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是在怕我吗?爹爹说,只有内心有鬼的人,才会心虚。”
秀儿一双干净澄澈的大眼睛看着西黎小皇子,虽然她看得是西黎小皇子,整个西黎使团的人却都被她给看心虚了。
同时,他们也都觉得小皇子说得没错,这小公主当真有些邪门,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
其实要说秀儿看透人心也差不太多,毕竟她能看到别人的情绪色彩,而她的眼神,也确实会让内心有鬼的人心虚。
“小公主,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只是想和你做好朋友。”
西黎小皇子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说谎!
秀儿依旧是眼神直直地看着西黎小皇子,从一开始的傲慢算计,到惊怒交加,到害怕……现在大概是有些畏惧了。但这些情况里面,可没有一点点想要和秀儿做好朋友的正面情绪在。
当然了,秀儿也不稀罕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她的好朋友可多了呢!
就在这个时候,秀儿的新好朋友大熊猫似乎也看不惯这虚伪的西黎小皇子了,突然就朝着西黎使团那边冲了过来,目标正是西黎小皇子,而东临护卫这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竟然让大熊猫冲到了西黎小皇子面前,眼看着就要把西黎小皇子给扑倒了。
出于本能反应,使团的其他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救小皇子,而是四散躲开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西黎小皇子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别伤他。”
秀儿知道好朋友是想给自己出口气,但大熊猫虽然看着可爱,但毕竟是熊啊!这一巴掌下去,估计西黎小皇子就要被拍死了。
秀儿招招手让大熊猫回到自己身边,也明白好朋友是想给自己出气,忍不住对着它夸赞了几句。
大熊猫似乎很受用,刚刚还凶狠吼叫的大熊猫,此时竟然发出了咩咩叫声,看起来温顺极了。
惊魂未定的西黎使团这下是彻底服了,这十四座城池,他们输得不冤。只是……那个卑劣的合作者,如今看来,实在拿他们当抢使。这事等他们回国后,一定要告诉陛下,定让那卑劣之徒不得好死。
和西黎使团不同,东临百姓只会觉得,他们的小公主太厉害了!
早就听闻小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孩子,小公主漂亮聪明,不似一般小孩。陛下还因小公主改善了律法,女孩子的日子更是好过了不少,百姓中喜欢爱戴小公主的人本就不少,现在见小公主如此不凡,连这么大的猛兽都听小公主的话,小公主果然不是凡人!
一个个都在高喊着“小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还有就是祝小公主生辰快乐的。
秀儿能在百姓中有这么高的声望,自然也少不了东临帝给她造势。
东临帝对秀儿的偏爱就是这么明显,军权,地位,财富,声望,能给的,他都给了秀儿。
从前所有人都以为东临帝不会给孩子铺路,现在才发现,以前他只是不乐意铺。
这么多人祝福秀儿,秀儿自然也是很开心的。东临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他抱起了秀儿,让所有人都起来,又让人给在场所有百姓每人都分了两个红鸡蛋,算是沾沾喜气。
“爹爹爹爹!快看,是阿娘!”
秀儿兴奋地指着红色龙舟,阿娘站在中间敲鼓的样子,好潇洒啊!
“你倒是视力好,这么远也看得见。”
东临帝自然也看到了寻贵妃,还是那个爱出风头的性子,东临帝对她选择做鼓手一点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她鼓竟然打得这么好。
寻贵妃的旁边,还有寻百万和五皇子,只是没有寻贵妃那么显眼。
“那是当然啦!秀儿的视力好着呢!”
秀儿第一次看划龙舟,没想到这么厉害,这么多人控制一只龙舟,速度这么快也就算了,还能玩出高难度,走出各种奇怪地路线。原来划龙舟比赛这么有意思啊!
秀儿只恨自己还是个小孩子,不能亲自上去感受一番了。
“爹爹,我们去追龙舟吧!”
眼见着阿娘的红色龙舟已经划出去老远,都快看不清尾巴了,秀儿着急地扯了扯爹爹的袖子。
“别急,我们有最好的观景位。”
这处有一块中心塔,方位好,是观看划龙舟比赛最好的地方,视野极佳,几乎龙舟划到哪个位置都能看清。
但同样的,所有人也都知道东临帝会上中心塔观看划龙舟比赛,中心塔必然不安全。
东临帝直接带着秀儿飞上中心塔。
反正东临帝身手好几乎是公认的,他也懒得遮掩,直接用快最快速度准备去看比赛。
这个时候出意外其实也是有可能的,但东临帝觉得他们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动手。
果然,东临帝一路到中心塔最佳观赛区坐下,也没遇到任何意外。
只是中心塔这边没意外,比赛的龙舟却出意外了。
绿色龙舟翻车了,这在划龙舟比赛中,其实也算是常事。
况且这次比赛的难度相当大,翻个船实在不算什么事。
只是接二连三的翻船,几乎是同一时间,看着有些奇怪。
“爹爹,阿娘他们的龙舟好像也要翻了!”
秀儿指着那红色龙舟,恨不得自己一下子就能过去那边-
红色龙舟上,此时正摇晃得厉害,眼看着就要翻船了。
“阿姐,水下有人在捣鬼,故意想让我们翻船。”寻百万无语,现在都开始躲在水下搞小动作了,他们寻家也这么招人恨吧?
“我知道。原以为他们直接在其他龙舟上做手脚,没想到竟是直接到水下做手脚去了。这些人水性必然极好,落入水下他们的主场,会对我们不利。”
寻贵妃的脸色不是太好看,她的节奏被打乱了。
“那怎么办?”
武斗方面,寻百万实在不太行。他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应该让二哥来的,也不知道二哥到底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
“听我口令,撤!”
红色龙舟上,几乎都是高手。寻贵妃决定直接退去中心塔。这些人如果是要对付他们的,那势必会追他们过去。如果是要对付东临帝的,那也会过去,反正都要凑一堆的。
“别让他们跑了,有狗皇帝的宠妃和儿子在,这波不亏!”
河面下突然冲出几道身影,身法极快,主打就是一个措手不及,想要杀了寻贵妃和五皇子他们。
与此同时,另几处河面下也冲出几道身影,直冲中心塔上,显然是冲着东临帝和秀儿过来的。
东临帝看了一眼下面胡乱的景象,倒是一点儿也不慌,他下令道:“封锁河面,不得让水下任意一人逃掉。”
不能把下面的人全杀了,毕竟还有不少百姓刚刚也被弄下水了,但还在水下的刺客,是一个也别想走了。
东临帝赶在中心塔上等刺客过来,自然是不惧刺客的。可秀儿却有些担心:“爹爹,万一待会儿刺客来了你不受控制了……”
秀儿是怕爹爹待会儿刺客来了不反抗,直接敞开胸膛让人杀。
东临帝看着秀儿的表情,显然也知道了秀儿在想什么,他有些哭笑不得:“秀儿,即使我会被影响失控,也是对阮……失控,直接间接涉及到她的事才会失控,不是随便任人杀,那样我早死了……”
那股力量想要操控他,也是一定范围内的。
【我明白了崽崽,可能是这个小世界的意志想要修正剧情,你爹这个大反派,要涉及到女主才会被迫走剧情。女主跟你说的提前,是不是指剧情要提前了?】
系统7758感觉这次它一定没猜错。如果真是这样,这个世界意志也太可恶了!
【如果连爹爹都会被迫走剧情,那身为女主的软软姐姐呢?】
【我觉得,她可能就是感觉到了那种要不得不走剧情的危机了,才会急着过来找你帮忙的。】
阮湘云虽然不是重生的,但她是穿越者啊,而且身为女主,她多少是会受到影响的。
现在这个小世界的剧情已经崩坏得不成样子了,男主还是亡国的小可怜,原本可以慢慢蛰伏积累力量的,提前被发现不得不逃窜。
女主性格改变,按照正常发展,她几乎也不可能再爱上男主了,对反派男二,更是怕到不行,感情戏根本就发展不起来。
至于男二,大反派东临帝,更是崩得不成样子,重启世界这么多次,他在这个世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再让他发展下去,恐怕连世界意志也要奈何不了他了。
阮湘云的那个梦,更像是世界意志在告诉阮湘云她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这个世界的中心,所有男人都应该爱她,让她去争,去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宠爱。
只可惜……世界意志恐怕也没意识到,阮湘云这个女主的性格也完全变了。
她梦醒后竟然第一时间来找秀儿。
【软软姐姐很信任我。】秀儿觉得,被人信任的感觉还不错。
【何止啊,崽崽,你没发现你的亲和力似乎是天生的嘛!所有小动物都信任你,愿意亲近你,其他人,只要不是一开始就对你抱有恶意的,几乎都很快就会喜欢上你。】
听系统哥哥这么说,秀儿发觉好像还真是。
那为什么呢?
秀儿不就是个小炮灰嘛。
秀儿没来得及想更多,因为刺客已经杀到了!
直接从水下一跃而出的刺客,仿佛炮仗一样,直接就冲射了过来,速度快到让人反应不过来,连带起的水珠,似乎都带上了杀意。
第102章
东临帝第一时间抱住秀儿,护在了怀中。
秀儿有一点点担心,爹爹的武功她自然是不担忧的,但是爹爹听不见啊,这次来的好像都是高手……
“爹爹小心!”
看着爹爹背后袭来的那一剑,秀儿忍不住发出了惊呼声。随即又想到,爹爹这个时候可能没时间看她的口型,该怎么办呢?
秀儿已经在招呼她的动物朋友了,但现在情况紧急,不一定有能赶过来救场的啊。
秀儿看着爹爹连续躲过了左右五人的攻击,并且重伤了三人,可也就是这个时候,背后刺来了一剑。
秀儿觉得心头提到了嗓子眼,可爹爹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仅用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背后刺来的剑,与此同时身体转动,直接绕道那刺客身后给人抹了脖子。
秀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看到有一个刺客被爹爹的举动弄得想要退让,但距离实在太近了,而且刺客们现在似乎都忽略了秀儿这个小婴儿。秀儿瞅准时机,从怀中掏出刚刚随手踹兜里的砚台,往一个刺客的脑袋上狠狠一砸……
秀儿的力气是很大的,那刺客被砸得晕晕乎乎有些怀疑人生,虽然没有立马倒下,却也差不多了。东临帝再补一刀,人就倒下了。
“真不愧是我的女儿!”
东临帝在这个时候还能抽出空来夸秀儿,这让秀儿确定了,爹爹大概真的还有余力的。
不过……爹爹是不是能听到了啊?
“爹爹?”
“嗯,无聊了就在爹爹怀中先睡会儿,等你睡醒了,事情应该都解决了。”
东临帝手上腿上动作都没有丝毫迟疑,但他是真的能分出心来回应秀儿。
看爹爹这样,秀儿确定了,爹爹是能听到声音了。
可恶!爹爹什么时候跟美人舅舅和好了,又不告诉秀儿!
当然现在这种时候,秀儿当然是先为爹爹加油打气的-
中心塔底层,寻贵妃一脚将一个刺客踹人河中,手中的船桨此时就显得非常好用,一下一下拍着刺客的脑袋,就像是打地鼠一般,一直打到刺客浮不上来为止。
今日划龙舟穿到的裤子,这也让寻贵妃的行动更加流畅。
“阿姐你悠着点,别拍得太开心忘记正事了。”
“阿娘,确认了刺客都引到这边来了,周围没有普通落水者。”
寻百万和五皇子几乎是同时出声。
“好!”那就引爆□□吧!
话音刚落,寻贵妃三人齐齐往中心塔上层飞,而水下□□炸开,离得近的刺客几乎全部被炸死。
寻贵妃看了一眼下面的惨状,不仅感叹那位阮二小姐还真是厉害,稍稍改善一下□□,威力竟大了这么许多。如此有才能的女子,之前那么多世,当真是被埋没了才华啊!
中心塔下面都是刺客,上面的刺客也不少。
寻贵妃看了一眼以一对多的东临帝,忍不住出生调侃:“哟,陛下您还没解决完呢?”
“爱妃,你若再不帮忙,我就扛不住了。”
扛不住是不可能的,但有人帮忙总比没人帮忙好,当然,其实秀儿招来的鹰也帮了忙,啄了好几个人的眼。
五皇子松开了他柔弱的小舅舅,刚刚他几乎是全程都是带着小舅舅飞,当然小舅舅也不是没用的,水下还提前布置了不少机关陷阱了,□□引爆也是多亏了小舅舅,只是……他一个孩子带小舅舅飞还是太累了。
下一刻五皇子自动加入战局,他不喜欢东临帝,但更讨厌这些刺客,没完没了,好不容易安生一段时间,很快就又有刺客了。无不无聊啊,永远都是这一招。
寻贵妃调侃完,也帮起忙来。
东临帝本来就可以以一对多,现在又多了帮手,暗卫都纷纷去追想要逃跑的刺客,很快,战局就结束了。
“陛下,没有漏网之鱼!”
“但是也没有活口对吧。”东临帝丝毫不意外,其实这次的刺客中,还有一个厉害的傀儡,这更加确定了,这次的刺客跟穆炎勋脱不了关系。
“朕等不及了。”
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东临帝的表情,依旧让人觉得他还是很能等的。
“等不及什么呀?”
秀儿向来是想到什么就问什么的,绝大多数情况爹爹都会直接回答她,最多也就是扯开话题嘛。
“提不提前都无所谓了,朕倒是也想提前。朕还没赶尽杀绝,穆炎勋倒是敢先出手,很好。即便朕现在杀不死他,也可以压缩他的生存空间。”
东临帝想杀穆炎勋的想法更强烈了。他知道这次穆炎勋主动出手,肯定也是受到了某种蛊惑,想早点让他死。不过穆炎勋想他死肯定也是真的。
既然这样,他自然是要加倍还回去的。
“下必杀令,任何国家,凡窝藏收留包庇漫国余孽者,皆是与我东临作对,一旦发现直接开战。将穆炎勋的画像,每个国家都送一份过去。”
虽然也不一定每个国家都会听东临的,但东临现在也是恶名在外,敢直接跟东临帝对着干的也不多,穆炎勋这下,几乎成了这整片大陆的通缉犯,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就要在躲躲藏藏中度过了。
而且,穆炎勋这次还坑了西黎,西黎势必也不会放过他。
“是!”官员领命而去。
“航海的船监造好了吗?好了就让之间敲定的队伍出海,去接寻大将军回来。”
东临帝接着吩咐。
按照正常进度,寻家老大寻添回来还要好几年,这货在海外已经占领了不少地方了。说他迷路也能这么说,他想回来确实有些难度。
不过寻大将军这人,一脸老实样,但也就剩看着老实了。他心眼子多得很,他暂时回不来,就忙着发展海外势力,现在也算是海上一霸了。
东临帝想加快统一进度,然而他很可能很快就不适合打仗了,除了他之外,最适合的人就是寻大将军。
若说东临帝是常胜帝王,寻添就是天生神将,要不是当初出海迷失在了海上,他的战绩几乎无敌。当然,在海上,他的战绩依然无敌。
除了找不到回东临的路,和亲朋好友被迫分开,寻添这些年其实还算是过得挺不错的。他是海上霸王,也娶妻生子了,儿女都有了好几个。
东临帝想要加快进度,寻大将军就必须提前回来。
“爱妃,阿语是不是想去西黎搞事?”
“咳咳咳咳咳……”寻贵妃正在吃点心,突然被问及此事,差点被呛到。
“这……臣妾怎么知道?”寻贵妃皮笑肉不笑,二弟确实没提前跟她说,不过东临帝都问出来了,这事多半也是真的。
“西黎那两人和秀儿比完后,阿语也消失了一段时间,时间赶得这样巧,怕是套人麻袋去了吧。”
寻贵妃:“……”
这事,现在的二弟好像也干得出来。
“陛下可不要乱说,我二弟是极温柔的性子,怎么会做出套人麻袋的事情?”
五皇子想了想南下时和那位二舅舅的接触,嘴角抽搐了一下,极温柔的性子……
阿娘说的和他认识的那位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是呀,美人舅舅又美又穷,过得很惨的,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哒。”秀儿也跟着附和。
又穷又美还过得很惨……妹妹到底对二舅舅有多少奇怪的认知啊?
五皇子又想了想,这好像也不能怪妹妹,肯定是二舅舅自己不好才会让妹妹产生认知偏差的。心机!
“好了,不管是不是,你给阿语带句话,让他放手干,有需要帮助,可直接联系临国在西黎的探子,这令牌你给他。”
东临帝说着,扔了一块令牌给寻贵妃。
寻贵妃想了想,算了,还是别狡辩了,令牌先收下吧。
“南曜那边的部署应该差不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他们那么喜欢用毒,也让他们感受一下吧!”
东临帝之前攻打南曜攻打了一半就退回来,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回来陪秀儿一起过年,他在南曜那边的部署其实也完成得差不多了。
南曜毒蛊太多,一味深入难免损失过大。
而占领了南曜一些城池,周边一些小国东临也打下来了,其实已经对南曜造成了合围之势。
而东临帝,也知道一种奇毒,用来对付南曜正好。
“你竟然还会用毒?”
寻贵妃像是第一次认识东临帝一般看着他。
“不算会,略懂。”
懂,是因为他曾切身感受过,不过这种小事也没必要多说。
东临帝一下子下了数道命令,做了诸多部署。
“爹爹不出征?”
秀儿原以为爹爹说他也想提前,是准备自己出去打仗加快大一统进度的。
“不出,有风险。”
若是突然脑子发热觉得离不开某人了,疯狂思念想要回来,可能会在战场上分神,受伤,甚至更严重的后果。
或者打仗打得好好的,突然不顾一切要回来看思念的某人……可能会导致战场失利。
这些事情,都是曾经发生过的。虽然时间线可能不一样,但是要提前嘛……
东临帝是见识过被控制下的自己有多愚不可及的,他才不想让自己成为自己迈向成功最大的绊脚石呢!
“那爹爹又可以多陪陪秀儿了,好耶!”
爹爹不出去,秀儿其实是开心的。
“对呀,爹爹可以天天陪着你。一定让我们秀儿变得越来越厉害,你之前那一砸就很不错,颇有我的风范!”
东临帝怎么看怎么喜欢这个女儿,虽然秀儿大多数时候看着就是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但那股韧劲,干净利落,是真的像他。
“小意思啦!”秀儿拍拍手,一脸小得意。
第103章
“秀儿竟然这么厉害呀!那我没看到实在是太遗憾了。”
寻贵妃捏了捏女儿的肉脸,只觉得手感好极了。
五皇子虽然没多说什么,但那小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他也是这样想的。
“早知道,我应该抓几个刺客,用他们的脑袋让妹妹练练手感的。”
五皇子说得随意,秀儿却是瞪大眼睛看着哥哥。
还好她是个正常的宝宝,否则以哥哥这种纵容程度,她想放火哥哥是不是还要给她递火把啊!
【别说,你还真别说,我觉得你哥干得出来。】系统7758又冒了出来,听声音还挺兴奋的。
【崽崽,燃起来了啊,你爹这人真能处,有仇他是当场就报。他现在还要主动推进度反击,真是太棒了!】
【系统哥哥,你怎么……看起来像是爹爹狂热粉啊?】
大概是系统7758从一开始用的就不是机械音,而是元气满满的少年音,现在一激动,确实有狂热粉的感觉。
【我就是啊!我不是早就倒向反派阵营了吗?嘿嘿嘿,请叫我黑化统哥!】
要不是没有实体,秀儿觉得系统哥哥这会儿大概是骄傲得挺起胸膛了。不过这样子,哪有黑化的样子,是中二系统吧。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秀儿歪着脑袋笑,其实系统哥哥,从始至终都是站在秀儿这边的。
“秀儿,你的鹰,战斗力不错,如果可能的话,你把他们训练成一只队伍,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小动物们往往可以出奇制胜,东临帝觉得这也是多一个保障。
秀儿还小,随时可能遇到危险,身边还是需要更多的保障。
“那我要问问鹰鹰的意见呀!”
秀儿一直拿小动物们当做好朋友,自然不会强制要求好朋友做什么啦.
秀儿要出去找好朋友们玩,五皇子也跟着出去,就只剩下了东临帝和寻贵妃。
“你跟阿语,什么时候和好的?”
寻贵妃也是才知道东临帝的毒竟然解了,她之前跟二弟说过,但是一说起这件事二弟就生气,寻贵妃也不好逼迫弟弟,只想着等两人关系缓和一些再说,没想到,这两人竟是私下和解了?
“是阿语心地好。”
东临帝的话,寻贵妃是不信的,因为这跟心地好不好无关。
“你别忽悠我,你们私下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寻贵妃突然有些紧张,她其实不担心东临帝,这男人心思太深了,真要玩起来,她的傻弟弟绝对玩不过这个男人。
“你放心吧,我不会对阿语做什么的。若不然,他当初对我下毒,我就能杀了他了。我跟他说了一些我们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事情,他就主动帮我解毒,并且他也同意帮我一统天下。”东临帝轻叹一声:“觅儿,阿语他只是信息不够,他可一点也不比你我笨。”
寻贵妃却是不赞同:“我自然知道阿语不比我笨,但是跟你比……”
“我一开始,也并不聪明。”东临帝看着寻贵妃,眼神是难得的真诚。
寻贵妃:“……”
别这样盯着我看啊!
不过仔细想想,少年时期的东临帝,虽然也聪明,但真的几乎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
“好吧,既然有共同的目标,我信你。”-
“滚滚,你怎么又赖皮呀?”
花园中,一只大熊猫正趴在草地上趴成了一张熊熊饼,姿势看上去人里人气的。
而它的旁边,一个看上去两岁的小女孩也一样的姿势趴成了一张宝宝饼,有一只小胳膊还搭在熊猫的背上,一副我两好的模样。
大熊猫似乎想换自己的胳膊搭上面,又趴压坏了小姑娘,最终只能独自生胖气。
“唉呀!差点忘了,我要去给爹爹送饭了!”
秀儿给自己翻了个面,一个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她年纪虽小,却是相当灵活,而且这一年的时间,秀儿长高了不好,也没一岁时候那样胖出藕节了,不过依旧还是圆乎乎的小脸蛋很可爱。
秀儿几乎是一路飞快地往龙华殿冲,两条小短腿倒腾地飞快。
没办法,这一年,准确来说,是自从半年前起,爹爹就开始变得越来越古怪了。
只是爹爹之前给秀儿打了很多预防针,秀儿倒也并不觉得奇怪。
自半年前起,爹爹就已经不上朝了,连外人也很少见,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奏折倒是还批的,这也是朝堂没有出现大震动的原因。
只是爹爹的脾气似乎变得很不好,以前的爹爹是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然而这半年,情绪却都是紊乱的,龙华殿时不时就有东西到底砸坏的声音传出,即使这些爹爹从不曾在秀儿面前展露,但秀儿还是知道了。
这半年,几乎没什么人可以近东临帝的身了,也就是秀儿还可以。
就比如说送饭,如果是其他人送,哪怕是王公公,也只能送到门外,全部人都要退下,东临帝自己会拿进去。
但如果是秀儿送饭,东临帝会愿意走出来,和秀儿一起在亭中用餐,晒晒太阳。
这是秀儿坚持自己送饭的原因,爹爹不愿意走出来后,每次见到爹爹,爹爹都非常憔悴,眼下青黑重得下人,脸色也是惨白惨白的。
哪怕爹爹每次都说没事,秀儿也觉得爹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的。
而且!爹爹现在竟然连秀儿都不让进门了,一定是情况更糟糕了!
其实除了爹爹,阿娘的情况也不是太好。
一向喜欢出门找乐子各宫浪的阿娘,现在也像是收了性子一般,不再喜欢出门了。
虽然还没严重到爹爹那样不愿出门见任何人,但阿娘的脾气似乎也变差了,对宫人们的态度似乎也恶劣的许多。
有时候连阿娘自己都说不清,一点小事,她就会重重地惩罚宫人。
秀儿在的时候就还好……即使阿娘生气了,秀儿说两句话求情,阿娘就好了。但秀儿不在的时候,宫人们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这让秀儿也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了陪阿娘上,她现在每天都要给阿娘唱摇篮曲,阿娘的状态好了不少。
幸好哥哥阿公舅舅们都没出什么事。
而且,秀儿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她大舅舅这几天就要回来了!
她终于可以见到最后一位舅舅了!
爹爹和阿娘都说过,大舅舅超厉害的。
当然,美人舅舅也超厉害,听说美人舅舅到了西黎那叫一个如鱼得水,在没有东临下场的情况下,西黎最近的战事那叫一个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还和南曜都打了起来。
百万舅舅则是跟着软软姐姐一起赚钱一起搞新的发明,反正钱是越挣越多,多到百万舅舅现在已经热衷于各种做善事捐款了。
至于阿公,爹爹不上朝,阿公要忙着镇场,最近都没时间喊自己空巢老人了。
秀儿想了许多,都是一路跑来在路上想的。
等跑到爹爹寝宫门外的时候,额上都出来一层薄汗了。
“哎哟小公主哟,来不及您今日不来也是可以的,跑这么急,要是摔倒了怎么办?”
王公公连忙用帕子给秀儿擦汗,他是真担忧,他是真的喜欢这个可爱活泼的小公主,同时心里也很明白,小公主是现在唯一能近陛下身的人,小公主要是有个闪失,也不知道陛下会怎样。
“不能不来呀!我要叫爹爹出来晒太阳。”
“哎哎哎!还是我们小公主心疼陛下,那……小公主,食盒都给放在桌上了,奴婢们先退下了,小公主好好陪陪陛下。”
王公公从小伺候着东临帝,他也不知道东临帝这到底是怎么了,担忧却也无可奈何。
“去吧去吧!”
秀儿友好地挥挥手,送别他们离开,这才跑去敲门。
“爹爹爹爹,快开门呀!我是秀儿,他们都走了哦~”
秀儿的声音很欢快,像是在哄着东临帝出门一般。
可是秀儿敲了半天门,却没什么回应。
“爹爹!爹爹?”
秀儿还准备继续敲门的时候,却感觉到了背后一阵风过,她一转头,就看到了爹爹正站在她身后,只着一身白色里衣,脸色更差了,眼中的血丝都快布满整个眼球了。
秀儿:!!!
爹爹这到底是多少天没睡了呀!
“爹爹?你又睡不着了吗?秀儿今天陪你睡好不好?”
东临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配着他现在的样子却显得有些吓人。他似乎有些意动,最后却摇了摇头。
“爹爹不喜欢秀儿了?”
“怎么可能呢?爹爹最喜欢秀儿了,但是爹爹现在生病了,不能和秀儿一起睡。”
东临帝连声音都透着脆弱,秀儿还发现爹爹的嘴角似乎都破了。
“爹爹你到底生了什么病啊?又、又被控制了吗?秀儿该怎么帮你?”
“谢谢秀儿,不过爹爹现在还坚持得住,如果需要,我一定会向秀儿求助得好不好?现在……秀儿陪爹爹一起用餐好不好?”
东临帝还在竭力维持着他在秀儿面前的温柔模样。
“可是……”可是秀儿真的很担心再这样下去爹爹会猝死啊!
东临帝似乎兴致不高,秀儿也有心思,这一顿饭,父女二人吃得很沉默。吃完饭后东临帝就又回去了,还将门从里面锁了。
秀儿想了想,叫鹰鹰抓着自己的衣服飞到屋顶,又让另一只鹰鹰掀了屋顶的瓦,鹰鹰带着她飞了进去。
嘿嘿,秀儿现在飞飞自由啦!
秀儿轻手轻脚地开始手脚着地快速爬行,还是爬起来更快。
爬着爬着,她就被眼前的几条大锁链给震住了,爹爹的房间,怎么会有这么多大锁链啊?
第104章
那些锁链着实是过于粗大了,秀儿比划了一下,竟然跟自己的胳膊差不多粗了。这……难道爹爹的房间里锁了大猛兽?
秀儿决定探索一下爹爹的大房间,也不知道爹爹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到底在做什么。
出乎意料的,爹爹的样子看着憔悴,也不准人进来打扫,他的房间里却并不脏,也没有什么味道,只是稍稍有点乱,有些东西看起来像是打翻在地的,还有就是……这里的大锁链实在是太多了,秀儿几乎是爬一会儿就能见到几根大锁链,秀儿甚至还看到了有些大锁链上有血迹。
这绝对是使用过的吧!
秀儿加快了爬行的速度,她隐约听到前面好像有声音,想爬过去看看,而那声音,在她靠近的时候,似乎停止了。
秀儿看到前面似乎垂落下来了很多白纱,她摇摇晃晃站起来,撩开白纱向前走,声音里带着疑惑:“爹爹,是你吗?”
秀儿疑惑的并不是白纱后的人是不是爹爹,而是……爹爹为什么一直都不搭理秀儿呢?
前面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长叹出一口气:“唉……秀儿,你先别过来。”
“为什么呢?爹爹你在里面藏了什么吗?”
“没有,你让我缓一下,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误伤了你。”
东临帝的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的温和,没有半点要失控的迹象,但秀儿还是听话地停下了脚步。秀儿的好奇心很重,但又不想爹爹为难。
沉默——
长时间保持安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很难的。
秀儿挠了挠头,一屁股坐了下来,她觉得大脑袋有点沉,站不住了。
没一会儿,她就听到了锁链相撞的声音。
秀儿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先看到的就是一直惨白修长的手从层层白纱下穿出,单从这房间现在的氛围和这只手来看,还怪恐怖的。
幸好,秀儿不怕鬼哒!
秀儿一个侧身,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然后哒哒哒跑了过去。
“慢点!”
在秀儿的小身体快要摔倒时,她被一只大手拽住。
秀儿转头去看,看到了大手的主人,果然是爹爹。
只是……
因为这个姿势,爹爹的一截手腕露了出来,那上面的红痕……
秀儿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那锁链锁住的猛兽,该不会就是爹爹吧?!
“怎么了?一直看着爹爹不说话?”
东临帝的手在秀儿的面前挥了挥,他已经整理好了仪容,虽然效果不大。
“爹爹,你到底怎么啦?”
秀儿很是不解,爹爹当初说的不是会失控爱上软软姐姐吗?现在也没见爹爹为“爱”发癫啊,人倒是变得越来越憔悴了。
“你怎么偷偷溜进来了?”东临帝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秀儿,你对爹爹来说,确实很特别,你是个好孩子,爹爹听到你的声音都会觉得心情平和一些。但是……爹爹现在状态很差,你这样偷偷闯进来,我无法确保我每次都不会伤到你。”
“爹爹会伤人?”
秀儿盯着爹爹在看,心中却想着如果是的话,爹爹锁住自己好像也能说得过去了。
“会。”东临帝的回答十分肯定。
“那……爹爹为什么会伤人呢?被控制了吗?可是爹爹之前明明说过……”
“不是被控制了。”
东临帝双手交叠撑着下巴,他看着秀儿,不想让自家的小公主烦恼太多,但秀儿都闯进来了,以这孩子的聪慧程度,怕是也猜得差不多了。
虽然秀儿现在才两岁,东临帝却从来都没只把她当做是一个孩子在看。
他虽然是个帝王,对待秀儿,更多的却是平等的态度。
“如果我说,我是被太多噩梦折磨成这样的,秀儿会不会觉得爹爹很脆弱?”
东临帝露出一个苦笑,他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像是敷衍,但……这就是事实。
“啊?”秀儿惊讶地微张了嘴:“噩梦?”
秀儿想不到什么噩梦能让爹爹变成这样,但她却还是第一时间伸出小手拍了拍爹爹的背:“爹爹别怕啊,秀儿在呢!”
虽然秀儿总觉得爹爹做噩梦怕得睡不着,导致长久失眠脾气变差这事听起来挺玄乎的,但这样解释好像也说得通。她试着建议道:“那今晚我陪爹爹睡好不好?秀儿最近又新学了两首歌,可以哄爹爹睡觉哦~”
秀儿很自豪地拍拍小胸脯,她已经是个两岁宝宝了,不是一岁小宝宝了呢,可以唱歌哄爹爹睡觉哒!
“哈哈哈哈……”东临帝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揉了一把秀儿的脑袋,眼中带着欣慰:“我明明那么讨厌父亲的角色,现在却还挺喜欢父亲这个身份的。谢谢那你啊秀儿,但这次你恐怕帮不了我。你知道吗?爹爹重生了九十九次了,经历过绝望的事情太多了,也许我当时挺过去了,可那些场景,如果一次次重复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崩溃了。”
东临帝毕竟还是个人,他再强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他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后果是什么,可……是人就有弱点啊!
那股力量倒也是绝,想要提前,控制不了他,就用另一种方式想要毁了他。
重生九十九次,加上最初的那一世,东临帝整整经历一百世了。哪怕不是完整的一生,他终究也是经历得太多。作为一个反派,一个觉醒的反派,他一直在失去,一直得不到……他真的太痛苦了。只是他将那些痛苦全都压下去了,刻意遗忘。
如今,每晚的噩梦,都在放大那些痛苦,让那些绝望重现。只要东临帝一闭上眼,立刻就会进入噩梦。如此反复折磨,他的情绪怎么可能还继续维持稳定。
这是东临帝把自己关起来的原因。
现在的他,见太多的人,他怕是想把那些人全都杀了。
或许都杀光了都满足不了他的杀心。
也只有秀儿了,现在还能近他的身。
“那没有办法不做噩梦吗?”秀儿还是不死心。
“暂时恐怕没有。”
在秀儿面前,东临帝是真的试着都还维持着平和。看着小家伙的一脸愁容的小模样,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女儿肉嘟嘟的小脸蛋:“好了,小小年纪别发愁了,爹得会想办法的。没什么能难道爹爹不是吗?”
“是啊!”
秀儿的情绪价值向来都给的够够的,尽管她也知道爹爹这次可能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东临帝再次笑了起来,他这样的身份,这样的经历,真的很多事情没办法对旁人说,他也不想说。也只有秀儿这个小家伙,又有着不同于一般小孩的聪慧,总能让他忍不住说出心里话。
“那你今天就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暂时先别过来了,爹爹想要休息一下。”
东临帝这话说完,秀儿忍不住又睁大眼睛看着他。明明都不能闭眼睡觉,爹爹要怎么休息?
秀儿其实不太想走的,但脑海里,系统7758却在催促着她离开。
秀儿想了一下,系统哥哥总不会害她,于是依依不舍地走了。
她一走出门,就有一群宫人围了上来:“小公主,陛下不是说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您怎么进去了?”
“小公主您伤着了没有,快让奴婢看看!”
“还是让御医来检查一下吧,可千万不能留下什么隐患。”
“我没事,我没事哒!”
见着越来越多的宫人围上来,秀儿只能提高了音量:“放心吧,爹爹不会伤害我的,我要回去找阿娘了,你们都散了吧!”
秀儿说着,就从围着的人群缝隙中挤了出去,溜了溜了。
【系统哥哥,你是不是有办法帮我爹爹啊?】
秀儿试探着问问,其实没报什么希望。系统哥哥虽然是向着秀儿的,但系统哥哥好像还真没什么能力。
【崽崽,这次还真有!】系统7758的声音兴奋了起来。做了这么久的废物统,这次终于轮到它上场了。
【什么办法?】秀儿也跟着兴奋起来。
【崽崽,你爹,你娘,最近脾气都变得很差,估计都是差不多的原因。只是你娘的情况暂时还行,又有你天天陪着暂时好像是稳定住了,哦对,你娘本身睡眠质量也属于比较好的。但你爹的情况,明显就严重多了。】
【噩梦……应该就是让你爹和你娘心底最害怕最恐惧的事情在不断重现,你娘的,我估计可能跟感情有关,毕竟她说过你爹曾为了救她惨烈地死在了她面前,至于你爹……他忘记了关于你娘的记忆,那噩梦可能就不是亲爱方面的了,会不会是跟你爷爷有关?他那么厌恶你爷爷?】
秀儿觉得系统哥哥分析得很有道理,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方法啊。
【阿娘的情况暂时稳定了,但是可以先缓一下,那爹爹呢?如果真的跟爷爷有关……爷爷都死那么久了,总不能还把他挖出来鞭打吧?】
【……】好家伙!崽崽这可真是孝出强大了。
【其实解决方法很简单,入噩梦,将你爹从噩梦中拉出来。】
秀儿大大的脑袋,满满的疑问:【我怎么进入爹爹的噩梦啊?】
【这不是有我吗?我可是系统啊!崽崽你别看我好像没什么功能,其实还是有的。之前我们也完成了一些任务,获得了一些积分,可以用来入梦。】
秀儿:???
秀儿更疑惑了,她什么时候做过任务了?
【系统哥哥,什么任务啊!】
【当然是感化反派任务啊。虽然你爹的黑化一直稳定上涨,但是你其他的家人,其实还是有贡感化值的。崽崽你根本不用做什么,你的存在,就稳定了好几个人。】
秀儿持续惊讶,不过,这确实也是一件好事。
秀儿不再多想,反正就想系统哥哥说的那样,再找个机会溜去爹爹那儿,然后进入爹爹的噩梦。
有了一次经验,再一次偷溜进爹爹的房间,秀儿熟练多了。
这一次真的没有惊动其他人了。
大晚上的,爹爹的寝宫中只有一点昏暗的烛光,搭配着那么多的白纱,阴森氛围拉满了。
这一次,秀儿终于爬过了那么多的白纱,然后……她就和爹爹来了个四目相对。
披头散发,有些凌乱的里衣,整个人被几条粗粗的锁链绑在了椅子上,仅有一条手臂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就这样了,那只自由活动的手上还正拿着一本奏折,面前的御案上更是一堆奏折。
秀儿:!!!
爹爹这也太拼了吧!大晚上不睡锁着自己办公呢!
第105章
“秀儿?你怎么又来了?”
东临帝大概也没想到,白天才见过秀儿,跟她说了那么一大堆,让她明天都别来了……结果,明天来不来先不说,今天晚上就过来了。小家伙还挺反骨的……
东临帝晚上的状态只会比白天更糟糕,尤其是他现在这副样子,他其实不太想见秀儿。
不想见也进来了,东临帝只得再次开口:“闭上眼睛,叫你的鹰朋友带你出去。”
东临帝的口气明显是有些生硬的,秀儿觉得爹爹从未这么对过自己,秀儿有些小委屈,她低着头冲过来,一脑袋撞在东临帝的小腿上,然后抬起头看着东临帝,小眼神还带着控诉。
东临帝:“……”
他拿秀儿是没什么办法的,哪怕他凶一点狠一点,秀儿也不会退缩,反而会控诉他,跟他撒娇。这样的秀儿,他自然也无法真的狠下心来。
“脑袋撞疼了没有?你不要总用脑袋撞,小心以后大脑袋不聪明了。”
见爹爹口气温和了下来,秀儿就更放肆了,她熟门熟路了就顺着爹爹的小腿爬了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嗯,好像也不是太舒服,爹爹身上的锁链好碍事。
“嘿嘿,秀儿的大脑袋最聪明啦!”秀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然后目光又转到了粗粗的大锁链上:“爹爹,锁着不难受吗?”
“……嗯。”这个嗯,也不知道是说难受还是不难受。
感情上,东临帝很喜欢女儿靠近自己亲近自己。
但理智上他又很明白,现在应该赶紧把秀儿赶走。
“你先回去,爹爹……”
东临帝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家伙对着自己撒了一把东西,他下意识偏过头,却也只能偏过头……也不知道小家伙对他撒的什么东西,这量也太大了吧!
“秀儿,你……”
再次话还没说完,东临地就闭上了眼睛,脑袋垂到了一边。
“爹爹?爹爹!”
秀儿用手指戳了戳爹爹的胸口,没有反应,真的昏睡过去啦!不愧是美人舅舅给的昏昏欲睡粉,见效快啊。
这药效好是好,就是需要近距离使用。也就是秀儿了,对其他人东临帝不可能这么没有防备的。
【系统哥哥,秀儿准备好啦,快带我入梦吧!】
【崽崽,我再跟你说一下啊,入梦后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而且是你的意识入梦,所以你和我也会断开联系,到时候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系统7758越想越是不放心,虽然有了大概的猜测,可是连东临帝这样的人都被这噩梦折磨成这副模样了,崽崽一个孩子,真的可以吗?
【崽崽,你进去了可能会见到很可怕的场景的,要不你再想想?】
【系统哥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而且,下次爹爹不可能没有防备了。】
秀儿觉得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啦,现在只有她能帮助爹爹了。否则爹爹一直困在噩梦中,他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到最后恐怕不止什么都做不了,命都要没了。
长久以来都是爹爹在宠着她,她也该为爹爹做点什么了了。
【那,崽崽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系统7758含泪将秀儿送入了东临帝的噩梦中-
压抑,寂静,黑暗。
秀儿只觉得自己从一个黑暗的房间到了一个更黑的房间。
原来的房间好歹还有昏暗的灯光,这个黑暗的空间里,只有一丝月光泄下,成了这黑暗空间里的唯一一点光源。
而且,这里好臭啊。
不止是臭,还有馊味等很多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
秀儿有些迷茫,这是爹爹以往经历编制而成的噩梦,爹爹还待过这样糟糕的地方吗?
这个地方,秀儿觉得自己都没办法爬行了,她只能扶着墙边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秀儿的动静并不大,但是在这样安静到没有任何声响的房间里,还是显得很突兀。
“谁?”
简单的一个字,情绪却很复杂。
这样带着惊慌疑惑和颤抖的少年音,和秀儿以往听到的爹爹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但秀儿知道,这就是爹爹的声音。
秀儿加快了一些脚下的步伐,冲着少年走了过去。
很快,她就见到了爹爹……嗯,是少年爹爹。
秀儿的夜视能力还不错,就那一丝光源,她还是看清楚了少年爹爹的样子,很惨,甚至比她刚刚见到的爹爹还要惨。
明明还是少年人,眼里已没有了神采。
他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一层单衣,皱皱巴巴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换了,秀儿走近了都能闻到一股馊味。
除此之外,他的手上脚上全都带着锁链镣铐,就连脖子上也是……
秀儿又仔细看了看,少年爹爹脸上也是脏脏的,嘴上都干裂起皮了,那层单衣上还有着道道血痕,只是因为太脏而看不太出来了。
秀儿被爹爹的惨状给弄懵了,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爹爹不是一直是太子,然后登基称帝的吗?可现在这个场景,怎么看都像是被囚禁的少年啊。
少年也终于看清了来人,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小娃娃?”
少年的声音干哑,他有些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父皇又想做什么?他怎么可以把一个小娃娃送进来?”
秀儿:!!!
父皇……少年爹爹变成这样?该不会是那个从未见过的爷爷干的吧?
秀儿仰头,和少年爹爹来了个对视,然后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奶声奶气:“爹爹~”
秀儿的笑容很甜,少年却像是被吓到了一般往后退,然后只退了半步就被墙给挡住了。
懊恼,惊慌,不知所措,最后少年只是干巴巴地开口:“小娃娃,你是想你爹了?”
“爹爹~”秀儿又甜甜喊了一声,张开两只小胳膊就冲上来想要抱住少年爹爹。
少年更是无措,他贴着墙壁挪到了另一边,声音里还带着慌张:“小娃娃,你别乱叫,我不是你爹,我都还没娶妻呢,哪来的孩子?”
少年的眼眸更为黯淡,他的妻子,或者说是太子妃,父皇绝对不允许他自己决定的。太子的一言一行都要被规训,更何况是太子妃?
爹爹竟然不肯抱秀儿?!
秀儿瞪大了双眼,小脸蛋气得一股一股的。
算了,这个少年爹爹不认识自己,那就原谅他吧!
秀儿鼓了几下脸蛋后,就自己哄好了自己。
她盯着少年爹爹看,少年爹爹原来情绪这么外露啊,几乎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这样的爹爹,应该挺好拿捏的。
秀儿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就大声哭出来:“呜呜呜呜呜……爹爹不要秀儿了……呜呜呜呜……”
秀儿虽然是假哭,眼泪珠子却是一颗颗滴落,因为她是真的难过,现在的爹爹好惨啊!早知道就把爷爷的尸骨挖出来让爹爹抽了。
“怎、怎么哭了?”少年显然是没有和小娃娃接触的经验,看到秀儿哭他也急了,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哄孩子。
“你别哭呀,我真不是你爹,你……”
少年有些无措地跑到门边开始捶门:“来人!快来人!”
少年的状态显然很差,他嗓子本就是哑的,只喊了两声就有些快喊不出声了,然而门外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就像是被关在一个废弃的屋子里一般。
少年的身体顺着门慢慢滑落,他无措地跪坐在地,低声喃喃:“父皇他究竟想做什么啊?”
“呜呜呜呜,爹爹,爹爹……”
秀儿继续用哭声吸引着少年爹爹,不让少年爹爹沉浸在他自己糟糕的情绪中。
少年这才又想起还有个小娃娃,他走到一个角落,拿出他珍藏的半个馒头,小心翼翼地走回到秀儿身边,将半个馒头递到秀儿面前:“小娃娃,别哭了,你是不是饿了?我只有这半个馒头了,你要吃吗?”
秀儿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少年爹爹也太惨了吧,馒头都只有半个吃。少年人应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饭量应该很大的,少年爹爹这么点吃得饱吗?
少年显然是从未见过这么能哭的小娃娃,他手忙脚乱地想要用袖子来帮秀儿擦眼泪,然而看了看自己脏得快不成样子的衣服,更怕弄脏了小娃娃的脸。他翻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条干净的帕子,笨拙地帮着秀儿擦眼泪。
“小娃娃,我真不是你爹,你再等一等,下次有人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我让他们带你出去找你爹。”
少年想着,大不了就去求父皇吧,顶多是没有尊严像个畜生一般,反正他的尊严,也早就没有了。
少年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他想做个人,想要有自己的思想,可他永远也逃脱不了父皇的掌控,父皇对付他,有的是办法和手段。
在今天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喜欢小孩子,明明都已经坚持这么久了,他竟然会因为这个孩子而放弃……
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让这个孩子死在这吧?少年很清楚,父皇既然把这个孩子送进来,如果他还敢反抗,这个孩子一定会死的。
他真可笑啊,什么都做不了,谁都帮不了。
就在少年情绪低落到极点的时候,他发现刚刚还一直在哭的小不点跑到了他身边,两只小胖手捧住了他的脸。
少年低头,和小娃娃来了个额头碰额头。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少年心中竟然有股很奇怪的感觉,他的内心,竟然是很愿意亲近这个小娃娃的。心中也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这要真是自己的女儿就好了。
第106章
下一刻,少年额头传来一阵痛感,小娃娃竟是一脑袋撞在了他的脑袋上。
少年:……
算了,这样的女儿,他大概是要不起的。
虽然无奈,少年却也没有生气。
事实上,他已经很少有生气这样的情绪了。
撞少年爹爹额头,秀儿自然是故意哒。
第一次见到爹爹,秀儿就是这么打招呼的,和少年爹爹,当然也少不了招呼。
只是她这一撞,又是一阵铁链哗哗作响。
这些锁链限制着爹爹的行动,但又没完全限制,更像是一种屈辱的象征。被锁链锁住的人,完全被掌控的人。
锁链的长度可以让少年爹爹到房间中的任何一处,可只要他一动,锁链就会发出声音,提醒着少年爹爹他是被锁着的。
屈辱,无时无刻不在。
“爹爹,他们为什么锁着你啊?”秀儿眨着大眼睛,满脸天真。
“因为……我犯了错。不对,小娃娃你别乱叫,我真不是你爹!”少年觉得自己差点都被绕进去了。
“可你就是爹爹啊!”秀儿这会儿也不哭了,就是大眼睛看着少年爹爹,满眼真诚。
“不是。”
“就是!”
“不……”
两人幼稚地争论了一会儿,没有结果,秀儿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秀儿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像是拍熟了的瓜一样,然后又看向少年爹爹,用眼神交流:爹爹,肚肚说它饿啦~
“拿去吃吧。”少年仅有的食物,也就这半个馒头了。
秀儿也不嫌弃,接过馒头就啃了一口,然后……差点被噎死。这馒头怎么这么干啊?
秀儿还是个孩子,平日里又是最受宠的那个,她虽然算不上挑食,平日里她吃的东西却都是准备的最精细的,哪怕是馒头,那口感也是极佳的,这种干到拉嗓子的馒头,她还真没吃过。
看着秀儿一口馒头吃到差点翻白眼,少年也很无措。他没想到小娃娃竟然这么娇弱的,他一边拍着秀儿的背,一边放柔声音哄着:“慢慢的,试着用口水带着吞下去。”
少年也没有办法,他自己连一口水也没有了,想帮秀儿也条件有限。
折腾了好半天,秀儿才将卡在嗓子眼的馒头给吞了下去。她抬头看向少年爹爹,眼睛里又带上了些水花。
少年有些心虚,竟然都不太敢和秀儿对视了。
要是问他要水喝,他可没有啊。
“爹爹,我想吃肉肉。”
少年:“……”
很好,没要水喝,但想的更多,他自己都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过肉了。
少年也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怎样,他竟难得开起了玩笑,他将自己细瘦的胳膊伸到秀儿面前。粗声粗气道:“人肉,吃不吃?”
秀儿:???
少年爹爹,和爹爹的差别好大啊,大到除了眉眼长相都不太像同一个人了。
好吧,既然爹爹都诚心诚意地请了,她就勉为其难地咬一口吧。
秀儿刚想在少年爹爹的胳膊上咬一口,就被少年爹爹制止了,他把刚刚给秀儿擦眼泪的帕子递给秀儿道:“擦一擦吧,我都好多天没洗澡了。”
秀儿:“……”
算了,这口她是咬不下去了。
室内安静了下来,秀儿却不想这么沉默下去,她再次开口道:“爹爹,你怎么变小啦?而且看起来好瘦弱。”
秀儿印象中的爹爹,虽然穿着衣服看着显瘦,但爹爹显然是不瘦的,身上有好多肌肉,很健康哒。顶多是睡不好和偶尔毒发时让爹爹看起来有点虚弱。
可是少年爹爹,是真的瘦弱啊,刚刚伸出来那细瘦的胳膊,感觉比哥哥也粗不了多少。
“我……”被一个小娃娃说小,瘦弱,少年人脸一下子就羞红了,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原本并不瘦弱的,可……这大概就是父皇想要的结果吧。
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沉默了,他跟一个小娃娃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少年连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越来越习惯这个小娃娃叫他爹爹了,甚至已经懒得反驳了。
“爹爹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有什么都可以跟秀儿说哒。”
“你叫秀儿?我真长得很像你爹爹?”
秀儿看了看少年爹爹,像是在思考,最后诚实开口:“其实不是很像,但你就是啊。爹爹你以后会变得超厉害的,好多人好多人都害怕你,是最厉害的皇……”
秀儿接下来的话,因为被捂住了嘴巴而没有说完,少年有些着急,压低声音说道:“这种话你也敢乱说!谁派你来的,你个小娃娃,竟然也知道我是太子?”
秀儿掰开了少年爹爹捂嘴的手,也压低了声音,不是很高兴地开口道:“我当然知道,爹爹你弑父上位谁都知道啊,而且爹爹你都说那是死老头子。”
秀儿撇了撇嘴,她不喜欢从未见过面的爷爷,以前是无脑站爹爹这边,现在看到这么惨的少年爹爹,就更讨厌爷爷了。
同样是长辈,阿公怎么就那么好?
弑父上位……
少年呆愣住了,他应该喝止小娃娃不要胡说的,可内心的某个角落,竟是跃跃欲试。
杀了他,杀了父皇,他的痛苦之源就该结束了。
可是,从小接受的教育,从小学习的知识,都告诉他这是不对的。生为人子,怎可做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
少年感觉到了身体的颤抖,他知道这不是害怕,而是……激动。
少年低垂下眼眸,原来他的内心,竟是这般肮脏黑暗的吗?
少年从来都不是纯白的,在这吃人的皇宫,有着一个绝对掌控欲的父皇,他最擅长的其实就是伪装。
今晚,大概是长久的囚禁,精神恍惚,加上对面又是个小娃娃,才会让他暴露出一些本性。
看着面前的小娃娃,少年突然就有了倾述欲。
他的遭遇,他的身份,他根本就没办法对其他人述说。
就算说出去也没有人会相信的,旁人只以为太子殿下高高在上,他的痛苦……只会被人当做是无病呻吟。
而且,也没有人可以救他。除非……自救。
少年抱起小娃娃,让秀儿坐在他面前,他像是在整理思绪,而后缓缓开口:“小娃娃,你想听听……爹爹的故事吗?”
不管这是不是自己未来的女儿,就当是梦吧,至少这一刻,少年是真的把这个小娃娃当做自己女儿了。
“当然想啊,爹爹你说。”想了想,秀儿又把还没吃完的馒头掰了一半递回给少年爹爹说道:“爹爹你应该也饿吧,我们一起吃。”
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父女俩分吃半个馒头,也算是有了些革命友谊了吧-
御祺棂生来就是太子,是无数人艳羡的存在。
在年少无知的孩童阶段,御祺棂也曾认为自己是特殊的存在,那个阶段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熊孩子,整日里瞎胡闹疯玩也全都被父皇纵容了。他一直以为,他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尽管母后死了,可有父皇在,他依然是被爱着长大的。
然而,他很快就认清了现实。
他受宠,是因为那是在父皇允许的范围内,可一旦违背了父皇的意愿,他甚至还不如父皇养的一只狗。
御祺棂第一次有这个认知的时候是在他六岁那年,父皇要带他们兄弟几个去骑马,御祺棂很抗拒,因为之前学骑马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差点被马踩死有了阴影,他不愿意上马,父皇就说,他的孩子,必须要个个都会骑马。
御祺棂抗拒得厉害,他以为父皇是疼爱他的,他是真的害怕,父皇一定不会强迫他,结果,父皇当着所有人的面,用马鞭抽他,将他抽得半死,身上脸上都是伤,当天夜里还发了高烧。
但御祺棂一好,就乖乖跑去马场学骑马了,尽管他心里依旧害怕得要命。但,摔马可能会受伤,但不听父皇的话,一定会受伤。
小小年纪,御祺棂就已经懂得了要看人脸色,听父皇的话。
他永远也忘不了父皇抽他时的眼神,那根本不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眼神,而是在看一件不好用物品的眼神,眼神中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没用的物品,是会被丢弃,被毁坏的。
从此以后,熊孩子没有了,所有人都会夸太子乖巧懂事,完全不像个孩子。
他成了父皇最听话的孩子,事事顺着父皇,宛如最听话的傀儡,他也得到了父皇最多的“爱”。
可真正的御祺棂,从来都不是听话的。
他厌恶皇宫,厌恶他的身份,也厌恶他的父皇。
只是作为一个孩子,他无力也不知该如何反抗,只能选择顺从。
在国子监读书的日子,御祺棂一直都是课业最好的那个,不是因为他比别人更聪明,只是因为他比别人跟努力。
御祺棂其实知道自己并不算聪明,只能挑灯夜读,只为了成为父皇口中那个优秀的继承人,太子就应该比别人更优秀。
御祺棂只能牺牲自己的休息和娱乐时间,拼命学习,成为所有人中最优秀的那个。只是他偶尔发呆的时候,总会听到旁边人在争论——
“我妹妹就是最好的,聪明伶俐,整个帝都再也找不出比我妹妹更优秀的人了。”
“大哥你说的不对,姐姐明明是美丽大方,温婉可人,全天下再没有比姐姐更好的人了。”
旁边的兄弟二人,总喜欢争论他们的妹妹/姐姐有多优秀,但他们口中的评价,分明就是两个人。这也让御祺棂产生了一丝好奇,那位寻家大小姐,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御祺棂和所有的兄弟姐妹关系都很一般,皇家人均心眼多,哪怕是夸赞,也都是些场面话,这样真情实感的夸赞,倒是少见的很。御祺棂有些好奇又有些羡慕,真的可以有这样和谐的家庭关系吗?
御祺棂习惯了伪装压抑自己,可他毕竟年纪还小,他也想要片刻喘息时间。一个秋日的傍晚,他终于忍不住找了一个小书童换了一身衣裳,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国子监。
御祺棂的想法很简单,短暂地逃离皇宫,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他还是很快被发现了,一群侍卫来追他,想要将他带回去。
一个小孩子,被一群侍卫追赶,眼看着就要被追上了,他的手却被一个小女孩牵住。
当时情况紧急,御祺棂都没看清女孩的样子,只觉得那双手很烫。
女孩非常灵活,像是经常玩这种追逐游戏。
女孩七拐八拐带着御祺棂来到了一个狗洞前,蹲下去就要钻狗洞,御祺棂却是退了一步。向来循规蹈矩的太子殿下很抗拒钻狗洞这样不雅的行为。
“还愣着做什么?钻啊,难道你想被人抓回去?”
女孩在那边大声喊着,似乎对御祺棂的行为很不解。
御祺棂也很不解御祺棂为什么可以钻狗洞钻的这么自然,难道不会觉得不雅,或者是屈辱吗?
“你不钻我就走啦!”
女孩像是生气了,大喊着要走。御祺棂却舍不得就此分开,这么鲜活有意思的人,让他忍不住想靠近。
“我钻,我钻,你别丢下我!”
所谓的太子殿下是个被驯化的“宠物”,他害怕被丢下。
御祺棂第一次钻了狗洞,他却来不及害臊,女孩抓着他的手又开始跑了起来。跑了好长时间才停下,女孩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开始喘息:“好了,现在把人甩掉了。我走啦,小书童。”
女孩转身就想走,御祺棂却大胆的,人生第一次主动抓住了一个女孩的手:“你为什么帮我?你想要我怎么报答?”
太子殿下生存的环境里,什么都是需要交换的,从来都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小事而已,不需要报答,你就当我日行一善吧。”女孩摆摆手,她是真没想要什么报答。再说了,一个小书童能报答她什么?
“寻觅!你快点!他们都掏了好多个鸟蛋了,你要再不来,我们这队可就输了!”不远处,有小伙伴在呼唤着女孩。
“我真有事,再见啦小书童。”女孩说完,就跑着离开了,头也不回。
御祺棂却是一直看着女孩抛开的背影,寻觅,寻家大小姐……御祺棂的脸上露出一个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真心笑容。她果然像是寻家大哥和寻家二弟说的那样,聪明伶俐,又温柔大方。
小书童想和寻家大小姐做朋友。
可大小姐那样鲜活,有生命力的一个人,会愿意和他这样一个无聊无趣的人做朋友吗?
御祺棂开始刻意接近寻家那两兄弟,想和大小姐做朋友,先和寻家兄弟成为朋友。
寻家大哥和寻家二弟说他们妹妹和姐姐的时候,御祺棂永远都是最忠实的倾听者。
温和有礼脾气好的太子殿下,又总是耐心十足地听他们幼稚的争论,寻家兄弟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御祺棂总是情绪最稳定的那个,对两兄弟的意见都深表赞同,从各个不同的方面夸他们的妹妹/姐姐,让寻家两兄弟都很满意,将他引为知己。
很快,御祺棂就和寻家兄弟成了好兄弟。
他也成功地了解了大小姐的喜好。
为了和大小姐有共同话题,玩到一块儿去,御祺棂开始捡起他曾经还是熊孩子时期玩的事情,上树掏鸟蛋,下河捞虾捕鱼,抓知了斗蛐蛐,端方有礼的太子殿下,主动解开了一些身上背负的枷锁,只为了接近那个鲜活的大小姐。
小书童终于再次见到了大小姐,这一次,他终于和大小姐玩到了一块儿。
之后他们又有了许多共同的回忆,无论大小姐想要玩什么,小书童都愿意陪着她疯,陪着她闹。
御祺棂知道自己的身份总有被揭露的一天,他选择了主动坦白。告诉大小姐他就是当朝太子的时候,御祺棂低着脑袋不敢看大小姐,他像是个等待宣判的犯人,生怕听到那让他害怕的判词。
好在,大小姐并不在意。
不管他是小书童还是太子殿下,大小姐对他的态度,始终不变。
“我确实有些生气,如果你继续欺骗,那就是哄不好的那种。不过你选择主动坦白,那就……罚你带我吃遍这条街,若是有一样不好吃,就把你这个小书童给卖了!”
大小姐的手指轻点着小书童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看进她笑意盈盈的眸中。
恰在此时传来一阵风铃声,御祺棂眼神迷离了一瞬,是风在动还是风铃在动,或许,是他心动了吧。
确定了自己的感情,御祺棂就想要为自己心爱的女孩变得更好,也想给大小姐最好的一切。
御祺棂知道自己是无趣的,被操纵下的他,宛如死水一塘,是大小姐让死水泛起了涟漪。他试着去改变自己的性格,变得主动,变得厚脸皮,不断往大小姐身边凑。
许是上天终于偏爱了他一次,大小姐也喜欢上了他。
相互告白那日,大小姐说小书童是上天给她的礼物。
可大小姐啊……她是他的处心积虑,她是他的求之不得。
那一刻,御祺棂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他想和她在一起,只想和她在一起。
也没有哪一刻,御祺棂是如此地想要逃离,他想娶心爱的姑娘,组建一个健康的家。
可他的情感,还是被父皇察觉了。
父皇要的是绝对的掌控欲,他是父皇选定的继承人,但父皇早已规划好了未来,作为继承人的他,将来他的每一步,都要按照父皇的规划来走,哪怕父皇死后……因为父皇认为,只有这样,他们家的皇位才会世世代代传下去。
作为继承人的他,不配拥有感情,也不配拥有自己的思想。
帝王就该是无情的,女人不过是玩物,他只被允许按照父皇想法去活着。
帝王应该无情,所以父皇要他亲手杀了所爱之人。
“祺棂,你一向听话,从不会让朕失望。朕的皇位,这个国家,将来都会是你的。将来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朕说过,你不能爱上任何人,杀了寻家女,朕就当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也不会惩罚你的。”
听到惩罚的时候,御祺棂的身体不可避免地颤抖了一下,他自然知道父皇的惩罚有多狠。
可是,亲手去杀了自己心爱的女孩,他还算是个人吗?
御祺棂撩起衣袍跪了下去,他看着父皇,眼底有害怕,眼神却很坚定:“父皇,儿臣愿意受罚。”
“你这个混账东西!”
毫无意外,几乎是御祺棂话音落下的一瞬,他的肩膀就挨了重重一踹,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接下来的鞭打,比六岁那年还要狠厉得多,他被抽得皮开肉绽,出气多进气少,连他自己都以为他要被父皇抽死了。
如果他的人生注定要被操纵,如果他的存在会伤害到大小姐,或许,被抽死也挺好的。
御祺棂没有死。
可自那天起,他就被关进了这个房间,再不能与外界接触。
御祺棂再被操控着长大,到底也是养尊处优的太子,可自从被关到这里,他只感觉到了深深的绝望。
所有门窗被封死,只留了一道极小的缝隙,让他还勉强能知道白天黑夜。这当然不是因为父皇的仁慈,而是父皇怕他会太早疯掉。
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源,每天只有一个小洞口会送过来两个馒头,一杯水。
他吃不饱,自然也没什么力气。原本还算健康的身体,也逐渐变得瘦弱,御祺棂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被关了多久了。
他只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一天比一天绝望,时刻处在崩溃的边缘。吃不饱睡不好,身边没有任何人,他要忍受无边的孤独寂寞,身体上和精神上遭受着双重压迫折磨。
手脚脖子上还都带着锁链,一动就会发出声响,时刻提醒着他,他什么都不是,只是被父皇捏在手里随时可以弄死的宠物,一个不配拥有思想情感的提线木偶。
他一直被关着,不能出去,不能洗澡,不能换衣服,甚至连方便也只能在这个房间里。御祺棂越来越觉得自己像个畜生一般,被关在阴暗的房间中,等着什么时候主人来宰杀他。
最近这几天,御祺棂已经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动了,他真的受不了了,想要出去,只要放他出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就是父皇养的一条狗,父皇让他咬谁他就咬谁。为什么要做人呢,做人太痛苦了。
可是,父皇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一个小娃娃进来呢?
御祺棂不知道自己是被关的太久了,突然见到一个人太激动,还是真的相信了这个小娃娃,他想,他一定不能让这个小娃娃死在这肮脏的地方。
她还那么小,应该有未来的。
至于他自己……先骗了父皇出去吧。
他不可能杀大小姐的,大小姐是他豁出性命也想要保护的人。
弑父上位,似乎是个不错的主意,只是现在他都虚弱成这样了,还能办到吗?
做了太久的乖孩子,御祺棂都快忘了,骨子里,他从来都是叛逆的-
“我的故事说完了,是不是很无趣。”
少年对着秀儿露出了个虚弱的笑脸,他的状态实在不怎么好。
“当然不是!爹爹原来你曾经这么爱阿娘啊!”
如果不是少年爹爹亲口说出来,秀儿都不敢相信爹爹还有这么浓烈的情感,简直就像是个……恋爱脑。
而且,这段关系中,爹爹始终将自己处于下位者的位置,他在阿娘面前是自卑的。
“曾经?”少年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第107章
听完了少年爹爹的故事,秀儿还是有些不懂,她乖巧举手提问,一脸的认真:“那如果小书童不爱大小姐了,会是什么原因?”
作为一个孩子,秀儿其实也是想父母感情好的,只是以前她以为爹爹是没有男女情爱的,现在看来完全不是啊!
已经是大人的爹爹似乎总是会回避这个问题,那就问问少年爹爹好了。
少年:“……”
他像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开口:“不会的,小书童不可能会不爱大小姐,除非大小姐不要他了。”
“可如果小书童把大小姐忘了呢?”秀儿继续乖巧提问。
少年的眸子再次垂了下去,声音也几乎低不可闻:“那大概是小书童太没用了吧,保护不了大小姐,只能……让自己忘记了。”
他闭了闭眼睛,好半天才睁开眼睛看向秀儿,他的表情很认真严肃,甚至称得上虔诚:“秀儿,如果你真是我的孩子,那……你是我和觅儿的孩子吗?”
少年很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在他紧张的注视中,终于见到秀儿点了点头。
“难怪你这么可爱!”少年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感到欣喜,他真的和喜欢的女孩子组建了家庭,还有了可爱的孩子。
“当然啦,秀儿就是最可爱的。”秀儿骄傲地昂起了大脑袋,就没人不夸秀儿可爱呢。
少年抬手摸了摸秀儿的脑袋,高兴归高兴,可秀儿刚刚的话……他真的会忘了大小姐吗?不会的,这一定是个梦!日有所思才夜有所梦,一定是他太想和他的大小姐在一起了。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儿女私情的时候,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才是最重要的。
即使还是少年时期,东临帝的本质还是一样的,在他心里,解决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秀儿,我不能再继续被关在这了,我必须得出去。继续被关下去,我或许会疯掉,会被彻底驯服的,我太知道我父皇是个怎样的人了。除非他死,否则我永远都会被他掌控着。只是……我真的能战胜他,我真的能当好一个皇帝吗?”
少年心中还是有着迷茫的,一直被掌控着人生,父皇在他面前是那样强势而不可战胜的。而他自己……他深知自己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他真的能做好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乃至一个国君,将一个国家的担子挑在自己身上,对天下百姓负责吗?
一直以来,他走的都是父皇给他铺的路,按照父皇的指令一步一个脚印,如果换成他自己,真的能走得更好吗?
秀儿看到了少年爹爹眼中的迷茫和不自信,长期处于这种被打压被控制的环境下,少年爹爹会不自信很正常哒,秀儿决定要给爹爹鼓鼓劲。只是在真实的世界中,也不知道爹爹到底是如何走过来的。
秀儿学着刚刚少年爹爹摸她头的姿势,反手摸了回去:“爹爹,你可别小看自己啊,你超厉害哒!你不仅当上了皇帝,还是常胜帝王,所有和你打仗的国家都被你打败了哦。你还会让人去研究瓜果蔬菜,提高产量,让更多的人肚子吃饱饱。还有还有,铺桥修路,改善律法,爹爹你让很多人的日子都变好过了呢……”
秀儿收回手,掰着手指头,一点一点在给少年爹爹数爹爹的优点和作为。
爹爹当然能当好皇帝啦,只要不被剧情力量控制失了智,他本来就是个厉害的皇帝。
“你是说……我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少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像他这样的人,真的能成为一个好皇帝吗?他连活着都这么艰难了,真的能护住他的子民吗?
“会哒会哒,爹爹会一统天下,会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听说大舅舅快回来了,他带回了好多能饱肚肚的食物呢!日子会越来越好哒。”
秀儿握住少年爹爹的手,小奶音里尽是希望的味道:“所以爹爹你千万不要放弃啊!”
“好。”少年也回握住那双小手,眸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与斗志。
嘴里还说着燃起来的话,秀儿却像是突然没电了般,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她熟练地在少年爹爹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睡了过去。
少年反应迟钝了片刻,然后伸手搂住秀儿。
他的女儿啊……真好-
秀儿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爹爹侧躺在一旁,单手支着脑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咦?爹爹我回来啦?”秀儿刚醒来还有些懵懵的,但是这里都没有难闻的味道,肯定不是少年爹爹那。再看看,诶……两个爹爹的眼神和气质是完全不一样了诶。
“是啊。”东临帝没好气地轻点了点秀儿的额头:“小家伙你现在长能耐了,连爹爹都敢算计了是不是?对我下药,好玩吗?”
“啊,这个,爹爹,你可爱的女儿,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健康和幸福着想,你真的忍心怪我吗?”
说完,就眼巴巴地看着东临帝,两只小胖手还撑在脸旁边。
东临帝挑眉:“你是觉得撒娇有用?还是觉得卖萌有用?”
秀儿继续大眼睛盯着爹爹看,她哪知道撒娇有用还是卖萌有用啊,一起用了,管用就行。
事实上,撒娇和卖萌,对东临帝来说都挺有用的。
他的偏爱向来如此,不管是对心爱的女子还是孩子。
东临帝的手指微蜷,一切都想起来了,他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寻觅。
算了,不管什么事,总有解决的办法。多想无益。
“行了,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我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全都没收了,你二舅舅也不准再给你。”
东临帝哪舍得真怪秀儿,就连威胁,也是不痛不痒的。
秀儿点点头,这不是情况紧急嘛,秀儿也不想对爹爹用药的啊。不过如果下次还有这种紧急情况,那秀儿大概还是会用的。
爹爹的样子看起来好多了,感觉眼中的红血丝都褪去了一些,也没那么疲惫了。不过除此之外,就看不出爹爹太多的情绪,秀儿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梦中的事情。于是,秀儿试探性地开口:“小书童不可能会不爱大小姐,除非大小姐不要他了?”
东临帝:“……”
东临帝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眼神也没有躲闪,也没有脸红,但是,他的指尖泛红了。
秀儿:!!!
爹爹都可以精准控制到手指了吗?恐怖如斯。
不过……嘻嘻,看来爹爹什么都记得啊,或者是,记起来了什么呢。
大概是秀儿笑得太猖狂了,完全不像个宝宝,东临帝一把捞过秀儿,将她带入怀中,脸埋在自己胸前。
“小孩子家家的,怎么管那么多?”
“爹爹应该以身作则,怎么可以逃避回答问题呢?”
秀儿使劲从爹爹怀中挣脱出来,她现在哪里睡得着啊,小家伙的八卦之魂已经在熊熊燃烧了。
秀儿蛄蛹着坐了起来,小胖手拍拍爹爹肩膀,示意爹爹起来谈心。
东临帝:“……”
东临帝也默默坐了起来,他没坐在秀儿的身边,而是直接起身下了床,走到了书案前。既然暂时不睡,不如顺便处理一些事情。
眼睛看着最近送过来的情报,脑子里在整合着信息,嘴上还不忘回答女儿:“是,梦中的事情我都记得。”
“哇哦~”
秀儿张开嘴,两只手扒在嘴边,眼神飞瞟,那小模样,不说话就能让人觉得很吵。
秀儿还等着爹爹的下文,哪只爹爹又沉默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看手中的情报看入迷了,还是不好意思继续说。
就在秀儿想催促一下的时候,就见爹爹提笔开始写圣旨了。
秀儿:6。
爹爹你是一点不顾及你宝贝女儿着急的心情啊。
不过这大晚上的,爹爹怎么还要下圣旨吗?
终于,写完圣旨后的东临帝又开口了:“被我刻意遗忘的那段记忆,我也都记起来了。”
其实,有些事情一直记不起来,是因为东临帝自己给自己的暗示,不要深想,不要记起。
关于他和寻觅的过去,只要他认真想一想,去查一查,其实很容易查出来他缺失了和所有与她有关的记忆的。
是他自己,粗暴地抹去了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
当初的他真的太弱小了。
他被死老头子放出来,是因为他真的快要死了。
他虽然只是老头子驯化的宠物,是个提线木偶,尽管他还不够完美,却已经是驯化品中最好的一个了,所以老头子舍不得他死。
仅仅只是舍不得他死,老头子的掌控欲却不会减少分毫。
既然他不愿意亲手去杀寻觅,老头子就让别人去杀。
在寻觅让他升起那样强烈反抗念头的时候,在老头子那儿,寻觅就活不成了。
亲眼看到自己最喜欢的姑娘死在自己面前,他几近疯魔,他开始仇视老头子,处处与他作对,老头子却将这当做是宠物驯化游戏,一次次的戏耍他。
在这些戏耍和愚弄中,他也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
就在他想要大干一场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年近三十的他却开始“爱上”了一个小姑娘,将那小姑娘当做是大小姐的替身。
明明,她们一点也不像!
明明,在他心中,他的大小姐是独一无二的,他也根本不可能找什么替身。
身体和思想完全割裂,他在痛苦中沉沦,然后,他大概彻底疯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又回到了最初,回到了那被囚禁的日子。
第108章
这半年,东临帝一直深陷噩梦之中。
哪怕他曾经走出来了,可每次一闭上眼,他就会回到被囚禁的过去,饶是东临帝也有些受不了了,精神一点点处于崩溃的边缘,那些糟糕的感受被一点点放大,让他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
东临帝知道,这是那股神秘的力量搞的鬼。
越来越难再操纵他的身体做出违背他思想意志的事,就弄这么一出来搞他,和死老头子一样恶心。
真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些恶心的玩意儿一次次地找上他,怎么就谁都想操控他呢
他一路走来,顺心的事真不多。
他想得到其实不多,最初大概也就只是自由和爱人。
所求不多,却也始终得不到。
他想要的自由,一直都没得到。
至于爱人……光是为了让寻觅活下去,他就重启了这个世界几十次。
直到他钻了个空子,用自己的提前死亡,以及彻底遗忘,才让寻觅活了下来。
东临帝当时以为自己该结束这荒唐可笑的一生了,却没想到他又重生了,依旧还是那熟悉的被囚禁的环境,只是这次……他忘记了寻觅,忘记了关于她的一切。
人,大概会反复爱上同一个人,哪怕早已忘记。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尽管他刻意保持两人间的距离,但只有东临帝自己知道,寻觅对他来说,到底是不同的。
只是,不记得他们过往的东临帝,总觉得那是危险的存在。
寻觅,寻家,那些不确定的风险,他都不愿靠近。
直到后来,东临帝发现了寻觅和他一样,也是重生者。
他并没有去和寻觅确认身份,他选择默默观察,继续探寻这个世界的本质。
他知道的越来越多,了解得越来越多,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被强迫被操控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只是,有些事情他依旧挣脱不了。
有了他和寻觅这样的重生者,东临帝就在探寻还能不能有更多的重生者,他在试验,他也成功了。
东临帝或许是重生次数最多的人,但他也是最忙的人。因为每一世,他要验证的事情都很多,如果不能彻底打败那股神秘力量,那么无论重生多少次,他们也全都是提线木偶而已。要思考的事情太多了,也就更没有时间去想关于感情的事情了。
“秀儿,现在还不是谈感情的时候,爹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东临帝收回思绪,又开始拟第二道圣旨。
“那爹爹……你不跟阿娘解释一下吗?”
东临帝摇了摇头:“很难解释,等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再说吧。况且,我也并不想让她知道,我曾被当做畜生一样囚禁着。”
能跟秀儿说,是因为秀儿都见过了。那段过往,他其实并不想跟任何人说。
东临帝很快拟完第二道圣旨,他走回到床边,又刮了刮秀儿的鼻子:“好了,我派人去跟你阿娘说过了,你今晚在我这休息,陪爹爹好好睡一觉吧,明早我送你回去。”
“爹爹,你好啦!”秀儿一个兴奋,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爹爹你可以出去了,不会再情绪失控了吗?”
“嗯嗯,好了。”东临帝再次将秀儿拉下来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自己也在秀儿身边躺好,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不懂了,怎么都想要控制我。既然我当初能弑父,那股力量又如何,那便是天,我也要将天给捅个窟窿,那若是神,我便诛神。”
声音不大,秀儿却是近距离听得清清楚楚。
自信的爹爹,真是闪耀得让人移不开眼。
从那个自卑的少年走到如今这一步,爹爹应该是相当不容易的。
可爹爹做到了。
“睡觉觉咯!”
尽管兴奋地根本睡不着,秀儿却还是闭上了眼睛,好好陪爹爹睡一觉吧,爹爹太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第二天,秀儿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爹爹。还以为是爹爹是又不太好了,她猛地一个翻身,差点跌下床去。
“小公主,您慢着点呀,摔着了可怎么办?”
“秋儿姐姐?”秀儿有些奇怪地看着秋儿姐姐,她是怎么进到爹爹寝宫的?
秋儿像是看出了秀儿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是陛下让奴婢过来的,等着小公主醒来,陛下他今日出去了,似乎……好了许多。”
东临帝之前的状态有多糟糕,所有人都知道,没想到小公主一夜未回,陛下竟像是全好了,秋儿实在是太佩服自家小公主了。果然小公主就是上天赐给小姐,赐个临国最好的礼物。
“爹爹愿意出门了!”秀儿也觉得很开心,看来爹爹是真的没事啦。
“那我出去找爹爹。”秀儿顺利地翻身下床,就要往外冲,确实被一双大手给接住了。
“鞋子还没穿呢,怎么就往外跑?”
“爹爹!”秀儿开心地环住爹爹的脖子,东临帝将手中的食盒放到一旁,顺势蹲下为她穿起鞋子。
“爹爹,食盒里是好吃的吗?”
东临帝笑着点点头:“是我亲手做的,都是你阿娘爱吃的。”
秀儿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在一旁听着的秋儿倒是先捂住了嘴巴,差点叫出声来。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东临帝。作为从小就伺候在寻贵妃身边的大丫鬟,秋儿当然也知道当年姑爷追小姐的事情。
只是后来……帝王无情,她也不敢再叫姑爷了。登基后的皇帝,就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对小姐毫无感情可言。
“秋儿,你先回去说一声吧,我帮秀儿梳个辫子就过去。”
东临帝再和秋儿说话的时候,也温和了许多,脸上还带着笑容。
秋儿:!!!
这这这,这是当初那个姑爷又回来了?
秋儿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行了个礼应了声便以最快的速度回了玉宁宫。
秋儿姐姐一走,秀儿又坐不住了,她扒着桌子想去看看食盒里都有什么,大眼睛还滴溜溜地转着:“爹爹,你亲自做哒,是要去求阿娘原谅你吗?”
东临帝再次摇摇头:“我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并没有想更多的。无非是想一家人一起吃顿早饭,等爹爹帮你梳好头,再去把你哥哥叫上吧,我们一起去找你阿娘。”
“真的吗?太好啦!”
爹爹竟然会主动把哥哥带上了,这可真太好了。他们是一家人嘛,就应该在一起哒。
嗯……希望今天哥哥不要发脾气哦-
“小舅舅,你一大清早就偷溜进宫到底所谓何事?”
五皇子很无奈,小舅舅总觉得,他们是一伙的,有事没事就喜欢黏着他,真是……
很多次五皇子都想做点什么,让这位小舅舅害怕一下,以后都不要来找他了,可是看着小舅舅信任的眼神,他又不太下得了手。
“大宝,你是不是一直都和二哥有联系?”寻百万神秘兮兮的,还特意压低了声音。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大宝你可别骗我了,你就算没跟二哥联系,肯定跟麦麦有联系吧!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做一家人啊,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寻百万一副我真的要生气了的模样。
五皇子:“……”
他确实和麦麦有联系,也和二舅舅有联系。事实上,五皇子一直在暗中配合寻语麦麦在西黎搅风搅雨,还在西黎境内对穆炎勋展开了围剿,现在穆炎勋在西黎已经藏不下去了。
五皇子估摸着,二舅舅他们大概快要回国了。
而穆炎勋,根据他们的推测,穆炎勋最有可能也是来临国。
至于为什么不跟小舅舅说……他自己也说不清,反正二舅舅也说不要告诉小舅舅嘛。
“你竟然沉默了,大宝,你真是太伤小舅舅的心了!”
东临帝和秀儿刚过来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父女俩对视一眼,这一大清早的,又是在上演哪一出啊?
“百万舅舅,你来找哥哥玩竟然不来找秀儿?”
秀儿蹦蹦跳跳冲了过去,快到寻百万面前却来了个紧急刹车,转而扑向了五皇子:“哥哥抱抱。”
秀儿人虽然是长大了一些,求抱抱的样子却和以前一模一样。
“妹妹!”见到秀儿,五皇子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一把抱起妹妹,完全忘记了小舅舅的存在。
秀儿却是对着哥哥眨眨眼睛,她是故意质问百万舅舅哒,为哥哥解围呢。
果然,一听到秀儿的话,寻百万也急了:“没有没有,小舅舅怎么可能不去看小宝呢,只是有点事情想先过来问问大宝。”
五皇子也接收到了妹妹的意思,也换成了一张委屈脸:“原来小舅舅并不是真心来看我,只是有事情才想起我,原是我不配了。”
寻百万:“……”
不是,大宝,请你正常一点好吗?
寻百万急得都开始挠头了,他是真不擅长应付小孩子,偏偏这个时候,又有一道声音加了进来:“百万,这一大清早的,你是想把我的一双儿女都弄哭吗?”
这声音,寻百万猛的一个紧急转头,差点扭到脖子,然后就是一副见鬼的表情,这这这……不是说陛下把自己关在寝宫已有半年都不出门了吗?那他这见到的谁啊?
“百万?”东临帝再次出声提醒,脸上的表情很是平和。
秀儿看着一副呆掉模样的百万舅舅,忍不住偷笑出声,逗百万舅舅可太好玩了呀,全家大概也就百万舅舅最好逗了。
秀儿又看向表情同样有些不自然的哥哥:“哥哥,爹爹说,我们一起去找阿娘吃饭。”
第109章
五皇子看看秀儿,又看向东临帝,像是有些不解:“叫我一起去吃饭?”
五皇子的记忆中,他的父皇可从未叫过他一起吃饭。
秀儿狠狠点点头,又让哥哥放自己下来。
旁边,寻百万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陛下,您、您这是好了吗?”
“是啊,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早上吃过了吗?若没吃,就一起吧,去你姐姐那儿。”
东临帝提了提自己手中的食盒,他起得早,做得也挺多的,多寻百万一个倒也不多。
“不辛苦不辛苦。啊我是还没吃来着,可以吗姐f、陛下……”
寻百万受宠若惊,他能感觉到东临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更亲近了几分,不再像以前那般疏离了,让他一声“姐夫”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自然可以。”东临帝对着寻百万笑了笑,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姐夫更顺口,就叫姐夫吧。”
寻百万:!!!
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吧,姐夫好像真的变了,感觉整个人都变温和了。
寻百万的心思本就比较纯粹,加之他对东临帝本来就有崇拜之情,让这个傻小子心生亲近之意还是挺容易的。
倒是五皇子……东临帝很清楚想要修复他们父子关系不容易,毕竟……他们可能真的也没什么父子亲情。
即使他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对于亲情的认知还是不变的,对他有感情的孩子,他才能付出感情,五皇子对他这个父亲没感情,他对这个孩子也没有。
“小五,一起去你阿娘那用餐吧。”
“是,父皇。”
东临帝的请是生硬的,五皇子的回应更生硬,两人看着都像是不太想和对方一起用餐而被迫一起的。
秀儿看着这别别扭扭的二人,干脆自己冲到了二人中间,一边一个拉起了爹爹和哥哥的手,大家手牵手一起走啦。
东临帝:“……”
五皇子:“……”
父子二人都挺尴尬的,却谁都没松开手。
寻百万一看,怪虽然怪吧,但是如果就自己一个人不牵手会不会显得不合群?
姐夫一手牵着秀儿一手提着食盒,所以,他只能牵大宝的手了,当然寻百万是不会承认即使姐夫的手还有空着的他也不敢牵。
五皇子看着突然快走两步赶上来牵住他另一只手的小舅舅,表情差点没绷住……小舅舅你几岁了,还要牵手?
五皇子有一肚子槽想吐,最终却只是扭过了头,不看寻百万,并没有甩开寻百万牵他的那只手。
秀儿的眼神转着瞟到这一幕,又立马移开了视线。哥哥还真是傲娇啊,明明很渴望亲情很希望被当做小孩子对待的,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时刻表现着不在乎,所以……他看似很排斥爹爹,其实也是希望爹爹爱他的吧?
秀儿的眼神又瞟到爹爹身上,以爹爹的经历呢,爹爹不喜欢把感情浪费在对他没感情的人身上,他只会给对他有感情的人加倍的爱。爹爹觉得哥哥讨厌他,他也不可能会真心喜欢哥哥的。甚至比起哥哥,爹爹可能还更喜欢六哥哥一些,毕竟六哥哥虽然不是爹爹的亲生儿子,但六哥哥从不会吝啬表达孺慕之情,每次见到爹爹眼睛都像是会冒小星星,父皇父皇叫得可亲热了。
唉……秀儿叹了口气。这个家没她真得散,看来还是要靠她鸭!
“小家伙叹什么气呢?”
“妹妹你怎么了?”
东临帝和五皇子几乎是异口同声,惹得寻百万也看向了秀儿。
秀儿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大家手牵着手走好像有点慢。”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还是我抱着你吧。”
东临帝单手抱起了秀儿,寻百万则是很有眼力见地上前:“那姐夫,食盒还是我帮你拿着吧。”
“也好,麻烦你了百万。”
“不麻烦不麻烦。”寻百万连连摆手,他在想着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姐夫闭个关,哦不,把自己关在寝宫半年出来后就变得这么亲切温和,平易近人了呢?
或许是因为心中想着事,他脚下的步子倒是越来越快,第一个到了玉宁宫。
因为秋儿的提前回来通报,寻贵妃早就在门口等着了。其实她昨晚收到东临帝派人来的传信就心中奇怪着,那人不是都不见人了,怎么会让秀儿陪她一起睡?
结果,第一个见到的竟是他的傻弟弟。
“百万,你怎么一大清早就进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阿姐你可别着急。”
寻百万知道姐姐最近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刚想摇手表示否认,就发觉自己还提着食盒,手就放了下来。
“这食盒……老爹让你送来的?爹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爹挺好的,揍我的时候跑得比我还快,就是整日催着让我娶个媳妇给他生个孙子或者孙女。我现在只希望大哥快点回来,这样老爹就不用总盯着我了,明明我是最小的,干嘛总盯我啊?”
寻百万委屈,他又不打算成亲。再说了,就算是催,能不能按顺序催啊,他都没见老爹催过二哥。
抱怨完,他又赶忙说道:“这个食盒可不是老爹让我送来的,是姐夫……”
寻百万刚说到这,东临帝也正好抱着秀儿到了,身边还跟着五皇子。
东临帝刻意没让宫人跟着他,也就没人通报,以至于寻贵妃乍然见到他还有些惊讶。
“陛下?秀儿,天佑,你们三怎么一起来了?”
虽然见到这三个一起来还有些惊讶,但她脸上的笑容是真实的。
“回来陪阿娘吃早膳啊,爹爹亲手做的哦~”
秀儿对着阿娘眨眨眼睛,特意家中了“亲手”二字,看她好吧,大人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她帮着说了。反正秀儿是小孩子嘛,秀儿不会不好意思的。
“你亲手做的?”
寻贵妃的表情有些古怪,怎么说呢,她对东临帝的厨艺,无法确定。如果做不好,那还不如让御厨做,起码御厨就算做不出新意也绝对不会难吃。但是东临帝……万一他做得不好吃,她是直接说出来呢,还是勉强自己说好吃呢?
罢了,总归是他一番心意,只要不是难吃到难以下咽,她就勉强多吃一些。
虽然东临帝上次给秀儿做的腊八粥还不错,但粥是粥……哦不对,这早餐也可能是粥。这么一想,寻贵妃就放下心来了,是粥那应该是不错的。
大概是因为此刻身边的都是她信任的人,寻贵妃也没做什么表情管理,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看着她的表情,别说是东临帝了,就连秀儿都能复盘出她的心理历程。
秀儿又去看爹爹的表情,爹爹没有表情……
东临帝淡淡应了一声:“嗯。”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太冷漠了,才又补充道:“爱妃不让我们进去吗?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寻贵妃连忙将几人让了进去,等把食盒中的饭菜都端上桌后,寻贵妃才发现东临帝竟然做了这么丰盛的一顿早饭。
做菜讲究色香味俱全,这菜刚端出来,色香两样就都占了,看来应该很不错,这真是东临帝做的?
这就是不会打仗的厨子不是好皇帝?
而秀儿,已经在双眼放光了,好多肉肉啊!
爹爹说是说做的都是阿娘爱吃的,但是这含肉量,是真的一点没忘记秀儿这个宝贝女儿啊,不枉她昨晚辛苦入梦,嘿嘿。
秀儿还注意到爹爹竟然还做了荷花酥,秀儿爱吃肉,爹爹自己并不喜欢甜食糕点,这也不是阿娘爱吃的……很显然是为哥哥准备的。
哥哥爱吃荷花酥连秀儿都不知道,爹爹却知道。
爹爹真棒,在做阿娘喜欢的时候的同时,还能注意其他人的口味。所以很多事情,不是爹爹做不到,只看他想不想做了。
“不用拘谨,就一起用个膳,随意些吧。”
“姐夫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客气了。”
皇帝亲手做的饭菜诶,他还是第一次吃,寻百万非常兴奋。虽然这作为早膳来说丰盛了一些,但对于他这个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对于东临帝亲手做的饭,五皇子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的,他就当是东临帝间歇性发疯,反正这父皇能做出什么事他都不奇怪,本来就是个有病的。但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想荷花酥瞟去……可恶!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荷花酥?
五皇子到底还是没忍住,去夹了一块荷花酥,然后……
好好吃啊!好吃到五皇子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反应过来,他立马又收敛了自己的表情,还装作是不经意地偷瞟了一眼东临帝。
东临帝默默收回视线,就当做是没看到五皇子刚刚的样子。
而看到肉肉,秀儿已经心无旁骛了,她几乎是虔诚地盯住一块肉片,快准狠,就在她要送入口中之时,却被一双筷子拦住了。
“小心烫,你吃这个,爹爹给你吹好了。”
秀儿一低头,才发现自己面前一左一右已经摆放好了两个小碗,里面都是满满的肉。
一碗是爹爹给她的,一碗是阿娘给她的。
“陛下动作倒是快得很,不过陛下忙可能不知道,秀儿最近在磨牙,更喜欢骨头肉。”寻贵妃一开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她才是和女儿更亲近的那个。没办法,和东临帝抢女儿抢习惯了……只是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说得不对,本来东临帝确实忙,但这半年到一年间,他可不是忙。现在寻贵妃说出这话,倒像是在讽刺东临帝。
“咳咳……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难得的,东临帝并没有和寻贵妃争,而是微笑着看秀儿啃肉骨头。
“不错不错,看来小家伙的牙长得很好。”
秀儿也配合着爹爹的话龇出自己的牙牙,她的牙牙长得当然好啊,磨得可锋利了呢,不然怎么大口吃肉肉呢!
秀儿和东临帝这一互动,一下子就让刚刚还有些尴尬的氛围缓和了。
寻贵妃看着东临帝,若有所思,这人今天确实变了些,他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却没有选择明说,那就……顺其自然吧。
再开口,寻贵妃主动转移了话题:“陛下既然昨晚就好了,该不会这一晚上加一早上就做了这么一顿饭吧?”
“爱妃确实了解朕。”东临帝吃相优雅,说话也是不疾不徐:“朕也没做什么,就是下了两道圣旨。”
第110章
连下两道圣旨……
就连忙着啃肉骨头的秀儿都忍不住放缓了动作,她昨天是看到爹爹拟了两道圣旨,只不过嘛……她识字有限,就算看了也未必看得懂,所以也没想去看圣旨。
现在爹爹再度提起,秀儿倒是有些好奇了。
“爹爹,什么圣旨呀?”
秀儿记得自己还有一道爹爹给的空白圣旨呢,爹爹说那象征着权利。
权利呀……
秀儿这个年纪,对权利是没什么向往的。
但隐隐约约的,她也知道权利很重要。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东临帝没有多说,而是继续开始吃东西。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心思各异,真正一心干饭的人,怕是也只有秀儿和寻百万了。
寻百万是单纯感动,有生之年,他竟然能吃到姐夫亲手做的饭菜,真是……太棒啦。
至于秀儿……她没想到爹爹做饭也这么好吃啊,看来以后得多哄哄爹爹下厨啦。
东临帝第一时间下的两道圣旨,一道是对外的,一道则是对内的。
对内的这道圣旨,就是开荒。
每年的上报统计,荒地还是很多的。而东临帝积极开拓疆土后,需要开荒的土地就更多了。
之前东临帝对开荒这件事并不积极,因为当时土地开荒的效益并不大,而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现在不一样了,寻家大哥要回来了。
没有人比东临帝更清楚,寻家大哥带回来是什么。
那些土豆,红薯,玉米,产量都极大,一旦推广开来,粮食问题基本就解决了。
而那些开出来的荒地,这个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东临帝真心期待着寻家大哥的回来,也准备亲自带人去迎接。
秀儿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很兴奋:“大舅舅回来了呀!真是太好了!”
大舅舅是秀儿唯一没见过的亲人了,秀儿也很期待。
阿公再也不用担心没人给他养老送终了呢!
“那个没用的臭小子!还是个将军呢,结果一迷路就是这么多年,你们说我当年不准他出去玩有错吗?”
寻相明明心中欢喜,却还是忍不住要在嘴上骂几句儿子不争气。
“就是嘛老爹,等大哥回来了您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大哥,身为老大,作为哥哥,怎么一点都不懂得以身作则呢!”
寻百万虽然也很盼着大哥回家,但大家既然都回来了,他还是把矛盾点都引到大哥身上吧!大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所以老爹想催婚,怎么也应该催大哥吧!
寻相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小儿子脑袋上:“你怎么说话的?对你大哥的尊重呢!你大哥再不好,他也是你大哥!再说他那么个老实孩子,能有什么错,顶多也就是人憨厚了些。”
寻百万:“……”
老爹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呀?
憨厚?我大哥?-
与此同时,一艘大船上,“憨厚老实”的寻大将军,将几个人排排绑好,像是晒咸鱼般将他们晾晒了起来。
几个无耻之徒,竟然说是东临帝派来接他回家的?
这些话,寻大将军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的,但是……这船不错,他征用了。
“阿爹阿爹!到底还有几天才到家啊!你每次都说快了快了,都已经快了一二三四五六……”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冲了过来,一下子扑进了寻大将军的怀中,然后掰着手指头开始控诉。
她阿爹就是个大骗子,每次都哄骗她,十个手指头都数完了,小姑娘还没数好,瘪瘪嘴有些不高兴了。她怎么才十个手指头呀?
“甜甜啊,怎么能说阿爹是大骗子呢。你看看前面,那几个人才是大骗子,他们骗我,想骗我们全家,把我们所有人都卖掉呢!”
寻大将军指着那些帮捆绑着暴晒的人,非常严肃地教导着女儿。
“啊?他们怎么那么坏啊!可是阿娘说,阿爹你被卖掉也不值钱的。”
寻大将军:“……”
很好,他那婆娘,什么话都跟女儿瞎说,这丫头是越来越难管教了。不过,还好……
寻大将军一脸真诚:“可是就算你阿爹不值钱,那被卖掉不是更惨了吗?”
大概是寻大将军那一脸老实样子太具有欺骗性了,小姑娘想了想阿爹被卖掉后的惨状,竟是忍不住吓哭了:“不要不要!我不要爹爹断手断脚!”
“爹!”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响起,声音中还透着丝无奈:“爹你怎么又把妹妹弄哭了!爹你行行好吧,你和娘每次让妹妹哭都让我来哄,我才七岁啊!”
小男孩年纪虽小,一张脸却是和寻大将军如出一辙的老实,而他此刻的哀怨,也完全不像个小孩子。
论有一个不靠谱的爹加一个不靠谱的娘会怎么样?
答案就是,他这个才七岁大的孩子,成了爹系哥哥。
小男孩熟练地抱起妹妹哄着,然后又指着被暴晒的那一群人:“爹,现在太阳这么大,再晒下去,他们会脱水的,万一真是姑父派来的人呢?”
“呸!晦气!阿册你可别叫那混账姑父,亏我当初还以为他是端方君子,结果刻意接近我和阿语就是为了接近觅儿,当真是心思歹毒!”
叫阿册的小男孩很无语,爹还真是一提起姑姑就失控,难怪娘总是骂爹妹宝男。其实阿册一直很疑惑,爹已经这么多年都没回临国了,他当初离家的时候姑姑还没嫁人,爹他是怎么确定姑姑一定嫁给姑父了呢?都这么肯定姑姑嫁给姑父了,难道不是对姑父的认可吗?
果然,娘在评判爹这件事上还是很靠谱的!爹就是大舅哥的妒忌心在作祟。
寻大将军虽然说着晦气,还是将那几人给放了下来。
而那几人一被放下来,都是感激地看向了阿册小公子。
这位寻大将军可真是让人吃不消啊!这哪里是什么大将军,分明就是海贼!海盗!
劫了他们的船,抢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东西,还绑了他们。然后就开着他们的船巡视领地,这位寻大将军,早就成了海上霸主了。
其实这些人心里还挺害怕的,这样的人,真的还愿意回临国吗?
出乎他们意料的,他还真愿意。
带着妻儿手下,又装了满满一船他们不认识的东西,真的就回程了。
看着越来越靠近临国的海岸,被绑着的人心中很是忐忑,生怕寻大将军一个发疯当场将他们全杀了,又暗暗庆幸,他们终于回家了-
“在哪呢在哪儿!”秀儿的脑袋不停地往外探,只恨自己没有长到九尺,这样她就能鹤立鸡群了,谁都挡不了她的视线。
五皇子看着不停东蹿西蹿的妹妹,原本一直跟在妹妹身边护着防止她被人碰到的,可妹妹还小,再怎么蹿,视线也有限。
五皇子伸出手想把妹妹抱着举高高,然后下一刻,就有一双大手先他一步把妹妹抱了起来。
五皇子:可恶!又是皇帝!
果然他还是很讨厌这个父皇,除了跟他抢妹妹屁用都没有。想了想,又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会做荷花酥除外。
诶?秀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突然就腾空了,然后下一刻,她就被爹爹举着坐在了他宽大的肩膀上。
哇哦!这个视野好诶!
一下子就看到大船船了。
东临帝的视野自然是好的,因为没人敢挡在皇帝面前。
而东临帝的举动,再次让群臣沉默了,这还有啥好说的,陛下对小公主的宠爱,从来都不曾遮掩分毫的。不过是坐坐肩膀嘛,小意思啦!
寻家如今的盛宠,再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可以与之相比了,这次寻大将军一回……
东临帝懒得管百官什么心思,他得用最短的时间让寻大将军站到他这边,他要自己推进度。
当然无论心中在想什么,他的一只手始终是护着秀儿的。
在众人的期待中,船终于停靠了。
船上的人,人均手中配着武器,一副随时要准备开战的模样。
人群中,最显眼的人无疑是东临帝……肩上坐着的小娃娃。
寻大将军几乎是第一眼看到这个小娃娃就觉得喜欢,这一看就是他们老寻家的人啊!
等等……坐在御祺棂那混账肩上,这该不会是他们觅儿给御祺棂生的孩子吧?
一瞬间,大舅哥手中的箭,对准了东临帝。
他真的很想一箭射死这个骗走他宝贝妹妹的男人……
寻大将军这一举动,让前来迎接的人,也全都提高了警惕,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
倒是东临帝,一直都还是那副淡淡的神色,箭对准的不是他一般。
秀儿也没有害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虽然能感觉到大舅舅很生气,但大舅舅的情绪颜色,并不是真的要杀人。
大船上,阿册操心地拉了拉他爹的衣服:“爹,你可别冲动啊,我看着姑父好像是个皇帝,杀皇帝是杀九族的大罪吧,爹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
旁边的小姑娘则是看了看坐得高高的秀儿,开始闹了起来:“阿爹,我也要坐在你肩膀上,我要比她高!”
小姑娘指了指秀儿,一些属于小孩子的攀比好胜心油然而起。
秀儿这边却根本不知道她小表姐的好胜心,她热情地挥了挥手:“大舅舅,我是秀儿!我和阿娘阿公他们来接你回家啦!”
童声清脆,秀儿这一声大舅舅,喊得寻大将军内心一片柔软。他将手中的弓箭一扔,一手一个,像是拎小鸡崽一样将自己的一儿一女拎起,率先下了船。
冲在最前面想给大哥来个拥抱的寻百万:……!!!
不对啊,大哥你怎么有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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