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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阳关三迭


    仿若含了花蜜。


    飘飘然如梦中之际, 牵魂的冷香缓缓远去,方柳将酒壶的壶嘴抵在闻行道的下唇,微微含笑的眉目似皎皎弯月, 嗓音清冽:“闻将军, 脸红些什么?”


    有微风拂面, 有朗月天悬。


    有好酒,


    亦有情思。


    以至于往后许多年,朝暮所思山高水远, 闻行道都能清楚回忆这一夜的风月,与彼时彼刻风月不及的心上之人。


    仅此一时,人间至幸事。


    ————


    一个旧雍门关, 一个衍城, 乃是北州最重要的两座失地。


    此前周军得胜失地收复,还不曾大肆庆贺, 唯有朝廷首次封赏之时,众将士才松过一口气。今朝收复衍城, 才总算有喘息的时间, 遥想将来失地尽复、北州平定的盛世之景,不禁满腔豪情涌上心头。


    是夜, 众将士酩酊大醉一场。


    不知今夕何时。


    次日清晨。


    临近开衙的时间,管家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三声敲击过后,顾择龄悠悠转醒,他昨夜喝酒喝得头痛欲裂,恍惚片刻才意识到此为何时何地,翻身下床, 道一句:“请进。”


    管家便推门而入,禀告道:“大人, 住在府上的官员尚在休息,镇北军的将领们喝了彻夜的酒,方才醉眼朦胧离开了。”


    顾择龄反应了半晌,才状似无意一般问说:“是么……方大人于何时离去的?”


    “这……晚间便未曾见了。”管家迟疑片刻,道,“属下见其提酒飞檐走壁而去,方大人武功盖世,岂是我等能轻易窥见踪影,想是昨日已经提前离开。”


    闻言,顾择龄点头。


    他们皆公务繁忙,不知下一回如昨日那般饮酒相聚,须得等到什么时候。


    或许,是北州彻底安宁之日。


    令顾择龄不曾预料的是,约摸不过两个时辰,便在府衙见到了方柳。他素衣青衫,似寻常一般的清雅超逸,行路似飞燕游龙,步履如风。


    因着先前帮忙之事,知州衙门的官吏皆上前问好。


    方柳朝众人微微颔首,依旧是教人心驰神往的姿容,有礼却不乏清冷疏离的神态,于是官吏们只问候,再多亲近便会觉得未免亵渎。


    顾择龄手中尚拿着本文书,迎上前温雅笑问道:“方大人如何来了,可是军中有什么要事?”


    “并非要事。”方柳淡声道,“只是辞别。”


    顾择龄大惊:“辞别?方大人?”


    “是。”方柳缓缓说道,“如今的北州,军有能将、官有良臣,治下有朝耕暮耘的元元之民,朝中又得陛下的关注与扶持,已然无方某用武之地。”


    闻言,顾择龄恍惚想起,近日几回匆匆相见,伴在方柳身侧的人越来越少,想必皆如依风和赛雪姑娘一样,早早回莺州去了。


    如此看来,返京一事并非是无迹可寻。


    然寻常官员,自是要调任的文书下来,方可回京述职。


    唯方柳有所不同。


    收复北州的时日里,他与皇城几乎日日有书信来往,道一句所言直达天听亦不为过。回京之事,想必早已同陛下于信中提过。


    想到书信,顾择龄忆起尚在京城时的一件事——


    陛下信任方柳,胜过信任朝中所有官员,乃至胜过信任身为其亲生外祖的邹相。因她心知肚明,虽然邹相支持她爱护她,可时至今日仍时不时困于她女子的身份,致使事情陷入碰壁的境地。


    譬如任用女官一事。


    当明新露生出用女官的念头,并以此请教近臣之时,其便立时反对道:“不可,这成何体统?!”


    明新露不解:“有何不可,朕亦是女子。”


    “陛下乃是天子之躯,九五至尊,自是与旁人不同。”


    “既如此,那为何陈胜吴广要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


    彼时,顾择龄站在邹相后方,不曾开口言语。曾经熟读的圣贤书教导他,邹相所言并无不对,古往今来少有任用女官的朝代。


    可少,并非没有。


    这般想着,便见陛下拿出一封信,缓缓说道:“朕意已决,不必多劝。此前朕便传信问过方爱卿,你们且瞧瞧方爱卿回信。”


    说罢,将信递给身旁太监总管,又在近臣中传阅。


    信传至顾择龄手中,他伸手接的恭敬,垂首打算仔细翻阅,入眼看到信中开篇便是——


    “此事可为。


    女子德才兼备者众。


    若成,陛下之功,大周之幸也。”


    仅读一句,便觉羞愧。


    思及此,面对方柳回京一事,顾择龄正容亢色道:“此话怎讲,方大人才高行洁至此,何处无有用处之地?!”


    见他倏而这般激动的情状,方柳戏问:“顾大人不自信能光兴北州吗?”


    顾择龄:“并非如此……”


    “那便是了。”方柳缓声道,“此地,已不需方某驻足。”


    顾择龄深觉怅然,无法与之共建北州繁荣昌盛的风光,却也不再多劝,只问道:“方大人何时动身?”


    “明日。”


    “明日返京?可否太匆忙……”顾择龄皱眉不舍,“若可以,顾某还想招待方大人一番,设宴饯行,以祝大人日后官途坦荡。”


    “不必依依饯别,无端增添许多怅惘。”


    顾择龄无奈,却又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定之感。


    一如既往。


    行事随心所欲,且从来当机立断,悲欢离合仅属于追随者,仿佛是木人石心。可偏偏,他又是最柔情侠骨之人,持剑杀人衣襟染血都显得清冷慈悲。


    顾择龄轻叹一声:“如此,顾某便不再多劝。”


    “顾择龄。”


    倏而,方柳唤了他的名姓。


    顾择龄下意识高声应道:“是!”


    方柳澄亮双眸直视他:“将来某日,右相之位当由你来坐。”


    闻言,顾择龄一怔,忙摆手:“顾某——”


    不待他说出自谦之言,方柳清冷声音平淡地打断道:“若无此心,便无须谈令天下海清河晏的话,安静治北州一处地界也罢。”


    顾择龄便没了言语。


    十数年寒窗苦读闻鸡起舞,为母亲与乡亲期盼的锦绣前程,更为少时便立下的太平盛世之誓。若仅为一方知州,造福一方百姓,怎称得上天下太平。


    见他缄默不言,方柳继而娓娓道来一般道——


    “此事说来不难。”


    “邹家现在如日中天,邹相若是佞幸,必定紧握手中权势把持朝纲。然其为忠臣、贤臣,因此懂得急流勇退的道理。”


    “待北州彻底平定之日,顾大人政绩斐然返回尚京,想必便是邹相告老还乡之时。届时,邹天泽应当会出京,官职明升暗降,朝中只留邹天明一人辅佐陛下,削弱邹家作为外家的权势。”


    顾择龄真心实意赞叹道:“邹相深明大义,乃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于顾某而言更是如同恩师,倾囊相授。”


    对此,方柳认同:“故而他卸任之前,当会推你一把。”


    顾择龄明白其话中深意。


    哪怕来日,邹天泽、邹天明或邹家其他子嗣再聪颖,邹相亦不会让邹家接连出现两位一人之下的权臣。


    如闻行道所料,方柳的确对顾择龄有所看重。


    盛世多出现于乱世之后,周朝多年动荡又经历天灾,战后百姓需休养生息的时间。所谓盛世,国家政治清明繁荣昌盛,官尽其职民尽其力。


    大周需一位明君,亦需一朝良臣。


    “此去山高水长,若还有缘再见,希望顾大人不坠今时之志。”


    说此话时,方柳抬眸望来的神色,是顾择龄从前不曾见过的平静与认真。使得顾择龄亦不自觉神情肃穆,语气前所未有地慎重。


    “过往的时日,方大人不止一次提及此事,顾某铭记于心。”


    方柳终于弯眸轻笑——


    “如此,江湖再会。”


    彼时,顾择龄尚不懂得他为何会说“江湖再会”,只珍而重之地回了一句“后会有期”。


    直至不久之后,尚京传来了消息,道方大人已于日前罢官离去。有心之人前往萧然山庄问询,方知山庄数月前便易了主,如今的庄主乃是一位唤作依风的女侠。


    原不是辞别北州。


    而是辞别朝堂风云,江湖旧人。


    第112章 隐晦告别


    批阅到方柳请辞的奏折, 明新露推迟所有事务,遣人立时宣其进宫面圣。仿佛早有预料,宣旨的公公来时, 便见方柳正襟危坐, 似是等候多时了。


    皇城中。


    自登基为帝, 明新露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时候,一见方柳便迫不及待问道:“为何辞官,可是有谁的闲话传到你耳中?我即刻便去抄了他家!”


    连“朕”也顾不上自称。


    在明新露的设想中, 待到来日外祖父致了仕,泰安太平盛世的佳话,自当由他们一君一臣来共襄。


    方柳倒未曾听过什么闲话。


    返京之后, 他便拒了赏赐的府宅, 暂宿在飞鸽盟尚京的分舵中,谢绝所有前来的访客。可他既然能献计, 且是妙计频出,又怎会预料不到京中这许多事?


    于是, 方柳摇首轻笑:“陛下, 非是方某从何人那里听说什么,应当说是知晓定会有人说什么。不过这些并非请辞的本因, 毕竟只要方某想,区区蜚语流言又能奈我何。”


    闻此,明新露仍旧不解:“那是为何?”


    “如今方某自当远去,或许余生再无与陛下交谈的机会,在此便说一句大逆不道之言——若是方某贪图这些,当初岂会推陛下坐这九五至尊之位?”


    帝王多疑。


    若是明新露为帝十年以上, 听闻方柳此言,或许会觉得大逆不道, 但如今的她尚且记得当年的逃亡与宫变,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所归、真命天子。


    便又听方柳接着缓缓说道:“方某不过遵从本心,所作所为,林林总总无出其外。”


    明新露缄默良久。


    一旁的女侍与大太监皆埋头,不敢于此时发出任何动静。


    唯方柳从容不迫地端坐。


    约摸几盏茶的时间,明新露终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朕留不住方爱卿。”


    “陛下不必多思。”方柳淡声道,“一心想走,从来无人留得住。”


    明新露笑道:“既如此,朕便赏你金银财宝。”


    “财宝便用于安顿牺牲将士的家属。”不待其反对,方柳便继续道,“此举亦是陛下仁德执政的体现,如今卸任的文书尚未送到吏部,方某仍是大周的官员,有些话愿说于陛下听。”


    “方爱卿请讲。”


    明新露态度恭敬认真,侧耳倾听。


    御书房中,君臣二人畅谈古今帝王、家国之事。


    三日后。


    方柳离开。


    明新露坚持乔装送其出了尚京。


    站在京城磅礴的城墙之上,远眺策马而去的翩翩公子,一抹青白色的背影,虽已远至瞧不清姿容,可通身的气度举世无双,身家仅一柄腰间的剑。


    逍遥乾坤,自在风流。


    ————


    北州。


    方柳辞官的消息并未封锁。


    不出几日,北州之人便皆知晓了方军师卸任的事。


    一时间,全军哗然。


    方柳的功绩是真刀实枪而来,军中、朝中乃至江湖皆有拥趸,眼下正是声量浩大之际,若非当场右相乃是皇帝的亲外祖,他才应是一人之下的权臣。


    这般前途坦荡,又有何罢官的缘由?


    武人多爽直,有人甚至趁军中轮休,闹到府衙顾择龄面前,询问是否是返京之后,朝中有人触怒了方军师,抑或是有官员恶意陷害,致使其不得不罢官。


    未免谣言甚嚣尘上,顾择龄不厌其烦向来询问的武官解释,并拿出京中传回的信件,其中有方柳自请离去的亲笔奏折。


    可他忘了将士们竟有许多不识字。


    只好又耗费许多口舌,才让他们相信方柳的确已卸甲归园。


    那日,离开府衙之人,莫不神色惘然。


    顾择龄亦然。


    他这才恍然大悟,忆起两次三番提及同朝为官,提及位列三公之时,方柳眼中总似有未尽之言。


    因他便想好了去时。


    北州、军营,像来时一样,他将一切都安置妥善。仿佛昔日出征之时,意气凌霄剑指苍天的人,仅是一场梦境。


    所见所念皆是虚妄.


    比镇北军的将士们,闻行道得知消息的时间还要晚一些。


    彼时,他正站在沙盘前,思索下一场仗该如何打,已升任指挥使的荣康便冲了进来,粗着嗓子问道:“闻将军,方军师可是不回来了?”


    闻行道从沙盘中抬头:“什么?”


    “方军师卸任了!”见他如此平静,荣康更是急的上头,“属下也是听旁人说的,说顾知府那边收到了皇城的信,道咱们方军师卸任了军中职务,如今已然都离开京城了!”


    闻行道默然不语。


    少倾,重新看起了沙盘。


    这一回,荣康反倒呆住了:“闻将军,您不想知晓方军师辞官原因,以及辞官后的去处吗?”


    闻行道又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去他想去之处。”


    荣康怔愣:“那是何处?”


    闻行道摇头。


    “不知。”


    听到此处,荣康甚至有些茫然。


    若他不曾看错,闻将军显然心慕方军师已久,只要方军师在,便时时刻刻注视着他,眼底情深意切又时常隐忍。如今听闻方柳离去,竟比自己表情的更云淡风轻,却又并非早就知晓此事的模样。


    就在此时,忽有一人步伐匆匆进入营帐。


    荣康肃杀道:“军营重地,怎能不报备直接闯进来?”


    来人乃是莫凭。


    此前,武林盟众豪杰便纷纷返回中原了,唯有几位少年人。这些少年人中,有几位已决心投军建功立业,余下者则是想在沙场上多经历几番生死,或许能让修习的武功有所精进。


    莫凭便是后者。


    到底是年纪尚小,他虽然经历过沙场的洗礼,较以往成熟了不少,可一旦激动便又会藏不住事。此时,他眼中噙着泪,眼眶泛红,开门见山问道:“方柳不见了?”


    荣康又是皱眉:“怎么可直呼方军师名姓!”


    “他都舍下我们走了,还叫什么方军师?”莫凭要哭不哭,一副咬牙忍耐的模样,“我追随他到北州,甚至留在军中到了现在,如今他却说走就走,好不逍遥,好不自在。据说萧然山庄都易主了,如今连方庄主也叫不得,我今日便非要叫他方柳了!”


    荣康像教训他一番,可思及先前方柳曾经说过,要将这几位留下的少侠当做客人看待,他们没趣了便会离开,于是只好忍了又忍。


    只是……


    他瞧了瞧闻行道,又瞧了瞧莫凭。


    在他眼中,闻将军也当有这般被“抛弃”的情状才对。


    察觉荣康视线,闻行道淡淡回视一眼,吓得荣康连忙恢复了正色,佯装怒气冲冲瞪着莫凭。


    莫凭仍沉浸在悲愤之中,以为自己做了诸多努力,仍旧没能被方柳看在眼中,又不肯承认心中诸多不舍、恋慕的小心思,言语便越发激愤:“他惯是会玩弄人心了!”


    “仔细你所言。”闻行道终于开口,神情威严警告道,“他并非玩弄人心,而是需要人心。众豪杰愿追随他北上,众将士愿追随他拼杀,皆是因仰慕其心中的家国大义。”


    莫凭嘴硬:“那有何不同?!”


    闻行道身量虚高他几分,自上而下审视他几眼,反问:“你有今日,难道他不曾教过你任何东西?”


    莫凭说不出话来。


    他无法反驳闻行道,方柳的确教会他许多道理,可他又偏偏对方柳此举既爱且恨。


    爱他的姿容风骨,恨他从不曾将自己平等看待。


    他之所以如此生气,不过是从始至终都心知肚明,方柳将他当做孩子看待,与他从不可能回应自己爱慕之事。可他仍不想放弃,不会回应便也罢了,他总会尽力做得更好,迟早有一日要教对方将他看在眼中。


    可如今,方柳洒脱离去,连看他成长的机会都不曾给予。


    莫凭尚且记得,他们梅花剑宗是最后离开的门派,师兄师姐们离开北州的那日,方柳曾来送过他们一程。送过离别之人,长亭外便只剩下方柳,以及坚持留下的莫凭。


    那时,莫凭侧身凝视方柳侧脸。


    ——他静静望着远去的车马,眸中古井无波,颇有宁静悠远之感。


    莫凭不忍打破此时静谧,方柳却主动启唇道:“若武林高手,权臣贵子与你谈平凡是真,莫要轻信,也头脑一热追随他们去了。”


    莫凭一愣:“……什么意思?”


    方柳声音清而缓,接住一片随风飘落的叶:“他们经历过尘世浮沉,才会厌倦尔虞我诈,反说追求人间烟火,摈弃身外之物。可你既然踏入了这江湖,若就此甘于平淡,一辈子便也寂寥了。”


    莫凭撇嘴:“方军师是说我是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要多加磨砺?放心,我自是要干一番大事业!”


    方柳笑而不语。


    仔细回想,那似乎是他最靠近方柳的一次。


    倏而忆起此事,莫凭逐渐归于平静。


    见状,闻行道淡声说:“看来他曾与你说过什么。”


    莫凭抿唇。


    随后,他突然转身离开了营帐。


    荣康讶异:“这……”


    “不必理会。”闻行道垂眸,“他离开之前,定然与人留下过只言片语,那便是单独的道别。”


    此时,莫凭才意识到罢了。


    荣康闻言回忆一番,惊诧地发现,方柳果真说过类似的话。只是方柳说话从来振聋发聩,令他心悦诚服,故而当时未曾反应过来。


    一时间,心中只剩怅然。


    想通之后,当有人前来询问,荣康便会将此事说于对方听。


    正如闻行道所言。


    方柳离开之前,曾与人留下些言语。


    这一点,燕折风比其余人了解更甚——因方柳直截了当地挑明了。


    离开北州前,方柳曾与他直言,返京之后将卸任军师一职。不待燕折风追问,他便又说辞官离开京城后,不会回到萧然山庄。


    面对此番坦诚,燕折风久久不言,唯有接受。


    天下虽大,未必没有重逢的时候。


    告别时,方柳看着他说道:“比之少年时,燕家主意气风发许多,身家功夫却还差些火候,日后小心,莫再叫恶人绑去了。”


    闻此,燕折风怔怔望着他,良久才轻微颤抖着手,摇了摇折扇:“无憾了。”.


    别逢青前来辞别。


    闻行道漠然:“别神医可以直接离开。”


    “呵。”别逢青冷笑,“来看看败者罢了。”


    爱慕方柳者众多。


    起初,别逢青以为闻行道也不过如此,后来察觉他或许被方柳接受,曾万分嫉恨。如今看来,不过又一个被抛弃的可怜虫。


    闻行道冷眼道:“不送。”


    别逢青转身离开。


    方柳对他说“从来殊途,何必同归”,道他们本非同路之人,此番他回到医仙谷接任谷主之位,誓要将那殊途变成同归给世人看看。


    似这般来寻闻行道的人不少,顾择龄来的最晚,乃是得到消息的三个月之后。他匆匆前来,见面只问了一句:“他可曾为闻将军留下只言片语?”


    “不曾。”闻行道神色平静,“镇北军大胜而归那日,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在那之前,方柳不曾透露任何离去之意,他向所有人隐晦地告别,谋划光明前程,悉心叮嘱良多,唯独缺了闻行道。


    是留给他的余地。


    进一步,是陪伴方柳身侧唯一的那把锋刀;退一步,继续做威风凛凛的镇北将军,呼风唤雨的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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