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夜晚安逸平静,周遭气氛却极躁动不安。
何碧顷没想到曾经令她被嘲是小太妹,没素养的无端黑料会以这种方式重新拿出来鞭尸。
要是在此刻解释自己没说过‘妈b’,是遭人恶意改音频,口说无凭就有借节目卖惨的嫌疑。
要是沉默就坐实了她确实说过这种脏话。
现场一片尴尬中,苏婉晴才恍然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说:“抱歉,顷顷,我一时嘴快……”
何碧顷浅笑:“没事,你也知道这不是我说出来的,对吧?你当时就在我旁边呢。”
苏婉晴愣了几秒:“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也正常,因为我没说过嘛。”何碧顷眨着无辜大眼,不太理解地问:“不过,rap现在是等于骂脏话了吗?”
一句话又把矛盾抛回苏婉晴身上。
苏婉晴再次哑口,立马解释:“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说话有节奏感。”
“是吗?我还觉得自己说话太慢。”何碧顷转头对林锦和说:“隔行如隔山,我也没了解过rap领域。但是我看锦和的rap很有态度啊。我很喜欢。”
林锦和听到何碧顷的夸赞,嘴角更翘了,十分自然熟地拉起何碧顷学rap。
何碧顷也不胆怯,但是五音不全,说rap很像念词,加上她一幅认真努力的模样,有种越努力越心酸的搞笑感。
椭圆形的宽阔露台,节目组只占用了三分之一不到。
相对于节目组那边制造的热闹欢脱场景,露台的另外一边,同样是用橘黄彩灯串成的温馨世界,因为人少且安静稍显寂寥。
屋檐下,一排木椅正对山林方向,蔚蓝色夜空星光点点,两双大长腿相约好似的,交叠。从侧面看,除了裤子是一黑一白不同颜色,长度以及高度规整程度像是特意摆出的整齐划一动作。
江猷琛和顾庭山两人并列而坐,玩游戏。
不远处跑调的清脆女rap声音入耳。
顾庭山嘴角笑得宠溺:“碧顷唱歌一直五音不全,恐扰你耳朵了,别见怪。”
江猷琛专注屏幕里的游戏,没应话。
三分钟后,赢了。
江猷琛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仰躺在木椅:“不玩了,这灯光累人。”
全靠橘黄彩灯营造的氛围感,适合小憩或者情侣搞暧昧。
隔壁的rap已经停下,各种杂乱堆积,此起彼伏的声音里,何碧顷的笑声清脆柔软,脱颖而出,在他耳朵里肆意奔跑。
偶尔停下,没过一会,又继续。
到底有多开心,才能笑成这样。
顾庭山也将手机熄屏。这边的夜景不如隔壁阔达治愈,由于正对山林,庞大的山影轮廓在夜里显得压迫十足。
他望着星光暗淡的天,问:“江老板,可有女朋友或者结婚对象?”
“你要给我介绍?”
顾庭山失落一笑:“我自己都单身汉。”顿了顿,说:“我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追女孩的方法?”
“怎么?你追不到?”
顾庭山瞥向江猷琛,借着昏黄灯光静静注视着,企图看透点什么:“不怕你笑话,我要追的,正是碧顷。”
正闭目养神的江猷琛眼皮微微颤,在油画般温柔的光线里压根看不出来。
他平淡道:“哦,她不是你妹妹?”
顾庭山收回视线,口吻僵硬:“异父异母。”
周遭只有不远处的嬉闹声,两人不约而同沉默。
江猷琛懒洋洋地哼笑一声:“顾教授这是认真的?哪怕异父异母,你们在外人眼里也是兄妹。你们文化学者的思想开放程度一般人确实比不了。”
顾庭山唇角一扯,自嘲地笑了:“又没有血缘,有何不可?”
凉风习习,欢乐的笑声持续不断。
江猷琛缓缓撩开眼皮:“要是百无禁忌,你也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人定胜天啊,我相信事在人为。”
不同的声音夹杂入耳,实在吵闹。
江猷琛的眉骨几不可察地拧起,他起身:“走了,吵得慌。”
顾庭山喊住他,说:“再来一局?”
玩游戏想赢,游戏技术是一回事,心态也不能蹦。若是心无旁骛,自然赢得舒畅,要是思想被其他占据,稍微分一下心,就容易输。
随着隔壁的笑声渐渐收尾,一局游戏也到了尾巴。
江猷琛保持站着的姿势,玩了20分钟游戏,最后是他险胜。
他眼皮耷拉着,瞧了顾庭山一眼,将手机放进衣服口袋。
一轮游戏互动结束后,何碧顷因为脚受伤暂时无法展示自己想表演的东西,答应他们有机会再补回。
收工下楼,她脚背疼,走得慢,隐隐约约看见不远处一具高大挺直的身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即使是在温馨的灯光环境里,那张不可一世的脸也显得很冰冷。
——江猷琛,他怎么也在这。
隔着人群和夜幕,她们的视线在空中短暂交汇后,江猷琛将目光移向黑夜。
何碧顷放慢脚步,听见身后李政卓的声音。
“猷琛,今晚还喝吗?”
江猷琛乜他,说:“你没正事了?”
“这不是刚完工吗?喝不喝啊?”
“不喝。”
“喝嘛。我待会去你房间。”
“锁门。”
走在前面的郑允涵和苏婉晴,发出控制不住的欣喜和惊讶,两人聊天对话清晰入何碧顷的耳。
郑允涵:“那个男生就是养殖场老板吗?果然很帅。”
苏婉晴:“我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个司机呢。没想到是个老板,虽然这老板条件也一般般,但是他长得帅啊,要我是富婆,就抓他睡一晚了!”
郑允涵:“哈哈哈哈,晴晴姐,你居然也是这种人!那我要先你一步!我现在就问他要微信,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苏婉晴:“那是他祖坟冒青烟好吧?有多少男生想要你的微信?”
楼顶的动作人员已经走得七七八八,露台空荡荡。郑允涵是个外向开朗的元气美女,她直接挡在江猷琛面前:“嗨。认识一下,我是郑允涵。”
夜晚如浓稠墨砚,深沉又难以划开,男人冷峻的下颌线在暗色中少了白日里的锋利和不可靠近。
但口吻依旧冷淡:“有事?”
郑允涵是声控,被他低沉又不带情绪的嗓音吸引,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没事,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能加个微信吗?”
江猷琛依旧没什么表情:“不必,我们应该没什么共同话题。”
郑允涵有些不可思议,还是第一次有男人拒绝她的微信好友申请,要是真的传出去,她的面子往哪里搁。
“你怎么知道没有?”
李政卓出现,贴心解围:“允涵,他这是不好意思,我待会发他名片给你!”
既然给了台阶,郑允涵便顺着下,如果再纠缠下去,万一被更多人看见,丢死人。她堂堂女团全能型选手,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但是又不太甘心,继续说:“你们不是要喝酒吗?我也想喝,一起吗?”
李政卓无语。凭什么江猷琛这狗男人有那么多烂桃花,还都要他来斩断。
表面笑嘻嘻,心里不嘻嘻:“不好吧?你明天还要录制呢。要不改天吧。”
又被拒绝,郑允涵黑着脸走开。苏婉晴跑上去安慰。
“碧顷。”
熟悉的声音将何碧顷定格在黑夜中。她假装没听见,快步往楼道走,刚好走到门口,手臂被一股力道拽住。
何碧顷甩开:“你干嘛。”
“想让你走慢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顾庭山看着她倔强的小脸,微微叹息一声:“不管怎么说,心理医生你必须接受,你可以明天试试效果如何再决定要不要继续。别因为是我,就闹小孩脾气,生命安全最重要。”
“你这样江老板也很为难,万一在养殖场出现意外怎么办。”
何碧顷思绪有些恍惚,她想起来,刚才江猷琛和顾庭山似乎是从同一个方向出现。他们两刚刚一直在一起?
看来江猷琛真的很害怕她会晕死在养殖场。
何碧顷瞥一眼江猷琛,他视若无睹地从旁边经过,宛若他们不存在。
空气瞬时凝固,一阵似有似无的海盐乌木香微微浮动,他径直走下楼梯,冷漠且笔直。
何碧顷回到房间,推开百叶窗,不远处的萤火虫闪着荧黄色,点缀在静谧山林。她看了好一会,直到身体发凉才关紧窗。
躺床上拿出手机找到江猷琛,毫无留恋地将他拉黑,然后熄灯睡觉。
第二天,何碧顷醒来发现自己嘴唇里面起了疱疱,是口腔溃疡。嘴巴稍微动一下就疼,连喝凉水也疼。之前也会吃炸鸡,情况都没那么严重。贪嘴的后果令她一大早心情烦闷。
张芸嘴巴没事,但是脸上长了两颗痘痘。
黄医生说是因为岭南水质湿热,容易上火,给何碧顷一瓶西瓜霜,让她们两个多喝凉茶。
提到凉茶,两个不约而同起痛苦面具。
又是凉茶?在羊城,凉茶是能治百病吗?
何碧顷今天依旧留在厨房打杂。她也想趁机克服尖嘴恐惧症。
网上说克服恐惧的方法之一是暴露疗法。意思是不逃避恐惧,直接面对恐惧。
想到昨天后院那只令她四肢无力,全身发软的鸽子,何碧顷决定再次去会一会它。
走近后院,只听到鸽子的咯咯叫声,她的心立马打擂鼓,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臂,不自觉地轻咬唇肉。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瞧见刺梨树旁边,身材颀长的男人站在那里,两只鸽子与他平行,不停地啄着他手里的面包。
——江猷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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