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奔腾不息1


    嘉宾们是头一天陆续从各地赶到这一期节目的录制出发地的。和另外两组不一样,顾斯年和盛岁意选择了开车过来。


    他俩要带着小狗和小鸟,换着开了两天,终于到了目的地。


    没想到的是,他俩竟然是最快的。因为天气不好,坐飞机的嘉宾遇到了延误。


    虽然路途遥远,可跟小草和小卓说得一样,这样开过来,确实爽快。于是一路上,小草和小卓就没找到摸方向盘的机会。


    之前和别的艺人小助理交流,都说自己累得很。一天到晚得守着,会收到各种奇奇怪怪的要求。


    可小草和小卓一致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啊。他们俩的老板,可省心了。


    经常是跟他们反复强调,没事不要找老板,老板要过二人世界。


    小卓就以为顾斯年是结了婚之后才这样,小草说哪能啊,他就这习惯,以前他们就经常半个月见不到面。


    “他不在剧组的时候,根本找不到人。谁也不知道猫哪儿躲清净去了。”小草解释道。


    这小卓就不明白了:“可是斯年哥现在看起来,挺喜欢热闹的啊。”


    成天在微博和网友互动,上节目话也不少。整个人和“高冷”不沾边,感觉下一部戏可以去演个情景喜剧。


    小草笑着说:“那是你老板比较厉害,把我老板带动了。我就说啊,谁不喜欢热闹呢,还是没碰上想要一起热闹的人。”


    小卓进入这个圈子晚,对前情不了解,只能听老前辈的话,继续好好做工作。


    二狗和小鸣过了最开始的新鲜劲,这第二次坐车旅行,明显没有第一次亢奋了。


    要不是有小肉干吊着二狗,它可能都不愿意出来。


    但是能跟俩爸一起出来,俩小的又确实很开心。于是车里时不时安静得很,时不时又能听到狗狗鸟鸟的叫声。


    他们在途中整休了一晚,在微茫的晨光里继续前行。


    搁着以往,这样漫长的行驶,会让盛岁意不太舒服。他不是很喜欢坐车,多少有点头晕。加上他不认路,沿途的风景大差不差,很容易让他心情不好。


    但这次,确实是不一样。身旁有顾斯年,身后又小狗和小鸟,还有俩巴巴地跟着想开车的小助理。


    熟人局,让盛岁意无比放松,让这乏味的路程都有趣起来。


    即使是没人说话的时候,盛岁意也能耐心地看路牌。仿佛那上面一行汉字一行字母,都充满了可以发掘的乐趣。


    小草的话说对了一半,不止是盛岁意带动了顾斯年,顾斯年也在影响盛岁意。


    *


    他们一路奔驰到了录制出发地,原以为会是最慢的,可见到导演一脸干笑时,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最快的。


    这一延误,整体拍摄都要向后推。


    但是节目组也不能指责谁,毕竟是他们临时要提前开拍,这三组嘉宾没有一个说不来,配合度让节目组很是感动。


    “先歇歇吧。”导演讪讪地笑着,“喝喝茶,遛遛狗。”


    盛岁意懵腾腾地,隐约想起台本上写的第一个活动好像是吃饭,于是顺口问:“晚上吃啥啊?”


    “包饺子。”导演应道,“就是包的人,都还没到全。”


    看到顾斯年和盛岁意坐在桌前开始揉面的时候,节目组真是很想给他俩磕一个。


    任务量有点大,盛岁意思考了一下之后,把小草和小卓都喊来了。终于有活干的小草和小卓兴奋地拿起擀面杖,手法娴熟地做出了圆溜溜的饺子皮。


    顾斯年喜欢和馅,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魔法师,能把各种调味料混合在一起,奏出一首美味的交响曲。


    “事儿真多,和和得了。”盛岁意打断了顾斯年施法,破坏了他心中的奏鸣,“这小词语说的,一看就是看的外国美食节目。”


    被噎了一口的顾斯年一点不气,乐呵呵地笑,挖了一小勺馅让盛岁意闻闻味道。


    许是他俩的氛围太好,导演眼珠子转了转,征得同意后,干脆开了直播。


    【过年好啊过年好,各位年年岁岁观察小分队的朋友们好】


    【现在这么和气的吗?】


    【和气生财啊刚才那位朋友】


    【好家伙,过了个年怎么画风都变了!!!】


    没功夫看评论的顾斯年和盛岁意还在努力包着饺子,可真是“忙内忙内,又忙又累”。


    盛岁意想起了什么,自顾自笑了起来。顾斯年瞧着他眼角弯出的弧度,不自觉地也跟着笑。


    镜头直直对着他们,把这一笑一闹都原封不动地放了出来。


    盛岁意瞧了顾斯年一眼,嘴巴嘚啵开了:“我是想起小时候啊,我和爷爷包饺子,你根本不会包,还非要参加。那小手,拿不住皮儿。”


    “爷爷看不下去了,给了你一个小碗,把皮放进去包。”盛岁意继续笑,“太有意思了。”


    谁想到这个故事并没有结束,顾斯年悠哉哉点了两下手:“不瞒你说,我到现在包饺子,都得用碗。”


    没忍住,盛岁意笑了出来:“你这可真是,还没从童年走出来呢。”


    “不想走出来啊,小时候多快活啊。”顾斯年晃了下脑袋,是未曾在荧幕上出现过的放松,“跟你出去爬爬树放放羊挨挨揍,充实又快乐啊。”


    盛岁意扭头瞧顾斯年,手指动了动,一个胖胖的饺子就包好了。顾斯年立刻竖起大拇指,还用脑袋撞了下盛岁意的。


    “嗷哟!”盛岁意抬起手用手背揉了揉,“坏人。”


    “只对你坏。”顾斯年挑眉。


    这怎么还有越说越上脸的人呢,盛岁意抬脚就是一踹。可顾斯年笑意更深,看着盛岁意那是满脸柔情。


    【哦哦哦好好磕】


    【他俩真是一点不把网友当外人啊】


    【看吧,我早就说吧,他俩就是真的】


    【事后诸葛亮,人人都会当】


    导演适时出现,贼兮兮地提问:“顾老师是从小到大脾气都这么好吗?”


    顾斯年抬头看过去,还没回答就听盛岁意说:“那怎么可能啊,那我刚认识他的时候,那脸臭的啊,跟我偷吃他小饼干似的。”


    这话倒是没冤枉顾斯年,他憋着笑,没出声,听盛岁意继续说。


    “后来好点儿了,可能是认可了我在村里的大哥地位。我去哪儿他去哪儿,让他干啥就干啥,挺好。”


    导演好奇地问:“怎么的呢,斯年转性了?”


    顾斯年笑起来:“全被盛岁意磨平啦。”


    在盛岁意惊讶的眼神里,顾斯年继续说:“他太皮了,上蹿下跳的,我要是不管他,他成天就是找鹅打架,跟羊斗殴。我一想啊,这娃才这么点大,我可不能带毁了,干脆好好做起了哥哥。”


    “合着是这么回事啊”导演意味深长地总结道。


    这结局是盛岁意万万没想到的,他也从来没听顾斯年这么说过。还好这会儿的灯光强烈,盖住了他脸上的红。


    原以为盛岁意会说点什么反驳的话,顾斯年饶有兴致地等着呢,却听得盛岁意说:“确实,他从小就对我好。”


    弹幕嗷嗷叫起来,这才是正经总结嘛。


    盛岁意低着头,似是陷入回想,顾斯年擦擦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小声说:“我对你好是我愿意的,你别有负担。”


    谁知盛岁意再抬起头时,眼眶竟然有点红。顾斯年善解人意:“迷眼了?”


    “你胡椒放多了,好辣!”盛岁意眼泪汪汪地仰起头。


    顾斯年忙不迭地给他擦眼泪,笑意更深。


    【我不管,盛岁意就是感动得哭了!!】


    【原来是小竹马啊,更好磕了】


    【我觉得另外几个人要不就别来了,我能听他俩聊一晚上】


    一边包饺子一边等一边聊,时间过得还挺快。坐了大半天车的二狗和小鸣已经睡下了,人类还在无望地等待。


    “落地了!”终于有了好消息。


    烧水下锅,大肚子小水饺挨个蹦进锅里,扑腾腾好不热闹。迟来的四人瞧见这满桌香喷喷的热食,眼泪都要下来了。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丁羽总结道。


    终于聚齐了,趁着年节的欢乐,大家举杯共饮,吃吃喝喝。


    盛岁意和顾斯年有差不多的习惯,就是如果是自己做饭,等饭上桌了反而没什么胃口了。


    所以他俩都没怎么吃,坐在那儿陪人聊着天。聊着聊着,俩人的手不知什么时候牵上了。


    直播间已经关闭,只留了一个远镜头,拍着脸蛋红通通的嘉宾。


    丁羽感叹了一句:“斯年和小意感情真好啊。”


    盛岁意很快接上:“嗯,我也是最近发现我俩感情挺好的。”


    哄堂大笑,盛岁意跟着笑,额头抵在了顾斯年肩头。不论说什么,顾斯年都不生气,只扭头问他是不是头疼。


    盛岁意摇了摇头,虽然不合时宜,但是还是小声说:“喜欢你。”


    顾斯年一愣,差点没跟上。他控制着酒量,没喝那么多,这会儿稍微清醒一点,因此脑袋还算能转。


    他很快反应过来,轻轻亲了下盛岁意的额角:“我知道,我也喜欢你。在我这儿,怎么都行。”


    盛岁意抬起头,眼睛晶亮地瞧着顾斯年,看他眼睛里的温柔和深情。脑袋发昏的盛岁意抓住一个遥远却又清晰的念头,他觉得跟顾斯年能过一辈子,太幸福了。


    “谢谢你,哥哥,早早地就来到我的身边。”盛岁意笑起来。


    其实顾斯年刚刚就把他俩的麦关了,但似乎盛岁意这会儿并不在意这些,只想表达自己的心意。


    顾斯年心中有阵阵温流滑过,他摸了摸盛岁意的脸,轻声说:“还不够早。”


    盛岁意一愣,转而点点头:“嗯,如果有下辈子,你要早点告诉我你喜欢我,好不好?”


    夜晚有些凉,顾斯年把盛岁意的手拢在自己手心,他顿了会儿才开口道:“如果我们还没出生就认识了,那就指腹为婚。如果是小时候认识,那我就给你当童养媳。”


    “中学呢,我就当暗恋你的狗腿子小弟。大学的话,我会对你一见钟情……”


    盛岁意觉得自己脑子根本不会转了,为什么眼前的顾斯年这么好看,他这么想抱着,最好还能亲一亲。


    顺着顾斯年的话,盛岁意开口道:“不论什么时候遇见,我都会给你说,我愿意。”


    氛围太好了,他俩的眼睛里只有彼此,自动隔绝了周围的声音。意识甚至都有些模糊,双唇也渐渐靠近。


    就在盛岁意的胳膊已经搂住顾斯年的脖子时,周围传来一阵又一阵惊呼:“没录上?!没录上嘛!!!”


    第42章 奔腾不息2


    晚上回了房间,顾斯年和盛岁意迷迷瞪瞪地又聊了挺久。


    自打两人之间没什么藏着瞒着的事情,那感情就一直持续在高点,顶得很。


    心里感动,可他俩行为上还真挺规矩,坐在那里盖着厚厚的被子,纯聊天。


    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还做那么频繁,这会儿纯纯情情的,他俩真挺不习惯。


    “做吗?”盛岁意眨巴着眼睛,特单纯地问。


    顾斯年立刻摇头:“都喝了点酒,把不住劲儿,怕你难受。”


    盛岁意往顾斯年怀里一拱:“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顾斯年确定他这是懵了,脑袋里被自己对他好这一个念头牢牢占据,基本丧失思考能力。


    这不是趁人之危的时候,顾斯年是真怕明早盛岁意起来难受,哄着他躺下。


    盛岁意乐乐呵呵的,摸着顾斯年的下巴。过了会儿,他不满足似的,手继续向下探,在顾斯年的腹肌上作乱。


    顾斯年闭着气,肌肉邦硬,盛岁意摸着不舒服,还“啧”了一声。


    “祖宗,睡觉。”顾斯年双手双脚箍住盛岁意,试图制止他的乱动。


    屋里就留了一个床头柜上的小灯,盛岁意晕晕乎乎的,可是心里美滋滋的,回抱住顾斯年,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乖乖闭上了眼睛。


    别人的话听听就算了,顾斯年的话,盛岁意每句都听。


    等盛岁意睡熟了,顾斯年才轻轻地把胳膊抽了出来,又俯身亲了亲盛岁意的额头。


    爱情究竟有多大的力量,顾斯年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力量,来自盛岁意这个人。


    盛岁意像小太阳似的,照亮了他的人生,让他学会了去寻找生活的乐趣,去努力向前。


    所以顾斯年总觉得,他如果没有爱上盛岁意,才是奇怪的事。


    一夜安眠,睡迷糊了的盛岁意搞错了自己的隐形眼镜度数,吓得以为镜片掉到眼睛里了。


    率先完成佩戴的顾斯年立刻凑过去扒拉他的眼皮:“这不在里面呢嘛?”


    “在呢?”


    “在呢。”顾斯年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盛岁意的眼泪。


    怕其他人等急了,盛岁意催着顾斯年先出去,他留在房间里继续捣鼓。


    不在外面的盛岁意依然是全场的中心,他也不知道为啥戴错眼镜的他在顾斯年嘴里成了“可爱”。


    想不通,真想不通,顾斯年究竟对盛岁意有多少层滤镜?


    *


    最后一次拍摄,三组嘉宾聚齐,共同探寻令他们大吃一惊的旅行趣事。


    六个人都是爱热闹的主,一上车就叨叨个不停,吵得导演差点把耳朵塞上。


    “幼儿园的……”导演自顾自念叨着。


    副导演瞅他:“谁不想要活泼的嘉宾,没事儿偷着乐吧!”


    这话不假,台里年前的总结会上,《哇哦!哇塞!》被拿出来表扬,其中一点就是说嘉宾选得好。


    赞许,导演都收着了,但其实他自己知道,一开始他只是想找点有话题性的人,这才选上了顾斯年和盛岁意。


    他的镜头,记录下了真实的他们,也让人看到了真诚的他们。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是选对了。


    不过这个问题要是拿去问盛岁意,他会说这节目好啊,记录了他和顾斯年恋爱的过程。


    但出于各种原因,顾斯年是不会让他回答这个问题的。


    他们之间的爱情,就留着他们自己回忆好了,并不需要每个人都祝福,也不需要谁羡慕。


    在这一点上,顾斯年一贯坦然,他知道盛岁意也是。有时镜头前的真情流露是抑制不住,但更多的,他们不会去作秀。


    爱情是自己的,生活更是。不论何时,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一站,三组嘉宾来到了黄河边,准备体验一种特殊的摆渡工具,羊皮筏子。


    对盛岁意和顾斯年来说,羊皮筏子并不陌生,他们小时候见过。那时候他俩都很想尝试,被盛裕隆打回家了。


    盛岁意觉得盛裕隆不一定是宝贝他,可能是在是害怕顾斯年受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心底的念头还在,顾斯年和盛岁意跃跃欲试地在岸边搓手。


    丁羽是个小胆儿,和林艺文凑在一起,小声嘀咕,担忧安全问题。


    全场最放松的要数小草小卓了,他俩带着二狗和小鸣,在遮阳伞下,悠哉哉喝着热豆浆。


    瞧见主人和奔腾的大河站得那么近,二狗急得不行,冲着河边汪汪叫。


    小鸣看二狗急,也不甘示弱地叫起来:“岁岁,岁岁!”


    俩小动物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显得可关心主人了。


    小草磕完一把瓜子,不紧不慢地抱起二狗,喂给它一小块肉,安慰道:“没事儿的,你的爸爸们可勇敢了。”


    小卓抖着肩膀笑,觉得小草在哄幼儿园小孩。


    没错,羊皮筏子是关于勇敢者的生存故事。


    黄河奔涌不息,波浪滔天,变幻莫测。想要成功到达彼岸,需要智慧,更需勇气。


    今天要为节目组划羊皮筏子的水手,是个能说会道的大爷。他指着面前翻滚的黄河水,乐呵呵地说道:“我们这样的人,就是筏子客,我们家啊,很久以前就在黄河上讨营生。”


    “这条河阴晴不定,我们又畏又喜,只希望能和它和睦相处。”


    吴大爷声音很沉,听起来便带着岁月的厚重感。盛岁意牵着顾斯年的手紧了紧,顾斯年用力回握过去,算作回应。


    曾经的黄河上并无大桥,百姓便用这一个个筏子托送货物。在黄河上下游各处,都会有筏子客的身影。


    这是生活,并非是旅行打卡点。


    想到这儿,六位嘉宾吸了口气,收了些嬉笑的表情。


    吴大爷倒是轻松:“哎呀,不要这么严肃嘛。现在有桥有路,多好啊。”


    “来嘛,今天我带你们好好感受感受。”


    节目组自然不会让嘉宾在面前这片水域飘行,那难度太低,以这几位的心性,搞不好要在筏子上睡着了。


    六个人穿上救生衣上了快艇,吴大爷抡起筏子搭在艇前,手臂一伸,下了口令:“出发!”


    他们要前往水浪更大的区域,好好体验一下在筏子上,随着波涛自然起伏的感觉。


    快艇开出去挺远,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林耀率先紧张起来。他坐在靠近吴大爷的地方,扯着嗓子问:“大爷啊,我们除了救生衣,没别的防护了吗?”


    吴大爷听出他声音里的颤抖,抿着嘴笑了声,然后用更大的声音回:“有我呢,怕什么呢。”


    陈明宗和丁羽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睛却看向别处,并不在对方身上停留。


    只有顾斯年和盛岁意很是放松,盛岁意甚至试图伸手去试试水。快艇速度快,顾斯年怕他失去重心,搂着他的腰把人拖回来了。


    “等会儿有喝水的时候。”顾斯年说道。


    盛岁意哈哈直乐,他没什么反应,这话却让旁边的林艺文听了吓一跳。


    林艺文犹豫地说:“会不会,喝拉肚子啊。”


    顾斯年忍俊不禁,又不敢真笑出来,宽慰她:“姐,你别张嘴就行。我家这个,肯定是要嗷嗷叫的。”


    “好吧……”林艺文笑了声,稍稍放松了些。


    他们这只羊皮筏,配了13个羊皮胎,分成三行,以四个、五个和四个排布。


    上了岸,见吴大爷在做准备工作,林耀又走过去攀谈:“大爷啊,这筏子要是破了一个羊皮咋办啊?”


    “不能咋办啊,一样能靠岸。”吴大爷笑了一声,“你当时小汽车啊,爆一个胎就慌神呢。不会怎么样的,毕竟我们以前一上了河,很难回头,总得想办法到对岸嘛。”


    这话说的林耀又安心又紧张,最后是林艺文狠狠拍了他一下:“走吧,你不是买保险了吗?出了事,咱娃也有的生活,别怕了。”


    盛岁意差点没跟上林艺文这安慰人的方式,他皱了下眉头,扭头看顾斯年:“咋办,我受益人写的你啊。”


    “那要不给爷爷打个电话嘱咐一下这事儿,请他记得去领钱?”顾斯年顺着盛岁意的话,似笑非笑地说。


    “边儿去!”盛岁意毫不客气地推了顾斯年一把。


    不管此刻什么心情,六个人坐上羊皮筏子之后,都不得不稳住了情绪。


    能在这里感受击水中流的激烈,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坐稳了吗?”吴大爷举起了手。


    只有盛岁意大声应他:“好啦!!!”


    他身旁的顾斯年也挺想应的,奈何盛岁意一屁股坐在了他衣角上,他在努力整理。


    吴大爷声音昂扬地吼出声:“出发!”


    顿时,快艇上的人松了手,筏子随着水波,瞬间被推离。一阵风刮来,瞬间打起了浪,冰凉的水扑面而来。


    “啊,凉凉凉凉!”盛岁意激动地喊,被顾斯年捂住了嘴。


    顾斯年是真怕他拉肚子,所以觉得此时不让他张嘴是最好的选择。


    丁羽和陈明宗激动是真激动,害怕也是真害怕,两人的手紧紧握着,终于看向了对方。


    “陈导……”丁羽艰难开口。


    陈明宗“哎”了一声,以为丁羽也会像盛岁意那样真情流露。


    丁羽点了点头:“我有个好点子,回去就写。”


    这话全被坐在他们背后的顾斯年听去了,他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只是这风大浪大,他没法跟盛岁意解释,只能自己笑,对上了盛岁意不解的眼神。


    不过很快盛岁意就顾不上问顾斯年在笑什么了,因为筏头的吴大爷高声唱起了歌。


    “你晓得天下黄河几十几道湾哎。”


    “几十几道湾里几十几只船哎。”


    ……


    浑厚的声音配上滔滔河水,瞬间让所有人被定在了原地。时空的悲怆感仿佛交织在此刻,让人看到了千百年的岁月变迁。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岸边竟有筏子客同吴大爷对起了歌。


    “我知道天下黄河九十九道湾。”


    “九十九道湾湾里九十九只船。”


    第43章 奔腾不息3


    水喝饱了,凛冽的寒风吹够了,可下船的人总还是觉得意犹未尽。


    瞧着盛岁意发呆的模样,顾斯年脱了救生衣,从后面兜了下盛岁意的脖子。


    “哥……”盛岁意转过身,动了动嘴巴。


    顾斯年笑得温柔,挠了下盛岁意的脸颊。盛岁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耸耸肩膀,脑袋撞了下顾斯年的肩膀。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顾斯年明白盛岁意的意思,他把人圈在怀里,轻声说:“没事儿。”


    “想再来咱们就抽时间再过来,虽然我不想你总是想很多,但这里要是能激发你的灵感,对你来说是好事,我就陪着你。”


    盛岁意仰起头,脑门磕了磕顾斯年的下巴。顾斯年揉着下巴“嘶”了一声,眉毛轻巧地皱了皱。


    此时盛岁意的心中本就翻涌着许多情绪,激动又感动,偏偏顾斯年还要再给他加一层。


    可顾斯年又太了解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这不矫情,这没什么。他就是这么个感情充沛的人,顾斯年充分理解并且宠着。


    “谢谢哥。”盛岁意憋了会儿,终于决定放过自己不再纠结。


    “嗯,真乖。”顾斯年笑开。


    天实在是冷,节目组也真是怕嘉宾冻出个好歹,录完这一段,就带着人回去休息泡澡。


    盛岁意没休息,回了住处就拿出吉他开始边回忆边记下灵感。顾斯年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倚在沙发上瞧着盛岁意。


    创作时的盛岁意,顾斯年还真没见过。演唱会看过不少次,他又贪心地想了解盛岁意其他的工作过程。


    偷着去看盛岁意演唱会时,顾斯年得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然后买一个远一点的看台位置,一个人躲在角落里。


    想到这儿,顾斯年笑了起来。笑自己当时的谨小慎微,也笑那些暗恋的岁月。


    “咋了?”盛岁意懵腾腾地抬起头看向顾斯年,“笑啥呢?”


    “和你在一起太幸福了。”顾斯年由衷地说。


    盛岁意皱起眉头,搞不懂他这没来由的感慨。就在他把双手又放在琴弦上时,顾斯年轻轻地开了口:“唱首歌给我听好吗?”


    这个要求让盛岁意一愣,下意识地看向顾斯年。顾斯年抱着靠枕屈腿坐着,手背支在下巴上,面带微笑。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顾斯年没再催,只是静静看着盛岁意。


    一片安静里,盛岁意心口却揪了揪。因为他从这一个安静的美男子身上,竟然看出了那么点落寞的感觉。


    “哥……”盛岁意张了张嘴。


    顾斯年这时候却不解风情了:“唱歌,快。”


    于是盛岁意清了清嗓子,给顾斯年开起了专属演唱会。一首是满足不了的,盛岁意唱了一首又一首。


    可顾斯年哪舍得他唱干了嗓子,在第四首结束时,顾斯年站起身,走到盛岁意身前,拿开了他手里的吉他。


    “岁岁。”顾斯年随手拨楞了下琴弦,听那蹦跳的音调,“我爱你。”


    “哥。”盛岁意被顾斯年的身体压着往后仰了身体,他怕自己往后摔,抬手搂住了顾斯年的脖子,“怎么了?”


    顾斯年也说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确认盛岁意属于他时,总会难忍自己的激动。


    “岁岁我爱你。”顾斯年又说了一遍。


    盛岁意顿住,仰头仔细地看着顾斯年,读懂了他眼睛里的珍视和舍不得。


    “我也爱你,年年。”盛岁意软软地说,毫不犹豫地吻了过去。


    *


    车子一点点开向沙漠深处,拍摄的第二天,他们要一同在沙漠中徒步,并去寻找荒野中的种树人。


    早上盛岁意和顾斯年犯了起床困难症,成了最后出屋的一组嘉宾。


    起因是盛岁意先醒过来爬了起来,他洗漱完发现顾斯年还在睡,走过去伸手拽他。


    没想到顾斯年非但没睁眼,还往相反的方向用力,倒是把盛岁意拉到自己怀里了。


    盛岁意诧异地趴在这宽阔熟悉的胸膛上,竟一下忘了自己刚才是要干啥的,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等这回笼觉再醒过来,时间就格外紧迫了。


    他俩一边笑一边收拾东西,顾斯年感叹:“我真是变了,以前真干不出这事。”


    “色令智昏。”盛岁意咬着后槽牙总结道,“我虽然迷糊,但是相当守时,都怪你。”


    “嗯,怪我。”顾斯年一点不气,对盛岁意的指责全盘照收。


    穿上鞋套,站在茫茫无际的沙漠里,一行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恍惚。


    盛岁意傻乎乎的“哇”了一声,原地站着就蹦蹦跳跳起来。落地踩不实,他左脚陷进沙地里造了一个小窝,周围的流沙顺着滑下,弄得盛岁意趔趄了一步。


    没睡饱的顾斯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盛岁意的手,又跨了一步搂住他的腰。


    “嘿嘿。”盛岁意又说了个语气词。


    顾斯年也跟着笑,知道他这是兴奋的,于是改成了同他十指紧扣,嘴上说:“走吧,傻岁岁。”


    三组嘉宾跟着向导一点点往前走,向导对这路途是格外熟悉,走着走着难免步伐迈得大。


    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则是坐上了沙漠越野车,不远不近地跟着嘉宾们。


    对比之下,六个用双腿当交通工具的嘉宾就显得有些艰难了。


    “哎……那个王导啊,能稍微走慢点儿吗?”年龄最长的林耀喘着气开了口。


    向导哈哈大笑:“林老师得多锻炼啊。”


    林艺文走在林耀后面,冷笑道:“每天昼夜颠倒,他锻炼?可拉倒吧。”


    要同时考虑穿行时长和嘉宾脚力,向导也不能把速度放得太慢。他向后看了眼,瞧见那俩最年轻的嘉宾正在逗狗。


    二狗进了沙地,可算是找到了欢乐天堂。那小爪子一伸,轮换用力就是扒拉。


    小鸣搭在顾斯年肩头,无奈地看着他的狗伙伴,嘴里依旧一阵阵地叫着“岁岁”。


    对于小鸣说话这件事,盛岁意已经从惊讶走向平静。这个小鸣啊,会说话,但词汇量着实有限,且它还不愿意学新的知识,抱着一个“岁岁”准备说到天荒地老。


    “小卓小草!”顾斯年喊了一嗓,“给这俩小小带车上去吧,这么玩下去,得体力透支了。”


    小狗和小鸟不情不愿地上了车,二狗的小手扒拉在车窗上,瞪着它俩爸。


    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沙漠深处走,嘉宾们腿和脚把着力,后背就没挺直过。


    这让盛岁意想起了先前和顾斯年翻越野岭山那次,当时入目的是一片白色,如今是沙黄。


    温度不同,景色也不一样,相同的却是走久了之后,木木的脑袋。


    盛岁意的思维一向发散,他顺着思路想下去,琢磨着要是自己一个人走在这茫茫大漠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那该是怎样的孤寂和无助,忍着饥饿和干渴。又会在何时绝望,察觉到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那些想见的人了?


    想着想着,盛岁意心口一慌,张口就喊道:“顾斯年!”


    语气有些急,吓了顾斯年一跳。他赶紧停下步子,有些艰难地转了个身。


    盛岁意追了两步,主动抓住了顾斯年的手。顾斯年看着他,淡淡地笑了笑。


    “拉着手走。”盛岁意眼睛亮亮的,透着坚定。


    “好,拉着走。”顾斯年吻了下他的眼角。


    原以为真就要这样看着无边无际的黄沙直到拍摄结束,走在中间的丁羽开始担心起陈明宗的情绪问题时,向导大声喊了一嗓。


    “到了,快看!”


    听到召唤,盛岁意撒开腿就往前跑,然而这路可不好跑,他像是刚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悟空,跑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摄像边拍边笑,引得顾斯年也没忍住。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走到了一片湖边。沙漠中竟然能有这一汪碧池,让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呼。


    原本稀松平常的水源,却在此时显得弥足珍贵。他们是从干涸之地一步步走来,更能体会这水的珍贵。


    这湖水并非常见的颜色,透着碧绿,从高空俯瞰,像一颗宝石。


    暴脾气陈明宗今天很是反常,非但没有对行程提出不满,这会儿看到湖了,又是所有人里面最兴奋的。


    顾斯年站在丁羽旁边,听见他嘀咕了一句:“这人是转性了吗?”


    顾斯年扭头看向盛岁意,俩人对了个眼神,一同憋起笑来。


    就在众人不解时,陈大导演自己解开了谜底。他拍够了照片,双手背在身后,神哉哉地说道:“这会儿了,觉得这一湖水这样珍贵,想要好好珍惜,难道平常就不这么做了吗?”


    “这就像爱情和生活,不能总是到感情枯竭的时候再去好好经营啊。”


    话说到这儿,顾斯年和盛岁意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丁羽无奈地摇头,林艺文林耀夫妇没跟上趟,大眼瞪大眼。


    陈明宗“啧”了一声,放弃了这几个煞风景的,转而问导演和摄像:“我说得对吗?”


    “对对对!”


    顾斯年靠近盛岁意一步,小声说:“我每天都很珍惜呢。”


    盛岁意也学着他小小声说:“我也好珍惜好珍惜呢。”


    说罢,两人又因为心意相通笑了起来。这笑惹得陈明宗眼睛瞪得更大了,他叉着腰说:“你俩,好好过日子,听到了吗!”


    顾斯年和盛岁意同时抬起手,让陈明宗瞧着他们从未松开的手。


    陈明宗愣了下,转而又笑开:“挺好。”


    “嗯!挺好!”盛岁意大声说。


    第44章 奔腾不息4


    徒步穿行出沙漠之后,一行人又坐上车,一同去寻找大漠种树人。


    起初车窗外的景色还是一片片无穷无尽的大漠,再往远处开去,道路两旁渐渐起了绿色。


    一棵棵小树立在黄沙上,那样的倔强和坚韧。


    顾斯年原本在闭目养神,这会儿被盛岁意戳醒了,拉着他一起看窗外的景象。


    车里的人慢慢都醒了过来,齐齐地望着连片的绿色惊叹。


    他们今天要见的沙漠种树人徐老师很忙,甚至于节目组的车已经开到了,还等了他半个多小时。


    徐老师来了,对着他们一通道歉,把导演弄不好意思了:“哎呀,是我们来添乱了,您太客气了。”


    “抵抗自然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徐老师边走边说,“但总要有人去做这件事,为了更好的环境,为了我们的后代。”


    徐老师已经在这里坚持了二十多年,他皮肤黝黑干燥,脸上和手上尽是岁月的痕迹。


    林耀走在徐老师身边,问道:“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吗?”


    “那太多了。”徐老师笑了起来,“但总要坚持不是吗?”


    大风能卷起漫漫黄沙,却掀不起一株小草。徐老师就如同这小草,深深扎根,不屈不挠。


    这一趟他们过来,要在沙漠里种下绿树,亲自动手了解种树人的工作。


    说起专业,徐老师更是认真,他挨个指导,一丝不苟。


    “对,往里压,要下到湿沙层,这样就不用额外浇水了。”徐老师蹲在顾斯年身边,看他下杵。


    盛岁意也蹲着,叹了句:“现在的方法好先进啊,我爷爷那会儿,说是每天揣个馒头,带着锄头就去刨地开种了。”


    徐老师神色一喜,盛岁意继续解释道:“我爷爷是第一代种树人,后来年龄大了,就回家了。”


    “那更令人敬佩啊。我们现在有很多科技的办法,那时候,可真是凭力气啊。”徐老师叹道。


    盛岁意没再说什么,看着徐老师宽慰地笑了笑。


    一棵棵树苗被种下,之后它们将在这荒野中顽强生长。


    看着小树苗,盛岁意想起了盛裕隆。老人家并不会经常说起这些事,但盛岁意知道,这是他最骄傲的事情。


    察觉到盛岁意的情绪,顾斯年握住他的手:“等时间空下来,咱们回去看看爷爷。”


    盛岁意笑起来:“好!”


    临走,陈明宗喊着大家把附近的垃圾收收带走。徐老师“哎哟”着,向他们表达感谢。


    大家笑起来,和徐老师告别。徐老师的身影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


    节目录制到了尾声,嘉宾们似乎刚刚熟悉起来,转眼就要分别。他们也似乎没有一同经历太多事情,不过印象却足够深刻。


    晚上吃饭时,大家轮流去做备采。


    顾斯年先去,盛岁意留下来和丁羽又喝了两杯。丁羽很喜欢这个弟弟,喝高了还说以后要专门写个本子给盛岁意演。


    “你写个我和顾斯年一起演的吧。”盛岁意大笑出声。


    丁羽也笑:“好啊,但是我怕影帝太贵,请不起呢。”


    “嘿!”盛岁意惊叫道,拍了他一巴掌,“咋的,我便宜啊?”


    陈明宗瞧着丁羽带笑的眼角,自己抿了口酒。一旁的林耀看到,端起了酒杯跟他碰了下。


    “都好好的。”林耀说。


    情绪到位,丁羽凑了过来,沉声问盛岁意:“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和顾斯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盛岁意一下没反应过来。


    丁羽只是带笑地看着盛岁意,等懵腾腾的人想明白问题。


    过了会儿,盛岁意吐了口气,笑着关掉了麦,又示意丁羽也关上。


    “我觉得心里的喜欢和爱,是件私人的事情,所以就不让更多的人听见了吧。”盛岁意笑了笑。


    丁羽了然地点了点头,静静地等着盛岁意开口。他在等,结束了采访的顾斯年也在等。


    就在丁羽问了这个问题的时候,顾斯年回来了。丁羽示意他等等再坐回来,于是他坐在了盛岁意的正背后。


    以顾斯年对盛岁意的了解,只要他不动,盛岁意是发现不了他的。


    果然,盛岁意就这么在顾斯年的听力范围内说了起来。


    “我小时候啊,最快乐的事情就是年年哥哥从城里来。他会给我带很多书和零食,玩具很少,我爷爷不让他带。可能到现在他都以为我是因为这些东西高兴,不是的,我看到他最开心。”


    “他带给了我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我憧憬的未来。为了看清楚,更为了走到他身边,我一点点努力,我做到了。”


    “我很难去用几个词说清楚我对顾斯年的感觉,但说到底,说到最后还是,我爱他。”


    盛岁意自顾自笑了笑:“这事儿上,我从来都不迷糊。”


    顾斯年的手指动了动,他嘴角噙着笑,眼角却有星星点点。


    “我也说不清楚我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但那个时间应该比你们甚至比他以为的要早。我们之间,大概也没有别的可能。”


    “我接受不了他身边有别人,他也一样。”


    “其实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的。哈哈,最后还是被他抢先了。”


    丁羽点了点头:“见面就结婚,你们好猛哦。”


    说到这儿,盛岁意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抓了抓脸蛋:“反正结果都是结婚嘛,早点结了,大家都放心。”


    丁羽笑开,盛岁意身体微微倾斜,小声说:“刚才的话,你不要告诉别人嗷。”


    “斯年呢?能告诉他吗?”丁羽眨了眨眼睛。


    盛岁意坐直,舔了舔嘴唇,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脸。他的声音闷在手心里:“那我确实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丁羽朗声大笑起来,等盛岁意再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发现顾斯年竟然蹲在了他跟前。


    “睡醒了?”顾斯年微笑着握住了盛岁意的手。


    “我做梦了?”盛岁意喃喃地问。


    顾斯年手指一顿,转而抬起手摸了摸盛岁意的脸颊,柔声说:“没有,我一直在你身边啊。”


    刚刚和丁羽说了那么一通,盛岁意再见到顾斯年难掩激动,他倾身搂住顾斯年的脖子,眷恋地蹭了蹭。


    顾斯年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说:“走,该你采访了。”


    盛岁意走进采访室后,顾斯年没走远,倚在墙边垂着头。刚刚盛岁意说在做梦,可顾斯年觉得,做梦的大概是自己吧。


    他们花了很长时间去相知,又花了一段时间分离。重逢时,即便相伴的记忆那样鲜活,但依然会因为那些横亘在其间的空白而忐忑。


    顾斯年觉得自己错了,他总是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却没有问过盛岁意的心思。


    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在等待,在努力把更好的自己带给对方。


    原来是盛岁意一直在包容自己,他不言不语,只有一颗真心。


    盛岁意结束采访,轻飘飘地走了出来,迎面撞上顾斯年,他吓了一跳。


    “慢点儿。”顾斯年拉住他的手。


    “你怎么还在这儿?”盛岁意笑着问。


    “等你。”顾斯年简洁地说。


    盛岁意捏了捏他的手,又踮脚亲了他一口:“舍不得让你等。”


    *


    录制的最后一天,一行人驱车赶往最后的拍摄地,大瀑布。


    早上起来,六个嘉宾感冒了四个。剩的俩是昨晚早早回去睡觉的林艺文,和脆皮的顾斯年。


    “奇了怪了,啊秋!”盛岁意打了个喷嚏,“按说应该是我好好的,你生病啊。”


    顾斯年揉了揉他的脑袋,把冲好的感冒药递给他:“毕竟我睡觉不蹬被子。”


    一路人昏昏沉沉地坐上车,盛岁意倚在顾斯年身边睡觉。顾斯年时不时摸摸他的脑袋,察觉温度正常便放下心来。


    等到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晕乎乎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震撼的景象。


    “天呐!”盛岁意瞧着这飞流直下,嘴巴张张合合。


    水流砸下的声音太大,顾斯年得靠近盛岁意才能听到他说话。但靠近了又发现,他也就是说些语气词。


    再看看其他人,大家的状态也都一样,对这壮阔的景致表达着原始的惊叹。


    就在盛岁意指着那在空中飞溅的水花让顾斯年看时,导演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个工作人员,神秘兮兮地拿着两个盒子。


    顾斯年先转过身,导演嘿嘿一笑。盛岁意也看过来,朗声问:“又有什么任务?”


    “二位为咱们奏一曲吧!”导演高兴地说。


    接着,工作人员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把唢呐、一把二胡。


    顾斯年和盛岁意显然都有些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俩又相视一笑,接过了乐器。


    上一次他俩一起合奏,那还要追溯到小时候。那时候在盛裕隆的指挥下,他俩也不知道都奏出来点啥。


    至于原本弹钢琴的顾斯年,为什么会学唢呐呢?那纯属是因为盛岁意会拉二胡。


    盛裕隆让盛岁意跟着村里的老人拉二胡,是因为怕盛岁意长大了没别的本事饿肚子,学个手艺总比啥也不会强。


    就这么的,居然时隔许多年后,他俩又重操旧业,站在这茫茫飞流之间,奏出了鸣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顾斯年和盛岁意身上,唢呐和二胡齐鸣,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比瀑布的重响还要震耳。


    天地之间,乐声里尽是生命的宽阔。节目结束在此处,又余下了意犹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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