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个劣等Alpha(22)
“周聿衡, 出来。”
这一句话顿时让沈亭愣在原地,就算他再怎么不知道卫生生理健康课也应该知道在标记的时候被别人撞破到底是怎么一件事情。
这般急切之下沈亭连说出这句话的人都不敢看,只能将自己的脸埋藏在柔软的天鹅绒下, 什么都装作不知道一般。
临时标记已经完成, 周聿衡早就应该离开, 他起身看着一点都没有露出来的沈亭却是一笑, 说:“在这里好好休息。”
说完便离开了, 顺手将自己的帽子拿起,看向门外。
门外的男人身形高大,穿着联盟军的制服,肩膀上带有金色的勋章,帽檐下的眉眼冷淡, 更让人觉得惊悚害怕的是那里有一道疤。
横亘在眉骨之上,显得有些吓人,原本不过是道疤而已,却因为男人身上那几乎说得上是在尸山血海里战出来的戾气而让人畏惧。
现在的技术早就可以将疤痕去除掉, 这人的脸上还有这么一道疤不过是自己愿意留下。
周聿衡状若无意地看向眼前的男人,说:“你都看到了?”
身边的男人对于这句话面不改色,甚至在回忆时忍不住轻轻蹙眉:“看到了, 他还是这样不是吗?”
“呵,”周聿衡似乎对这句话很是赞同, 轻声笑着附和, “谢淮序,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还对沈亭情有独钟呢。”
谢淮序只是眼底滑过一丝讥讽,回答道:“那点情全部都变成了恨了吧。”
现在说这些不是时候, 周聿衡知道谢淮序来找他是为了沈亭逃出去的父亲在外面勾结了其他的党羽依旧在等待机会。
问题是并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
谢淮序斟酌之后开口:“不是有现成的人选诱饵吗?”
这句话的指向性极为明确,说的就是沈父的儿子沈亭。
听到谢淮序主动提出让沈亭成为诱饵的周聿衡显然有些吃惊, 最后却也只是什么话都不说,既不赞成也不反对,只是说起了别的话题。
而在房间里的沈亭终于能够起身,他伸手往自己的后脖颈上摸去。
牙印依旧在,甚至比上一次的还要更深,似乎标记过这么多次周聿衡已经熟悉了该如何才能准确地找到沈亭该咬的地方。
随后毫不犹豫地注入信息素,哪怕这个临时标记起作用的时间实在是太过短暂。
沈亭这才看向这里的环境,是他的房间,熟悉的味道依旧在。
说明联盟军早就已经占领了最为中心的上区,似乎已经翻不了天了,以往联盟和沈家这样的人把持着整个上区的局面已经不复存在。
问题是下区呢?
可是沈亭忽然记起自己和周聿衡还在学校的时候,自己孤身一人前往下区为的就是找到自己母亲留给自己的项链,却凑巧遇到了周聿衡。
现在看来那时的周聿衡便是已经在下区有了一定的势力,那么眼下他带着周家投靠了联盟,这下区似乎也就成为了囊中之物。
眼下沈亭倒是庆幸那时的周聿衡把自己带了回来,要是真的流落到了外面,沈亭不敢想象自己到底会遇到些什么。
又是过了几日,沈亭的伤病早已经大好,但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周聿衡把他留在这里相当于变相软禁。
每每当沈亭准备踏出沈家,守在门外的联盟士兵便会用冰冷的器械对向他,什么话都不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沈亭心里不服气,甚至对这样被人限制住自由的日子感到厌恶,从来没有任何人感限制自己的自由。
更重要的是周聿衡自从那天来看望他之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就算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也没有人给他通报。
沈亭忽然想起自己不知道在哪里看过的年代极其久远的小说,他现在不就像是被囚在冷宫的妃子?就等着周聿衡这个王八蛋来想起他!
想到这里,沈亭更是忍不住生气。
先前从来都是自己对这些人颐指气使,偏偏自己落败之后这些人还要这般羞辱他。
尤其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标记他。
只是沈亭这几天无论怎样闹脾气,那些人全部都照单全收,就是不见周聿衡来这里,似乎笃定了沈亭也只能玩玩这些把戏。
愤怒过后的沈亭终于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怎么逃出去找到自己的父亲。
周聿衡显然对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沈亭的指尖轻点,随即又是想到自己父亲的那些女人在外面的时候也总是会这样。
为了得到些宠爱,就是能使出各种花招。
能让自己的父亲前往的似乎用的都是同一个手段,装可怜。
装可怜是一个技术活,沈亭想,要装得恰如其分,既不能太过也不能太弱,若是过了只会激发男人的厌烦,而太弱又没有任何用处。
只是沈亭看了一眼自己周围的环境以及每天定时定点送来的精致餐食,沈亭便打消了一半的念头。
但可怜还是要装的。
*
周聿衡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各种事情,尤其是几天之后联盟需要举办一个庆功宴,到时候各路人马都会参加。
只是这些事没让他烦恼多久,另一个关于沈亭的消息才真的让他头痛。
一向爱惜自己的沈亭竟然开始绝食了。
一开始的周聿衡还认为沈亭不过是在装装样子,这人不过就是想要逼他和他见面而已,但是见到面之后沈亭会说些什么周聿衡也一清二楚。
不是他喜欢听的那又何必去呢?不如等忙完这段时间再去好好和沈亭聊一聊。
但周聿衡这次低估了沈亭的决心,当周聿衡再次收到沈亭的消息时竟然是因为绝食已经晕倒过去。
这回的周聿衡真的坐不住了,一脸阴沉地往沈亭那里赶去。
饥饿的感受并不好,沈亭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把送来的食物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惹得他心烦的时候更是直接摔盘子。
不过那是在他有力气之前,当他真的因为绝食晕过去的时候他忽然改变了注意。
周聿衡赶来的时候身边的佣人全部都已经退下,医生也已经赶来看过,因为绝食引发的低血糖。
本身身体素质便算不上好的沈亭这样病起来格外吓人。
脸色苍白如同白纸,唇色不再润泽,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病人,且恍惚中生出了一点无力回天的错觉。
周聿衡推门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情景,而沈亭似乎依旧在昏睡。
坐到沈亭的旁边,周聿衡的脸色算不上好,眼神晦暗,似乎有万千种情绪。
男人的指尖忽地点在了沈亭的眼皮上,沈亭眼皮薄,就这样仔细瞧着甚至能够看到青黛色的血管蜿蜒,而那睫毛长而翘。
造物主给了他百分百的样貌,脾气却是这般差。之前还未跌落的时候便是如此这般,而现在早就不再是沈家的少爷却也依旧。
指尖顺着往下,在触碰到沈亭的唇肉那一刻停住。沈亭的肌肤滑腻,如同温玉。
原本的白薄眼皮粉嘴唇如今却变了个样,唇色泛白,像是病患。
周聿衡心里无端燃起点怒火,指腹碾过沈亭的唇肉,这才稍微恢复了些血色,而沈亭似乎依旧昏睡。
“沈亭,沈少爷。”周聿衡张嘴轻轻喊了一句。
这几个的语调很轻,周聿衡说这句话似乎并不是想要吵醒沈亭,像是在提个醒而已。
男人的指腹就碾过沈亭的唇肉,随后毫无顾忌地撬开沈亭的牙关,碰到了沈亭的舌尖。
柔软的无知的沈亭就这被周聿衡撬开了牙关,似乎有所感,却也只是轻轻擦过周聿衡的指腹。
男人的恶劣心思早就存在了,想要让沈亭哭,想要看他涕泣涟涟的模样。
口腔是温热的,舌尖很软,似乎是因为周聿衡的动作而不得不微微张开嘴,倒将里面的光景全部展现给周聿衡。
像是天生便含着车厘子的汁水这般日日夜夜的浸泡,最后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艳红的舌尖就这样一点点被男人的指尖磋磨,眉头轻轻蹙起,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只是无助地伸出舌尖想要让那异物离开。
但是没有任何用处,除了让男人的呼吸更加急促以外没有其他用处。
空气似乎都是湿热的,唇肉红艳艳的,就像是被热气烘烘的男人亲过一样,嘴角缓缓溢出一点口涎,随后又被男人擦去。
完完全全就像是一个任由男人磋磨的病弱Omega。
但沈亭是Alpha。
“唔。”沈亭终于忍受不了这般折磨,意识迷迷糊糊清醒。
周聿衡慢条斯理地拿出来,随后找出手帕开始擦干净自己的指尖,但湿濡感却一直环绕在他的手指上。
“周聿衡。”
沈亭轻轻地嘶了一声,好古怪,为什么自己的嘴巴感觉很不舒服,舌尖麻麻的。
将视线投到周聿衡身上却只是看到他正在专心擦着自己的手。
“把我叫来是为了什么?”周聿衡不想多说些什么,开门见山。
沈亭舔了舔自己的嘴巴,随后说:“你说呢?你把我困在沈家再也不让我踏出一步,你这叫做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似乎因为刚刚周聿衡那一番动作,沈亭的唇肉红艳得过分,就像是将玫瑰捣碎后的汁水。
周聿衡不动声色地将手帕收回,说:“我要是让你出去你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和你的父亲会和了。”
沈亭显然不想要放弃,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此刻竟然显得有些可怜:“周聿衡,你真的不让我出去?”
语气有些娇,周聿衡这样想。
“当然,我不能让你离开。”
沈亭咬唇,愤愤看向周聿衡,若是以前沈亭早就让周聿衡看看他生气到底是什么后果,只是眼下他需要忍耐。
“周聿衡,”沈亭揉了揉眼睛,眨眼间眼眶便是忽然红了,“那我跟在你身边出去呢?我很听话的,只要你让我跟着你出去外面。”
“你听话?”周聿衡抓住这三个字,临了的反问显然并不相信沈亭说的这句话。
沈亭面上还是一副诚心的样子,可是心底早就恨不得冲上去给眼前的周聿衡一拳,随后亲自劝自己,要忍耐。
周聿衡并没有听到沈亭气急败坏的反驳,反而是一道带着哭腔的回应。
“可是我不想没有自由,就算以前我那样欺负也没有把你禁锢在一个地方吧?”
周聿衡收敛了神色看向沈亭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这样盈满了泪水,看着好可怜。
房间里是片刻的沉默,周聿衡终于开口,那双深邃的眼睛就这样瞧着沈亭:“你知道的,我需要的不是这个不是吗?”
这回倒是轮到沈亭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前段时间自己还在这里破口大骂,就算是喜欢一条狗都不会喜欢周聿衡的。
沈亭刹那之间竟然忍不住指责起周聿衡来,这个时候竟然还在想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
“好,我答应你,尝试着喜欢你可以吗?”
这句话的傲慢意味太过浓重,周聿衡听到之后只是轻笑一声,沈亭这二十年的少爷生活早就让他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周聿衡却也不恼,只是若有所思一般盯着沈亭,准确来说是盯着沈亭的嘴巴。
就算是迟钝如沈亭也察觉出来不对劲,他有些迟疑地看向周聿衡,说:“你是要我亲你?”
整个人陷在天鹅绒造就的床上,装饰富丽堂皇,欧式的风格让窝在里面的沈亭就像是被打扮好的白色小猫。
刚刚那句话就像是小猫喵喵叫,让周聿衡忍不住笑出声。
“我亲你也可以。”周聿衡说完这句话后忽地俯身。
沈亭被亲得脑袋发懵,他从来没有这样和别人亲密接触,呼吸滚烫,舌尖交缠却是更加滚烫。
男人强势极了,需得由着他一点点带着沈亭往里推进,十指交缠,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呼吸,皆有他控制。
更不必说里面的纠缠到底是如何,两人的口涎相互交互,男人颇像是恶狼一般,任由底下的沈亭如何挣扎都不顺他一点。
强势得让人害怕。
而沈亭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男人身上的冷调木质香让沈亭不自觉轻嗅,口涎不受控制地滑落。
男人的鼻子很挺,总是不合时宜地磨在沈亭的脸颊上,痒痒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周聿衡终于结束了这亲吻,沈亭眼睛乌润,嘴巴红艳艳的。
就像是真的被欺负了一顿的白色小猫,无辜地躺在床上,似乎到了现在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无助地看向四周,寻找着到底是谁欺负了他。
沈亭皱着眉,准备偏过身用袖子擦干净自己嘴巴残留的男人的口水,结果下一秒却被男人的扣住。
“不许擦。”
这句话简直是彻底踩到沈亭的痛点,他怒不可遏地看向周聿衡:“很恶心你不觉得吗?还是你天生下等不知道这很恶心?”
周聿衡对于沈亭那句话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盯着沈亭。
直到沈亭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候他身子颤了颤,随后转过头去。
周聿衡拿出手帕准备给沈亭擦干净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道极小的声音。
“对不起。”
一瞬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甚至能够听到针掉落的声音。
“没关系。”周聿衡在愣住片刻之后终于回了这么一句话。
沈亭的声音很小,周聿衡想,也许小猫在承认自己的错误时总是这般,也很可爱不是吗?
带着香气的手帕被周聿衡拿到手里,随后将沈亭转过头,一点点擦干净。
动作很轻柔,与刚刚俯在沈亭身上的男人完全不一样。刚刚的周聿衡无论自己怎么捶打就是不愿意离开,凶狠得有些可怕。
“之后你想要出门可以和我说,我回来接你。”
沈亭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周聿衡,似乎在想你还要说些什么。
“之后有一个庆功宴,你要参加吗?”
庆功宴?沈亭一听便觉得这个地方显然不是一个好地方。
“去。”
管他什么宴会,沈亭要做的就是熟悉周聿衡身边的环境,这样才好找到离开的机会。
*
说是庆功宴不过是给这个联盟新加入和原来就存在的人相互交流的机会。
沈亭是跟着周聿衡一起前往庆功宴的地点,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周聿衡跳的。
一件藏青色的衣服,沈亭并不喜欢这个颜色,偏偏只能穿上。
于是一路上无论周聿衡说什么沈亭都装聋作哑,当作听不到。
庆功宴的地点距离沈家,不需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宴会里面的装饰富丽堂皇,甚至比起沈亭参加过的某些宴会都更加华丽。
身边西装革履的人们匆匆穿过,周聿衡作为带着周家投入联盟的人自然受到许多人的关注,一进去便被许多人围住。
更要命的是那些人都认识这个跟在周聿衡身边的男人到底是谁,沈家的公子沈亭。
可是另一个人尽皆知的消息就是沈亭的父亲还在外面逃着。
沈亭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悄悄俯身在周聿衡身边:“我先离开。这里好挤。”
也不管周聿衡到底有没有听到便直接转身离开,周聿衡并不放心,他给跟在他身边的助手一个眼神,助手很快就领会到了,连忙跟在沈亭的身后。
宴会上觥筹交错,沈亭有些恍惚,以往这样的宴会只有沈家这样的家族才会开,联盟不过是一个辅助他们的机构。
可谁知道呢?
沈亭当然不是真的是为了避开人群,他也注意到了身后跟着他的周聿衡的助手。
身边的服务员端着酒从他身边经过,沈亭就这样直接拿了一杯。他并不经常喝酒,但是现在必须得先醉一下。
几口酒下肚沈亭这具从未喝过什么酒的身体就已经开始产生反应。
脑袋有些晕,甚至有点想吐。
沈亭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随后看向身后的周聿衡的助手,说:“我要去吐,你在外面等着我。”
说完沈亭便往Alpha的洗手间走去,助手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只是安静在外面等着。
沈亭确实想要吐,不过他的喝的酒很少,吐了几口之后便好了许多。
洗手间里的人并不多,毕竟谁都知道这场宴会的目的并不是吃喝玩乐,洗手间里人少得可怜。
只是就在沈亭准备往洗手间上面的通风口看去的时候,他的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沈亭身子一顿。
随后只是低头准备洗手,沈亭忍不住吐槽自己简直是太倒霉了,自己要是再不能找到机会,那等在外面的助手肯定发觉。
但不知道那进来的Alpha是不是在和他作对,沈亭已经把自己的手洗得干干净净了,这人还是没有离开。
水声哗啦啦,那人也在洗手。
沈亭终于忍不住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向这人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只是甫一抬头,沈亭便愣住了神。
带着水珠的镜子将人的五官稍稍变形,看着有些奇怪,可是沈亭还是一眼认出了旁边的人到底是谁。
阴郁的眉骨上是一道极为明显的刀疤,狰狞到可怖,甚至不敢让人直视,偏生这人的样貌顶顶好。
高鼻薄唇,眉眼生得极好,这刀疤给他平白增添了几分戾气。
是谢淮序,一声不吭就消失的的谢淮序。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不见而已,沈亭从未想过谢淮序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不知道是不是沈亭看得太入神,正在慢条斯理洗手的男人忽地撩起眼皮看向沈亭。
两人就这样四目相对,沈亭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而谢淮序却是大变样。
“谢淮序?”沈亭喊出这个名字时还有些迟疑,似乎觉得命运这般凑巧,不过是眨眼间这人消失在他的生活里,而现在又是这般突兀的再次出现。
不过和之前的谢淮序相比,眼前的谢淮序只是轻轻睨了压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手烘干,随后转身离开。
可沈亭怎么会让他离开。
“谢淮序!”沈亭有些慌张地抓住男人的手腕,只是在碰到那一刻忽然一愣,手腕上是和他一样凹凸不平的疤痕。
缠住他手腕的指尖柔软细白,就像是无骨的柳条,力气很轻,格外得有分寸。
谢淮序被沈亭拽住,他没有挣扎,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沈亭。
沈亭忽然感觉到一种所谓吊诡的宿命,他看着眼前的谢淮序,咬咬牙将他拽到自己的身边来。
“好久不见,”沈亭将自己的手放开,抬头看向与自己挨得有些近的谢淮序,“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到这里当了半天哑巴的谢淮序冷淡开口:“我不会帮你的。”
谢淮序这番连什么忙都不知道就直接拒绝的态度让沈亭恼怒,他蹙眉质问道:“喂,谢淮序,之前你找我帮忙我可是都答应了,就算是这样当初我也没有急着拒绝你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的沈亭习惯性去看谢淮序的眼神,可是下一秒却被吓得什么话都不敢再说了。
眼前的谢淮序如同一个濒临失控的暴君,眼神如同草原已经找到猎物的鹰隼,直勾勾带着沈亭并不明白的恨意。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沈亭犹豫之下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可转眼沈亭的下巴便被男人宽大的手掌钳住,虎口的力气极大,沈亭的下巴痛极了。
沈亭的眼眶马上盈满眼泪,手不断拍打着谢淮序的手掌,可是无济于事。
“沈亭,你还敢提这件事。”男人咬牙切齿,声音仿佛压抑着无数的怒火,就差一个火星便能将这怒火熊熊燃起。
“我不懂你说什么,咳咳。”沈亭的脸色并不好,身子骨本就弱,这样被男人桎梏住,只会让他格外痛苦。
谢淮序死死盯着沈亭的表情,拼命想要从中找出一点点愧疚,可惜没有。
“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沈亭你太傲慢了,为什么答应人的事情却没有做到呢?”
一直处在事情之外的沈亭这回终于明白了什么事,他咳了几声随后解释:“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答应了人的事情绝对会做到。”
听到沈亭信誓旦旦的这句话谢淮序却是嗤笑,那道刀疤在他的脸上越发狰狞:“你做到了吗?当年那笔钱真的值得我跪吗?还是跪给你这样的人?”
似乎是再次回忆起当年的那件事情,沈亭的下巴越发痛起来,甚至有些不能呼吸。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当年答应你的事情我做到了。”
做到了这三个字却是格外刺激到了谢淮序,他不屑地看向沈亭,看着被他的手掌握住的沈亭:“那为什么我的父亲到死都没有看到那笔钱呢?”
这句话如同惊雷,沈亭不可置信地看向谢淮序:“不可能,我明明安排了父亲的助手去安排,难道他没有把钱打给你吗?”
谢淮序却只把这当作是沈亭临时找来的借口,看着这张曾经让他日思夜想的面孔,厌恶又渴慕。
好笑的是哪怕现在的沈亭不过是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落魄户,他却依旧不舍得杀掉他。
甚至在看到他和别的男人亲密时明明嫉妒得快要发疯,恨不得将那双手打断,可理智提醒着他,沈亭不值得不是吗?
“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骗你。”沈亭的呼吸越发困难,就连这句话说得都极为困难,眼泪不受控制的溢出。
骗子,谢淮序并不愿意相信沈亭的这句话,可是手中的力气却是逐渐放松下来。
可不知道是不是沈亭在里面实在待得太久,助手察觉出不对劲,想要进去却发现里面竟然有高等Alpha的信息素。
这显然不是他能够管的事情,助手转身就想要去找周聿衡。
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凑巧,眼前竟然迎面走来了另一个。
还不需要助手解释,那人便是直接走进了洗手间。
“谢淮序,住手!”
沈亭早就想要挣扎开来,听到这句话更是忍不住拼命拍打着谢淮序的手臂。
“你——”谢淮序还想要说些什么,身后走来的男人却是直接把他推开,将腿软忍不住倒地的沈亭抱住。
“沈亭?”
终于能够好好呼吸的沈亭大口喘着气,白皙的下巴上是红色的掌印,看着有点可怜。
沈亭看向将他抱住的男人,是裴以云。
“没事吧?”裴以云将沈亭的下巴轻轻抬起,检查到底有没有别的外伤,而沈亭很听话,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谢淮序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是觉得荒唐可笑,连一句道歉都没有便是直接离开这里。
只留下还在恢复的沈亭和裴以云。
沈亭的下巴依旧酸痛,刚刚的谢淮序实在是太过用力,让他都害怕自己真的会死在谢淮序的怀里。
“谢谢你。”沈亭从裴以云的怀里挣扎出来,这么一弄现在肯定是逃不出去了,还不如先想好怎么对付周聿衡吧。
裴以云却是勾勾嘴角,轻声说:“要是又不舒服也可以来找我,周聿衡有的时候会太忙了。”
这句话中找字让沈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直勾勾地看向裴以云:“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你吗?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帮吗?”
“当然,就算当初为你成为我的监护人帮我付学费吧。”裴以云的眉眼间都是笑意,本就是桃花眼的他此刻显得格外温柔。
沈亭愣怔住,似乎并不相信眼前的裴以云会这般听话,毕竟当初的自己欺负裴以云可是欺负得很惨。
现在他获得权力之后还会这么好心的帮助自己?又或者他不过是周聿衡安排的另外一个监视人而已?
临走之前,沈亭就像是忽然鼓起勇气一般走到裴以云的身边,说:“你可以来沈家吗?如果你可以来的话我会和你说一个秘密。”
秘密两个字说得很轻,似乎是害怕别人听见,倒显得秘密更像是秘密了。
裴以云笑着点头,随后看着沈亭被周聿衡的助手带走。
沈亭似乎什么都没变,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这般觉得任何人都要帮助他,就连信任也给得如此轻易,就像当初无论沈亭怎么查都没有查出自己一般。
心中的阴暗不断扩大,裴以云在无数个没有他人的夜晚不断回忆着沈亭说出的那句乖孩子。
裴以云并不乖巧听话,相反他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把沈亭牢牢抓在自己手心里的机会。
*
沈亭和谢淮序见面的这件事很快就传到周聿衡的耳朵里,不过他并不惊讶。
就凭谢淮序那手上还未消除的疤痕便早已经说明他放不下沈亭,只能在这里自欺欺人。
渴求沈亭这样的人有一点良心实在是太可笑了。
庆功宴完之后沈亭跟在周聿衡的身边回去沈家。
“是遇到熟人了吗?”周聿衡看着一言不发的沈亭先张嘴。
沈亭自然不诧异周聿衡会知道他今天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只是自己终归还是在自己准备逃跑的时候碰到了谢淮序,于是有些不自然。
“碰到了谢淮序,”沈亭垂下眼睫,忽地又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谢淮序脸上的疤是怎么弄的?”
这般显眼的疤痕在脸上,却出现的位置也极其危险,谢淮序肯定经历了许多。
“谢淮序在离开学校之后就去参加了联盟军,随后跑到前线去和异兽厮杀。在战场上被异兽划了一爪,随后便在那里留下了疤。当然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他的父亲死了之后,不然他一辈子也做不出这个决定,也不有现在的成功。”
沈亭听到这个经历显然有些惊讶,他看向周聿衡,忍不住问:“他的父亲怎么会死呢?”
提起这个周聿衡绕有深意地看着沈亭,说:“因为没有钱治病就死了。”
“这不可能——”
沈亭含在嘴里说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周聿衡打断。
“你的那笔钱早就不知道被吞到哪里去了,你不会没有发现你父亲的那位助手早就辞职了吗?”
沈亭愣住,显然对于这个真相不可置信。
“你是说是因为我间接造成了谢淮序父亲的死亡?”沈亭收回自己的视线,吐出了这句话。
周聿衡点点头,说:“也许在谢淮序眼里是这样认为的。”
含着金汤勺出生的沈亭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因为担心疾病而为此奔波,就连当初亲口许诺的那笔钱竟然也这般不翼而飞。
“那谢淮序对我这样好像是对的。”
换做是沈亭如果自己给出了尊严换来了一个让父亲活下去的机会,可紧接着发现那人不过是欺骗自己,甚至连这件事都没有记得,沈亭甚至会想要杀掉那人。
雪白的下巴上是还未消散的指印,谢淮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
周聿衡知道谢淮序的实力,他若是想要杀掉沈亭不过是眨眼的事情,他不过是舍不得,可是又没有办法发泄出来,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
自从庆功宴之后沈亭不再吵着要出去,像极了似乎是因为谢淮序的事情而不安愧疚。
直到一个周聿衡并没有来这里看他的夜晚,他的房门被敲响。
“我是裴以云。”
“进。”
沈亭这段时间的嗓子并不是很舒服,这句话说得有些费劲。
而裴以云确实也如同当初约定的一般来到了这里,寻找沈亭所说的那个秘密。
“听说你好像对于谢淮序很愧疚。”裴以云将自己外套脱下,看着沈亭说。
“谁说的?”沈亭有些疑惑,好奇裴以云为什么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我从来不会对一个人愧疚,不过我确实对不起他。”
这句话说得自相矛盾,裴以云并不愿意深究,而是说出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你要给我说的秘密是什么?”
沈亭确实眼睛轻轻一转,并不安好意:“我可以给你说这个秘密,但是你得答应我的要求。”
就算是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沈亭的要求到底是什么,裴以云并不着急答应:“我能问问这个秘密是关于哪方面的吗?”
要想要裴以云付出代价去帮助沈亭,那么这个秘密也必须得具有同样的价值。
沈亭心里却是不大高兴,他微微垂下眼睫,掩盖住自己眼底的情绪,看来裴以云也不好骗啊。
“关于我的秘密,你难道不敢兴趣吗?”
秘密说起来只能是少数人知道的而已,裴以云确实想要直到关于沈亭的秘密,不过在那之前他得确认一件事情。
“除了你还有谁知道吗?”
沈亭略微思索之后摇头,说:“目前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裴以云眼尾弯弯,随后看向沈亭的下巴,问:“你的下巴还痛吗?”
“你不要打岔,我问你,你答应吗?”沈亭显然并不在意自己下巴上那因为太过用力而逐渐转化城的乌青。
“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先告诉我,我才能答应帮你的忙。”
沈亭却不愿意了,他企图扭转裴以云的想法,但是这个时候的裴以云却格外坚持。
最后沈亭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沉着一张脸,说:“无论我说出来到底是什么,你都必须帮我。”
裴以云不傻,他摇摇头:“你的秘密除了只能有你一个人知道还必须是我觉得有价值的。”
沈亭看着不过是几个月没见的裴以云竟然感觉到了一股棘手感,但是自己想要逃出去貌似只能这般了。
于是沈亭挥挥手,让裴以云靠近他,准备说出那个秘密。
裴以云挑眉,却也是如沈亭要求的靠近沈亭。
只是沈亭犹嫌这个距离不够,他忽然伸手搭在裴以云的后脖颈上,轻轻一用力裴以云就这么靠在他的面前。
裴以云顿时僵住,他开始好奇沈亭要说的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真的需要这般亲密吗?
沈亭轻轻靠近裴以云的耳边,说:“你再弯下腰来。”
裴以云很乖,听到这句话之后真的弯下腰来,于是沈亭和他靠得更近了。
沈亭轻轻说话呼出的热气全部来到了裴以云的耳边,就像是有人用那轻柔的绒毛蹭在裴以云的身上。
有点轻轻的痒。
“秘密就是——”
沈亭拖长语调,裴以云认真听着,却是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巴上忽然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触上来,柔软却又带一点湿濡。
第23章 那个劣等Alpha(23)
“我亲过你了。”
事实确实如沈亭所说, 下巴上的触感越发明显,本就挨得极近,这般下就连沈亭说出的这番话都带上了暧昧。
只是在刚开始冲击之后, 裴以云却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在几个月前还对他厌恶诋毁的沈亭为什么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沈亭的眼睫垂下, 掩盖住自己的情绪, 却不经意之间扫过裴以云的手。
却在这一刻感觉到格外熟悉, 就好似之前的他日日夜夜都会看见这双手。
不等沈亭继续回忆,他的下巴忽然被裴以云抬起来,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抵住他的下巴毫不费力。
而沈亭刚刚想要逃避的关于裴以云的眼神在此刻完全展露在他的面前,与沈亭的预料的并不相同。
裴以云的眼皮褶皱深, 眼尾总是微微上扬,平时不做表情时总是带着几分温煦,可眼下那漆黑的瞳孔倒映着沈亭。
那是赤裸的审视打量,对方对于这个秘密似乎并不满意。
可恶补了生理卫生课知识的沈亭忍不住反问自己, 不是说Alpha会愿意在易感期听一个人的话不久代表着他喜欢他吗?
沈亭微微张嘴,准备解释,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 却被眼前的裴以云眼神示意闭嘴。
怎么,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凶了?沈亭有些慌张, 毕竟自己知道的秘密并不会告诉裴以云。
“你还和周聿衡亲过吗?”
男人的语调很轻, 似乎是在顾及沈亭的情绪。
但沈亭却是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明明不过是裴以云一句平淡至极的询问,却让他生出了一点惧怕的意味。
“我?我为什么会和他亲嘴?”沈亭眼神躲闪, 根本不敢对上裴以云那冷淡的眼神。
嗤——
裴以云轻笑,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在意, 说:“我知道你没有和他亲。”
沈亭的眼睛亮起来,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乌黑翘卷的睫毛下更加昳丽,仰起头看向裴以云,似乎对此也很满意。
“不过是周聿衡把你嘴巴吃个干干净净,连你嘴角溢出的口涎都吃干净了不是吗?”
裴以云依旧是一脸温柔笑意,那双桃花眼多情不已,可在他嘴里说出的话在此刻却格外尖酸刻薄。
沈亭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发现裴以云不过是说的事实,他反驳什么?更何况他要做的就是把裴以云哄好才能逃出去。
于是原本脱口而出的话就这样被沈亭咽下肚子里,或许是不自觉,在听到裴以云说完那句话之后不自觉咬住了嘴唇。
被咬得泛白,在那澧红的唇肉格外明显。
裴以云缓缓压下那些心中烦躁阴暗的念头,对上沈亭的视线,说:“这个秘密不够的,你想好你要做什么我再过来找你。”
打哑谜?沈亭几乎气得都快说不出话来。身边的人全都是周聿衡的手下,平时想要说个话都困难,现在好不容易裴以云来一趟却对这个不满意。
机会从来都是稍纵即逝,在裴以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沈亭伸手抓住了裴以云的手腕。
出乎意料的,沈亭不过是轻轻一拽裴以云便停了下来。
“你说吧,你到底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沈亭的语速极快,似乎害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反悔。
裴以云这才微微侧身,站起来的身形挺拔,穿上笔挺的制服显得更加高挑,他垂眸看向沈亭抓住他手腕的指尖,说:“真的什么都可以给吗?”
“当然,就算你真的要我亲你也可以。”
这是沈亭能给出的最大诚意,毕竟他并不喜欢他不是吗?能让他亲他已经是他最大的忍让了。
只是沈亭不知道的是,裴以云就是这样卑劣阴暗,只要你稍稍退让一点底线,那么后果就是被裴以云用更加强势的态度将你的底线完全摘掉。
像是现在。
听到沈亭说出的这句话,裴以云眼神古怪地看向沈亭,沉默片刻之后,说:“我在你面前做任何事情你都要看着,可以吗?”
这句话有些古怪,限制实在是太少了,可沈亭却不愿意再次失去这个机会,于是咬牙答应下来。
可接下来沈亭才知道裴以云到底是多么厚颜无耻的一个王八蛋。
随着啪嗒一声解开金属扣的声音,沈亭便真切的意识到不对劲,就在他准备张嘴说话的时候,裴以云却只是用那双眼睛睨向他。
沈亭顿时想起自己的目的,是的,自己还要求着裴以云帮自己,更何况他只是在自己的面前弄不是吗?没什么的。
但沈亭完全想错了。
那是比之前所有的沈亭受过的惩罚还要更加难堪的东西。这莫名让沈亭想起了自己父亲对他的惩罚。
那是他的小时候,犯错之后的沈亭并不明白很多时候他都可以肆无忌惮,但是面对自己的父亲,那是绝对禁止的。
手心被摊开,高大的父亲拿着那小巧的鞭子站在他的面前。
在被鞭子打上去的那一刻,沈亭都并不觉得难堪。可直到疼痛开始逐渐出现。
手心是火热的疼,红痕遍布。
父亲站在他的面前,几乎冷酷地说:“沈亭,很多时候你都不能这么理所当然。”
眼下这个决定,这个画面也不是沈亭能够接受的。但他不得不面对。
对上裴以云那双多情的眼睛,此刻他的瞳孔里映照的全部都是沈亭。
明明这个房间恒温调节,可是沈亭却觉得房间的温度烫得吓人,甚至让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紧握的手心甚至出了些粘腻的汗,沈亭想要张开手,但这时的裴以云忽然又变了,嘴里开始说些胡话。
“宝宝,看看我好吗?”
“你的眼睛好漂亮,喜欢你喊我的名字。”
“为什么不敢看我的眼睛啊?”
“好爽啊。不看我也可以骂我的宝宝。”
“宝宝,想要你骑我的脸,可以吗?”
这类话几乎都是不堪入目,沈亭听得几乎想要一巴掌捂住裴以云的嘴,可是直觉告诉沈亭,这样男人怕是会更加得寸进尺。
因为他知道自己受不了。
沈亭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什么样子,脸皮本就薄,被这么一通话搅弄,脸颊上透出点粉来,耳垂像是在滴血。
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倨傲骄矜的眼睛在此刻却显得格外无措,碍于规定不得不看着裴以云,却又不敢看着裴以云的眼睛也不敢看着下面,只能到处乱看。
却又时时刻刻被裴以云的视线追踪,直到最后退无可退,破罐子破摔让裴以云盯着他看。
床头的花瓶上的花枝有些蔫了,沈亭没有来得换掉。
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沈亭身子僵得几乎不敢动弹,裴以云的眼睛不再如同之前一般平静,眼皮轻轻垂着,瞳孔里是猎豹狩猎者对于猎物的势在必得。
两人的距离不算远,甚至只隔了一两步,就在沈亭认为随着男人的粗喘这一切都将结束的时候,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气味慢慢溢出,一点点吞噬着沈亭,白色晃了他的眼和手。
从来没有人在沈亭面前做过这些事情。
沈亭一瞬间僵住,随后怒气冲冲地看向裴以云:“你到底在干什么?”
露出腰腹的裴以云上的马甲线利落,却让沈亭感到咬牙切齿。
那双手简直让人厌恶,尤其是那碍眼的在虎口上的黑痣。
裴以云却只是带着那旁人察觉不出来的渴望看着此刻的沈亭,随后开始收拾残局。
有那么一瞬间沈亭在想自己是不是非得和裴以云这个变态合作,就连这种要求都提的出能是什么好人?
整理好的裴以云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翩翩君子,桃花眼上扬,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看到沈亭不断用湿纸巾擦拭着自己手背上遗留的痕迹,裴以云却是一笑:“我们是在偷情吗?”
偷情二字就这样堂而皇之地被裴以云这样说了出来,沈亭擦拭的动作一顿,不耐地看向裴以云:“我和你哪里算偷情?不过是你单方面对我臆想,不要脸!”
只是沈亭显然还没有明白裴以云要是真的对这个在意的话就不会在她的面前这般,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沈亭擦拭的手背,说:“你有没有觉得熟悉?”
“怎么可能?除了你这个变态还有谁对我做过这些事情?”沈亭的脸色极差,约定已经完成他也不需要给裴以云好脸色。
裴以云不再出声,只是任劳任怨地将现场收拾干净。
沈亭却依旧没有消气,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清二楚,简直是恶心到底。
“你说好的,要帮我的。”
裴以云将侧身来到沈亭的身边,说:“我会帮你的,不过得好好计划不是吗?过段时间我会来找你的。”
等到沈亭彻底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裴以云走了一段时间之后,他的手背上仿佛还是有着那样的粘腻感,可上面早已经干干净净。
周聿衡依旧没有回来,这段时间他格外得忙,不知道为什么沈亭在心底冒出了一点心虚。
只是在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之后沈亭总是觉得哪里有不对劲,可偏偏他说不出来。
一股陌生的熟悉感就这样纠缠着沈亭,让他总是为此烦恼。
熟悉?刹那间裴以云那句你不觉得熟悉出现在沈亭的脑海里,又是一段男人的手掌的特写。
沈亭几乎不能呼吸,手掌紧紧握成拳,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熟悉了。
那熟悉的手掌,熟悉的虎口处独属于男人的黑痣和沈亭在之前收到的视频里的男人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偏偏裴以云还这般有恃无恐地说出这句话,他就是故意让沈亭察觉出来不对劲。
简直是无耻王八蛋,可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沈亭还没有来得及收拾自己的表情,外面的们就这样被打开了。
是好几天不见的周聿衡。
周聿衡身上穿着联盟军的制服,裁剪合适,穿在他的身上格外显得挺拔,一举一动都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那双丹凤眼睨向人时总是带着倨傲,这时沈亭抬眼看去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别的情绪。
周聿衡关上门,随后转身走向沈亭,却在某一刻忽然顿住了脚步,随后轻轻在这个房间嗅了嗅。
就算沈亭已经开窗通风企图让房间的腥檀味散去,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这个房间待久了竟然觉得已经完全散透才会关上窗户。
果不其然周聿衡的眼神变得有些阴沉,他停在原地看向沈亭,轻声道:“房间里是什么味道?”
沈亭顿时慌了神,眼睫垂下掩盖住自己的情绪,细白的手指搅在一起,牙齿忍不住咬住唇肉,一副不安的样子。
周聿衡的脸色更臭,他打量着沈亭整个房间,紧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甚至忍不住想要呵斥沈亭。
“你到底带了什么人——”
暴怒的周聿衡甚至没有来得及说完整句话,就听见一直沉默不安的沈亭开口。
“是我自己。我自己弄的。”
这句话声音很小,就像是刚睡醒时的呢喃,却恰如其分地堵住了周聿衡心中的怒火。
但也让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沈亭心里不断咒骂着不要脸的裴以云,到了现在竟然要让他来承担后果,最后只能编出这个蹩脚的理由,万一周聿衡不相信呢?
可奇迹般地周聿衡竟然忽然平静下来,他忽地伸手解开自己的袖扣,问:“为什么要自己弄?”
沈亭这时早就被刚刚的形势吓得什么话都往外说,这个问题自然也回答:“因为我自己想弄呗。”
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带着一些埋怨。
可是周聿衡却从这句话中琢磨出来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此刻的他早已经将袖子挽上手肘,露出精壮的手臂,上面是鼓起的青筋。
此刻的沈亭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和周聿衡对视。
周聿衡却觉得好笑,走到沈亭的身边坐下,打量着沈亭。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事情,周聿衡从未幻想过沈亭会做这般事情,在他的任何一个梦里,沈亭都是被压在身下。
“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沈亭有些不安,他害怕周聿衡在这里待得越久暴露的风险越大,到时候沈亭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眼下不得不应付着。
周聿衡看出了沈亭身上的不对劲,不过他只是单纯地认为沈亭不过是因为被人发现了自己竟然做这种事情而羞耻。
低垂的雪白脸颊下是慢慢泛出来的粉,像是春天垂下来的花朵,堪折却不能折。
周聿衡微微低头,骨节分明的双手攀在床边,却在这一刻,一股熟悉的味道出现了。
那是属于裴以云的信息素。
沈亭还在沉默,却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抬头却发现周聿衡的那双眼睛满是冰锥,似乎冷得能够刺人。
“你又骗我 ,沈亭。”
“裴以云怎么对你的?他是不是在你的面前做了这些事?你的眼皮上还有呢,沈亭。”
第24章 那个劣等Alpha(24)
沈亭简直不可思议, 他有些慌张地膜上自己的眼,却发现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黏腻的东西。
周聿衡在诈他, 可偏偏沈亭上当了。
又或许是周聿衡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惹沈亭反感, 明明他们任何关系都没有, 却要限制自己的人身自由, 刚刚那件事情并不是他的错, 为什么不去凶裴以云。
“你以为我想吗?”沈亭这句话简直算得上是控诉,手背上仿佛还是黏腻的质感,一点白色却足够让他恶心。
周聿衡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火,眼前的沈亭眼眶微微泛红,生气时总是不自觉敛起眼睑, 而后看向他。
不需要沈亭来解释,周聿衡将自己的通讯仪拿出来,随后点开了监控沈亭的视频。
这般动作熟练无比,沈亭不可置信地看向周聿衡, 忍不住大骂:“周聿衡你这个王八蛋!我以前的房间从来没有安装过监控,你竟然监控我?!”
周聿衡心里有着怒气,明明前几天还在说着要尝试着喜欢自己, 可过了几天之后。
握住通讯仪的手背青筋暴起,主人显然十分生气, 如他所料, 裴以云进了沈亭的房间。
紧接着就是两人挨得极近, 随后便是将沈亭做过的事情重复一遍。
忽地,周聿衡觉得自己分外冷静, 甚至变得心平气和,他冷眼看着视频里发生的一切, 看着裴以云到底在沈亭面前露出怎样的丑态。
而后又到底做了什么,周聿衡却是说错了,沈亭那薄薄的眼皮上并没有沾上男人的东西。
可那蜿蜒着黛青色血管的手背上却是沾上那人弄出的白色粘稠物,雪肤上出现这个东西,在那样的环境下倒是显得艳情。
一切都不言而喻,为了逃跑的沈亭不惜做出这样的决定,面对裴以云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能够忍耐。
沈亭有些不安,自己和裴以云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周聿衡的面前,半点情面都没有留下,现在不仅失去了周聿衡的信任,就连裴以云这条退路都没了。
刹那间沈亭还想要再挣扎一下,使劲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沈亭看向周聿衡,轻声道:“你看到了,我是不愿意的不是吗?要是你管得我这么严格,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眼下的氛围实在是太过诡异,沈亭说出的这些话就像是一个出轨的妻子请求自己的丈夫原谅自己,毕竟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还是因为你啊。
周聿衡却是撩起眼皮,那双总是带着强势侵略感的丹凤眼在此刻却意外得柔和,甚至平静:“沈亭,你注定要和我待一辈子的,没有别的任何结果。”
说完这句话的的周聿衡只是扫了眼沈亭露在被子外面的小腿,提醒道:“盖好被子,免得着凉。”
可待在原地的沈亭却是感觉到一种骨子里迸发的寒意,那般刺骨让他不安,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这算什么?
眨眼间周聿衡已经消失了,整个房间这回只剩下沈亭一人。
沈亭内心不甘,凭什么自己要受周聿衡的掌控?
*
已过凌晨的沈家格外寂静,除了依旧守在外面的联盟军,就只有路上的灯光忽闪忽闪。最近联盟军你和原先的家族军打得不可开交,这电出现了些问题。
沈亭并没有睡着,翻来覆去都在想着周聿衡离开时候说的那句话。
恰巧这时外面忽然飘进来一股沈亭熟悉的味道,门就这样毫无预告地被推开。
沈亭的猛地坐起,黑暗中他甚至看不清楚进来的到底是谁,只是对面的人先他一步开了灯。
光亮有些刺眼,沈亭防备地看向门口,却直接愣住。
因为前不久才从他的房间离开的裴以云竟然在此刻出现在他的面前,且神色平淡极了。
“你怎么在这里?”沈亭起身,却发现自己只穿了睡衣,而逐渐靠近他的裴以云穿着大衣,身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寒气。
“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裴以云的眼神依旧柔和,那双桃花眼扫过沈亭身上穿的衣物,随后扔了件外套给沈亭。
“去哪里?”沈亭有些不安,不知道在周聿衡已经发现他和裴以云有这样的计划之后还敢回来这里,更重要的是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裴以云微微垂眸看向对他带着疑虑的沈亭,忽然伸手拉住沈亭的手腕:“在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带你走了,你觉得周聿衡可能会放我进你的房间吗?”
Alpha的占有欲惊人,从前的沈亭或许还能有机会和别人接触,那是因为那时的沈亭拥有钱和权,而周聿衡不过是一个贫寒的Alpha。
直到现在,身份调转,周聿衡身为S等Alpha的占有欲才彻底爆发。
这不过是刚开始,沈亭在他身边待得越久,任何Alpha都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对喜欢的人永久标记,而身为Alpha的沈亭是不可能被标记的,到底是怎样后果不需要细想就能知道。
沈亭咬牙,看了一眼裴以云递过来的外套,最后直接套上,跟在裴以云的身后。
整个沈家就像是忽然冬眠一般,安静极了,沈亭的害怕得几乎难以呼吸,却又在此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声。
裴以云的手总是温热的,比起沈亭那几乎说得上是娇嫩的手心,握住沈亭手的裴以云的手掌带着茧子,磨得有些痒。
在这黑暗只有两人前行的时刻反而成为了安慰。
沈亭抿着唇,就这样被裴以云牵着手离开沈家。
这一路上裴以云甚至比沈亭还要熟悉沈家的结构,更重要的是外面那层安保要怎样才能够突破呢?
直到沈亭跟着裴以云来到沈家门口,从窗户那边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面前是联盟军的标志。
沈亭的心忍不住一惊,被牵住的手忍不住撒开,随后往那边仔细看去,害怕是周聿衡折返。
外面的光线算不上很好,透过昏黄的灯光和那月光,沈亭瞧见一位穿着黑色军装的男人踩着皮靴来到了沈家守卫面前。
微微侧过脸,沈亭瞧不出来到底是谁,但却把周聿衡排除,他的心稍稍安稳下来。
裴以云却是默不作声地将沈亭的手再次牵到手中。
但在此刻,沈亭眼神轻轻一扫,又看见虎口上的黑痣,那些画面再次出现在沈亭的面前,恶心反感再次出现。
沈亭缺只是将自己的眼神收回,并没有甩开裴以云的手,等等吧,等到自己真的逃出去之后再来算这笔帐。
外面忽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那辆黑色轿车被允许开进沈家,透过下降的车窗,沈亭终于瞧见那人完整的侧脸。
黑色帽檐下是立体的眉骨,高鼻,抿着的薄唇,最重要的是在换黄灯光下被柔和的一道属于眉骨上的疤痕。
是谢淮序。
谢淮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把车开进来。
但很快沈亭就知道是为什么了。
被带上谢淮序的车里的第一名沈亭是在想为什么谢淮序愿意帮他,夜晚的下区寒冷至极,仅仅是在外面走了几步,沈亭便感觉自己的手心开始发凉。
沈亭低头拢了拢自己身上披着的过于宽大的外套,只是在抬眼的那一刹那,一股视线盯上了他,沈亭撩起眼皮看向后视镜。
那是一个很短暂的对视,坐在前面的谢淮序只是透过后视镜看向沈亭,而恰巧沈亭抬头看向前方。
视线交错,沈亭记得清楚的只有谢淮序转头那一刻留下来的一道疤痕虚影。
谢淮序愿意帮他吗?
一路上车开得飞快,本就没有睡好的沈亭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时竟然觉得有些许的安稳,眼皮开始打架。
好在目的地终于到了。沈亭知道这里,这是整个上区除了他们家所在的地方第二繁华的地方,这边大多都是新贵会待的地方。
“下车。”沉默许久的谢淮序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随后打开车门。
沈亭早已经把那件并不合身的外套拢得严严实实,却还是被外面寒冷侵袭。
裴以云察觉出来沈亭的不适,把自己的围巾系在了沈亭的脖子。
裴以云的的动作很快却又细致,沈亭站在原地,任由男人的手上动作,却忽地感觉到了一阵紧盯的目光。
只是这回的沈亭不需要猜测便知道那人是谁,谢淮序。
那道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沈亭脸上来回打量,似乎是在瞧着什么。沈亭却若有所思地垂眸看着裴以云的手。
到了谢家之后,谢淮序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很快便把裴以云叫走。
沈亭从踏上车看到行驶方向并不是往下区走时边猜测出了些,裴以云确实是想要带他走,可实际上不过是带他进入另一个牢笼。
从沈亭知道裴以云就是暗中给他发送那些视频短信照片的人之后,沈亭就对裴以云彻底打消了期望。
一个这般阴暗不要脸的人,就算沈亭的恋爱知识少得可怜也知道这个人比起周聿衡有过之而无不及。
眼下这般温和多情不过是因为他不能从周聿衡手中抢下自己,只能和谢淮序两个人谋划。
先不说谢淮序的态度到底是如何,沈亭都决定这个忙还得找谢淮序帮。
亦或者是另一番局面。
*
凌乱的夜晚还没有过去,沈亭被安排在一个房间。
房间内的装饰风格与沈亭所想的并没有任何差别,一股冷淡风,白色的床单有些刺眼,沈亭有些着急。
裴以云和谢淮序不知道到底在聊些什么,他并不害怕周聿衡会找来,毕竟他们敢把他接回来就起码能让他几天之内不用担心。
只是几天之后呢?
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沈亭依旧没有睡意,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床铺让他睡得并不安稳。
外面极其安静,沈亭打开台灯,昏黄的灯光顿时充盈着整个房间。
沈亭轻轻走到门口,随后轻轻推开门,外面的走廊依旧暖和,沈亭抿着唇,往外边一瞧。
整层楼除了最尽头那间房间还亮着灯,其余都是暗的。
沈亭压下心中的不安与犹豫,随后往那边走去。
越靠近那个房间,沈亭的后脖颈便忍不住开始泛起刺痛,随即是全身的不适。他知道有人在那个房间,显然信息素不稳定。
门口透着光,门被虚虚掩着,沈亭来到门口。额头前是因为忍着疼痛而冒出的细密汗珠,眼睫颤了颤。
“进来。”
谢淮序早在沈亭离着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沈亭在保持平静这方面的能力实在太差。
又或许他的信息素在接触到沈亭的那一刻就已经忍不住欣喜起来,他得知也再正常不过。
沈亭咬牙推开门,随后又将门虚虚掩上。
“谢淮序,”沈亭的声线有些颤抖,刺痛侵袭着他的大脑,这回他没有厉声喊着谢淮序收起身上的信息素,而是轻声说,“能把信息素收一收吗?”
谢淮序有些好笑地看向沈亭,问:“这么晚了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想要让你帮帮我,帮我离开上区,找我的父亲。”沈亭说这话时直勾勾盯着谢淮序的眼睛。
也就这是沈亭才发现,谢淮序眉骨上的那块疤痕太过狰狞,如果不是因为之前他们之间接触过,沈亭根本不敢直视。
谢淮序手里握着钢笔,冷白的腕骨上是另一道隐秘的疤痕,他只是垂眸看着书桌上的文件,说:“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帮你吗?”
太过荒谬了不是吗?身上的刺痛不断提醒着沈亭清醒,可是眼前的景象实在是太过相似,几个月前还是谢淮序站在他的面前求着他帮忙。
“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沈亭说这话时,脸色有些发白,夜色已深,以往的他早已经入睡,可今晚却是穿着一件外套在外面寒风中奔走。
谢淮序终于撩起眼皮看向沈亭,说:“你这句话简直是就是空话不是吗?你身上还有什么可以给的呢?”
谢淮序的办公室里的窗户没有完全关紧,外面忽然雷声轰隆,声响就这样传到房间里面,沈亭的身子忽地一颤。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谢淮序蹙眉,冷声道:“还没有听说过你怕打雷?”
可这回的沈亭似乎是耐不住脾气,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圆看向他,说:“是因为你的信息素,很疼。”
不知道是不是谢淮序终于良心发现,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让沈亭烦恼的信息素终于消散。
刺痛缓缓褪去,沈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低眉看着地面,心里却在盘算着到底该如何说服谢淮序帮他。
只是这次是谢淮序先开话头:“当初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交给你父亲的助手去办?”
谢淮序没有看他,只是指腹翻动着文件,手里握住的钢笔身反射着灯光。
沈亭舔了舔嘴唇,轻声解释:“因为当初我觉得方便。”
房间顿时响起一阵轻嗤,谢淮序抬眸看向他,眼底都是嘲讽:“是因为当初你根本不在乎这件事情。”
沈亭有些着急,他身上穿着的还是从沈家离开的真丝睡衣,光泽很好,浅蓝色的睡衣显得沈亭极为柔和,肩颈上的睡衣似乎有些歪了,倒是露出一片锁骨。
“我不是不在乎,”沈亭眼睫垂下,“我真的只是觉得方便而已,你不相信我我能理解,只是我这个人不说假话。”
听到这段话,谢淮序十指相扣放在桌面上瞧着沈亭,似乎在说你到底还有什么理由。
沈亭微微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谢淮序却是脸色一变,随后勾唇看向沈亭,“裴以云要回来了。”
这回轮到沈亭不安了,他并不想让裴以云知道自己来找了谢淮序。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谢淮序出声:“来不及,出门你一定会碰到裴以云的。”
沈亭脚步一顿,随后快速来到谢淮序的身边,小腿贴着小腿,随后沈亭就这挤进了谢淮序的书桌下方。
整个人弓成一团,就这样闭上了嘴,抬眼看着谢淮序,食指比在唇上,想要让谢淮序保密。
谢淮序却是一脸面无表情的俯身,刚要张开嘴说些什么,沈亭的掌心就这样覆了上来。
沈亭的掌心很软,不像他的手上布满茧子,皮肉之间仿佛还带着一点香气,很软很细。
谢淮序忽然起了恶劣的心思,他呷呢地想,之前的裴以云或者周聿衡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会怎么做?
沈亭显然是胆战心惊的,可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心一阵湿濡,随后是一点刺痛。
谢淮序咬住他的手心,略施惩戒,随后缓缓起身,眼里都是玩味,轻声问:“我们是在玩偷情吗?”
忽地,门外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谢淮序的信息素。
“你的信息素紊乱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裴以云拿着文件坐在了椅子上。
躲在书桌下面的沈亭再也不敢出声,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放缓,只是他的后脖颈和身子逐渐开始刺痛,难以言喻的情绪一时纷杂。
信息素对他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老毛病。”谢淮序将手里的文件递给了坐在他对面的裴以云。
一个书房里,书桌前,就这待着三个人。
谢淮序垂眸盯着另一份文件,随后忽然双腿叠起。
沈亭被这个阵势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等他贴紧书桌后面时,越发清晰的裴以云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
就好似裴以云就在他的身后头顶上和他说话。
沈亭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裴以云和他仅仅只隔了一片薄薄的书桌板。
第25章 那个劣等Alpha(25)
这个发现让沈亭差点停住呼吸, 随后赶忙捂住自己的口鼻,生怕一个喘息便被身旁的裴以云发现。
书房上头是两人反动文件的声响,沈亭本就担惊受怕, 心跳声大得沈亭误以为自己怕不是下一秒就要被裴以云发现。
尤其是现在的谢淮序, 不知道做什么偏偏要翘个二郎腿, 让沈亭差点就被发现了。
“话说回来, 为什么你会答应我帮沈亭带出来?我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沈亭的时候可是恨不得要他死的。怎么没过几天便反悔了?”裴以云将文件扔在书桌上, 好整以暇地看向谢淮序,似乎话中有话。
谢淮序只是睨向自己的手腕,轻轻抬了一下,随后说:“误会解开就好,我也要为当初这般对他道歉不是吗?权当还债。”
还债这两个字说得极好。若是真的想要撇清关系何故用这个词?
裴以云勾唇, 桃花眼微微弯起,说:“原来这么多月不见你和沈亭的关系竟然还这般好。”
说完裴以云挑眉,随后将文件再次拿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不凑巧, 放在一旁的钢笔竟然就这般咕噜着往书桌边缘去。
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几乎吓得沈亭动都不敢动,他忍不住屏住呼吸,这钢笔掉的也太不是时候了。
书桌下本就逼仄狭小, 空气稀薄,沈亭又是这般紧张, 额头上冒出了细密汗珠, 这一刻沈亭希望极了裴以云不要多管闲事。
可惜事与愿违, 裴以云将视线瞥向书桌底下,轻声说:“我要好好找一找, 这钢笔到底摔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模棱两可,沈亭这刻是真的后悔自己为何不好好睡一觉之后再来找谢淮序, 若是这般也不需要在谢淮序的书桌下担惊受怕。
害怕暴露的沈亭此刻也顾不得拥挤,只是挪着自己的身子往谢淮序腿边靠过去。
谢淮序不动神色地垂下眼,就这般看着沈亭靠着他的小腿,似乎是害怕摔倒亦或者是担心谢淮序有别的动作,手紧紧拽住他的裤腿。
雪白的脸颊离他的膝盖极近,黑色的裤子边是他忽颤忽颤的卷翘睫毛,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因为光线不足,到显得没有之前张扬。
因为刚刚一系列的事情,眼眶里有着惊吓的眼泪,被沈亭反复舔咬的唇肉格外澧红。
一切都太过古怪了,但又恰如其分。
沈亭瞄了一眼谢淮序,却发现他的嘴角待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就好似是嘲讽与呷呢。
沈亭这才发现这样的动作到底是有多么暧昧,现在他活脱脱就像是躲在书桌下帮所谓的大人纾解欲望的小情。
“咦?”裴以云忽然出声。
沈亭被这一声吓得几乎不敢呼吸,手紧紧拽住谢淮序的裤脚,也不敢再去想这个姿势到底代表了什么。
“怎么这钢笔忽然不见了?”裴以云的身子弯下去却迟迟未抬起来。
谢淮序开口:“可能滚进书桌底下了,不需要再找。”
沈亭的力气极大,裤脚都快被沈亭拽得变形,手心黏腻得出汗,冷汗直冒。
裴以云终于起身,轻轻笑了一声:“呵,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喜欢在书桌底下养人这个癖好。”
“出来。”裴以云不再似往前那般好脾气,眼里没有半分笑意。
沈亭崩溃地闭上眼睛,随后万般无奈准备起身离开,可这一刻谢淮序却是睨向他,有些散漫但不容置喙一般将沈亭拽住。
一个书房里便出现了这么一个奇怪的对峙局面,沈亭还是顿在谢淮序身边,裴以云微微歪头不悦地看向谢淮序。
整个房间表情最自然的竟然是谢淮序。
“沈亭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可以随便吆喝使唤的人吗?”
底下的沈亭惊讶地看向谢淮序,眼底都是质问,谢淮序要说这些话!
两人的氛围刹那间再也不如往常,裴以云刚刚的冷意顿时消失,他又恢复到原来那般笑意盈盈的模样:“那倒不是,沈亭知道我们做过什么不是吗?”
沈亭实在忍受不了两人在这里说一堆废话,更何况他现在不能让两个人再继续吵下去,不然自己逃出去寻找的父亲的愿望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但是两个人都必须安抚,沈亭顿时头大。
最后他从谢淮序的身边起身,在离开的那一瞬间沈亭安抚性地摸了摸谢淮序的手腕,在摸到那凹凸不平的手腕时一顿。
裴以云看到沈亭穿着一身睡衣从谢淮序的身下出来时简直快要气笑了。
眼底的冷意不再掩饰,只是却是投向谢淮序,这人到底做了什么?
沈亭往裴以云身边走去,不过半步便被裴以云直接拽住手腕往门口带去。
当沈亭被裴以云带回房间的时候,明明已经离开了谢淮序的书房,他的身子却依旧泛着隐约的刺痛,裴以云又生气了。
沈亭回忆着记忆中母亲是如何安慰当初闹脾气的自己。
就在裴以云转身准备质问沈亭的时候眼前那人却是忽然扑到他的胸膛:“我好困啊,好想睡觉,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
裴以云呼吸一滞,垂眸盯着沈亭:“什么意思?”
手腕被轻轻带住,沈亭就这样牵着裴以云往床上去,眨眼间沈亭已经躺在床上,而自己靠在床边看着准备入睡的沈亭。
“睡觉,和我一起可以吗 ?谢淮序的信息素太冲了,我的身子很不舒服。”
那些属于裴以云的手下看到这副场景绝对会咋舌,往日的裴以云总是一副笑脸的样子,可是生起气来绝对是暴怒。
没有人敢反抗,可眼下沈亭做出这样的事情只需要无辜地说出想要睡觉,并不是完全真心地说出希望裴以云陪他睡觉,便一切都过去了。
就像是原本并不打算就这样让裴以云带走沈亭的谢淮序,只是轻轻抚过手腕,谢淮序所有的脾气便都消散。
*
周聿衡发现沈亭不见了是第二天早上。
早上的他正在和周家其他人准备召开会议,可会议还没有开始周聿衡的助手便急匆匆地赶过来。
轻声耳语几句之后周聿衡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够滴水,身边的人都不敢说话了。
“继续。”
周聿衡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刻便想到了沈亭究竟在哪里,在谢淮序的家中。
除了他还有谁会帮沈亭?就算是裴以云想也得看他敢不敢。
底下的人正在汇报着各地的反叛军在哪里,只是说来说去到最后都找不到他们的老巢究竟在哪里。
而在沈亭这边,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不知道什么时候身边的裴以云已经离开。
昨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古怪,睡醒之后的沈亭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这实在是太像自己脚踏两条船最后被发现的场景。
洗漱完毕之后沈亭往昨晚的书房走去,里面没有人,这一层都安静极了。
沈亭环顾四周,最后走进书房,随后来到书桌前,开始翻找文件。
昨晚的他们会聊这么久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自己还是需要掌握一点筹码。
“沈亭。”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沈亭的身后传来,沈亭的手一抖,那些文件忽然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沈亭来不及转身,后脖颈却是一阵刺痛,沈亭眼前一黑,腿一软,竟然直接倒地。
身后的男人接住了他,随后紧紧搂住。
*
耳边是寒风呼啸而过带来的气流声,沈亭轻轻蹙眉,眼皮极其沉重,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等到沈亭真的睁开眼时看到外面的环境时大吃一惊,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寒风从中灌进去,发出的声音让人胆寒。
简直是末日的景象,沈亭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沫:“这是哪里?”
“训练地。”谢淮序的声音从沈亭的身后传来。
沈亭吓了一跳,却还是在看到熟悉的人之后不自觉走进,问:“是你把我带到这里?”
“是,”谢淮序看着沈亭,眼神有些古怪,“最近的消息就是你的父亲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在训练地建设了一个基地,不过那个位置没有人能找到。”
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沈亭的眉毛一挑,从脸上表现出来的喜色。
“高兴太早了,”另一道熟悉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冒出来,裴以云睨向沈亭,“前往基地的路不知道到底在哪里。想要找到这条路实在有些艰难。”
裴以云竟然和谢淮序一起出现在这里,身上背着背包。
忽地沈亭的记忆竟然回到了那许久之前的训练地比赛,那时的谢淮序和裴以云不过是被沈亭肆意欺辱的寒门子弟。
只是世事流转,眼下竟然身份对调。
“不过还有机会。”裴以云从口袋拿出一张图纸,上面记录的道路纷繁复杂。
道路本就难找,他们一路上还需要应付时不时出现的异兽和野兽,最重要的是训练地里还有一些古怪的植物。
至于到底古怪在哪里沈亭并不清楚,能让他们进去的训练地比赛场地都是已经被探索之后的,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那些还未被探索的训练地其中蕴含的危险到底如何没有人知道。
沈亭没有问这些人为什么愿意带着他来到训练地寻找他父亲的基地,不过是各取所需,沈亭需要知道自己的父亲到底在哪里,而他们需要基地的具体位置。
“走吧。”谢淮序先发话,他的视线投在沈亭身上。
沈亭抬眼看向谢淮序。
谢淮序穿着黑色联盟军的制服,不过或许是为了掩盖些上面将肩上的勋章全部摘下。
眉骨上的那道疤痕显得他的脸有些狰狞,像又不像,之前的谢淮序并不是这样的模样和气质。
沈亭跟在谢淮序的身后,而裴以云为了预防意外在后面殿后。
刚开始的沈亭一行人走在高大的森林中,里面不知道哪里来的寒风呼啸,惹得沈亭的脸颊开始刺痛,最后只能将围巾一再抬高。
而其余两人似乎对这早已经熟悉,脚步极快,沈亭也只能咬牙跟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走出森林,来到一座丘陵上时沈亭回头望才发现那片森林格外大,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能走出来不过是凑巧传送到森林边缘。但这也意味着他们走出了已经探索完的训练地。
后面的旅途才是真的要准备的。
经过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原时,上面的绿草早已经枯黄,没有一片绿色。
沈亭不敢掉以轻心,但好在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任何危险,甚至可以说太过顺利,顺利到有些诡异。
直到谢淮序忽然开枪,砰的一声,随着野狼临死前的哀嚎,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裴以云从身后走到沈亭的身边,轻声问:“没事吧?”
“我没事。”沈亭摇摇头,看着那具已经死去的野狼尸体,会出现野狼尸体也就说明这附近并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也有可能有山谷。
果不其然,等他们再走了一会之后,沈亭终于瞧见了山谷,只是古怪的是 ,平原上的绿草早已经枯萎,而这山谷竟然是绿色的。
走近之后仔细去看竟然是长着绿色植物,甚至有些开启了鲜艳的红色花。
沈亭有些疑惑地看向地上冒出来的绿色植物,已经它头顶上的红色花朵。
“为什么会长这么艳丽呢?这附近看着也不像是有蜜蜂蝴蝶之类的昆虫啊?”
沈亭忽然伸手准备拨弄,指尖还未触碰到花瓣。
“沈亭!不要碰!”谢淮序忽然厉声阻止。
沈亭吓得立马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随后立马起身来到两人的身边。
“这里的植物我们都不清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走在我和裴以云的中间可以吗?”
谢淮序的表情很严肃,再加上那条令人有些害怕的疤痕,沈亭不说话。
一路上的风景算不上好看,沈亭不愿意说话。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沈亭的错觉,他发觉这山谷越走越走不完,甚至越走越热,围巾已经被沈亭脱下被裴以云安放在背包。
裴以云似乎察觉出沈亭的异样,他忽然出声:“谢淮序,休息一会吧。”
不用谢淮序去看裴以云,他的视线早已经来到沈亭的身上。
“你的脸怎么?”
怎么有点红,甚至就连眼尾都像是染上了胭脂一般。
沈亭却认为自己不过是走了太久的路实在是太过劳累,摇摇手随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眼下的沈亭早已经不是之前的沈亭,这么脏的地说坐就坐,裴以云甚至没有来得及开口问需不需要毯子。
最后两人都坐在了沈亭的身边。
没有人说话,沈亭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余两人都是各怀心思,自然也不会聊天。
直到两人彻底发现沈亭似乎不对劲时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沈亭垂着头,可是到后面竟然开始哼哼唧唧起来,语调有些奇怪。
谢淮序连忙抬起沈亭的下巴随后用手掌覆在沈亭的额头上,不烫。
可是两人的视线来到沈亭的脸上时却是发现了不对劲,脸颊绯红,眼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蓄满了泪水。
就在被谢淮序抬起下巴的这一刻,泪珠就这样滚落,顺着下颌线滴在沈亭的衣服上。
嘴巴就像是抹了Omega才会去抹的唇釉一般,有点粉又有点艳红,似乎被不知道哪个男人的舌头细细舔咬过。
“沈亭,你到底怎么了?”
裴以云先问出口,沈亭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奇怪,既然不发烧又为何会这副模样?
可是只是支支吾吾地不说话,眼泪倒是不断留下,双手搭在腿前,哪怕是他们不断逼问都是不愿意说话,只会咬住自己的嘴巴。
察觉出些端倪的谢淮序就这样强制拽住沈亭的手腕,随后一抬。
只是这一瞬间,沈亭的眼泪流得更多了,嘴巴里溢出些哭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沈亭脸颊绯红支支吾吾不愿意说话流泪的原因终于找到了。
在这样的时候莫名起了欲望就算是任何人都不能接受,更何况对于极少有这方面需求的沈亭。
谢淮序和裴以云在一瞬间竟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放开沈亭滚烫的手腕。
“你碰到的那朵花有问题。”裴以云比起谢淮序倒是记起了途中沈亭唯一出的差错。
沈亭的身子颤个不停,眼睫就像是被打湿了翅膀的蝴蝶,偏偏不能飞起,惹人怜爱。
“我们不看你,你去解决吧,”裴以云终于从自己的记忆的角落里找到了这株植物的记忆,“它们的作用就是让动物发情随后□□,看似是花实则不是,只是没想到竟然还可以让人。”
话已经说到这里,所有人都背过身去,沈亭的情绪就像是完全不能控制一般。
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他看着已经背过身的两人,自己也转过身去。
欲望和理智纠缠,沈亭觉得自己浑身滚烫,他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能有冰块。
只是做这个并不像沈亭所想象的那般容易,他的手实在是太细太软,就连茧子都没有。
手上的动作越急,越是没有任何感觉,甚至引起刺痛,沈亭的眼泪更多了。
而谢淮序和裴以云背对着沈亭却是各种心思。
这样一副画面实在是太过搞笑,谁都想不到寻找沈亭父亲基地的路上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许只是几分钟,他们便听到了沈亭的喊声。
“谢淮序,裴以云,我,我弄不出来。”
细弱的,就像是淋湿的白色小猫顶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朝着他们喵喵叫,惹人怜爱。
太可怜了不是吗?一个男生竟然连自我抚慰都做不到,眼下要可怜兮兮地找上他们。
第26章 那个劣等Alpha(26)
沈亭自然知道说出这句话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这半路遇到的花实在是太过厉害。
极少做这种事情的沈亭没有经验,就连自己那引以为傲的白嫩手心此刻也因为没有什么茧子而显得格外无用。
谢淮序和裴以云对视一眼,心中心思各异。
到底是谁去帮沈亭?亦或者是两个人一起?
山谷里没有微风, 只有一片寂静, 或许偶尔又鸟掠过上空。
最后两人还是齐齐转身, 只是在看到沈亭那副样子之后眸色一暗。
眼前的沈亭和以往的沈亭实在是相差太过遥远了, 眼里都是泪水, 像是含着春潮,更不需要谈论别处。
当沈亭被谢淮序抱起坐在他的大腿上时一股莫名的凉意将沈亭包裹,本就觉着浑身滚烫的他早就不知眼前的人到底在做些什么。
只是一味地靠近眼前的人,双手紧紧保住男人的脖颈,呼吸喷洒出来的热气就这样打在谢淮序的脖颈上。
在其余人的默许之下, 沈亭的就这样被揽在怀里,眼睫被泪水打湿,早就不知道眼前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裴以云虽然从前是和沈亭一般的高门子弟,但他比起沈亭刻苦许多, 手掌骨节分明,该有的茧子却一点不少。
轻轻拢住沈亭时,谢淮序的脖颈上的沈亭就像是猫叫一般哼唧出来, 身子忍不住颤了颤。
这些事情到底是如何做的沈亭全部都很清楚。
恍惚中沈亭忽然想起来自己喜欢的一种花叫做芍药,花瓣厚重, 边缘总是粉的, 而后花芯总是白色。
可是沈亭这人虽说喜欢芍药, 但是面对这般娇俏艳丽的花时总是格外恶劣。
他会摘下这么一朵芍药,花瓣在这一刻依旧艳丽。直到沈亭揉捏住花瓣。
每次这个时候沈亭都会抓住许多花瓣, 在他手心捏住,随后便是粘腻的白色花汁。
沾在了沈亭的手心。沈亭的手心雪白娇嫩, 这花汁这般出现竟然比不过他的颜色,显成了乳白色。
“我不想要你们帮忙了。”沈亭带着哭腔。
只是这句话没有任何用处,裴以云不会听沈亭说的话。
“宝宝,不这样你的病怎么会好呢?”裴以云只是这般安慰沈亭。
曾几何时他早就这般想过,只是未曾想过会在这种环境下实现,而沈亭因为中了那植物的套,反而格外乖巧。
不知道到底是如何进行的,沈亭只知道自己被男人搂住,随后又被另一个男人搂住,重复着之前做过的事情。
沈亭未曾反抗,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揽住另外一个男人的脖颈,就像是小猫一般再次靠在男人的身上。
只是再次说出之前说过的那三个字的时候,一个男人会喊着他宝宝,另一个只会将动作放缓,可是很快又无济于事。
不知何时起了一阵风,山谷底下的低矮植物被微风轻轻拂过,随风摇曳。
地上是不小心弄的粘稠液体,沈亭终于恢复理智,一股羞耻感终于从他的心里涌起。
可他面前的两个男人似乎对这个事情并不关心,他们清理干净自己手上的东西之后便清点着装备。
沈亭独自一人站在旁边,嘴巴都快被在自己咬烂了,刚刚的自己到底是如何做的如何说得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这两个男的竟然干出这种荒唐的事情来,实在是可耻。
随即沈亭不耐烦地接过自己的围巾,随后团团围住。
他当然知道自己脖颈到底是怎么一副光景,无论是谁抱住自己,都喜欢垂眸低头轻轻咬住他,随后留下一片痕迹。
眼下沈亭还得依靠着他们找到基地,等他发现进入基地的路之后,他一定要让这两人好瞧。
“沈亭,走吧。”
裴以云扬起眼尾,那双桃花眼里的笑意更甚,端的是一副温柔情人模样。
“好。”
接下来的路上沈亭再也不敢碰任何植物,就连离开他们两个稍微远一点都不敢,只是这个山谷走得越远,越发现不对劲了。
这个山谷实在是太大了,仿佛不论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沈亭瞧着旁边的谷壁,忽然看出了不对劲,只是他飞快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紧接着垂眸整理自己的围巾。
谢淮序看着前面的山谷不断变得狭窄,不知到了后面会不会直接只能一人通过。
就在这时,沈亭忽然开口:“谢淮序,我想要上厕所。”
上厕所,谢淮序和裴以云一愣,先不说刚刚那番事情让沈亭这般,他们记得到了后面沈亭竟不知为何也将那一块泄了出来。
沈亭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真的想要上厕所,你们不准看!”
在这种情况下沈亭就算想要上厕所也不顾是离他们几米远,而且谢淮序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背过去也可以接受。
看着他们连个都接受且已经转过身去之后,沈亭瞧着谷壁上的痕迹。
越是仔细瞧沈亭就发现这痕迹越发熟悉,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父亲曾经教过他的特殊联络符号。
而这里记录的是前方有埋伏。
“我好了。”沈亭弄明白之后喊了一声,随后往两人身边赶去。
谢淮序和裴以云看着沈亭匆匆忙忙赶来,随后递出一瓶水,将瓶口打开:“洗手吧。”
沈亭在两人的安排下乖巧地伸出手,慢慢地洗干净。
裴以云的视线从沈亭的白嫩手心转到沈亭微微侧过的脸颊,想,现在也太怪了。
稍作休整之后三人又一起出发了,前面倒不是和谢淮序所想山谷越来越狭窄,反而越来越宽阔起来,只是谷壁越发陡峭。
上面的植物似乎也更加茂密。
沈亭观察着四周,声线有些颤抖:“我有些害怕,裴以云。”
裴以云上前站在沈亭的身边连忙询问,谢淮序也听出了不对劲,随即来到沈亭的身边。
“怎么忽然害怕了?”裴以云垂眸看着,眼神里带着安慰。
沈亭却是咬唇,说:“我心里害怕,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谢淮序再次环顾四周,可是不论他怎么观察都没有看出这里到底哪里不对劲,手里的红外感应没有半点反应,说明这里并没有人。
“真的,真的不对劲,”沈亭的肩膀缩了缩,随后看向不远处,“我觉得那堆石头不对劲,你们去看看好吗?”
沈亭说这话时实在是太可怜了,本来就哭得眼睛都是泪,红彤彤的,眼下似乎是真的害怕了,话音都带着颤。
“那我去看看。”谢淮序眼神示意裴以云待在沈亭的身边。
可是沈亭却是不愿意了,他说:“我不要,你们一起去看看,我总觉得那很危险,只有几米远不碍事的。”
谢淮序的眼眸垂下盯着沈亭,随后抬起,说:“也行,裴以云和我一起去,防患于未然。”
裴以云也却是答应了,说:“好,那你待在这里,小心一点。”
沈亭点点头,就在他们临走的时候,沈亭还期期艾艾地说:“你们小心一点。”
那块石堆看着平凡至极,不算高,甚至有些矮,不过是寻常的石头堆。
就在两人即将到达的时候,一阵奇异的哨响忽然出现,两人一惊立马扭头看向正在原地的沈亭。
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害怕,沈亭只是极其平淡地看向他们,随后说:“你们完蛋了。”
不知从何而来专门抑制高等Alpha的细针齐齐刺进两人的脖颈。
在晕倒的最后一刻,两人看见沈亭双手抱胸来到他们的面前,脖子上围的围巾是裴以云一再整理过后帮他围上的。
甚至就在之前,他们一起做过那般亲密的事情。
*
这里是另一番天地,那些享受了许久上流社会特权的许多人都再次出现在这里,只是他们不再是那般光鲜亮丽。
瞧见沈亭被沈父手下带着前往山谷基地的中心时,他们的眼底有些许多不一样的情绪。
沈亭感到有些奇怪,他四处寻找,准备找到当初跟在自己身边的那群人,只是找了许久没有找到。
沈亭终于见到了他的父亲。
一位样貌皮囊都很不错的中年男人,当他看到沈亭再次出现的时候露出一个微笑:“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一定会顺利逃出来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甚至把谢淮序和裴以云都给带进来了。”
沈亭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鲜少这般对着他微笑,沈亭心里涌起隐秘的期望,甚至带着几分喜悦。
小时候父亲给过沈亭太多责罚,眼下竟然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夸赞沈亭聪明,沈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最后只能笑着看向自己的父亲。
只是叙旧之后,沈亭就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一般:“父亲,在这之前为什么你要把我留在家里?”
这个问题压在沈亭心里许久,甚至时时刻刻困扰着沈亭。
沈父忽然凝视着沈亭,随后叹了一口气:“因为我不知道我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建造基地确实是我多年前的计划,最重要的是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骗过那群人,为了让计划成功我只能这样做不是吗。”
沈亭听到这里确实微微愣怔,随后沉默片刻,紧接着问:“那带回来的谢淮序和裴以云到底要怎么做?”
这个问题似乎难倒了沈父,他的视线从沈亭身上收回,随后再次看向沈亭,说:“你来处置,我记得你并不喜欢他们。眼下联盟军的重要人物落在我们手里,只要没死我们都还有筹码。”
言下之意便是随便处置,只需要留下活口便是。
沈亭轻轻点头,在离开沈父房间的时候,沈亭忽然开口:“父亲,好好休息。”
从沈父办公室出来的那一瞬间,沈亭的眼神暗下来,随后看向身边跟着他的助手,说:“带我去找一个房间,我要洗漱。”
重新回到父亲怀抱的沈亭再次恢复成当初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吃穿住行一切都要最好的,甚至平时的生活习惯都一丝不肯改变。
底下的人从来没有照顾过这般事多的人,可偏偏这人的身份地位极高。
就这般度过了几天,吃着葡萄的沈亭终于想起了被关起来的谢淮序和裴以云,找来人带着他前往关押他们的地方。
关押的地方是在阴暗的地下牢房,沈亭在走进去那一刻便感受到一阵阴冷,牢房虽然是现代化的,可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折磨囚犯,恒温调节系统并没有打开。
现在折磨囚犯的手段极多,甚至可以说是极为残酷。
不过沈亭倒是忽然想起前几天他们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么,竟然两个人一起来。
就算沈亭觉得这是万般无奈,可也不能忍受这两人竟然轮流来,简直是乱来。
于是沈亭睨向一旁的助手,问:“你知道这里有春药吗?”
身边的助手一愣,随即摆好脸色,回答道:“有的,只是您需要哪一种?”
“药效最强的,找到之后先进去把这些都给他么灌进去。”
沈亭倒要看看这两人在面对这欲望的时候是否也会这般,况且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们。
“对了,顺便把解药也给我。”
谢淮序和裴以云都被关押在同一个地方,只不过两人之间隔了一道铁栅栏,并不能完全到对方的身边。
沈亭被助手带进去的时候忍不住皱眉,周围的空气阴冷潮湿,若是让沈亭在这里待上几天早就不适应了。
被捆在椅子上的两人此刻正安静地坐着,只是沈亭稍微仔细一瞧便看见两人的嘴角上都有残留的水渍。
药已经被灌下去了。
“沈亭。”是裴以云先出声,哪怕是这般狼狈,他的眼睛看向沈亭依旧是笑的,太过多情。
而谢淮序则是盯着走进来的沈亭,默不作声。
“你们先出去。”沈亭挥挥手吩咐身边的人退下,随后好整以暇地看向他面前的两人。
“舒服吗?”沈亭嘴角带笑。
两人不回答,而沈亭则是认真的看着两人被捆起来的样子,说:“你们没有觉得不对劲吗?”
沈亭的语气很轻,甚至严肃,不像是和他们在开玩笑。
“我的父亲到底在哪里?”
这句话一出,谢淮序和裴以云都直勾勾盯着沈亭。
最后是谢淮序开口:“我们得到的消息只有这里,你的父亲不就在这里吗?”
这些话可瞒不了沈亭,他看着面前的两人,说:“他是假冒的。”
这句话一出,谢淮序和裴以云都严肃起来,他们看向沈亭,有些不可置信。
“你有证据吗?”
沈亭眼里滑过不屑,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忽闪忽闪:“我还需要证据吗?我的父亲从来不会这么和蔼,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你们准备的骗局。”
可是这回的谢淮序和裴以云竟然齐齐低下头,脸色逐渐严肃起来:“沈亭,我们没有骗你,这里真的是我们得到的消息。”
“而且我们已经把这里的消息全部传递给联盟军,如果不出我们所料,今天便是联盟军攻来的日子。”
这话的信息量极大,沈亭一愣,似乎并不相信这样的说辞:“那我的父亲到底去哪里了?”
这个答案早已经在两人的心中徘徊,甚至有些惋惜。
“你们在说谎?”沈亭咬住唇,似乎并不相信他们的说辞。
从进来的第一刻沈亭便察觉出来了自己的父亲不对劲,在交谈之后沈亭早就认定了这人不是自己的父亲,一个冒牌货。
父亲在自己心中的形象绝对不会是一个抛弃自己孩子的人,理所当然的,沈亭将这一切的疑点都投到带他来这里的谢淮序和裴以云身上。
只是不等沈亭继续追问,顿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忽然出现,霎时间整个房间天塌地陷。
沈亭一人站在中央,剧烈的摇晃感让沈亭一个趔趄直接摔在了地上,随后极其细微的玻璃瓶碎裂的声音让沈亭彻底清醒。
自己的父亲到底去哪里了?
牢房建造在地下,本就阴冷潮湿,不知道联盟为何这般直接直接投掷炸弹,牢房的门竟然就这样倒塌。
最后一丝光线就这样被淹没。
完蛋了,沈亭的手颤个不停,他看向谢淮序和裴以云,却发现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松绑,甚至正在打开那铁门。
沈亭本就不抱希望,看着他们手上的动作,有些紧张。
牢房里都是掉落的灰尘,沈亭变得灰头土脸,只是带着泪的眼睛依旧亮晶晶。
啪嗒一声,两人牢房的锁竟然都极其顺利地打开了,随后看向站在一旁的沈亭。
光线极其昏暗,沈亭本就害怕,在看到自己熟悉的人脱身之后连忙跑带他们的身边,随后看向他们:“我们该怎么办?”
有的时候谢淮序和裴以云都知道沈亭到底是怎样的人,只是在经历沈亭的背叛之后他们反而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沈亭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但是他们细化。
谢淮序牵住沈亭的手腕,指腹轻轻拂过沈亭的疤痕,安慰道:“联盟会来救我们的,我们两人的身上都有定位。”
听到这里沈亭终于稍微安心下来,片刻过后他也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对不起,”沈亭的语气极其羞愧,“我不该让那群人给你们喂春药,但是我带了解药,我这就把解药给你拿出来。”
只是沈亭在自己的口袋翻找许久,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时慌乱的他踩在地上,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的声音。
解药被自己给打碎了。
谢淮序和裴以云在黑暗中对视一眼。
“那我们怎么办?”裴以云的声音有些喑哑,或许是在牢房里待得太久了。
沈亭愣在原地,身子有些颤抖,甚至无端生出害怕的情绪,他记得自己说过要拿最强劲的药。
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会帮我们吗?沈亭?”
晦暗中,两个在被灌药进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把药吐出来的两位齐齐看向沈亭。
第27章 那个劣等Alpha(27)
外面再次传来炸弹扔下爆炸的声音, 这里也不免被受到影响,沈亭的身子一阵摇晃,差点在黑暗中再次摔倒。
“抱歉, 我觉得你们可以稍微忍耐。”
黑暗中沈亭不知道听到谁嗤笑一声, 将这有些尴尬的氛围再次推向巅峰, 随后便是沉寂。
沈亭对于之前谢淮序和裴以云两人帮助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更不用说现在情节角色对调, 实在是太过荒唐。
男人的呼吸在此刻格外明显,两人都在沉默。
沈亭的眼睫垂下,心中万般不情愿,最后只能咬牙说:“如果非得这样的话能不能让我先等一会,药效没有这么快。”
谢淮序和裴以云依旧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一般, 沈亭在黑暗中终于找到了一些视线。
周围都已经开始坍塌,门已经被堵死,哪怕就算是谢淮序和裴以云也无能为力。
沈亭安抚下两人之后终于有心思思考谢淮序和裴以云说的那些话,这里显然不是联盟军找来的诱饵基地。
说明联盟确实是在寻找这个基地, 想到这里沈亭不动神色地看向周围的那两人,究竟是为了把他送回去还是找到基地的位置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就是到底该如何找到自己真正的父亲。
为什么那人要假扮自己的父亲, 又为什么当初那晚父亲并没有通知自己,甚至让管家告诉他要好好待在家里。
整个封闭的空间里不知道是谁的呼吸声渐渐加深, 沈亭装作没有听到, 随后看着周围的环境。
在扫过一片角落的时候忽然晃了神, 那是一枚不断闪烁细小的针型摄像头。他好像记起了周聿衡说过的一句话。
为什么周聿衡在那些日子格外忙碌,是什么值得他这位可以算得上是联盟里的第一功臣这般忙碌, 只有一个人不是吗?
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周聿衡才会纵容谢淮序和裴以云来到这里带着他寻找基地。
无数的猜测涌入沈亭的脑海里, 他想起暴风雨里来临之前父亲将自己禁足在家,而周聿衡竟然拿到了进入沈家的命令。
那时的父亲会不知道周聿衡早已经投靠联盟了吗?为什么那时的周聿衡和自己的父亲提出的要求这般相似?
地牢坍塌之后灰尘依旧在飞舞,沈亭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周聿衡的一颦一笑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也许周聿衡正在监视自己不是吗?
沈亭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只是那掩藏在身后的右手却是不断颤抖,似乎依旧不敢相信自己推理出来的这个真相。
“谢淮序,你们为什么能送我来这里?”说这句话的沈亭格外平静,黑暗中他抬起头露出那双琥珀色的眼睛。
明明格外平静,谢淮序却是忽然读出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那是从未在沈亭身上读出来的。
谢淮序避开沈亭的视线,斟酌许久之后回答:“是因为我们需要知道基地的位置。”
这个答案说不出来的古怪,可是沈亭在听到这个答案之后神情柔和起来,甚至没有再多加追问,只是收回视线。
“你们还需要我帮忙?”沈亭再次发问。
站在两人面前的沈亭似乎很是羞涩,眼睫轻轻颤着,交缠在面前的指尖有些微微颤抖,似乎是从未帮别的男人做出这种事情。
裴以云和谢淮序从心底感觉到了一阵属于沈亭的古怪,可是他这般瞧着他们,这般主动地看向他们。
这不就是他们在那段日子里苦苦哀求的吗?
很多时候人比起机器缺点在于总是那般自大,总是那般认为自己不会被任何东西影响,就算是面对别的情况,依旧照搬。
就像现在这样,沈亭看着走到他面前的裴以云,随后指尖轻轻勾起男人的金属扣。
随着沈亭的动作,啪嗒一声,金属扣已经松开。
裴以云那双平时总是带着无限柔情的眼睛在此刻却是带着无数压抑在心底的渴望,那是比之前还要癫狂的情绪。
呼吸变得灼热,就连大脑都不能开始主动思考,他就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就这样站在了沈亭的面前。
就在沈亭即将将手解开的时候,一道剧烈的轰炸生从远处蔓延,随后波及到这里。
声音比起实质性的破坏先到达,紧接着沈亭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摇摇欲坠,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看向那角落里的针型摄像头。
轰隆——
这次的声响就在他们的身边,那被土堆掩埋的大门就这样被轰开,而后随着光线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整个空间的还有周聿衡。
许久不见的,喜欢在幕后看着他们的周聿衡。
宽大的手掌就这样直直搂住沈亭,看着已经苏醒的沈亭,嘴角勾起冷笑:“你是傻逼吗?他们会是安分喝下你给的药的人吗?”
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沈亭却是忽然一笑,说:“周聿衡,骗一群人很好玩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所有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不说。”
周聿衡一时间愣住,眼皮抬起看向谢淮序和裴以云,似乎是在质疑他们说了些什么给沈亭。
“你们为的不就是摧毁这座基地吗?甚至不惜把我骗到这里来。”
此刻的沈亭与刚刚一路上的他完全变了样子,似乎再次成为了那位骄矜的沈少爷,不再是一位被他们绑在这里的类似于金丝雀的沈亭。
周聿衡依旧不说话,只是脸色差极了,阴沉得能够滴出水来。
“怎么不装了?明明什么都监视着,却在刚刚什么都不出来,直到我真的要解开皮带的时候反而闯了进来?”
周聿衡只是将沈亭搂得更紧,连一丝缝隙都不愿意留下。
只是依旧不说话,很多时候沉默代表着肯定,就像现在这样。
沈亭却是勾唇,看着眼前的周聿衡,说:“所以说啊,你们天生下贱。”
话音刚落,周聿衡便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亭手上拿着的那条当初他帮忙找回的项链。
在被摁下去的那一刻,阻挡不及的周聿衡只能瞧见繁复华丽的花纹碎成许多片之后的残影,巨大的爆炸冲击让周聿衡在那一瞬间陷入昏迷,其他人也没有例外。
浓厚的白雾瞬间掩盖住整个地牢。
这个沈亭母亲留给他的遗物早早就被改造成了这么一个逃脱的工具。
在爆炸的一瞬间,沈亭并没有受到伤害,那是因为项链的另一边在他的手里了,爆炸几乎能让现场的人直接丧命。
随后是浓重的白雾,可以直接让人陷入昏迷。
沈亭憋着一口气,捂住口鼻往外面冲去,不出所料外面停放着一艘小型飞船,将已经昏迷的船员直接扔出去。
飞船控制室的按钮极多,沈亭并不清楚到底该怎样驾驶,但是他直到如何起飞降落就足够了。
飞船的舱门在控制下缓缓关上,随后扬长而去。
后面匆匆赶来的联盟军终于赶到现场,只是走进地牢却是一惊,三位几乎算得上是联盟数一数二的人物竟然都倒在地牢,身上血肉模糊,似乎快要死了。
*
飞船上知道了沈亭到底做了什么的100急得直接跑出来幻化成一个白色光团。
【主人,你怎么,你怎么把他们都给杀了?】
沈亭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白色光团。
【世界的主角会死吗?不可能的死去的,哪怕是我不按照时间死去这个世界并不会怎样,主角是要按照既定的命运走下去的不是吗?】
【你没有提醒我我都知道,积分肯定因为这段时间我和几位主角与剧情完全相反的互动而减少,要是我再不离开去下区过颠沛流离的生活,这个世界不会这么安分的放我走的。】
100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毕竟沈亭说的都在理。
按照剧情,沈亭这个时候早就应该在剧情中流浪,虽然有主系统做担保,但是沈亭并不是这样的人,剧情必须得过,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认为之前是我对于他们三位主角不够狠心,现在我都快杀了他们了,他们总该恨我了。】
100听着沈亭这番话,虽然感觉不对劲,但是一时间又分辨不出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沈亭松了一口气,那条项链已经发挥了最后的功效。原剧情中沈亭并没有找回来那条项链,反而在下区被周聿衡暗中报仇。
但不知道因为说明原因,现在项链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自己要做的就是让它再次合理地失去,比如用掉顺利逃脱周聿衡三人。
而沈亭也确实做到了,只是不知道剧情到底如何运行,沈亭差点以为自己接到的不是三流配角的人物,反而像是万人迷。
【主人你现在是要直接去下区吗?】
原剧情中的沈亭是在下区待了好久被欺负好久之后死在了异兽爆发带来的寒潮,所以沈亭得等。
等着异兽爆发的那一刻。
*
眨眼间三年过去,联盟逐渐成为了所有上下区人中的唯一领导政府。
飞船从上空盘旋飞过视察,原本是上区最为豪华的住宅地此刻却变得格外荒凉,豪华的建筑依旧,但这里却被联盟下令直接封锁。
说到这里,上区的人民许多都直到当初那么一件几乎可以撼动整个联盟的事情。
那就是周聿衡、谢淮序和裴以云几乎都要死在同一个地方,好在最后都活了下来。
等到后面不知过了多久,联盟逐渐熟悉掌控各个地区之后,忽然颁布了一条通缉令。
通缉令上的人上区人也都很熟悉,那就是之前还未倒台的沈家少爷,沈亭。
那张照片显然是从学校的证件中扣下来的,穿着学校的黑色制服,肩上的勋章发亮,黑色帽檐下的那双琥珀色眼睛满是骄矜。
像是谁都入不了他的眼,这样一个人被联盟通缉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古怪的是通缉要求,不能杀了他,不能伤害他,要完好无损地把人带回联盟,奖金数量令人咋舌。
更古怪的就是这样一副通缉令竟然是三个不同的人下发的,也就是说有三个联盟领导人都在通缉他。
上区的人自然把这当作通天梯,刚出的时候好多人寻找过,但都无功而返,最后只能看着通缉令不断印发,但就是没有人找到得到。
尤其是最近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天气的不对劲。
天气竟然比之前冷得快了一些,但这对与上区的人并没有任何影响。
但下区比上区的人先一步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天气变化极其无常,甚至开始下起了雪。
下区的黑赌场里,里面的人吆喝着,呼吸的热气汇成一团白雾在里面不能飘散。
除了赌客,这里还有帮忙打下手的“店小二”。时常许多赌客赌高兴了小费给得极多,有人赚钱也有人不赚钱。
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那长着一副好样貌却总是戴着口罩的小沈。
一双眼睛漂亮的很,还总是水汪汪的,遇到给小费的会象征性地给你笑一笑,随货抽走钱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
刚开始这位小沈多少钱都收,到了后面不是大钱他都瞧不上,可即便是这样依旧有人捧着本就不多的钱财打肿脸充胖子为的就是得到这美人一笑。
像是现在,小沈被一位总是给他消费的老顾客点名拿酒过来。
酒在下区是一个几乎泛滥的东西,所有人都喝酒,但是小沈不喝。
沈亭戴着口罩,最近天气渐渐变冷,呼吸间凝成的水珠总是雾蒙蒙地挂在自己的眼睫上,捧着酒来到了那位老主顾的身边。
眼前的人对于沈亭自然是极其满意,老主顾不喜欢男的,只是看着他有些感慨。
喝完热酒的老主顾眯着眼显然是舒服极了,沈亭已经被另一位点名喊过去。
只是这喝了酒的老主顾看着窗外飘洒着的白雪,随后拉住了沈亭。
“你知道吗?你特别像我之前在这里遇到的另一个年轻人。”
沈亭顿住脚步,他在这赌场这么久,和这位老主顾见面也有三年了,他极少和他开口说这些,沈亭不免有些好奇。
似乎是看出沈亭来了趣味,那人从赌桌上下来,随后轻声道:“那个人也是这里唯一不喝酒的好学生,表情总是冷冰冰的,但是架不住长得帅,很多女的给他小费。”
“别人以为他不过是单纯内向而已,可我却知道这人心里有野心。有一次晚上回家,我就看到他站在一群人的中央,手里夹了根烟,火星在寒风中被飞速吹散。脚下踩着的是一个男人。”
“那时我就想此人绝非池中物啊,以后肯定有大作为。”
沈亭来了兴趣,问:“那后面呢?这人成功了吗?”
后面?那位老主顾只是摇摇头:“后面我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竟然有几分要把外面的街道都给掩埋的趋势,沈亭没有听到故事结尾有些扫兴,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事情要做,于是摆摆手准备离开。
那老主顾好不容易打开话匣子不愿让人就这样走了,连忙喊:“但是啊,但是那人进去了上区我是可以肯定的。”
旁边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嗤笑一声:“老李,还在讲你那个不一样的人啊?我告诉你要不死在下区里,要不就是死在前往上区的路上,在下区你想要混进去上区?就算现在是联盟管事都不可能,怎么能是之前不是联盟管事的时候呢?”
沈亭轻轻哈了一口气,薄薄的青烟在他的眼前氤氲,随后慢慢上升,最后消散不见。
沈亭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就是周聿衡。
当初来到下区的沈亭为了糊口来到这个黑赌场,没有人查你是什么身份,只需要安心工作便是,多的是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赌场的人都习惯了,沈亭也渐渐习惯了。
只是骨子里他依旧瞧不起这些人,他在这里不止是遇到了下去的人,还有很多和他一样的人。
沈亭看向窗外,外面的雪飘飘洒洒,寒潮已经到了。
往里面走的时候沈亭将手中的活都交给了身边的人,转身往后门走去。
戴着黑帽遮住大半五官的男人正在等着沈亭。
“联盟的人今天忽然秘密来了一拨人到下区,你小心一点。”
沈亭蹙眉,随后轻轻点头,接着又想起些什么,随后耳语吩咐几句。
那男人显然有些不可置信:“真的要这样做?”
“当然。”沈亭忍不住看向外面黑沉沉的天空。
自己死亡的时间到了,这些所谓的主角怎么能够不来见证他这个三流配角的死状呢?
就在这时,沈亭的头顶滑过一艘军用飞船,不需要辨别徽章,只有那联盟才被允许使用这样的飞船。
沈亭挥挥手让那人离开,随后往前面看去。
黑色的联盟军就这将赌场团团围住,随后拿出一张纸仔细辨认着每一个人。
只是没有一个人是,沈亭站在原地,知道联盟士兵来到他的面前,厉声道:“摘下口罩。”
沈亭乖顺地摘下,只那一刻那位士兵愣住了神,随后连忙抓住眼前人的手腕,挥手将身后的士兵围上。
这通缉令上的人终于找到了。
赌场里的人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位赌场里最受欢迎的小沈就这样被带着出去,且丝毫不慌张。
老主顾忍不住瞪大了双眼,轻声说:“不是池中物啊。”
当沈亭被带到飞船上的指挥室时,他忽然成了一副怯怯的模样。眼睫颤了颤,随后将视线低垂看着自己的脚下。
直到拉住他的士兵带他停下。
“沈亭,你可真的叫我好找。”寡淡到听不出一丝情绪的话就这样环在沈亭的耳边。
沈亭无辜地抬起眼,眨眼间眼里都是泪花,轻轻开口:“长官,我,我不认识你。”
周聿衡冷眼看着沈亭,嗤笑:“沈亭,不要说谎话,我怕万一我忍不住当场在这里把你给上了。”
第28章 那个劣等Alpha(完)
三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事情, 外面的天气冷极了,沈亭很久都没有在这种天气下走出赌场。
眼前的周聿衡比起三年前似乎没什么变化,眉眼间都是一点不输人的气势, 那是久在高位的气势。
只是眼前的沈亭并不吃这套了, 他抬眼看向周聿衡, 淡淡道:“周聿衡,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周聿衡几乎要被沈亭这无所谓的态度气疯了, 明明已经过去三年,他却时时刻刻都能回忆起当年那场爆炸之后的情景。
血肉模糊的自己看着消失不见的沈亭,看着外面倒了一地的联盟军,地上只有那一段残存的项链,说来可笑, 周聿衡帮助沈亭找回来,却也在这个时候帮助沈亭逃脱。
“你还好意思说好久不见?不是又要再次欺骗我吗?”周聿衡字字顿挫,死死盯着沈亭,似乎心中早就将这番话说出无数次, 眼里都是嘲讽。
沈亭却是收回自己的视线,眼皮轻轻垂下,掩住了大半琥珀色的眼眸, 也将情绪掩盖的一干二净。
“周聿衡你还是这么在意我说的话啊。”沈亭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淡,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可偏偏在这寒冷的下区, 外面是飘雪。
穿着黑色大衣的沈亭很白, 白到近乎透明,就好似下一秒就会再次消失在周聿衡的面前。
恐惧与担忧在此涌上周聿衡的心头, 他似乎是将这句话当作沈亭会再次消失的预兆,手忍不住抓住了沈亭的手腕。
力气很大, 惹得沈亭蹙眉,随后抬眼看向周聿衡。
“和我回去,寒潮马上要来了,你在这里抵挡不住的。”
这句话乍一看说得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仔细琢磨之后便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你要把下区都牺牲了?”沈亭不屑地看向周聿衡,就像当初在学校沈亭第一次看向周聿衡的那个眼神。
依旧是不屑,但即使身份对调都是沈亭这般睨向周聿衡。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身边周聿衡的助手有些瑟瑟发抖,谁都知道周聿衡的性格手段,这样说不会被——
只是下一刻助手们便愣住神,沈亭被周聿衡横抱住,直接面无表情地抱进船舱的房间。
没有被质问,就像是听不见那句嘲讽一般。
沈亭挣扎不开,看着周聿衡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里越发不满意。三年的时间足够他把所有事情弄清楚。
自己的父亲在发生改变的那一晚就已经被抓住了,或许是父亲早就预料到了那一晚,他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而那建造在训练地的基地由他的替身继承,继续进行着父亲未完成的愿望。
偏偏这一切周聿衡都清楚极了,当初那场戏他看了那般久,现在竟然想着自己能够和他安安分分地回到上区吗?
“谢淮序和裴以云呢?”沈亭状似不经意提起。
可是抱住他的周聿衡却是忽然停下,搂住沈亭肩膀的手力气加大,似乎是极其不甘沈亭竟然会提起这两个名字。
“怎么?他们死了吗?不会吧。”沈亭就像是没有察觉出周聿衡的变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我还记得你为什么冲进来呢?好可惜啊。”
可惜两个字生生把周聿衡刺激得双眼发红,他自认为良好的耐性在沈亭逃走的那一天便荡然无存,甚至越发暴戾。
“沈亭,我现在真想把你完全标记,成结,让你一辈子都躺在我的床上,给我生孩子。”
男人的声音冷酷,压抑,在这句话下是再也无法阻挡的怒气。
沈亭听到这句话却是轻笑:“周聿衡,你在异想天开。我的身为Alpha永远不可能被你锁在床上。”
周聿衡终于低头看向在他怀里的沈亭,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我当然可以。”
可以吗?很可惜啊,你没有足够的能力,只能在剧情的推动下,你必须见证我的死亡,所以你才找到了我。
也就是说,今天是我的死期。
沈亭笑了笑,似乎在嘲笑他,周聿衡却从这个笑容中察觉出来了一丝不对劲。
周聿衡几乎咬牙切齿,他看向沈亭,逼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我下来,”沈亭似乎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姿势,这里的房间是独属于周聿衡的休息室 ,里面漂浮着淡淡的水果香,“我就告诉你我到底要干什么。”
似乎是站累了,沈亭在被放下来的那一刻便往周聿衡的床边坐了下来。
周聿衡依旧站在原地,用那双以往看过沈亭许多次的黑色眼睛看向沈亭。
“我很讨厌你们这群人,”沈亭无端开口,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却没有愤怒的情绪,“因为你们,我们的位置总是那么不稳,尤其是S等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这群下等人的身上?”
沈亭的语气很淡,似乎早就将这番话说出来无数遍。
“我看到你们不断向上爬的样子就觉得可笑,甚至在想你们到底要如何努力才能赶上我的资源呢?靠你们那渺小到让人嗤笑的力量吗?”
“但是很可惜,这就是命运。对啊,命运,联盟需要除我们之外的势力,而你们迫切需要一个往上的机会。命运真是可笑,明明赋予了我这般出身,却连最后一点完美都不愿施舍给我。”
“你知道吗?我不止是一次听到别人嘲讽我只是一个劣等Alpha,就连我父亲的盟友也会这般讥讽。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这些年在我身上的嘲讽,你们就是一群贱狗,凭什么拥有这么多?”
周聿衡那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沈亭,最后来到沈亭的身边,只是在靠近之后神情松怔。
沈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流泪了,眼泪从眼角缓缓流到脸颊,雪白的脸颊上沾染上透明的泪珠。
怜爱懊悔与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周聿衡的手忍不住颤了颤,最后他单膝跪在了沈亭的面前。
“沈亭,这些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去。”周聿衡说得极其珍重,撩起眼皮看向沈亭,眼底在最后只剩下了怜爱。
沈亭的眼泪在这时如同滚珠一般滚落,恰巧滴在周聿衡的虎口,热泪滚烫。
那一刻,周聿衡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只瞧见沈亭忽然抬手,将手搭在自己的脖颈上。
眼睫已经被眼泪打湿了,就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眼尾红艳。
“周聿衡,”沈亭轻轻喊了一声,随后仔细看着他,说,“你真的和前面两个人一样都是蠢货。”
话音刚落,随着周聿衡讶异的眼神,一瓶药剂就这被注射到周聿衡的身上,刺痛伴随着液体被推进身体逐渐加深。
周聿衡踉跄倒地,而沈亭则是安静坐在床边看着狼狈不堪的周聿衡,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信了这套说辞呢?”
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一阵混乱之后,谢淮序和裴以云竟然齐齐现身。
“喏,就是这两个人。”
三年前躲在下区赌场的沈亭其实先是被裴以云找打,只是比他想的还要好哄,沈亭只需要将刚刚那番话再说一遍,他便怜爱地看向他,什么都答应了。
就连沈亭以为会更难搞的谢淮序这般。
周聿衡却是颓唐地跪在地上,看着沈亭:“你给我注射的是毒药吗?”
“当然不是,”沈亭看向周聿衡,看向这位几乎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中的周聿衡,“我在下区待了这么久,忽然发现一味药剂,这位药只会在一年后发作,且无色无味,除此之外我稍稍加了别的东西。”
说罢,周聿衡眼神一变,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地。
而沈亭终于将视线投到谢淮序和裴以云的身上。
“你们成了叛徒不怕吗?”沈亭颇有些恶意地看向眼前两位,他们穿着联盟的军装,却对于周聿衡被袭击视若无睹。
简直是混蛋。
沈亭不期待他们有什么回答,他只是快速提起另一个回答:“你们答应我的做到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
沈亭起身,只是还未走出一步,他便不堪重负一般吐出血。
雪白的肌肤霎时间就被血色沾染,几乎可怖,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预兆。
谢淮序冲到沈亭身边及时拦住他,“你怎么了?”
裴以云立马拿出通用药剂,准备先喂给沈亭,只是被沈亭直接拦住。
“放开我。”沈亭的语气冷淡极了,与之前的沈亭竟然无端重合起来,紧接着推开身边的两人往外走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且伴随着凛冽寒风,不出意外的话外面这场雪会越下越大,足以淹没整个下区。
一身黑的沈亭就这样出现在外面,除了他的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和嘴角的血迹,万般都是雪白和黑暗。
头顶上掠过军用飞船,只是这次没有联盟的标记,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飞船飞向远方。
沈亭这三年从未放弃将那已经被周聿衡一网打尽成了废墟的基地重建。
飞船即将带着下区的人前往那里躲避寒潮,沈亭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用力,他竟然忍不住咳嗽起来。
手握成拳头抵在嘴边,只是在咳嗽逐渐平复之后,一团血迹却留在了手心。
在一片雪茫茫的世界里,这点红色格外得鲜艳,身后传来碎雪被踩的声音,沈亭回头。
是谢淮序和裴以云。
“你们可以走了,”沈亭毫不在意,他只是无端觉得指尖有些冷,忍不住握成拳头,“对了,你们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这个问题总是这般奇怪,若沈亭是他们决无半分可能会爱上自己这样的人。
沈亭总是这般恶毒欺辱,若是给他机会他一定会和他们斗到底,只是命运不同。
谢淮序看着沈亭手腕上那道后来再也不遮掩的疤痕,说:“你呢,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仓库,让我和你刻上一样的疤痕。”
这份记忆似乎在沈亭的回忆里格外遥远,似乎回想了许久他才找到:“没有为什么,我讨厌你,想要给你一点教训罢了。”
可是谢淮序不信,又或许那点教训被谢淮序在每个夜晚反复咀嚼,这般漂亮恶毒的人偏偏找上他和他镌刻了同样的疤痕。
也许很多时候爱就是傲慢与偏见中产生的。
沈亭傲慢,谢淮序偏见,那么当产生一点点变动的时候,所有人的命运都将改变。
裴以云却是看着沈亭,不说话。
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喜欢上沈亭,也许是在自己家境落寞之后沈亭找到他参加那所谓的仪式时。
女神雕塑在上,也许对裴以云下了爱上沈亭的诅咒。
“现在和我回到飞船上,上区有最好的医生和条件一定能够帮你治好你身上的病,先和我们回去好吗?”
沈亭却是忽然扭身看向他们,随后招招手。
谢淮序和裴以云互相对视一眼,紧接着齐齐走向沈亭的身边。
寒风呼啸,凌冽的雪花飘洒在沈亭的睫毛上,就像是整个人忽然变得透明,似乎在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整个世界。
“真蠢,”沈亭却是睨向他们,“要是我是你们,我绝对不会帮的。”
谢淮序和裴以云正欲说些什么,却是忽然觉得头晕,他们不可置信地看向沈亭,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还会有这一出。
两人倒在雪地上。
沈亭撑着最后一分力气把两人都拖到了飞船上,最后关上了飞船门。
“抱歉啊,剧情规定我不能死在你们的面前,却需要让你们看到我死后的惨状。”
最后的剧情中沈亭是死在异兽袭来带来的寒潮中,随后是人类与异兽长达十年的斗争,最后人类获得了胜利。
而周聿衡、谢淮序和裴以云是其中的功臣。
暴风雪越发得大了,沈亭几乎快要站不稳,寒冷逐渐麻痹了沈亭的意识,外面是一团飞来的异兽的。
最后的最后沈亭死在了暴风雪中,尸体被袭来的异兽凌辱。这是沈亭的结局。
*
那是联盟与训练地基地斗争的第五年。
在五年前异兽暴乱带来的巨大寒潮下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寒潮来临最先遭殃的下区人竟然全部活了下来;一件是联盟的三位核心领导人竟然集体叛变,来到那全是下区人组成的基地。
这五年来两拨人不断斗争,却又都不出什么来。或许是联盟的人吃了败仗,又或许训练地基地里的人吃了败仗。
训练地基地的人依旧好奇为什么这三位竟然会叛变联盟来到这里,且用雷霆手段控制了这里。
最古怪的是,这三位领导人互相之间并不待见。最重要的是他们总是互相争夺着一条断了的项链。
下区已经被封锁许久,那里冰雪覆盖,早就不是人类能够踏足的地方,人们能做的就是遥遥望上一眼,最后感慨这般寒冷的地方从前也是他们的家园。
又过了五年,人们和异兽的战争终于获得了胜利。
就在联盟认为训练地的那群人会转过头来对付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再次踏足了那片冰雪之地。
那片之前被异兽盘踞的无人之地。
冰雪没有融化,但是却不再像之前一般丝毫不让人靠近。随着春天到来,温度上升这里终究会变成原来的样子。
只是训练地却提前派出了一堆人去下区。
甚至那三位叛变的领导人也一起前往,他们在这片茫茫的白雪地里寻找,找的是什么联盟的人并不清楚。
他们只知道那三位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无功而返。
直到春天到来,冰雪从这片土地上退却,训练地的人再次返回这片土地。
往事总会被掩埋,随着雪水流走的是许多人。
联盟的人后来终于收复了训练地基地,这篇土地终于再次统一。
只是联盟的人再也没有得到那三位先是帮助联盟彻底统治上区而后背叛联盟的人的消息。
联盟只从那里的人了解到,他们拥有着同一位爱人。
这让联盟的人格外好奇,却发现这位爱人的身份并不清晰,甚至可以说是空白,可训练地基地里的人格外确认。
每一个人都举行了婚礼,只是都是同一个人,不过只是一张照片罢了。
联盟负责编撰历史的人为了找到足够的关于这三位几乎算得上是联盟带着污点的伟人上企图找到共同点。
在一番查找之后竟然真的找到了相同。他们三位都在同一所学校读书,成绩优异。
联盟的人自然大喜,想要看看他们三人是否在学校时便是朋友或者是队友,人类总是喜欢八卦,所有人都不例外。
只是翻找许久什么都没有。
最后还是为联盟整理学校数据的人员惊奇地发现这三位竟然真的出现在一起过,那就是学校举行的古老的训练地比赛。
沈亭、周聿衡、谢淮序、裴以云这个四个名字并列在一起,最后他们四个顺利地通过了训练地比赛。
联盟的人格外感慨,这是对于这位沈亭的出现格外得好奇,调查之后却察觉出来一点不对劲。
这位沈亭竟然是联盟统一最大障碍的人儿子,是一名劣等Alpha,联盟编撰史书的人察觉出来了一些不对劲。
后世的史书上提到这三位人时总是会顺带提上这么一点奇妙的缘分。
——在同一所学校的三人唯一一次被记录的相聚是一次训练地比赛,他们互相组成一队,包括一位名叫沈亭的富家子弟。
后人调笑,也许就是这位富家子弟的嚣张跋扈才会让这三位帮助联盟扳倒掌控一切的世家。
只是人们依旧好奇这三位为何会背叛联盟。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第29章 那个糊糊主播(1)
昏暗狭窄的房间里, 一张床,一张书桌,书桌上是专门直播的电脑。
窗帘都被拉上, 一丝光亮不透, 床正中央里却兀的生出一丝光亮。沈亭正在查看自己账号底下的留言。
只是看了一眼沈亭便忍不住蹙眉, 底下大多都是谩骂与吃瓜, 点赞只有一两万, 评论和转发却往十万上走。
这是一个没有打打杀杀的普通世界,原主家境困难,高中毕业之后就来大城市打拼。靠着还不错的样貌来到这里当了一个小主播,虽然签了公司但是公司完全不管,没过几个月公司竟然倒闭了。
原主的直播一直不温不火, 从来都是勉强糊口,再把从自己牙缝里挤出来的钱转给自己的母亲。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原主的母亲忽然查出患有胰腺癌,天价治疗费用几乎让这个家庭绝望。原主为了多挣一点钱, 开始想着如何蹭流量。
好巧不巧,现在这个短视频平台最火的网红主播之一就是沈亭认识的人之一。
那时的原主还在家里的小县城上高中,平凡的生活, 平凡的人,直到有一天学校的校长亲自领着一个人走进了他们闷热空气中漂浮着灰尘的教室。
与那时候的原主他们相比, 那人简直称得上光鲜亮丽, 身上穿的衣服明明看着和他们一样, 可看起来却是那般昂贵。
哪怕是县城里最有钱的富二代在看到那人之后也是愣神。
那就是宋远清,一位家里不知道富了几代的少爷。他站在门口时没有任何表情, 但是那时的沈亭便在晃眼的阳光里瞧见了对方耳上一排的骨钉。
原主只看见过他这么一面,因为那位少爷只来过这么一上午, 随后再也不来学校,紧接着便是听到他回去了,回到他的家,海市。
直到现在原主也来到了海市开始直播。命运开始转动就是从原主开启直播后看到直播间不断下降的人数,随后状似无意地开口:“你们知道清以吗?我和他还是高中同学呢。”
大网红就是有这般力量,直播间的评论飞速刷新,直播间的人快速增长,不断有人询问是不是真的认识他。
原主先是惊慌,可是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表情,垂下眼,轻声说:“对啊,我们还有一段特殊的缘分。”
舆论就此开始发酵。
原主确实得到了流量,尝到了蹭流量的甜头,甚至开始说些一些模糊不清的话。
宋远清自然注意到了他,看到原主如同苍蝇一般盘绕在他的身边吸血,感到好笑之余却想出了另一个来调剂生活无趣的办法。
那就是逐渐养大原主的胃口,在最开始不制止,甚至开始带着原主一起玩。原主被这一切冲昏了头脑,面对宋远清和他身边的另外两位朋友提出的要求都一一满足。
哪怕这会把他的风评搞得很差。
直到这场游戏中有人感到疲倦,那只能是宋远清那些所谓的大主播们,于是原主就这么从神坛跌落到泥潭。
钱没了,代表着一切都没了。原主被那些人搞得再也不敢从事主播,却在这时母亲病情加重。
原主在得到母亲死去的消息后,又看到网络上那些对他恶毒至极的咒骂,也在一个夜晚死去。
沈亭有些唏嘘,就在这时手机嗡的一声。
是海市气象局发来的红色暴雨预警,除此之外便是自己的设置的开始直播的闹钟。
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原主一般都是八点开始直播,播到十二点之后便下播。
现在的剧情已经进行到沈亭说出了那些暧昧不清的话,至于宋远清到底有没有知道沈亭并不清楚,因为到他们接触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宋远清正在和他的朋友们在马尔代夫度假。
沈亭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乌云密布,空气闷热极了,不多时便会下起暴雨。
原主的直播设备都很齐全,沈亭熟悉了设备和操作之后便准备开始直播。
只是沈亭在翻找自己今天晚上要穿的衣服时却不小心翻出了一件女式吊带,他的眼神微妙地变化。
【主人,原主PK输了的时候有人会故意提出一些很过分的要求,原主估计被要求过穿女装,所以才有这件女式吊带。】
沈亭的身子骨架小,就算是女式吊带买了合适码数也能穿上,加上他的头发留得有些长了,未免不会让人认为女气。
八点很快就到了,沈亭只是简单穿了一件白色T恤,随后便点开了直播。
与以往原主直播时的几十人相比眼前的直播间人数不断上涨,甚至隐约要破要到五位数。
【就是他?就是他说自己和清以不清不楚?】
【这不是长得一般,清以怎么可能和他有过特殊缘分?】
沈亭扫过弹幕,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作为他这种类型的主播也不需要说很多。
【上面你说他长得一般?虽然我觉得他就是一个白莲花,但是他是长得婀娜多姿的一朵白莲花啊!】
直播屏幕上,沈亭就这样看着,他的瞳孔颜色很淡,就这样看着,倒像是琥珀的颜色。
皮肤很白,秀丽端静,偏偏垂眸之间露出了眼皮上的一点红痣,让人不自觉地多看几眼,穿着一件圆领的白色T恤,偏偏这样还是显得脖颈纤细修长。
淡淡的黛青色血管顺着脖颈往下,整个人不知道为何就像是白净雪地里那一抹几乎要消散的白净阳光,实在是太过安静。
【操,这不就是在装吗?上次直播说会讲自己和清以的故事,现在来了屁话不讲。】
【我觉得就是这人不要脸来蹭流量,你看看他的布景和清以直播的布景能是一个阶层的人吗?】
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可为什么直播间的人还是高居不下,无非是眼前的人实在是太过漂亮,不说话的时候眨眼睛都漂亮到过分。
况且一个高高在上的富三代大主播和这么一个出身卑微的小网红的故事总是更加吸引人。
沈亭看着人数有些下降的样子,想起原主是会打PK的,于是他摸索着电脑,直接点了连线。
对面霎时间出现了一位中年男人,肥头大耳,脖子上戴着大金链子。
“我操了,怎么连了个娘们唧唧的。”
这句话说得毫不掩饰,语气里都是鄙夷,紧接着中年男人又说:“来吧,PK吧。”
“惩罚输赢呢?”沈亭终于说了今天晚上的第一局话,他的音色其实很淡,说起来话常常会让人觉得冷淡。
尤其是现在这样,对面的中年男人无端端冒出一股火来,心想你这是看不起我能打赢你吗?
中年男人最讨厌的就是这些小白脸,整日享受着女生的追捧,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就得到了这么多的关注。
看着娘们唧唧的中年男人忽然想出了一个计划。
“这样吧,要是你输了就现场穿上女装吊带,要是我输了我和你一样。”中年男人说这话时眼睛睨向他,明晃晃的不安好意。
沈亭蹙眉,嘴唇微微抿起,最后点头,说:“好。”
很多时候直播的惩罚也可以作为噱头,原主从来都不是顾忌这些的人,在他看来这甚至能让他的流量更上一层楼。
果不其然在答应这个惩罚之后直播间的流量再次增加,甚至一开始PK的时候,沈亭这边的票数不断上涨,眨眼间便到了五千。
沈亭看向对面,中年男子只不过几百票。那人的神色顿时变得难堪起来。
【我的天,你们还真的给这个蹭货刷票啊?】
【我就说呢,整半天都不说话,一来就是为了PK赚钱呢。】
弹幕评论翻滚,那些骂人难听的已经被屏蔽了,但剩下的也不算好话,甚至藏着更加深的恶意。
【我倒是觉得主播和对面那个男的很配,都是又蠢又穷。】
沈亭面无表亲地把眼前这人直接拉黑踢走,最后看向PK结束的时间,还有最后几十秒。
直播间的票数已经到达了顶峰六千多,对面的人只追到了两千多,沈亭稍稍放下心觉得惩罚并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可是直播的变故永远都是这么不可预料,在PK结束最后十秒里面,对面的中年男子忽然欢呼,不断拱手作揖。
“我的天,谢谢我闯大哥的鼎力相助,小弟特别感谢。”
沈亭猛地看向上面的票数,对面一眨眼间便到了一万,而自己还是六千多。
一时间整个直播间都热闹起来。
【蹭货好报,我叫你不要脸蹭流量,这回丢脸丢大发了吧。】
【我的天,真的要穿吊带?牛逼。】
对面的中年男子笑嘻嘻的,看着沈亭还是不动,说:“你不会想要想滚刀吧,我告诉你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逃?”
“谁说我不穿?给我等着。”沈亭起身从椅子上起来,躲开了摄像头。
刚刚翻找衣服的时候找出来的那件吊带在此刻派上了用场,吊带是奶白色的,肩带有点太细了,沈亭忍不住想。
但最后他还是脱下T恤,最后穿上了吊带,只是这个吊带实在是太短,最后沈亭为了保险在自己下身系了衬衫外套。
直播间的人数飙升,甚至中年男子那边也来了流量,不断发送着评论弹幕。
沈亭出现的那一刻,评论先是诡异一般停滞了,对面的中年男子更加嗤之以鼻,心里不断骂着不要脸的娘娘腔。
沈亭的肩颈修长,哪怕是穿上吊带这种衣服依旧好看,只是这吊带穿在身上,那肩带似乎太细了不是吗?
网络上的舆论几乎是要吵翻天了。
欧式建筑风格的酒店房间,建造在室内的恒温游泳池里一道身影正在岸上,手机里是不断收到的消息。
宋远清却是看也不想看,照例点开短视频软件,点掉自己后台的红点之后准备放下手机游泳,却在这时他看到了首页给他推送的直播间。
画面里的那人很白,苍白到近乎透明,但看着却不让人觉得奇怪,眼尾微微扬起,琥珀色的眼睛很亮,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像是含着水,被谁欺负了一样。
视线往下,宋远清的眼神微微暗下。
眼前的人明明是个男生,在此刻却穿上了吊带,不知道是不是款式码数实在是太过不合适,竟然勒出了一点软肉,边缘泛着暧昧的红。
偏生他的吊带还是奶白色的,本就白到近乎冷冽的肤色平白铺上这么一点奶白,又因为这过于纤细的肩带而勒出软肉和红痕,到显得无端艳情。
宋远清了然,难怪眼泪汪汪的。
——小亭。
宋远清看着眼前这个名字,忽然觉得有些熟悉,半晌他才想起来,眼前这人似乎就是前段时间蹭他流量的那人。
那时候说的是什么话来着?一段特殊的缘分。
宋远清搜肠刮肚都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这么一个人来,眼下这人的直播间写着进来聊聊。
宋远清点进去之后,评论飞速刷新着。
【卧槽,好看。想舔。】
【谁敢亲?】
【卧槽,我要舔老婆的肩带,怎么都被勒出红痕了。】
一大堆近乎下流的评论就这样直接出现在沈亭的面前,多年的直播早就让他练就了筛选的本领。
沈亭看到一条评论。
【不是,你真的认识清以吗?我怎么觉得你就是装?】
沈亭看向那条评论,垂下眼睫,说:“当然,我真的认识清以,我还知道他的名字。”
清以作为这么大的网红还从来没有被扒出来自己的真实姓名到底是什么,人们只知道他的网名和他确实有钱。
其中的缘由不需要猜测,无非就是家里人认为宋远清不过是玩玩而已,到最后还是需要回归家族产业而已。
宋远清被这句话挑起了兴趣,沈亭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没有闪躲,说明这句话没有说谎。
可是宋远清在自己的交际圈里想了又想,偏偏没有找到这号人物。
对面的中年男子忽然又点了PK,笑着说:“兄弟,再来一把吧,这回的惩罚就是谁输了,谁就穿着这衣服喊三声我是娘娘腔,怎么样?”
沈亭这人最喜欢的就是流量,他看着对面的中年男子摩拳擦掌,甚至笃定自己一定会赢,从来没说自己输了的惩罚到底是如何。
“可以,”沈亭点点头,说,“到时候如果你输了的话得和我一样。”
中年男子笑了笑,只是点头。
开局依旧是沈亭的票数比中年男子的高。PK的时间还有几分钟,不知道是不是这件吊带穿得实在是太久了,沈亭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丝疼痛。
他本就是为了流量,会答应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要求不过是有流量而已,况且这是真的有流量,就今晚目前挣得还算不错。
PK还有十几秒的时候中年男人又像往常一样来了那个大哥助阵,票数一下子就拉到了一万。
沈亭垂眸,已经在想着自己连下一个之前一定要把这件吊带先给换掉,肩膀被勒得太紧了,沈亭实在是受不了了。
可偏偏就在还有最后几秒的时候,沈亭的票数忽然猛涨直接到了十万。
沈亭愣住了,尤其是在看见到底是谁送的礼物之后。
——清以送出嘉年华x2。
这几乎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主播真的和清以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不然清以为什么给他刷礼物?
沈亭也很懵,脑子已经宕机了,自己的榜一上明晃晃挂着清以的头像。
弹幕飞快刷过,都在讨论这个爆炸消息,直播间的人数竟然来到三万。
沈亭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宋远清在泳池旁边的椅子上坐着,看到沈亭睁圆了眼,嘴巴微微张开,什么话都不说时忍不住啧了一声。
清以:哑巴了?怎么不说谢谢?
沈亭被满屏的谢谢晃到眼才终于反应过来,他按耐住心中的不安,轻声说:“谢谢清以,哥哥。”
宋远清在手机的另一端觉得好笑,清以和哥哥被眼前的人故意分开,哥哥二字语调很轻,就像是在撒娇。
果不其然弹幕都在刷感叹号,难道这两个人真的有关系?
对面的中年男子早就切断了连线,直接受不了跑路了,说着别人滚刀,到最后自己先滚了。
眨眼间又是好几个嘉年华,沈亭的直播间再次被推流,直播间人数直接上了五万。
弹幕刷得飞快,沈亭已经看不清楚到底在说些什么,他有些不安,但是又清楚这是蹭流量的最好时机。
清以:转过去让我看看。
沈亭看到了这条弹幕,感到奇怪,只是他还是按照这位榜一大哥的要求转了过去。
沈亭这人看起来骨架小,但他身上又有些肉,这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奶白色吊带在这个时候显得有些拥挤,后背也被勒红了。
只是比起前面的,后面显得更加旖旎。乌黑的发尾软趴趴待在后脖颈上,再往下就是雪白的肩胛骨。
因为不止是肩带,就连后背上那连接处都勒出来软肉,泛着点红。
宋远清那双丹凤眼瞧着,忍不住想,怎么和女生一样,穿个吊带穿成内衣了。
【操,这我是真的想舔。】
【谁敢亲?我敢。】
【我的手都在抖,小亭从来没有否认过他是我的老婆,细思极恐啊。】
满屏的弹幕几乎让沈亭看不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宋远清终于走了,沈亭有些着急。
“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拜拜。”
沈亭甚至来不及换掉自己穿得不舒服的吊带,而是转头就在软件搜索清以的账号。
自己已经关注了。沈亭为的就是流量,虽然他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什么忽然给他刷礼物,但是这个时候不加微信又等到什么时候。
今天的流量都是因为宋远清,自己势必要抓住这个机会,先把宋远清的微信加上来。
斟酌之后沈亭终于发去了一段话。
——哥哥,这是我的微信,xxxxxxxxx。
沈亭没有被清以关注,只能发一条私信。
就在沈亭为此忐忑的时候,对面就像是专门等候一般。
清以:自己加我的微信,xxxxxxxx。
清以:还有,别喊我哥哥,我不喜欢别人撒娇。
第30章 那个糊糊主播(2)
沈亭这才发现对面和自己已经是互相关注了。
轻而易举就这般得到了宋远清的关注, 甚至对方算得上是和颜悦色,面对沈亭这种毫无底线的蹭流量的方式没有鄙夷分毫。
沈亭一时间都不知道对面的宋远清到底要干些什么。
搜索对方的微信号,沈亭这才知道对方的头像是一张黑白侧脸照, 在看到的那一刻沈亭就明白了这是对方真实的头像。
反观自己的头像, 沈亭喜欢猫, 这头像是原主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照片, 一只白色小猫, 爪子搭在镜头前,似乎很是惬意。
沈亭本以为自己添加宋远清之后会有什么别的要求或者谈话,可是对方在添加了他的好友那一刻之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对面不发消息,沈亭却有些着急,好不容易加上了大网红, 不打好关系以后怎么会有更多的信息来支撑沈亭编下去那个谎言。
小亭:哥,你还记得你之前来到过一个小县城吗?
待在出租房的沈亭微微抿唇,润泽粉嫩的唇肉被压得泛白,沈亭有些紧张。
但是直到沈亭再也忍受不了身上穿的吊带勒住的感受, 甚至吃饭洗澡换衣服都没有得到宋远清的回复。
好似刚刚不过是沈亭做的一场幻梦,甚至连微信号都是假的。
此刻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沈亭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 下播之后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看作品底下的评论,就在关注宋远清到底给他回复了什么。
沈亭不怕丢脸, 他怕的是自己没有流量了。
只是对面依旧没有要回复的样子沈亭只能退出, 随后点开了他直播的短视频平台。
一上线那边99+的红点消息就让沈亭一惊, 不止是评论还有私信。但只看一眼沈亭便笃定私信都是谩骂。
点开视频评论区,最高赞是——不是?清以真的和他有一腿?
底下有人评论回复——不知道呢, 人自己说有一段特殊的缘分。
点赞甚至比沈亭的视频点赞高出好几位,不需要思考便能得出的阴阳怪气, 沈亭在做主播这几年已经经历许多,甚至能够平常心地点开底下的回复。
流量从来都不是平平淡淡就能得到的,沈亭思索之后将那句特殊缘分的评论点赞。
随后沈亭刷了一会视频,看看最近的视频热点到底是什么,接着便退出了软件。
宋远清依旧没有回复,只是沈亭点开朋友圈,宋远清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定位是在马尔代夫,一张海景照。
而下面显示着一小时前。
既然宋远清不愿意回答,沈亭便主动将那段回忆说出来。
只是在沈亭即将把打出来那段话发送过去的时候,他微微顿住,忽然想起宋远清让他转过身的动作。
最后沈亭并没有把这段话直接发出去,而是粘贴到备忘录里,随后摁下语音键。
——不知道哥你记不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就见过你,那是一个叫做汀南的小镇,那个时候你恰好来到我这所高中,我就在那个班级上,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好酷啊,连包都没有背,当时我很想和你打招呼,可是你只来了一个上午,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过你了。
这段话沈亭并不期待宋远清会听完,最后他再次摁下语音键。
——晚安。
这才是沈亭想要让宋远清听的话。
*
马尔代夫和国内的时差三小时,沈亭昏昏沉沉睡去的时候宋远清正在和自己的朋友从酒店的餐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宋远清拿出手机便看见了沈亭给他发的消息。
宋远清家里不知道富了多少代,从很久以前便是家里有地,后面改革地没了,但是家里的人极为争气,还没有穷多久就又富了回去。
这几代人的传承下来让宋远清这人格外倨傲,行事作风也格外桀骜,高耸的眉骨上是被他刻意处理的断眉,霎那间便显得盛气凌人。
寸头,高鼻,薄唇,一切都是这般冷淡,偏偏他喜欢戴上耳钉,耳软骨上一排,在酒店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又显得格外多情。
和宋远清玩得最亲密另外两人都没有下来,跟在他身后的都是别的富家子弟,他们不敢越过宋远清一分,害怕一不小心就惹他生气。
身后的人走着走着忽然看见前面的人拿出手机,脚步微微顿住,随后又恢复原来的速度,只是手上拿起手机,似乎点开了语音,随后放到自己的耳边。
这些人离宋远清近又不近,远也不算远,可他们似乎影影绰绰地听见了手机里传来了极为缱绻的一声晚安。
沈亭的声音在手机上听起来却又和视频里的不一样,似乎是这么晚还没有睡,声音有点沙哑。
前面那段话宋远清听完之后依旧没有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出关于沈亭的记忆,至于那个小县城,宋远清只有破败这个词。
连带着那里的人都像是被灰尘蒙上一般。
只是就在他觉着无趣的时候对面忽然说了一声晚安。
声音很轻,宋远清习惯性地看向时间,才晚上九点半而已,这么早就说晚安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跟在宋远清身后的人忽然看见宋远清停下脚步,随后问:“国内现在多少点?”
“现在国内应该已经凌晨了。”
这么些信息都是沈亭发的,看着这些语音,宋远清竟然无端端生出对这人的可怜,不过这点可怜很快就被宋远清抛掷脑后。
自己的高兴最重要不是吗。至于那句有些触犯自己底线的晚安宋远清觉得这次不教训沈亭,只是还是要让他知道——自己不喜欢男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海景大床房,外面是一览无余的大海,海浪声大得在这里都能听到。
拉上玻璃门之后一切都安静了。
宋远清点开沈亭的聊天框。
清以:没印象了。
清以:还有我不喜欢男生。
这回倒轮到宋远清直到睡觉都没有得到沈亭的回复。
翌日,沈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前段时间一直是直播到晚上十二点,吃完晚饭洗澡之后都是凌晨三点入睡,一觉睡到下午两三点。
醒来的沈亭看到宋远清给他发的消息之后一阵懵。睡了这么久的沈亭看着昨晚凌晨给他发消息的宋远清竟然不知道回复些什么。
问题是我也不喜欢男生啊。沈亭有些莫名其妙,或许是因为脑子没有清醒,他竟然直接把这句话发了过去。
这回的宋远清却是不像之前过了许久都不回复,在沈亭发来消息的那一刻对面便回复了一个问号。
马尔代夫这边宋远清看到沈亭的回复,又看到他的回复时间忍不住嗤笑一声,挑眉看向身边的路玠。
路玠是宋远清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家境自然不用说,在一众朋友里他的性格是最高冷的。
“他这是欲擒故纵吗?”
正在看着手机那人回答:“也许是呢。”
宋远清回忆着昨晚看到的沈亭的模样,他忽然觉得既然这人打算和自己玩,那么自己也不介意,毕竟这人这么主动不是吗?
这边的沈亭从床上下来坐在茶几前的椅子上,准备自己到底要回复些什么,他能感觉到对面一定已经生气了,这回要是再不哄好就糟了。
只是刹那间,视频通话的页面忽然就这出现在沈亭的面前。
铃声在这只有一个人狭小的出租屋里格外响亮,就像是催命一般。
清以:快接。
沈亭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吐出,紧接着摁下了接听键。
相比起沈亭这边并不宽敞明亮的房间,宋远清那边几乎是称得上是豪华奢靡。
“怎么回我这么慢?”宋远清撩起眼皮看向视频里的沈亭,只是不过是一眼,宋远清忽然屏声。
沈亭因为刚刚睡醒,眼梢的红意还未褪去,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倒像是常见的A级片里窝囊无能等待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侵犯的丈夫。
窝囊无能这四个字让宋远清觉得好笑。
“我刚睡醒,抱歉。”沈亭垂下眼睫,那双颜色很浅的琥珀色眼睛在此刻格外透明,就好似他的眼中并没有宋远清。
宋远清收回自己的视线,身边的路玠依旧在打着手机游戏。
“你说你高中就认识我了?”
这点沈亭自然不会说谎,他仔细回忆之后,回答道:“是的,那个时候你还不是寸头,但是打着耳钉,走进来的时候阳光照在你的身上,闪闪发亮。”
沈亭说这话时看着屏幕,眼睛睁圆,眼底是宋远清都看得出来的崇拜。
真是蠢货,宋远清心底啧了一声,随后看向屏幕。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亭刚睡醒并不愿意这样拿着手机,他大概是把手机放在自己面前的茶几上,宋远清看过去的时候沈亭上半身都出现在屏幕。
再往下是沈亭的椅子,就在宋远清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视线捕捉到了沈亭的大腿。
很怪异,沈亭穿着黑色短裤,估计是刚睡醒没有来得及换,坐下来的时候没有打理好,大退下的裤子都被折叠,看不见踪影。
能看清楚的是被压在椅子上的软肉,丰腴的大腿坐在上面,黑色的短裤之下,隐秘的角落里是被挤出的一点泛着红痕的软肉。
偏生沈亭坐得很乖,膝盖并拢,可这番反而显得他就像是在躲避着些什么。
就好似他那雪白滑腻的大腿下会流出些粘腻的水来。
“哥?”沈亭有些疑惑,轻轻喊了一声,“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还盯着我看?”
宋远清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条,眉毛不自觉蹙起,说:“没什么。”
只是宋远清本就长得高冷带着点生人勿近的冷冽,再加上那断眉,语气稍稍不好便让人觉得是在发脾气。
沈亭微微愣住,眼睫垂下,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说:“哥,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有点不要脸啊?”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宋远清终于瞧见沈亭那似乎瑟缩的肩膀以及越发轻柔的嗓音,说:“不是,我真的介意还有可能给你刷礼物吗?”
听到宋远清这样回答,沈亭终于放心了,他有些高新,嘴角翘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手不自觉地搭在了面前的膝盖上。
宋远清的视线又滑到了沈亭的手上,他这才发现沈亭的手小巧精致,堆在膝盖上丝毫不显得突兀,更重要的是指甲盖泛着粉,宛如花苞。
更加呷呢隐晦的猜想都被宋远清压下,他真心觉得稀奇古怪,为什么看见沈亭就是这般?
沈亭却没有注意到宋远清的挣扎,他只是带着笑看向宋远清:“哥不生气就好。”
虽然明确说了不准喊哥哥,可这沈亭却是喊哥喊得越发顺口了,听多了下来宋远清也没有敲打反驳的意思。
就在宋远清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宋远清抬眼看向路玠。
“怎么像是被谁勾了魂一样?”路玠的这人格外冷淡,现在这番饶有兴致地看向宋远清还是第一回。
这轻笑声忽然让宋远清回魂,他皱眉,手里握着的手机此刻似乎也格外恼人,随后将它摔在桌子上。
手机在桌子上转了几个圈,恰好停在了路玠的面前。
沈亭自然听到了那道忽然出现的声音,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最后只好抿抿唇,看了一眼自己的穿着打扮。
这回才发现自己的黑色短裤到底犯了什么错误。
路玠本就是提醒宋远清似乎被视频里的那个人勾住了,看到宋远清彻底醒了之后便准备起身离开。
只是恰巧在起身的离开那一刻,路玠那双丹凤眼垂下眼皮往那看去一眼。
视频里的那人站起身,微微侧身整理自己那近乎离谱的短裤。
丰腴的腿肉被黑色的短裤尽数掩盖,被压了这般久,竟然已经有了明显的红痕,不止是一只腿,两只腿上都有这样的痕迹。
路玠收回自己的视线,往外走去,知道的会以为眼前人不过是坐得久了些,且底下的裤子没有整理好。
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人的大腿被哪位所谓的主人扇了好几个巴掌。
瑟缩的肩膀,微微突起的的白净脖颈,以及那或许被不知名男人小麦色的宽阔手掌重重扇下留下的痕迹。
沈亭甚至没来得及和眼前的宋远清再说些什么,等他回头再次看向手机时,视频已经被挂断了。
现在的时间点已经是中午,沈亭有些饿了,点了一份外卖之后便看到了自己前段时间约好的摄影师再次和他确定时间。
这个摄影是沈亭花了好多钱和等了好久才约到的摄影师,她的底下出了很多好片。
沈亭连忙确认,顺便把拍摄的主题地点也确认了一遍。
海边,水手服是沈亭大致的意思,就算不是海边起码也得是湖边。
再去看了一眼宋远清的消息,依旧没有回复。沈亭稍稍吐了一口气,宋远清不是很好蹭啊。
其实除了宋远清,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大网红,如果沈亭没有猜错的话,刚刚他和宋远清视频的时候在旁边出声的就是那位路玠。
性格很高冷,喜欢直播的时候玩游戏。这人不仅是看着高冷,打游戏打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是凶狠,手法利落。
还有一位沈亭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只关注到了这两位。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外卖送到了。沈亭点了一份比较清淡的面。
准备开始吃的时候,沈亭忽然发觉自己的手机不断嗡嗡响,沈亭有些疑惑,拿过手机一看,愣住了。
千万粉丝的大网红清以忽然更新了这么一条IP在马尔代夫的图片。
红色的豪华跑车就这样被他们开到了大海里,所有人都站在一旁欢呼,站在中心的是宋远清。
不需要想先是把跑车运到这里的费用就已经咋舌,更遑论这跑车已经陷进海里,而一旁的人只是在欢呼雀跃。
主人公只是站定在中央,一身看不出来牌子的定制衣物,断眉微微扬起,耳钉在耀眼的阳光下反射出细碎的光。
一时间之间沈亭都不得不承认这人简直是又富,又会炫富。
可沈亭的眼神往下一扫,瞳孔微微颤动。
这次的宋远清什么文案都没有写,只是单纯的艾特了一个人。
——@小亭。
小亭到底是谁不言而喻,就在前几天这人还说过他们有过一段特殊的缘分。
沈亭咽了咽唾沫,随后点进自己的主页,这是沈亭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巨大的流量,粉丝数是以秒为计数单位更新。
自己的视频涌来无数的点赞。更重要的是沈亭今天还点赞了一条所谓的阴阳怪气的评论也被网友截图四处传阅。
这简直是让人惊奇,这清以怎么就莫名其妙的这样帮一个人,甚至不惜主动艾特。
更有人将昨晚的直播录屏一并发出,配上一段耐人寻味的文字,许多人都开始相信这人不会是清以的小男友吧?
可惜无从求证,清以主动艾特却又不说清楚。
围观的人们看着这个叫做小亭的网红,越听越看,越觉得这人有些茶茶的。
【不是我说,昨晚这个直播他也是真不要脸,穿成这样,人家清以不会是被他迷惑了吧?】
【怎么感觉清以成了舔狗了?】
【清以咋可能成为舔狗,这绿茶舔清以还差不多呢。】
【卧槽,这个叫做小亭的真的好漂亮啊,明明也好好听,就算是绿茶也是好看好闻的好绿茶啊。】
网络上已经乱作一团,沈亭却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沈亭并不清楚这人为什么愿意要这种流量,不过沈亭还是安心收下。
随后找到宋远清的对话框。
小亭:谢谢哥,真的谢谢你。
宋远清这边刚从游泳池里爬上来,便看到自己的手机亮了起来,手背上青筋上的水珠还未擦干便直接拿过手机。
清以:不需要谢,都是有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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