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还不上就卖了我
巷子里,祁久念被一群人围着拳打脚踢。
“擦!叫你老子还钱!还敢顶嘴!让你顶嘴!”
祁久念被打一声不吭。
等他们打够了,他忽然啐了为首的男人一口血沫。
男人愣了愣,回神后暴怒地将少年领口揪起,一个巴掌狠狠甩下去,直接打得祁久念嘴角又流了血。
可祁久念却依旧不服输,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发狠道:“有种打死我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看似羸弱不堪的少年没想到骨子里却是十足的硬气,男人开始有些佩服,不怒反笑。
“你倒是比你老子有骨气!好吧,回去找到你的缩头乌龟老子,说我再给他三天时间筹钱,要是不还,我就把你卖了还债,听懂了吗?”
祁久念依旧不吭声,怒睁着血丝遍布的双眼仿佛要在对方身上瞪出洞来。
男人冷哼了一声,随即放开他,挥着手转身将其他人都招走了。
祁久念直到这时候才忽然泄了气地软倒在墙角。
等稍微有了力气爬起来,他没忘记刚刚买的被打飞在一边的饭盒,直接拎起回了家。
没想到,他的“缩头乌龟老子”居然回家了。
一进门就看到他的老子在翻箱倒柜地寻找值钱的东西,他关门的力气忽然贼大,“嘭”一声,就差把门砸墙上了!
“神经病吓我一跳!”老子转头骂了一句,也没关心祁久念浑身上下没一处好是怎么了,骂完就又回头继续翻东西。
“你怎么不去死?”
祁久念所有的气刚才都已经撒在了门上,这会儿语气恹恹的,仿佛闲话家常。
老子依旧没理会,继续翻着。
祁久念习以为常,把摔得外卖盒都已经裂开了一个口子而漏出一部分的盒饭打开,盘腿坐在地上开吃。
几口饭咽下去,才又有了力气。
“高利贷的说给你三天时间凑钱,还不上就卖了我。我倒是希望你还不上,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不想过了。”
老子的身体僵硬了一瞬,这才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才明白他身上的伤不是和人打架搞的,而是被他这个做老子的连累了……他有一刹那的愧疚,但不多。
很快他又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他们人还挺好。就是不知道你能抵多少钱,够不够?不够了我还得躲着。”
这是一个父亲应该说的话吗?祁久念的心里一片荒凉。
算了,他懒得和他老子争辩了。
“随便吧。”
三天后,高利贷的人果然又找上了门。
祁久念的老子又跑了,一贫如洗的出租屋里啥也不剩,而祁久念则是乖乖等在家里,看到高利贷的人他甚至还能跟他们打招呼。
“还挺准时的。”
三天前才揍过祁久念的那几个人顿时面面相觑,忽然有些同情眼前的少年。
老大眉毛跳了一下:“你知道卖了你是什么意思吧?”
“最差就是卖器官吧?”
祁久念早就厌倦了每天战战兢兢,一不留神就被人堵巷子里暴打的日子,他想要一个痛快的!
这么想着,忽然释然,他露齿笑了一下。
“好了,我准备好了,卖了我,给我老子还债,不过以后我和他两清,他是死是活不再关我事。”
“你说的倒是简单。”高利贷的老大冷哼了一声,最后不过还是答应了,“好吧,我会告诉道上的人知道。”
“嗯,谢谢。”?
002.吼!是个美女……美少年?
“少爷!少爷!”管家寻遍了整个别墅,都没能找到他家少爷元泽。
而元泽此时已经偷偷从花园某个角落溜了出去,开上好基友从偏远的车行买回来的一辆二手车,撒丫子开出去好远!
可是车子到底开着没有家里的豪车性能好,没一会儿功夫,元泽就被逮了回去。
“跪下!”
元棠是元泽的爸爸,也是家中说一不二的主,此时只是一声令下就把元泽吓得膝盖直接软了。
“爸,我错了,再不偷跑出去了!”能屈能伸还是好汉子!元泽在心底自我安慰道。
元棠阴恻恻笑了一下:“你倒是出息了,懂得避开熟识的车行,买一辆破车逃跑?哼,能耐不小啊!”
“坑爹的破车……”元泽低着头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敢再大声点?”
“不敢……”头顶上的威压一下子让元泽噤声。
元泽的乖顺很顶用,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即使有多气,元棠也会很快消气。
教训完这几句,元棠让元泽起来坐下,开始讲正事。
“你老大不小了,很多事情得开始学着了。你看别家,哪家少爷不是一大早就去自己的公司学习管理,从早忙到晚的。你还真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那叫败家子,懂?”
“嗯嗯,懂的懂的!”元泽正襟危坐,忙不迭点头。可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之前他和老基友们私底下都叫这群老头“老顽固”,各种吐槽各种背后叛逆啥的,就是觉得他们困住了他们,他们失自由啊!早晚有一天要变态!
而今天,要不是受了某某基友的怂恿,他才不会一时鬼迷心窍听了对方的鬼话准备偷溜出去。结果没想到偷溜不成,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更加没自由了……
想到以后的“悲惨”生活,元泽悄悄叹了口气。
得收敛一段时间了……
熬了一段时间“家里蹲”学这学那的日子,元泽终于得了特赦让他出去放松一天。
当下,元泽就约了上次先被抓后还供了元泽出来的老基友赵伦出去浪……啊不是,出去放松。
“我听说啊,『不野』最近新来了一个‘美人’,玩得很疯也很火……咱,去看看?哥请客!”
『不野』是天城最大的娱乐场所,也是豪门公子哥一夜豪掷千金的地方,普通人连进场瞧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赵伦诚意满满,可元泽还是用力地敲了一下赵伦的头,嗤笑道:“那必须你请,我才能原谅你的‘背叛’啊!哼哼!”
“害……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赵伦摸着脑袋屁都不敢放一个。
元泽倒也是不记仇,这一下就当是还了,于是又嘻嘻哈哈地圈住了赵伦的脖子就去车库提车-
紫醉金迷的『不野』,今晚又是为了台上一人疯狂的夜晚。
元泽坐在台下最靠前的卡座,身旁陪着美女如云,可他两眼却直勾勾地盯着台上的“美人”。
应该说,是个“美少年”。?
003.‘不野’的小野猫
美少年身穿野猫装在台上跳着热辣的舞蹈,冷峻的表情和他火辣的舞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清纯高冷与性感热烈却完美融合,引得台下观众欢呼一片。
元泽眼睛都看直了。
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
一曲作罢,美少年正准备下台,却被夜场里的场控叫住了。
“小野猫稍等!”
场控一边拉住美少年的胳膊,一边笑嘻嘻地转头和场下的观众说:“今晚,咱们有一个抽-奖活动,这特等奖品是什么呢?和小野猫有关的!大家想知道吗?”
他把话筒朝下,无不例外得到的是“想”的回应,夜场里一下子欢腾活跃了起来。
而美少年明显不知情,惊讶过后是满脸的不悦。
他挑着眉,气场和声音都很低:“喂,不要搞多余的!”
场控却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耸了耸肩,仍旧嬉皮笑脸的。他也压低了声音说:“我只听老板安排。”
台上气氛冷凝,而底下的气氛却越来越热烈。
有人急不可耐地喊:“你倒是快说呀!别吊人胃口!”
场控重新对着话筒喊:“好啦好啦!那我就勉为其难告诉大家,特等奖品就是——和小野猫场外一夜游!!”
“吼——”
场控紧接着宣布规则。
“好——那大家都看到了吗?自己的位置上有一条暗红色的丝带,上面写着号码,虽然它的颜色很深不易察觉,不过没关系!请大家耐心点找到它!找到了就各自绑在自己的手腕上,等下抽-奖抽到号码,那么——特等奖品就是你的!一夜游!一夜游!一夜游!”
随着最后这几声呐喊,夜场的气氛瞬间到达高潮。不管是男是女,大家都纷纷跟着呐喊——
“一夜游!一夜游!一夜游!”
美少年的脸色却在此刻到达冰点。
他看着场控冷哼了一声后,不顾现场气氛的热烈而狠狠甩开了场控的手,直接扭头就走。
可是,他只走了两步,就被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像山一样高大的保镖阻止了前行。他不悦地眯起了眼。
“滚开!”
场下还没发现异样,场控若无其事的声音紧随其后:“你别挣扎了。既然卖了身,总有觉悟会失身,就别装圣洁了。”
美少年身体僵硬了一瞬。
失身,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还是以“奖品”的形式送出去的……想想都觉得耻辱!
眼前的美少年就是当初为了抵债,被高利贷卖给『不野』的祁久念。
他的脸上画着浓烈的舞台妆,却因为高冷的气质显得艳而不妖,短时间内成了“抢手货”。
今天晚上是个分水岭,他要是不答应,反而有点矫情了,也许很快就会被喜新厌旧的客人厌弃。要是答应,他就算是放弃了最后当人的一点尊严了……
可是怎么办呢?他现在还有尊严?不,没有了。他应该认命的,从他同意将自己抵债的那天起,他就不算是一个人了,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祁久念心灰意冷了。
他抬头,转身,又回到了舞台上。?
004.他看起来有点顺眼
祁久念坐在后台的专属化妆间里,紧闭的房门隔绝掉外面一部分喧嚣,仍旧吵得他头疼。
他知道再过不久,那扇门就会开启,然后,那个抽到奖的中年大叔会将自己带出去……
脸上再浓厚的妆也遮不住他心底的冷寂。
不过,再差也没有之前差了吧?祁久念想起了他那个从来不省心也没有关心过他的老子,想到自己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的事情,一瞬间又觉得这没什么了。
他嗤笑了声,正好这会儿门被人打开了。
祁久念身体没动,只微微侧目望向门口。出乎意料的是,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
男人还很有礼貌。
“你好,我是今晚带你出场的人。啊对了,我叫元泽,你可以叫我阿泽。”
祁久念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叫“元泽”的男人有一双长得像小狗一样圆溜溜的眼睛有点好看,其他地方……嗯,没他好看就是了。
他起身什么也不带,连妆都不准备卸就要直接走出化妆间的房门。
元泽准备了好一会儿的说辞一句话也派不上用场,他有些着急,所以在祁久念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
祁久念脚步被迫顿住,转头低垂着眉眼直盯着那只唐突的大手,心想:果然不管是老男人还是小男人,他M的都是一个贱样!
不管对方是不是“金-主”,祁久念都不准备惯着,手正要使劲抽出,没想对方先他一步放开了,并且跟他道了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着,先跟你说一会儿话,再看你要不要出去的。所以看到你这就要走了,我就急了……那个,我没有其他想法!真的没有!”
元泽边说边慌乱地摆了摆手,看得出他很紧张,生怕给祁久念留下什么坏印象。
祁久念忽然对这个男人有点好奇。
他和外面的男男女女好像有些不同,虽然都是一样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但……他有一双干净的眼睛。所以,他看起来有点顺眼。
祁久念并没有表现出他此时的想法,只是身体斜斜地往身旁的房门靠了靠,歪着头问他:“你原本想说什么?”
元泽被他这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蛊惑神情晃了眼,喉咙顿觉干涩,于是吞咽了下口水,喉结动了动。
“我……”
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元泽捂着嘴清咳了一声,才又继续说:“刚才其实中奖的不是我。”
“嗯,我知道。”祁久念冷漠地点头,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方青涩的脸庞。
“哦?害……你知道啊?”元泽挠了挠头。
“所以呢?你是想说,你使了点手段,逼迫对方把号码让给你了?所以,你想说,你很厉害对吧?”
祁久念的眼神忽然犀利了起来,说完,他还冷哼了一声,像是已经把对方“想要秀优越感”的虚伪嘴脸揭穿了一样,只等着对方无地自容而露出真面目。
可元泽却依旧只是害羞地挠着头,诚恳地点着头承认道:“嗯,谈不上手段,就是,确实用了点钱,所以我也没多厉害,也没有逼迫他,我看他还挺高兴的……”
能让一个进得来这里的有钱人都感到高兴的金额,看来,也不是他说的用了点钱而已吧?
祁久念眯着眼思考了一下,看他说的也不像假的,心里便确定了这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钱多烧得慌而已。?
005.今晚想醉一下
说是抽-奖中的“和小野猫一夜游”,但带出场还是需要花出场费的。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也许会不想白白浪费花这么多钱,一定是出门就直奔酒店的。可元泽压根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平时元棠管得很严,元泽几乎很少出门瞎逛,做的最多的消遣活动,无非就是和好基友们去打打高尔夫,打打网球,游个泳,学习各种各样有益身体健康的技能……总归不是外界想得那么奢靡的生活,简直枯燥千篇一律得要死!
不过今晚是个例外,元泽早就想放纵了!这不,就和赵伦一起来了嘛?
可是意料之外,他把规划“奢靡夜生活”的赵伦给撇下了,自己则是带着一个美少年出来瞎逛了!
呃……接下来要干嘛?
元泽就差抓耳挠腮了,最后只好暗戳戳求助手机语音助手,问它附近都有什么好玩的适合两个男人的。
结果,这货给他推了一个据说是“gay吧”的清酒吧,酒吧旁边还有一个招牌很显眼的酒店……
元泽一开始是不知道的。直到站在酒吧和酒店的门外,才恍然想起之前经过时赵伦说了一嘴“gay吧”的事情。
也不知道身边的美少年知不知道“gay吧”?
元泽偷偷瞄了两眼祁久念,好在对方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元泽这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就准备重新规划一下。
结果,祁久念在片刻的沉默之后,抬腿就往酒吧里走。
他冷道:“来都来了,今晚想醉一下。”
见祁久念脚步都已经踏进去了,元泽来不及阻止,只好摸着鼻子,悻悻地跟在他的后面也走了进去。
清酒吧里其实并没有元泽想的那么乌烟瘴气,只不过一眼望去清一色的男人,就足够让人瞬间清楚明白这个酒吧的性质了。
而美少年祁久念的到来,给酒吧里的男人们带来了一丝浓墨重彩的惊艳。
只是前后脚进去的功夫,祁久念已经被几个经过的男人搭讪了。
祁久念一向高冷,对上前搭讪的男人们都是爱答不理的。
男人们许多都是自讨没趣就会离开的类型,但也有一些属于脸皮厚死缠烂打的。比如眼前这个,仗着自己看起来有点小帅和小钱就觉得自己有机会的墨镜男。
“嘿小孩,你看起来不像这里人?你应该成年了吧?是不是想对这个世界多一点了解啊?哥哥教你好不好?”
“滚。”
即便祁久念已经闪过他的咸猪手两次了,墨镜男却锲而不舍,下一秒终于攀上了祁久念的肩膀。
“哎呀,别那么冷淡嘛~”
好不容易从人堆里追上来的元泽,一拨开人群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立马就上火,直接手一掰就将墨镜男的手从祁久念的肩头掰开。
“让你滚没听见啊!”
元泽恶狠狠地说着话,全然没有刚刚跟祁久念说话时的温声细语,身材高大的他看起来俨然祁久念身边称职的保镖。
一直冷着脸的祁久念看到元泽的样子,这会儿反而笑了。?
006.你也有两幅面孔
哇~美人笑起来简直不要太养眼!尤其是这样冰冷的美人突然笑起来,那可真是命都给他都可以!
周围的人也忍不住发出抽气声和感叹声。
元泽再一次看呆。墨镜男也看呆,全然忘记刚才手被狠狠掰开的疼痛。
祁久念没有理会周围人怎么想怎么看他,只是依着自己的心情和元泽说话:“你也有两幅面孔。人都有两幅面孔,甚至更多。”
“我吗?有吗?”
元泽回过神,不明白祁久念为什么要这么说,他也是只依着自己的心情做他想做的事情而已,并不觉得自己如他说的那样两幅面孔。
见祁久念说完后微微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也不想多说的样子,元泽挠了挠头。
他走,他便赶紧跟了上去。
周围人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主要是刚才看元泽一根筋恶狠狠的样子实在吓人,谁也不想摊上麻烦。
坐在吧台前,元泽在和酒保点酒前忽然转头问了句:“你满十八了吧?你看着有点小。”
祁久念闻言嗤笑了声,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元泽。
“我要是没满十八,你觉得『不野』敢收我?蠢死了。”
虽然是骂人,但元泽听着只觉得祁久念的语气比在『不野』的化妆间里好多了,不免心里欢喜了起来。
他趴在吧台上盯着祁久念乘胜追击地问:“那你几岁?我二十,也许我们同岁?”
“二十啊,怪不得啊……”
祁久念哼笑了一声,却吊着胃口就是不说后面的话,转身就朝酒保招手叫了一杯“伏特加”。
“伏特加可是烈酒。”元泽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下一秒,他也给自己叫了一杯。
点完酒,元泽有点在意刚才的话题,于是接着聊。
“你说怪不得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几岁。还有……”
他顿了顿,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方便告诉我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祁久念直接怼了过去,噎得元泽只好讪笑。
“那我总不能,叫你‘小野猫’吧?这听起来,怪怪的。”
“怪就是了。本来『不野』那地方,就不是你这种乖乖仔该去的地方,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又为什么要知道我的名字?”
难得祁久念愿意解释清楚,可听起来却有些淡漠不近人情。
元泽忽然有点委屈,但他只是笑笑,便不问了。
祁久念觉得元泽挺识趣的,而且又乖又有钱,长得还算顺眼,身材看着也不错,就算第一次真的给了他,似乎,也没觉得那么恶心难受了……
酒保的两杯伏特加,正好在祁久念需要壮胆的时候被推了出来。
祁久念咬着唇把心一横,端起了直接一口下肚。
可烈酒烧喉是他没想到的难受。
祁久念捂着嘴咳嗽了好久。
一旁的元泽则是心疼不已地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祁久念咳了多久,他就拍了多久。
刚才没来得及阻止他这么个喝法会死人,元泽心里也是内疚不已。
他向酒保要了杯冰水给祁久念喝,好缓解一下喉咙的灼烧感。
等他稍微好一点了,元泽皱着眉头满脸担忧地对他说:“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祁久念愣了愣,抬头盯着元泽好一会儿。
出乎意料的是,祁久念拒绝了。
“不。去旁边的酒店。”?
007.巴不得他搞我?
这是元泽第一次来酒店开房。刚拿出身份证登记的时候,他的手都是抖的。
可是身旁的祁久念酒劲上来了,整个人身子发沉软在了一边,周围人都投来了怪异的目光,似乎是在说:这样漂亮的美少年醉成这个样子,怕不是被身旁的人下了药了吧?
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元泽看起来更加鬼鬼祟祟了,他好慌,全程只敢低着头不敢看别人的目光。
前台的小姐姐倒是很尽责,照规矩笑眯眯地问他:“麻烦也出示一下这位先生的身份证,双方都需要登记的。”
“啊?啊!要的吗?那、那我问问。”
元泽脸都红了,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祁久念的肩膀。
拍了好几下,祁久念才有反应。
只是当他迟缓地抬眸望向元泽时,那眸光潋滟的模样实在是楚楚可怜,和喝醉前高冷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元泽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某个地方差点一时冲动。他只好夹紧了。
“那个……你的身份证呢?登记,需要用。”
“什么,身份证?”
祁久念好半天才慢吞吞地吐出这几个字,可是说完后他又闭上了眼。这次任凭元泽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元泽苦恼地挠了挠头,转头对上前台小姐姐和善的注视,他只好讪讪笑了下-
祁久念从酒店豪华房醒来时,脑袋感觉疼到快要裂开了。
等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醉酒前的记忆一点点涌进他的脑海里,只是喝醉后的记忆就几乎是一片空白的。
他下意识掀开被子看了一下,发现身上的衣服虽然被换成了干净的酒店睡袍,但内裤还是原来的内裤。而他除了宿醉后的头疼之外,身体并没有其他异样的疼痛。
所以……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祁久念忽然有点失望地撇了撇嘴。
当他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这样一种感受之后,便喃喃自语自嘲了起来。
“我不会是看上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了吧?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巴不得他真的搞我?疯了吧!”
祁久念从床上起来,想着昨晚没卸妆也没洗澡就直接睡了,一觉醒来加宿醉就更加精神萎靡了,干脆洗个澡吧。
他边走边脱睡袍,内裤脱在了进浴室的门口,门也没关就直接进去冲澡了。
元泽刚从外面买了醒酒药和早餐,一进门就在客厅里听见卧室里传来“哗哗哗”的流水声。
原本打算走进去看一下,结果脚步被卧室里地上的睡袍和内裤劝退。
元泽转身,捂着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慌张地跑出了这间豪华套房。
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觉得祁久念应该洗好了,元泽做好深呼吸之后,就返回到了房间里。
然而开门所见,却是祁久念不着片缕,手上拿着元泽刚拿来的醒酒药,若有所思地站在客厅的模样……
“啊!对、对不起!”
元泽惊叫出声,脚步转动又准备往外跑,却被身后的祁久念叫住了。
“我的衣服。”?
008.要不我抱着你
“衣服?”
元泽大脑的CPU已经因为看到一具美妙的胴体而烧干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祁久念说了什么。
下一秒,祁久念懒洋洋的声音直接在他耳后响起,呼出来的气撩起元泽耳廓上一片潮红。
“我没衣服怎么出去?光着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下,随之而来的是“嘭”一声——他的手擦过了元泽的手臂,将开着的套房门轻轻推上了。
元泽一激灵,因着祁久念的这一动作而被迫向前走了一步,脸差点撞到刚刚关上的门板。
身后的人则是顺势向前倾,将手抵在了元泽面前的门板上,霸道地将元泽圈了起来!
元泽动也不是,转身也不是,此时的他俨然一只待宰的羔羊,身高给他带来的优势在祁久念的面前忽然不值一提。
“我的,衣服。”祁久念再次强调了一遍。
他的声音清冷而自带压迫感,但一声轻笑又带着调侃,似乎是在嘲笑元泽的“弱小无助”。
什么时候他居然也能享受到这种强势而不被命运所左右的感觉?在元泽的面前,他似乎总能很轻松地享受着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祁久念忽然有些喜欢这种感觉,甚至是欲罢不能。
好一会儿后,元泽才终于想起来“衣服”的事情。
身后若有若无肌肤轻轻擦过衣服的声响,让他需要很努力才能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
“是这样的……你的衣服昨晚有点脏,我叫了酒店洗衣房的服务,让酒店员工拿去洗了,应该等会就会送过来的。”
“哦?可是我现在就要穿。”
祁久念故意使坏,说完这句后,就干脆将自己的胸膛紧紧贴了上去。
感受到元泽后背的颤抖紧绷,祁久念觉得很有趣,便用语言更进一步地调戏他。
“洗完澡,有点冷。要不我抱着你,身体应该会暖很多吧?”
“如果是这样……”
元泽的声音犹豫了。
祁久念以为他这么轻易就被勾起欲望了,忽然又觉得无趣了。
正要开口说“耍你的”时,面前的高大个儿窸窸窣窣地迅速动了几下,就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往后递给了祁久念。
“你先穿上吧。衣服是干净的,我早上出门前,才换的。”
祁久念愣住了,但手却下意识接过了元泽的衣服。
他的衣服上还有淡淡的洗衣液的香味和阳光干爽的味道,还有一点他身上的温度,这和祁久念身上流连在形形色色人群间的市井气味完全不一样。
可他并没有沉浸在这忽然之间的感性里太久,而是很快就坦然地接受了元泽的好意,将衣服套在身上,盖住他幼嫩白皙的身体。
穿好衣服的祁久念回卧室里捡起地上的内裤也穿好了,再回到客厅的时候,他对元泽道了声谢。
“谢了。你可以转身了。”
元泽听话地转过身体,就看到祁久念果然已经穿好,此时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解酒药研究。
衣服在祁久念的身上明显宽松至少两个码,他就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看起来有点可爱。?
009.是自己不够魅力,亦或者是元泽“不行”
衣服脱给祁久念了,元泽只好双手环胸遮住了重要部位,讪讪笑着走到沙发旁。看到沙发上放着两个抱枕,他赶紧拿起一个抱紧了才敢坐下。
见祁久念已经看说明书有一会儿了,元泽大概知道他在找什么,干脆体贴地直接告诉他。
“这个是饭前吃的。”
祁久念身体明显顿了下,然后轻轻抬眸瞟了他一眼又垂下,不领情地高冷道:“我知道,不用你说。”
执拗地继续找到使用说明后,祁久念取了适当的数量在手心里,抬头正要找水,元泽已经先他一步倒好了水,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
祁久念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端起手边的温水喝了两口就将药送下。
吃完药,发现元泽在直勾勾地盯着他湿润的嘴唇,祁久念又开始不老实了,勾着手指故意在自己的嘴唇上磨蹭,而双眼像钩子一样盯着他,就想看他脸红耳热的样子。
果不其然,元泽立马脸红了。他抱着抱枕的手已经紧张到用力在上面压出了很深的沟壑。
紧接着,祁久念将双手扒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只见他轻抬起上身,微微弓着身子,屁股微翘,而后扭动着腰肢,动作妖娆得就像在『不野』大跳热舞时的那只“小野猫”。
不一样的是,他现在没有化妆,是只清纯俏丽的小白猫。但就是这样的祁久念,才越容易引起别人的“邪念”……
元泽吞了吞口水,双腿紧紧地夹着,死守着他最后的一点理智。
祁久念还在一点一点地靠近,而元泽的抱枕便一点一点地往上移,慢慢地遮住了半张脸。
他的身体试图往后退,然而退无可退,便只好一边夹紧腿根,一边暗戳戳地将屁股一点点地挪动。
眼见着祁久念抬起手,似乎要伸过去再次壁咚他,他差一点跳起来,却没想祁久念忽然嘴一撇,抬起的手转而朝茶几上一捞,将元泽刚才专门买的早餐盒子拎了过来。
“我看看你买了什么。”
祁久念淡然地说着话,眼睛却是牢牢地锁在满头大汗面红耳赤的元泽脸上的。
还以为是自己会错意的元泽并没有恼羞成怒,只是讪讪笑着趁机站了起来,手中的抱枕往下偏移,仅够遮住下半身却没能遮住上半身他也认了。
“我还是,站着吧。”
勾引不成,反倒是祁久念心里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他冷着脸陡然丢出了“随便你”三个字,下一秒便直接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眼睛再也不看元泽。
似乎是因为元泽的“君子”行为惹恼了他,让他怀疑究竟是自己不够魅力,亦或者是元泽“不行”。
总归是,心里怪怪的。
察觉到祁久念的心情不好,元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绞尽脑汁想话题。
“那个,早餐是我在经常吃的那一家早点买的。我还是第一次进他们后厨看,一大早,就挺热闹的,他们家东西都是现做的。嗯……你觉得怎么样?”
“一般般。山猪吃不了细糠,不如一碗小面。”
祁久念无情地评价着,期间仍旧没抬头。
筷子在他手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食物,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喜欢的样子。
见他不喜欢吃,元泽挠了挠头,主动询问道:“你喜欢吃小面吗?哪一家的?我下次买给你。”
祁久念嗤笑了声,眼皮动都没动一下。
“下次?你还来『不野』找我买出场吗?我很贵的,你就不怕你老子打死你?”
提到“老子”,元泽也犯难了。
昨晚他大肆消费的记录元棠一定收到信息了,虽然说好了昨天是特赦让他“放纵”的一天,但,他要是知道元泽的“放纵”是这么个放纵法,非打死他不可!
半天没听见声音的祁久念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小样一脸的痛苦扭曲,还真是被他戳中了“乖乖仔家教很严”的软肋,祁久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人家的老子是真的在意才会管教儿子,而他的老子呢?平时爱答不理,出了事却只会毫不在意地让他抵债。
人与人之间,怎么就这么不同呢?
忽然又想到了那些“不堪”,原本就意兴阑珊没啥胃口的祁久念,这会儿更加吃不下去了。
他干脆放下了筷子,起身往卧室里走。
手机在床头柜上,祁久念爬上床摸到了手机,直接趴在床上看起了手机。
昨晚一个未接电话,还有早上一条催促回去的信息,都是来自于『不野』的老板余鸿旭的。
【猫儿,乐不思蜀了?该回了。】
是了,祁久念自从卖给『不野』之后,他就没“家”了。
他现在借住在老板的小别墅里,时刻都在老板的“看护”之下……
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关心他。?
010.卖肉与买肉的关系
祁久念一边在心里想着“没有一个人会真的关心我”,一边却期待地回头朝卧室外看了一眼。
那个傻小子没跟进来。
祁久念早就习惯了失落,虽然有那么一刹那觉得他也许和其他人不同,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他只是傻,撩不动,却不会是真的关心自己的那个人。
这么想着,好像反而轻松了许多。
等祁久念回头继续趴着时,房门此时忽然被敲响。
他懒得回头,也懒得说话,过了一会儿后,才听见元泽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睡了吗?你的衣服洗好送过来了,我放卧室门口,你等下出来拿吧。那个……”
元泽顿了下,才又继续小声说:“我先走了。”
没一会儿,祁久念就听见了外屋轻轻关上门的声音。他扭过头,垂着眸,目光朝卧室外观察了几分钟,才确认他是真的走了。
真是个傻小子。
既然觉得他睡着了,又为什么出门也要跟他交代?
而且,他的衣服不是被自己穿走了吗?他就这样走出去,不怕被人当变态抓起来?
虽然说,长得像他这么周正还正气的变态挺少,但也不是没有吧?
……
祁久念一动不动地在床上想了许多,等回过神后才发现,都是关于元泽的。
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却仍控制不住,猛地起身跑出卧室。
一出门,脚差点踩到洗干净的衣服上,还好他及时收回了。
祁久念蹲下身缓缓捡起地上的衣服,只见上面还有一张便签纸,纸上写着一些话,末尾还留了他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昨晚很开心认识你,酒店是用我的身份证和卡办的,想住到什么时候都行,退房的时候记得跟前台说一声就好。我叫元泽,微信号是xx520。】
他说了这么多,却一字没提是否会再去『不野』的事情。
“难道他还真指望我主动在私底下找他?呵呵,天真!不过一个卖肉一个买肉的关系罢了!”
祁久念冷哼了一声,将便签纸揉成一团,朝套房门口用力地丢了过去。
脱掉他的衣服换上自己的衣服后,祁久念终于冷静了些。
才刚走到门口,他就折返回去拿起了没吃几口的早餐,回头又走到门边时,他蹲下身,将那一团纸捡了起来,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祁久念像是在给自己洗脑“又将纸团捡回来”的动机,嘴上重复了一遍:“不过是卖肉与买肉的关系。记住这点就好。”
自言自语完,祁久念终于走出了这间豪华套房。
下楼后,他去前台说了一声退房的事情。
等他转身要走的时候,两个前台小姐姐叽叽喳喳随便嗑CP聊八卦的声音挤进了他的耳朵里。
“哇!这男的好帅啊!他和昨天登记的那男的不是情侣吧?怎么看着不像?那男的登记完不是放下他就走了嘛?也不像是偷情……”
“哎,我在意的点是昨天那帅哥,是怎么忍住没对这帅到只能用漂亮形容的男孩子下口的?难不成真是未成年?好嘛!还好把持住了……”?
011.没有我你今天在哪里
坐车回到小别墅的时候,门口的两名保安表情暧昧地上下盯了祁久念好几遍,很明显是想从他身上透视出什么被人睡了的羞耻痕迹。
祁久念顿觉不爽。
他趴在保卫室的窗户上,勾着手指等他们凑近后,冷冷问道:“你们想看吗?给你们看。”
说完,在两个保安大哥错愕的视线下,祁久念扯下了自己一边衣服,露出白嫩香艳的肩膀。
“能看出什么吗?再乱看我叫余先生挖你们眼珠子,信不信?”
说完,他捋好衣服,对着他们阴恻恻地笑着比了比“挖眼珠”的动作。
这一番操作,顿时就把两个保安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直接就给他开门放行了。
开玩笑!余先生可是有黑-道背景的!祁久念又是个疯批,确实有可能一个说得出,一个做得到的!
他们的怂样,直接就让祁久念满意地歪了嘴角。
明晃晃地嘲笑俩人“真没种”后,在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中,祁久念扬长而去。
进到小别墅的大厅,余鸿旭此时正低着头,在很认真地薅着从小长在别墅里的瑞士名犬圣伯纳犬旺盛的毛发。
那是个很温顺的大家伙,一见祁久念进门,它立马摇着尾巴跑到他的脚边轻轻蹭着。
余鸿旭这才看到祁久念,于是从沙发上站起来,轻笑着招呼他:“猫儿,昨晚还开心吗?”
余鸿旭很喜欢叫祁久念“猫儿”,似乎是想藉由这个称呼时刻提醒祁久念——他只不过是余鸿旭买来养在身边的小猫!
别看他对家里的狗狗很友好,他对祁久念这只“猫儿”可没有那么好。他私底下的严厉与冷酷,也只有祁久念知道。
即便他此时脸上是笑着的,也依然让祁久念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
只是,恐惧归恐惧,祁久念骨子里就喜欢和人硬刚。
他不服,便直言不讳地质问出声。
“开玩笑!你拿我当什么?随便一个人就可以睡我的‘贱-货’吗?”
余鸿旭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先给那只名字也是“大家伙”的大家伙下了指令,让它先出去外面玩。
等它真的走了,余鸿旭这才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仰着头,静静地盯着祁久念。
好一会儿后,只见他轻轻招手说:“你过来。”
声音不大,可是听上去却十分有压迫感。
祁久念皱了皱眉头,下一秒,却一言不发地缓缓走上前。
等他靠近了,余鸿旭伪善的面具忽然扯下,露出阴狠的眼神,直接抬腿就是一脚,踢在了祁久念的小腿骨上!
祁久念吃痛,身子一下子栽倒在地,手中的东西也掉在了地上。
而紧接着,余鸿旭站了起来,用看似很轻很缓的动作,踩在了祁久念撑在地上的手。
祁久念很痛,但他不敢吭声,憋到满头大汗也不敢。
然后,余鸿旭俯下身,声音很轻地在祁久念的耳边说话,如同恶魔在吟唱。
“你以为没有我的话,你会是怎样?没有我的话,你今天做不了『不野』的红人,也享受不到以前所没有的一切待遇和追捧,那些,让你自尊心膨胀的追捧……如果没有我,所有的这一切都没有,甚至活得只会比‘贱-货’还不如。你说,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今天在哪里?”?
012.何必自寻烦恼
任凭祁久念多硬气,前一段时间的痛苦记忆就在余鸿旭一字一句的低吟下,一点点地涌上了他的脑海,也一点点蚕食掉了他那弱小的自尊。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飘,以为努力忍耐往上爬,争取到的这一切,就都是自己理所应当的。
可他忘记了,在一开始的时候,他就不是以一个“人”的身份和余鸿旭谈条件的,更谈不上有资格质问对方……
祁久念的脑袋慢慢地垂下了,握成拳头的双手也在慢慢地放开。
“……我知道了。我错了。”
闻言,余鸿旭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你先回房间去,没有叫你不要出来,听见了?”
“听见了。”
祁久念缓缓起身,目光无神地盯着地面,回答完后转身,捡起地上的东西就径直往楼梯口走去。
大家伙跑进来了,在他的身后疑惑地叫唤了一声,似乎是不明白祁久念的背影为什么看起来那么落寞颓废。
余鸿旭笑着告诉大家伙:“猫儿哥哥不是你,他有事情要忙,你只要乖乖让爸爸撸一撸就好了,知道吧?”
宠溺的话语一出,大家伙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很快,祁久念的身后就传来了大家伙舒服的噜噜声。
【这里,不是我的容生之所。】
祁久念关上房门前,表情木然地在心里想着这句话。
等房门紧闭,压抑的情绪海啸一般席卷他的全身,他颓然地靠着房门坐在了地上,脑袋紧紧地埋进双手的臂弯里。
心情不好,却哭不出来,就那么脑袋空空地待了许久,直到一个人的脸突兀地闯进他的脑海间,他猛地抬起头,手往裤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便签纸。
上面的字迹看着很温吞舒适,见字如见人,那张阳光憨厚的脸越发深刻到仿佛印在祁久念的心里,久久不散了。
祁久念犹豫了,拿出另一个裤兜里的手机,却又顿住了。
好不容易打开手机打开微信,想加上元泽,手指却不听使唤,怎么也输不了那个微信号。
很想抓住一点努力活下去的希望,可祁久念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认命了。
就算真的加了元泽,他也好像跳不出被余鸿旭控制的命运,还有可能将元泽拖下水……
既然从一开始注定没有“希望”,他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他将从酒店里带回的其中一个装有元泽衣服的袋子用脚踢飞进床底下,将另一个装着早餐的袋子拿起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祁久念忽然躺下了。
冰凉的木地板在此刻,似乎成为了他唯一的“归宿”……-
“老爷,少爷回来了。但是……”
管家的表情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提前让元棠有心理准备。
只是他还没犹豫完,元泽鬼鬼祟祟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大厅正门口,直接被元棠逮了个正着!
“元泽!你身上穿的是什么?”
元泽的脚步顿住,讪笑着转过头,摸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我的衣服脏了,就跟朋友借了件来穿……”
元棠扬着眉,环着胸打量着元泽,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话。
“你倒是挺会借的啊?这一看就是酒店员工的衣服,你哪个朋友在酒店工作?回头我问一下,到底是谁把他家儿子下放到酒店里做员工了?”
元泽这才知道自己说了个多么不可信的谎。
只因他的朋友圈太过单纯,玩得来的要么是元棠的世交的儿女,要么就是元棠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儿女,元泽的交友群对于元棠来说,几乎是了如指掌的!
元棠一问,可不就露馅了??
013.有义气,但不多
元泽想了想,干脆坦白。反正之前自动发送到元棠手机里的消费记录,也瞒不了多久。
“其实……是我把衣服,借给了一个新、新朋友,他就住在酒店里,衣服都脏了拿去洗了,我就是看他挺冷的,就先借给他穿了。后来,我才跟酒店员工租借了衣服穿的。”
“那你人还怪好的?哪个新朋友值得你衣服借给人家,自己反而需要穿酒店员工的衣服?哼哼,我要是发现你说谎的话,你知道的。”
“知道。”就是十天半个月,或者更久不能出门呗。
元棠半信半疑,笑得“阴险”无比。元泽听得寒毛直竖,冷汗直冒。
可,他也没说谎咧。只是隐瞒了新朋友的身份而已。
元棠转头就拨通了赵伦的电话。
元泽在一旁如履薄冰地听着。
好在上次“出卖”了他之后,这小子这次还算义气,只说他们去网球馆打球,反正是赵伦买单,又是用他自己的小金库买的,就算问赵伦他老爸也是无从问起。
而当问起遇到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那么一大笔支出时,也就是元泽那时候从一个中年男人手上买了那个中奖号码而花费的钱,赵伦也主动背锅了,说他有一个朋友做生意失败,欠了点钱,又不想家里知道,赵伦自己也没那么多钱,就,只好先让元泽垫付着,回头再还元泽。
至于酒店开房的钱……
赵伦想破头都想不好该怎么圆才不露馅,于是又把这个锅给踢了回来。
“那个,叔叔,我们打完网球就各自回家了,这个,这个就,您得自己问一下元泽哈!那个,我还有事,不好意思了叔叔,我、我先挂电话了!”
说完还真的挂了。
因为元棠开的外放,元泽都听见赵伦说了什么,顿时哭笑不得。
这小子,有义气,但不多!
“都听见了?前面姑且不说是不是你们两个串好的口供,这后面你自己解释。”
元泽眼睛转了转。他紧张到一只手下意识紧紧抓着另一只手的手腕,无奈却只能边想边硬着头皮解释。
“分开之后,我那不是,想着,可以晚点回家嘛,就,去了一个清酒吧喝酒,然后,就,认识了一个新、新朋友。他喝醉了,吐了,我就,把他送去酒店了,送完,我就回家了……爸,您是知道的,我昨晚有回家睡觉,不信你问何叔。”
元棠转头看了一眼管家老何,确认“回家睡觉”这事元泽并没说谎之后,他的脸色才稍微好了点,转回头后点了下头又继续问。
“那你早上又出去见人家?”
“我这不是想着,他宿醉后,一定很难受,就,送佛送到西,给他买了醒酒药,然后他没衣服穿,就给他穿我的衣服,这……我刚才说过了的。”
听起来没什么漏洞,按照元棠对自家儿子的纯良秉性的了解,确实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元棠哼了声,就当是相信了。
直到这时候,元泽才偷偷吁了口气。
这件事就算是翻篇了。
之后的几日,元泽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惹恼元棠。只要是元棠交代他学习或者做的事情,只要能做到十分他就不敢偷懒只做八九分,务求让元棠满意。
等元棠终于又放松了对他的管教,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
014.他跳的不是舞,是他的命运
元泽第一时间赶去『不野』,照旧拉上赵伦打掩护。
“上次的事情我只谢你一半。还有那笔钱……”
元泽的话还没说完,赵伦立马狗腿子地嬉笑着抢着说:“知道知道,那笔钱必须得帮忙填上哇!本来那天晚上所有开销都得我请的!这是应该的!”
没想到元泽反而敲了一下赵伦的脑袋。
“又自作聪明!我的意思是我爸说不用还了,就当是多交一个朋友,投资他的生意了。”
赵伦捂着被敲的地方,恍然大悟道:“果然还得是亲爹!”
元泽和赵伦你一言我一语地正聊着天,此时周围的灯光忽然黯淡,舞台上灯光却聚集——是压轴的小野猫表演正式开始了。
一个星期没见,在见到祁久念的那一刹那,元泽的目光瞬间被吸引,就像灵魂出窍一般。无论身旁的赵伦在他面前挥了多少下手,他都始终没有其他反应。
“完了……”赵伦一拍大腿。
怪不得那天元泽非要买下那老头子的号码!
原本赵伦还只是以为在一众富家子弟里管教最严的元泽少爷,单纯的就是一时的兴起才想放纵一回,可瞧今晚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却似乎是真的动了真感情了?
那,那天晚上开房后,他俩不会,真的那什么了吧?
赵伦忽然好一阵后怕。
这要是被元叔叔知道是他撺掇着元泽来这里,并且还害得元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那元叔叔可不得让他家老子打死他不可?
“不行!”
赵伦下定决心,用力地扯了扯元泽的手臂。
“阿泽啊,我们还是去别地儿看吧!是有好多美女的地方喔!”
可元泽却恍若未闻,依旧身形稳如泰山。
赵伦只好加大摇晃的力道:“阿泽啊~”
“不要打扰我看表演!”
元泽被拉扯得烦了,索性一巴掌将赵伦的脑袋压在卡座的真皮沙发上,直压得他求饶才放过。
这下子赵伦终于老实了。
他憋屈地坐在一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对一旁香香软软陪酒的两个妹子也失去了兴致,只当她俩是个摆设。
今晚的祁久念跳的是钢管舞。
美少年苗条的身姿灵活自如地在钢管边上扭动着,明明是那样香艳四射的舞蹈,可元泽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绝望。
他的舞蹈越卖力,观众吆喝得越用力,他的神情似乎越落寞,仿佛想一下子燃烧尽自己的生命,那种试图摆脱束缚却又无力挣脱的绝望感,更为他的舞蹈增添了一丝别样的凄美……
他好像跳的不是舞,是他的命运。
元泽忽然看不下去了。
他猛地起身,步伐很坚定地转身离开了最靠前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卡座。
这一举动立马引来了众人的猜测。
自抽-奖那日之后,小野猫停歇了几日,当真是吊足了各路宾客的胃口!原是想着用“饥饿营销”再上一层台阶,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没看完前就离场,不会要翻车吧?
台上祁久念也觉得困惑,将目光短暂地锁定在了元泽离去的背影之上。
可转念一想,祁久念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轻声嗤笑。
他心想:最后,他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新鲜劲过了,就连看我跳舞都觉得烦了吧?呵!那可真快!还以为他有什么不同,看来,只不过是更加容易喜新厌旧吧??
015.我想要有个家
可祁久念想错了。
今晚顺利跳完舞之后,没有抽-奖活动。在台下众人唏嘘叹息的声音里,祁久念表情木然地回到了后台,却在自己的化妆间门口,发现了元泽的身影。
当时的他正蹲在地輕団上,脑袋埋在臂弯里。
起初,祁久念还以为是哪只体型庞大的狗狗,比如小别墅里养的那只圣伯纳大型犬。
等他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惊喜地望过来时,祁久念才知道,是那个自己故意藏起来的,心心念念的他……
祁久念明明很欢喜,看到元泽眼底肉眼可见的惊喜时他也很欢喜,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冷冰冰的。
“你来做什么?又来买我出场?对不起,今天没有抽-奖,意味着我现在就可以下班了,恕不伺候!”
他走上前,打开了化妆间的门,正要往里走的时候,元泽忽然起身抓住了他的胳膊。
下一秒,元泽却又像上次第一次见面时觉得唐突地收回了手。
祁久念冷冷地转头和他对视,却被他眼底的哀伤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可惊讶过后,祁久念却眉头紧锁,一脸的不悦。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以为你买过我一次就可以同情我!我不需要同情!”
眼见他说完就要走,元泽再一次心急的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一样的是,这次元泽并不想放开。
“可是,我想让你开心,不想看到你再露出,像在舞台上时那样的表情。我不是同情你,也不是因为仗着自己买过你一次出场就得意忘形,我只是……只是想更了解你。”
“想让我开心?想更了解我?”
祁久念被元泽真诚的表情和话语触动了一下,心底某个地方软软的还有点温暖,于是他喃喃了几遍这两句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谁对自己说过的话。
可是,当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野猫的装束时,一切的幻想瞬间被打回原形。
他的表情更冷了,手中开始挣扎动作了起来,只是有些力不从心。
“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了解我?床上吗?是的话我不介意你说得更直白点,我反而还佩服你够坦荡。”
冰冷的言语却没能让元泽死心,他反而更加哀伤了,抓着祁久念的手更紧了。
“我或许没法像你说的那么坦荡,床、床上的事情,我、我也不懂……可是、可是我希望你开心,是真的!告诉我,你现在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帮你做到的!真的!”
元泽像个孩子一样执拗的语气,差点让祁久念绷不住笑出声。
心里一直绷着的那根绳子好像稍微放松了些,他忽然想回应元泽的话了。
事实上,他也确实回应了。
在他还没想好的时候,他的嘴就先脑袋一步,将他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我想要有个家。你能给我么?”
祁久念的眼底忽然有了光,他期待地盯着元泽,期待着从那两片似乎很好亲的嘴唇里蹦出一个“能”字。
可元泽犹豫了,犯难了。
祁久念有点失望。
但看到元泽确实有在很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一向爱抬杠的祁久念,这会儿却选择不为难他了。
“你看,说的一般比做的好听,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算了,我只是开玩笑的,不用回答也行。”
祁久念耸了耸肩,佯装无所谓地扯着唇角轻笑。
他以为元泽很快就会松开了。
可没想到,元泽却猛地点了下头,手腕上的温度越发热烈,是他收紧的掌心传递给祁久念的信念。
“我会努力的!虽然不是现在,但是,我既然说我要让你开心,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016.辣到眼泪鼻涕流
“什么?你说什么?”
祁久念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甚至掏了下耳朵。
元泽也不敷衍,重组语言后,他更加清楚而语气坚定地表达了一遍刚才的意思。
“我说,我会努力让你开心,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会做到,虽然不是现在。你愿意相信我吗?”
问题反而抛到了祁久念这里。这次换他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心底窃喜。
他决定先不回答元泽的问题,故意转移话题。
“我想吃小面了。上次,你说下次会带我去吃的,那今天就是下次,去不去?”
“去啊!怎么不去?”
元泽高兴坏了,拉着祁久念的手腕就往怀里带。
祁久念冷不防被这么一拉扯,整个人顺势就扑进了元泽的怀里。
祁久念的身体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僵硬,可手却下意识想要伸过元泽的胳膊下抱住他。
然而,这个不解风情的傻小子却猛地推开了他,并且还松开了那只一直握着的手,将俩人之间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外。
元泽挠着头,害羞得不像话,忽然看都不敢看祁久念了。
“对、对不起,我刚才……那、那、那我们现在,走吗?”
祁久念怔愣过后,忽然觉得自己快抓狂。他嗤笑了声,不耐烦地低吼了几句。
“啊啊!走走走!就走好吧?你等着!”
说完就风一阵似的闪身进了化妆间里,房门“嘭”一声被关上。
元泽摸了摸鼻子,搞不懂祁久念为什么又生气了。
不过他让他等,那他就等着吧。
元泽很随意地盘腿坐靠在了门边的墙根上,默默地盯着手上的表,看着上面一圈一圈的时间慢慢地溜走。
等得他都没脾气了,有点犯困了,祁久念才款款地从化妆间里走出来。
卸了妆的祁久念再次看,依然清纯漂亮得犹如最昂贵逼真最纯洁无瑕的人偶,看得元泽眼睛都直了!
祁久念叫了他几次都没反应,于是将脸凑近了,手指在他的脸上用力掐了一下。
他的手劲自认不小,可对元泽这个大块头来说似乎不痛不痒。
元泽以为他在开自己玩笑,回过神时脸红红的。
“你,为什么摸我脸?”
“?”
祁久念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用力拍了拍元泽小麦色透着红润的脸颊,毒舌发作地说他:“你是不是有那大病?欠揍!”
元泽摸着刚刚被又掐又拍的那边脸颊,痴汉一样的笑浮现在脸上,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漂亮的祁久念。
祁久念受不了了,白眼一翻,也不跟他墨迹了,干脆拉起元泽的手腕,直接就往后门而去。
这次,祁久念带路,去他以前去的面馆,叫了两碗小面,一碗辣度适中,一碗变态辣。
祁久念抬了抬下巴,问元泽:“你能不能吃辣?”
元泽看着两碗面上面都飘着看起来就很辣的辣椒油,一时心间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
犹豫了一下,他最后硬着头皮讪笑道:“应该,能吧。”
“好。那这碗给你。”
祁久念笑容“亲切”地将其中一碗推过去元泽的面前,然后好心“提醒”他。
“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能吃辣,千万不要死鸭子嘴硬,我不会笑你的。最多是以后我自己一个人过来吃,不勉强你。”
怎么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元泽挠了挠头,觉得莫名其妙。
好像被“威胁”了,又好像不是……算了,应该不会害他吧?哈哈!
本着“人性本善”的至理名言,元泽鼓起勇气开吃。
然而,他才吃一口就被里面的辣椒呛到怀疑人生,眼泪鼻涕直流。
而一旁的祁久念却在哈哈大笑。
元泽感觉得到自己的嘴开始肿起来了。可当看到祁久念笑得那么放肆开心时,他忽然又觉得这点辣其实没什么。
干就完了!?
017.还算你有良心
没想到人生第一次吃小面的经历这么记忆深刻,元泽欲哭无泪。
本来祁久念提议吃完去河堤边走走散散步,元泽也很想跟他一起去,多点时间相处就能多点增进感情。结果自己的肚子,却在这时候开始叽里咕噜闹了起来……
元泽只好强忍着心痛约好下次,便将祁久念送到了他指定的地方放他下车。
然后,元泽转头就将车子一溜烟开出好远,中途随便找了家酒店借了下洗手间。
借用完洗手间,他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就临时在那个酒店自带的餐厅里点了最贵的几道菜和甜点还有一瓶红酒,这才打包回了家。
这样一磨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吩咐了家里的佣人管家不要出声,正打算鬼鬼祟祟地回房间,没曾想,元棠还没睡,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候着。
元泽一进门就对上那双炯炯有神而威严十足的眼睛,差点没把他的胆吓破!
“手上拿的是什么?”
“啊……是、是打包的一点宵夜,就……想着爸您要是还没睡,一起吃呗?”
虽然说得有些磕磕巴巴,还多少有点卖乖讨好,好在元泽的笑容足够真诚,又是听起来“一片孝心”,没一下子就把嘴硬心软的元棠给拿捏了。
只见元棠哼了声:“嬉皮笑脸的……算了,还算你有良心。不过我不爱吃宵夜,要睡觉了你也别吃太多,回头你问一下老何他们值班的人吃不吃吧。”
“好、好的!”
元泽摆了个遵命的正步和手势,乖巧的模样让元棠略感欣慰。
元棠“嗯”了声,缓缓起身后转身走向楼梯口,脚步刚踏上阶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停下脚步,转头时表情陡然变得有些哀伤。即便语气竭力平静。
“对了,这个月底是你妈的祭日,不要忘了。”
刚轻松下来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瞬间沉重了起来。
元泽的脸上也难得一点笑容全无,他只沉声应了个“好”字,便不再说话。
“母亲”的话题一向是父亲不愿意挂在嘴边的,因为俩人太过相爱,以至于母亲病逝这么多年了,元棠每次提起时总会心情郁结,所以一般他很少在人前说起元泽的“母亲”。
但不说,不代表放下。
元泽知道,父亲这么多年努力赚钱和悉心教养元泽,都是为了转移他失去爱人的伤痛。
可用情太深,只要一方不在了,那就是一辈子都填补不了的遗憾……
元泽常常想,要是母亲还在的话,他们家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一家!
他很羡慕父母亲之间的感情,也向往着,以后要是能有一个人让他全身心地付出,他也一定会一辈子只认准这一个人……
元泽躺在床上的时候,肚子还有些不舒服。他已经吃了点药缓解了,这会儿只能是自己没事按摩肚子。
他一边按摩,一边脑海里想着一个人。
他心想:对了,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像我一样,也在想着对方?
迷迷糊糊间,元泽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是一条好友验证的信息。
元泽点开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兴奋到瞳孔都放大了!
他,加他微信了!?
018.梦见祁久念
【祁久念,我的名字。记住了?】
收到消息的第一句话是祁久念的自报姓名,元泽简直要乐疯,正中他下怀!
于是他赶紧回了句——
【记住了记住了!一辈子也不忘!】
他还赶紧在备注上记下“久念”两个字,可是又觉得好像一下子显得太亲近了,有点亵渎到对方了,他俩目前连朋友都算不上呐……
想着想着,便又改成了“祁久念”。
“人好看,名字都这么好听!久念,久念……”
元泽拿着手机,嘴里喃喃着他的名字好多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看着念着,高兴到快要飞天。
然而手机对面却在这两句话之后便无声无息了。
元泽等了许久,中间又上了好几次洗手间,再回来仍旧没有祁久念的信息。
他的心情,忽然又像过山车一样往低落了去。
他只好安慰自己:“也许人家睡着了?也对,这么晚了,是该睡了。”
这么想着,心情稍微恢复了些。
他将手机放在床头充电,以防祁久念发来消息的时候没电。后来关了灯,他还时不时瞄上两眼看看有没有消息。
带着这样紧张激动的心情,元泽第一次做梦梦见了祁久念。
『梦里』
一开始,祁久念甜甜笑着,对元泽说:“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元泽刚想回答,祁久念忽然冷了脸。
“我想有个家,可惜你给不了我。你走吧!我要去找一个能给我家的人!”
转头,祁久念就环上了一个身材高大却看不清楚脸的男人的胳膊。
他们在元泽的面前越走越远。
元泽发不出一个音节,只能伸着手,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了迷雾里……
醒来之后,元泽的脑袋都是嗡嗡的,衣服都被惊恐的汗水打湿了!
当他清楚地意识到之前的一切场景都是在做梦时,元泽心里还是很后怕。
他很讨厌这样的感觉,讨厌自己喜欢的人越走越远,讨厌自己还没争取过就失败了的预兆……
他决定了,他不能失去祁久念!
他要努力让祁久念爱上自己!
心中的笃定开始化为动力,元泽又开始了积极表现换“自由”的一天。
元棠带他去见客户,他以前觉得无聊不愿意面对。可今天的他非但不排斥,反而主动和对方聊天。
他会认真地旁听客户和元棠洽谈的项目的细节,甚至最后还浅浅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见。
虽然他的想法略微幼稚,但元棠还是给予了肯定,将这个项目之后的跟进都交给了他。
这就意味着,元泽以后独立出行的机会更多了!
元泽心里窃喜。
而在之后的几天里,元泽都在忙碌的学习管理和实际跟进项目中切换。
等忙完,又是一个星期过去了。
项目落实后,元泽的任务就告一段落,接下来便属于其他部门的分工合作了,不再需要元泽忙前忙后地沟通交涉了。
元泽终于得到了短暂的两天休假。
赵伦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上元泽,好不容易元泽发消息给他时,他还有些意外。
“哇去!史上最勤奋的富二代泽少爷居然联系我了?可喜可贺!”
元泽一边开车,一边对着蓝牙耳机里的赵伦翻白眼。
“少废话!你名下不是有一艘游艇嘛?借我用两天!”?
019.几乎算是卖身了
赵伦一听觉得不妙,于是试探着问元泽:“这几天,你有没有联系祁久念?”
赵伦是唯一一个知道元泽和『不野』的小野猫事情的朋友,也是元泽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加了小野猫微信的人,所以他也知道小野猫叫“祁久念”。
“没有。这几天一直在忙,我连你都没联系。怎么了?有屁快放!”
元泽的声音听起来确实不知情。
这就有点难办了……赵伦在手机另一头为难地捏了捏皱紧的眉头。想了想,决定折中一下劝元泽。
“我说,那个什么,祁久念这两天没有上班,你去到了也见不到他的,干脆,就别去了呗。你来找我玩啊?”
“切!我找你玩什么?玩蛋儿?”
元泽嫌弃地立马怼了一嘴。
怼完后才发现重点并不是这句,于是下一秒就将车子紧急停在了一边,着急地问赵伦。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那倒不是……”赵伦吞吞吐吐的,“就是,应该……应该是累了,想休息几天吧?害!你也别瞎想哈!”
从小一起长大的元泽一听这话明显不对,立马冷了语气威胁道。
“我最讨厌别人说一半留一半的。你要是现在不说清楚,我就把你从小到大做的所有糗事都发朋友群里,你信不信?”
果真是有异性……啊不!有同性没人性!
赵伦苦着脸在心里呸呸呸地吐槽。吐槽归吐槽,之后也只能如实说了。
“也就前两日的事情吧,『不野』又搞了一次抽-奖活动,奖品你知道的,还是他们最近的红人‘小野猫’祁久念。可是这次不单单是一夜游了,而且不一样的是,你得给得起钱才能参加抽-奖,中奖的人顺便还会附赠一张本市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双人套房一天一夜’,这言下之意,就是……你知道的,几乎算是卖身了。反正难听点讲,就是公开出售‘小野猫’的初夜。”
“然后呢?”元泽着急地追问。
他能想象得到祁久念当时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时的表情有多臭,也能想象得出,看似放荡不羁嘴毒的祁久念有多么抗拒,却又多么绝望!
上次他就该看出来的,祁久念是真的很想挣脱眼下的困境!所以他才会问元泽能不能给他一个家,他把元泽看成了“救命稻草”,可他却没能及时意识到这点,将祁久念从深渊里拉出来……
越想,元泽心底的内疚就越明显。
手机另一边的赵伦还在很平淡地叙述着后续的事情。
“然后,祁久念拒绝了,抽-奖前就和场控打起来了,后来出动了保镖,把祁久念扣后台了,抽-奖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听说,『不野』的老板没让他上台表演,实际上是把他关起来了,估计不止这两天不能出来,短期内祁久念都不会出现在『不野』了。”
“什么?!他们老板把他关起来了?!非法囚禁他人可是犯法的……”
元泽听得心都凉了,说这话时语气其实很虚。他知道有些人是不在乎犯法的,但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他半信半疑。
而赵伦更是直言不讳地戳穿了元泽心底里最后一丝对“人性最低处”的妄想。
他忍不住“切”了一声。
“他们干这个的多少有点背景,还怕犯什么法啊?阿泽,说实话,不管是祁久念,还是『不野』的世界,都不是我们这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少爷们能懂和能介入的。我们进去了娱乐娱乐就行,没必要蹚这趟浑水。不如趁现在还没怎么样,干脆一刀切了算了,好好过我们的大少爷生活不好吗?”?
020.余鸿旭的小别墅
也不知道元泽有没有听进去,反正作为多年老基友,赵伦还是不希望元泽陷进去的,只能尽可能劝着。要是劝不动……那就听天命吧。
再不然,他们的背后还有“爸爸”们可以阻止……
赵伦都考虑到“爸爸”这一层了,可他想了多久,手机那边的元泽便沉默了多久。
“阿泽?你,还在吗?”赵伦心里隐隐不安。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知道了。”
“那你……”
还没等赵伦说完,元泽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元泽听懂赵伦的意思了,他知道赵伦是为自己好,可是,他却没法让自己做到坐视不理。
把电话挂断之后,元泽又启动了车子,油门直接开到最大,在下个路口时掉了个头,朝着上次载祁久念回来时指定的那个地方开去。
可是,元泽不知道具体地址。
到了上次分手的地方后,他在原地急得抓狂不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久念不是被『不野』的老板关起来的吗?那有没有可能,是在老板总是能看得到的地方,方便“管教”?那会不会,是在老板家?
这个是最有可能的推测。
于是,元泽就将自己所有能动用到并且避开父亲元棠的关系都动用到了,好不容易从最近有接触并且聊得来的公司其中一个项目经理的手上,知道了关于『不野』老板的信息。
老板叫余鸿旭,一个有点黑-道背景的人。
本来,他的家庭住址是相对比较隐私难找的。据公司那个经理说,他有亲戚在余鸿旭的小别墅里当园丁,他对那个亲戚说了有朋友有要事拜托他们的老板,事成了会重谢,这才要到了地址。
而他的家,还真就在这里附近!
那么,祁久念果然是和余鸿旭住在一起的……不,是被余鸿旭严密“看管”着的!
元泽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一番磋磨之后,元泽终于又重新驱车前行了。
余鸿旭的小别墅在一个僻静的山野小道的尽头,除了专门上门的人,一般人很少会去到这里。
门口就只有一个保卫室,看着和一般的别墅无二区别,并没有特别森严的戒备。
可抬眼望去,庭院森森,一眼望不到头。
也不知道久念在不在里面?真要找起来,估计要耗费不少时间。但是……
此时元泽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把车子停在了离别墅挺远的一段距离,被树丛遮挡着,所以暂时不会引起保卫室里保安的注意。
凭借着从小练习的各种身体锻炼技能的加持,元泽轻轻松松地在某个监控死角的墙角处一跃而起跳了进去。
进去之后,沿路走去几乎没有遇到什么人,看来是这里的主人不喜欢住所里人多。
走廊边上有两排房间都上着锁,一看就是平时不住人,也就不需要怎么打理,所以别墅里前院的人员也确实压根就不需要多。
倒是过了那条幽深的长廊屋宇之后,场地豁然开阔了许多。
在元泽的面前,是一片可以用辽阔来形容的草地。
而草地的尽头还有一小栋别具一格的木屋,旁边紧挨着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三层小住所。
元泽猜测,余鸿旭应该就住在那三层的小住所里。
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没人。
元泽正打算走向小住所,结果脚步刚靠近,就听见木屋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的狗吠声。
听起来,屋里的狗狗数量,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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