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朴的笑声落在斯温耳边, 让他情不自禁胀红了脸：“好、好的，我一会儿就去通知他们。”
斯温感觉一股热气冲到他的脸上，久久无法消散。雄主和雌君两个词萦绕在他心中, 总让他控制不住地想要去回味。
说实话, 他和他的亲戚们的关系平平, 不算坏, 但也谈不上亲近。
并不是说亲戚们的品性差劲，只是在学术氛围浓厚的家族中，评价一个后辈是否出息的标准在小时候是学业, 长大后就成了发过几篇文章, 获得了什么科研成就。
而他，在小时候亲戚们还能因他的出色成绩和不佳的精神力而惋惜几句, 感叹天妒英才。
可后来, 当他背离了家族一向视为正道的科研事业而选择经商，他就已经成了长辈们口中的不肖子孙, 以及同辈间的反面案例。
虽然亲戚们明面上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对, 但言语神态间却处处显露出对他“沉迷金钱, 追逐财利”的失望和鄙夷。可能他们也很难想明白, 为什么世代书香门第偏出了他这么个“财迷心窍”的后辈。
他也无从辩解，无法言明他的苦衷。只有他的雌父知道，他并非是贪图享乐才弃文从商, 而是为了寻求一条除了成为雌奴之外的生路才不得不沾惹上满身铜臭。
他想到索朴, 亲戚们最为喜爱的那种后辈应该就是他的雄主这样的虫吧, 在科研上年轻有为，声名远扬。
他点开光脑上的通讯录, 将所有尚有联系的亲戚都全部勾选。
没过一会儿，奥维亚的通话就打了过来。
他的声音里满满都是难以置信：“你是说索朴阁下要见这些亲戚？全部？”他的尾音都不由自主地高了八度。
“嗯。”斯温的声音听上去淡定自若, 内心却全是甜蜜，忍不住想宣泄出去，“雄主说，他想让我身边的虫都知道，我是他的雌君。”
他又着重强调：“越多越好。”
“这、这、这……”奥维亚都有些麻木了，从那天斯温成了索朴阁下的雌君还收到一条华美的项链作为定情信物开始，他就感觉这个世界变成了他读不懂的样子。
他还记得那天，他接起通话刚问了一句：“斯温，你是和阁下完成登记了吗？”就听见对面传来斯温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的心里一下就慌了：“斯温，发生什么了？是、是索朴阁下那边出了什么变故吗？”
那天正是斯温要和雄虫阁下登记结婚的日子。这种大好日子，他实在想不到，除了这件事出了差错，还有什么能让斯温的情绪如此失控。
“我……”斯温刚一开口，就哽咽到几乎说不出完整话。他并非是奥维亚所想的伤心痛哭，而是激动到情绪难以控制。
在看到结婚纪念证书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掉了眼泪，勉强压制下来后，在听到自己雌父声音的刹那，他的冷静自持再次分崩离析。
奥维亚急了，发出一连串追问：“到底是怎么了？难道阁下又临时取消了登记？”
“不……”斯温在哽咽中勉强挤出了一个字。他想要解释发生了什么，但是胸腔呼吸间一抽一抽地根本让他说不出话。
“那是什么情况？难道阁下反悔了没让你做雌侍？”奥维亚浑身的血液都要涌上头部了。
他的手脚一片冰凉，如果事情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他无法想象本来对此抱有极大期待的斯温会陷入怎样的绝望和伤心。
“不是……”斯温也急了，他不想让自己的雌父误会，可明明在和雌父通话前他还算平静，但此时情绪上涌，一切就却失了控。
奥维亚的猜测被接二连三地否定，心里反而莫名镇定了下来，再糟糕的事情也比不过刚刚他所猜测的结果。
他反而安慰起斯温：“没事，不着急，你先慢慢放松下来。雌父就在这，就在这一直等着你。”
斯温深深地呼气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久久才不再抽噎。
“雌父，”他异常郑重地开口，“我……”只是瞬间，他再次忍不住哽咽了起来。
他此刻才知道，自己的泪腺竟然这么发达，像是要将过往几十年的心酸苦楚都尽数随着泪水淌干。
无奈下，他放弃亲口说出自己成为索朴雌君的消息，而是将那张结婚纪念证书直接拍给自己雌父看。
奥维亚看到缩略图的时候双手一颤差点拿不稳光脑。他虽然没有结过婚，但网上铺天盖地都是别的虫秀结婚纪念证书的帖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的手指颤颤巍巍点到图片上，图片一下就占满了整个光脑屏幕。
他的视线一扫，就快速地捕捉到关键词“索朴”“斯温”“结婚”。
“呼”他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可当他的视线再往后一看，瞬间就浑身一紧跳了起来。
雌君？雌君？？
他简直怀疑自己老眼昏花。
他眨了眨眼睛，再次看去，依旧是“雌君”。
他从头逐字逐句地一一看过这段话，一个字都不敢错漏，看到刚刚那处时，依旧清清楚楚地写着“雌君”。他盯着这两个字久久无法挪开视线，甚至这两个字在他眼里都开始重新解构组合，变得让他认不出这两个字究竟是什么了。
他呆滞着抬起头，木然地问通话那头的斯温：“我、没看错吧，是……是雌君吗？”
斯温哽咽的哭泣声中夹杂着好几个变了音调的模糊字节：“是、是的，是的！”
奥维亚愣住几秒后，才彻底反应过来，他的雌子，他饱受磨难的雌子，他的斯温，成了A级雄虫阁下的、雌君！
漫天的狂喜瞬间将他淹没，世间万物仿佛都失了光彩，唯有那张结婚纪念证书闪着烁烁金光，犹如救世主下凡，让他简直想叩首膜拜。
他点开那张结婚纪念证书，看了又看，却怎么也看不够。
他口中不断念叨：“好，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如同陷入魔怔一般。
“嗯。”斯温听到他雌父激动的声音，反而让他平息了下来。他在通话那头，泪中含笑。
“不仅如此，雄主他还遵循习俗送给了我一条项链，他说，项链比项圈更适合我。”他再次说出一个震惊奥维亚的消息。
下一秒，还在欣赏纪念证书的奥维亚就收到了斯温带着蓝宝石白玉项链的照片。
璀璨的大颗蓝宝石和白玉交相呼应，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好！
更重要、更让他激动的是，这条项链背后代表着雄虫阁下对雌君的喜爱和认可！
他知道那条习俗，如果雄虫阁下对自己的未来雌君极其满意，就会在婚前赠送对方珠宝项圈，越名贵，越说明阁下的心意。
曾几何时，他青春年少时，也曾和朋友一起幻想过，在结婚前能得到一条来自未来雄主的珠宝项圈，那将是极致的浪漫，是爱情电影中最高规格的宠爱。
可惜长大后，他们渐渐意识到，成为雄虫阁下雌君的雌虫已是凤毛麟角，更别提是得到由雄虫阁下赠送的项圈。
但，他的雌子，他的斯温，不仅成为了A级雄虫阁下的雌君，更是戴上了雄虫阁下亲自送的名贵项链！
“斯温。斯温！”奥维亚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笑中带泪，“太好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他并非不通文墨的雌虫，但那一刻他却词穷，只会将一个“好”字翻来覆去地说。这是他内心最朴实的想法，这是他内心最本真的想法。
他觉得这一切简直犹如在做梦，简直是太好、太好了！他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胳膊上疼痛剧烈却让他愈发高兴，高兴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他臆想的。
而现在，他对索朴阁下重视斯温有了更真切的实感，索朴阁下竟然愿意为了斯温来拜访他，并且想要见他家的其他虫！他之前几乎没有听说过有雄虫阁下愿意耽误自己的时间来应付雌虫家的亲戚，哪怕这个雌虫是他的雌君。
他拍了拍心口，稍微镇静了些：“好的，雌父知道了，我现在就开始准备，那天一定不会让你在索朴阁下面前丢脸。”
他看着斯温发过来的一大串拟邀请名单，脑中开始疯狂运转。
这边奥维亚和斯温因为突如其来的重要“任务”而进入紧张准备状态，而作为一切源头的索朴好无所觉，依旧正常上下班。
只是，当他第二天来到实验室时，被衣着精致但面容憔悴的阿诺德堵了个正着。
“索朴阁下。”阿诺德眼中布满红血丝，眼角发红，连眼皮都带着些许肿胀。他面无血色，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他昨天晚上才知道索朴结婚的消息。
他平日里忙于工作并不时常关注财经之外的新闻热点，他的助理知道他喜欢索朴，看到了这个消息也不敢拿来触他的霉头，生怕被他迁怒，最后还是喜欢上网的阿迈德拿着光脑指给他看热点新闻他才知道的。
几行字简明概要地将整个事情介绍得一清二楚，让他想装糊涂逃避现实都不行。
他心系的索朴阁下竟然就这么突然成婚了，在他毫不知情的时候，和一个精神力等级低微的大龄D级雌虫结婚了。
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草木凋敝，再无任何色彩可言。长久以来的目标和期许瞬间崩塌，将他的心砸碎成齑粉，呼地一吹，从此不知归处在何方。
他并不愚笨，几乎是立马联想到前几天在古堡的事。
当时明明排查确认了斯温就在那个房间，但阿迈德闯进去的时候，撞上的却是索朴阁下。而被虫看到精神力动乱的斯温，第二天却好端端地出现在公司。
往日的疑团解开，他的心却苦涩难言，偏偏阿迈德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个没完。
“啪”他反手一个巴掌，扇得阿迈德怔愣在当场。
“滚，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都是废物！”他暴怒，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下。
噼里啪啦，像他破碎的心，也吓跑了阿迈德。
斯温成了索朴的雌君，那他呢？他难道能按下自尊心屈居一个D级雌虫之下当雌侍吗？他的家族难道会同意堂堂罗德里格斯家族的雌虫去做雌侍吗？他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蹲到了地上。
理智告诉他，他和索朴阁下从此再无可能。可情感上，他却无法割舍。
因而，纵使感到不堪，感到痛苦，他也依然选择要来见索朴一面。
他说不清自己来见这一面究竟是想要干什么，或许是心有不甘的徒劳挣扎，或许，他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逼迫自己彻底断掉心中的念想。
“恭喜您新婚快乐。”他对索朴说道。
第32章 拜访家长
面对眼前形容憔悴的阿诺德, 索朴却只是淡漠地“嗯”了一声。
“谢谢。”索朴的声音疏离又冷淡，一如既往。
阿诺德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他每一次呼吸带入的空气似乎都在他的胸腔中隐隐作痛, 连带着他的心脏也好痛, 像是要被这种痛苦撕裂了一般。
他神情复杂地盯着索朴, 嘴角微动。他想问问他究竟有什么比不上斯温的。
但话到嘴边, 又咽了回去。他在这场感情追逐中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他仍想保留最后的尊严，不愿自取其辱去得到一个对他其实毫无用处的答案。
索朴见阿诺德只是站在那默默看着他, 心中叹了口气, 面上却平静地冲阿诺德点了点头，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实验室里走。
“索朴阁下, ”阿诺德在索朴身后叫住了他, “希望您的选择能让您幸福。”
他的心中仍有不甘，但依旧保有仅剩的风度。
“好。”索朴没有回头, 只是脚步微顿后就离开了。他虽然同情此时的阿诺德, 但也不想给他留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
阿诺德站在原地, 默默看着索朴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自嘲地轻笑一声。
而索朴一进去就看见快速从门口跑回座位的艾里，他猜到艾里刚刚肯定又扒在门缝上偷看了，他挑眉看向试图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艾里。
艾里感受到索朴的目光, 自知被发现了, 不由头皮发麻, 干笑着转向索朴，嘴一张一合, 下意识就把心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教授，图南先生目前还没出现或者送什么东西过来, 我猜他可能正在伤心难过。”
说完，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是生怕教授忘不掉自己刚刚围观看热闹的事吗？
果然，索朴冷笑：“艾里，看来是我平时给你安排的任务太过清闲，才让你在研究之余还能关注到这些边边角角的事。放心，下周我就会让你度过充实的一周。”
艾里僵住：“教授，其实我觉得现在的工作节奏就正好，”他又装作虚若地咳嗽了几声，“再多我可能就要支撑不住了。”
索朴压根不理会：“之后我会让希凡把调整好的任务安排发给你。”
说完他就直接走了，只留下艾里在原地耷拉着眉眼，唉声叹气。
旁边有别的学生笑他：“艾里，你怎么没再提杜缇亚中校，集齐三个，说不定可以召唤教授的特殊‘关照’，提前完成所有要求直接毕业也指日可待。”
艾里趴在桌子上无精打采：“算了吧，我还有那么多年可活，不至于拼上老命去争那么点提前毕业的时间。正好教授还不知道杜缇亚中校已经被派去克拉卡星系打击星盗的消息，这个福气送你了，你去和教授提吧。”
那个学生笑嘻嘻地三连拒：“别别别，咱们实验室有你一个奋发图强的虫就够了。”
他话题一转：“不过，克拉卡星系不是有名的旅游星系吗？怎么也有星盗出没？”
艾里手搭在头上，漫不经心地回答：“谁知道呢，可能去那旅游的有钱虫多吧，一单更比三单多，就像咱们现在，一年更比三年长。”
艾里的心累，索朴是感受不到了，但他最近也不轻松。
他近来一直在研究，如何给斯温的精神力治疗提升安全性，可这个难关却不是那么好过的。他卡在一个小的研究点上已经好几天了，却毫无头绪，让他都怀疑自己的研究方向是不是出了差错。
希凡看他在烦恼，凑了过来：“教授，您是在为了斯温先生治疗的事情烦恼吗？”
索朴瞥了他一眼。
希凡一脸早就料到的表情：“我之前就觉得您和他的关系不一般，从来没见过您那样关心过一个虫，甚至舍得把实验室的特制药剂白送出去那么多瓶，那可都是大把的钱啊。”他啧啧咂舌。
索朴面无表情地问他：“你也和艾里一样太闲了吗？”
希凡嘿嘿一笑，说到正题：“其实您完全不必这么烦恼，斯温先生之前来治疗也只是因为没有雄主帮他稳定精神力，但他现在不是有您了吗？治不治疗的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是治疗好了，无非也是和现在一样，依靠您帮他稳定精神力。”
索朴怔愣住，确实，按照希凡的话，治疗确实已经没有了太大的必要，为什么他还要在这为此困扰？甚至还……不惜挤占主方向研究的时间？
可他虽然成了斯温的雄主，可以帮斯温稳定精神力，让他不必受到精神力失控的困扰，但是这其实并不能从根源上治愈斯温的精神力疾病。
如果用中毒来形容斯温的情况，那么他的精神力安抚也只是永久地压制毒素不让毒发作，而并非彻底根除毒素。
或许结果上没有本质区别，斯温即使治好了也只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必须要A级雄虫帮他稳固精神力不然就会失控。
但斯温现在已经成了他的雌虫，无论斯温的精神力疾病有没有痊愈，他都会为斯温进行精神力稳固。
那么，就像希凡所说，他仍在坚持寻找治愈斯温精神力疾病方法的意义在于什么呢？
希凡还在旁边等他的回应。
他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这事我自有安排，你去忙你自己的事吧。”
“哎，好的，教授。”希凡见他听进劝了，笑了笑离开。身为索朴的学生，他自然不希望教授一直烦恼。虽然索朴不会因为烦恼此事而迁怒他，但氛围总归也轻松不起来。
索朴坐在原处，叹了口气，心里却更加烦闷了。
时间很快就到了周末，这是索朴之前和斯温约定好去拜访斯温雌父和亲戚的日子。
斯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回自己家还感到紧张。他看了看正在镜子前整理衣装的索朴，才发现索朴穿得虽然没有像结婚登记那天一样隆重，却也比平时要用心很多。
他走上前去拿索朴手中的袖扣：“雄主，我来帮您。”
“嗯。”索朴任由他拿走袖扣。
之前袖扣在索朴手中被挡着，他看不清袖扣的样子，现在他接过袖扣拿起来一看，却发现这对袖扣意外地眼熟，居然是他上次送给索朴的那对红宝石古董袖扣。
他紧张不安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他浅笑着问索朴：“雄主，这是我之前送您的那对袖扣吗？”
索朴：“嗯，刚刚正好看到就顺手拿了出来。”
斯温轻笑出声，却也没揭穿他。虽然他和索朴同居的日子不长，却也清楚，索朴的这些珠宝平时都珍藏在保险柜里，轻易不会拿出来，也没有什么顺手一拿的说法。
他细心为索朴戴上那对袖扣，看着红宝石散发的光泽，心情格外舒朗。
等到要出门的时候，索朴又打开了门口的储物柜，让生活助理把里面的礼品袋都拿到车里。
斯温惊讶，他都不知道索朴什么时候买了这些：“雄主，这些是您给我雌父买的吗？”他扒拉了几下，发现各种类型的礼品都有。
索朴颔首，瞥了他一眼：“初次拜访自然是要有拜访的礼数。”
斯温自然知道这一点，但，这点并不适用于雄虫阁下拜访雌虫，没有虫敢要求雄虫阁下也要遵循这套礼节，尤其是高等级的雄虫阁下。
雄虫阁下的身份是如此尊贵，只要他虫到了，就已经算是给雌虫面子了，又怎敢奢求雄虫阁下给雌虫准备礼品？可是索朴却这么做了。
斯温清楚，这是索朴想要向别的虫宣告对他的重视。
“谢谢您，雄主。”他上前，手顺着索朴的衣袖向下滑去，主动将自己的手放入了索朴的手中。
“嗯。”索朴面上神色冷淡，却默默握住了斯温的手。
旁边目睹一切但目前单身的生活助理：？
索朴面如常态拉着斯温，坐上车前往奥维亚居住的地方。
车子抵达时，就看见奥维亚已经站在门口带着一堆虫等着迎接他。
斯温为索朴介绍：“雄主，这是我的雌父奥维亚。”
“奥维亚先生，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索朴伸出手。
奥维亚连忙握了上去，对于雄虫阁下客气的态度受宠若惊：“索朴阁下，您好，感谢您对斯温的厚爱。”
索朴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跟在奥维亚身后的亲戚们也一一被介绍给他。
斯温的亲戚们几乎都做着和科研相关的工作，早就听说过索朴。他们对索朴不仅仅有着对雄虫阁下的尊敬，更是有着对索朴年纪轻轻就做出许多重要科研成果的敬佩。
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索朴教授居然会成为斯温的雄主，连带着他们也有幸在这种私下的场合见到这位尊贵的雄虫阁下。
所有虫脸上都带着兴奋和荣幸，包括仅有几岁的小虫崽也激动不已。
小朋友模仿长辈们的样子，也一本正经地和索朴握手：“索朴阁下您好，我的理想是向您学习，长大了和您一样成为优秀的科学家。”
索朴心情不错，就顺口多问了几句：“那你为什么想当科学家？”
小朋友认真地回答：“因为我雌父说，科学家是最厉害的，他让我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听他的话成为科学家，不要像斯温雌叔一样财迷心窍跑去做生意……唔。”
那个小朋友的雌父连忙捂住他的嘴，替他道歉：“抱歉阁下，小朋友不懂事，胡乱说的。”他内心发虚，边说，边小心翼翼地去瞧索朴的脸色，生怕索朴会勃然大怒。
周围虫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每个虫都微垂着头，却悄悄抬眼偷看索朴的反应。
第33章 斯温旧照
索朴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但他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孩子，他勉励道：“既然你想成为科学家，就要从现在起好好努力学习才行。”
他又说道：“不过, 科学家虽然厉害, 但是你斯温雌叔也同样厉害。我很敬佩他, 他做到了许多虫都做不到的事, 也取得了寻常虫一辈子都达不成的成就。”
他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你向我学习的同时，也不要忘记向你的斯温雌叔学习。”
“好。”小朋友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完全感受不到旁边长辈们的紧张。
“您说的是。”那个小朋友的雌父也胆颤心惊地小心回答着。
他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 眉眼却不受控制地垂丧下来, 手指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攥着自己雌子的衣服。
小孩子会这么顺口而出，无非是平时家里长辈就常这么说。他也没想到他们平时在家随口教育自己雌子的话, 会在这种时候被捅了出去。要是往常也就罢了, 可现在斯温是A级雄虫阁下的雌君，代表着雄虫阁下的面子。
索朴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更是让他脑补出诸多即将可能会发生的可怕画面, 险些维持不住嘴角讨好的笑。
无奈之下, 尽管刚刚他的雌子才童言无忌地说了斯温的不好, 但他也只能目含乞求地朝奥维亚和斯温看去，希望他们能看在都是亲戚的面子上，替他和索朴说说好话。
可惜, 斯温正为被小侄子在自己雄主面前说出“财迷心窍”的评价而尴尬, 根本没有看到他的眉眼官司。
奥维亚倒是注意到了,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在雄虫阁下面前有几斤几两，现在完全是雄虫阁下看在自己雌子的面子上才对他好言好语, 他怎么好干涉雄虫阁下的行事？
其实，尽管索朴心中感到不快, 但他并没有给这个雌虫亲戚难堪的打算。这是斯温雌父的家，这些也是斯温的亲戚，他多少也要顾及斯温的脸面，不好将场面弄得难看。
但他的好心情到底还是被破坏了，也没兴趣在这和他们寒暄：“行了，咱们都进去吧，不要在门口站着了。”
“是、是。”一群虫附和着。他们在索朴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究竟是已经揭过这件事了，还是只是把怒气压在心里，因而都内心忐忑地跟在索朴身后。
那个雌虫亲戚见索朴没有追究，暂时松了口气。但他还是保险起见，拉着自己闯了祸的雌子躲在其他亲戚后边埋着头，内心祈祷索朴可千万别再注意到他们了。
索朴倒是没那么闲去一直关注一个扫兴的雌虫亲戚。现在还没到中午的饭点，他进去后就被请到了客厅正中的沙发坐下。
斯温跟着他坐下，旁边陪坐着奥维亚。
至于那些亲戚，都识相地在其他地方三三两两坐着交谈或者去娱乐室自己找乐子。
他们中不少虫倒是之前想过厚着脸皮凑到索朴旁边混个脸熟，奈何明眼虫都看出来了索朴刚刚的不快，现在再凑上去，就不是混脸熟而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了。
想到这，他们就不由在心里暗骂刚刚那个雌虫亲戚，平日背地里说说斯温的闲话也就罢了，偏偏还教不好自己的小孩，弄得现在他们也不得不放弃这个和身为A级雄虫阁下的大教授攀谈的好机会。
他们不由羡慕起奥维亚可以光明正大地坐到索朴旁边，都窃窃私语地议论着：
“哎，奥维亚真是命好，虽然他的雌子不争气，但却有本事找到索朴阁下这样厉害的雄虫做雄主，我怎么就没这个运气……”
“谁说不是呢，你看我家的那个雌子，虽然早早拿到副教授的教职，可脑子和咱们家族大部分的虫一样，都只知道埋头研究，估计以后也是等年纪大点就去单身孕育喽。”
“啧，那要不你让你雌子也去经商？”
“算了吧，我宁可他一辈子单身……不过要是能遇到索朴教授这样的雄主也不是不行。想想要是能成为索朴阁下雌君的雌父，可真是面上有光，身份地位也水涨船高啊！”
“……”
但被亲戚们羡慕的奥维亚，却并不感到轻松。
他是第一次见到索朴，这位大名鼎鼎的A级雄虫教授。尽管之前听斯温讲过，索朴阁下内心柔软善良，但……
他僵硬着身体，脖子像是缺少机油的机械，好像转动的时候都能听到关节嘎吱作响一样。
他的目光放在索朴冷峻的脸上，差点维持不住微笑。他不停捏着自己的手指，心里发慌，坐在这完全不知道该和雄虫阁下唠点什么。
唠点学术上的最新动态？但他俩完全不是一个领域的。
唠点亲戚间的家长里短？刚刚的事还没完全过去呢。
唠点……他余光瞥见坐在旁边的斯温，神使鬼差地冒出来句：“索朴阁下，您想看看斯温小时候的照片吗？”
说完他就有点尴尬，哪家雄主会感兴趣自己雌君小时候啊？就算长得再可爱，也不过是寻常小虫崽。雄虫阁下又不像他带着雌父滤镜，看小孩子的照片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他懊恼，还不如聊点科研话题。虽然研究内容不相关，但聊点科研界的八卦也好过现在。他恨不得把刚刚说出去的话嚼巴嚼巴再咽回去。
“哦？”索朴却来了兴趣，他轻笑几声，“好啊，我还没见过斯温小时候长什么样，如果可以的话，请再多和我说点斯温以前的事。”
奥维亚见索朴笑了，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没想到索朴阁下竟然还会对斯温以前的事感兴趣，他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纯属碰上运气了。
比起索朴的兴致盎然，斯温则有些神态不自然，想到他自己小时候的那些照片要被自己雄主看到，他就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但奥维亚可顾不上斯温的微妙心情，他好不容易找到了索朴感兴趣的话题，一刻也不耽搁地就从光脑云端中翻出一个相册。
索朴接过一看，笑出了声。
“臭美虫宝？斯温，这是你的昵称吗？”他眼底满是笑意，忍不住想要逗逗斯温。
斯温朝索朴手中的光脑看去，就见相册名称上明晃晃地标着“臭美虫宝成长记录”。他的脸瞬间爆红，火辣辣的，连带着耳朵也变得红艳欲滴。
这确实是小时候雌父给他起的昵称。
他怎么也没预料到，他的雌父不仅还记着这个丢脸的昵称，甚至用这个儿时昵称给相册命名，现在更是直接把标着这个昵称的相册给索朴看了。
他比之前更加羞窘，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或者能像骆驼那样把自己的头埋到沙子里去就好了。
索朴还注视着他，等他的回答。他在自己雄主含笑的目光下，憋红了脸才终于说出：“是的，雄主。”声音却细若蚊蝇，微不可闻。
见斯温窘迫到目光四处乱瞟但就是不看他，索朴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嘴中轻声砸吧了一下：“臭美虫宝，啧。”惹得斯温的耳朵更红了。
索朴不顾斯温的羞窘，嘴角含笑地问奥维亚：“为什么给斯温起这个名字？有什么缘由吗？”
提到这个，奥维亚哈哈一笑，整个虫都放松了起来：“因为斯温小时候是家里最爱穿鲜艳颜色衣服的小虫崽，每天和蝴蝶一样花枝招展，我让他换件素点的衣服他都撒泼打滚就是不肯换。”
索朴瞅了瞅斯温身上经常穿着的黑白灰套装，丝毫看不出他小时候会这么喜欢色彩艳丽的衣服。
奥维亚继续讲斯温小时候的事：“他啊，从小就娇气的很，不仅稍微有点磕碰就哭个不停，连衣服弄脏一点都直掉眼泪。”
索朴面上微笑着说道：“是吗？我现在都看不出来。”
他眼神微黯。不仅看不出来，连精神力治疗那种极致的疼痛斯温都能忍住不吭一声。
不过，原来上次温泉预治疗时，斯温意识不清醒后那么能哭，是暴露了他真实的自我啊。
索朴点开相册，就看到娇憨可爱的小斯温穿着一身粉衣服冲着镜头笑得开心。他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他继续往后翻，就像是见证了斯温的成长一样，看着斯温在相册中一点点长大，身后场景不断变换，唯有他身上艳丽的衣服和脸上灿烂的笑容不变。
直到他的视线里出现一张斯温手里捧着大草莓吃得正香的照片，他不间断翻着相册的手指不由停顿了下来。
他凝视着照片中的虫，微微出神。
奥维亚看他对这张照片感兴趣，就开始讲解起照片背后的故事：“当时克拉卡星系附近的Y-03星球疑似发现珍贵矿产，我被联邦政府派去勘测。因为斯温还小离不开雌父，所以我就一并带上了他。”
“Y-03就是咱们说的荒星，这张照片就是我在那个星球上唯一一家星级酒店前给他拍的，所以只有这幢建筑看起来还算可以，周围都是一片落后破旧的街区。”奥维亚解释道。
索朴自然知道这是荒星。在奥维亚眼中，照片的主角只有正中间穿着彩色小西服的幼年斯温。
但……
索朴的视线落在了照片边角处衣着破旧的小孩身上。
那，是年幼的他。
第34章 对红色的渴望
早已蒙尘的幼年记忆再次被索朴翻了出来。
记忆里, 幼时的天空总是昏黄浑浊的，连同天上散发光芒的恒星也在严重污染的空气中显得黯淡模糊。
破旧残缺的建筑，到处是垃圾粪便的街道, 泥泞不堪的地面, 散发着臭味的黑色积水, 构成他幼时的世界。
每个经过的虫, 双眸中都混杂一片，永远像是蒙着一层，看不见眼中的光亮, 麻木如行尸走肉, 摆烂但又舍不得死去，只能日复一日苟且地数着恒星升起又落下的次数。
曾经, 他以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永远的灰蒙蒙一片，没有多少色彩, 也没有多少光辉, 无聊枯燥。
直到那天, 一直被雌父藏在家中不让出门的他, 被雌父把脖子上的虫纹包裹严实后带了出去，到了那个他出生以来唯一见过的彩色房子附近。
红艳艳的建筑在昏黄的白昼光下像是破出云层灰尘的一道光，将旁边都照亮了, 也反衬地周围的建筑更加破旧没落、黯淡无光。
那是年幼的他见过的最好看的颜色, 可惜他很少允许到这附近, 仅有的几次也只是匆匆路过瞥到几眼。但即使只是短暂的瞥到，也让他无法忘记那种明艳的颜色。
而现在, 他被雌父遮遮掩掩地带到了那幢建筑不远处的角落，终于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把这幢在他心里美的不像话的红色建筑看个够了。
那种浓郁的红色, 像是温暖的水，让他枯燥无趣的心也被盘活了，甚至让他有种畅快的感觉。
他的雌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紧紧地拉着他，神情看起来有些焦躁，直到几辆很少看见过的车子驶来停在那幢建筑门口，雌父好像才松了口气。
车上下来了一堆成年虫，都穿着看起来很贵但又很无趣的黑白灰套装。唯有最后下来的那个小虫崽，穿着明艳得简直不像这个世界的虫。
像，一颗恒星。
闪亮而又璀璨。
他当时贫瘠的语言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觉得自己的双眼都快要被晃瞎了。但他紧盯着那个小虫崽不放，视线舍不得移开分秒。
复杂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情绪叫羡慕，那种情绪也叫伤感。
他羡慕怎么有虫能那么幸福，把那样明艳耀眼的颜色穿在身上。他又伤感，为什么自己不能和那个小虫崽一样。
他的视线追着那个小虫崽不放，然后就看见他拿出了一颗红艳艳的大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他从来不知道，居然还有红色的果子，居然还有虫能吃到这样漂亮的果子。
他看着那个小虫崽捧着那颗大果子，一口又一口，汁水淋漓。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只觉得嗓子又干又紧。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诱惑得他不断咽口水的红色大果子，叫草莓。
“雄主，您怎么了？”斯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索朴笑了笑，声音一如往常：“没什么，只是看照片里的你吃草莓吃得好香，让我都想吃草莓了。”
斯温弯起嘴角：“那我去帮您拿点过来吧，冰箱里应该有备草莓。”他起身就要去拿草莓。
索朴按住了他：“没事，待会儿再吃吧，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草莓而已，现在随时都有，想吃就可以吃到。”再也不像幼时那样可望而不可得。
“好。”斯温也不再坚持，坐回了原位。
索朴的视线落回到那张照片上，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初次和斯温见面时感到似曾相识，原来他们的缘分在那么早就开始了。
只是，他并不想对斯温提及那段不堪的过往。
他的手指划过光脑，相册立马就翻到了下一张。依旧是斯温站在照片正中，笑得极其灿烂。
很快，随着照片朝后翻，照片中的斯温也渐渐长大，有了少年的模样。
索朴再次停顿，照片上的斯温不知遇上了什么，哭得肝肠寸断，看得他都心疼极了。
“这是怎么了？”他不由得出声问道。
奥维亚凑过来看了一眼，解释道：“噢，是这张啊，当时斯温放学回家说班里的同学都嘲讽他是D级雌虫，排挤他不和他玩，那天正好入学后第一次考试的成绩出来了，他拿了全年级第一，甩了第二名老远，然后唯一和他说话的同学就再也不理他了。”
他指了指照片里斯温的眼睛：“也不知道之前哭了多久，回来时眼睛都红肿了。”
他感叹：“自从他长大后就不怎么见他哭了，所以我就把这一幕拍下来做个纪念。”
索朴看到奥维亚自然的神情，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当回事，好像真的只是在惋惜自己的雌虫不再是以前那个爱哭的虫崽。
他低头再次看向照片里流着眼泪的雌虫，手指不由抚摸上照片里交错的泪痕。只是时空相隔，此时的他并不能为那时的斯温擦去眼泪。
突然，斯温的手捂住了光脑屏幕。
索朴扭头看去，才发现斯温满脸红晕。
斯温对此颇有些难以启齿：“雄主，可、可不可以不要再看这张照片了……”
他一副黑历史被发现的窘迫样子，逗笑了索朴：“好，其实……”
索朴话音顿了顿，“上次在温泉边你意识不清的时候，哭得也像这样，我怎么哄都没用。”
斯温记不清当时的情景了，他哭了吗？按理说，这么多年了，他再疼也不会哭出来了。可是，他也不能保证意识不清的时候他还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因而他又不确定起来。
索朴还在继续说：“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能哭的雌虫。”他感叹。
斯温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我……雄主，您能不能别说了……”
索朴看着羞窘的斯温轻笑几声，停住了口头打趣的话。
一旁围观的奥维亚已经尴尬到想要变成透明虫。
他并不知道内情，因而也就不知道索朴口中的泡温泉其实是在做正经治疗，也不知道斯温意识不清哭个没完是因为治疗的副作用。
温泉池水雾缭绕，泡温泉的虫大都穿着清凉……
奥维亚晃了晃头，及时打住了自己脑中的联想。
等他恢复如常，索朴已经一副像是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在那翻看相册了。
相册中的时间线渐渐拉长，斯温的身姿也渐渐变得修长挺拔，只是他的笑容却日渐稀少，直到照片定格到斯温站在大学门口时候的样子。
他的面容稍显青涩，神态却和他们刚认识时无差，眉眼间带着淡淡忧虑。倒是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倔强。
看到这张照片，奥维亚不由自豪地介绍起来：“这是斯温大学第一天在学校门口拍的照片，当时他是他们大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学生，听说现在也没有虫打破这个记录。”
索朴的视线落在后边的学校大门上，联邦中心大学，确实是联邦最好的大学之一。
“可惜，”奥维亚话音一转，有些惆怅，“他后来没有继续深造，幸好如今经商还算有些成就。”
他虽然理解斯温的选择，但是现在想来，斯温没有选择科研这条路依旧让他感到惋惜和遗憾。
索朴无语，如果斯温这只算有点成就，那么整个联邦就没几个算得上成功的了。
斯温和别的亿万富豪不同，没有累代传承的财富，没有家传教导的经验，甚至没有世俗眼中极为重要的精神力等级作背书。如果算上来自家族反对和精神力低微的双重困境，他简直是逆风开盘。
他有的仅仅是他自己，仅仅是他自己的能力和天赋。他就这样靠着自己，从无到有，走到今天，一手创立起瑞博集团这个巨大的商业帝国。
可就是这样厉害的斯温，在他家族的虫眼中，却远不如那些沿袭家族前路的后代。
索朴想要说点什么为斯温申辩，但这时家中的帮佣却走过来打断了他还未出口的话：“索朴阁下，奥维亚先生，斯温先生，午饭已经准备好了，请问现在要用餐吗？”
奥维亚和斯温都看向索朴，等待他的决定。
索朴低头看了眼时间，确实正好到了饭点：“好，那就先去用餐吧。”
他把光脑还给了奥维亚：“相册我还没看完，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加个联系方式，之后把相册传送给我？”
奥维亚听索朴要加他的联系方式，受宠若惊，急忙点开光脑伸了过去。
索朴抬手，“滴”“滴”两个光脑对接，索朴的联系方式出现在奥维亚的通讯录中。
奥维亚简直不敢想，他就这么轻易添加上了索朴的联系方式。
虽然他是索朴雌君的雌父，通过斯温的渠道能得到索朴的联系方式也实属正常，但现在不一样，现在是雄虫阁下主动添加了他。不止是他有了索朴的联系方式，索朴的通讯录中也有了他的存在。这更加说明了斯温在索朴阁下心中的地位。
想到这点，奥维亚笑得合不拢嘴，在前面带路：“索朴阁下，这边请。”
索朴颔首，被一路请到了餐桌的上位。
虫到齐后，奥维亚轻晃桌上的铃铛，将所有虫的视线聚集过来。
他举杯：“感谢今日索朴阁下大驾光临，也感谢您对斯温的关爱。”
他面向其他虫：“请大家举杯，共同感谢索朴阁下让我们能够相聚在此。”
所有虫都举杯遥遥相敬。
索朴也很给面子地举杯朝所有虫敬了一下：“诸位不必客气。”
午宴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所有虫都渐渐放松了下来，宴会褪去了雄虫阁下在场的紧张情绪，变得愈发像个正常的家宴。
有几个胆大的虫，无惧索朴A级雄虫阁下的身份，询问起他和斯温的事：“阁下，您打算和斯温雌弟办婚礼吗？”
在虫族，婚礼这种麻烦且只是让雌虫面上添光的传统仪式已不再是雄虫阁下们的主流选择，并非所有虫在登记结婚后都会举办婚礼，更多的雄虫选择直接带上自己的雌君或者雌侍去旅行享受这段难得的蜜月期。
一时间，其他虫交谈的声音都小了下来，所有虫的目光都悄悄朝索朴看去。
第35章 婚礼许诺
斯温也紧张了起来。他从未问过索朴这个问题, 自然也就不知道答案。
婚礼虽然是传统仪式，也大多不需要雄虫参与准备工作，但还是有许多雄虫嫌仪式过于繁琐劳累, 并不愿意举行。
他本就在结婚这件事上对索朴心存愧疚, 更不可能主动提起举办婚礼, 但现在这件事却被同族的雌兄当面提及。
他不愿索朴因婚礼而受累, 如果索朴就此否决婚礼，他也不会感到失落。
但，婚礼作为每一个雌虫小时候都憧憬过的场面, 他此时也毫不例外地在心中升起一丝期望。
如果……雄主愿意举行婚礼该多好。
他心中是这么想的, 因而虽然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但眼底也不由带上了一丝渴求。
索朴的目光滑过提问的雌虫, 落在斯温脸上顿了顿。
他感知到了其他虫窥探的视线, 在座的所有虫似乎都在关注这件事，想要知道索朴对于斯温的宠爱究竟能到哪一步。
索朴勾了勾嘴角, 面容依旧冷峻：“我的雌君还没有和我商量过这件事, 虫族的婚礼, 无非也就那样。”
其他虫听他这么说, 都露出了然的眼神。
果然雄虫阁下都是不喜欢婚礼的，尤其索朴阁下平时的工作还那么忙。估计斯温也是考虑到这点，才连提都没有和索朴阁下提起过。
斯温的视线垂了下来, 虽然他对于能否举办婚礼并不抱有太高的期望, 但真的亲耳听到自己雄主这么说, 心中依然感到有些空落落的。
“所以，”索朴顿了顿, 目光扫过在场所有虫。
所有虫对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丝毫不好奇，他们就算是用屁股想, 也知道雄虫阁下会说什么。
然而，屁股就是屁股，不能充当预言石。
索朴扬起嘴角，看着那些亲戚们肯定地说道：“我们不仅要办，还要办最隆重、最奢华的婚礼。”
“啊？”下面的虫一片哗然，惊诧于他们刚刚听到的内容，纷纷怀疑是自己的耳朵产生了错觉，急忙拽着旁边的虫问他们都听到的是什么。
索朴像是没有察觉到别的虫惊讶的表情，他的视线又转回到斯温身上，斯温也一脸不敢置信地望了过来。
他轻笑几声：“当然，如果我的雌君舍不得花钱，小一点的婚礼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些亲戚们听他这么说，这才敢肯定他们刚刚听到的没有错，索朴阁下真的要为斯温举办婚礼！
天哪！这可是荣登《雄虫阁下最讨厌做的十件事》榜首的婚礼啊！就、就这么轻易地决定办了？还越隆重越好？要知道，越是隆重的婚礼，也就意味着越会让雄虫阁下感到劳累。
一群虫都顾不得当事虫还在场，就震惊地和旁边关系好的虫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你听到了吗？我没听错吧。”
“竟然真的要举办婚礼！这么多年，我都还没参加过周围虫的婚礼呢。”
“斯温可真是受雄虫阁下的重视，我之前还以为他是靠财产才利诱索朴阁下结婚的呢。”
“……”
斯温耳边全是嘈杂的讨论声，却一点入不了他的耳中。他满脑空白，就那么直挺挺地看着自己的雄主，像是隔绝在一个真空环境，心里，眼中，全都是、也仅是只有索朴一个虫的存在。
慢慢地，水光溢上他的双眼，他的嘴角却满是笑意。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怎么会，我怎么会舍不得花钱。”
他不顾周围还有别的虫在场，直接拥抱住索朴。
他的脸埋在索朴的衣服里，嗅到似有若无的薄荷气息，心中的感动与激动无以言表。他的手指攥着索朴的衣服，努力克制鼻尖的酸涩，不让泪水掉落。
曾经他即使遭受精神力疾病的折磨，也不会哭出一滴泪。
而现在，索朴总能这么轻易就让他维持不住一向的稳重自持，变得敏感易哭。但这些眼泪却不再是苦涩与痛楚，而是极大的幸福与感动下难以自控的情绪表达。
“谢谢您，雄主。”斯温鼻腔带着哭音。
索朴怔了一下，才弯起嘴角，手抚上斯温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他激动的情绪：“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面对斯温的感动，索朴不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虽然仅仅是他的一句话，就能让斯温的情绪如此起伏，但他心里却没有任何开心的感觉。
这些事对于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甚至说，婚礼这样的传统仪式本就是斯温该得的。他并不想要斯温的感恩戴德，这只会让他愈发心疼怀中的这个雌虫。
终归还是斯温得到的爱意太少，才让他对于获得的每一点点的好都感动不已。
周围的虫不知何时都安静了下来，视线都凝聚在抱在一起的两个虫身上。或许不是所有虫的目光都明目张胆，但所有虫都忍不住想要关注这里。
连奥维亚也不例外，他的激动不亚于斯温。
每个雌虫小时候都喜欢玩扮家家的游戏，在这种游戏里，他们可以扮演婚礼上的雌君，尽情憧憬自己以后的婚礼。这也曾是斯温最喜欢的游戏之一。
只是这终究只是小虫崽的玩闹，等他们渐渐长大，就会明白，他们不仅很难有一场属于他们的婚礼，甚至都很难成为雄虫阁下的雌君，尤其是斯温这样低等级的雌虫。
以前，奥维亚每当看到小斯温沉浸在这样的扮演游戏中开心无比时，他内心就忍不住叹息。
他总是怜爱地摸摸小斯温的头顶，试图通过频繁的祝福让自己的雌子能更幸运一点：“斯温，希望你能遇上一个奋不顾身喜欢你的雄主。”
尽管他知道这在虫族社会几乎不可能，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祝福自己的雌子能够得到这份独特的幸福。
而现在，过往几十载的祝愿终于有了现实的雏形。
斯温不仅有了喜欢他的雄主，也即将迎来属于他的浪漫婚礼。
久久，斯温感受到周围安静的氛围，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红着双耳，松开了索朴的腰，坐正回自己的位置。周围虫或是惊讶、或是羡慕的目光，都让他更加害羞。
他轻咳一声，装作镇定的样子，却不知连他的脖子根都红透了：“之后我和雄主的婚礼，会提前通知大家的。”
“好耶！”几个小虫崽欢呼雀跃。他们以前都只在剧里看过婚礼的举办，没想到之后能亲眼见证这美好的一幕。
午宴的最后，就在大家对这场婚礼的畅想和期盼中结束了。
斯温和索朴回到车上时，斯温都还有些不敢置信。
现在周围没了那些亲戚，他再次问索朴：“雄主，我们真的会举办婚礼的，对吗？”
索朴瞥了瞥他，眼底带笑：“当然。”
他的语气肯定而有力，像一针强心剂打在了斯温心中。
不止如此，他又补充道：“咱们还可以先出去旅行一圈，然后选定你觉得最美、最喜欢的地方办婚礼。”
他握住斯温的手，对视上那双明亮的眼睛：“你可以尽情安排婚礼的一切，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希望你留有任何的遗憾。”
“好。”斯温觉得自己要沉溺在索朴温柔的眼神中无法自拔了。
一切都像是小时候做的童话梦，在可怜的雌虫危难时，总有一位雄虫阁下无所畏惧地出现在他的身旁，替他挡下所有的伤害，给他想要的一切浪漫。
他一阵恍惚，都快有些分不清梦和现实。
斯温回去后就开始着手这件事的准备工作，他亲自精挑细选出几个风景绝美的旅游地，又让生活助理整理出一份每个地点的详细介绍。
他浏览着这些风景绝美的旅游胜地，心中生出甜蜜的感觉。
检查无误后，他就把这些内容发送给了索朴。
索朴正在实验室里，听到光脑的声音，他低头一看是斯温发来的信息，嘴角就不由勾了起来，立刻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去查看。
希凡注意到了他的异常，笑得一脸暧昧：“教授，是斯温先生给你发的信息吧。”
索朴瞥了他一眼。
希凡见索朴没回答，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看出了素朴并没有生气，就笑嘻嘻地感慨：“教授，您从前忙实验的时候可从不中途看光脑信息的啊。果然，结了婚的虫就是不一样。”
索朴没理他的打趣，点开发来的附件。一长串的待选名单，条理清晰地列出了特色景点和优劣。
他翻动立体成像的星系地图，挨个看了过去。
直到视线落在了一颗灰蒙蒙的小星球上，他顿了顿。
那是Y-03星球，一颗荒星。是他出生的地方，也是幼年时他待过很久的地方。
他手指微动，点到了旁边的克拉卡星系。
克拉卡星系是联邦出了名的旅游星系，虽然临近Y-03，却和它截然相反。克拉卡星系不像Y-03的破旧不堪、污染严重，它的美丽，如同嵌在宇宙中的数颗明珠，熠熠生辉，美到令虫震颤。
它和Y-03离得那么近，然而之间却犹如隔着巨大的天堑，Y-03上的平民虫单靠自己，一辈子都很难离开这颗荒星去到克拉卡星系。
索朴神使鬼差地圈住了克拉卡星系，又选了另外几个星系，一同发送给斯温，让他做最后的选择。
斯温看了看索朴圈中的几个地方，想到他说要办最奢华的婚礼，于是决定先去这其中费用最高的地方。
“滴”斯温发回了信息。
索朴点开信息，目光下移。
斯温最后选中的地方，是克拉卡星系。
第36章 星辰宇宙下的接吻
回复完斯温的信息后, 索朴继续自己的工作。
过了一会儿希凡过来和索朴汇报自己的进展，等他确定好下一步的安排，他突然吃惊地说道：“咦？教授, 您这是还在研究斯温先生的精神力疾病吗？我还以为您已经放弃了, 毕竟现在治不治疗对于斯温先生的意义也不大了, 对于您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嗯, 我只是觉得这方面的研究或许对于实验室主方向的研究能有所帮助。”他随意找了个理由敷衍希凡。
他心里却在想，并不是这样，这并非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他不认可用精神力等级来定论一个虫, 但在虫族, 不可避免，这就是现有的社会潜规则。哪怕不是在军队那种精神力决定战斗实力的地方, 许多虫也依然是敬畏高等级虫族, 同时又鄙夷低等级的存在。
这种潜规则深观念游走在社会的每一处边边角角，它多数时候不是那么明晃晃的出现, 但却如影随形, 所有虫都避不开它的影响, 包括斯温。
斯温如今面对他时潜意识中的自卑, 斯温青年时期被排挤和奚落，都和这一点有关。甚至连舆论提起斯温时，都总也少不了那句, 或惋惜的“可惜是个D级雌虫”, 或轻视的“不过是个D级雌虫”。
他想到斯温年少时那张哭得伤心欲绝的照片, 心中就泛起一阵涟漪。他心疼那时的斯温，却无法穿越回去改变斯温当时的处境, 甚至连帮他擦去泪珠都做不到，但他可以改变斯温的未来。
他无法改变虫族这个深入骨髓的观念, 但是他却可以让斯温不再因此受到轻视，不再因此受到伤害，也不再因此感到自卑或是伤心。
只要他能够找到治愈斯温精神力疾病的方法，只有斯温的精神力恢复正常，那么斯温就有很大几率成为A级，甚至A级以上。
他曾经就和斯温说过，除了之前那种方法外，还有另一种更舒适安全的方法，那就是由斯温的雄主辅助他一起治疗。而现在，他就是斯温的雄主。
只不过在经历了之前那几次失败的治疗后，他心有余悸，不敢再贸然出手，他需要找到一个更稳妥、更周全的治疗方法。不过他现在倒是不用太着急了，他和斯温以后还有那么长的岁月，总会有治疗好斯温的一天。
而在此之前，他即将去和斯温度过难得的蜜月旅行。
等斯温那边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们就踏上了前往克拉卡星系的旅途，依旧还是坐斯温的私家飞船。
当索朴再次坐上私家飞船，他的心境又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之前他只是一个过客，怀着些许羡慕、些许嫉妒、些许眼馋地欣赏斯温的豪华飞船。而现在，他却和斯温成了这些飞船的共同所有者。
之前他在内心感叹斯温不愧是巨富的资本家，连私家飞船有多少都记不清。而现在，他也和斯温一样，记不清究竟拥有多少。
除此之外，要说他有多少特别的感觉，似乎也没有。斯温的资产清单很长，列的很详细，但再多的资产，写在纸面上也让他没有什么太多的实感。
如果要说实感，可能他最有感触的是每天睡在他身边的那个虫，活生生的虫。温软的身体，带着玫瑰花蜜酱的甜蜜气息，正如现在。
他紧了紧搂着斯温的胳膊，对这一实感有着深入的体验。
玻璃窗外是无数星域闪耀，在不见头尾的宇宙中，有一种永恒的、时间几乎静止的美感。
上一次他和斯温坐飞船时，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时刻保持着应有的礼仪。
而现在，他们却搂抱在只有他们两个的私密卧室里，漫天的星辰也只是他们的背景板。
在远离工作和熟悉的环境并深处无尽宇宙后，索朴的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觉，仿佛天地宇宙间只剩下他和斯温。
他们两个靠在一起，欣赏着窗外的星河。
索朴忍不住问斯温：“你上次像这样坐下来静心来欣赏星河景色是多会？”
斯温回想了一下，他之前的生活一直被工作填充得满满当当，更是被精神力失控的风险和无法预知的未来逼迫地神经紧绷，放松不下来一点。
“我不记得了，或许是小时候星际旅行的时候吧，似乎长大后就再没有了那般放松的心情去欣赏星辰。”他回答。
索朴亲了亲他的发顶，带着一丝心疼：“那你现在可以好好看看外边的星河美景了。”
他看向窗外的无边星海：“这片星域真的很美，就像你的眼睛一样，璀璨夺目。”
他的语气宛若寻常，却让斯温产生了些许羞涩。
这、这算是情话吗？斯温只觉得有股热气直冲他的脸颊。
他回想起《霸道雄虫俏雌君》里格弗纳斯的雄主说过的那些情话，他觉得都不如这一句让他来得心动。
他想要也说点什么情话，但是他嘴唇动了动，憋得脸都红了，还是难以克服内心的羞涩。
他只能轻轻地“嗯”了一声，手指攥住了索朴的衣角：“您也是。”
他喜欢他高耸的鼻梁，喜欢他深邃的眼眸，喜欢他总是紧抿看起来不好接近的嘴唇，喜欢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喜欢他冷峻外表下柔软真挚的心。
此刻，确实很适合静坐欣赏窗外的星河璀璨。他们两个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相互依偎在一起，享受视觉上的美好和心灵上的宁静。
只是，两个虫搂在一起安静欣赏星河的时间并没有维持太久。
渐渐地，索朴感知到手掌下越来越燥热，不知不觉他的手就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雄主……”斯温皱起眉头，眼角微微发红，轻握住了索朴的手腕，却毫无阻拦的力道，更像是欲迎还拒。
索朴轻笑，就要收回手。
“等下。”斯温拉住索朴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他蹭了蹭索朴的手心，光滑的脸颊和炙热的手掌摩擦，使得他的脸颊、耳朵、脖颈都泛起了红晕。
索朴没有拒绝，反而就这样顺势捧住了斯温的脸。
“这也是你和书上学的吗？”索朴挑眉。
提起上次的事，斯温就感到羞窘：“不、不是，我、我只是……”
他闭了闭眼，一口气说了出来：“我只是想要和您更亲近些。”
索朴眼神微暗，声音低沉：“想要有多亲近？是这样吗？”
说着，他捧着斯温的脸颊，吻了上去。
这一吻，落在了斯温的眉心，如蜻蜓点水。
“还是这样？”说着，他的吻向下转移，落在了斯温的眼皮、鼻梁、鼻尖。
他的喉结微动，气息加重：“还是说，你想要的是这样？”
他的唇轻轻触碰到斯温的唇上，又很快分开。
“嗯？”索朴的大拇指抚过斯温的脸颊，嗓音略沙哑地问他。
斯温抬眼望向索朴。
他的眼中含着水雾，声音却很有力，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羞恼：“不是的。”
他将索朴推到靠墙，直接用力吻了上去。
索朴眼底满是笑意，搂住了他的腰。
窗外划过陨石，拖曳着几道光尾，卧室内却无虫再欣赏这些。
索朴和斯温的全部心神都放在对方身上，薄荷和玫瑰花蜜酱的气息交缠，不分彼此。混杂的气味有点像当初索朴在办公室端给斯温的那杯薄荷玫瑰蜜茶，清润微甜。
漫漫宇宙中没有白昼和黑夜，仅有无数星辰。他们相拥在一起，进入了睡眠。
私家飞船安静地行驶在宇宙中，离克拉卡星系越来越近。
“轰”“滴滴滴”巨大的爆炸声和警鸣声响起。
索朴和斯温从睡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来。
飞船的机组乘员敲响了门，声音中难以掩藏慌乱，大喊：“索朴阁下，斯温先生，请现在尽快到逃生舱室！飞船遭到了星盗的攻击造成破损，正在朝克拉卡星系距离最近的星球飞去，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必须要做好进入逃生舱迫降的准备。”
斯温大惊，顾不得整理衣装，连忙拉上索朴就朝逃生舱室跑去。
两个虫握紧的手间满是冷汗，有些湿滑，却没有谁还有心思在意这些。
他们被迫躺进了狭窄的逃生胶囊内，紧紧地挨在一起，心脏“扑通”“扑通”直跳。互相对视时，眼中皆是惊惧惶恐。
他们不知在这次突发的危机下是否能活下来，又是否会遇到更大的危机，只能牢牢地握住对方的手，不敢放开一点。
飞船遭到打击后，此时已经开始剧烈的晃动。后边穷凶极恶的星盗紧追不舍，正在试图和飞船对接，强硬登上并占领飞船。
求救信号已经发出，但是却不知救援多会才能赶到。
索朴心中一片冰凉，他其实已经预料到，除非发生什么巧合，否则在飞船解体前或是星盗登入前，都不可能等到联邦的救援。
他感到斯温的紧张情绪，半开玩笑地说道：“听说星盗那边虽然名声不好，但却以实力为尊，雌雄平等完成度极高。你如果被星盗抓了也不必担心，以你的能力足够做他们的军师。”
他轻笑：“到时候，你为雌主，我可以做你的雄君。或者你要是看上了别的雄虫，我也不是不可以委身成雄侍。”
斯温有些无语，自己雄主在这种危急时刻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不过他却意外地放松了些，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见逃生舱内响起：“弹出倒计时准备。”
“5——”
“4——”
“3——”
“2——”
“1——”
“嘭”船体发出巨大的响声，伴随着船体的破碎，索朴和斯温在狭小的逃生胶囊里被弹射向克拉卡星系的方向。
索朴：……虫生体验被迫+1
随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第37章 熟悉的地方
索朴再次有意识时, 是被斯温推醒的。
“雄主，雄主，您醒醒。”斯温的声音响在耳旁, 带着一丝焦急。
索朴的意识虽然清醒了, 但眼皮挣扎了几番才终于睁开。
入目, 就是昏黄浑浊的天空, 仿佛连云层也是由浮尘组成。
索朴一时间有些恍惚，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
虽然他是因为逃生胶囊弹射时的冲击力被迫昏迷过去，但由于意外发生时正是往常他睡觉的时间, 因而其实之后他已经不是昏迷, 而是沉睡。
昏迷后的睡眠质量意外得好，他轻易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等被叫醒时, 就有种沧海桑田的感觉。分不清时间，分不清地点, 迷迷糊糊, 但身体得到了充分的休息而感到很畅快。
他缓了一会儿, 才想起之前遭遇星盗、飞船解体、被迫逃难的事。
逃生胶囊虽然不能操控飞行方向, 但在弹射前已经被飞船光脑计算并设置了能够到达目的地的发射方向和速度。
他坐起身，看着周围荒芜破败的景象，陷入了沉默：“听说克拉卡星系环境优美, 山清水秀。”
“是的, 雄主。”斯温跪坐在他身旁, “所以这里是，”他指了指光脑地图上美丽的克拉卡星系旁边那颗暗淡无光的小星球, “Y-03。”
索朴看到熟悉的天空时，心里其实就已经有了预感, 只不过他不敢相信自己和斯温居然这么倒霉，逃生胶囊竟然会偏离预计航道降落到克拉卡星系旁边的荒星。
斯温的话打破了他最后的一点希望，时隔多年，他再次被迫回到了Y-03荒星。
“抱歉雄主，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为了安全起见，在此期间您必须得伪装成亚雌。”斯温虽然知道这会委屈自己的雄主，但他别无他法。
他虽然不熟悉这里，但也听说过荒星的各种乱象，：“荒星的政府普遍势弱，星盗和不法组织横行。如果您暴露雄虫身份，很有可能会被他们胁迫并限制自由。”
“而乘坐公共飞船需要通过身份验证，所以我们也不能直接在这里坐星际航班，而需要先等待救援到来。”
他看索朴的脸色难看，心里也不好受：“好在这里还稍微有点信号，我已经向联邦发送出求救信息，并且通过关系联系到军方，过些日子应该就会有军队路过这里顺带来接咱们。如果他们调查到您和我曾同乘一艘逃生胶囊，速度还会更快些。”
“虽然这不如您通过光脑直接求救来得快，但我还是不建议您用您的光脑发送求救。”
他怕索朴不能理解，解释道：“星盗和不法组织很有可能会拦截荒星对外发送的信息，如果让他们知道有雄虫阁下在这里，那么可能会引来他们的搜查和围捕。”
“只有联邦军队来了，您才有安全的保证，请相信我，雄主。”他的手覆盖在索朴的手上，目光担忧地看着索朴，生怕索朴执意要自己发送求救信息或是打算自行离开荒星。
索朴叹了一口气，他又怎么会不相信斯温说的呢，没有虫比他更清楚这些了。
他回握了一下斯温的手：“你放心，我明白。”
他站起身，从逃生胶囊里出来。
他们逃生时太过匆忙，只来得及拿上光脑，现在两个虫身上都只穿着睡衣。
他环顾四周，想看看能用什么来遮住自己脖子上的虫纹。
斯温看出了他的意图，连忙脱下自己的上衣：“雄主，用我的衣服吧。”
索朴倒是想过用自己的上衣围住脖子，这是这样一来，看起来就太过异常，正常虫都会怀疑这其中有什么问题。
“谢谢。”他接过斯温的上衣在自己脖子上缠绕包裹并系紧。
他交代斯温：“如果别的虫问起，就说我的脖子是在飞行中意外受伤的。”
“好。”斯温也明白他们需要给索朴的异常装扮找个借口。
等索朴遮盖住脖子上的虫纹，两个虫站在茫茫荒野，一时有点迷茫。
他们谁也不曾在野外生活过，但现在逃生胶囊偏偏降落到了这里，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幸运还是倒霉。
周围根本没有虫影，虽然他们避开了降落后到恢复意识前的这段时间被别的虫趁火打劫的风险，但也根本找不到可以把他们带回城市的虫。
他们的光脑里虽然有亿万资产，可这些都不能和荒野间的动物做交易，在这种时候不过是无用的数字罢了。
沉思片刻，斯温掏出了光脑。
“你在搜荒野求生攻略还是打算查地图走到城镇？”索朴问他。这是他现在唯二能想到的解决方法。
斯温抬头，微微一笑：“雄主，我打算在灰色网站发布任务悬赏，虽然荒星政府无能，但是这附近的雇佣兵应该会比较多。只要多出点钱，应该很快就会有虫带咱们离开。”
索朴点了点头，原来是他不懂“无用的数字”的正确用法。
由于斯温提供的任务奖金数额巨大，几乎是一上线就被盯抢。
没过半个小时，索朴就听见头上传来直升飞机的声音。
他仰头，直升飞机带起的狂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感叹：“好一件功能齐全的古董。”
在星际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这种直升飞机已经被淘汰多年，然而在荒星上却仍在被使用，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回收的。
直升飞机的噪音太大，斯温没听见他刚刚有说话，只是在看到直升飞机落下时，下意识地站到了索朴前面挡住他。
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一个壮汉，上身只穿了件背心，露出大块看起来爆发力极强的肌肉，下面穿着一条不太干净的工装裤，整个虫虎背熊腰，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索朴的肌肉紧绷，双手握拳，警惕心提到了最高。
就见那个壮汉走到他们面前。
“啪”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完成度百分之一千。
索朴：……
壮汉起身，露出谄媚的灿烂笑容对斯温说道：“您就是花艳艳花花先生吧，感谢您选择了我们花开富贵强子雇佣团，我是本次任务的负责虫杰克。如果您之后对我们的服务满意，请记得五星好评。”
“好的，没问题。”斯温客气地说道。
“请。”杰克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拥挤到参差交错的牙齿。
索朴在斯温耳边轻笑：“花艳艳花花？”
斯温略尴尬，解释：“这个网站要求昵称里必须带花字，这是系统随机生成的。”
“嗯。”索朴点头，突然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臭美虫宝更适合你。”
斯温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他没想到自己的雄主不仅记着这个小时候他雌父给他起的昵称，还又一次提起。他内心羞窘，但又有些开心。
自从他和索朴结婚后，就愈发能看到索朴在他面前显露出和在外面时很不同的一面，他的雄主似乎总是故意说些让他害羞到不行的话。
虽然每次他都羞窘得不行，但，他又真真切切地在这些细小的相处中感受到了索朴的亲近之意。
索朴确实是故意的，他轻笑一声，看到斯温发红的耳朵才没有接着调侃。
他们跟着杰克上了直升飞机，然后每个虫都被发了一个，耳机？
索朴感觉自己仿佛被拉到了旧时光，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像是穿越到了年代剧里。但是都这个时候了，自然不能要求太多，能有虫把他们从荒野带出去已经很不错了。
他恍恍惚惚像在看以前的纪录片一样，乘坐着古老的交通工具，越过山谷河流，降落到熟悉的城镇里。
眼前的红色建筑物，一如多年前，只是颜色并没有索朴记忆里那么鲜艳美丽。不知是因为时光使它破败老旧，亦或者这就是它原本的样子，只是记忆给它加了一层美化的滤镜。
杰克给他们介绍：“这是Y-03上唯一的星级酒店。”
“好，那就住这里。”斯温点了点头说道。
斯温对这个建筑也有印象，只不过他的印象不是来源于小时候，而是前几天索朴翻旧照片时恰好停留在了以这个建筑为背景的照片上，当时奥维亚还专门提到过这栋建筑。
没想到几天后，他们就亲自来到了照片中的地方并住了进去。
索朴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几天后住进这幢在他幼年记忆中浓墨重彩的红色建筑。
他以前只在不远处看过这幢建筑，却从来不知道它里面究竟长什么样。他曾猜过它的内部或许并不如外表那样艳丽，曾猜过它的内里或许如整个星系一样老旧破败，也猜过它的内里或许是他想象不到的奢华。
现在，他终于迈过了这幢建筑物的大门，走进了内里的世界。
一切又和他想的有点不一样。
这家酒店的大厅看起来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
但当前台报出客房的价格后，索朴都有点怀疑他们是在欺诈外来虫。
这价格即使是放在经济发达的大星系，也是堪比顶级奢华酒店的价格，和Y-03的破旧落后形成极大反差。这个价格开在Y-03这种地方，真的能赚到钱吗？
然而杰克却悄声在他们旁边说道：“别误会，这个价格它贵有贵的道理，并没有坑你们，等你们就住进去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
看杰克一脸神秘的表情，斯温和索朴都将信将疑。但这是这颗破旧荒星上唯一能住的酒店，他们也别无选择。
付钱后，酒店的服务还算贴心，很快就有服务虫带他们去看房间。
一打开客房门，他们就顿时明白了房费为什么那么贵。
整个客房与建筑的外表和大厅的朴实截然不同，空间不小，但处处精致奢华，甚至连桌子的包边、柜子的把手都是纯金打造，马桶更是用了整块的玉石。
索朴和斯温互看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猜测。
一个贫穷落后的荒星却有这样奢靡无度却伪装成普通酒店的地方，任凭谁都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果然，服务虫从客房的光脑中调出一长串的服务清单，违法的、不违法的都赫然在列，触目惊心。
斯温心头一跳，但面上却不动神色，微笑着点点头，付给了带路的服务虫一大笔小费。
杰克见他们满意，也打算离开：“有事随时联系我，我们就在这附近。”斯温付的不仅是带他们出荒野的钱，还有这几天杰克他们充当保镖的钱。
“好。”斯温点头，目送杰克离开。
“对了。”杰克突然顿住脚步，又折返了回来，目光在索朴脖子上包着的衣服和斯温身上打转。他看得很仔细，索朴脖子上绑着的布料和斯温的睡裤是同种。
“这位兄弟的脖子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他盯着索朴，脸上带着微笑，似乎只是好心地顺便问一句，“需要我帮忙买点药吗？”
第38章 像小狗做标记一样宣誓主权
本来索朴已经和斯温对好了台词, 但是想到杰克可能会要求查看伤口，他心里突然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想法。
斯温本来要开口，但被索朴抢先一步：“没什么大碍, 只是之前刚做好的刺青有些渗血, 怕影响最后的效果才拿衣服包了起来, 我们之后找酒店随便拿点药膏擦擦就行。”
“刺青？”杰克脸上笑容不变, 只是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索朴的手穿过斯温的胳膊搂上他的腰，语气暧昧：“因为某个虫说，这样做起来更有感觉, 呵。”
他的气息喷洒在斯温的耳边, 潮湿又炙热，惹得斯温的耳朵又红又烫, 连带着耳尖的血管也不停跳动。
转头他对杰克说道：“你应该能理解, 给钱的就是上帝，他想我这么做, 我自然不好拒绝, 毕竟, ”他唇角微勾, “这位先生实在给的太多了。”
杰克看着索朴这副谄媚金主的样子，又看了看偏偏就吃这一套的斯温，嘴角抽了抽, 内心不禁感叹, 有钱虫就是玩得花, 他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让亚雌在脖子上刺青来假装成雄虫阁下呢。
他笑了笑：“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他就离开了, 顺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杰克刚关上门，斯温就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通过门上的猫眼观察外边的动静。在确定杰克是真的走了后，他才锁上门走回索朴身边。
斯温微皱眉头：“他似乎对您的身份有所怀疑，这个地方看来不可久留。”
杰克离开后，索朴就收回了刚刚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他上下翻动酒店的那份服务清单，越看越心惊。
他赞同斯温的话，也有些忧虑：“确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信了我说的话。”
“你虽然不是什么明星，但网上也有你的照片，更何况不久前还因为结婚的事上过热点榜单，很难保他不会得知你的身份。到时候，就算是猜，也能猜出在这个时候跟在你身边脖子还遮遮掩掩的虫会是谁。”
斯温点头：“咱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只是可能又要让您受苦了。”
他愧疚地看向索朴。这趟旅程是他安排的，却中途遇到意外，导致索朴不得不滞留荒星。现在他更是无法照顾好索朴，连基本的衣食起居都不能保证。
索朴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关系，我还挺得住，我的精力有多好，你每天晚上也不是不知道。”
斯温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瞬间面红耳赤。他不明白自己的雄主怎么能做到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那么不正经的话。
距离深夜还有很长时间，他们叫酒店服务虫帮忙买来合适的衣物，换下身上的睡衣。又购置了一些水和便携食物，为晚上的离开做准备。
另外，斯温还买了点化妆用品。
“雄主，我来帮您遮盖掉虫纹。”斯温打开一瓶粉底液，倒了些许在手背上。
索朴这才意识到他忘了什么：“确实需要遮一下，还是你想得周到。”
他坐在椅子上，任由斯温帮他涂抹遮盖掉脖子上的虫纹。这不是索朴第一次用粉底液遮盖虫纹，只不过幼时是他雌父帮他涂抹，而现在换成了斯温。
斯温先是用粉底液薄薄地在索朴皮肤上打了一层，然后又耐心地层层叠加上去，但虫纹还是透出些许颜色。
想了想，他又用食指蘸着遮瑕，一点点细心描摹虫纹的纹路，将突兀的颜色彻底遮盖。
柔软的手指在索朴脖颈上轻轻划动，带起一阵细细密密的痒意。这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尚在他的忍受范围内，因而他也没有动，但痒意却开始从皮肤向下渗透，勾得他的嗓子里也产生了类似的感觉，又酥又麻又痒。
他的喉结滚动，却依然无法止住嗓子中那种细碎撩拨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他体内有些躁动，起伏的情绪再次充斥在他的胸腔内。
他垂眸就能看到斯温认真帮他遮盖虫纹的样子。从上面俯视，斯温鼻梁的弧度更显柔和，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卷翘。
“好了，您看看。”斯温递给他一面镜子。
他看了看，粉底液和皮肤融合得很好。
但是：“再帮我在上面随意画一些图案吧，毕竟之前告诉杰克我的脖子上做了刺青。”
“好。”斯温刚拿起眼线笔准备勾勒图案形状，就被索朴打断——
“等等，我想到了一个很好的图案，你应该也会喜欢。”索朴勾着嘴角低头看着斯温。
“嗯？您想画什么图案？”斯温疑惑，他也喜欢的图案？
索朴和他对视，眼底满是笑意：“就画玫瑰花，你知道玫瑰花长什么样子吗？”
斯温自然知道，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止他知道，索朴也知道，他的精神力就是玫瑰味的。
他的眼球微微震颤，快速低垂下眼睛，不敢和索朴对视，也不敢去想，将玫瑰花画在自己雄主的身上究竟能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
索朴的手捂上斯温的耳朵，轻轻揉捏他泛红的耳垂，装作很惊讶地问道：“斯温，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烫？你很热吗？”
斯温握住索朴在他耳朵上作乱的手：“雄主，为什么要画玫瑰花？”
索朴轻笑：“你不懂吗？嗯？”
他轻俯下身子，在斯温耳边说道：“小狗都懂的意思，你不懂吗？”
他的手挣开束缚，轻握住斯温的后脖颈。
“就是这个意思。”他吻上斯温的脖子一侧。
“唔。”斯温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睫毛却颤抖个不停，眼线笔也被紧紧攥在手心。
过了一会儿，索朴才放开了他，递给他一面镜子：“懂了吗？”
斯温睁开双眼，轻微喘息，眼中像蒙了一层水雾。他的视线下移，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脖颈上的红色痕迹，犹如一片花瓣粘在了那里。
他轻咬嘴唇，心跳快得像是有什么要从嗓子里蹦出来一样：“雄主……”
“嗯？”索朴挑眉。
“我来帮你画、画上玫瑰花。”斯温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眼线笔上，落在索朴的脖颈上，就是不落在索朴的眼睛上。
他拿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但是却没有影响到作画，很快一支玫瑰花就在索朴的脖颈上成型。
“雄主，您看一下画的可以吗？”他把刚刚那面镜子递给索朴。
索朴却没有接过去：“不用看，只要你喜欢就行，毕竟……”
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斯温却已懂得他的意思。
“所以，”索朴微顿，“你喜欢吗？”
斯温的视线落在那支玫瑰花上。
“扑通”“扑通”
“我……”他抬眼望向索朴，落入那深邃的眼眸中，“我很喜欢……”他的声音很轻。
“我很喜欢。”他再次说道。这次他的声音坚定响亮了很多。
“我很开心能为您在脖子上勾勒出这支玫瑰花，我也很开心您能选择这个图案。”他的眼睛直直注视着索朴，不再退缩，不再避开。
反而是索朴怔住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他轻咳一声：“喜欢就好。”
斯温突如其来的直白，让他猝不及防，都有些不习惯了。
“对了，再买一些武器吧。”索朴说道，“虽然不适合明着拿出来，但Y-03太乱了，还是以备不时之需为好。”
斯温默默将一把小巧的高能量枪递给了他。
索朴接过，掂了掂，还好，不算太重。
他又问：“你的呢？”
斯温又从送来的食物下掏出来一把大的。
他们做好准备之后，就躺倒在床上休息。昨晚上因为意外，他们俩都没休息好，此时多少感到了一丝疲惫。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天色刚黑，杰克就又来了。
“噔噔噔”房门被敲响。
斯温和索朴对视一眼，默默将能量枪握在了手里。
“有什么事吗？”斯温隔着门问道。
杰克笑着说道：“花艳艳花花先生，我来是想和您商量您这几天的安保问题。”
透过门上的猫眼，斯温看到杰克两手空空，衣服中也没有明显突出的地方，心里稍微安心了些：“这个不急，今天时间已经不早了，这个问题明天再说吧。”
杰克没有纠缠：“好，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
斯温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后，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索朴说道：“他走了，还好他不是发现了什么。”
索朴点了点头，也放松了下来坐回到沙发上：“不管他有没有发现，为防万一，今晚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嗯。”斯温点点头。
他刚要朝索朴走去，就听见“嘭”一声巨响。
他立刻转头，就看见门锁处被砸出了个大洞，一个硕大的拳头从洞中冒出。
下一秒，门就被猛地推开。接着他身上一痛，就被一股大力挑飞砸到了墙上，枪也落在了地上。
等他反应过来时，枪已经到了那个不速之客的手中，而他身上剧痛无比，连爬起都难。
他大惊失色：“杰克，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违背雇佣兵的契约？”
去而复返的杰克微微一笑，没有理他，用枪指着索朴：“索朴阁下，请您将您手中的枪也扔过来吧。”
第39章 用骨翅帮您保温？
原来杰克当时就对索朴的身份起了疑心, 所以才出言试探。他最初虽然被索朴的说辞和举动短暂地迷惑了，但是回去的路上就察觉了其中的疑点。
除了索朴异常地在脖子上严严实实包裹着斯温睡衣，再就是斯温的言行处处都是以索朴为先, 且他们两个举止亲密, 看上去并不像是一般的朋友或是索朴引导他猜测的金主和床伴的关系。
他不是什么喜欢关注网络热点的虫, 所以起先并没有看到索朴和斯温结婚的新闻。
只是他对两个虫的身份起了疑心, 才去网上试图搜出他们的真实身份。毕竟斯温给出的佣金极高，必然是顶级富豪，且年纪尚轻, 网上最喜欢讨论的就是这类虫。
他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找到斯温的信息, 但偏偏他只是试探性地在财富榜上搜了一下，还真就让他查到了斯温的身份。
这一查不得了, 连带着斯温最近成为索朴雌君的新闻也铺天盖地弹了出来。他这才知道, 原来那个假装被雇佣来充当雄虫替身的亚雌，竟然是A级雄虫阁下！
杰克的心砰砰直跳, 这可是A级雄虫阁下……是对于他这种社会边缘虫来说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却离他如此近。
他因为常年做高强度的雇佣任务, 精神力损伤很大, 尤其最近，精神力愈加不稳。而可以为他稳定精神力的雄虫阁下，又怎么会看上他这种虫。
他本已认命, 接受了自己将会在不久后精神力失控而死的结局, 可没想到上天待他不薄, 竟送来这样一个逆转命运的大好机会。
要知道，荒星可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失踪几个虫是常有的事，更别提是这种外来的虫, 即使永远消失，也不会有虫会去查找。
不得不说，他动心了。
只要他将斯温杀死，再将索朴劫掠囚禁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那么他就可以独占一位A级雄虫阁下了！即使雄虫阁下一时不愿意又能如何，总能将柔弱的阁下熬到心甘情愿，乖乖地听他的话。
杰克勾起嘴角，内心蠢蠢欲动。只是天色尚早，他不想惹出太大的动静，因而才按捺住躁动的心情。
他没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手下，而是打算天黑后独自行动。
而现在，一切都在按他的设想进行。
索朴看着杰克身上的大块肌肉和眼前黑洞洞的枪口，洒然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和反抗，直接将斯温给他的那把能量枪扔了过去。在这种经验丰富的亡命徒面前正面反抗，只会多吃些苦头，还会引起杰克的更多防备，对于脱困毫无用处。
他也不多做狡辩，杰克都说出了他的名字，显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次就是冲着他来的。
杰克将那把小巧的能量枪别在自己的腰后，手中的枪却依旧对着索朴，一步步朝他逼近。
斯温看到这一幕，心中焦急，但奈何刚刚杰克踹过来的那一脚威力太大，让他一时失去了行动力。
他只能喊道：“杰克先生，我可以把十倍佣金直接给你，到时候你有了这笔钱，什么样的雄主找不到？又何苦现在冒着违反雇佣兵契约的风险来做这些？”
杰克停顿下脚步，十倍佣金确实是一笔足以让他立刻退休养老的钱。
不过转瞬他又想到斯温的身家，笑道：“斯温先生，这些钱对于你不过九牛一毛，你以为是在打发乞丐吗？”
斯温听杰克似乎动心了，心中稍安。他并非只能拿出这些钱，刚刚不过是在稍作试探，同时也避免主动提出的价格太高，养大了杰克的胃口。
既然杰克肯谈价格，那就好办了：“杰克先生，你既然知道我的身家，自然也应当知道钱不是问题，你尽可以提出你的要求，我定当竭力满足。”
杰克举着枪的手纹丝不动，啧啧感叹：“斯温先生果然爽快，可惜啊，钱再好，也不如命好。”
“这可是A级雄虫阁下，就算你给我再多钱，我又到哪去找同样等级的雄虫阁下呢？更何况，是如此英俊的雄虫阁下。”
“你说是吗？索朴阁下。”他黏腻的视线像在索朴身上舔过，眼中的欲.望毫不掩藏，看得索朴反胃又心凉。
索朴回答杰克的话。他向下瞄了瞄枪口，又看了看杰克那副格外谨慎的样子，自嘲：“我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雄虫，杰克先生你至于这么提防我吗？”
杰克呵呵笑了一声：“抱歉了阁下，做我们这一行的，遇到的意外太多，总归是要亲自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他的肌肉依旧处于紧绷状态，并没有因为索朴是雄虫而放松警惕，也没有因为索朴配合的态度而轻易相信他。
“请您转过身去。”他毫不留情命令索朴。
斯温不知道杰克要对索朴做什么，既然钱对杰克不管用，那就只能试试用别的方法了。
他冷笑，装作底气十足的样子：“杰克，既然你们接到了我发的雇佣任务，又怎么知道我没有雇佣别的虫来监督你们？你以为，我会不留后手？”
其实并没有什么后手，因着索朴的身份，多一个虫见过他们，就多一分风险。和这些灰网上的雇佣团合作，本就是与虎谋皮，不得已为之。在有了花开富贵强子雇佣团这样的虎豹的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再引来豺狼。
他心里发虚，但嘴上却威胁杰克：“只要我们一天内没有给他们发送确认安全的信息，他们就会开始执行追杀你们的任务。”
“但只要你现在收手，依然可以得到我刚才承诺的那笔钱。”他继续利诱。
杰克停下脚步，惊疑不定。
都说这些有钱虫狡兔三窟，他不能确定斯温说得是真是假。他打算绑走索朴无非是为了活命，但如果这反而成了催命符，那可就不划算了。
他心中犹豫，毕竟那笔钱也不少，足以支撑他找到一个雄主，只不过雄主的等级不会太高罢了。那么，他还要再冒险将眼前的这位雄虫阁下绑走吗？
他的目光在索朴身上打转，既害怕风险，舍不得斯温许诺的钱财，又放不下眼前这个难得一遇的雄虫，一时他的想法分成了两派，互相胶着，打不出个胜负。
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索朴的脖子上。
“哈。”他笑了，“斯温先生不愧是白手起家建立亿万商业帝国的虫，我差点被你给骗了。”
他的手指划过索朴的脖颈，粘带起些许粉底液的白色痕迹。
他搓了搓手指：“如果真像你所说，索朴阁下又何必这么小心谨慎地遮盖住虫纹后又画上新图案。”
他冷哼：“要是真有别的雇佣团，恐怕我现在早就被赶来的雇佣团拿下了。”
“斯温先生，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些花招。如果索朴阁下能配合一点，我还能放你一命。”
“索朴阁下，您说呢？您是否还想留您雌君一命？”
他这话自然也是假的，无论索朴是否配合，他都会在离开前杀了斯温，以防后患。他又不是不知道斯温多的是钱来雇佣别的虫追杀他，又怎么可能在抢了他的雄主后还放他离开？
索朴不知杰克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他又能如何？无奈，他只好配合着杰克的要求，转过身去。
那把枪抵住索朴的身体，杰克空着的另一只手上下搜查索朴身上是否还藏有别的武器。
他的手按在索朴的身上各处，感受到手掌下的紧实肌肉，更是心猿意马，恨不得立时就带走索朴，让他做自己的雄虫，好好快活一番。
谁知这时，斯温趁他分神，突然暴起撞开他拿枪的手，胳膊牢牢锁住他的身体，大喊：“教授快走！”
本来斯温并不是杰克的对手，他轻易就能挣脱斯温的束缚。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斯温知道自己难逃一劫，心存死志，反倒爆发了极大的潜力，死死勒住杰克，竟让他一时无法脱身。
他本以为索朴会乘机逃跑，他倒也不担心，养尊处优的雄虫阁下在陌生的地方又能跑多远？他轻易就能把他抓回来。
只是没想到，索朴并未就此丢下自己的雌君逃命，反而欺身上前，摸出了他别在腰间的那边能量枪。
这把小巧的能量枪就这样在杰克这转了一圈，又回到了索朴手中。
杰克的双眼瞪大，瞬间耳旁的杂音全无，世界寂静一片，他的力气快速消散，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低头向下看了一眼。他的胸口焦黑，翻涌着血肉，心脏估计也已经被崩成碎肉烂肉。
他压着斯温倒了下去，眼神已然涣散无神。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斯温只感到杰克反抗的力量突然消失，随后他身上一重，支撑不住，就超后倒了下去。
索朴拿着枪的手一颤，闻到脂肪被烤焦的气味直反胃，但事态紧急顾不上别的，他放下枪，上前扒拉开杰克沉重的身体，扶起斯温：“你没事吧？”
斯温大口喘息着，他和杰克的体型相差太多，犹如小树和巨塔的差距，刚刚禁锢住杰克几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此时手都控制不住地在颤抖。
他的目光移到像死猪一样趴在那的杰克身上，目瞪口呆：“死、死了？”
他赶忙去翻看索朴的手：“雄主，您的手没事吧？”
能量枪虽然小巧威力大，但发射的瞬间也会产生反向作用力。
索朴手握成拳，避开了斯温的手，“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走吧！”
“好。”事态紧急，斯温也不废话。
他快速把杰克的尸体拖到角落用布盖住，又顺带多续了几天房，点开请勿打扰的房间标识。
“雄主，咱们可以走了。”他背起他们之前准备的物资就拉着索朴离开。
斯温还没有从刚刚的紧张情绪中出来，生怕失去索朴，连带拉着索朴的手也下意识地有些用力。
索朴任由他拉着自己，另一只手垂在身后。在斯温看不到的地方，几道血液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地上。
斯温在他们离开酒店前就想好了去处。他不敢再找有其他虫出没的地方，因而只在荒废的居民区找了处僻静的落脚地。
房屋破损严重，早已荒废多时。没有窗户和门，甚至连屋顶都缺了半角。
斯温搬开地上的杂物，又不知从哪找了块破木板，搭在建筑废料上，铺上睡袋，勉强收拾出一张简陋至极的床。
“雄主，您可以休息了。”他愧疚不已，因为他的缘故索朴才流落至此，更是在刚刚遭遇危机后连洗浴和舒适的床铺都没有。
索朴对于简陋的环境倒是没有抱怨。他躺在木板搭成的床上，尽管有睡袋垫在身下，但依然感到硌。
他拍了拍身侧：“斯温，你上来一起睡。”
斯温摇了摇头：“您睡吧，床太小了，我会挤到您的，雌虫皮糙肉厚，我睡地上就行。”
索朴没有再劝，反而说道：“斯温，我有点冷。”
斯温皱眉，荒星上正处夏天，他并没有准备厚衣服：“雄主，我把我的衣服脱下来给您吧。”说着他就要脱下上衣。
索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多一件薄衣服起不了什么用处。”
斯温一愣：“那、那我抱着您用骨翅帮您保温？”
索朴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他微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又很快恢复面无表情：“可以，你上来吧。”
第40章 你喜欢我触碰你的骨翅吗？
斯温脱下外套, 只穿一件露背的背心，微一用力，硕大的骨翅就从他的脊背上破体而出。
这是索朴第一次看到斯温的骨翅。深色的骨翅看起来棱角分明, 表面似乎还有一层细细的绒毛。
“唔。”斯温眉头微皱。
“怎么了？”索朴跳下床扶住他的胳膊, 担心他扯到了之前和杰克缠斗时受的伤。
斯温朝索朴笑笑：“我没事雄主, 只是好久没放出骨翅, 一时扭到了。”
索朴这才松了口气，有些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雌虫展开骨翅时还会扭伤自己。
斯温缓了缓, 侧躺到床上, 骨翅铺开：“雄主，您上来吧。”
“好。”索朴微微点头, 躺到了斯温的骨翅上。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会被骨翅硌到的准备, 没想到躺下后却像是陷进了一张柔软的丝绒毯子中。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身下的骨翅，手指尖端敏锐的触觉传来柔软毛茸的手感, 还带着温热。细细密密的绒毛密实却不扎手, 让他忍不住来回摸了又摸。
然而手掌下的骨翅却开始发热。
先开始索朴还没有察觉, 只以为是手和绒毛摩擦产生的热量。
直到斯温满脸通红、表情难耐地拽住他的衣角：“雄、雄主, 不要再摸了。”
索朴朝斯温看去，就见那双明亮的眼睛中蒙起一层水雾，他这才想起生理课上说的, 雌虫的骨翅即是他们作战的利器, 也是他们的感知神经最多最密的部位。
尤其是, 骨翅根部。
索朴的手穿过斯温的胳膊，顺着他的骨翅向上摸索。
“等、等等。”斯温握住索朴的胳膊, “您要做什么？”
索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帮你检查一下扭伤的情况。”
“不、不用了，谢谢您。”斯温的脸都憋红了。
但是兔子对大灰狼说谢谢并没有任何用, 只会让大灰狼更忍不住想玩弄爪下的猎物。
索朴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勾起嘴角，声音却依旧淡淡的，好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乖，不要乱动。”
他的手继续向上攀援，顺着骨翅伸出的地方一寸寸挨着按压：“你感觉这块疼吗？”
“不、不疼。”斯温的脊背颤抖了一下。
“嗯。”索朴的声音如冰雪般冷淡，“那这呢？”他的手指继续向上按压，时轻时重。
“也、也不疼。”斯温的整个身体都开始轻微颤抖了起来。
“这样啊，”索朴轻笑了一声，“那看来应该没有扭伤。”
斯温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熬过了索朴的身体检查。
但，索朴话音一转：“那我这样的力度去摸，你应该也不会感到疼痛吧？”
斯温的眼角都泛红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比精神力治疗更难熬的事。
骨翅根部的酥麻痒意顺着脊背仿佛渗透进了骨子里，让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死死攥住了索朴的衣角。
体内翻涌的异样情绪仿佛充斥着每一处，让他不得不紧咬嘴唇，才能克制住嗓子中快要逸散出来的声音。
他以为他要这样忍耐很久，没想到索朴只是手指划过就立马离开了。
他一瞬间又觉得空落落的。
只听索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斯温，不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你想要我继续摸你的骨翅。”
“雄主，我……”斯温的耳朵都胀红了。他想反驳，可索朴确实戳中了他心底隐秘的想法，一个他有却不敢承认的想法。
骨翅上残留的感觉仍在，似乎还能感到索朴的那双大手在上边细细抚摸把玩时带来的颤栗。
真实的渴求在他的舌尖绕了一圈，却还是没好意思吐露：“雄主，我困了，时间不早了，咱们睡觉吧。”
“斯温，还不可以睡觉。”索朴的手沿着他脸侧的轮廓一点点勾勒。
“为什么？”斯温低垂目光，不敢与索朴对视。
他以为索朴仍要玩弄他可怜的骨翅，他窘迫又害羞，但心底却升起一丝隐约的期待。
谁知，索朴却开始一本正经地给他科普，是真真正正地一本正经：“斯温，根据精神力研究表明，遭受创伤性事件6小时内，尽量不要入睡。我想，今晚的事应该可以划分进这个范畴。”
“是、是吗？”斯温怔愣住，继而有些羞愧，“抱歉雄主，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个。”
刚刚的暧昧氛围淡去，斯温心里泛起阵阵难受，原来今晚的事是“创伤性事件”，而他却粗心地没有注意到雄主的异常，反而沉溺在刚刚的异样体验中。
“所以，我们来聊天吧，斯温。”索朴提议，“我问你答，你问我答，轮流交替，不得有任何隐瞒。”
“好。”斯温神情认真起来。
“那么，斯温，”索朴的大拇指漫不经心地捻过斯温的唇角，但斯温心中暧昧全无，满心满眼都是要好好听问题、答问题。
索朴问道：“我刚刚摸你的骨翅，你有什么感觉？”
“什、什么？”斯温没想到索朴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想到刚刚被抚摸骨翅的感受，他支支吾吾起来，“您问这个干什么？”
“斯温，这算是你提出的问题吗？”索朴沉思片刻，“既然我说了，不得有任何隐瞒，那我就告诉你。”
他轻笑：“当然是因为我想要看你羞窘的样子，想要看你面红耳赤的样子，想要看你因我的一句话就心绪起伏的样子。”
斯温看着微光下索朴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心脏“砰砰”“砰砰”直跳。血液流动，带着一种陌生的酥麻，细细密密地泛起在胸口。
“我……”斯温的嘴唇动了动，却表达不出这种感受，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索朴突如其来的直白坦诚，打得他措手不及。他本以为索朴的那句“不得有任何隐瞒”只是句空话，却未料认真起来的雄主把这句话践行得这么彻底。
“那你呢？斯温，你喜欢我触碰你的骨翅吗？”索朴再次追问。
或许是索朴的坦诚给了他力量，或许是黑夜的掩护让他有了勇气，斯温终于说出了他的感受：“喜欢，我很喜欢，您的每一次触碰都让我有愉悦的感觉，您的每一次抚摸都让我有安心的感觉。”
他拉过索朴的手，手指穿插，十指紧握：“我今晚真的好怕，真的好怕，我害怕杰克会伤害您，我害怕杰克会劫走您。”
“我不害怕我自己会受伤，但我害怕我会失去您、不再能见到您。”他想起当时的情景就胸口一痛，呼吸几乎要停滞。
他将交握的手放在心口：“直到现在，我才有了真切的实感，您没有离开我，您就在我身旁躺着，您的手就放在我心跳的地方。”
索朴将斯温拥入怀中，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我没有离开你，我现在就躺在的你的骨翅上，我现在就在和你相拥。”
斯温问道：“那您呢？雄主，您当时在想什么？”
索朴沉默一瞬：“说真的，我当时顾不得想那么多。情况紧急，但凡多一分迟疑，多一分胆怯，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不后悔举枪杀死杰克这样的恶徒，但紧张的氛围冷却下来后，我却觉得恶心、生理性地想吐。”
“还有……一丝后怕。”
他对视上斯温的双眼：“斯温，不止是你感到害怕，我同样害怕。我害怕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你陷入危及生命的困境。我也害怕如果我当时没有抓住时机反杀杰克，会让我失去你。”
他将斯温牢牢抱在怀中，双臂收紧，努力汲取那副温热身体散发的热量。
斯温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微微颤抖的双臂和起伏不断的胸腔。
“雄主……”他也用力回抱。
两颗炙热的心紧紧贴在一起，庆贺劫后余生，庆祝大难不死，也庆祝此时此刻在对方身边的虫仍是自己。
“对了，”索朴突然想起来，“我见到你购置的物品里有一管软膏，那是不是伤药？”
“是，但……”斯温不知该如何说。
“好，那就拿出来让我帮你上药，之前杰克闯进来踢你的那一脚不轻，如果今晚不涂药，明天恐怕会红肿起来。”索朴提议。
“可是……”斯温犹豫，委婉表示，“那个药膏是给被雄虫打伤的虫准备的，酒店只有这个，我带上它也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用到它。”
“嗯？被雄虫打伤的虫用的？”索朴没明白他的意思，“怎么，雄虫打的瘀伤还和雌虫打的不一样吗？”
斯温红着脸，和自己雄主解释这个着实为难：“……就是、会有些雄虫阁下有特殊的癖好，很容易弄伤他们的雌虫。而且，这药膏……”
他轻咬下唇：“治伤只是其次，主要还是……助兴。”
“可以。”索朴毫不犹豫。
“啊？”斯温猛地抬头朝他看去，“您说什么？”
“我说，”索朴看着他，“可以用，有什么后果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还能有什么后果？斯温的脸爆红。
他极力解释：“不、不，雄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索朴直截了当。
他看了眼光脑上的时间：“正好距离6小时还有好几个小时，足够了。”
说到这，他看着斯温羞涩难耐的样子，还是补充道：“超时也没有关系。”
谁、谁要超时？！
即使已经多次见识过索朴一本正经地说些不太正经的话，斯温依旧听得面红耳赤。
索朴坚持要那么做，他也只好将同样不太正经的伤药从背包中找出来。
未知总是让虫紧张，他将药膏递给索朴时，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轻颤。
凉凉的药膏被索朴挤在手心：“撩起衣服。”他命令斯温。
斯温听话地卷起衣服，一大块掺杂着深紫红色的淤青赫然出现在索朴眼前。
杰克对斯温的当胸一脚，竟踹地如此用力！难怪斯温趴在地上，半天动不了分毫。
索朴只恨没多给杰克几枪！
他爱怜的目光落在斯温白净的胸膛上，揉匀药膏的手心贴上了淤血密布的地方。
原本冰凉的药膏被火热的手心融化，变成一种油状液体，被索朴小心翼翼地揉抹在斯温的伤处，油亮，泛着光泽。
没过一会儿，斯温就感觉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胸膛处燃起，如同在此处点了一把火，瞬间蔓延到全身上下，让他都有些腿软。
“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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