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
午饭快做好的时候, 佣人上楼敲响书房的门,叫傅敬山和宋珍书下来吃饭。
傅敬山没在练字,准备出门前仰头喝了杯茶, 忽的皱眉看向宋珍书。
“我, ”他神情凝重,顿了一下,才硬着语气说出来,“我对傅洲也没有过什么好脸色。”
“怎么跟那个Omega相处?”
傅敬山是真的苦恼。
印象中, 他从没跟Omega小辈亲近过, 从很早开始,家里的小辈除了亲生儿子, 其他都躲他躲得远远的。
有时傅家亲戚聚会,傅敬山一出现, 相貌冷峻,神情严肃, 能直接吓哭好几个正开心玩耍的Omega小孩。
对待傅洲这个亲生儿子, 傅敬山也只会比对外人更严厉。
从小到大高标准严要求,不满意就罚,满意了不会夸,只会把下次的要求定的更高。
好在傅洲从小也是心气盛,虽然被妈妈教育得好, 不跟傅敬山当面犟, 心里头却从来不服劲。
傅敬山把要求定的越高, 他越要默不作声地做好, 再把结果轻飘飘放在人面前。
这么多年, 父子俩都是这么较着劲过来的。
所以现在让傅敬山把郁灵当亲儿子对待,傅敬山反而茫然了。
要是用上对傅洲的那一套, 不得把人吓跑?
宋珍书在旁边笑他,轻轻叹气:“不要太刻意。”
“你心里关心孩子,就足够了,”宋珍书想想,又柔声嘱咐一句,“可以试着表达出来,第一次见面,总冷着一张脸不好。”
……
宋冀早就跟宋珍书打完招呼,灰溜溜跑了,餐厅里只有四个人。
饭桌上全是家常菜。
就像傅洲说的,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就像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着日常生活中很寻常的一顿饭。
郁灵被傅洲带到位置上,抬头时就跟走进餐厅的傅敬山对视了一眼。
Omega当即身形一顿,僵立在原处,莫名不敢动了。
傅敬山年过五十,但并不显老,脸上仅有的几道皱纹更添严肃感。
一看就是一位十分严厉的长辈。
郁灵难免害怕,很怕自己会让对方不满。
但保持着礼貌,Omega主动低头,小声道了句“伯父好”。
傅洲就站在他身后。
“你好。”傅敬山的声音和人一样冷硬。
他走到郁灵跟前,像是因为第一次见,所以多看了好一会儿。
郁灵站着一动不动。
傅洲在后面,逐渐皱了眉。
傅敬山忽然抬手拍在郁灵肩膀上,力道不重,但来得突然,给郁灵吓得发尾一颤。
“太瘦了,多吃点饭。”
“……”
仍是那副冷淡的语气,郁灵压根分不清对方这是在批评他还是关心他,只能忐忑地点头。
傅敬山见状就满意地收回手,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郁灵还呆愣着,被拍的那边肩膀处又传来温热的触感。
傅洲的手掌搭在那里,很轻地给人揉了揉。
清晰的安抚意味传递过来,令郁灵霎时间踏实不少。
傅洲又为郁灵挪开座椅,让人落座。
饭桌上,傅敬山以往都是一言不发,今天破天荒地话多起来,会跟郁灵说吃哪道菜能长身体,冷着一张脸建议郁灵多吃。
宋珍书则温柔又贴心,既照顾人,又不会让郁灵感到不自在。
最后桌上话最少的人,反而成了傅洲。
郁灵本来还怕这顿饭吃得不自在,谁知道到最后还吃撑了。
宋珍书就让人在装圆酥的的时候,顺带塞了几瓶山楂汁。
从别墅里出来,郁灵坐在车里,把装着圆酥和山楂汁的袋子抱在怀中,偏头盯着窗外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傅洲坐在一旁,温声开口提醒:“郁灵,抱着不累?”
郁灵像是忽然抽回思绪,回过头来。
两人对视一眼,Omega眼眸水亮,里面的情绪很软。
他慢吞吞地摇头:“不累,很轻。”
傅洲就看着他。
又见郁灵轻轻抿唇,放轻的声音中带着藏不住的羡慕。
“傅先生,您的爸爸妈妈真的很好。”
Omega或许是觉得说这话不好意思了,又垂下眼,只盯着怀里的袋子看:“谢谢您带我来做客。”
旁边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傅洲和缓的声音。
“你喜欢,以后经常带你来。”
“他们也说你很好,很欢迎你。”
……
郁灵放寒假期间,正好是傅洲工作越来越忙的时候。
到了年底,整个集团的事情压下来,傅洲整天都有开不完的会。
庄园距离公司也远,他每天就变成了天不亮就出门,晚上夜很深了才回来。
有时实在没空,还会直接睡在公司。
这么一来,郁灵两三天见不到傅洲都是经常的事。
他当然会心中不舒服,隐隐想念,但更多的还是担心傅洲的身体。
其实傅洲年年都是这样。
毕竟身份摆在这里,傅氏集团掌权人的位置并不好做。
从继任以来,傅洲每年都在带着集团往上走。
秦管家担心郁灵整天呆在庄园里太闷,就劝他多出门。
郁灵在寒假也会和康晓白保持联系,两人隔三差五还可以约着出去吃顿饭,看个电影。
这天,郁灵和康晓白在一家新餐厅里见面,饭吃到尾声,包厢里突然闯进了人。
是半年没见的郁安实和宁望兰。
他们似乎是想直接进来,但被服务员拦下了:“抱歉,这间包厢里已经有人了,我给两位安排其他包厢吧。”
郁安实已经推开门,看到了郁灵,指着人跟服务员解释道:“我们认识,包厢里的人是我儿子。”
服务员这才扭头离开了。
郁灵一时没反应过来,康晓白也是一脸茫然。
或许是因为奔波宁洋和公司的事,郁安实和宁望兰和半年前差别很大,都苍老了很多。
看见郁灵,郁安实的神情有些尴尬。
宁望兰则是情绪激动,眼眶发红,像是随时要冲上来说什么,但被郁安实拦着劝下了。
郁灵早就皱起眉。
康晓白察觉出情势不对,没见过父子见面是这样的。
他直接看向郁灵,问道:“郁灵,这真是你爸妈吗?用不用我叫保安?”
郁灵还没开口,倒是郁安实连忙道:“别叫保安,我们跟小灵说完事就走,哪用叫什么保安。”
他站在原地转了转,然后从一旁拽过一张椅子,也在桌旁坐下。
距离明显近了,郁灵见状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小灵,你现在身份不一般了,见你一面不容易,我就有话直说了。”
郁安实脸上的胡茬很重,眼底带着乌青,人也瘦了,浑身上下都透着疲乏。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皱眉问道:“你到底在傅洲面前说了什么?让他这么针对我们家?”
郁灵原本抗拒的神情中又带了几分茫然。
郁安实见状,又抹了把脸让自己冷静,道:“算了,我们今天也来不是兴师问罪的。”
在来这里之前,他和宁望兰就已经很清楚一件事。
郁灵背后有傅洲护着。
宁洋就是因为之前找到郁灵学校门口,说话态度不好,才会更加得罪了傅洲。
现在宁洋被告上法庭,宁氏公司又牵扯出一大堆问题,几乎得罪了业内所有的合作商,郁安实和宁望兰欠了债,现在连打官司的钱都快没了。
所以他们才费尽心思要找上郁灵。
也很明白,如果想解决问题,必须要有个好的态度。
这也是宁望兰在进来后,没有像以往那样一见到郁灵就大喊大骂的原因。
郁安实再度开口时,更加放低了姿态:“小灵,现在家里的处境很艰难,公司……肯定是保不住了,我和你宁阿姨就想请你帮个忙。”
“你去和傅总求求情,让他放过你弟弟,好不好?”
“他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把一辈子都毁了啊。”
郁灵已经坐到了最靠里的位置,他神情防备,也有困惑。
“……和傅先生有什么关系?”
他当然知道宁洋的事,也会偶尔关注,据说官司还在打,宁洋判三年刑期怕是不够。
但郁灵没想过这事能和傅洲扯上关系。
宁望兰见状像是克制不住一般,直接冲了过来:“郁灵,你还装什么无辜?”
“你不就是记恨小洋小时候欺负你吗?不就是觉得我们家亏待你,现在得势了就开始打击报复吗?”
郁安实连忙站起来拦住了她,但宁望兰红着眼,仍旧神情恨恨地盯着郁灵。
“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没良心?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们把你送到傅家,你能被傅洲看上吗?”
“说到底,你还是得报答我,谁知道你恩将仇报,反而害我的儿子!”
宁望兰情绪激动,喊得外面服务员敲了门,郁安实厉声制止了她。
“够了!别忘了我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又是一番推搡,宁望兰总算是不再说话,只用眼睛瞪着郁灵。
郁安实紧皱眉头,重新开口:“小灵,是父亲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小洋他不懂事,也怪我和你宁阿姨管教不周,让他学不会尊重你这个哥哥,叫你受了不少委屈。”
“但他也才刚成年,还是个小孩子,”郁安实说着眼眶也红了起来,带着哭腔道,“他要是真的进了监狱,这辈子就完了。”
“算父亲求你了,小灵。你让傅总收手,放过小洋这次,行吗?”
面对郁安实殷切的目光,郁灵紧绷着神情摇了头。
“没有,跟傅先生没有关系。”
郁灵最害怕的就是给傅洲添麻烦,以及自己糟糕的事情打扰到傅洲。
所以面对郁安实与宁望兰的指控和步步紧逼,他显得异常固执。
傅先生没跟他说过,就是没有。
而且,就算有。
郁灵又是很坚定地摇头:“我不会干涉傅先生做的事。”
郁安实没想到郁灵这样油盐不进,又不能硬着来,他神情焦急,眼中带了泪。
“小灵,你要让父亲跪下来求你吗?”
“我和你宁阿姨真的不能没有小洋,他是我们唯一的孩子!”
郁灵的眼眸忽的颤了一下。
其实早在杜音还没死的时候,郁灵就知道郁安实并不爱他。
如果爱他的话,怎么会任由杜音一次次地伤害他,偶尔只是过来,不耐烦地扔下几张钞票就离开呢。
但是听到郁安实刚才的话,郁灵还是轻声提醒了对方。
“我也是您的孩子。”
他的脸色随着这句话变得很白。
郁安实的表情明显愣住,但他很快看了眼宁望兰的方向,然后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摇头道:“你们不一样。”
“小洋是我一天天看着长大的,”郁安实试图把这个话题揭过去,跟郁灵讲道理,“而且你现在过得这么好,哪还需要父亲操什么心……”
话没说完,总算是彻底听明白的康晓白实在坐不住了。
他站起来,重重地“呸”了一声,指着郁安实骂道:“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康晓白气炸了,俯身穿过桌子就拿起了郁灵的手机,在上面随便按几下。
“你们滚不滚?不滚我给傅总打电话了!”
这话一出,郁安实和宁望兰顿时慌了,他们对视一眼,看了眼门口。
康晓白就真把手机放在耳边,大喊道:“傅总!有人欺负小灵,你管不管!”
现在的情况已经足够糟糕,不管这通电话是真是假,郁安实和宁望兰都不敢再冒一丝得罪傅洲的风险。
所以他们见势不对,深深看了郁灵一眼,不甘地离开了。
康晓白见了大松口气,刚准备把手机放下,听筒里忽的传出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
傅洲的语速比平时快很多:“给我你们的地址,郁灵呢?”
康晓白一愣,吓得差点直接把手机扔出去。
他明明是只打算吓唬人的。
康晓白盯着手机屏幕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不小心按到了什么快捷键,拨到了郁灵手机的紧急联系人。
听到傅洲的声音时,郁灵也愣了。
因为对面的压迫感太强,康晓白一五一十地报了地址,电话里似乎传来车辆发动的声音。
又听傅洲语气稍显缓和地问:“出了什么事,郁灵在旁边吗?”
康晓白连忙把手机往郁灵那边推。
郁灵凑近,开了口:“……傅先生。”
总算听到他的声音,Alpha的气息似乎稳了不少。
郁灵又很快道:“已经没事了。”
傅洲声音温和:“我过去接你们。”
……
傅洲赶到后,把两个人从餐厅里接出来。
本打算顺带送康晓白回去,但康晓白表示自家司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等待的功夫,康晓白绘声绘色地给傅洲讲述了全过程,郁灵一直很沉默。
傅洲一贯从容,对康晓白道:“谢谢你立刻联系我。”
又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
送走康晓白后,Alpha回身,揽住郁灵的肩膀,带着人上了车。
因为是自己直接从公司开车来的,没有司机,所以傅洲把郁灵安置在副驾驶,自己再绕过去坐在旁边。
暖气打开,车厢里很快温暖起来。
傅洲没有发动车辆,有意让两人好好谈谈。
郁灵像是已经思考了很久,等傅洲坐定后,他率先开了口。
Omega抬着眼,微微皱眉地问:“傅先生,真的都是您做的吗?”
“您知道了我以前的事……所以在帮我出气?”
后面一句因为显得自作多情,所以他问得有些艰涩。
傅洲凝神看向郁灵,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地问:“你会怪我心狠,或者多管闲事吗。”
郁灵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缓缓睁大了眼睛,摇头否认。
他对傅洲是绝对顺从的,从不会怪罪傅洲做的任何事。
但郁灵又拧紧了眉。
因为从没体会过这种滋味。
郁灵只尝过很多受欺负的滋味。
被陌生人欺负时,最强烈的感受是害怕。被最亲近的人伤害时,在害怕之余,还有种很深的绝望感。
但有人在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毫不知情的时候,在背后为他讨公道。
这样的事是第一次。
感受很陌生,也很复杂。
他甚至不敢去体会背后的温暖,因为心里更多的是亏欠感。
郁灵重新垂下眼,觉得自己真的欠了傅洲很多:“傅先生,我又给您添了很多麻烦。”
话刚说完,脸就被人抬了起来。
傅洲用手背抵着Omega的下颌,叫他抬起头后,就又将手收了回去。
“郁灵,你曾经问可不可以把我当做家人,我同意了。”
Alpha的神情中罕见地没有了以往的温和,他语气平稳道:“我认为以我们的关系,不该说这么生分的话。”
郁灵眼中有慌乱,害怕自己惹傅洲生气了。
“如果是我自愿做的事,那就不该说是你造成的麻烦,对吗?”
傅洲很少这样严肃,郁灵有些被吓到,一双眼睛圆圆的,很听话地点头。
像是作为奖励,脑袋被温热的手掌轻轻揉了揉。
傅洲的动作温柔,再度开口时,态度也柔和下来。
“今天这样的事,我猜如果不是康晓白,你不会让我知道。”
郁灵又想逃避了,想把脸埋进围巾里,但下颌再次被人用手背抵住,抬起。
傅洲双眸沉黑,不容拒绝,声音却是和缓而有耐心的。
“郁灵,在和任何人的相处中,你被欺负了,或是别人冒犯了你,让你感到不开心、不舒服了。都要学会反抗。”
担心郁灵再次闪躲,傅洲的手一直没有挪开。
“如果暂时能力有限,向我告状也是反抗的方式之一。”
“这也是我最乐意看到的一种方式。”
傅洲说完,车内久久地沉默下来。
和Alpha深不见底的双眸对视着,郁灵忽的慢吞吞地抬手,捂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
傅洲本还等着人缓过神,再问一句记住了没,看到郁灵这个反应,眉头很快皱起。
“怎么了?”
郁灵神情茫然,轻轻地张口往外呼气,轻声说:“胸口闷。”
傅洲闻言眉头仍皱着,只当是车内空气不好,立刻动作有条不紊地调了车内的通风系统。
调完,又俯身过来,抬手覆在郁灵额头上,动作间带来一缕柔和的草木香。
倒是不热。
于是又收回手,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Alpha神情关切,没注意到因为刚才的贴近,郁灵的脊背全然僵住,紧贴在靠背上。
“没,没有了,”郁灵忽然摇头说,“已经不胸闷了。”
傅洲隐约觉得古怪,有些不放心。
但再问几遍,郁灵的回答也都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
于是Alpha最终发动车辆,决定先回庄园再说。
等上了路,确定傅洲在专注开车了,郁灵才默默把脸颊贴在冰凉的车窗上,试图给自己降降温。
他撒了谎。
本来只是有一点胸口紧闷。
但在被傅洲靠那么近,摸过额头后,郁灵不仅感到胸闷,心跳也突然变得很快。
第22章 二十二
回到庄园后, 郁灵的状态已经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有点心不在焉,话也少了些。
傅洲带着人进了屋, 在沙发上坐下, 又仔细看了看脸色。
不像是生病。
那就是被郁安实和宁望兰坏了心情。
Alpha想到那两个人,眸色稍暗,没有再说什么。
傅洲接到那通电话时,恰好从外面应酬结束。
虽然中午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但仍有很多工作在等着他去处理, 所以不能在庄园停留多久。
秦管家过来后,傅洲嘱咐了两句, 就很快跟郁灵道别离开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秦管家一看郁灵整个人蔫蔫的, 就觉得肯定是在外面玩耍冻着了,连忙招呼着要给郁灵炖些补汤暖暖身体。
到了晚上, 傅洲又是深夜才回到庄园。
郁灵在吃晚饭时, 被秦管家监督着乖乖喝了两碗补汤。
饭后没什么事情可做,他就提早回了房间。
洗过澡躺在床上时,时间刚到九点钟。
郁灵关掉了房间的灯,却没闭上眼睛。
他感觉自己心里乱糟糟的,想了很多。
最开始, 是一直在想郁安实和宁望兰。
郁灵不是傻子, 即使他很渴望亲情, 但被忽略了十八年, 他早不会在郁安实这个父亲身上再期盼什么。
从得知郁安实和宁望兰一家出了事后, 郁灵就一直把自己当做旁观者。
没想过幸灾乐祸,也没想过再去为他们做些什么。
他对那个家一直都很麻木。
现在得知这些事情是傅洲为了给自己出气, 在背后操作的。
郁灵更不会像郁安实所要求的那样,去向傅洲求情。
他不知道傅洲什么时候收手,究竟要把郁安实一家逼到什么样的绝境。
只知道自己应该完全信任傅洲。
不干涉傅洲做的任何事,不影响傅洲的任何决定。
在郁灵这里,傅洲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种彻头彻尾的信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郁灵自己并不清楚。
因为没人像傅洲这样对待过他。
傅洲替他包揽了一切,郁灵心中感激,但却无以为报。
所以他能想到的,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听话,温顺。
还有尽量少提要求,不给傅洲添多余的麻烦。
一切纷乱的思路在到达这个念头的时候,都跟着消失了。
就好像找到了所有事情的正确做法,郁灵心中终于跟着踏实下来,人也有了困意。
Omega在被窝里慢吞吞地翻个身。
蜷起双腿向右侧躺着,一直是让他最踏实的睡姿。
昏暗而温暖的房间里,大床上的软被只鼓起一片很不显眼的轮廓,带着苦涩气味的玫瑰香在空气中浮动。
床上忽的传出肌肤与布料摩擦的细小声音,一截细长的小腿胡乱从软被里探出来,莹白的肌肤上染着潮意。
秦管家叫人炖的汤太补,郁灵睡得浑身发热,很不安稳。
睡梦中,郁灵梦到了中午时,傅洲在车上教他学会告状的事情。
Alpha的语气,神情,甚至说每一句话的咬字,对方的手抵在自己下颌时的触感,郁灵都记得很清晰。
即使是在梦里,他仍旧再次感受到了气管发闷的感觉。
像被一只大手攥住了心脏,力道仍在缓缓收紧,胀得他无处可逃。
Omega的手指攥紧了被角,口唇微张,急促地呼出几口热气来。
傅洲当时说的话,眼中温柔又坚定的情绪,都让郁灵产生了一瞬极为陌生的安全感。
就好像无论他怎么依靠对方,Alpha都会在背后稳稳地托住他。
郁灵第一次知道,原来连告状这种事,都是可以被鼓励的。
垂在床边的那截小腿收了力,线条漂亮的肌肉紧绷起来。
最后,脊背忽的颤抖,郁灵陡然从睡梦中惊醒。
空气中已经填满了湿黏的玫瑰香,Omega整张脸都烫得厉害,红意一直蔓延到脖颈处。
他双眸涣散,紧缩在被窝里,大口呼吸很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到试图收回垂在被外的小腿时,感受到了身上黏腻的湿意,郁灵的身形猛地僵住。
像是做了很大的错事一般,Omega满脸惊慌地从床上坐起,又很快掀被下了床。
他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在原地无助地寻找片刻,最后打开床头的一盏夜灯。
借着昏黄的暖光检查一番,确定自己没有弄脏床单。
郁灵几乎是抱着自厌的情绪,脱掉了被弄脏的贴身衣物和睡裤。
除了最私人的衣物外,郁灵的其他衣服都是由佣人打理的。
他压根不敢等到第二天早上,不敢想象这条睡裤被佣人发现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Omega抱着东西进了浴室。
先胡乱将身体冲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又去搓洗那两件裤子。
他的脸色早就白了下去,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六神无主的状态。
想到自己竟然在梦到傅先生时做了这样的事,郁灵简直要羞愧得哭出来。
就是在这个时候,房门忽的被人敲响了。
郁灵吓得整个人一抖,差点打翻了洗衣液。
傅洲温和的声音在房外响起:“郁灵,怎么还没睡。”
在十点钟左右的时候,傅洲才坐车回到了庄园。
他短暂地休息了一下,听秦管家汇报了郁灵白天的状况。
知道郁灵今天睡得早后,还特意看了一眼了郁灵的房间,是一片黑暗的。
之后,傅洲就又进入书房,看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文件。
到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钟,傅洲本打算回房休息,却在路过时看见郁灵的房间突然亮了灯。
他担心Omega是因为白天心情不好,晚上失眠,所以才敲了门。
询问的话音落下后,里面似乎静了有一会儿,随之传来Omega有些乱的脚步声。
郁灵几乎是跑着来到门前的。
但当傅洲以为对方是来开门时,却忽的听到了房门被迅速反锁上的声响。
“……”
Alpha的身形不由顿了顿,垂眸盯着门锁几秒,莫名觉得好笑。
这是在防他?
“郁灵。”或许是太晚了,Alpha也有些疲惫,这道声音拖得缓,掺着温柔的耐心。
“很晚了,我担心你有什么事。”
几秒后,郁灵很轻的声音隔着房门响起:“……我没有什么事,傅先生。”
“真的?”
因为察觉到Omega今晚的举动有些反常,傅洲不得不多问一句。
“……真的,”里面的人似乎有些着急了,在故作镇定地催促,“傅先生,您快去休息吧。”
傅洲没有忽略郁灵声音中的异常。
比以往更软,带着哑意。
身形高阔挺拔的Alpha立在门外,在昏暗的走廊里落下阴影。
沉默片刻后,傅洲才再次温声开口:“好,你也早点休息。”
“晚安。”
郁灵也低声地回了一句“晚安”。
直到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走远,几乎整个人都靠在门上的郁灵才彻底松一口气。
……
这天晚上,郁灵近乎一夜未睡,到凌晨才昏昏沉沉,陷入了短暂的浅眠。
窗外忽的闪过车灯光,天色还暗着,傅洲就已经用过早饭,去往公司了。
郁灵以往都心疼傅洲辛苦,这次却十分愧疚地多了分庆幸。
幸亏傅洲走得早,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
那之后的好几天里,傅洲的工作仍旧忙碌。
郁灵则抱着逃避的心理,彻底不去想那晚的怪事情,同时一直在有意地让自己不想傅洲。
只要脑袋里冒出对方的模样或名字,就立刻去做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进入农历腊月的一天,突然迎来一场暴雪天气。
狂风卷着大雪落个不停,路上的可见度变得很低,路面被冰层冻结,又冷又滑。
这天傍晚时,傅洲在见完合作商,回公司的路上,出了点意外。
车辆跟另一个一时没看清路的车发生了碰撞,幸而双方速度都不快,形势并不严重。
傅洲坐在后座,隔着衬衣被擦破了手臂。
郁灵是在晚上,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之后,才得知的消息。
那时雪已经逐渐小下去了,郁灵在庄园实在里待不住,秦管家只好问了傅洲的意思,才肯松口派车送他去医院。
发生意外的地点距离傅氏名下的医院并不远,自家医院办事更加方便。
专属病房更像酒店的套房,装修细致,面积宽敞。
郁灵由人带到时,傅洲的伤口早就处理好了。
Alpha正坐在病房卧室里的沙发上,动作随意地翻阅着放在膝盖上的平板。
杨霁和另一个跟傅洲随行的助理有坐有站,要把今天的工作、包括这次意外的处理结果汇报完。
其实傅洲的伤势完全不必要住院。
是因为太晚了,外面天气又不好,不想再出什么意外,所以最终选择在医院休息一晚。
为了方便包扎伤口,傅洲换了身宽松的病号服,但气质仍旧很突出。
款式单调的衣料裹住男人宽阔坚实的身躯,减弱了Alpha平日里的压迫感,透出几分脆弱的气质来。
尤其在注意到从衣袖处透出的绷带时,郁灵本就担忧的脸庞又白了一个度。
傅洲抬眸看到了他,原本浅淡的眼里多出分柔和。
Alpha没受伤的那只手臂将平板拿开,对郁灵招手。
郁灵这才抱着外套,小跑着进了病房,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一双水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傅洲看。
伤口包扎得严实,看不明白,就又去看对方的脸色。
长久工作又不好好休息,现在还受了伤,傅洲的脸色当然称不上好,唇色隐隐发白。
郁灵越看心里越不舒服,眼眶控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傅洲看见了,明显眉间一皱。
然后开口让助理都回去休息。
片刻的功夫,整个病房变得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个人。
“秦叔没告诉你只是擦伤吗。”傅洲让郁灵放下外套,坐到他身边来。
Alpha微微凑近,声音温和,带着很浅的笑意:“怎么还急哭了?”
郁灵连忙眨眼,像是不好意思,但神情又紧绷着,一一回答。
“秦叔说了。”
“我没有急哭。”
傅洲仍静静地看着他。
是没哭。
但或许是天太冷,Omega鼻头是红的,薄薄的眼皮也是红的,跟哭也差不多了。
郁灵是真的没有哭。
秦管家跟他说了大致情况后,他心里就只剩担忧和着急了,现在又亲眼看到了傅洲的状态,一颗心更是落到了实处。
他是在看到傅洲受了伤,人都进医院了却仍在工作,才觉得难受的。
Omega垂着眼,视线挪到满屏都是复杂报表的平板上。
不敢干涉傅洲的正事,就只能闷声地问:“您受伤了还要工作吗?”
傅洲见状像是恍然,连忙把平板关掉了。
关掉不说,还哄人似的,抬手扔到一边:“不看了。”
他说着站起身,把自己手臂的检查结果递给郁灵,又继续说道:“今晚的情况是意外。”
“以后也不会这么忙了,别担心,我知道身体重要。”
郁灵拿过检查结果,图像看不太懂,但下面的文字很明显,没有伤到骨头。
Omega眉头紧皱,看得认真。
又听傅洲温声问他:“忙了一通,还没吃东西,你陪我吃一点?”
傅洲现在是病人,当然说什么都行。
郁灵比以往更听话,有求必应一般,立刻点了头。
医院的餐食准备的很好。
郁灵就是在吃晚饭期间得知傅洲出事的,立刻就没了胃口。
但这会儿跟傅洲坐在小圆桌前,被对方温声劝着,莫名又喝下半碗粥,吃了好几个点心。
一顿饭吃完,郁灵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下来。
傅洲的状态也只除了受伤的手臂有些行动不便之外,没有其他和以往不同的地方。
等帮忙把桌子收拾干净,郁灵又跟在傅洲身后,低声问了一堆东西。
当时的详细经过,怎么就碰伤了手臂?受伤了平时要注意什么?医生说多长时间能好了吗……
问完,郁灵看手机的功夫,才发现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两人就在卧室的沙发上坐着,傅洲也像是刚注意到似的,看了眼钟表,微微皱眉道:“这么晚了。”
“天气太冷,路也不好走,跟秦叔说一声,你也在这里将就一晚?”
郁灵闻言下意识往卧室外面看。
这间病房虽然大,但他进来时注意到了,没有第二张床,但客厅里有一套很宽敞的大沙发。
Omega就点头,指着那套沙发道:“那我睡这里。”
他原本也担心傅洲,不太想走,那里看起来完全够他睡。
傅洲闻言眉头微动,起身走到客厅,站在沙发跟前看了看。
郁灵担心他碰到手臂,连忙起身跟在身后。
然后就听到Alpha声音和缓,用讲道理的语气跟他道:“客厅太大,供暖不好,这种材质的沙发也不是适合睡觉的地方。”
“让他们在卧室里再添一张床,可以吗?”
第23章 二十三
郁灵这回愣住了。
卧室的面积还算宽敞, 但中央已经放着一张将近两米宽的大床了,即使加的床是单人床,也会显得拥挤。
而且, 这也意味着他要和傅洲在一个房间里睡觉。
郁灵一时有些无措。
傅洲像是适时看出了他的为难, 又温和地退让道:“你的身体不好,真睡沙发生了病,秦叔肯定要怪我。”
“介意的话,就让护士再申请一间新的病房。”
听到要申请新病房, 郁灵显然更抗拒了。
他又不是病人, 甚至连陪护都不算,哪有睡一间新病房的道理。
于是迷迷糊糊的, 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十几分钟的功夫,和傅洲那张大床只隔着一个床头柜的位置, 多了一张柔软的纯白单人床。
夜里十点多,整个医院都安静了。
只剩走廊上偶尔的脚步声, 和外面裹着细小雪粒的风声。
Omega洗漱过后, 换了一身病房里提供的纯白睡衣,瘦薄的身形坐在单人床边缘,状态有些呆滞。
郁灵没有在这里洗澡的打算,庆幸自己下午在庄园里陪猫玩耍过之后,顺带洗过了澡。
卧室门紧闭着, 外面的浴室里隐约响起水声, 是傅洲在冲洗。
水流的声响传入一片寂静的房间, 像细密的鼓点, 令郁灵莫名感到心慌意乱。
他逐渐有些后悔。
Alpha和Omega共处一室, 这件事本身就足够暧昧。
郁灵在这之前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
或许是因为刚才傅洲提议的态度太过自然,让郁灵一时无法思考太多, 只知道顺从地点了头。
现在看着两张并列的床铺,想到另一张床是属于谁的,郁灵不可避免地记起了自己那天晚上做的,和傅洲有关的梦。
这让他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郁灵坐在床边,没忍住抬手,再次确认自己的信息素阻隔贴粘得足够牢固。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今晚能够安稳睡觉,不要再发生那种奇怪的事情。
外面传来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Alpha沉稳,又很低的脚步声。
郁灵听到后,踌躇片刻,很快掀开被子躺好,并闭上了眼睛。
但外面的人似乎没有着急进来。
Alpha在洗过澡后,因为体温升高,身体毛孔打开,会分泌比平常浓郁许多的信息素。
客厅里改换了通风模式,傅洲在外面停留了很久。
等他散尽身上的信息素,放轻动作,推开卧室门时,郁灵已经真的要睡着了。
Omega睡姿规矩,平躺在被子里,一眼看过去只有薄薄的一片。
白净的被面外,只露出半个圆乎乎的脑袋,郁灵闭着双眼,似乎连睫羽垂落的弧度都透着乖顺。
傅洲抬手关掉了灯光。
卧室内顿时暗下去,只剩角落里的一点微弱的暖黄夜灯。
郁灵到这时才敢轻轻睁眼。
他看到Alpha高大宽阔的背影。
男人在房间里放轻脚步,先是检查了窗户,又俯身给手机充上电,最后在大床离他最远的一侧坐下了。
背对着时,郁灵注意到傅洲颈后的衣领内,闪过一小片白色。
对方也用了信息素阻隔贴。
意识到这点时,郁灵的眼睫忽的颤动了一下。
信息素阻隔贴一般会在两种情况下使用。
一是Alpha或Omega处于特殊时期,也就是易感期或发情期时。因为这个时期身体会自觉释放大量信息素,本人意愿无法控制,很不方便。
二就是处于发育期或发育期刚结束,不够成熟,还没学会自如控制信息素的Alpha或Omega,需要经常用。就像郁灵。
但像傅洲这样,发育期已经结束十多年,早已经能将信息素控制得很熟练的成熟Alpha,除了易感期偶尔需要外,其他时候都不必要用阻隔贴了。
对方现在使用,大概是为了防止影响到自己。
想到这点,郁灵的视线不由在Alpha的背影上停留了许久。
他无法抵挡这样的细节。
傅先生真的是一位很绅士的Alpha。
一晚上的忐忑到这时才算消散,郁灵彻底踏实下来,很快真正睡去。
Omega睡着后,裹在棉被下的身形不安分地动了动。
他慢吞吞地翻着身,直到调整成侧躺蜷缩的姿势,才舒服地用脸颊蹭了蹭枕头,不再动了。
翻动间,身后的被角翘起,露出Omega睡衣下突出的脊骨,凉意顺着钻进被窝。
一道适中的力道拽过被子,给人盖好。
郁灵弓着背,隐约觉得有人在触碰他的颈部和脊背,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料仍让人感到发烫,很不舒服。
郁灵不由往床的另一边躲去。
随着他的动作,灼热的触感很快消失了,在被角留下一缕很淡的草木香。
郁灵睡了近些天来最好的一觉。
鼻息间淡雅又柔和的草木香带来安抚作用,让他浑身都松懈下来,睡得十分安稳。
天快亮时,卧室门被人打开了一次,是傅洲起床出去了。
室内本就稀薄的草木气息很快彻底散去。
郁灵仍陷在沉睡中,隐隐不适应,不由摸索着什么。
Omega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挪到床沿,指尖忽的触到什么冰凉硬质的东西。
金属触感冰冷坚硬,但因为房内暖气开得大,并不会让人觉得冷,反而能驱散些许燥热。
Omega像仓鼠囤物般,将那个陌生物件拽进被窝,抱在怀中,嗅着残留的熟悉气息,这才再次睡熟。
郁灵真正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雪总算彻底停了,天空变得很亮,卧室的窗户上凝了厚厚的一层冰霜。
有一瞬间,郁灵以为自己还睡在庄园的卧室。
他神态放松,舒服地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
手臂忽的被什么硬物硌到,Omega动作一愣,脑袋清醒过来。
先是想起这是在病房里,等看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被窝里的男士西装皮带时,郁灵整个人都僵住了。
腰带通体漆黑,金属束带沉稳简约,泛着颇有质感的冷光。
这样的风格,不需思考就知道腰带的主人是谁。
郁灵早就慌得出了一身汗。
他隐约记得昨晚在床头柜上看到过这个东西,不明白一觉醒来怎么就成了这样。
Omega动作慌张,连忙将腰带胡乱理好,重新放回原处。
手还没收回的时候,卧室门旁的脚步声明显顿了一下。
紧接着传来Alpha仍旧柔和,但稍显疑惑的询问:“拿我的腰带做什么?”
郁灵惊得手上一抖,脸都跟着白了。
他像被烫到般立刻收回了手臂,转过身用背部贴在床头看向傅洲,整个人几乎被紧张和心虚淹没。
但傅洲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刚才那句也是凑巧看到了,随口一问。
Alpha神态间带着晨起的放松,换过一次药的手臂裹在衣袖里,只露出边缘的绷带。
他迈步到床头柜跟前,随意地垂眸看了那条腰带一眼。
“早上醒来我还在找,没有找到,是掉在地上了吗?”
郁灵很不擅说谎,只把脑袋偏过去,当做默认。
又听到Alpha随意地笑笑,像往常一样跟他道早安:“怎么这么呆?昨晚没睡好吗?”
郁灵仍坐在被窝里,背对着人的动作透着抗拒。
Omega摇头,嗓音滞涩地回应:“……没有,睡的很好。”
“那就好,”傅洲温声道,“快去洗漱吧,早饭在客厅,吃过饭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郁灵闻言像如蒙大赦一般,急促地应了声“好”就下床穿鞋,逃似地出了卧室。
等郁灵离开后,傅洲才重新垂眼看向被胡乱摆放的那条腰带。
指腹在金属束带上碰了碰,似乎还残留着体温,但不明显。
停顿片刻,想确认似的,Alpha又拿起皮带,放在鼻间。
苦涩的玫瑰香气几乎浸透了革面。
……
那天从医院回来后,郁灵意识到自己越来越奇怪,开始明显地躲着傅洲。
不巧的是,傅洲的工作恰好变得轻松下来,又受了伤,不再需要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外面,而是恢复了正常的上班时间。
Alpha每天早上陪郁灵吃过早饭才离开,晚上七点之前就一定会回到庄园。
从下班到入睡的这段空闲,傅洲以往也都是拿出来陪伴郁灵。
有时是给人辅导功课,有时是带着郁灵出门换换口味,大部分时候还会一同坐在休闲客厅里,看些新闻或电影,悠闲地聊天。
但从医院回来后,这些事情郁灵都以要早睡或出门为由拒绝了。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洲。
又害怕继续相处,自己又会做出什么更加奇怪的事情。
最终只能逃避。
所幸他还认识康晓白。
康晓白性子活跃,是个闲不住的人,交的朋友也很多,寒假期间几乎每天都会出门玩,同时也很欢迎郁灵的加入。
郁灵这几天跟着康晓白出门逛街吃饭,偶尔还会结识新朋友。
这天晚上,几个同学聚在包厢里吃火锅,康晓白点了专为Omega调的低度果酒,是这家店的特色。
给郁灵倒时,康晓白还问了问:“小灵,你可以喝吗?”
郁灵在住进庄园后,尝过几次这种低度数的酒,每次傅洲和秦管家都只允许他喝一杯,不会醉。
于是他点头:“一杯可以。”
康晓白就给他倒了。
坐在对面的还有一位Omega,叫李黎,是同校同学,康晓白参加社团活动时认识的。
三个人挨个尝了尝,都觉得很好喝。
聊天的功夫,又一位Omega姗姗来迟。
对方似乎是由他的Alpha男友送来的,两人站在包厢门外,抱着黏糊了好一会儿,Omega才红着脸来到座位。
康晓白和另一个Omega见了直起哄,追着人八卦,让对方几乎把自己的恋爱历程全交代了
于是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恋爱上,挨个都要说。
轮到康晓白时,他大大咧咧地挥手:“我是母单,我要等遇到匹配度百分百的Alpha再谈恋爱!”
另外两个Omega顿时笑他:“你知道百分百有多难吗!多少人一辈子都碰不到,小心母单一辈子啊。”
康晓白就只笑:“我才不信。”
锅里腾腾往上冒着热气,包厢里的氛围热闹而松弛。
借着这样轻松的气氛,对面的李黎忽的试探开了口:“郁灵,你也跟我们讲讲你和你对象的事呗。”
说着,两个刚跟郁灵接触不久的Omega都一脸好奇地望过来,显然最想八卦这个。
郁灵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偶尔用很短的话加入一下话题,现在突然被点到,神情发愣。
康晓白更懵,皱起眉:“小灵对象?谁?”
李黎抬手挡住嘴巴,小声做口型:“就是那个,很厉害的傅总啊!”
上课的时候,傅洲几乎每天都会亲自在校门外接送郁灵,Alpha身份又不一般,当然是很快就传遍了校园。
一开始不好的传闻也很多,大部分都说郁灵来历不明,估计是傅洲包养的哪个情人。
但大家又很快发现,每次两人一同出现,傅洲似乎都是在旁边照顾人的那个,反而是郁灵沉默内向,给的反应总是很小。
次数多了,谣言不攻自破,大家都觉得两人相处模式更像情侣,并越来越深信不疑。
甚至还有人在学校论坛里盖起高楼磕cp。
李黎就是盖楼的中坚力量之一。
所以现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郁灵,又看郁灵脾气很好的样子,他真的不想错过这个向正主要糖的机会。
郁灵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之后,原本放松的神情紧绷起来,连忙摇头否认:“不是。”
“傅先生不是我的,对象。”
后面两个字像是因为从没敢想过,所以很难说出口。
郁灵的话让氛围沉默了片刻,对面李黎两个人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他们试图挣扎:“真的不是吗?可是真的很像啊!”
郁灵莫名感到不自在,只能摇头。
还是康晓白及时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乱磕了,下一个话题!”
李黎他们虽然很不甘心磕的cp是假的,但毕竟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学生,也不敢多议论像傅洲这样身份贵重又年长的人物,所以也就很配合地开始聊别的了。
等氛围重新热起来,康晓白看向旁边的功夫,就发现郁灵埋着脑袋,一直在小口小口地喝果酒。
连续两三次的见面,他当然也注意到了郁灵的不对。
虽然对方腼腆内向的样子仍和平时差不多,但眼底的黑眼圈都好几天了,一次比一次重,显然是有什么心事。
而且以往每次周末或假期,郁灵都是怎么喊都不出门,就只愿意待在庄园等傅洲下班。
每次见面话不多,五句里三句都是傅先生。
但这几次不一样了,郁灵假期频繁出来玩已经很反常了,甚至还决口不提傅洲。
康晓白一开始都怀疑两个人闹了什么矛盾。
但经过刚才的话题,以及郁灵闷头喝酒的反应,他脑子里突然多了另一个思路。
于是沉默片刻,康晓白忽的用手指戳戳郁灵,低声问:“小灵,你听他们刚才那么问,觉得傅总怎么样啊?”
郁灵面前的酒杯已经空了三次了,早超过了一杯。
但他眼睛还算亮,只是没懂康晓白问题的意思:“什么?”
“就是……喜不喜欢?对他有没有感觉?”
傅洲对郁灵绝对有心思,这点康晓白作为旁观者,看得太清楚不过了。
这几天里,郁灵几乎每晚都在失眠。
他一直在试图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总想对傅洲做奇怪的事。
郁灵自己也设想了很多原因,而康晓白的问题,恰好是他心中最害怕、最不敢面对的一个。
如果放在正常状态,郁灵肯定是慌张逃避,立刻否认。
但他现在喝了酒,心中的防线变得很弱。
即使知道这个话题不能深挖,但郁灵还是顺着康晓白的思路,问出了自己一直纠结,却又始终不敢确定答案的问题。
Omega眉头紧皱,嗓子里带了水汽,他捏着酒杯低声问:“喜欢的话,是什么样?”
康晓白本来打算给郁灵解决感情问题,当感情顾问呢,谁知道刚说一句就让郁灵给噎住了。
他也没谈过恋爱,哪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就是,可能,”康晓白面露难色,试图想象,“见到他就高兴?会担心他,想时刻跟他待在一起?”
郁灵垂眼听得认真,眼睫颤动了几下。
坐在对面的李黎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吐槽道:“晓白,你说的这些都是在电视上看的吧。”
他也有些醉了,干脆站起来看向郁灵,大手一挥道:“郁灵,你回去偷偷闻一下傅总的信息素,要是一闻就腿软,那就是喜欢!”
“……”
康晓白一脸无语,跑过去跟人打骂,叫李黎不要教郁灵耍流氓。
他们玩闹起来,没注意到郁灵在听到李黎的话后,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处。
Omega只觉得浑身的热意一点点攀升至脖颈,像是彻底确定了什么一样,眼中全是慌乱。
……
几个人都喝得有点醉了,挨个打电话叫家人来接。
郁灵后来又喝了好几杯果酒,彻底醉倒了。
他喝醉后比平时更安静,就自己坐在角落,抱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还不让别人看。
康晓白本来还愁不知道怎么通知傅洲来接人,谁知道距离聚餐结束时间剩十分钟的时候,包厢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气场突出,身形高大的Alpha穿着深色大衣,态度温和绅士,走进包厢,和郁灵的朋友点头示意。
不算明亮的灯光里,傅洲一眼就看到了藏在角落里郁灵。
Omega抱着腿,脑袋微歪靠在座位上,已经睡着了。
郁灵喝醉酒后和发烧迷糊时有些像,警惕心重,连康晓白也不能碰,一碰就躲。
傅洲在郁灵身旁坐下,身形笼罩出阴影,郁灵察觉到,立刻抗拒地皱起眉。
旋即手腕被Alpha牢牢握住,温热的体温传递过去,傅洲轻声唤了句:“郁灵,是我。”
话音落下,郁灵就卸了防备。
双眼紧闭的Omega浑身软下去,变得很顺从。
傅洲拿过宽大的羽绒服将郁灵全然裹住,只用一只手臂就抱了起来。
另一只伤口刚愈合的手臂护在Omega背部,将人稳稳按在怀里。
Alpha照顾人的动作不快不慢,全程不过一两分钟的功夫。
“你们有人来接吗。”离开前,注意到包厢里每个人都喝了酒,又都是还在上学的Omega,傅洲开口问了一句。
几个Omega本来看着傅洲哄人的样子,都看呆了,回过神来连连点头说有的。
傅洲就没再说什么。
康晓白仍有些担心郁灵,犹豫过后还是多加了一句:“傅总,小灵这几天好像一直心情不太好。”
傅洲抱着人的动作很轻松,就像郁灵没什么重量一样。
Alpha闻言脚步微顿,声音似乎更加柔和了一瞬:“我会注意。”
又垂眸看见郁灵位置前的碗筷没怎么动,酒杯倒是摆了好几个,便问:“他吃东西了吗,喝了多少。”
“喝了好几杯呢,估计没怎么吃,”康晓白想了想说,“喝醉了也没再吃东西,一直在自己看手机,我们叫不动他。”
傅洲就点头表示知道了,带着郁灵离开了包厢。
回到车上后,郁灵仍旧睡得很沉。
Omega身上沾了香甜的果酒气息,脸颊泛红,呼吸潮热,看着醉的不轻。
傅洲神情不变,微微俯身盯着人看了片刻。
Alpha漆黑的眼睛浸在阴影里,叫人看不出心情变化。
郁灵太过青涩,这些天的躲避,傅洲不可能看不出来,只是有意给人留缓和的空间。
但醉成这样,在他的设想之外。
车辆缓缓驶离,傅洲开口让司机调高车内的暖气,给人拿掉裹在身上发皱的羽绒服外套。
动作间牵扯到了Omega身上的卫衣,郁灵的手机就从口袋里滑落出来。
傅洲伸手接住,动作稍顿的功夫,想到了康晓白说的一句话。
昏暗的空间里,手机屏幕的亮光有些刺眼。
郁灵刚拿到这部手机时,连密码都不设置。
因为认为东西不是自己的,不敢多碰,只用着最原始的屏保和几个必需软件。
后来还是秦管家在傅洲的授意下,催促着让郁灵设置了指纹密码。
Alpha看人手机的动作几乎没什么犹豫。
划到解锁页面后,就执起郁灵垂在一旁的指尖,按压在感应位置。
响过很微弱的解锁提示音,最近的搜索界面直接就跳了出来。
傅洲眉头轻皱,看到了郁灵半个小时前的搜索记录:
[喜欢上一个人该怎么办?]
[喜欢一个人,怎么做才能不被发现?]
……
[怎么样才能不喜欢一个人?]
第24章 二十四
回到庄园时不到晚上十点钟, 郁灵仍是由傅洲裹着毯子,从车上抱下去的。
Alpha步伐放得稍缓,怀抱平稳, 郁灵一直都没有醒。
到了卧室之后, 秦管家跟在旁边,帮忙拿去毛毯,傅洲又俯身为人脱去鞋袜,盖上被子。
“怎么会喝醉了。”秦管家看着郁灵脸颊潮红, 沉睡中仍旧眉头轻皱的样子, 站在床尾担心得不行。
傅洲的神情比以往沉冷很多,语气也不算温和, 但话的内容仍是细致入微的:“这么睡不舒服,一会儿肯定要醒。”
Alpha低声交代道:“熬些好消化的粥, 还有醒酒汤,您看着郁灵, 醒来后让他吃点东西再继续睡。”
秦管家连忙应下, 立刻就要下楼吩咐人去办,出卧室门时又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傅洲仍站在郁灵床边,十分沉默。
Alpha高大的身形笼在黑暗中,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秦管家却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傅洲在车上时, 就已经立刻联系了杨霁, 还有跟在郁灵身边的保镖, 让他们去查近期和郁灵有过接触的所有人, 并汇报郁灵与他们相处的一切细节。
不管是Alpha还是Beta, 甚至连今晚那几个包括康晓白在内的Omega也算上。
他做事滴水不漏,也绝不希望出现什么阴差阳错的误会。
即使郁灵这些天的表现已经露出迹象, 但傅洲仍要确保再没有其他的可能。
郁灵睡了一个多小时,酒劲儿过去了些,人就很快醒了。
身上的衣服被熏上酒气,又出了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郁灵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想去洗澡。
秦管家连忙劝住了他,不吃东西就洗澡很容易晕倒。
熬到浓稠的瘦肉粥被端到跟前,又配了几样爽口的小菜,郁灵只好在卧室的桌旁坐下。
先被秦管家盯着,喝下半碗醒酒汤,胃里的灼烧感很快就褪去不少。
但或许是还没从醉酒中缓过神来,郁灵的状态很差,脸色微白,整个人都处于神思恍惚的状态。
Omega慢吞吞地喝着粥,虽然能感受到饿,但却咽得有些艰难。
半晌,像是才记起似的,突然开口问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秦管家一直在担忧地看着他,闻言不禁笑起来道:“当然是先生接回来的。”
“你睡得沉,先生舍不得叫醒你,下了车一路上都亲自抱着,”秦管家似乎很乐于见到这些现象,语气带着欣慰,顺带笑眯眯地劝,“这粥也是先生特意嘱咐让你喝的,小灵听话,再多喝两口。”
郁灵听完似乎呆了片刻,然后就继续埋头慢吞吞地转手里的勺子。
最后好歹是喝下小半碗。
临出去前,秦管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郁灵要不要去找傅洲。
“先生回来就进了书房,这都快十二点了,也不知道是突然有了多重要的工作。”
“估计还不知道你睡醒了呢,小灵,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到要见傅洲,郁灵的脸色显然变白了些,很快摇头。
“我想先洗澡,秦叔。”Omega神情稍显慌乱,低声地说。
“也是,”秦管家闻言道,“你酒刚醒,这会儿肯定也不舒服,还是早点洗澡休息要紧。”
说完,他就表示不再打扰郁灵,很快出去了。
卧室内陷入寂静。
通风系统打开过,床品也由佣人换上干净的,房间里的酒味已经散得彻底,空气清新而温暖。
郁灵磨磨蹭蹭地洗了澡,换上睡衣重新躺进被窝。
脑袋因为醉酒的后遗症而昏昏沉沉,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困意很重,但郁灵却无法入睡。
连日来的煎熬和焦虑,到现在总算是找到了原因。
他真的喜欢上了傅洲。
彻底认清这点时,郁灵心中没有丝毫欣喜可言,只有惊慌和害怕。
他和傅洲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甚至到了现在,郁灵回想自己遇到傅洲,与对方一步步结识、彼此熟悉的过程,都觉得十分不真实,像假的一样。
因为按照他原本的命运轨迹,压根不可能有与傅洲这样的人产生交集的机会。
傅洲是身份贵重的人物,一位人人仰望的顶级Alpha。对方能力出众,品质优秀,连家庭都那么和谐完美。
郁灵找不到傅洲身上有什么缺点。
但他一向很清楚自己的缺点。
他的一切都是糟糕的。
不管是家庭、过往经历,还是自己的性格、身体。
郁灵知道自己沉闷内向的性格并不讨人喜欢。
他也很想像康晓白那样大大咧咧、开朗活泼,能交到很多朋友,受很多人喜欢,但他真的无法做到。
他的身体也不算好,总是生病,给人带来麻烦。
还有信息素病态,生殖腔不健康,很可能永远都无法怀孕生子。
这么想来,不说优秀,连个合格的Omega也算不上。
郁灵侧躺在被窝里,明明四处都是暖融融的,手脚却是一片冰凉。
他很清楚自己配不上傅洲。
傅洲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Alpha,年纪又正是适合组建家庭的时候。
郁灵心思重,没动心之前,不是没抱着好奇的态度,思考过傅洲的感情生活。
想象中,对方似乎就应该找一位同样完美,门当户对的优秀的Omega共度余生。
郁灵深知自己是被傅洲好心收留,才能暂时拥有现在这样好的生活。
喜欢上傅洲是他在得寸进尺。
所以他才会去网上寻求帮助。
他不敢去想自己这样的心思暴露后,傅洲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能会嫌弃他,也可能会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而表现得十分宽容。
郁灵甚至想找到不喜欢一个人的方法,这样他就可以让现在平静又幸福的生活多维持几天。
……
又是几乎一夜没睡,直到天快亮时,郁灵才蜷在被子里,逐渐失去意识。
他睡到将近中午,或许是知道他昨晚醉酒,秦管家没有像以前一样叫他起来吃完早饭再睡。
换身衣服出了卧室,有佣人一直守在门外,提醒郁灵去餐厅用餐。
因为没找到秦管家的身影,郁灵有些茫然地问了一句,佣人解释说秦管家今天有事出门了。
整个大厅都空荡荡的,餐厅里也没什么其他人,桌上的饭菜却像是刚做好的,还冒着热气。
郁灵隐约察觉异常,感觉今天的庄园比以往安静很多。
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怎么吃东西,他总算感到胃口恢复了些,这顿饭吃得还算认真。
吃完饭后,偌大的房子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连刚才那位佣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郁灵心里渐渐不安起来,拿起放在桌旁的手机,打算去外面找人。
刚站起身,就看到了站在餐厅门外的傅洲。
Alpha今天的穿着十分柔和。
黑色毛衣搭配同颜色休闲裤,柔软的面料裹住强健的身躯,遮去锋芒,透出几分温柔的气质来。
他看向郁灵的目光很沉静,给人一种站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感觉。
两人对视间,Alpha温声开口道:“郁灵,我们谈谈。”
庄园里的人都听从傅洲的吩咐,暂时离开了。
没有人走动忙碌,这座巨大的房子更显寂静空旷。
休闲客厅里,郁灵抱着忐忑不安的情绪,坐在了傅洲对面的沙发上。
Omega自以为掩饰地很好,其实苍白的脸色、眼底厚重的乌青,还有仍旧明亮却布满慌张的眼睛,都早已将他暴露得彻底。
傅洲凝神看着,发现这才几天的功夫,郁灵居然瘦得那样明显。
忧思会耗费心神,也不知道自己瞎想了多少。
傅洲这人做事总是迂回的。
放在以往,聊正事之前,他总会给人倒杯茶,或者切点水果,叫人转移注意力,放下警惕了,事情才好开始。
但这次却没那么多铺垫。
郁灵刚坐定,傅洲就用和缓的声音道:“郁灵,你有喜欢的人了。”
Alpha靠坐在沙发上,眼眸微垂,姿态沉稳,用的也不是疑问句。
郁灵几乎是瞬间睁圆了眼睛。
昨晚还在思考该怎么隐瞒、逃避的事情,现在却突然被傅洲当面揭穿,Omega整个人被巨大的慌乱淹没,脸色白到近乎透明。
他浑身僵硬,有将近半分钟的时间里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呼吸。
傅洲似乎很有耐心,落下的目光一直是柔和的,但又莫名带着逼人面对的压迫感。
沉默间,郁灵只好忍下逃离这里的冲动,别过脸,眉头紧皱地撒了谎。
“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傅先生。”
话音落下,坐在一旁的Alpha早有预料似的,喉结轻滚,胸膛缓慢起伏。
静了静,郁灵听到傅洲放轻的声音:“我有。”
郁灵的眼睫忽的抖动。
像是防止他没听清,傅洲又温声叫他的名字,重复一遍:“郁灵,我有喜欢的人。”
和郁灵的慌张无措相比,傅洲的态度一直都很轻松,到这时,语气中已经带了哄人般的柔和。
“我们交换,我告诉你是谁,你也告诉我。”
郁灵在听到傅洲说有喜欢的人时,整个人就已经彻底呆住了。
他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又保持着飞速思考的理智。
傅洲有了喜欢的人,那他就应该避嫌,不能再住在这里了。
甚至,郁灵已经在思考自己攒的钱应该足够好几个月的房租。
对于傅洲提出的交换,郁灵则表现得异常抗拒。
他迅速摇头,并从位置上站起来,有些无法控制自己声音中的颤抖:“您不用告诉我,傅先生。”
Omega脚跟贴着沙发,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显然打算直接逃离这里。
被傅洲攥住细瘦的手腕时,郁灵忽然一改平时的温顺。
他眼眶发红,浑身绷紧,当即就要用力挣扎。
直到傅洲坐在原处,微微仰起头,直直地凝视着他道:“我钟意的人是你,郁灵。”
四周再次陷入安静了。
只剩郁灵因为被各种强烈的情绪击溃,几乎快不会呼吸的喘气声。
他神情变得茫然,眼睛莫名酸得厉害,几滴饱满的泪直接从眼眶中连续坠落。
有一滴落在了傅洲的手背上,引得Alpha指节一颤。
傅洲牵着手腕,又把人往跟前拽了拽。
郁灵已经浑身脱力,不再反抗了。
脸上的泪被Alpha用温热的手掌擦干净。
擦完,傅洲再次抬眸,仿佛只是续上一个很普通的话题,语气依旧和缓地看着人问:“你的呢?该你告诉我了。”
郁灵口唇微张,眼尾、鼻尖、嘴唇无一处不是湿红的。
他跟傅洲对视着,因为今天受到的冲击太大,脑袋几乎要停止运转。
傅洲眉间轻动,眼中情绪柔和,叫他回神:“郁灵,别耍赖。”
“……是您。”安静了很久。
像是重新学会了呼吸一样,郁灵呆站在傅洲面前,深深呼出一口气。
Omega瘪着嘴,带着很重的鼻音道:“您就是,我喜欢的人。”
第25章 二十五
随着郁灵的话音落下, 傅洲忽的闭了闭眼睛。
Alpha攥着人手腕的手掌卸下牢固的力道,指节似乎在轻轻颤抖。
傅洲作为年长的一方,阅历更重, 经历过更多的事情。
尤其近些年来, 坐稳傅氏后,他的处事愈发成熟稳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是稳定从容的。
不过这不代表在面对从无经验的感情问题时,傅洲也能做到毫无波动。
他似乎从来没有体会过像现在这样, 情绪完全被某一个人的一句话所支配的感受。
郁灵已经不想哭了, 但眼眶仍湿得控制不住。
没有大滴大滴的泪,只剩眼睫上湿漉漉的水花。
傅洲看着, 觉得现在的郁灵很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
Alpha似乎很轻地笑了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张手帕, 又抬手给仔细擦了一遍。
等郁灵情绪稳定,傅洲就让人在对面的沙发上重新坐下。
“我们彼此喜欢, ”Alpha开了口, 声音莫名发涩,神情认真地问郁灵,“下一步是不是可以在一起?”
郁灵这时处于一种很呆滞的状态。
让他饱受折磨、没有勇气面对的心思已经说了出来,预想中的坏结果却全都没有发生。
发生的反而是他从没有设想过的一种。
傅洲也喜欢他,现在在询问他要不要在一起。
郁灵眉头轻皱, 一时竟有些无法分辨这个场景是真是假。
傅洲知道郁灵情绪脆弱, 今天这场谈话对感情太过生涩的Omega而言, 冲击足够大, 一时反应不过来再正常不过。
等待几秒, 像是有些心急似的,Alpha自己先把事情给敲定再说。
“不说话, 就是默认了。”
倒是这句话说完,郁灵有了反应。
Omega很轻地偏过脸,避开傅洲灼烫的视线,小小呼出一口气。
如果不是一直被人盯着看,他可能又要抬手去揉胸口的位置了。
真的好闷。
心跳变得太快了。
傅洲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人,但态度逐渐放松下来。
他向后靠在沙发上,忽的道:“郁灵,记得我之前说过吗,你的身体情况不太好,发情期前总是发烧。”
话题突然转变,郁灵这时没什么思考能力,全然被牵着走。
他转头看向傅洲,神情变得认真起来,专心听着。
“医生当时建议,找一个Alpha用信息素为你做安抚治疗,”傅洲声音和缓,眸光很宽和地看着人,“之前你没有恋爱的打算,拒绝了这个方案。”
“现在我们关系正当,我与你的匹配度也还算够。”
Alpha的言语严谨,像在商讨一件多么正经的大事一样,询问郁灵的意见:“是不是可以开展治疗?”
郁灵眼眸水亮,迟钝地眨了一下,有些茫然地问:“怎么治?”
Omega哭过一通,这句话像浸泡在水里一样软。
傅洲喉结很明显地滚动,随意放在腿上的手臂向上摊开。
“从亲密接触开始吧。”
“郁灵,先坐过来。”
郁灵被人看着,一时困惑。
傅洲坐的是单人休闲沙发,有些窄小,只坐一个成年Alpha已经显得拥挤了。
旁边并没有多余的位置再挤下一个人。
“坐,坐哪?”Omega脊背绷直,手指抠着沙发边缘,有些慌乱地问。
“我的腿上。”傅洲神情不变地回答。
郁灵顿时就呆了。
像是一只虾被放进热水里,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被染红,眼神变得闪躲起来。
傅洲只耐心地等着。
最终,郁灵动作僵硬地起身,用很慢的速度磨蹭了过去。
Omega也穿着宽松的浅色休闲裤,随着抬腿的动作露出一截嫩白的脚踝。
他分开双腿,与傅洲面对面坐着。
从没有和Alpha有过这样亲密的行为,郁灵屏着呼吸,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他完全不敢跟人对视,几乎是臀部刚挨着,Omega就抓住傅洲的肩膀,将脸庞全然埋进了对方的颈窝,只露出红透的耳朵和一截后颈。
毛茸茸的脑袋轻蹭。
似乎听到了Alpha很轻的笑声,隔着胸腔传递些许震动。
傅洲的手掌握在他腰上,掌心的温度立刻就烫透了衣料,郁灵的腰身不由轻颤了一下,但没有躲避。
就乖乖让人握着。
“做治疗要揭掉阻隔贴,可以吗?”
傅洲询问的声音响在耳畔。
因为在为傅开做抚慰治疗期间,经常会被没有耐心的医护人员直接撕去颈间的阻隔贴,郁灵从那以后一直都有些畏惧被别人触碰那里。
但是傅洲的话,他就很顺从地点了头。
刚贴上不久的圆形布料被缓慢揭下,腺体暴露在空气中时感受到一瞬的凉意,郁灵把脸埋得更深了。
傅洲没有再说话,他动作十分顺手地把阻隔贴放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抬手揉了揉郁灵的脑袋。
浓郁而汹涌的草木香毫无预兆地倾泻下来。
像是久旱的森林中忽然降落一场暴雨,大而迅猛的雨点砸落在身上,甚至能让人感受到痛意。
郁灵被刺激得浑身紧绷了一下,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Alpha过于强势的信息素像颗粒一般,密不透风地包裹,钻进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郁灵神识涣散,逐渐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了。
他的体温变得很高,身上布满一层热汗。
第一次信息素治疗,郁灵只支撑了几分钟的时间。
Omega浑身发软,抓在傅洲肩膀上的手松开,捂在自己的肚子上,喘息间喉中发出类似哽咽的声音。
傅洲就叫人抬起头。
Alpha眸底早就变得一片漆黑,呼吸也不算稳。他抬手为郁灵擦额头和脖颈上的汗,又哑声问人的感受:“哪里不舒服?”
潮水席卷一般的信息素已经在缓缓褪去,郁灵像是总算从一片浓雾中走出,脑袋清醒了些许。
他浑身都被Alpha的信息素浸透了,这时整个人都潮乎乎的,对傅洲的信任和顺从也比平时更多。
Omega眉头紧皱,按着自己的小腹,像病患诚实地向医者交代病情一样,困惑又茫然地跟人描述着:“这里很热,很难受。”
傅洲垂眸看去,眸色黑沉,呼吸逐渐变得很重。
Omega在被Alpha的信息素刺激太多时,就会引起体内激素波动,从而产生生理反应。
生殖腔发烫收缩,就是其中之一。
偏偏郁灵在这方面太过空白,什么都不懂,现在才会自己捂着那里,向始作俑者求助。
傅洲看着郁灵懵懂而依赖的眼神,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生了变化。
他穿的裤子衣料柔软宽松,两人坐的又足够近,郁灵很轻易就可以感受到。
Omega再生涩也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当即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按着沙发边缘就要起身逃开。
放在一旁小桌上的手机忽的响了,郁灵的腿被不轻不重的力道按住。
傅洲神情不变,安抚地看着他:“等我接完电话。”
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妈妈”,傅洲拿过手机接通,应了一声。
宋珍书温柔轻缓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快过年了,明天家里聚餐,难得热闹一次,你也来吃顿饭?”
“好。”傅洲应下。
宋珍书就“嗯”一声,又很快道:“你去问问小灵愿不愿意来。”
傅洲眉间微动,倒是想问,但刚才电话一接通,郁灵就又趴回他肩膀上了。
Omega似乎很紧张,脊背微微紧绷着,又好像在竖着耳朵听,热融融的呼吸洒在傅洲颈侧,引起一片痒意。
傅洲没忍住低声笑,直接替他答应:“郁灵也去。”
郁灵半睁着眼睛在发呆,闻言也没有吭声。
宋珍书似乎还问了什么,就又听傅洲语气和缓地道:“不用准备客房了,他到时需要休息,可以去我的房间。”
电话那端明显顿了一下,旋即宋珍书像是很高兴似的,语气轻快道:“是吗。”
“那我明天多给小灵做点好吃的。”
又多加一句嘱咐:“你以后要好好对待小灵。”
傅洲眼底带着笑应了。
电话挂掉后,两人都已经逐渐变得平静,傅洲手臂揽在郁灵腰后,直接把人从身上抱了下来。
“明天就这样安排?”
郁灵脑袋微垂站着,耳朵仍红红的,只听话地点头。
或许是连日来的焦虑总算到了头,也有第一次被这么浓郁的信息素刺激的原因,潮热褪去后,郁灵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变得没什么精神。
傅洲用指腹揉了揉Omega眼底的乌青,温声问道:“在家里睡觉,还是跟我去公司?”
郁灵闻言抬眼看他。
傅洲从昨晚接到郁灵,看到郁灵的搜索记录后,就连夜去查了很多东西。
凌晨时确定郁灵不是喜欢上了其他人,就更没有了工作的心思。
他今天的工作本来已经排满了,这一上午的时间是硬挤出来的,到了现在,必须得去公司了。
郁灵没有多停顿,很快表示要在家里。
于是傅洲把人安顿好,又通知秦管家回来,嘱咐几句后才离开。
……
郁灵带着很重的困意回到房间,或许是总算没了心事,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
虽然是大白天,但他睡了这些天以来最踏实安稳的一觉,连梦都没有做。
卧室里窗帘遮得严实,窗外的阳光从强烈转为微弱。
郁灵一直睡到天色彻底漆黑,才在被窝里艰难地翻个身,慢慢醒来。
四周一片黑暗。
他平躺在床上,觉得热,又改为背靠床头坐着,心里不太想起床。
睡了很好的一觉后,好像连昏昏沉沉的脑袋也变轻了,身上的疲惫感消散得差不多,只剩下轻飘飘的舒适。
郁灵的精神有些恍惚。
中午在客厅和傅洲的那场交谈,他仍记得每一个细节,但现在却有些不确定那是不是一场梦。
卧室门就是在这时被人推开的。
外面柔和的灯光很快顺着门缝进来,显现出Alpha修长宽阔的身影轮廓。
傅洲动作放得很轻,似乎本只是打算来看看人有没有醒。
看到郁灵在床头坐着后,Alpha就出声,提醒他捂一下眼睛。
灯光很快被人打开,卧室里顿时变得明亮。
郁灵适应后重新睁开眼,傅洲就已经走到了床边。
“睡的还好吗。”Alpha声音温和,一如往常,“已经九点钟了,秦管家说看你睡得沉,没舍得叫你。”
傅洲弯腰,把拖鞋给人放好,又直起身垂眸看向郁灵:“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郁灵抬头跟人对视着,眼睫颤动。
他像是在积攒勇气,半晌,才轻轻皱眉问出声:“傅先生,我们今天……”
话没说完,身上的软被就让人拿开了。
傅洲动作不紧不慢地,掀开被子,托着郁灵胳膊下面,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Omega只穿了软糯的睡衣,抱在怀里像一块快要融化的蛋糕一样。
郁灵脚下腾空,没忍住惊呼一声,紧接着腰下面也被人稳稳托住了。
他趴伏在傅洲怀里。
傅洲动作轻松,抱着他晃晃。
“是真的,郁灵。”
Alpha轻声说:“我们今天确定了关系,现在在恋爱。”
第26章 二十六
第一次去拜访宋珍书和傅敬山时, 郁灵自认是作为傅洲的朋友去的,那时就挺紧张。
这次再去,他和傅洲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郁灵本该更紧张, 害怕傅洲的父母会对他不满意。
但当时傅洲和宋珍书通电话时,郁灵全程都在旁听着,能注意到傅洲委婉说出他们两人的关系后,宋珍书的态度是支持的, 并没有表达出什么失望或不悦。
又想到第一次去做客时, 宋珍书和傅敬山的温柔与关心,郁灵心中的忐忑就变得更少了。
他们是吃过午饭, 简单午休之后才去的。
临近除夕,小别墅里比往常热闹很多, 来了不少客人。
傅家家族庞大,旁支太多, 中间又有错综复杂的利益牵扯, 所以每逢正式过年时举办的家族聚会,不像亲人相聚,更像生意应酬,毫无温情可言。
这是无法避免的情况。
宋珍书和傅敬山更注重亲情氛围,所以才会在每年除夕前几天, 邀请最为亲近的几家亲戚来家里小聚。
别墅里氛围热闹而放松, 傅洲带着郁灵进屋时, 几个凑在一起打游戏的小辈都很快站起身礼貌地打招呼, 宋冀也在。
傅洲简单应了, 又带着郁灵去长辈那边转一圈。
宋珍书正忙着打麻将,傅敬山似乎嫌楼下吵, 钻书房里没下来。
打完招呼后,郁灵就在客厅最里面的休闲区坐下了。
这里的面积不算大,但十分安静。
两面墙都是落地窗,坐在沙发上,抬眼就能看到外面院子里的竹林雪景,十分惬意。
傅洲去趟厨房的功夫,宋冀就带着两瓶饮料,从大客厅那边一路找了过来。
郁灵正坐在沙发上等傅洲回来,顺带发呆,忽然感觉肩膀被人从后面碰了一下。
Omega下意识坐直身体回头。
因为嗅到了陌生Alpha的味道,知道来人不是傅洲,所以眼中有不算明显的防备和怕生。
宋冀嬉皮笑脸的,将一瓶饮料递给他,笑问:“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宋冀,就傅洲的表弟。”
郁灵点头,又接过饮料道了声谢谢。
因为宋冀是傅洲介绍他认识的,所以郁灵不再防备,态度很和顺。
宋冀几步绕过沙发,隔着礼貌的距离坐了下来,态度自然地问:“我哥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儿啊?你无聊吗?”
“不无聊。”郁灵摇头。
和宋冀相比,郁灵的语速很慢:“傅先生一会儿就回来。”
Omega声音和模样都很乖顺,宋冀点点头,又没忍住多看郁灵一眼。
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Omega。
郁灵的五官本就足够精致。
在被人精细呵护之后,好气色显现出来,就成了匆匆瞥一眼都会令人眼前一亮的惊艳。
宋冀有片刻的愣神,但只看一秒,就立刻满脸正气地把眼神挪开了。
他只是作为一个Alpha,单纯地欣赏好看的Omega而已。
他可不敢对傅洲的Omega有任何非分之想。
而且,宋冀心中牢记自己来找郁灵的目的。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把话题往傅洲身上引,状似无意地问:“你跟我哥关系好像很好,你觉得他人怎么样呢?”
郁灵垂眼吸了一口饮料,还挺好喝的。
谈论到傅洲,他眼睛似乎比刚才亮了些许。
“傅先生很好。”Omega几乎没有停顿地说。
宋冀见话题果然顺着他的思路走了,嘿嘿一笑,调整姿势坐直了。
“我也觉得,我哥这人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真的没得挑,”宋冀冲郁灵比划道,“你也这么好看,刚才你俩一起从外面进来,那画面别提多和谐了。”
郁灵有些不明白对方要表达什么,就只能认真地听着。
“我哥这人事业上也很优秀,年纪轻轻就能管理整个傅氏,”宋冀在为傅洲说好话这件事上渐入佳境,“你说哪怕找遍A市,还能找到比他更厉害的Alpha吗?”
郁灵也听得愈发专注,闻言正色地摇头。
“找不到。”
他是真的觉得傅洲就是最厉害的Alpha了。
“是吧!”两个人意见相合,相谈甚欢。
直到宋冀咬着吸管,看了郁灵一眼,遗憾般道:“就是有一点不好,年纪大了点。”
说到傅洲的不好,郁灵神情微怔。
“年纪大,性格就会古板,你觉不觉得他平时说话很像老师?特别喜欢教育人。”
宋冀夹带私货吐槽两句,思路莫名就偏了。
他甚至开始认真地替郁灵考虑起来:“到时候不会很没情趣吧?”
郁灵听得眉头轻轻皱起。
傅洲就是这时候回来的。
Alpha站在休闲区入口的地方,脚步稍顿,抬眸看向宋冀的眼神带着凉意。
压迫感太强,宋冀当场就心虚地站起来了。
傅洲看他一眼,语气倒是不紧不慢的:“你替我撮合的方式,就是说我的坏话?”
说话间,Alpha已经走到了郁灵跟前,俯身握上郁灵搭在沙发上的手指。
郁灵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地跟人握在一起,被牵着从沙发上站起身。
宋冀闻言大喊冤枉,刚要为自己辩解,忽然发现什么不对。
注意到两人扣在一起的指节,还有一见面就好像黏在一起的视线,宋冀才逐渐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喊:“所以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
傅洲直接带着郁灵去了西式厨房。
岛台上摆满了刚做好的小蛋糕和饼干,颜色丰富,形状大多都不一样,分类摆在不同的盘子里,显然是要用来招待客人的。
傅洲让郁灵挑喜欢的吃。
样式太多,郁灵几乎要挑花眼了,又不敢真的那么随意:“这些是给大家准备的。”
“嗯。”傅洲站在他身旁,自然道,“家里你年纪最小,该你先选。”
郁灵听得莫名耳热,只好垂着脑袋去看蛋糕。
晚上还要吃饭,下午茶不能吃太多,所以挑了两三样就停下了。
在一旁坐下开始吃的时候,郁灵才低声开了口。
“您年纪不大。”
傅洲坐在他对面,闻言很轻地笑了一下:“跟你比的话,是大了。”
郁灵就抬眸看他一眼,像是在微弱地表达不赞同。
宋冀说的和傅洲有关的话,郁灵都还记得清楚,Omega又轻声地纠正:“您也不古板。”
至于像不像老师……有时候的确挺像的。
但郁灵觉得傅洲是最温柔最有耐心的那一类老师,每次都教给他很好的道理,把他向更好的方向引导。
所以这也是优点。
傅洲垂着眼,把倒好的果茶放到郁灵面前,眉间轻动,问了句:“哪方面不古板?”
郁灵被问住了,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傅洲见状就笑笑,让他继续专心吃蛋糕了。
吃完蛋糕,傅敬山让傅洲去书房一趟。
因为没办法贴身陪着郁灵,难免不放心,商量过后,傅洲把郁灵带到了宋珍书那边。
远远看见傅洲带郁灵走过来,宋珍书就笑着招手,又忙让人搬软椅过来。
麻将桌足够宽大,旁边添一把椅子也绰绰有余,郁灵刚站到跟前,手腕就被牵住了。
宋珍书今天运气不好,已经输了半个下午了,她拉着郁灵坐下:“小灵一来我肯定要转运了。”
她声音温柔,就牵着郁灵的指节在掌心握着,哄孩子似的问:“小灵会不会打麻将?”
牌桌上都是和宋珍书差不多年纪的女士,全都笑眯眯地看过来,郁灵头一回面对这么多长辈,有些局促。
他看着面前的一排排麻将,抿了一下唇,诚实地摇头。
“那最好了,伯母教你,”宋珍书便笑,“新手手气好,最容易赢。”
她说着就开始一边重新开局,一边给郁灵讲规则。
傅洲没急着走,而是在旁边站了会儿,看郁灵学得愈发投入了,逐渐不再注意他了,才放心上楼。
不知道是真让宋珍书说对了,还是郁灵在打麻将上有独特的天赋。
除了最开始的两局,因为不熟悉规则给人点了两次杠之外,郁灵剩下的牌局里就一直在赢。
傅洲在书房里待了整整两个小时,天色都黑了才出来。
但人还没下楼,就先听到麻将桌那边哀嚎一片,分外热闹。
他走过去时,就见郁灵已经变得十分抢手。
牌桌上其他三个人都输怕了,纷纷表示郁灵不能只替宋珍书玩,不然就是不公平。
Omega乖巧地坐在那里,被一众长辈围着,又是喂饼干,又是递糖果,被逗得特别不好意思了,也只是腼腆地笑。
傅洲站在不远处看着,一时间有些不忍打扰。
直到看见宋珍书清点完赢了多少局后,忽然情不自禁地捧住了郁灵的脸,直接在Omega脸颊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宋珍书亲完,还开心地夸奖道:“小灵怎么这么厉害!”
傅洲眼底的笑意顿时就散去了。
一直到麻将局散了场,宋珍书亲自把人给送到跟前,Alpha的神情也没缓和多少。
“不要那么小气。”宋珍书心情好,笑得眼睛都一直眯着。
傅洲不说话,握着手臂,把郁灵牵到自己跟前。
郁灵也是第一次受这待遇,他当然不讨厌,就是感到非常奇特,到现在人还是懵的。
Omega眼睛明亮,两边脸颊都是红红的。从被亲过之后,那半边脸就一直在发烫,温度怎么都下不去。
傅洲眉头轻皱,盯着人看了半晌,才挤出来一句:“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
Alpha磨了磨牙,低声:“我还没亲过。”
第27章 二十七
晚饭还没开始, 傅洲带着郁灵回了房间。
傅洲很少来这边居住,为他留的卧室是全由宋珍书和傅敬山设计布置的,与别墅整体风格一致, 以温馨为主。
房间中间就是一张深灰色大床, 再往里走,靠近阳台的位置才有软椅和沙发。
郁灵走进后稍显拘谨,本来是想朝着沙发去的,但傅洲在后面把门锁好后, 就牵着人直接在床边坐下了。
床垫柔软, 两人一同坐下后往里陷,身形会不由自主地靠近。
手臂和腿部隔着衣料相贴, Alpha偏热的体温传递过来,郁灵神情莫名慌乱了一下。
傅洲脸上没什么明显的情绪, 只垂着眼,很认真地碰了碰郁灵的下颌, 问:“刚才妈妈亲了哪里?”
郁灵自己都缓过劲, 不再在意这件事了,现在被傅洲这样一问,又忍不住开始脸热。
他听话地在自己脸上指了一下,张了张口,还没出声, 傅洲就亲了下来。
脸颊上传来柔软的触碰, 郁灵顿时就僵住了。
与被长辈亲吻的感觉全然不同, 傅洲的靠近使他心跳陡然加速, 像是被人抽走了氧气, 郁灵的大脑实实在在地空白了一瞬。
傅洲也只亲了一下脸颊,就撤开了。
但当郁灵以为就这样的时候, Alpha又用手掌捧着他一边脸,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郁灵当即睁圆了眼睛。
唇与唇相贴的感觉太过陌生,他生涩得直想躲,但傅洲早有预料一般,用手掌牢固地扣在了Omega脑后。
指节在颈后用力揉捏,郁灵就被迫仰起头,口唇微张间,Alpha的舌尖轻而易举地闯进去。
郁灵从没经受过这个,到这时已经完全慌了。
Omega脸颊脖颈全然红透,羞得不敢睁眼,手也完全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自己紧紧攥着。
傅洲早没了往日的温和,Alpha像是终于闯入了觊觎已久的地域,饶有兴致地肆意探索。
他没有闭眼,垂下的眼眸一片漆黑,舌尖故意勾缠着郁灵的,然后像在缴获战利品一般,观察Omega受刺激时会出现的任何细微反应。
这场亲吻在郁灵看来无比漫长。
他被傅洲的身形笼罩着,嘴巴里和呼吸间全是浓郁的草木香,Omega的体温仍在不断升高,浑身汗津津的,表面的一层肌肤软得像随时会融化掉。
直到最后,郁灵腰软得几乎坐不住,人要往下滑,傅洲才用一只手臂环住腰,给人捞进怀里抱好。
第一次接吻就这么激烈,郁灵都快被亲傻了。
Omega整个人都呆呆的,嘴唇变得很红,眼尾浸着水汽。
傅洲凑近过来,给人擦唇边的津液时,郁灵正半睁着眼睛喘气,他以为对方还要亲,下意识就配合地张了张嘴。
于是傅洲微重的喘息变得更乱。
他捧着脸,又在Omega柔软发烫的唇上碰了碰,很低地笑出声:“看来不讨厌。”
郁灵到这时才总算缓过神来,羞得脸颊又红上一个度,连忙低头把脑袋栽到傅洲胸膛前,一动不动了。
房门在这时被人敲响,傅洲正给郁灵抚背顺气,明显感受到Omega因为被吓一跳,脊背跟着抖了抖。
隔了有两三分钟,傅洲才过去打开房门。
被揉皱的衬衣重又恢复平展,Alpha已经恢复了平日里从容沉稳的模样。
傅敬山站在门外,皱着眉冷声道:“叫你们下楼吃饭下楼吃饭,喊了两遍了也没动静。”
他说着往里去找郁灵的身影,但没找到:“小灵呢?两个人不吃饭干什么呢?”
傅洲手握着门把手,神情中隐约露出几分无奈。
幸而宋珍书及时走过来:“诶呀,叫你通知到就好了,没让你催。”
宋珍书上下扫了傅洲一眼,露出一种了然的眼神,然后牵走了傅敬山,一边走一边慢悠悠地吐槽他:“小两口在自己房间里还能干嘛。”
……
过年的这些天,几乎都是这样热热闹闹地度过的。
等过完了春节,郁灵还没开学,傅洲那边却很快就重新投入到了工作中。
年前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一直在谈,这会儿需要做最终敲定,所以傅洲上了几天班之后,就又带着公司的人出差去了。
郁灵则重新恢复了住在庄园里的平静生活。
傅洲出差期间的每一天,两人都会打视频或通电话。
因为刚开始恋爱,加上这些日子里,两个人几乎每天都形影不离,愈发亲近,所以傅洲这次出差,还没走几天,郁灵就已经开始想念对方了。
之前还没在一起的时候,郁灵还能直接问傅洲什么时候回来,给自己找个盼头。
但现在谈了恋爱,郁灵反而什么都不敢问了。
他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郁灵很珍惜这段关系,又没有任何经验。
他担心自己表现得太黏人,会给傅洲留下不懂事的坏印象。
这天晚上,郁灵吃过晚饭,在小客厅里看电视剧时,接到了傅洲打来的视频电话。
傅洲今天的工作似乎结束得早一些。
Alpha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平时严谨的头发松散地垂落几缕,带着湿意,显然刚洗过澡。
看到郁灵,傅洲眼中带了柔和的情绪。
他和往常一样,温声开口,会问郁灵在做什么,今天吃了什么,心情怎么样。
郁灵一一回答着。
哪怕每天大部分的内容都在重复,但Alpha每次都会凝神听得认真,好像对这些分外感兴趣。
郁灵交代完自己的,就也问他:“您今天都做了什么?”
傅洲靠坐在酒店大床的床头,声音和缓:“上午一直在开会,下午去施工现场看了看。”
“晚上有饭局,到场喝了点酒,就提前回来了。”
郁灵听到后面没忍住皱起眉。
Omega看着屏幕的眼神多出几分担忧,轻声开口:“您还喝酒了?喝了多少?”
酒喝多了会很难受,他知道的。
更别提傅洲每天工作那么忙,休息都休息不好。
“不多,两三杯。”傅洲眼中莫名带了很浅的笑意。
郁灵又盯着屏幕认真看了看,确定傅洲的状态还行,跟平时差别不大。
又听对方这么说,才算放下心来。
“那就好,”Omega嘱咐着,“您要注意身体。”
“嗯。”
傅洲当然是应下。
应完又默不作声等了几秒,见郁灵没有再问的打算了,才忍不住似的开了口:“怎么不问我是跟谁喝的?”
郁灵支着脸,因为没听懂,困惑地歪了歪脑袋:“嗯?”
“我看他们有家室的Alpha,伴侣打电话查岗时,都会这么问。”
傅洲面上没什么神情,只半垂着眼,声音低低地给他模仿:“喝了多少酒?跟谁一起喝的?桌上都有谁,是Alpha还是Omega?”
Alpha这话说得很慢,语气也无波无动的,但通过视频传递过来,莫名就让郁灵红透了耳朵。
Omega坐在地毯上,整个人几乎都要缩成一团了,他挡着脸,只露给傅洲一双眼睛。
“……我不是查岗,”郁灵皱着眉,小声辩解,“我是担心您。”
傅洲总算不再逗人,轻笑出声:“是我想让你查。”
两人又聊了几分钟,秦管家走过来,告知郁灵到时间该洗澡睡觉了。
郁灵就听话地起身回房,挂掉电话之前,傅洲忽的问他最近睡眠怎么样。
郁灵的睡眠一直不算好。
这几天又想念傅洲。白天还好,晚上夜深人静时,郁灵就爱胡思乱想,导致总是很晚才睡着。
“失眠的话,可以去我的房间睡。”傅洲建议道。
Alpha语气自然,神情认真,仿佛只是为他的身体考虑:“我的信息素对你有安抚作用。”
郁灵上楼的脚步都顿住了,先是特别不自在地看了身后的秦管家一眼,然后连连摇头:“不用了。”
“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有些入睡困难而已,而且他白天没什么事,实在困的话,早上多睡会儿补补觉就可以了。
郁灵拒绝后,傅洲就没再劝,只是略一垂眸,温声跟人道了晚安。
这事虽然是傅洲提的,但对方明显就是随口一说。
倒是郁灵自己,从拒绝之后反而开始耿耿于怀。
郁灵回到卧室先洗了澡,又慢吞吞吹干头发,一直到躺在床上,Omega都始终处于一种十分纠结的状态。
他逐渐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拒绝得那么干脆。
人都会对喜欢的人抱有好奇的心思,想靠近的冲动,郁灵当然也会。
他只去过一次傅洲的房间,但那次生分又匆忙,还只顾着拿多肉,连多看两眼的心思都没有。
甚至现在两人在一起了,郁灵也从没敢想过擅自进入傅洲的房间。
但这次是傅先生主动跟他提的。
郁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毫无困意。
他本来就入睡困难,这下是真的失眠了。
就这么一直到晚上将近十一点,郁灵像是总算犹豫够了,忽的从被窝里探出脑袋来,拿过手机给傅洲发了条消息过去。
郁灵:[傅先生,我还可以去您的房间睡觉吗。]
Omega发这条消息时,心中紧张着,打字速度都快得明显,像是生怕慢几秒,自己就又泄气了。
消息发过去,郁灵才凝重地舒出一口气,同时分心看了眼时间。
注意到时间已经很晚的时候,他差点又要后悔。
但傅洲的回复很快。
[当然可以。]
四个字足够令人心安,郁灵握着手机,当即就穿鞋下了床。
他的心情莫名轻快起来,甚至还有些期待。
外面已经一片漆黑,郁灵把动静放得很轻,没有惊扰到其他人。
傅洲把电话拨过来时,郁灵已经走进主卧,并打开了灯。
Alpha的卧室一如往常,宽敞而整洁。
因为傅洲长久居住,空气中萦绕的草木气息很难彻底散去。
郁灵刚一走进就闻到了,浑身更加放松下来。
他接通了电话,安静的房间里,Alpha关切的声音传到耳边:“睡不着?”
郁灵攥着手机,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
他不敢承认自己就是因为纠结要不要来这个房间睡觉这件事,才睡不着的。
“去我的房间试试吧,”傅洲的声音和缓,总能让人放松下来,“如果还睡不着,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郁灵莫名不好意思起来,低低地老实说:“我已经在您的房间里了。”
电话那边似乎顿了顿。
片刻,傅洲才问:“已经睡下了吗。”
“还没有。”郁灵一边讲着电话,一边走到床边。
这张床很大,床单铺得十分平整,但郁灵坐下后就布满了褶皱。
电话里似乎传来Omega掀动被子的摩擦声,紧接着郁灵小小地舒口气,报备道:“现在躺下了,傅先生。”
傅洲那边似乎也有翻身的动静,但很细微。
郁灵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这边,在傅洲房间里的一切感受都让他觉得新奇。
床单上残留的信息素是最多的,混合着清洁剂的清香,丝丝缕缕地包裹全身。
长久以来对傅洲的思念得到了很好的缓解,郁灵这时心情很好,身心都变得很舒缓。
他关掉灯,用软被把自己裹严实,没忍住在枕头上吸了吸,有些开心地跟人说着:“傅先生,真的有您的味道。”
Omega只是想表达,这样的味道有很好的安抚作用,他今晚大概率不会失眠了。
但话传到Alpha耳朵里,就不止这层意思了。
傅洲的呼吸不知道什么变得很重,但郁灵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Alpha低声开了口,问他:“穿睡衣了吗,被子可能有些薄。”
“穿了。”郁灵闻言用手指捏捏被角,发现傅洲的被子跟自己的是同款,只不过床单花色不一样。
于是又说:“被子不薄的,傅先生。”
“嗯,”傅洲在电话里应了一声,引导他说话,“你睡在哪边,左边还是右边?”
Alpha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掺了沙沙的哑意。
郁灵不明白傅洲今天的问题为什么奇奇怪怪的,正要回答,却忽的听到了一道紊乱的喘息声。
Omega顿时愣住,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在黑暗且寂静的环境里,那道声音又被衬得分外明显。
“……傅先生?”郁灵拿着手机,莫名觉得烫手,他很轻的唤了一声。
Alpha似乎就没打算遮掩,哑声道:“郁灵,说话。”
郁灵早就浑身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他喉间动了动,好像连出声都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
“……说,说什么?”
“都可以,”Alpha的声音中掺着急促的呼吸,“给我听你的声音。”
傅洲太过明目张胆,郁灵就算再不敢相信,这时也确定对方在做什么了。
明明做不好的事情的人是傅洲,他却顿时像只被煮熟的虾一样,浑身都在一瞬间红透了。
Omega又羞又慌,绷着呼吸,闷了半晌却只挤出来半句:“傅先生,您怎么能……”
他想说傅洲这样实在是太过分了,但又因为脾气软,压根说不出口。
而且似乎不管说什么,回应他的都只会是Alpha更加明显的呼吸声。
郁灵就缩在被子里,咬着唇,不出声了。
自己被窝里的热度也在莫名攀升,Omega浑身发热,蜷着腿强撑着等了会儿,电话那边却一直没有结束的意思。
最终,郁灵实在是受不了了,软声跟人发了脾气:“……我不,不想跟你聊了。”
于是傅洲那边就听见他一向乖顺的小男友结巴半晌,最后直接挂掉了他的电话。
第28章 二十八
电话挂掉没两分钟, 郁灵其实就后悔了。
他刚刚实在是害羞过了头。
现在四周彻底安静下来,躺在一片黑暗的房间里,那阵害羞缓了过去, 郁灵开始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该直接挂掉傅先生的电话。
他在被窝里把自己蜷起来, 两只手拿着手机,反复点亮屏幕又关掉。
想重新把电话拨过去,但又怕傅洲还没结束,自己更加打扰……
不知道纠结了多久, 倒是傅洲那边重新拨来了视频。
郁灵指尖稍一停顿, 在响完第一声时就接通了。
与他这边的漆黑一片相比,傅洲那边的灯光很亮。
Alpha似乎又洗了一次澡, 浑身带着更加明显的湿意,正从浴室里出来。
对视间, 傅洲眼睛低垂着,漆黑眼瞳浸在潮湿的阴影里, 像是还残存着粘稠的情欲, 比平时温和的模样多出几分性感。
郁灵只跟人对视一眼,就莫名被看得浑身燥热,又连忙把视线移开了。
傅洲在沙发上坐下,开口时声音柔和:“郁灵,开一下灯。”
郁灵一时不明白, 但很听话地照做。
他没从被窝里出来, 就用语音开了顶灯。
卧室里顿时灯光大亮, 傅洲也看清了屏幕里的人。
Omega整个人都缩在被窝里, 只露出一颗脑袋, 下巴也用被子盖住了,露在外面的脸颊上仍泛着淡红。
傅洲眉间轻皱, 神情认真看了几秒,轻声问:“生我的气了?”
郁灵神情一愣,连忙摇头,把本就柔软的发丝蹭得乱糟糟的。
“没有,没有生您的气。”
他怎么可能会生傅洲的气。
傅洲那边似乎松了口气,眉间的褶皱也舒展了。
“抱歉。”Alpha喉结动了动,看着人说,“是太想念你了。”
郁灵忍不住攥紧了手机,眼睫颤动。
对方直白的话让他感到心脏发紧,整个人都变得很软。
“你又睡在我的床上。”
傅洲眼中似乎多了分很浅的笑意,又语气颇为正经地解释:“想忍住真的有些困难。”
郁灵就又往被窝里藏了藏,都快只剩眼睛了。
但他躲了两秒,又自己把嘴巴露出来,低声地对傅洲道:“我也想您。”
郁灵本来是没有勇气直接说这样的话的。
但傅洲的直白影响了他。
傅洲听了,似乎很高兴,很快问:“真的?”
“嗯。”郁灵乖乖点头。
“怎么想的。”那边又问。
郁灵一时被问住,想了想,就把自己最真实的感受说出来。
“就是,想见到您。”
Omega自己说着说着,声音忽然变得越来越小,明亮的眼睛直直望着屏幕里的人,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不是这样通过视频。”
“想待在您身边。”
听完,傅洲的呼吸都变了。
Alpha重新皱了眉:“最多还有两周,小灵。”
当时是考虑过带郁灵一同出差的。
但又考虑到郁灵即将开学,加上傅洲这边忙起来会没时间陪人,郁灵跟过去也是辛苦又无聊,才只好作罢。
郁灵很乖顺地点头。
就又听傅洲道:“睡吧,别挂电话,等你睡着了我再挂。”
郁灵不禁轻轻皱眉:“不用这样,会很影响您休息。”
经过这一通,他现在真的没有什么睡意。
郁灵担心自己很久才能睡着,浪费傅洲的时间。
“是我耽误你睡觉在先。”傅洲轻声笑了笑,“该我赔偿。”
开过玩笑,又看着人温声解释:“也担心挂断电话,你又自己乱想失眠,看着你睡,我能放心。”
郁灵这才不再说什么。
手机被夹在两只枕头的中间,郁灵关了灯,屏幕里就只剩Omega侧脸的轮廓。
一道薄薄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映着乌黑的发丝,画面宁静而柔软。
为了不影响郁灵,傅洲这边也是一片黑暗。
Alpha坐在沙发上,凝视着屏幕里的画面出神。
直到郁灵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都睡着不知道多久了,傅洲也一直没舍得抬手点挂断。
……
过完元宵节,寒假彻底结束,郁灵又开始了每天上课的日子。
早在他和傅洲在一起的第二天,和康晓白在手机上聊天的时候,郁灵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康晓白。
康晓白当时通过微信都能感受到郁灵的雀跃,特别替他高兴。
嘱咐郁灵好好享受恋爱之外,还连连感慨,说什么傅总这回爽了,晚上睡觉都得偷着乐吧。
郁灵被他说得很不好意思,又觉得康晓白一定是在夸张。
傅先生成熟又稳重,对于两人恋爱这件事,郁灵觉得自己才是晚上睡觉都要忍不住高兴的那个。
这天上午放了学,因为下午第一节就有课,郁灵和康晓白就都没回家。
直接在外面吃饭顺带玩一会儿,就可以直接回去继续上课了。
他们吃完午饭,找了家咖啡店坐下来的时候,郁灵和往常一样去刷和傅氏所在行业有关的新闻,看到了一则与傅洲有关的绯闻。
郁灵首先看到的是几张照片。
或许因为是偷拍,所以照片有些模糊。但郁灵对傅洲足够熟悉,甚至不用点开大图,就清晰地辨认出了傅洲坐在餐厅里的背影。
配图上面的文字详细地介绍着。
李氏二公子李络与傅氏集团董事长深夜相会,两人一同吃烛光晚餐,氛围浪漫,疑似强强联合好事将近……
这个李络不仅是豪门富二代,还是娱乐圈的当红流量明星,知名度不低。
郁灵平时会看电影电视剧,有一点点印象。
是一个气质出众,相貌出色的Omega。
郁灵垂眼看着手机,照片中只拍到了傅洲的背影,倒是李络露出了完整的正脸。
对方似乎很开心,脸上笑容明艳。
郁灵没有再往下翻,很快关掉了手机。
但正是因为李络是大明星,又是感情相关,所以这则花边新闻的热度很高。
软件推送着,连康晓白也刷到了。
他比郁灵反应大多了,在郁灵关掉手机之前就已经冲了过来:“你也看到了吧小灵?”
康晓白指着手机吐槽:“这个李络天天就喜欢跟各种人传绯闻炒作,这种新闻肯定不能信。”
同时,康晓白又非常站在郁灵这边:“但傅总也太不小心了。”
“小灵,这种情况你就应该立刻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让他给你解释清楚。”
郁灵脸上没什么神情,只是听到康晓白的话后,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摇头道:“不用,你也说了,我不会相信这种新闻的。”
康晓白盯着郁灵的脸看,但实在看不出什么。
“小灵,你真的不介意?打个电话问问嘛。”
郁灵眨了一下眼睛,将手机装进口袋里,只是摇头说:“傅先生白天工作很忙。”
说完,两人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了,康晓白只好不再说什么。
等郁灵上完下午的课,再去刷新闻时,那条绯闻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再留下。
郁灵坐在回庄园的车上时,接到了傅洲打来的电话。
对方好像很忙碌,背景音很嘈杂,但接通电话后,话音一如往常地和缓温和。
“郁灵,抱歉,”Alpha开口就先低声地道了歉,然后轻声问他,“是不是看到新闻了?”
郁灵因为对方的道歉,攥着手机的指节莫名发紧,用力到失去血色。
“嗯,”Omega低低应了一声,又跟着道,“您不用道歉,我明白新闻说的是假的,您都是为了工作。”
话落,那边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凝滞了片刻。
傅洲顿了顿,才缓声问:“没有不高兴?”
郁灵很快摇头:“没有。”
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皱起眉,看向车窗外道:“我下午一直在专心上课。”
傅洲那边又沉默了些许,郁灵能听到Alpha明显起伏的呼吸声,莫名令他感到紧张。
“郁灵。”半晌,Alpha低低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喊完却又什么都不说。
只在停顿之后,留下一句比任何时候都严肃的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郁灵喉间微紧,很低地应了一声。
之后两人就互相道别,挂掉了电话。
郁灵回到庄园后,和往常一样去找绣球玩了两个小时,又被秦管家叫去吃晚餐。
吃过饭时刚过七点钟,郁灵就坐在小客厅里,随便开了一部之前看过的电影。
电影的时长将近三个小时,足够填满睡前的这段时间,播完就已经十点钟了。
这期间郁灵坐在沙发上,手指一直摩挲着放在身侧的手机。
平时这段时间,傅洲都会给他打电话。
但今晚一直没有。
郁灵已经很熟悉这部电影的情节,看一眼画面就知道是什么剧情,所以他从头到尾都没认真看,一直心不在焉。
到现在还有些忐忑不安。
电影已经在播片尾曲了,郁灵又等了一会儿,最后才慢吞吞地从沙发上起身。
刚站起来,就忽的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刺眼的车灯光在黑夜中划过,似乎传来关车门的声响,郁灵眉间皱起,心中忽然猜到了什么。
紧接着就是Alpha沉稳但快速的脚步声,客厅大门被人推开时,郁灵已经从小客厅里跑了出来,看到了穿着一身深灰大衣的傅洲。
Alpha远远看到他,眸色莫名很深,像一片深潭。
接着就是脱掉外套,换鞋。
傅洲的动作不紧不慢,但额间垂下的几缕发丝还是透出几分着急来。
洗手的时候,傅洲顺带开口让秦管家回去休息。
等客厅大门重新关上了,Alpha才迈步走到郁灵跟前,牵着他的手握在掌心:“在做什么?”
郁灵没想到对方今晚会回来。
他一直都数着,距离之前说好的两周时间还有两天。
两人路过小客厅,傅洲看到了还没来得及关的投影,就又道:“在看电影?怎么又是这部。”
郁灵没说话。
傅洲牵着人往前走着,回头看了郁灵一眼。
他其实知道,Omega在心里有事,忍不住胡思乱想的时候,就会放一部看过的电影来转移注意力,打发时间。
两人进了厨房,傅洲让郁灵在岛台旁坐下,自己则进去忙着什么。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傅洲拿出来一杯热牛奶,放在郁灵面前,他自己的则是一杯加了冰块的水。
Alpha仰头,一口气就将水喝得差不多,只剩几块摞在一起的冰,在玻璃杯里叮当响。
“小灵,虽然你没有被那则新闻影响心情,但我必须当面向你解释。”
没有任何铺垫,傅洲就这样开了口。
意识到傅洲是因为这件事特意回来的,郁灵显然被惊到,稍稍睁大了眼睛。
“李氏是由这次的合作伙伴介绍的,最开始的确有合作意向,所以见面吃了顿饭。”
傅洲在郁灵对面坐下,声音和缓地说着:“约我见面的是李络的父亲,他当时也在场,那餐饭也不是烛光晚餐,是照片拍摄角度的问题。”
这顿饭本就是一场推不掉的应酬,但能被抓去炒作,是傅洲的疏忽。
李氏可能是感觉到傅洲的态度有些冷淡,也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歪心思,所以才刻意编造这种花边新闻造势。
意图也很简单,两家公司能合作最好,但即使促不成,也能通过这种绯闻在业内制造李氏和傅氏关系不错的印象,从而招揽其他公司的合作。
甚至,李氏用惯了这种手段,也理所当然地觉得傅氏不会介意。
毕竟把热度炒上去的话,对两家都有好处。
但他们显然不了解傅氏。
作为根基足够庞大的家族企业,傅氏早就不需要通过这种哗众取宠的方式来宣传集团了。
“还没有谈及正式工作就用歪门邪道,傅氏不会跟这样的公司合作,”傅洲目光沉静地看着郁灵,缓声道,“也不需要我这个董事长通过联姻去保持业内地位。”
郁灵手中握着牛奶杯子,脸色莫名有些发白。
他低头抿了一口牛奶,点头道:“我明白了,傅先生。”
他的反应很小,心里却想了很多东西。
其实在看到新闻时,郁灵当然是难受的。
那一瞬间的感情很复杂。
慌乱,害怕,心里本就没多少的安全感荡然无存,但这些很快就都被自卑掩盖了。
郁灵从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他习惯性地把自己放在最不重要的位置上。
傅洲的工作很重要,出差也很重要,所以在得知对方是为了跟自己当面解释才提前回来时,郁灵才会那么惊讶。
在这短短的半天时间里,郁灵甚至已经设想过。
即使傅洲真的因为一些原因,选择去和别人联姻,郁灵虽然会很难过,但却不会怪傅洲。
他可能还会觉得傅洲的选择是正确的。
毕竟自己很没用,并不能为傅洲带来什么。
实际上,郁灵到现在也想不到,傅洲为什么会喜欢自己。
对郁灵而言,能与傅洲恋爱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所以他无法像康晓白建议的那样,在看到绯闻时鼓起勇气去打电话质问傅洲。
郁灵就想听话,尽量配合,不给傅洲添麻烦,不冒任何惹傅洲讨厌自己的风险。
傅洲是个很好的恋人,恋爱期间,郁灵时常能真切感受到傅洲对自己的喜欢。
就像对方这次特意为了他而回家。
但郁灵只会像个一直都吃不饱饭的人一样,把这份喜欢小心翼翼地全藏起来,不敢去做任何会消耗这些喜欢的事。
Omega一如既往地乖顺,一向温和的傅洲眼中却多了分躁郁。
但在业内运筹帷幄多年,又年长郁灵十多岁,傅洲轻易就能隐藏情绪。
他的语气仍旧是和缓的:“虽然已经第一时间撤掉了,但那条新闻还是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明天集团就会发出正式的澄清文件。”
郁灵一直垂眸听着,闻言也是沉默点头。
傅洲就不再说话。
Alpha看过来的眸色变得很沉,但郁灵一直垂着眼,所以没有发觉。
他只听到傅洲道:“很晚了,把牛奶喝掉,就去洗澡睡觉吧。”
Alpha又说:“工作我都安排好了,明天在家里办公。”
郁灵就觉得这事翻篇了,又听到傅洲明天在家里,Omega眼中总算多出分生动的情绪。
他听话地仰头喝完牛奶,跟傅洲道晚安,然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郁灵上楼后,傅洲在楼下又喝了一杯冰水,才将两只杯子洗干净收好,也回了卧室。
郁灵今天洗澡很慢,因为明明傅洲回来了,他心里却总感到到一丝不安,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洗得太久,从浴室出来时,整个人都被蒸红了。
身上很热,所以郁灵挑了套偏薄的睡衣,刚穿上,房门就被人敲响。
这个时间只会是傅洲,郁灵很快跑到门边,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道漆黑的身影笼罩。
接着,Alpha裹挟草木香的亲吻就落了下来。
傅洲这次亲得很凶,不像第一次那样,给郁灵很多缓冲的时间。
Alpha吮着柔软的唇,弄出湿黏的水声,紧接着舌头就闯了进去。
郁灵刚洗过热水澡,口腔里热得厉害,但傅洲似乎比他还要滚烫。
口中所有软嫩的地方都被照顾到,舌根也被搅得隐隐发麻,混合着燥烈强势的信息素,郁灵的腰身几乎是立刻就软了下去。
Omega窄瘦的腰往下塌了一下,紧接着就被傅洲直接托着臀部抱起。
因为来得突然,郁灵吓得从喉间溢出一声低哼,连忙抱紧了傅洲的脖子。
Alpha放开了他的唇,单手抱着他走进房间,另一只手关上了门。
郁灵早已经浑身脱力,被人放在床上时,下意识就想蜷着身体躺下。
但傅洲把他扶了起来,让他坐着,脑袋靠在自己胸膛前。
郁灵隐约看到Alpha一只手里一直拿着什么东西,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双手被人一只手掌握在身后。
傅洲用那个东西捆住了他的手腕。
郁灵后知后觉认出那是一条领带。
傅洲系的力道掌握得很好,紧到很难挣开,但又不觉得勒手。
郁灵被绑住了,人还是呆呆的,他身体试探地拧动了一下,茫然地抬头:“……傅先生,您做什么?”
傅洲系好后,就把他抱起来放在腿上,使两人面对面。
Alpha神情微冷,沉声道:“给你上课。”
第29章 二十九
郁灵面颊泛红, 眼眸微茫,显然没有缓过神来,更没懂这话的意思。
手腕被束缚, 他有些无法自己维持平衡, 坐在Alpha大腿上的姿势不安地动了动,像是害怕会向后摔倒。
这份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傅洲稳稳坐在床边,一只手臂牢固地揽在瘦薄的腰上,另一只手控住脑后, 按着郁灵的脑袋又亲了过去。
这次的亲吻又温柔下来。
柔软的嘴唇被Alpha含住, 缠绵地一次次吮吸着,像是在取悦人一般, 探寻着能令郁灵舒服的方法。
郁灵呼吸急促,身体变得越来越软, 快要坐不稳。
Omega逐渐动情,似乎想抱着跟前的人, 但手臂动了动, 又想起来自己被捆住了。
于是腰身轻轻挣动,口中发出低声,想让傅洲给自己松开。
傅洲像是领会不到似的,趁着Omega张口的机会,舌尖在唇缝和齿列重重舔舐, 继而探进去引导着郁灵配合。
滚烫又缱绻的亲吻持续了很久, 郁灵意识变得涣散, 信息素控制不住溢出来, 彻底被傅洲牵着走。
连Alpha的吻是什么时候移到了脖颈, 睡衣宽松的衣领被解开大半,郁灵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按在脑后的手掌忽的挪开, 往下按在了两人身体中间。
像小动物被人擒住了要害一般,郁灵眼瞳明显地震颤,连忙躲开傅洲的亲吻,眼中雾气散去,透出几分惊慌来。
郁灵在这方面是生涩到了极点,那个地方哪被人碰过。
隔着睡裤的布料,郁灵羞窘得想要并腿,但面对面跨坐的姿势,显然是不可能的。
想推开对方,手又被牢牢束缚着。
“傅先生……”Omega恍惚觉得自己被人完全掌控了,像只待宰的鱼。
傅洲一手按住他的腿,帮人稳住身形,另一手力道适中地探了探,惹得郁灵顿时绷紧身体,羞得红了眼眶。
“原来对我有反应。”
Alpha呼吸也是又重又乱,但从说出那句要给人上课开始,神情就一直没有缓和多少。
眼眸中的灼烫情绪明显,却是黑沉的,给人一种严厉的感觉。
这也是郁灵在这时感到害怕的原因。
他又听到傅洲淡声地道:“还以为你不喜欢我。”
郁灵僵住,被这句话吓傻了。
他不明白傅洲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Omega心脏像是被人揪住提了提,脸色紧跟着就白了下去。
连空气中的玫瑰香都跟着凝滞了。
但偏偏这个时候,傅洲手上还要故意逗弄他。
电流一般的感觉窜遍全身,郁灵腿脚蹬动床单,抗拒地挣扎起来,但傅洲只用一只手按在腰上,就可以轻易将他制服。
Alpha抬眼,眼眸沉冷得像覆了一层浓雾。
“之前说喜欢我,是不是骗我的?”
郁灵几乎要哭了,闻言疯狂摇着头。
很想阻止对方的动作,但两只手只能在背后挣扎。
他到这时才意识到傅洲为什么会绑住自己的手腕。
是他做错了什么,而傅洲在惩罚他。
但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没有,骗您。”Omega眼眶通红,声音艰涩,带着明显的哭腔。
傅洲眉间轻皱,似乎有些不忍。
手掌下意识在瘦弱的脊背上抚了抚,但神情仍旧没有松动。
Alpha盯着人,缓声开口:“那为什么看见传闻,会觉得没关系?”
他扯开碍事的衣料,指腹又恶劣地按了按,直接把郁灵欺负得浑身颤栗,喉间溢出呜咽声。
“我出轨,去和别人结婚,你也觉得没关系吗?”
郁灵太青涩了,他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根本受不了多少刺激。
但傅洲似乎就是在通过这样的手段逼问他,不诚实地回答问题,指尖就不会松开。
郁灵生理上难受,心里更是仓皇不安,双重折磨下几乎要崩溃。
他摇着脑袋,终于哭出了声:“不是的……不是没有关系。”
傅洲另一只手捧着脸,给人擦着不断掉落的眼泪,动作温柔,语气不变:“看到我和别人的绯闻,心里舒服吗?”
郁灵被欺负怕了,早就问什么答什么。
Omega浑身潮热,哭得不住抽噎,又是摇头:“不,不舒服。”
“不舒服却说没关系,是不是撒谎?”
郁灵哭得脱力,脑袋趴在傅洲肩膀上,眼泪很快给Alpha的衣服沾上潮热的湿意。
他终于把自己的懂事说了出来:“……我不想影响您的工作,工作……很重要,但我帮不到您。”
Omega声音又软又哑,还带着哽咽,简直是可怜又委屈。
傅洲像是再也装不下去,很长地叹了口气。
放在那里的指腹移开,改为有技巧地照顾,郁灵身形震颤着,最后脑袋深埋在Alpha颈间,紧绷的身体慢慢脱力。
空气中霎时填满了黏腻的玫瑰香,夹杂着苦涩的后味。
傅洲沾湿了掌心,就一手揽着人,探手取了床头柜上的纸巾,草草擦拭两下。
他帮郁灵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到腿弯的睡裤重新穿好,然后抱着人起身,换了姿势。
改为半靠在床头,让郁灵趴在自己身上。
这期间Omega浑身又热又软,任人摆弄。
手掌在脊背上不轻不重地来回揉按,感受到郁灵的呼吸变得平稳些了,傅洲才低声开了口。
“郁灵,我们在恋爱。”
“恋爱是双方平等,彼此提供正向情绪价值。我的责任是让你开心,不是让你为我百般忍受。”
Alpha手探过去,动作缓慢细致地解着那条领带。
“发生这种事情,我让你不舒服了,你要让我知道。”
“直接告诉我,给我哄你的机会,或者打骂我一顿,向我发一顿脾气,都好。”
傅洲系的时候有技巧,绳结很快就解开了。
他将早就皱成一团的领带扔到一边,抱着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
拿过两只细瘦的手腕细细查看,上面残留一些郁灵用力挣扎时被摩擦出的淡红。
傅洲低头,薄唇在那片肌肤上贴了很久。
直到郁灵不知道是羞赧还是抗拒,轻轻挣动了一下,Alpha才轻轻地放开。
郁灵趴在他胸膛上,闷不吭声,把两只重获自由的手藏到自己怀里。
傅洲见状似乎很轻地笑了笑。
“郁灵。”
Alpha试探地碰了碰郁灵的下颌,像在询问人愿不愿意抬头。
隔了几秒,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轻蹭,郁灵似乎很不情愿地撑起身,总算愿意看他。
Omega脸颊脖颈仍是红的,眼睛微微红肿,眼尾还残留着湿痕。
他仍旧保持着趴在傅洲胸膛上的姿势,只跟Alpha对视一眼,就很快稍显慌乱地把目光移开了。
但好歹是没再重新埋着脸。
“亲密关系需要靠沟通维持,”傅洲的声音早就温柔得不像话,他抬手给人擦了擦眼尾,继续道,“如果出现问题,没有好好沟通,对我们两个都是伤害。”
Alpha微微拧眉:“你因为这件事受伤,在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我从你这里看不到在意,也会很难过。”
郁灵水亮的眼眸微颤。
Omega抿唇看着傅洲,心中隐约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傅先生也会因为他难过吗?
“你害怕给我惹麻烦,什么都不跟我说,好像连我被别人抢走都不介意。”傅洲轻轻叹息,眼中情绪变得很柔软。
他作为年长的一方,放下所谓的成熟稳重,轻声向自己的小恋人袒露心声:“我也会因此陷入自我怀疑,害怕你其实并不喜欢我。”
郁灵忽的俯身抱住了他的脖颈。
Omega身上的玫瑰香扑过来,又甜又苦的,急急忙忙地往人身上贴。
“我喜欢您,”郁灵开口时还带着鼻音,语气像是很着急似的,抱着人闷声强调,“真的喜欢您。”
傅洲呼吸停了停。
恍惚间像是陷身在一片铺满玫瑰的蜜水里,第一次尝到了什么是甜蜜的滋味。
Alpha定了定神,才又哑声开口:“你很重要,你的任何诉求,对我而言不是麻烦。”
傅洲的手探到两人中间,揉在郁灵胸口的位置,低声道:“我需要你向我提出要求,来确定我在你这里的位置。”
“能明白吗?”
郁灵慢吞吞地抬起脑袋,脸颊红扑扑的,点头。
傅洲又拿过他的手腕,攥在掌心轻轻揉了揉。
“刚才绑了你,还凶你,是我情绪一时失控,给你道歉。”
Alpha说完托着郁灵身体两侧,直接让人坐在自己身上。
等Omega坐稳,他把自己的两只手递过去,笑问:“你也绑我一回,出出气?”
郁灵坐在他小腹处,好像能感受到身下的腹肌随着呼吸在缓慢起伏。
Omega神情怔怔的,俯视着傅洲,很快把对方的手推开,摇头。
傅洲眼底仍带着笑:“那要我怎么赔?”
他动了动,郁灵颠簸了一下,吓得连忙扶在他胸膛上。
Alpha催促道:“小灵,提个要求。”
郁灵眉头轻皱,看着人,像是认真思索了一番,才用很低的声音开了口。
“那您再亲一亲我吧。”
他说完,自己就很快红了脸,又别过视线,神情局促地软声补充。
“不是一开始那样。”
“要,温柔一点的。”
第30章 三十
郁灵话音落下, 傅洲神情一顿,眸色顿时变得很深。
刚才闹那一通,他只顾着郁灵, 本就一直在忍耐。
现在郁灵提出这样出人意料的请求, Alpha周身的信息素顿时就躁动起来。
但浓烈的草木气息只翻涌了片刻,又被Alpha调整呼吸,迅速收敛下去。
Omega好不容易提一次要求,叫他温柔, 他肯定要严格照办, 让人满意。
傅洲重新坐起身体,把郁灵抱到跟前, 两人的鼻尖几乎蹭在一处。
郁灵从提出这项请求开始,视线就变得闪躲, 脸庞也红得不像话。
傅洲用手指碰了碰,触感细腻, 热乎乎的, 郁灵却以为要开始亲了,连忙紧张地闭起眼睛。
傅洲见状不禁轻笑出声。
郁灵被笑了,眉头不安地皱起,颤着眼睫又要睁眼。
傅洲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后颈,贴近含住了紧抿的嘴唇, 吸吮着令人放松。
一直到郁灵被亲得几乎要再起反应, 手臂开始推拒, 傅洲还是没有停的打算。只稍稍撤离, 舔去郁灵唇上的水光, 追问Omega是否满意。
郁灵身体往后退着,不住喘气, 连忙小声说满意了满意了,这场亲吻才算结束。
亲完,郁灵整个人变得没精打采,垂着眼睛趴在傅洲怀里发呆。
他身体本就有些弱,今晚弄过一次,情绪波动又大,现在心中安定下来,被Alpha柔和的信息素包绕着,很快就困得不行了。
身上不知道出过几轮汗,裤子也不算干净,郁灵小声说想洗澡。
傅洲就抱着他,给人送进浴室,嘱咐简单冲一冲就好。
等郁灵冲洗完,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从浴室出来时,几乎是站着就要睡着了。
Omega迷迷糊糊的,倒不像平时那样见外懂事。
看到Alpha高大宽阔的身形守在浴室门外,就梦游似的,直直地走过去,脑袋往人身上一栽,不再动了。
傅洲身形僵硬,一时被可爱得心脏发软,抬起的手臂愣是停了好几秒,才想起来动作。
旋即抱着人放回床上,等郁灵彻底睡熟了,才关灯离开了卧室。
……
郁灵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早上九点钟才自然醒。
身体懒洋洋的,他又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想到傅洲昨晚说过今天一整天都在家办公,郁灵才有了动力似的,翻身起床洗漱。
下楼没看到傅洲的身影,吃早饭的时候,被秦管家告知傅洲人在书房,叫他有事随时过去。
放在以往,郁灵肯定是没有十分重要的事就不会去打扰,或者傅洲叫他了他才会去。
但两人昨晚的交流起了作用,郁灵稍微纠结后,顺从自己的心意,主动上楼敲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门压根没有关严,郁灵敲门时就开了门缝。
傅洲穿着一身深色的家居服,坐在书桌前,正在打电话。
郁灵从门缝里探脑袋,傅洲看见他,无波无动的眼眸变得柔和,对他招了招手。
郁灵就眼睛微亮,这才走进去,又回身将门关好。
郁灵本来打算坐在沙发上,等傅洲的电话讲完,但Alpha又抬手跟他示意,叫他坐过去。
书房的座椅足够宽大,最后郁灵动作局促,被人揽着腰,坐在了傅洲腿上。
电话那边要汇报的内容似乎有点多,好几分钟了还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郁灵一开始很紧张,觉得自己这样不好,被傅洲公司的人知道了会很糟糕,所以只身体僵硬地坐着,一动也不敢动。
但傅洲将他抱得很紧,使他的脊背几乎全然靠在了Alpha的胸膛上。
厚实柔软的胸肌存在感很明显,温热的体温混合着信息素缓缓传递,郁灵感受着身后舒缓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了。
他也不出声打扰,只手臂扶在桌上,看着面前一堆复杂的文件,和屏幕上全然看不明白的报表发呆。
Omega逐渐感到无聊,就去拨弄桌上的摆件,又观察傅洲放在一旁的眼镜。
镜片很薄,有很细的金属边框,郁灵以前没这么近地仔细看过,一直以为是无框的。
他想到傅洲戴眼镜的样子,身上莫名感到发热,就好奇似的,拿起眼镜往自己脸上戴。
因为不近视,戴上后眼前的景象有片刻的扭曲,紧接着眼镜就让人从身后取走了。
傅洲温和的声音传来:“这个你不能戴。”
话落,不仅郁灵动作微僵,电话那边正在汇报准备细节的杨霁也愣住了。
“傅总?”杨霁疑惑地问了一声。
傅洲把眼镜放回原位,手掌抓住郁灵乱动的手捏了捏。
“不是说你,继续。”这话就又是跟电话那边说的了。
杨霁专业沉稳的声音重新从听筒里传出,傅洲垂眸看着,注意到身前的Omega像被逮住尾巴的小猫似的,脊背僵硬,渐渐红了耳根。
等电话挂断,傅洲把手机放在一边,抱着郁灵调整动作,俯身在电脑上调出新的界面。
是公司那边发来的关于昨天那则不实传闻的澄清文件,以及解决方案,因为傅洲重视程度很高,所以发过来让傅洲亲自过目。
傅洲已经提出过修改意见,这是最终版本,他让郁灵检查。
郁灵不太懂这些,只觉得这份文件文字严谨,给人一种态度严肃又强硬的感觉。
到最后时,他看到一段简短明了的文字,直接公开了傅洲的感情状态,大概是已有伴侣,且感情稳定,已在考虑结婚。
意识到这个考虑结婚的伴侣指的是自己,郁灵莫名慌乱,回头看了傅洲一眼。
Alpha高挺的鼻梁在他颈弯蹭了蹭,温声道:“没有提你的名字,担心会影响你上学。”
郁灵神情微愣,只是点头。
其实他更关注的是“结婚”两个字,这让他感到很惊讶。
他从没想过可以和傅洲结婚。
停顿半晌,Omega最终还是抿唇,没有鼓起勇气开口询问什么。
又听傅洲跟他说另一件事。
“我在公司附近有个住处,之前你没过来的时候,为了工作方便,一直在那边常住。”
“这两天让杨霁在那边添了一些你的东西。”
Alpha抱着人,手掌贴在郁灵柔软又平坦的肚子上,轻轻揉捏着:“接下来要签好几个新项目,工作忙,你也要上学,来回庄园的功夫就浪费不少时间。”
“那边距离公司和学校都近,我想着我们一起搬过去,去那边住一段时间,每天见面的时间也能多一些。”
傅洲的声音温和,舒缓的声线让人感到舒适,他耐心地解释完,问郁灵的意见。
只要能和傅洲在一起,郁灵觉得住在哪里都可以。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个重点。
Omega薄薄的肚皮被人捏来捏去,觉得痒也不躲,只乖乖坐着配合。
他闻言耳朵红红的,轻声问:“那边,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傅洲似乎笑了笑,点头,又道:“要是觉得不适应,我们就不去。”
Omega和秦管家亲近,也被秦管家照顾惯了,傅洲担心郁灵舍不得。
郁灵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庞微红,连忙攥着傅洲的手,小声说:“没有不适应。”
……
郁灵下午有课,傅洲把他送到学校门外。
Alpha行事一向低调,这次却在给人递背包时,站在车旁突然亲了一下郁灵的额头,惹来周围密密麻麻的目光。
亲完,又让郁灵缓了一会儿,等Omega脸不那么红了才道别。
傅洲准备离开时,郁灵恰好看到同样过来上课的康晓白,于是两人结伴进了学校。
绯闻的事事关郁灵,康晓白把郁灵当成需要保护的好朋友,当然十分关注。
他上午就刷到了傅氏发出来的正式声明,现在又看到傅洲重新来送郁灵上学,两人之间氛围不错,就觉得事情肯定是好好解决了。
进到教室,因为来得有些早,班上还没坐多少人。
两个人在前排靠窗的位置坐下,郁灵从背包里拿出来中午刚烤好的糕点,跟康晓白分享。
康晓白还没有问,他就主动提了昨天的事。
“晓白,你当时说的很对。”
郁灵声音小小的,但神情很诚恳:“遇到昨天的情况,我应该主动去和傅先生说。”
其实昨天傅洲教完他,郁灵自己也反思了很多。
沟通真的很重要,不仅是恋人之间,朋友之间也是。
所以郁灵鼓起勇气,破天荒地话多了不少,语气也是坚定的。
“我昨天没有听你的话,是因为……我不敢,对不起晓白,”Omega把糕点一一放在康晓白面前,让康晓白先挑,“还有,很谢谢你。”
康晓白见郁灵这样,特别意外。
能让郁灵敞开心扉说话,真的很不容易,这说明郁灵也把他当好朋友了啊!
康晓白超高兴,还不好意思地摆手:“诶呀,你们好好解决问题就好,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谈恋爱就是要开心呀,不是来添堵的,对吧?”
郁灵抿唇,眼睛微亮,跟着点头。
他又拿出两瓶牛奶,插上吸管,自己一瓶,给康晓白一瓶。
递过去的时候,康晓白注意到他的手腕上有一圈红色。
其实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但郁灵皮肤白,就显得明显一点。
起初康晓白还没当回事,直到又瞥见郁灵另一只手腕上也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痕迹,才变了神情。
“小灵,”康晓白放下牛奶,牵过他的两只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看,“你这是怎么弄的?”
郁灵一愣,想到昨晚,先脸上一热,没忍住红了耳根。
“没,没什么。”他连忙就将手挣脱,藏起来了。
康晓白见他这个反应,愣几秒,思路很难不往傅洲身上想。
脑子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可说的剧情,他当即就生气了:“犯错的不是傅总吗,他怎么还好意思绑你?!”
又感到惊奇,清清嗓子,神情复杂得摇头:“啧,傅总这人原来只是看着正经。”
郁灵见康晓白已经猜到了,又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误会,就只好连忙老实交代。
当然不会提傅洲在绑住他的手之后,是用什么手段逼问的。
郁灵努力忽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重复一遍傅洲给他讲的道理。
说完,Omega还神情局促地跟康晓白解释。
“傅先生绑我……也是应该的,是我先故意逃避事情。”
郁灵握着康晓白的手,道:“他教了我很多对的道理,我都记住了。”
康晓白看着郁灵心思单纯,认真反思自己的模样,神情愈发复杂。
他目露担忧地开口:“嗯……确定是教你一些对的道理,不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法吗?”
郁灵没听懂,神情茫然:“啊?”
康晓白:“……”
他重重叹气:“算了算了。”
……
傍晚郁灵放学后,傅洲没让司机过来,自己开车,接着郁灵直接去了公司附近的住处。
房子位于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一梯一户,是个面积宽敞的平层。
因为是全然按照傅洲的喜好装修的,风格和庄园那边差别很大,整体简约了不止一星半点。
只以黑白灰为主调,最主要的要求就是视野开阔,环境整洁。
郁灵一进门,就感受到了冷肃严谨的氛围,他跟在傅洲身后,稍显拘谨。
进了玄关,鞋柜打开,傅洲从里头拿出双新的天蓝色毛绒拖鞋,柔软的风格顿时冲淡了这所房子的距离感。
这双拖鞋和郁灵在庄园那边穿得最多的那双一模一样。
郁灵坐下换鞋,感受到了傅洲的细心,不禁心头发热。
换好鞋,傅洲带着他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先把每个房间都熟悉一遍。
“冰箱里给你备了爱吃的零食,也有食材,”Alpha牵着手腕,带着人一边转一边缓声说着,“这里离公司近,不加班的时候,我来做饭,要是太忙,就让人送餐。”
郁灵跟在他身后,闻言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您还会做饭吗?”
傅洲眉间微动:“以前留学的时候学过,也经常做,这几年太忙才做的少了。”
alpha温和地笑着:“没姜姨的厨艺好,你别嫌弃。”
郁灵连连摇头。
他眉间轻轻皱起,因为以前没有机会学,所以郁灵对做饭一窍不通。
后来住进了庄园,又被照顾得太好了,除了感兴趣或者打发时间之外,秦管家和姜姨从不会让他真的下厨。
郁灵莫名觉得愧疚,又低声道:“傅先生,我也可以学做饭。”
“你不用。”
傅洲直接否定,然后带着他出了厨房,往卧室走:“家里有一个人会做就够了。”
郁灵微愣,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情顿时被软化了。
这里的卧室也很大,傅洲带着郁灵进了衣帽间,给他展示准备好的一排排衣服。
杨霁采买东西时会询问秦管家,所以这些衣服都准备得很贴心,都是郁灵习惯穿的品牌和款式。
唯一不对的是,这些衣物都分门别类,跟傅洲的放在了一起。
郁灵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然后就听傅洲道:“这个房子是我买来独居的,客卧全都改了,有别的用处。”
“只剩这一间卧室,我们可能要挤一挤。”
郁灵神情呆愣,看了看将两种穿衣风格融在一起的衣帽间,又看了看外面那张两米宽的大床。
Omega抬手指过去,确认一般,轻声:“……您要和我在一张床上睡觉?”
“……”
傅洲眸色微深,像是被可爱得受不了,低头在郁灵唇上亲了一下。
“是这个意思。”
声音有些响,郁灵脸颊顿时红了,脖子也逐渐染上粉红色。
他羞得僵在原地,傅洲还要碰碰郁灵滚烫的脸,正色问:“能接受吗?”
Omega垂下的手指无措地动了动,最后拽在傅洲衣袖上,别开视线道:“……能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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