上霍泱深刻的目光。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好像一直这样盯着自己。
白檀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脸:
“等交谊舞环节开始,您需要向韩奚姐行礼,在她回以屈膝礼之后您才能牵她的手跳舞。”
“嗯,好。”霍泱轻声应和。
白檀转身去收拾工具包:
“那么,祝您中秋快乐,晚会玩得愉快。”
根据主办方的说辞,晚会期间他们这些助理就不要过去了,在后台等着即可,有需要再现身。
会场不算大,容不下那么多人。
霍泱望着他的背影,嘴唇微张,又轻呡回去,似乎想说什么。
却没等说出口,工作人员过来喊人,说晚会马上开始。
其他正在化妆的艺人听闻,纷纷催促化妆师手脚麻利些。
艺人三三两两向外走,白檀坐在角落望着他们谈笑风生,互道中秋祝福。
“咦,越阡哥,你这条手链很漂亮啊。”有艺人忽然道。
白檀顺势看过去,就见杨越阡一袭华丽晚礼服,正摆弄着手腕上的白金手链,吊坠是个棱角分明的纸飞机造型。
白檀幽幽移开目光。
不管过了多久,每次看到杨越阡都会涌上一种愧疚和心虚。
如果那晚不是他的无意介入,现在霍泱和杨越阡应该早已互表心意,即便不被世人理解,可以他们的身份地位,一样能白头偕□□度一生。
白檀深深叹了口气。
我真是个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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