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傅洲的主动接近,郁灵感觉很奇怪,也非常不安。


    傅洲的身份不一般,这点郁灵能轻易地看出来。


    他本来以为贺依琴就是非常厉害的人物了,因为父亲和宁阿姨在贺依琴面前很殷勤。


    但郁灵也不难看出,傅洲是贺依琴也要害怕的存在。


    郁灵不清楚傅洲具体是什么身份,也不想去关注。


    对于这样距离过远,全然未知的人物,他只觉得害怕,不敢接触,不想招惹。


    他清楚自己得罪不起。


    但后来,傅洲真的只是每周给他送猫粮。


    意识到对方只是因为喜欢小猫后,郁灵才逐渐放下了戒备。


    不久后的一天晚上,傅开突然病危了。


    像傅开所患的这类信息素紊乱症,到后期都会导致脑部病变,而且长期患病也会影响患者的心理和精神状态。


    傅开在一年前就被诊断患有严重的躁狂症,发作时表现为情绪容易失控,暴力倾向,打人毁物等。


    因为频繁发作,贺依琴和医生都有了一定的应对经验,然而这次发作比之前每一次都更严重。


    傅开在一通发泄后误伤了几个医务人员,被压制回病床上时,他因为体力耗尽恢复了平静。


    按照之前的经验,他本该陷入昏迷,彻底安分下来的。


    但在众人都放松警惕时,傅开像是产生了幻觉,抑或是被头痛折磨得失去了理智,他趁医生不注意时给自己注射了过量的镇静剂,从而很快引起急性中毒。


    到现在,傅开的瞳孔已经散大,医生在病房里竭力抢救,整个别墅也因此压抑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没有人敢去休息。


    郁灵作为帮助傅开做抚慰治疗的工具,也早已被急匆匆带到了病房外。


    但到了这种地步,信息素抚慰早就是杯水车薪,尤其郁灵和傅开的匹配率只有13%,早就派不上什么用场。


    郁灵坐在靠墙的座椅上,听到病房里设备的电子声,医务人员短促又忙乱的交谈声,还有贺依琴隐隐的哭声。


    过了片刻,病房门打开,贺依琴像是再也看不下去自己儿子被抢救的场面,形容狼狈地从里面出来。


    她脸色白得像纸,眼睛红肿,第一次彻底维持不住形象,披散的头发很乱。


    贺依琴的坏情绪无处发泄,把周围人的佣人和管家都吓得唯唯诺诺,最后盯上了角落里的郁灵。


    “你们宁家把你送来是给我儿子治病的,你倒好,居然知道勾搭上傅洲。”


    贺依琴目光带着恨意,咬牙切齿道:“让我供祖宗似的白养你这么久!”


    她出身好,嫁的也是豪门,过了五十多年的体面日子。


    正是因为这样,贺依琴心底一直是极为傲慢的,她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宁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更不把郁灵放在眼里。


    之前她还能装一装,现在傅开即将死去这件事令她崩溃,什么端庄有教养都维持不下去了。


    “我儿子要是有事,你们宁家一分钱也别想拿,”贺依琴恶狠狠地盯着郁灵,“我不好过,你们一家人都别想好过。”


    提到宁家,郁灵冰凉的指尖发着抖。


    之后,傅开就被紧急送往了那所傅氏名下的私家医院。


    据说后来很多傅家的人都去了,贺依琴母家那边的人也赶了过去,傅洲作为傅家掌权人,当然也需要出面。


    别墅里只剩管家和一众佣人,郁灵终于可以回房间休息,但他只是躺在床上,丝毫没有困意。


    又过了一两个小时,天色快亮起来的时候,医院的消息传到别墅这里,说可以着手准备葬礼了。


    得到这个消息,场面顿时混乱了起来。


    郁灵的房门被佣人敲响时,他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神情中带着一夜未睡的迟钝和茫然。


    紧接着他看到了站在走廊尽头的傅洲,对方的身形一半隐在昏暗里,一半被晨光笼罩着。


    郁灵走过去时,傅洲正将原本披在肩上的外套拢在臂弯,他显然刚从医院回来。


    傅开病重不是一天两天了,对于他的死,傅家很多人都知道是早晚的事,并对此心照不宣。


    医生宣布死讯后,和傅开关系亲近的几个亲戚都留在了医院,有条不紊地帮助贺依琴料理后事。


    而傅洲的身份更特殊,或是说过于贵重,这种琐碎的事情轮不到他来做。


    他不需要在这件事上耽误太多时间,出面表示过态度之后,傅洲就很快离开了医院。


    但他出现在傅开养病的住所,显然更加不合理。


    只是没人会质疑这一点就是了。


    郁灵只穿了单薄的睡衣,柔软布料裹住瘦削的肩膀,显得松松垮垮。


    明明是最该有朝气的年纪,但这个omega的脸色似乎总是很白,唇也没什么血色。眼底布着乌青,一双眼睛被垂下的睫羽遮掩,给人一副没有生机的模样。


    傅洲的视线最终停留在郁灵被睡乱的发顶,开口告知他:“傅开死了。”


    话落,郁灵的眼睫很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他的脑袋顿时变得很乱,整个人好像处在一种游离的状态。


    郁灵不是坏人。


    但是他无法否认,自己在听到傅开的死讯时,第一反应是庆幸,是大松一口气。


    他不用再每天都担惊受怕,害怕自己随时会被拉去给那个可怕的alpha提供信息素,做什么抚慰治疗了。


    但同时,郁灵的心情仍旧很沉重。


    傅开死了,他不知道贺依琴会不会放过他。


    会直接把他赶出去?还是送回宁家?


    贺依琴和父亲一定达成了某些交易,大概是自己帮傅开治好病,贺依琴就会给父亲多少报酬之类的。


    但现在郁灵没有帮上什么忙,傅开还死掉了。


    贺依琴说了不会让宁家好过,就更不会再给父亲后续的钱。


    拿不到钱来救助家里的公司,郁灵回到宁家,父亲和宁阿姨只会加倍训斥他。


    他都不会好过的。


    郁灵对未来感到害怕,但又不是特别害怕,更多是麻木。


    记忆中,他总是在无处可去。


    说完傅开的死讯后,傅洲就再没有开口,但也没有离开。


    空气久久地安静着,久到郁灵都察觉出古怪,不得不从胡思乱想中抽回神了,傅洲还是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他。


    对方的视线没有什么侵略性,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但对一向敏感的郁灵而言,存在感还是很强。


    郁灵只好硬着头皮抬头,就又对上了一双温和沉静的眼睛。


    傅洲似乎什么时候都是从容的,他的神情和姿态没有因为傅开的死有任何变化。


    甚至在两人对视时,傅洲眼底还多了分笑意。


    郁灵皱了眉,不明白对方在笑什么。


    “他不是你的男友吗?”傅洲仔细看着他,笑问,“听说他生病时,你每天都哭得很伤心,怎么死了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郁灵一愣,神情顿时变成了被拆穿的惊慌。


图片    请收藏【MOXIEXS.COM】WWW.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