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来自帕姆的消息
帕姆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维护列车的卫生等基本情况。
“哼,哼哼哼,哼哼哼。”
拿着抹布,哼着歌,先擦擦观景车厢和用餐车厢得灰尘,再把地板拖得反光,亮滑如镜,这是帕姆每一天的必备工作。
哒哒放好拖把,帕姆插着腰对能映出自己身影的地板非常满意。
现在还没有到午餐时间,帕姆想着没有事索性把姬子乘客他们的房间都打扫一遍,务必在他们回列车的时候能在干净整洁没有灰尘的房间休息。
想到这里,帕姆抱着垂下的耳朵,连毛发丝儿都透着一股灰心丧气的劲儿,乘客们去开拓黑色星球已经好几天了,都没有发一条消息回来报平安,是帕姆哪里做的不好吗帕。
自从前两天瓦尔特乘客也下车后,都没人和列车长说话了。
好想离开列车去外面看看。
帕姆走到车窗面前,陨石在窗前划过,无垠的宇宙给人一种沉寂的震撼。列车停滞在被星核阻隔航道的地方,说实话,并好看,但毁灭是另一种无法欣赏的美。
难以言喻的孤寂涌上心头。
他们应该不会抛下列车长我一个人吧帕。帕姆想起好几天前自己再给瓦尔特准备午餐的时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听说人无缘无故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他们是厌烦了列车长吗?
不,不会的,乘客们都是很好的乘客帕,在帕姆忙不过来的时候还会忙帕姆的忙。
帕姆猛然摇摇头。
问问乘客们什么时候回来好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
帕姆:各位乘客,开拓任务完成得怎么样帕?帕姆好奇.jpg
三月七:非常顺利。大拇指.jpg
穹:+1
帕姆扁扁嘴,开拓非常顺利竟然也告诉帕姆一声。
帕姆:说起来,列车的盆栽忽然长成了这个样子,乘客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帕姆发出一张几张图片。
三月七将原图下载然后点击按照顺序点击第一张,她的肩膀处凑过来两个脑袋,是丹恒和瓦尔特,穹坐在他们的对面看手机。
那是一张灰色盆栽的图片,盆栽长成一只矮矮胖胖抱着垃圾桶的小浣熊模样,很是憨态可掬。
第二张是一个粉色的相机,惟妙惟肖。
第三张是一条盘旋在树干上的小青龙,也许是盆栽有点小,小青龙有点短,完全没有修长的清冷感,倒是和小浣熊是一个风格的。
最后一张的一只咖啡杯的样子,树干从杯底穿过,也不怕里面的咖啡流出下来。
你说是固体咖啡啊,那没事了。
几人面面相觑,对列车长的拐弯抹角很是无奈。
三月七:咱知道,是列车长想我们了。帕姆比心.jpg
许久没等到消息,帕姆先拿着抹布来到资料室,就先从这里开始打扫吧。
帕姆的情绪来快去得也快,哼着调子再次投入工作。
这时它的手机传来滴滴的声音,帕姆的耳朵咻地竖起来,啪嗒啪嗒放下抹布立刻拿出手机,才看一眼,它的脸上瞬间浮起两抹红,耳朵都变了一个颜色。
三月七乘客,看,看出来?
帕姆:列车长只是觉得这些盆栽挺好看的,没有别的意思。
帕姆:对,没有其他意思,乘客们不要多想帕。
穹:帕姆是不是害羞了?
三月七:列车长是不是害羞了?
丹恒:列车长是不是害羞了?
瓦尔特:列车长是不是害羞了?
姬子:?
姬子更和五条悟交接完她的成果,就发现属于星穹列车的群炸锅了,先发了个问号,爬完楼回来姬子又发了另一条消息。
姬子:列车长是不是害羞了?
这,这,帕姆捧着手机,不是说了只是盆栽好看吗?怎么调侃起列车长了帕,而且三月七乘客和穹乘客就算了,丹恒乘客怎么也跟着起哄了。
列车长害羞,列车长羞恼,列车长当起鸵鸟。
手机又滴滴响了两声。
帕姆还是忍不住看了起来,没关系,只要列车长不说话,就没人知道帕姆害羞了。
姬子:我们明天回去。
这个世界在列车的智库中没有一点记载,在这里呆了几天,也没有界域定锚的踪迹,向来他们以后和这个世界是没有其他交集了,本来打算在这里再呆几天的,既然列车长催了,那就快点回去吧。
帕姆:收到帕。
帕姆收起手机,乐颠乐颠继续擦资料室里的灰尘,投入了十二万分激情。
这边丹恒几人忙着收拾东西,明天回列车。
来来回回几趟,发现瓦1尔特还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杨叔?”三月七疑惑。
瓦尔特闷闷抬头:“小三月,怎么了?”
穹摊手:“应该是我们问杨叔你怎么了吧,感觉你情绪不高。”
丹恒点头同意:“嗯。”
“这么明显吗?”
或许是瓦尔特刚离开两天,盆栽没有他的份。
瓦尔特抿抿唇,面对几个孩子的关心,他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他是大人了,情绪要稳定。
“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这样吗?”三人连连点头,没在追问,继续收拾行李去了。
三人说走就走,没有追问为什么,瓦尔特又郁闷了,你们倒是问下去啊。
姬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只灰色的蘑菇种在沙发上,没有上去打扰他,而是选择询问和他呆在一起的三小只。
“老杨怎么了?”
三月七拉姬子进自己的房间,这里离客厅最远,她小声用气音道:“帕姆剪了好几个盆栽,没有杨叔的份,所以杨叔emo了。”
姬子噗嗤一笑,这倒是像老杨的性子。
“诺。”三月七一指丹恒的房间:“穹下午偷偷出去买了一个盆栽回来,万能的丹恒老师正在给它加工呢。”
“姬子姐可要保密啊,我们还打算明天偷偷给杨叔一个惊喜。”
姬子在唇边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保证不说出去。
“你们刚刚再说什么惊喜?”瓦尔特在门外敲敲门,路过三月七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在说悄悄话,有点好奇,脱口而出后就有点后悔,年轻人有自己的秘密很正常,打定主意如果是秘密的话,待会儿就不追问了。
“是给帕姆的礼物啦,杨叔要不要也准备一个。”三月七开门亮晶晶看着瓦尔特。
瓦尔特点头:“当然,帕姆留守列车很辛苦。”
第102章 以世界的美好未来
丹恒正在和盆栽斗智斗勇的时候,其他人也没有闲着,特别点名咒术界众人。
纵使咒灵的存在被暴露出来,岛国的人也还是没有能完全适应它们的存在,不经意间和它们对上眼就会产生大量恐惧、害怕等负面情绪。
除了对视之外还有一些家长专门用咒灵恐吓小孩子。
“如果你不听话,咒灵就会来抓走你。”
“如果你不好好学习,咒灵就会出现在你的门口。”
这些也是咒灵产生的另一个源头。
想必用不了多久,咒灵的数量就会比人类还多,看着咒灵不断诞生不是个办法,五条悟提出了一条建议,想要反对的人已经被他镇压了。
下午,城市的大屏幕被接管,岛国这个时期最火的偶像和二次元人物轮番上阵。
“各位市民晚上好,相信不断增多的咒灵也一直在困扰着你们,从现在开始,咒术界将派出大量咒术师围剿咒灵,为了各位的人身财产安全,请各位市民从今晚开始到明天下午不要出门,现在还在外面的市民请迅速回家或者进入就近的建筑中,不听指挥的人,误伤概不负责。”
“再次重复一遍,从现在开始,咒术界将……”
最火的偶像重复三遍,二次元人物在重复三遍,依次轮转,提醒音三百六十度立体环绕,魔音贯耳。
涉及到自身的利益,街道上如今已是行人了了。
惠子是一个家庭主妇,平时在家一直听丈夫的话,是一个典型大抚和子式的人物。在知道咒灵的存在后,她惶惶不可终日,不敢走出家门,那些东西太可怕了,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咒灵啊。
直到家里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为了不让辛苦工作的丈夫和努力学习的女儿饿肚子,惠子只能出门。大概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惠子从超市出来,遇上了学生时期的好朋友,即使五年多没联系,两人也没生出陌生感,不知不觉就聊了很多最近的状况。
惠子当然听到广播了,但她不急,从家里出来后,它才发现咒灵看似很多但也没什么可怕的,没见在出了这件事之后,街上还是有很多人吗?像她这样的家庭主妇也有不少,这似乎给了她极大的勇气。
她和同学聊得很开心,准备回家的时候才发现天色暗了下来。莉子已经钻进隔壁的酒店。惠子犹豫了一会儿,超市离家也不远,只要我走快一点就能赶回去了,丈夫和女儿也能吃到热乎的晚餐。
只要小心一点,不看咒灵的眼睛就好了,她想着。
时针咔哒一声指向晚上八点,五条悟敲敲电脑的边缘,数十上百个屏幕将各个城市的情况呈现在他眼前。
“行动开始。”
同一时间,不同的城市,身着黑色衣服,或拿刀持长枪,或靠体术或手持热武器的咒术师们按下挂在耳边的耳机回复一句收到,便化作残影融入城市的夜色中。
夏油杰站在一栋大厦的顶端,双手环抱,看着下方的追逐战,出现在这场围剿中的都死咒术界的精英,他们的每一次挥刀都在收割咒灵的生命。
作为机动兼压阵人员,夏油杰的任务就是在出现不可控制情况的时候到达现场将危险清除。
“悟的主意不错嘛,这不是实施得挺顺利的?”禅院和加茂家的老家伙竟然还敢反对。
七海建人拿着普通布条包裹的“鸡爪”绕着东京跑了一圈,身后缀着上万只咒灵,大部分很弱小,但蚁多咬死象,为了不让追着追着就失去兴趣,每当咒灵群呈现分散之势,七海建人就会停下来或者后退几百米再次吸引咒灵跟上自己的步伐。
“好了,七海,现在东京的咒灵绝大部分都成为你的跟班了,干得不错。”五条悟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七海建人没空理他,他不断反思自己,疯子提出的疯子建议,我为什么要执行。
五条悟就是狗屎!
“七海,不要在心里骂我哦~”五条悟咳了两声,终于正经了,“你现在左拐之后再左拐最后右拐直行五千米,就到达目的地了,开不开心?”
“呵。”
惠子崩溃蹲在墙角,鸡蛋青菜散落一地,怎么就是走不出去,明明还有几分钟就能回到家的,她已经在这段路上走了两个多小时了,她被困在了这里。
如果没有和莉子聊天就好了,深深自责间,她听踏步声从左边传来,呈现万马奔腾之势。
她呆呆抬起头,一个黑衣服的刘海头挡住她的视线:“夫人,你现在还是离开这里为好。”说着,伸手一揽把人拎上房顶。
七海建人从他们的底下经过,惠子瞪大眼睛,想要尖叫但很快有自己伸手紧紧捂住嘴巴,因为在那个金发咒术师身后还跟着数不清的咒灵,足足三十多分钟过去,咒灵长车才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尾巴,有几个咒术师缀在最后,一旦有咒灵脱离大部队,拔刀就砍。
“他们……”
“在围剿咒灵喽。”
“他们还是孩子。”不该承担这些的。
夏油杰耸耸肩,“夫人,你该回家了。”
另一边,这样的场面也相继出现在其他城市,来自未来的自己的情报,五条悟用起来几位顺手,起码两面宿傩的手指被他收集起来了大部分,但是时间太短,有些还没有找到。
到达目的地,范围超大的帐圈住这些咒灵,以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进去为交换条件,里面的所有咒灵也不能出来。
城市的骚乱持续一晚,堪堪结束,黎明破晓时刻,一场主题相同的直播出现在各大平台首页和晨间新闻上。
丹恒等人早早准备好,为了不让帕姆多等,几人决定在早上八点回去。
为什么不是昨晚?因为这里的早餐挺有特色的,他们决定带一些回去给帕姆吃。
出门转了几圈,转了几家店,丹恒才买到合心意的早餐,总觉得今天的东京人影萧条?
沉浸在修建盆栽中的丹恒陷入人刀合一状态,没有听到外界动静,他的力量笼罩整座房子,不存在他人闯进来而自己不知道的情况,所以丹恒可以无所顾忌地进入沉浸式状态。
回到家门口,姬子他们也是整装待发,看样子就差自己了。
几人升空的时候,轰隆隆的爆炸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岛国的那片土地上,黑红的蘑菇云的升起。
“发生了什么?”三月七趴在窗边,他们这次是乘坐小型飞行器离开这个星球。
“送你们一场盛大的烟花会。”
五条悟飘在高空朝他们挥手。
以这方世界美好的未来,欢送你们。
第103章 回到列车
烟火的余威尚在,政府高层的小算盘也收了收。五条悟此次的行动不仅仅是扫除日益增加的咒灵,也在告诉他们,咒术界并不会因为他不在岛国而被他们掌控,如果想要咒术师成为他们排除政敌的武器,最好掂量一下他们的安全屋能不能挡得住咒术界的武器。
五条悟从不会小看人类的欲·望和贪婪,不时时敲打,迟早会出现咒术师无故失踪,非自然死亡的事件。
成为了咒术界的主事人,他有义务为他们在人类社会的权益和生命负责。
五条悟的烟火秀似乎有种无法言明的魔力,自从看完之后,三月七和穹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烟火秀的最终源头姬子成了他们的纠缠对象。
“姬子姐你叫咱制作热武器吧,我要把箭矢改造成炸弹。”三月七想象那种瑰丽的画面,六相冰凝造的箭矢在手中发射,在敌人以为躲过去之后,忽然炸开,一阵白芒闪过,五颜六色的冰片插在周围敌人的心脏处,简直就是群攻的利器啊。
“还有会爆炸的垃圾桶。”穹补充,在爆炸过后,敌人凭靠自己皮糙肉厚的身体挨过了炸弹的攻击,但一阵烟雾中,自己拎着炎枪闪亮登场,想到这里,眼睛亮闪闪的。
姬子乐意回应两个小家伙的请求:“当然没问题,但是会非常辛苦哦。”
“我们没问题的,毕竟……”
穹and三月七两掌相击,摆出深沉脸,“爆炸就是艺术。”
丹恒:“……”算了,左右不过是坚持两日就放弃了,随他们去吧,希望他们搞出的动静能小一点,不然把列车搞成一团糟的话,帕姆会生气的吧。
帕姆乐呵呵准备今天的食材,他不知道乘客们是什么时候回来,但准备好的话,乘客们回来时就能快速吃到列车长做的饭了。
三月七的果汁,姬子的咖啡,穹的宇宙大炒饭,丹恒的随便套餐还有瓦尔特乘客的番茄炒鸡蛋……
帕姆拖着下巴趴在桌子上,乘客们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呢?
“列车长,我们回来啦。”刚一到达,三月七雀跃的声音就响彻观景车厢。
帕姆吓了一跳,下意识从过高的凳子上跳下来:“呃啊啊,列车长才没有想你们帕。”
“当然,当然,列车长特别坚强,即使是一个人也能把列车维护好,只是咱想列车长了,所以就迫不及待地回来啦。”从坚冰中醒来的少女一旦善解人意起来,就没有其他人什么事了。
“让让,你挡路了。”丹恒从三月七身后越出,三月七正好站在车厢门口,走在她后面的人都被堵住不能进来,该说不愧是她吗,靠谱的时刻只有一瞬间,限时的。
将早已准备的礼物放在沙发上,帕姆好奇疑问:“是什么帕?”
丹恒真心实意道:“感念列车长的辛苦付出,是送给你的礼物。”决口不提其他理由。
对付口是心非的人,果然还是直球最有用,伟大列车长发出一声汽笛音,头上冒出一股白色雾气,耳朵都红了。
“列车长照顾乘客是应该的,既然给了列车长,这些东西就不能收回去了帕。”帕姆把礼物巴拉进怀里,满心眼里全是喜爱,倒不是对这些还没有拆开的礼物,而是因为乘客们的心意。
抱了好一会儿,帕姆才不舍地放下:“乘客们开拓也辛苦了,列车长给你们做一顿大餐。”说着就要往用餐车厢走去。
穹上前两步,把列车长提溜起来:“这件事不着急,帕姆可以先吃我们带回来的特产哦。”
丹恒搬来一张小桌子,三月七把早点摆出来,期待地看着帕姆。
“既然是几位乘客的心意,那列车长就勉为其难吧帕。”帕姆早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吃了几块早点之后,才后知后觉补充一句,以达到挽回列车长英明神武形象的目的。
“嗯嗯,是我们求着帕姆吃的。”
吃完早点后,帕姆去准备它说的大餐。
姬子调试好医疗车厢的设备,给几人做了一个身体检查,这是每次开拓回来的必备工作,防止开拓小队受到难以看出的潜在影响,导致身体和心理出现问题。
检查的结果还没出来,几人先去洗漱吃饭。
瓦尔特洗漱出来,视线扫视一圈后,才发现观景车厢现在没有人。三月七和姬子没那么早出来,丹恒那孩子的话应该是洗漱后在将资料录入智库,穹……穹该不会在整理那堆塞了几大行李箱的“珍宝”吧。
准备去给帕姆帮忙的步伐停了下来,瓦尔特哑然失笑,那几个孩子啊。
观景车厢的露台上最初摆放的是四个经过帕姆可以修剪过的盆栽,而现在那四个盆栽的中间多出了两个盆栽。
一个是帕姆打扫的形状。
一个是机构精巧的机器人。
看得出他们很用心了,用盆栽修剪机器人可不好做。
每个盆栽上还挂着一张精美的吊牌,分别是三月七的相机,穹的垃圾桶,瓦尔特机器人,伟大的列车长,冷面小青龙本体,姬子的咖啡改良版。
“瓦尔特乘客在傻笑什么?快帮列车长把菜端上桌。”帕姆出来放个东西,就发现平时稳重的瓦尔特乘客对着车窗外傻笑,帕姆努力踮起脚尖,外面的景色还是一如既往,也没有什么不同啊。
“来了。”瓦尔特步伐轻快。
一顿饭吃得几人幸福倍增,三月七竖起大拇指:“帕姆的厨艺又进步了。”
“这就是吃了能爆衣的饭菜吗?”穹泪流满面,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那多变态啊。”
两人斗嘴间,姬子叫走了丹恒。
资料室内,姬子把属于丹恒的那份检查单递给他:“检查表明,你的身体很不对劲。”
不论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他们的身体都是由血肉构成,血肉构成的细胞、组织、器官、系统维持着他们的生命。
列车行驶在银河中,去过无数地方,姬子的眼界算是开阔的了,但她从未见过丹恒这种情况。血肉仅占这具身体的少数部位,剩下是一种看不清摸不明的物质,而且这些物质还在侵蚀仅剩的血肉。
以这个侵蚀速度,也许过不了多久,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一个披着丹恒皮囊的不明生物。
那样的丹恒还是丹恒吗?
丹恒看着这张单子,察觉到姬子的不安,他安抚性一笑:“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对我不会有影响的。”
姬子凝视丹恒,丹恒依旧是那副缄默但令人安心的模样:“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对持明族没有多少了解,给不了你建议,不过,如果感觉到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不仅仅是我,三月七、穹、老杨和帕姆,我们一直是你的后盾。”
“我会的。”
第104章 景元
星穹列车沿着开拓的轨道行驶,行踪不定,景元自身也因公务繁忙,除了在空闲时间去列车上坐坐外,平时和列车的其他成员并没有什么联系。
所以,列车的领航员女士为何会突然发消息给我呢?
景元点开玉兆的聊天框。
得益于平时在神策府处理罗浮文件的速度,他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完姬子的讯息。
持明族的身体构造和身体随时间的变化情况?
持明族,列车上存在的持明族是丹恒。
他的身体出现了问题吗?
再看看案几上几乎堆满的文件,符卿一直嚷嚷着要当将军,正好叫符卿一起来处理。
这时,玉兆上又弹出一条消息。
姬子:这件事不要告诉丹恒。
丹恒不是很乐意把这件事透露出去,但姬子很担心他的情况,所以她找上了和列车有交集的罗浮将军。
持明族在罗浮生活了很久,算是半个本地人,景元身为罗浮的神策将军,不可能对持明族没有深入了解。
景元发了几个T的文件过去。
几乎算是秒接收的,姬子发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丹恒遇到了真正对他好的家人啊。
景元有些怅然。
景元是在一个明媚的公务处理完的空隙拜访列车的,彼时的星穹列车沿着开拓的轨道停靠新的星球外侧,那是一个还没和宇宙接轨的原始星球,这颗星球也没有星核的痕迹,很适合放松心情。
穹很热衷于和各个拜访列车的访客交谈,注意到景元上车的一瞬间,穹就窜了出去。
“景元将军,好久不见。”
景元颔首点头:“穹,许久未见,近来可好?”自从上次星穹列车突然消失又自己出现后,景元也常在闲暇之时拜访列车,在星穹列车上,除了丹恒,就属穹是他最熟悉的也是交往最密切的人了。
“将军如果要找丹恒的话,他现在在资料室。”要是哪天丹恒没有窝在资料室,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三月七都要摸着丹恒的额头问他是不是门被夹了的那种情况。
穹对景元的拜访也很有经验,他登上列车那是三句不离丹恒,每次都站在离客房车厢最近的地方,望着智库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哈哈,倒也不是,我此次前来是应姬子女士之约。”
“诶,姬子?”穹有点惊讶,在他印象中,罗浮的将军和列车的领航员并没有多少交集,如今姬子特地邀请景元上车,这倒是令人惊奇了。
虽然心里充满疑惑,但穹还是把景元领到医疗车厢,姬子这段时间有时候会待在医疗车厢里,似乎是有一台医疗设备出故障了。
顺带一提,三月七和穹炸弹计划失败了,用三月七的话就是学渣不配学这种高大上的东西。
丹恒反驳,只是因为你不上心而已,你之前那个“斩星破宙·大琉璃剑”的绝招,目前没有丝毫进展吧。
“喂喂,对美少女说话不应该委婉一点吗?”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本姑娘不要面子的吗?三月七鼓起脸:“算了,看在你愣的份上原谅你了。”
穹抱着抱枕吃瓜,看着两个人斗嘴,他丝毫不会看腻。
姬子和瓦尔特觉得这是他们感情深厚的体现,很乐意看知道这种场面。到最后,只有帕姆列车长傻乎乎上前制止两人斗嘴,然后被三月七抱起来揉搓。
帕姆使劲挣扎出三月七的怀抱,未果,只能高呼三月七乘客不准对列车长不敬,然后被三月七一句“列车长你怎么这么可爱。”给干翻了。
回到正题。
丹恒出来的时候,景元和姬子正在观景车厢聊天,景元正在用委婉的语句阐述列车的咖啡实在不合自己口味,茶水或许更适合罗浮大狮子的体质。
丹恒找地方坐下的时候,发现穹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丹恒疑惑:“怎么了吗?”
谢天谢地,丹恒没有认为自己眼部抽筋了,穹斟酌了一下语句,最后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丹恒,你和景元将军是不是闹矛盾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星核精也不例外,最重要的是这是稳重的丹恒老师的八卦。
丹恒肯定:“没有。”景元现在又没把我当成丹枫,我和他能有什么矛盾。
穹低头嘀咕着:“那他怎么没有第一时间找你?”
丹恒无语,穹的手机还亮着,丹恒凑过去一看,《凤求凤》续集,下面还写着,某自不量力续写传奇恋情,自知比不上原著,但为了广大群众的利益,甘愿腹中墨水三两造福普罗大众。
丹恒:……
丹恒叹气:“穹,不要被子乌虚有的故事影响思维。”这句话已经很是委婉了。
穹尴尬一笑,磕cp被原主发现的痛谁懂啊,他灰溜溜进入客房车厢。
那边姬子和景元结束话题,景元自然坐到丹恒的旁边,他先不说话,两眼一扫丹恒的全身,沉吟半响,从外表上看,没有任何毛病,难道是内伤?
丹恒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将军?”
“啊,丹恒这是在生我的气吗?”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
“并非。”
“我自认为与丹卿是友人,丹卿却不肯叫我的名字,莫非我并不配与你成为朋友不成。”写作智识读作欢愉的命途行者对找乐子很在行,“也对,我不过区区一介罗浮将军,你身为持明族的尊长,不朽的血裔自然看不上我这般的粗鄙之人。”
啊这,罗浮将军和持明族的尊长,没有可比性吧。硬要说的,持明族如今作为罗浮的一员,也在罗浮将军的管辖范围内来着。
丹恒的脑子短路了一会儿,才从善如流:“景元。”别开这种玩笑了。
纵使丹恒后半句没有说出来,景元也明白他的意思,哈哈一笑绕开了话题。
“彦卿那孩子一直嚷嚷着要让丹恒老师指点他的武艺,正好,听姬子小姐说,你们下一站是一个原始星球,不知可否帮我带带彦卿那孩子。”顺便让彦卿看看丹恒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严不严重。
景元说话很有技巧,先表明彦卿还是一个孩子,想要和他比试,你总不能拒绝一个孩子的想法吧,最后把自己放在弱势地位,让丹恒帮他。
“这并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我得问一下列车的其他人。”他们大概率也是同意的。
据列车对那颗星球的观测,那里有几个剑道高手,实力上有多强说不上来,但对剑有很深的领悟。
很适合彦卿。
第105章 四条眉毛,荒村
小二老远就看到一队行商朝这边走来,麻利地给其他人上茶饭后,商队已经走到跟前,他们之中多数人唇上泛起白皮,在小二看来,这是一个信号,代表着他们在很大程度上是他们客栈的客人。
想到此处,小二脸上堆起笑,连忙走上前去:“各位爷,打尖还是住宿?”
“每桌来几碗茶水,再上几个菜。”商队有数十号人,全部坐下后,就把客栈剩下的桌子坐满了。
“好嘞,客官您等着啊。”小二把汗巾甩到肩上,满目笑容去招呼厨房准备食物,他自己先两摞海碗按照每张桌子的人头放上同样数量的大碗,再逐一添上茶水。
“这位朋友好臂力啊。”那两摞大海碗,每摞足有二十多个,一般人还真做不到一手一摞还能保持平衡。
“哪里,小的可比不上诸位大侠。”被他人以朋友相称,小二自然是极高兴的,但他还没有高兴到昏了头。
他仔细瞧了一眼说话的男人,这个男人很奇特,有四条眉毛,倒不是说他是什么变异体,只是男人的两撇胡须和他的眉毛一样修长秀美。
客栈是个消息灵通的地方,小二在心里稍微一想,便知道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看他的目光多了几分敬意。
“客官们稍等,你们先喝点茶水解解渴,饭菜稍后就上。”小二躬身退下。
和四条眉毛男人坐一起还有三个人,一个是商队的领头,剩下两个似乎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我说陆小鸡,你真要掺和进西部的事儿里去啊,这朝廷都没个反应,你瞎操心什么?”说话的是个长相普通,扔进人群里任是你再好的眼力也找不出来的人物,衣着也是普普通通,和在座的三人相比,似乎不配与他们为友,但他们偏偏关系不错。
“都到半途了,你总不能让我回去,再说了,现在西部确实是个烂摊子、污泥潭,你又为什么要去啊,又为什么不让我去呢?”陆小凤靠在身后的承重柱上,仰望天空,听到那人的话,几乎是笑着反问他。
普通男人眼睛一撇,这不是怕你坏我好事,不会融化的七彩之冰可是个奇珍呢,那些喜好奢侈的大人物可不会放过这种珍宝。
陆小凤脑袋一歪:“有人请你……”偷东西了?
司空摘星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又紧急使出转移话题之术,“我可是听说了,姑苏万梅山庄那位前几天开始斋戒沐浴焚香呢?诶,你和他是朋友,知道是为什么吗?”
陆小凤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顺着司空摘星的话题往下,“还能是为什么,杀人呗,江湖上都知道他杀人的习惯。”
“我知道他是要杀人,问题是他要杀的是谁?”可别把七彩之冰的主人给杀了,七彩之冰一流落在外,想要找可就难了。
“我又不是西门吹雪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他要杀谁?”西门吹雪想杀谁,从来都是看自己的意愿的,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意愿。
想起江湖上隐秘的传闻,西门吹雪的前进路线似乎是一直往西部去的,陆小凤心里一沉,西门吹雪可别把西部的负责人给杀了,那样就麻烦大了。
花满楼从袖子里抽出手帕揉揉鼻尖。
“七童,可是对这里的环境不习惯?”
“风沙有些大,不碍事。”
这间客栈坐落的地方还是青山绿水,再往前几百米就是因干旱导致的荒漠,没有植被的遮挡,大风卷起风沙猎猎,远处视野一片模糊。
眼睛平时被保护得很好,倒是鼻子经常被忽视,在风沙中赶到不舒服确实很正常。
“哈嚏~”
“三月,感冒了?”丹恒甩甩手,手掌贴上三月七的额头,温度正常。
“没有,风沙太大,沙尘被吹进鼻子里了。”三月七仰头45°,眼睛迎风流泪,不仅是鼻子,眼睛也遭殃了。
丹恒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找出一个口罩给三月七戴上,“别站在迎风口,低头,到我身后去。”我帮你挡风沙。
再把余下的几个口罩递给穹和瓦尔特。
比起三月七被风沙糊脸后蔫蔫的样子,穹倒是适应良好,平整的沙漠里全是他依靠手脚划拉出来的图案,比窜天猴还要窜。
瓦尔特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这里乍一看像沙漠,却没有沙漠里特有的植被,这里的沙子和沙漠里的沙子不太一样,再看远处,地形不似沙漠的高低起伏,很是平整,倒更像是干旱后,荒废许久的土地。
才晒了一天,三月七就发现自己的肤色黑了一个度:“完了,美少女被太阳杀害了。”
丹恒仔细端详三月七,不禁疑惑:“样子和以前一样,你反应太大了。”
三月七扭头不理他,凝出箭矢对着太阳射了一箭:“今天,本姑娘的身份是射日英雄。”箭矢划出一道弧线朝远方飞去,没到太阳的高度就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穹抬手遮住猛烈的光线,长时间呆在烈日下,恍惚间他出现了幻觉,太阳似乎更亮了:“三月,太阳公公好像在嘲笑你。”
“哪儿呢?”她竟然信了。
半小时后,四人走进一个村子,黄土垒起的房子经过风吹日晒,墙体上已经出现了裂痕,房顶的瓦片不全,除了被风掀走的,有些倒像是人为拿下来的。
人为拿下的屋顶豁口平整,大小相同,被风掀起的参差不齐,有大有小。
面黄肌瘦的老弱瘦小者捧着瓦罐、大碗等一切呈现出凹形的器物摆在门口。丹恒几人走过一栋栋房子,从门口向里面看去,阳光从掀了瓦片的屋顶上投下光线照亮正对着缺口摆着的大缸。
这些东西是用来收集雨水的,每栋屋子的门口都守着一个人,他们或是仰望天空,或是茫然平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中残存着祈求之色。
没有人说话,他们似乎进了一个荒村。
“他们好像看不到咱们。”三月七的声音很轻,似乎是怕惊扰到他们,无它,这里的人看起来麻木脆弱经不起一丝摧折。
“或许只有水才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听到“水”,黑洞洞的目光向四人射来,看到几人身上没有戴着水袋的痕迹,顿时失望垂头。
“还以为他们要冲上来围攻我们呢。”穹吓了一跳,对这些人他下不了手。
第106章 下雨,村长
青龙司掌行云布雨之能,丹恒当然不是吝啬的人,而站在他们周围的,是一群因为缺水被生活压垮麻木的百姓,丹恒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当然很愿意为这些困苦的人带来一丝凉意。
了解他的人都这知道他这个人虽然时常表现出缄默的姿态,但那只是他没有遇到感兴趣的事,缄默只不过是没有共同话题而已。
于是天象在此刻开始变化,起初只是几朵乌云遮住阳光,这一丝变化很快就被空守瓦罐的人注意到了,他们似乎抽取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大喊大叫,房子内很快就涌出另一群人,他们挤满了整条街道。
至于丹恒一行人,当然是被挤挨到角落,给这群麻木的村民让出位置。
领头的是一个干瘦、满是皱纹的老汉,他是这个村子的村长。村长瞪着那浑浊昏黄的眼睛在祈求上苍,他双手高举然后呈五体投地之势跪下,跟在他身后的人也纷纷一样下跪。
高呼“老天爷慈悲”的声音响彻村子。
四人分明是站在街道中央的,在一众跪下的人群之中,挺立的几人就如站军姿时突然有一个人晕倒那样极为显眼,星穹列车的来客和他们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人。
乌云一朵接着一朵,层层叠加,天空很快就暗了下来,浓墨般的云朵携来风雷之势。
那些人几乎是要喜极而泣了。
他们当然要喜极而泣,枯瘦的脸颊在抽搐,被晒干的身体艰难地流出几滴眼泪。几乎是在眼泪流出来的一瞬间,干瘪如枯树枝的手指一抹眼角,几滴泪水就被含在嘴里。
这也是一种珍贵的水资源。
普通的人只会在意这种寻常随处可见关键时刻却能救命的东西。
就算现在把一箱宝石放在他们面前,也不会比准备下雨的天空对他们更有吸引力了。
丹恒几人找了个避雨的檐角,挤挤挨挨站在一处。
老天爷没有让他们失望,祈求了万八千次,终于回应了一次他们的祈求。
翻滚的风雷酝酿了一会儿,白茫茫的一片雨雾霎时间从天空的尽头落下。所有能够装水的东西被摆在街道上、屋顶上、被捧在怀里。
一条条腊肉一样的身体在雨中欢呼,手舞足蹈,淋湿的衣物挂在身上就像挂在竹竿上一样。
在渴求之物得到满足后,这个村子里的人终于注意到了那几个外来者。
村长心里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为什么向上苍祭祀祈求过无数次,偏偏是今天毫无征兆就下雨了呢?
是老天爷的恩泽?是他们的以往的诚心感动了雷公电母?
都不是,村长自顾自地在心里否定,应是路过的神仙怜悯众生。
丹恒错开了人群中看过来的视线,一场大雨仅仅是杯水车薪,或许能吊住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再苟延残喘一段时间,等在这场雨中积攒的雨水消耗完毕,没有新的水资源补充进来,他们一样会因缺水死亡。
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不能三天不喝水,水是生命之源。
瓦尔特上前交涉过后,他们被邀请进了村长家,此时已经是晚上了。村长家比村民的房子要大上一点,从大门进去是一个杂物间,经过一个天井后是大堂,天井里摆了几口大缸,大堂中间放着几条长凳子,几人就坐在上面。
在进来的时候,丹恒注意到天井中央的井口已经完全枯竭了,磅礴的雨水也只是在井底蓄了一汪浅浅的底。
这场雨终究只能解燃眉之急。
村长堆着笑给几人倒上热气腾腾的茶水,满是皱纹的脸此时此刻倒是像一朵菊花。茶叶在水中沉浮,看得出来这是用刚接的雨水煮的。
村长不说话,隐晦地瞥了几眼三月七,才借口给他们准备夕食离开大堂,穿过廊道去往后院。
一路走来,他们所遇到的人都是黑发黑眸,少数见到的其他颜色的头发也是因营养缺失呈现的枯黄,在这种大环境下,村长竟然面不改色无视了三月七异常艳丽的发色,对他们殷勤得很。
几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被放在中央的小桌子上。
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一个看似是荒村的村子,一个态度诡异的干瘪老头,怎么想……
“都是恐怖片的开头吧。”三月七瑟缩了一下,她对这些东西最为讨厌了,“在我们都陷入沉睡的时候,一道道黑色人影趴在窗外,这时房门从外面打开,身穿红色嫁衣的女鬼飘进来。”
三月七的语气几乎开始飘飘忽忽了,幽怨中包含声声泣血的恨意:“红衣女鬼的肚子被破开,一只血淋淋的婴儿从女鬼的肚子里钻出来,黑洞洞的没有眼仁的眼睛看着你,嘴里发出诡异尖利的笑声。”
穹忽然打断她:“你窜台了吧。”
“怎么会?恐怖片都是同源的。”这句话三月七是用气音说出来的,她还没从成为恐怖片主角这个角色中脱离出来。
下过雨后的夜晚应该也是像水洗过一样,皎洁的月亮探出头,同样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即使没有烛火,他们也理应能看清天井中的一切事物。
此刻却并非如此,云翳障空,翻涌的黑云在夜色中呈现一股无法言明的压迫感。
烛火摇曳的大堂中静悄悄的,四条影子各居一角,三月七的脖子咔咔转动,在哪四条影子中突然出现了一条极为干瘪的影子,一道拉长的嘶哑声打破此刻的宁静。
“几位……”
“啊啊啊啊~”凄厉的叫声响彻云霄,浓厚的云层似乎都被这叫声震散了一些,有些许月光冲出了黑云的遮挡。
干瘪的影子被吓了一大跳,手上端着的托盘在身体重心不稳的情况下从手中脱离,眼看就要摔倒地上,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探出,稳稳接住托盘,托盘上的食物未洒出分毫。
丹恒朝着村长略一点头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触及到丹恒的目光,村长却如同被闪电劈中一样跳开,远离几步。
三月七杀鸡般的叫声终于停了,她挠挠头掩饰自己的尬尴:“原来是村长啊。”
自己吓自己,又菜又爱玩。
穹不愧是三月七的朋友,她刚刚的反应全盘记录在手机中,他发挥出堪称殴打龙师的巅峰手速弄了几个备份才悄然放下手机,神色与其他人全然相同,看不出刚刚干了坏事。
村长给他们布完菜,安排住房问题,悄然离开。
第107章 瞎子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隐隐约约的,丹恒听到门外有人在说话,那声音真是压得极低,他对面的人真的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吗?
丹恒没有刻意去听,以他的耳力也仅仅是听到“桃花仙”三个字。
这个世界竟然是有仙人的吗?对于仙人,他当然是不怕的,仅仅是惊奇,仙舟联盟虽然号称仙舟,里面自然是没有仙人的,仙舟人只是得到寿瘟祸祖赐福长生种而已。
待外面窃窃私语消失殆尽后,丹恒才披上外套出门,除非必要时刻,一般情况下他实在是没有偷听他人说话的兴趣。
外面早已天色大亮,天空蓝得像是嵌了一块蓝宝石,今天的太阳依旧猛烈,尚未到午时,便能感觉到炙热的温度。
许是下过雨的缘故,今天的空气比昨天清新许多,呼吸之间很少再有厚重的灰尘被吸进鼻翼中,倒是可以摆脱口罩的束缚了。
村长从门外回来,便看见昨天的一位贵客站在台阶上仰望天空,宽袍长袖与黑色长发在风中猎猎作响,红色挑染与眼角的一抹红痕彰显着他不同于人类的身份。
没有云层遮挡的阳光太过耀眼,贵客又是正视太阳,光晕在贵客的脸颊上晕开,一时之间,村长竟然看不清这位贵客的模样,只觉得他站在光里的的感觉很是圣洁。
纵是如此,村长还是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打了一个招呼,便去给几位贵客准备早饭。
村长是在害怕吗?当然,如果是另外两个,身为桃花仙的同伴,他当然会迎上去亲切问候,但对这位,他却是不敢的,生物的趋利避害本能告诉他不要靠近。
村长是一个人,一个老人,一个见识多广的老人,理所当然的,他见识过许多不同的武功,这些武功对武者的影响也是各有千秋,但他实在是没见过能让人的瞳孔和发色变得这么五彩斑斓的武功。
他们真的是普通的武人吗?
并非。
穿越重重雨幕,桃花般娇艳的粉色撞入眼睑,少女双目含泪,神情悲悯,担忧又欣喜地注视雨下的乱舞。丑陋黑黄躯体的狂舞并不具备美感,少女和与之同行的人竟都浮现悲悯之色,没有半分厌恶。
这或许就是神仙。
少女是桃花仙吗?他只能这般认为。
这位贵客或许也是一位仙人,一位比桃花仙更加强大的仙人,他会是降雨的仙人吗?村长不得而知,但这不妨碍他用最好的态度对待几人。
在几位贵客到来的瞬间,风云突变,雷雨降下,怎么想都太过巧合了一点。
半响过后,瓦尔特、穹和三月七陆续起来,四人围成一桌,自成一处风景。
唯一的成年男子一身黑色长袍,衣领处是金线绣成的繁复花纹,华贵异常,粉色渐变淡蓝的半袖齐胸襦裙显得少女更加娇俏可爱,短发青年是简单的束手褐色单衣配以高领披风。
长发青年一袭青色对襟长袍,漆黑长发用简易发带束起,风姿飘逸。
一行人自然不会以为村长对他们献殷勤是单纯的心地善良,或许会存在这种人,但绝不是眼前这个目露精光的干瘪老头,自然而然地他们追问起了村子干旱的原因。
村长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这里以前也是风调雨顺的,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年干旱,半点雨不下,种下的庄稼颗粒无收,到官府上报却被打回来,要不是这场雨,村民们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村长的哭诉实在悲切,所说的内容也实在令人悲悯,理所当然的,善良的无名客,热心肠的无名客,乐于助人的无名客他们不会把这件事就此轻飘飘的掀过去。
所以他们当着村长的面拟定了去县城的计划。
被连年干旱波及到的自然不是只有这一个村子,只是他们降落在这村子附近而已。
村长挨家挨户凑了一点食物,带着村民欢送几人离开,四人拒绝了,倒不是他们挑食,而是这个村子的状况确实称不上良好。
三月七和穹猛烈挥手带着万丈豪情踏上征程,这一刻他们觉得自己是个惩奸除恶的大侠。
他们也确实称得上大侠,开局一个村子,勇者踏上讨伐魔王的旅途,在这坎坷不平的征程上勇者将会遇到能推心置腹的挚友。
接连几天的路程中,丹恒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民不聊生,到处都是缺水渴死的人,于是大雨呀一天一天地下,像是在补偿他们这些年缺失的一切。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失去的早已无法挽回,稚童失去父亲,新娘失去丈夫,老娘失去儿子,这些都是不可挽回的,他们死在这漫天黄沙中,只做到了一件事——落叶归根。
勇者走呀走呀,终于来到了方圆千里内的唯一一处县城,憋在心里的怒火瞬间高涨。
丹恒神色怔松。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县城,一座充满生活气息没有丝毫困苦的县城。
在这个极度缺水、黄沙漫天的地方竟然出现一座安居乐业的城镇,卖冰糖葫芦的、糖人的、首饰的、青菜肉类的各种小贩挤满街道,沿途还有各种酒楼、成衣铺子、客栈。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不是吗?
三月七在一瞬间就联想到了官官相护,官员贪污,不然怎么解释县城和它周围的村子竟是两副截然相反的模样,一个天,一个地。
她心直口快,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一半,未说到关键地方,嘴巴上突然覆上一只手,这是穹的手,他眼睛一眨:“刚买的零嘴,尝尝看,好不好吃。”
余光瞥到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三月七配合地嚼动嘴巴,下一秒眉毛一皱:“你给咱吃的是什么呀,酸到掉牙了。”实则嘴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做个样子。
窥伺的视线隐去,两人自然地走进身后的客栈。
瓦尔特和丹恒和客栈老板的交涉正好结束,总共订了五间上房,他们四人一人一间,还有一间是订给尚在仙舟的彦卿。
城门出现骚动,守卫严肃地盘问进来的商队,丹恒忽然对上了一个人的眼睛。
那双眼睛黯淡无光,这竟是一个瞎子!
但这瞎子却准确无误地朝自己看过来,丹恒朝瞎子点点头,他当然是一个瞎子,但他也能知道丹恒的动作。
这黄沙中的县城开满了无数名贵花卉,比江南水乡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在这飘荡的花香中,瞎子向丹恒露出了一个如花瓣般温柔的笑。
第108章 神女
商队终于被放行,陆小凤牵着一匹神骏的白马缀着商队后面,忽然一笑:“七童方才莫非是遇到了有趣之事?笑得倒是开心,也不与我分享一下。”
“当然是等你来问。”江湖上谁人不知陆小凤的好奇心是最强的,身为陆小凤的朋友,花满楼自然也是知晓的,但他很乐意逗逗自己的朋友。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的心思吗?他当然知道,所以他充分发挥捧哏的作用询问下去。
“遇到了什么?”
“一个人。”
“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一个不像人的人。”
“不像人的人,这倒是稀奇,我有点想认识他了。”
司空摘星在进入县城的时候,早已不知去向,客栈的小二帮陆小凤和花满楼把马牵到马厩里绑好,陆小凤跟去溜达一圈,客栈的马料极好,两匹马连续奔波几天,一时都吃得挺香。
最让小二意外的是陆小凤的动作,他竟是伸手捻了一根放到嘴里咀嚼几下才缓缓点头离开。
绕到前门,才发现花满楼已经坐下,他当然不是一个人坐的,陆小凤没有上前打招呼,因为在看到花满楼对面坐着的人后,他竟像被火燎了一样踮脚后撤到几米开外。
与花满楼同坐的四人,穿着打扮像是家中长辈带着千娇万宠的三个小辈出来长见识,动作举止却没有几分大家族子弟的风雅,倒像是游侠,过于矛盾了。
最重要的是,坐在中间的那位长发青年,奇异的特质未曾掩盖,他们的周围在来往的人群的无意识下出现一个空白圈。
陆小凤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大侠,他的感知力自然也是敏锐的。所以他不可能感知不到那几个人的异常,但他还是在躲开后违背本能凑上去了,因为他担心好友的安全。
花满楼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陆小凤当然知道,但他也知道花满楼非常善良,这份善良通常会被他人利用,所以他自然得与花满楼一起。
“这几位是?”抽过长凳坐在花满楼旁边,陆小凤含笑看着几人。
陆小凤凑上来的另一个原因是好奇心的驱使,江湖人人皆知,陆小凤好奇心极强,但他也常常因自己的好奇心陷入危险之中。
临近眼前,陆小凤终于看清了几人的模样,每个人的瞳孔和发色皆是不同,难道他们都是异邦人不成?
“你来了。”花满楼朝陆小凤点点头,然后当中间客介绍双方身份。
“我的好友,陆小凤。”
“这是瓦尔特·杨,丹恒,穹和三月七姑娘。”
眼睛无光的青年准确无误地扬手介绍对面的四人,每说一个人的名字,就勾起一个温柔的笑,微微侧头看向这个人的位置,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真的是一个瞎子吗?
三月七踩了一个穹的脚尖,用口型无声说:“表情收一收,太明显了,听声辩位是弓箭手最基本的技能。”
穹瞪回去:“他又不是弓箭手。”
“咳,噗。”憋笑声打破两人的无声戏。
丹恒看着两人张牙舞爪演无声戏,“你们两个现在是否正常。”?
小小的脑袋里升起大大的问号。
两人歪头看过去,只见陆小凤捻起一只茶杯装作喝茶的样子,实则嘴角疯狂上扬,就连花满楼也是一副温柔微笑的模样。
对于温柔的美人,两人推推攘攘坎坷道歉,对于拆台的丹恒老师,两人重拳出击。
“寒冰射杀侠与银河球棒侠议事,枫叶智库侠无权说话。”三月七和穹单方面禁言丹恒。
“两位小友的性情倒是有趣,名号也有趣。”每一个在江湖中略有名气的江湖中人都有一个自己的名号,或是他人以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武功路数取个别名,或是自己想好,传播出去。
陆小凤从未想过有人的名号真的会在后面冠上“侠”字,未免太过直白。
“他是在嘲笑我们吧。”三月七面无表情,感觉自己成了在贝洛伯格被围观的冰原熊。
“他是在嘲笑我们。”穹肯定点头。
“我可没有嘲笑你们。”陆小凤眨眨眼睛,他刚刚说的话在外人听来确实有种嘲笑的意味,但天知道他没有这种意思。
陆小凤在江湖上遇到过许多奇特的事,奇特的人,所以对付这种小孩他向来得心应手:“这家客栈的菜色滋味堪比专业酒楼,今天我请客。”随便点。
穹和三月七便被陆小凤转移了注意力,开心地翻看客栈提供的食单。
瓦尔特和陆小凤聊起双方的行程和目的。
“你们要解决玉阙县周围干旱问题?”陆小凤摇摇头,“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想改变天象,难如登天。
瓦尔特和丹恒投来疑惑的目光,见两人实在是对这里不了解,陆小凤于是又介绍起玉阙县的来历。
“玉阙县本来不叫玉阙县,以前是叫梧桐县,传闻百年前梧桐县有神女临世,当时的县令将神女供奉起来,后又把梧桐县改为玉阙县。”
“江湖上传闻神女长生不老,永世不灭,几年前有人对神女不敬,于是神女降下神罚,从此之后玉阙县周围连年干旱。”
“你相信?”丹恒反问,陆小凤叙述这件事的神情实属太过严肃了,他有点好奇,这种一听就很假的故事真的会有人相信?
陆小凤的嘴角拉直了,他突然变得很沉默,全然不似方才滔滔不绝的样子。
难道陆小凤相信了神女的存在?他当然不。
但江湖上的传闻实在逼真,传闻也确实属实,降临的神女百年来容颜未改,见过的人无不为之倾倒,一个一百岁往上的老奶奶活得比豆蔻年华少女还要娇俏,于是他只能沉默了,除了沉默陆小凤表现不出其他表情。
于是丹恒和瓦尔特也沉默了,在这片沉默中,三月七丧气的声音尤为明显。
花满楼放下茶杯:“对这里的菜色不满意吗?”
在几人的讨论中,客栈的小二战战兢兢给几人上完饭食。
穹艰难指着桌上的一盘菜征求丹恒的意见:“这个藕盒,还有个名字叫鸣藕糕没错吧。”
丹恒点头。
“这个比翼双飞,是不是也叫果木炙烤那什么翅根?”
丹恒又是一点头。
“你说句话。”
丹恒指指自己的嘴巴,用行动表示,在他们两人那里,自己被禁言了。
第109章 黑影
“你非要在这时候遵循那句禁言的话吗?”穹这时候只想猛摇他家丹恒老师的肩膀,让他不要再玩了,现在自己就想要知道答案。
于是他真的上手了。
丹恒是心智不坚、拜倒在强权之下的人吗?当然不是,在剧烈的摇晃中,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丹恒摁住穹手腕,在星核精加大的阻力下把这两只爪子拖离自己的肩膀,星核精的爪子离开后,他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穹的瞳孔骤缩,坚强后退几步,做西子捧心状,温柔的丹恒老师冷酷地拒绝了自己,这个世界上果然是没爱了。
“本姑娘宣布丹恒老师的禁言解除。”那边的小浣熊还在装可怜,这边的三月七发现了华点。
丹恒无辜抬眼,昵称错误,禁言无法解除,请说出正确昵称。
穹福至心灵:“穹群主解除了枫叶智库侠的禁言。”
这下三月七要闹了:“咱记得这个群是我建的吧。”
穹理直气壮:“你的不就是我的。”
三月七被星核精的不要脸惊到了,她幽幽道:“那你的垃圾桶抱枕也是本姑娘的?”
穹结结巴巴艰难比了一个“二”的手势:“可以分你一,呃,分你三分之一。”三个人分成三份,一人一份刚合适。
丹恒歪头,这两人一下子就歪题了,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能耍宝也算一种本事吧。
禁言解除竟然还不说话,两人狞笑着扭头把矛头对准丹恒,弓箭和球棒同时架在丹恒的脖子上:“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丹恒老师说句话吧。”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形似仙舟的小吃?
用最凶狠的气势说出了最怂的话。
他们的位置在客栈的大堂靠近门口的地方,不仅客栈里面的人就连门外有人张望进来,丹恒扶额,好丢脸,不想说话了。
等会儿再把分析过的情报分别发给他们吧。
瓦尔特对两人顿住的两人微微点头:“家中小辈性子过于活泼,让两位见笑了。”
“不打紧。”花满楼笑着摇头,转而谈起另一个话题,“听几位的意思,你们对这家客栈的菜色很熟悉?”
“在来玉阙县之前吃过。”瓦尔特肯定花满楼的猜测。
因为同意彦卿加入开拓任务的事,景元将军说要给他们送行,带着所有人去了金人巷觅食。
其实丹恒觉得景元是想借此机会偷个懒,拜会友人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算了,随他去吧。
两个吵吵闹闹的人终于拐回到正经话题,三月七夹了一块藕盒,熟悉的口感,熟悉味道:“还真是罗浮小吃。”
“罗浮的业务都开到这里来了?”连个原始星球都不放过,这作风让三月七想起了星际和平公司。
丹恒一眼就看出了三月七的想法:“不一定是罗浮的官方的。”
三月七眉头一皱,发现这件事不简单,再看杨叔和丹恒的脸色,他们平淡无波,像是对这件事早有意料。
“合着你们两个都知道这座客栈不对劲啊,就咱和穹被蒙在鼓里。”三月七对瓦尔特和丹恒的隐瞒很不满,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信任呢?我们还是不是星穹列车一家人了?
相亲相爱一家人失去了相爱只剩下相亲一家人,都不熟了。
穹骄傲摆头,背刺三月七:“真正被蒙在鼓里的只有你一个,我隐约有所察觉,只是需要一点切实的证据罢了。”小二上的菜和丹恒的肯定都是无法辩驳的证据。
“你从哪儿看出来的?”三月七就纳了闷了,她和穹一直待在一起,怎么就他发现了自己却没有发现。
一定是这颗星球的环境不适合她,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你没发现吗,从城门进来,看到的最多的树是什么?”
“银杏树,但这不足以作为证据吧。”
“除了仙舟,谁家银杏树在夏天也是黄色的啊。”穹无语,看到银杏树就想起濒死又复生的魔阴身,超讨厌。
“也对。”三月七后知后觉,这间客栈不对劲,他们住在这家客栈里,那不就是:“我们跑到敌人老巢里去了?”三月七大惊失色。
“顶多算老巢外围。”
花满楼默不作声听着两个小孩说话,寥寥几句话,蕴藏着诸多信息,太没有提防心了,刚想提醒几人隔墙有耳,却是丹恒做了一个动作制止了他。
“云来客栈遍布大江南北,在各地口碑极好,未曾听闻有欺客的恶事。”刚说了一半,陆小凤突然噤声看向门口。
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跨步进来,他后背负着一柄长剑,气势锋利。男子脑袋不动,眼睛在客栈的各个位置转了一圈,尔后及其怨毒地剜了丹恒等人一眼,才让掌柜给他开一间上房,踱步上楼。
隐晦的窥伺还在从楼上射下来。
穹不明所以:“总觉得被狗骂了。”
“应该是对着我来的。”陆小凤摸摸鼻子苦笑。
“怎么说?”
“你应该知道我经常会被麻烦缠身?”
花满楼了然,列车组感同身受,麻烦找上门是星穹列车的传统艺能,这么说来,陆小凤是和他们一样的体质。
出了这趟事,几人也没心情聊天了,匆匆填饱肚子离开。
玉阙县确实有很多花,五彩缤纷,争奇斗艳,开拓者品味特殊看不出好赖,花满楼却是对花有着极深的研究,皆是世间极品,他也许能跟这里的花匠聊聊养花技巧。
向掌柜讨了份花茶,花满楼独自端坐在客房里,他扬手摆上三只茶杯,再倒上滚烫的茶水,他侧头对着窗外:“招待不周,只有这一杯茶水尚能待客。”
在花满楼转身的一刹那,一团黑影出现在他后面,冷白的刀直取命门,嘶哑的干呕声从来人的喉咙里吐出:“待什么客,今天就送你上路。”
森寒的冷气浸透后背,身体似乎变得僵直,动作变得迟缓,好奇怪的武器。花满楼的宽袖在一刹那间变得宽大,冷刀被袖子弹飞。
击飞冷刃后,宽袖并未被花满楼收回去,而是在他的巧力下转了个弯,黑影撞出门外。
“我想,我与阁下并无嫌隙?”
第110章 雄孔雀
黄昏后,来客栈投宿的人越来越多,掌柜缩在柜台后面看着几个小二忙碌,自己数钱数到手抽筋,幸好月初多招了两个跑堂的,不然都腾不开人手。
每逢神女生辰,南来北往的大侠,过路歇脚的商队,都会云集此处,有人为求长生,有人嗅到这里的商机,反正在这个时间段赶来玉阙县的人都不单纯,各有各的目的。
今年的时节好啊,神女的心情也不错,希望周围的泥腿子不要来闹事,免得坏了神女的好心情,让他们这些人平白无辜遭罪。
掌柜想起前几年的屠杀,微微叹气,为何非要惹怒神女呢?
时间缓缓流逝,门口的光线暗了下来,夜色中,又有几位客人走进来,领头的是个白衣少侠。掌柜环顾一圈,小二们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端菜的端菜,愣是找不出一个闲的,掌柜连忙换了一个笑脸迎上去。
“掌柜的,来两间上房。”
掌柜满怀歉意:“抱歉,这儿的客房已满人,几位若是不介意可到对面的梧桐客栈,那儿应该还有空的客房。”送上门的钱就要飞走了,掌柜内心万般不舍,但是在征得客人的同意后还是领着人就要走去对面,就当结个善缘了。
白衣的少侠忽然抓起掌柜的肩膀将人提到一边,一团黑色的重物从楼上砸下摔倒的众人中间。
掌柜连连道谢,要不是这位少侠,被砸到的就是他自己了,年龄大了,身子骨经不起折腾。
陆小凤从楼上跃下来,捏住黑影的下巴,嘴巴被迫张开,吐出满口鲜血,他晚了一步,这个人已经服毒死了。
楼上又传来巨响,一条黑影挂在栏杆处,在他的正对面,花满楼负手而出,君子端方,温润如玉,全然不似刚打过一架的模样。
清朗的温润嗓音响起:“我想,我与阁下并无嫌隙?”
陆小凤飞身而上,比他更快一步的是黑影喷出的鲜血,在被花满楼的袖袍击中的时候,黑影自知不敌瞬间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囊。
掌柜随手抓了一个人让他把几位少侠带去对面客栈,给大堂的客人赔了一个礼后,自己也跟着上楼,这出的都是什么事啊,这些大侠刺客就不能在荒郊野岭斗法吗?非得来祸祸我这座小客栈。
陆小凤扯下黑影的面巾,是一张很普通的脸,黑衣也是极普通的料子,没有一点标识:“看不出是哪方人士。”
抬眼看到掌柜站在身后,余光瞟到下面被砸坏的桌椅,陆小凤给掌柜递上几锭银子:“行走江湖,难免会结上仇怨,一点赔礼,不成敬意。”
掌柜的接过银子,嘴唇微动还欲说什么,花满楼耳朵一动,匆匆说了一句话,下一刻就冲了出去,陆小凤越过掌柜紧随其后。
“变态,给本姑娘死!”
“是三月七姑娘的声音。”花满楼急切说了一声,疾步飞到三月七的房间外面,思极几人今天的言行,大大咧咧,不似走江湖的习武之人,或许会几下拳脚功夫,在他看来却是不能在面对黑影的时候全身而退。
三月七和穹在大庭广众之下胡咧咧什么都往外说,三岁小娃看了都要说一句不靠谱。比如那个叫作“仙舟”的地方,自古和仙扯上关系的通常都代表着极大的麻烦,况且几人都是样貌奇特不俗之人,两个条件相加,不被人盯上都算祖坟冒青烟了。
还未推门进去,一个白衣人影连门带人摔了出来,白衣人躺在碎裂的门板上抽搐了一下,吐出一口淤积在胸口的血晕了过去。
命途行者和普通人的差距在此刻显现。
陆小凤仔细瞧了那人一眼,略带古怪地说了一句:“是雄孔雀关鸿飞。”声音里是未压下去的愤怒。
雄孔雀关鸿飞顾名思义,一个总是四处孔雀开屏的混蛋,栽在他手里的女子少说也有上百,失去清白后均是无处伸冤,如今算是踢到铁板上去了,遇上了三月七这个和他们不是同一画风的人。
照理来讲雄孔雀选择的时间也算不错,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这个世界的常态。这家客栈的风评好也有客房隔音效果极佳的原因,但这也造成了如果客人在客栈内遇险,就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援。
在这个时间段,正常女子早就熟睡了,然而关鸿飞遇到的是从银河中来的夜猫子,昼夜颠倒是常态。
“雄孔雀?”
三月七上披了一件深色的外袍,左手上捏着的手机还未息屏,脸上怒意未消,星穹列车在银河中航行,三月七也随之走过许多星球,见证过无数灾殃祸福,却从没遇上过这样的事——一个爬窗的小贼。
究其原因,还是丹恒、姬子和瓦尔特对她保护得太好了。
三月七此刻无比怀疑玉阙县的治安问题。
陆小凤解释,他已全然了解这一行人对江湖的陌生:“一个采花贼。”
“要上报官府吗?”瓦尔特冷静询问,他现在姑且还有那么一点自制力遵循这方世界的规则。
陆小凤和花满楼面面相觑,对这话感到奇怪,江湖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事当然是用江湖手段解决。触及到瓦尔特和穹的目光,两人均是摇头。
掌柜在这时接了一句话:“我们这儿不归县衙管,归神女管。”名义上玉阙县归属朝廷,实际上却是个不听召不听宣的叛逆玩意儿。
但凡不是朝廷有求于神女,在县衙被架空那会儿就被大军压境了,换句话说,为了神女手中的某些东西,玉阙县和所属的村庄已经被朝廷放弃了,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野孩子。
律法在这里毫无意义,玉阙县的唯一一条约定俗成且不可违背的规则是不能违抗神女的一切命令,至于除了这条规则之外的一切,抱歉,毫无意义,包括生命,这也是掌柜看着发生命案之后还能镇定自如的原因,见多了。
“那就好办了。”瓦尔特低喃一声,关鸿飞的手腕和脚踝处筋脉被挑断,拟造出的绳子自动将人捆绑好。
花满楼侧目,有什么东西在出现。瞎子总是对周围的事物过于敏感,更何况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瞎子。
“您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凭空造物的手段。后半句话自动噤声,说出来便是肯定了□□的这个能力。
花满楼抿唇,眉头撅起,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但陆小凤能感觉到他在不开心,这种独特的手段确实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出来。
这种匪夷所思的手段又怎能不令他人趋之若鹜?
靠谱的成年人瓦尔特微微一笑:“只是一个戏法。”
花满楼点头,假装信了。
陆小凤笑嘻嘻的跟着附和:“哎呀,好久没欣赏到瓦尔特先生的戏法,没想到再次看到竟是这般情况,可惜,可惜。”能糊弄一个算一个。
“下次搭个台,专门表演给你看。”
“一言为定,过后可不许推脱。”
“当然。”瓦尔特淡笑点头,星穹列车不惧麻烦,他们也从未想过隐藏自己的不同,但是总不好让他人太过担心,只能顺着他们的话撒个善意的谎言。
“哎哎,你干嘛呢?”三月七拦住穹偷偷往自己的房间搬行李的行为。
众人纷纷看过来,穹理直气壮:“我以后和你一个窝,谁想进来,先过我这一关。”列车唯二的两个女性,可不能让别人给祸祸了。
按住滑落的眼镜,瓦尔特点头赞同:“是个好主意。”
“要不把丹恒的窝也挪过来?”
“你还想三人行?”穹震惊,但还是依言照做,三票对一票,是丹恒老师输,所以丹恒老师的意见,不重要,不重要。
被迫做出选择的丹恒:你们两个最好有事。
三月七:“不要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种暴言啊。”
听明白了的陆小凤:这是能当众说出来的吗?
楼下的窃窃私语尽入耳中,花满楼环顾几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如我们一步?”
“进来吧,这儿的客房隔音还挺好的。”三月七让开位置,邀请几人进来,她的房间最近,采取就近原则。
花满楼欲言又止,虽说是只是个临时住处,但少女的闺房总不好随意邀人进去。
然而其他人已经走进去了,他自己堵在门口更加像心怀不轨之徒,只能跟着进去,顺手掩上房门,挡住外界的探究目光。
提到丹恒,陆小凤这才注意到这里缺了一个人:“不知丹恒兄弟去了做什么了?”可别被人埋伏了,才第一天就遇上杀手,西部果然是个泥潭,司空摘星诚不欺我也。
穹:“去接一个同伴。”
三月七补充:“是一位剑术高手哦。”
花满楼从来没觉得这么心累过,即使他的朋友陆小凤经常会卷入一些麻烦中,即使总有一些人刻意接近自己,这几个新认识的人是真的没有一点行走江湖的经验啊。
太莽了。
他只能委婉地提醒:“此处情况不明,单独行走,过于危险。”即使三月七展示过她的实力,但花满楼还是有些担忧。
“啊这。”穹挠头,他该怎么解释丹恒老师是借由界域定锚回到了仙舟,而不是去了这颗星球的其他地方?
“完全没问题,丹恒老师很强的。”还没听说过有人能截断界域定锚的传送呢。
危险遇上丹恒老师,指不定是谁更危险。
“丹恒那孩子行事稳当,遇上不敌之人会向我们求助的。”
见几人都这般肯定,花满楼心下稍定。
第111章 凌晨四点的神策府
“景元。”
“丹卿啊,还以为你抛弃我们师徒二人了。”
神策府中央的案几后,景元单手支撑在脸侧,一手拿着一卷竹简,眼睛已经半阖,白色小团雀立在他的脑袋上,同步打瞌睡,随着时间的推移,景元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点,差点磕到案几上。
恍惚中被丹恒的声音惊醒,才避免了一出惨剧的发生,常年熬夜的嗓音还带着几缕困倦,知道门外是丹恒,他下意识抱怨,像极了独守空闺还带一子的妻子。
晃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槽的想法抛在脑后,要说妻子,丹卿纤细的身材更像才对。
“没想到你真的在。”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阵脚步声后,丹恒才从门外进来。如果按照罗浮的时间来看,现在是凌晨四点左右,这家伙还没有去休息,是打算修仙吗?以后猝死肯定又景元的一份。
景元的表情虽然尽力表现出神采奕奕的模样,但不论是他脸上压出的红色的头发印子,还是他眼窝下面的黑眼圈,都表明了他没休息好,最重要的是,景元现在的表情很不对劲。
丹恒心里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感觉。
“是错觉吗,总觉得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丹卿怕是想岔了。”景元声音淡淡,转眼看到丹恒手里提着的东西,一股淡淡的香气在神策府里蔓延,“这些食物是给我的吗?”不等丹恒回答便欲上手去拿。
丹恒也不阻止,顺着景元的力道把手里的纸包放在案几上,当着他的面打开:“是那个原始星球的土特产。”在“土”字的时候加重了说话的力道,但观其神色,景元应该是没发现。
景元看着满桌的菜色,这个圆圆的藕盒怎么长得有点像鸣藕糕,他按下心里的怀疑,期待满满地尝了一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味道甚是熟悉,想必做到这道菜的人功力深厚,有罗浮小吃的那股味儿。”前面两句还能空口胡说,后面一句是真的破防了。
“这真的不是丹卿在金人巷买来的小吃吗?”怨念满满的目光此在丹恒的脸上,丹恒稳坐如山。
景元摇摇头,摆出一副像是看到家里小孩染成黄毛出去拐带别人家全班第一女孩子的表情:“没想到,丹卿出去一趟,竟然还学坏了。”
丹恒按下心里莫名升起的心虚,这些小吃确实是从其他星球带回来的,也不算说谎,我心虚什么。这般想着,他又理直气壮起来:“别耍宝了,你现在应该要去休息,我记得神策府里除了办公的地方还准备有休息室的吧。”
“不急,再过三个时辰就是上班时间了,三个时辰不算太长,等等就过去了,正好可以趁这段时间……”处理挤压的公务。
越说越小声,景元迅速转移话题:“月色正好,也许我们可以相伴赏月。”
“还有另一种选择,我现在可以把你敲晕扔到床上。”终于体会到帕姆看到自己熬夜整理智库的愤怒心情了,恨不得立马将人提溜起来扯着耳朵训斥。
然而两人还未亲近到那种程度,丹恒自己也做不来这种亲密行为。
“那你明天就要被云骑军以袭击神策将军的名义通缉了。”并非逮捕,云骑军还没有那种实力,景元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泠泠的青灰色眼眸注视着自己,景元妥协了,起身移步到休息室。
一觉睡到天亮,景元遣了一个云骑军去买点吃食回来,待丹恒起来后邀人共用早餐,同时在玉兆上通知彦卿赶来神策府。
景元夹着鸣藕糕在丹恒眼前晃了一圈,咬了一口,状似无意般地喟叹一句。
“鸣藕糕还是罗浮商贩做的正宗,丹卿的下次记得眼睛放亮一点。”还在记恨昨晚的事。
丹恒沉默不语,在口舌这一方面,他是真的比不上景元,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
早餐吃完,彦卿正好出现在眼前。
他眼睛亮亮的,对着景元恭敬一拱手,对着丹恒又是一拱手。
“将军,丹恒老师。”
“彦卿可是很期待和你们同行的。”景元朝彦卿一点头,转而面向丹恒。
具体事宜早在之前就交流过,如今无需多言,丹恒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将彦卿完好无损带回来。
景元自然是放心的,嘱托了彦卿几句就放两人走了。拜别景元,把站在一旁的彦卿领走,通过列车作为中转站,两人来到陆小凤世界。
临行前,余光瞥到高高堆起的文件,丹恒对着正在喝浮羊奶的某人提醒一句:“以罗浮如今的工作量,你最好找一个帮手,也许今后会更忙呢。”大概率是外交事件。
“?”景元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然后被小团雀啄了回去。
小团雀边啄问号边说:这里是我的窝,你到别处去。
丹恒两人降临的地方是一处森林,现在还是夏季,银杏树的叶子却染上了黄色,金灿灿的,极为炫目。
罗浮的盆栽景观大都是形态各异的银杏树,就连长生种堕入魔阴身都长着银杏树叶,因此彦卿对这里的环境接受良好。
“自从见了丹恒老师后,感觉将军的心情都好了几分。”彦卿落后丹恒半步,嘴里分享着景元的趣事。
云上五骁的故事流传至今,人们依稀能从各个版本的故事中窥见到他们的深厚情谊。在遇上丹恒和那个星核猎手的时候,彦卿也从景元的言行窥见到他对昔日的怀念。
不想让将军再次露出那种伤感有失望的神色,彦卿怀抱这种想法正用自己办法让丹恒有时间多去看望景元。
讲述景元的趣事正是其中一种,了解那个人的过去,才能让人表现出对那个人的在意,即使不多,但长久以往,终会长成参天大树。
丹恒沉默着,虽然不曾说话,却没有错过彦卿的任何一句话,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认真倾听是一种尊重。
彦卿:丹恒老师为什么一直不说话,难道是我说的不够有趣?还是他对我有意见?
森寒的剑气打断了彦卿的思绪,银杏叶纷纷扬扬落下,晃开了两人的视线。在这金黄的银杏叶中,森寒的剑气越来越密集,甚至越来越冷,淡淡的血腥气钻入两人的鼻翼中。
难道这座银杏树林中竟存在一个用剑的绝世高手?
“大胆狂徒,竟敢伤人性命。”
丹恒还未来得及说话,彦卿就冲了出去,咽下尚未吐出的“切勿冲动行事。”丹恒跟了上去。
这孩子还是那么莽。
第112章 只出现在话语中的剑神
关鸿飞躺在地板上,手脚不自然地扭曲着,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否清醒。这不是三月七应该关心的事,她接过穹手里的木桶,里面装着满满的一桶水。
一使劲,木桶倒倾,整桶水洒在关鸿飞身上,手腕和脚踝的伤口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饶是以关鸿飞的深厚内力,整个人也在不自然地抽搐。
难道这桶水还有什么魔力不成?以雄孔雀关鸿飞的功力竟然也抵抗不了。
陆小凤亲眼看到穹洒了一大包盐进木桶里,无怪乎关鸿飞忍受不了,换一个人在伤口上洒盐自然也是同样的结果。
除非那个人毅力非常。
很显然,关鸿飞不是具备大毅力者,一个流连花丛的采花贼自然没能大毅力。
“醒了?”
木桶砸到关鸿飞身上,他刚刚睁开的眼睛就被砸肿了一只,关鸿飞只能眯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半睁开,骨碌转着。
陆小凤、花满楼、那个力气很大的娘们、还有另外两个不认识的人。
“阵仗挺大。”关鸿飞不见生气,语气悠然。
被人挑断手筋脚筋,从此成为废人,关鸿飞竟然如此平静,他难道是此人大度的人?
陆小凤撇撇嘴,如果真是这样,他自然是佩服他的,但很可惜,关鸿飞从不是这样的人,大度这两个字用来形容花满楼还差不多。
“我说小美人儿,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吧,大不了我把你娶了,你的名声也不算被毁。”关鸿飞自然是有恃无恐的,女人嘛,除了那点清白名声,她们还在意什么?
只要把这一点解决了,今天的危机就算是过去了,看样子,她和陆小凤关系还挺好,没准还是陆小凤的红颜知己之一,被挑断的筋脉也能借助陆小凤的人脉恢复。
仅剩的一只眼睛眯起,这女人姿色不错,虽然不似神女的国色天香,却也有神女的七八分姿色。看模样,应当是和神女出自同一地方。
牛郎娶了织女,织女不也得洗衣做饭般地伺候着牛郎?娶一个仙女做妻子,这生活快活似神仙,而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娶了她之后自己对她做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花满楼弹了一团黑布堵住关鸿飞的嘴巴,他自己想的倒好,也不管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和意图侮辱自己的人结婚,不想当于和杀父母的仇人在一起吗?
三月七和穹还没反应过来,瓦尔特的脸反倒先黑了下来。
手杖一点地板,黑色的空洞出现在关鸿飞身体的四个角落,拟似黑洞吞噬关鸿飞的四肢,瓦尔特直接把他做成了人彘。
鲜血留了满地,陆小凤暗暗心惊,行走江湖多年,他遇到过数不清的奇人异事,瓦尔特在他遇到的猛人中也属于一流。
“杨叔?”
“小三月,别怕,我们在,星穹列车一直都是你的后盾,没有人能逼你做出自己不愿意的选择。”瓦尔特神情庄重,他此刻的任何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做不了假。
“杨叔,你知不知道这样很煽情?”
瓦尔特不知道,瓦尔特转头看向穹:“当然,你和丹恒也一样。”
穹点点头,给三月七再次递上一只木桶:“撒了三包盐,趁着他的伤口还新鲜,腌制一下味道应该挺不错的。”
三月七嫌弃脸:“算了吧,我先脏。”沾上盐巴的匕首了结了关鸿飞的性命。
够果断。
能打败关鸿飞的身手、独特的姣好容貌,若是再过半年,江湖上定有三月七姑娘的一席之地。
出了客栈的暗房,掌柜立马迎了上来。
“几位大侠,小的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说不当说。”
穹脱口而出:“不知当说不当说,那就是别说了。”
掌柜的笑脸僵住,无措的眼神下意识地追逐着陆小凤。掌柜当然是知道陆小凤的名号的,甚至于仰慕陆小凤的名声,至于是何时开始仰慕的?当然是在他需要帮助的那一天。
得到陆小凤继续说下去的眼神,掌柜忽略穹的玩梗怼话,继续道:“我有一个闺女,向来仰慕江湖上惩奸除恶的大侠。”
有闺女是真,闺女仰慕大侠也是真,但他自己就未必是这样想的了。求人总得说点好听的话,经常被那些所谓“大侠”打坏客栈财产的掌柜开始睁眼说瞎话。
“两年前,玉阙县来了一个名叫萧金的大侠,不知怎么的得了神女大人的青眼,自此就在玉阙县住下了。”
“我闺女性子比较野,但这有点不好。”掌柜一指自己得脑袋,如果脑子好,他闺女能被一个狼面兽心的臭男人迷了心窍?
“我那闺女,自从昨天和那萧金遇上,就没有回来过。”掌柜说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各位大侠能找到我家闺女,运来客栈会将各位列为上宾。”虽说自己只是和总负责人,但只要把钱交到神女手上,这点小权力掌柜还是能动用。
运来客栈遍布天下,掌柜的这个承诺颇有一掷千金的风范。
陆小凤自然是点头答应,并非是因为那个成为运来客栈座上宾的承诺,而是因为对萧金的好奇,一个能轻易得到神女青眼的人。
他究竟是有多奇特?
要知道全天下的高手没几个能入得了神女的眼,据说朝廷的丞相来了都不一定能见到她。
根据掌柜和路人提供的线索,一行人来到城外的一座银杏树林。
金灿灿的银杏树让穹眼前一黑:“有没有觉得,这里好熟悉?”
三月七摸着下颚,接过话茬:“仙舟罗浮?”
陆小凤捻起一片树叶,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这张银杏树一被捡起,就碎成了两半,裂口光滑,显然是被利器切割过。
将半片银杏叶递给花满楼:“猜猜,有谁来过这里?”
花满楼接过银杏树叶,转着它的叶柄,沉吟半响:“西门吹雪?”
“你怎知?”
“你应该知道这天下有如此锋利剑气的人本就不多?而且……”花满楼卖了个关子,说了半句就不说了,这是在等着陆小凤接着往下问呢。
“而且什么呀?”接茬的不是陆小凤而是穹,对江湖两眼一抹黑的银河球棒侠听得心里直痒痒,这种说话就说一半的谜语人行为最讨厌了。
“一个剑气锋利的用剑高手,并且剑气冰寒,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只能是西门吹雪。”
“他来了。”上一次听司空摘星提起,西门吹雪还在赶来的路上。
陆小凤心里无比高兴,即将见到自己的朋友,他又怎能不高兴?
第113章 以吨为单位的武器
晨曦的太阳,并不算热烈,暖暖淡淡的阳光穿过清晨的薄雾晕出好看的光晕。
陆小凤在这还算安静的银杏树林中找到了另一枚与众不同的树叶,树叶上带着淡淡的含有血腥味的剑气。
这个剑气的主人自然也是个剑客,但剑客与剑客之间也是有差距的,其剑气完全被西门吹雪的剑气覆盖了,两人的剑气对比犹如萤火与皓月,不啻天渊。
“这题我知道。”三月七高高扬起手,那通体的神气劲儿连头发丝都在诠释“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有句话要说。”这句话。
她模仿着花满楼的样子把那种叶子捏在手里把玩,六相冰凝聚的镜框架在鼻梁上,食指向上一推:“是那谁?”
“如何解释?”穹配合做捧哏,两个人就能搭起一台戏。
“你应该知道世界上用剑的人很多,但剑气如此微弱却蕴含强烈血腥味的人只有他一个。”三月七讳莫如深,始终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讳。
“谁?竟能让伟大的寒冰射手如此忌讳,这令我太好奇了。”
“哎呀,还能是谁,丹恒老师一直避之不及的那个谁呀。”
“哦,原来如此,是人五代三啊,如果是他那确实是符合条件的。”个鬼啊,光是剑气微弱这一条就不符合。
被杀了无数次才磨练出来的剑气怎么可能微弱。
所以究竟是谁?
未接触过星海的陆小凤无比好奇,他头一次觉得江湖上的各种名号很麻烦,江湖上号称人五代三的人,完全没有听说过。
他转而看向花满楼,察觉到他的视线,花满楼轻轻摇头,他也不知,想必也是一个同这两位一样是一个有趣的人。
注意到陆小凤纠结的神情,穹惆怅叹气,终究是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谜语别人,真爽!
欸嘿。
未等陆小凤发问,三月七就指着一个方向说那里有动静,在场的几位都是高手,自然也察觉到了,互相对视一眼,陆小凤和瓦尔特点点头,两人率先在前方开路。
待走近了些,隐隐约约就能听到打斗声。
彦卿听到呼救,想也没想被冲了出去,最常用的长剑紧握在手上,其余飞剑环绕身侧。
银杏树林的中心地带,黑衣男子护着一名红衣俏丽的女子小心后退。
一个白衣白鞋的人步步紧逼,这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当你看到他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的如冰雪般的气质。通体漆黑的乌鞘剑顺着手臂的自然下垂的角度斜斜竖着,对面两名男女的惧怕对他来讲无足轻重,他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正常人面对命不久矣的苦命鸳鸯不应该是心怀怜悯吗?还是说这名白衣男子没有普世意义上的情绪?
彦卿跃上树枝上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这副恃强凌弱的场面。他当然是看不得这种场景的,脚尖在树枝上一点,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了,丹恒紧紧追在他身后。
年轻就是好,腿脚便利。
与此同时,远在几百米开外的西门吹雪也动了,剑光如电,急射而出。
黑衣男子的脸上是未曾掩盖的慌乱与惧怕,在手忙脚乱的中,萧金一把将自己一直护在身后的女子推到前面,西门吹雪的身影已飘至眼前,女子眼中充满惊愣。
避无可避。
自知以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躲不过这一剑,女子没有闭上眼睛,哀切的眼神一直望着萧金,泪光涟涟,最后,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是在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吗?
剑光诡异地调转了一个方向后,不过一息时间击中早已后撤到几米开外的萧金,一条血线出现在萧金的脖子中,剔透的血珠顺着黑色长剑的倾斜角度滑落,在地上砸出一滴小花。
萧金的身体在风中倒下,西门吹雪顺势收回长剑,冷利的剑风吹动鬓边的长发。
西门吹雪想要杀的人没有人能阻止。
“狂徒,束手伏诛。”
少年人清越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西门吹雪回头看去,一金发少年怒目瞪圆,脸上藏不住心事,看起来颇为懊恼,看身量不足双十之数。
哪家的愣头青跑出来了?
彦卿先疾步上前试探萧金的鼻息,再抬头,已是满目冷然,剑锋直指西门吹雪,抬手便攻了上去。
丹恒扶起腿软倒地的女子,两人亦步亦趋走到树荫底下,女子靠在树干上,丹恒就站在一边,以免她被剑气误伤到,从寥寥几句话中,丹恒得知女子是运来客栈掌柜的女儿,只因一时错信了小人之言差点身死。
树荫底下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观战地点,视野广阔,环境阴凉。
自从硬接彦卿一招之后,西门吹雪的虎口被震得发麻,只得用巧劲化开彦卿的攻势。
有道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都是浮云。西门吹雪的用剑技巧确实胜过彦卿一筹,但彦卿势大力沉的剑招他却往往接不住,两人均是试探,尚未使出全力。
西门吹雪很快就被彦卿牢牢压制住,作为一个正统的仙舟人,而且还是神策将军的徒弟,彦卿的武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况且仙舟人的身体素质和一般人类确实不太一样。
传闻云上五骁的武器都是以吨为重量单位的。
彦卿终归是少年心性,很快就按捺不住,横出一剑,这一剑本该是击毁西门吹雪的乌鞘剑再直指其要害的,但他知道西门吹雪同自己一样都是爱剑之人,便避开乌鞘剑将长剑横在西门吹雪的脖颈上。
“小兄弟,还请住手。”女子能在起来后,便飞快几步走到两人的战场边缘,“这位大侠并非恶人,死的那个才是助纣为虐之人。”
彦卿迟疑了一下,还是收回长剑,“我记得,地上那人之前保护你躲避他的攻击?”他自然没有全信女子的话。
“不过是将小女子当作是挡箭牌而已。”女子凄然一笑。
“我输了,杀了我吧。”西门吹雪的声音和他的剑一样冰寒,他看着彦卿,眼中已有求死之心。
陆小凤还未看到发生了什么,就听到西门吹雪的一句话,心中悚然一惊,下意识摘了几片树叶投射出去。
丹恒唤出击云扫开“暗器”,整个人已窜到陆小凤身前,青色的枪身直指其面门。
陆小凤的灵犀一指号称能夹住世界上的一切神兵利器,只是刚把手伸出来的一瞬间,危机感就疯狂警报,陆小凤一手手指,身影飘忽,只留残影在原地。
好险,手指差一点就废了。
小子,以吨为单位的武器。
第114章 尸体站起来了
关键时刻,丹恒旋身后退,再转过来是手上拿的已不是击云而是一颗悬浮的黑白色珠子。
“陆大侠?”丹恒入乡随俗在称呼上冠上本地常用的尾缀,陆小凤捧着自己的爪子观察,丹恒方才后知后觉自己差点废了陆小凤的手:“多有得罪。”
“不碍事,丹恒兄弟武艺高强,这声大侠我可不敢当。”见西门吹雪已然安全,陆小凤开始打听到底是因为什么导致丹恒他们和西门吹雪大打出手。
从避开丹恒的攻击开始后,陆小凤就观察到周围了出了丹恒和西门吹雪还有三个人,一个金发少年,穿衣风格酷似丹恒,不出意外就是丹恒去接的人,另一个是一红衣姑娘,眼眶红肿,似乎是哭过。
在她的十米开外,还有一个早已没有了生息的男人,他倒在地上,脖子出流出的鲜血染红草地,叶尖上的血珠颤颤巍巍滚落汇聚成一个小水洼。
丹恒有些羞赫,略显歉意地道:“是我们过于冲动,冤枉了好人。”大意了,没扯住彦卿的后衣领。
景元没教他三思而后行吗?
在说话期间,瓦尔特和花满楼他们也追了上来,三月七在几步开外就遥遥招手:“丹恒,你怎么在这里?还有彦卿也在。”
丹恒:“意外。”降落地点和上次不一样。
“各位大侠,容小女子插句话。”红衣女子突然小跑几步过来,先是躲在丹恒身后,小心探出头:“尸体好像站起来了。”
陆小凤的第一反应是萧金没死,但被彦卿直接否定了,他亲自确认过,萧金确确实实没有了呼吸。
众目睽睽之下,萧金的尸体颤颤悠悠站起来,歪斜这头看向他们,脖子上的血管在鼓动,衣领处沾上了几片金色的银杏叶。
难道世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萧金的起死回生之法是神女传授的吗?
陆小凤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萧金衣领上的银杏叶并不是沾上去的。从银杏树上脱离下来的树叶又怎能再次生长发芽?萧金的衣领上,甚至于头顶和腰腹处都长出了银杏树的枝桠,只因之前还未完全长出来才导致陆小凤看差了。
“怪,怪物!”
女子是看着萧金的血肉中长出盔甲的,这完全颠覆了她的想象,她很想就此晕过去,但是为了不给几人拖后腿,只能半是腿软地跪跌在地上,磨蹭着后退。
“乖乖站好,本姑娘给你加个祝福。【1】”三月七的右手出现一抹粉红色的光芒,她优先给这里最柔弱的人的添了一个盾,而后才轮到其他人。
以粉色为主体的七彩棱性盾牌紧贴在众人的皮肤表层,甚至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活动。
陆小凤惊异地看着这一切,现在发生的绝对不是仅以功法的奇异就能解释的,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发誓。
最先攻击的西门吹雪,他从万梅山庄而来,就是为了杀萧金,如今他并未死去,西门吹雪还要完成自己的心中的想法。
说来让人耻笑,西门吹雪想杀萧金并不是因为有人请他杀萧金,也不是因为杀了萧金有报酬,而是无意间听到被害人兄长的哭诉,得知萧金做过的恶事,于是就斋戒沐浴,准备杀萧金了。
为了不相干的人千里杀敌,听起来很傻是不是。
西门吹雪就是这么一个很傻的人,这种傻子通常都有着自己的执着。
一个气息微弱的魔阴身并不需要他们围而攻之,仅是西门吹雪、陆小凤和花满楼的配合就足以击溃他。
终究是个冒牌货。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魔阴身强大的生命力,持续持久的战斗力。
丹恒可以肯定,萧金不是长生种,他也并非仙舟人,那这种类似于魔阴身的状态是怎么发生的呢?
虽然他如今的状态对比起仙舟的魔阴身而言太弱了。
彦卿神情严肃,已经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丹恒老师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这里有个活了超过两百岁的神女,估计是仙舟人,但不知道是属于哪搜仙舟上的,不出意外的话,大概是她做的了。”此事还需要查证,仅是猜测,不能妄下定论,因此丹恒用不确定的词语。
彦卿压根没有注意到丹恒的小心思:“待禀明将军之后,彦卿这就去抓拿她归案。”
在几人的掠战下,萧金很快就化作飞灰消失了。
中午。
“三月七姑娘这是?”陆小凤停下筷子,疑惑。
丹恒瞟了三月七一眼:“在她的印象里,名扬天下的高手多数都是用剑用刀的,然而她的武器是弓箭,既然硬性条件做不到,只能在软条件上下功夫,比如说特立独行的行为方式,恰好如今有一个现成的模板供她模仿。”
联想道三月七只喝了一杯水就不再动作,不难猜测这个被模仿的高手是谁。
西门吹雪的冷峻气质太过出众,又从陆小凤那里听说了他是当今世上站在巅峰的高手之一,三月七当即就被这高手气质折服了,终于拾起了自己以前想成为一个高手的愿望。
西门吹雪已经吃完水煮蛋,对陆小凤频频看过来的目光不为所动,他抱着乌鞘剑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满楼似乎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满目都是笑意:“三月七姑娘真是率真可爱。”
丹恒最终总结:“不过是一次无望的尝试,三分钟热度。”
“不损我你会死吗?”三月七撅着嘴,都可以把油瓶挂上去了。
丹恒:“不提以前的你打算连的绝招,单说上次的武器炸药事件,你练成过吗?”
“呃……穹不也没成功嘛。”三月七结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干脆把一旁看戏的穹拖下水。
无辜被波及的穹指着自己,茫然抬头,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qia~”
丹恒:“哦,是吗?”极尽嘲讽。
“智库里有没有一本叫《说话的艺术》的书?”建议你去看一看,三月七决定暂时拉黑丹恒一秒钟,他的这个情商真的没救了。
丹恒竟然真的在回想智库里有没有这本书,他思索了一会儿,才最终确定地说:“没有,如果你要看,下次回仙舟我可以买回来放到智库中。”
三月七终于愿意看书了,丹恒倍感欣慰。
两个人思维的差异性,说话牛头不对马嘴。
第115章 花茶和大侦探
彦卿约西门吹雪到城外树林比剑,花满楼邀请其余人喝从掌柜那里淘换的一款花茶。
“香气独特,气味悠长。”瓦尔特端起茶杯,还未入口,便被花茶的气味吸引了,忍不住轻吹几口气散散其中热气,再抿上一口,“味道上佳。”
能被花满楼看上的花茶自然不是普通货色,就连最喜欢喝甜味果汁的三月七都喜欢上了,她不懂得品茶的方法,像平常喝果汁那样连灌好几口,被烫得之哈气。
三月七打死不吸取教训,等舌头上的痛感消下去几分,又盯上了丹恒那一杯。
丹恒的花茶还没有喝过,此时温度比壶里的低上几分,再凉一会而就合适了。从两边射来的目光是毫不掩饰的渴望之色,令得丹恒无奈点头,就是这一点头,两只手同时捏住了茶杯。
好大的胆子,竟然有人敢抢丹恒老师给本姑娘的花茶?
好大的狗胆,丹恒老师的花茶明明是我的!
两只手的主人,三月七和穹眼神交锋几百个回合,空气中火花带闪电。
陆小凤好笑地看着这一切,他已经牛饮了好几杯花茶,但比起茶水他还是更喜欢酒。新认识的朋友似乎不喜欢喝酒,还有人会不喜欢酒?
“这是咱的。”
“明明的是我的。”
花满楼眉眼弯弯,修长的手准确拿起茶壶,笑着对两人说:“这里还有很多。”
穹严肃:“这不是有没有的问题,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别人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三月七应和:“没错,如果壶里的茶倒入了我们的杯子里,就还是原来的味道,但是喝其他人杯里的茶的味道是不一样的。”
为了不同味道的茶,即使你是三月七/穹,我也是不会放弃的。
燃起来了。
为了一杯茶争斗,发生在这两个人身上,离谱中又有点合理。
花满楼摇头,有还真的没有听说过,他已经跟不上时代的潮流了吗?
陆小凤看一眼习以为常的丹恒和瓦尔特,又看一眼还在相争的两人,也是摇头:“我也没有听说过。”这两个人比他还要不着调。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洒在几人身上,街上的叫卖声歇下了几分,不算热闹,但给这座城添了几分烟火气。
丹恒悠闲地拿出另一个茶杯,倒入茶水,眼睛眯起,细细品味其中的滋味,果然如瓦尔特先生所说,味道真是好极了。
等开拓结束后,捎一点回去给景元尝尝,这次绝对没有坑他,好歹是因为列车开拓这个世界才要加班的。
瓦尔特更是不着急,两个小孩的交锋恰好给安逸的环境添上几分活泼。
看时间差不多了,在过去一点就错过了喝茶的最好时间,丹恒才从中间夺过那杯茶分别给两人都倒上半杯。
“啊,舒坦。”
“比上一杯甜了一点,好喝。”
“不过是心理作用。”
愉快的下午茶时间被一支射入木桩的箭矢打破,穹眼睛一亮,这难道就是仙舟小说中的飞剑传书?瞬间抛弃花茶,如果把箭射入丹恒和三月七的房间中,他们会看到吗?
“能看到。”丹恒实话实说:“损坏列车,你会承受帕姆的怒火。”
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很显然,他没有在意丹恒的话,穹扭头和略显兴奋的三月七嘀嘀咕咕商量怎么在列车上实现飞箭传书。
小浣熊有什么错呢,小浣熊只是想尝试所有没有尝试过的新奇事物罢了,对吧冷面小青龙?
三月七欣然同意这个想法,只有实力强大的高手才会被对手飞箭传书,所以三月七等于高手,哦耶。好事要跟大家分享,所以三月七是高手这件特大好事也要用与众不同的方法告诉大家,飞箭传书等于与众不同的方法。
三月七,一个平平无奇的等量替换小天才,瓦尔特知道了都要说离谱的程度。
陆小凤取下入木三分的箭矢,卷成一团白色的小纸条被绑在上面。
他鼻翼噙动,先是轻嗅了几下,察觉到没有什么异味才放心打开。
月圆之夜,吾之诞辰,邀几位一叙。
“月圆之夜,十五?”花满楼推算时间,历来用月圆之夜来指代时间的大多数是指每个月的十五。
“不对,是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掌柜曾告诉我神女的生辰是十六。”陆小凤想起自己无聊时曾经和掌柜聊过的话题。
当时掌柜压在他的耳边叫他一定要赶在十五之前离开玉阙县,但陆小凤追问原因后掌柜却是一点都不想说下去了。
今早把掌柜的女儿带回来之后。掌柜又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和同伴一起在这几天离开玉阙县。
这次陆小凤倒是从这锯嘴葫芦里撬出了一点话,竟然只是神女要在十六过诞辰。
掌柜越是这么说,陆小凤就越是一定要留下来,他倒是想看看这座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掌柜一直赶他们走。
诞辰而已,难道不是喜事吗?为何要惧怕呢?
陆小凤向其他人转述了掌柜的话,几人若有所思。
“这是一场鸿门宴。”不知是要针对谁。
丹恒一步步拆析在这几天遇到的事,银杏树林里的魔阴身很奇怪,要知道,魔阴身只有仙舟人才有。
据陆小凤所言萧金是一位早已声名鹊起的武者,他的成长轨迹在江湖上并不是一个秘密,是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但他的武功并不算太过出众,只是中等偏上,所以陆小凤才会好奇神女为何会对萧金青睐有加。
或许魔阴身的实验在他的身上成功了?也或许是神女对他一见钟情。
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丹恒不觉得能和朝廷掰手腕的人会是一个沉迷于美色的人。
萧金的魔阴身并不算完美复刻,起码丹恒瞧上去,只是觉得他披上了一层魔阴身的皮,实则里面的变化微弱,没有彻底体现出来,今早看到的就是他能做到的全部了。
“神女在利用玉阙县的人做实验。”大侦探三月七重出江湖,“她要组建一只能统治世界的魔阴身军队,反攻仙舟,因为仙舟拆散了她和她的恋人。”
“而萧金是那个恋人的替身,因为替身的死,觉得我们在挑衅她的权威,所以射箭来邀请我们参加鸿门宴。”
不愧是三月七,推理的过程还是以前的味道。
第116章 比剑
三月七的这番猜测过于离谱,但仔细想来却也存在合理之处,人生在世,如若不是圣人,自然会被那几分贪嗔痴所困扰。
丹恒自问自己做不到无欲无求。
“神女的生辰是三天后。”不用打探,现在已经有人在准备神女过生辰用的物品了,只需要站在一处摊贩面前或者把窗户打开,玉阙县的各种小道消息便纷至沓来,小到隔壁猪肉李家的狗丢了,大到神女的生辰事宜。
奇怪的是,神女很少出现在玉阙县的百姓面前,除了前来投奔或者受邀而来的江湖大侠,见过神女面目的人只有少数。
摊贩的话题又从神女的生辰拐到了,能不能见到神女,他们并不在意。柔和的风过滤掉杂音,消息送到众人的耳朵中。
“上次的宴席上的烤肉可真香,也不知道今年的是什么?”
“你管它是什么,好吃就行了,一年就那么一次呢,得吃多点。”
“是极,是极。”
神女过诞辰的时候,摆的是流水席,不是一天一夜而是七天七夜的流水席,排场极大,玉阙县所有人都能参加,云来客栈一年挣的钱几乎有一半用在了这上面。
“太奇怪了,就连皇亲国戚的生辰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吧。”陆小凤低吟。这件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对劲,就算要彰显神女的仁慈富有,也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玉阙县的周边村落现在还处于极度缺水的灾荒状态呢,要是真仁慈又怎会对周边的苦难袖手旁观,反而大摆筵席?
“除非她想借助这次的诞辰来实现自己的目的。”花满楼轻声说道,似乎是怕惊扰到别人。
丹恒提出一个猜测:“比如把特殊效果的药参杂在食物里,给所有人吃下去。”类似魔阴身的存在是个别诞生的巧合还是已经做到了量产,他们无从得知,但对方不会是善茬就是了。
将寿瘟祸祖的力量实验到普通人类身上又怎能算作善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瓦尔特摩梭手杖,并不担心,不说他们的队伍里有自己的存在,就单说如今情况不明但战力大幅度飙高的丹恒还有在列车上观察此次开拓的姬子,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而且现在还有罗浮将军的首徒在呢。
武力值拉满了。
“她未必会在三日后动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时刻警惕因疏忽大意造成的意外,丹恒明晃晃的眼神都在昭示着,尤其是你们两个。
他们解决麻烦的能力和惹麻烦的能力同样高超,不得不提醒一句,丹恒妈妈,小小年纪就操碎了心。
三月七和穹摸着头嘿嘿一笑,无从辩驳,因为这是事实。
其他人点头同意。
城外,银杏树林里。
彦卿和西门吹雪相对而立。
彦卿单手持剑背负在后,金发少年浑身缭绕着昂扬的战意,剑意冲天,当他握剑站在那里的时候,无人可以忽视这个不过总角之年的少年。
西门吹雪倒是平和许多,他的剑意不像彦卿那般外露,却显眼无比,应该说任何一个见过的人都忘不了那冷冽如霜的剑意。他的冷不是单纯的冷,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寂寞。
高处不胜寒,寂寞冷如雪。
与此同时,万梅山庄,受到叶孤城的邀请函的管家微微一愣,他们的家主此刻并不在山庄内,叶城主的邀战恐怕……管家沉思片刻,唤来一个人将这封信快马加鞭传递到玉阙县。
万梅山庄的产业也是遍布江湖。
换在以前,另一个绝世剑客的邀战,西门吹雪绝对会郑重应对,但是现在他发现了一个更加强的剑道高手。本以为在剑道一途早已走到顶端,彦卿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认知上限,他或许还能走得更远。
此次比试两人达成共识,单比剑术的领悟,不比内力。
先攻的是彦卿,冰蓝色的长剑与江湖上的长剑材质、样式都不同,看似轻盈,实则沉重无比,轻轻一磕就能把人(非命途行者)敲得骨头断裂。
西门吹雪先是试探两招,待适应了彦卿的攻击力度和频次后,一改先前“避战”的姿态,攻击势头比彦卿还猛。西门吹雪的剑就像是他本人的一个映射,一往无前,不留退路,不然他也不会在上次和彦卿的战斗输了之后一心求死了。
彦卿见状,战意更加凌然,好似一柄出鞘的长剑,他无惧一切,这个底气并非是因为他是神策将军的徒弟,手中之剑便是他最强力的倚仗。
西门吹雪步履轻盈封杀彦卿的一切退路,这时候,不管彦卿彦卿是从前后左右还是从上面突围,他都能截杀彦卿的一切招式。
出乎意料的,彦卿并没有从任一方向突围,而是选择全都要。
四柄长剑环绕在彦卿的周身,无需多加命令,与他心灵相通的长剑自己动了起来,划破长空。彦卿同时起势,打破西门吹雪的封锁,西门吹雪翻身后退。
同时御控多柄剑吗?从未设想的道路。
西门吹雪一跺脚,地上的银杏树枯枝弹起,长短大小都极为合适,他便拿着两柄“剑”和1彦卿缠斗起来,不仅仅是枯枝,就连被两人的战斗震落的银杏树叶都飞舞起来,在西门吹雪的剑气下变得硬挺,凌厉射向彦卿。
到他这种境界,一草一木皆可为剑。
彦卿眼睛一亮,西门吹雪的举动拓宽了他的战斗思路。他也不愧是罗浮最强的剑士,只需一眼,便领悟西门吹雪新领悟的招式。银杏树的叶子被他刻意打落,悠悠扬扬落下,又被彦卿的剑意浸透,化作长剑攻向西门吹雪。
到最后,战场上只剩下漫天的金黄叶子在旋转飞舞,如果氛围浪漫一点,再来一点轻缓的音乐,这里大概会是很多年轻人来打卡的旅游胜地。
充满锋芒的剑气忽然消失无踪,银杏叶全部落下之时,两人又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宛如一切都没有发生。
回去的时候,自诩在这场比试中收获良多,彦卿对西门吹雪换了一个称呼:“西门老师,我们明天还来这里比试吧。”
西门吹雪呼吸一窒:“在剑道一途,我当不得你的师傅。”起码用上内力真刀真枪的战斗,他打不过彦卿。但他并未拒绝彦卿的提议,他轻轻颔首:“可以。”
彦卿喜笑颜开。
离城门还有几十米远,彦卿皱起眉头,“城门口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第117章 以身入局
“哎哎,你们,对,就是你们,后退,别挡路。”侍卫队长掐着点过来,眼看着城门口就要乱作一团,四名守城卫兵根本管控不了局面,跟着侍卫队长身后的卫兵四散开来,分别维持秩序。
被侍卫队长指着的人与来往的光鲜亮丽的行人格格不入,他们蹲在城门口,没有进去,皆是身着灰色的粗布麻衣,每一件衣服上都打满了补丁,这已经是他们能找出来的最好的衣服了。
而那些进城的行人,即使是性子冷淡的人,最差也会在身上配一块玉珏,衣摆袖口隐晦地绣上精美的花纹,生怕入不了神女的眼。
一方如天上月,另一方更像地上泥。
他们也确实散发着“泥土”的味道,因为长久没有洗漱过,脸上、手上、身体还有连鞋也穿不上的脚,随便一搓就能搓下一大颗泥团。
“还望队长大人通融一下。”
似乎是领头的老人舔着脸上前,在身上摸摸索索良久才摸出一个包裹着厚实布条的小包,一层层翻开,足足翻了半炷香的时间,才把内里的东西呈现在侍卫队长的面前,是两三枚大小不一的银子,最大的一枚只有小拇指的指甲盖那般大小,最小的一枚宛如米粒大小。
侍卫队长叹了一口气,正要推拒回去,却看到老人的指甲盖中间塞满了黑色的污泥,顿了一下,才面不改色推开。
老人窘迫,以为侍卫队长嫌少,跟在他身后几个老人又凑了一下,递上了十数枚铜板。
侍卫队长无奈撇过头,这几个老人的执拗他是知道,在没当上队长之前,每逢神女生辰,他们都会来一趟,赶也赶不走。
“去,买一些饼子和饮子过来。”先转头吩咐身后的一个卫兵去买东西,侍卫队长才安排这些人蹲在墙根。
一个既不会妨碍到进出又不会导致他们被赶走的合适位置。
促使侍卫队长做出如此举动的原因除了他内心的尚未磨灭的善心还有正在走来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大的一袭白衣,飘飘逸仙,手上扣着一柄乌鞘剑,雪山上的冰莲不足他三分冰寒。小的不足总角之年,内着白色里衣,外搭暗蓝色外褂,金边为纹,简约贵气。
最抓人眼球的是少年那头金色长发,金子般的色泽比同璀璨的日光。
吸引侍卫队长的不是他们的外表,而是少年不善的神色。
江湖上别的不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士是最不缺的。侍卫队长的上一任侍卫队长就是被大侠拔刀相助,以身殉职了。
不然也轮不到他上位了,为了端稳饭碗,侍卫队长充分吸取上一任的教训,从不恃强凌弱。
果然,看到自己安置好那帮“乞丐”之后,少年凶神恶煞的脸色缓和了许多。
但危机尚未解除,金发少年已走到近前冷眼看着自己,林朗即侍卫队长本人打了个寒噤,赔着笑脸上前,总归是惹不起的人,露个笑总是不会出错的。
“少侠有所不知,他们是周边村子的居民,为神女大人所不喜,曾勒令我等未经允许不得擅自将他们放进城内。”生怕晚说一步就会被乱剑砍死,这位少年侠士不像是脾气温吞的样子。
“哼,你也是从那些村子里出来的吧。”彦卿远远就看到林朗的所作所为,对弱小心怀怜悯,却又站在暴权的那一方,心里顿时有了计较,“你也当然知道他们所遭遇的苦难,如此,你还是要与那所谓神女为虎作伥?”
彦卿看不惯林朗的此般作态。
在来此方世界的时候,丹恒就把这里的基本情况告诉了彦卿。疑似仙舟民在化外作威作福,祸害一方,彦卿听了顿时怒火中烧,丹恒稍微使了点手段才阻止了彦卿即刻杀到神女府上。
丹恒认为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这颗星球虽然还没有与银河接轨,但是它的存在在银河中并非没有记录,只是公司暂时腾不开手开发这颗星球才令它到如今还位于银河接轨。
不然,就凭这这颗星球上大部分宜居的自然风貌,早就被公司开发成旅游胜地了,未经科技污染的原始地貌在银河中从来不缺少市场。
“我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来养呢,失去了这份工作,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解释无用,林朗顿时发起了卖惨攻势。
这倒不是假话,周围村子里的人早就看不惯他们这些人能食饱穿暖,一旦离开玉阙县的范围,被围殴抢劫是迟早的事。看不得别人好是一种很常见的心理。
彦卿没有说什么,蜂蜜一样金色的瞳孔看向墙根的一条条灰色人影。人影瑟缩着,其中有好几个人对上彦卿的视线却又匆匆躲开,眼睫微颤,实在是可怜。
一种小小的,利用外表的,可以引起他人怜悯之心的手段。
彦卿也确实如他们所愿上当了,一整排瘦弱的人影刺痛了他的眼睛,这些缩起来甚至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般大小,要知道他们都是成人。空荡荡的宽大麻衣披在他们身上,看起来就是未削净枝桠的竹子上挂着件衣裳。
“我要去神女府上,就现在。”彦卿收敛干净外露的情绪,对西门吹雪说。
彦卿没有察觉到灰衣人的小心机吗?他当然察觉到了。
他心甘情愿入局,不然,良心难安。
西门吹雪颔首:“一起。”左右没有事。
……
丹恒翻来覆去睡不着,到走廊来走走。底下灯火未熄,不仅各大店铺还未收摊,城内的住户也没有停止活动,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灯笼里明黄色的烛心摇曳,照亮一方,彦卿向自己讨教时的眼神也是如同烛光一样,充满希望的光辉。
晚上了,彦卿还没有回来。发的消息也不回,不知是没看到还是看不到。
丹恒心里不期然的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如果景元突然问起彦卿的情况,难道他得说你家弟子被我搞丢了?啧,把这个想法晃到脑子外,彦卿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好歹是罗浮现今的最强剑士呢,能出什么事?
指尖伸出栏杆外,微凉的触感令人心底发寒。
起风了。
“今晚过于安静了。”瓦尔特不知何时走到丹恒身后,白日的喧闹渐消,连飞蛾蚊虫之声都消匿不见,空余寂静。
“人还是挺多啊。”三月七推开门出来,在她身后跟着的是打哈欠的穹,丹恒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瞒不过和他一个屋的两人。
揉掉眼角的生理盐水,穹歪头看向外面:“看来今晚可以大干一场。”
第118章 又丢了俩
“可是有新情况了?”比春暖花开还要温柔的嗓音,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转头一瞧,果然是花满楼。
虽是疑问,花满楼却是清楚如今的情况,可不要小瞧瞎子的耳力。
丹恒发现花满楼的嘴角挂着一抹笑,成竹在胸,对即将发生的事毫不担心。
谁给了他这种虚若兰竹的淡然?也许是艺高人胆大,也许是天生乐观。
顺着他的视线往下,还未到热闹的节日,底下却是人群涌动,他们人挤着人,行动悄无声息。
数量如此之多的人为何悄无声音呢?难不成他们都是离地三寸的鬼魂不可?
再仔细一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抹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全城的人都遇到了喜事。若仔细看去,就能发现每个人脸上笑容的弧度都是一样的,嘴角诡异扬起九十度,形似小孩涂鸦般的一笔画成。
“笑得真瘆人。”三月七评价。
“这样呢?”穹用两只手把嘴角扯起一个僵硬的笑,说话含糊不清。
三月七把他的脸推开,木着一张脸:“让美少女遭受精神袭击的家伙滚出本姑娘的视线。”
穹笑着,身体顺着三月七的力道一歪,没过一秒又像不倒翁一样倒回来靠在在丹恒身上。
“丹恒猜对了,那家伙果然按捺不住在晚上动手了,丹恒好棒棒。”
一种哄小宝宝的甜蜜语气,丹恒指尖曲起弹了穹一个暴栗,跟谁学的的这坏毛病?
“免费的席吃不上了。”三月七稍显遗憾。
穹赞同点头,分明在纸条上写着让我们三日后去赴宴的,现在却搞出这遭。穹暗自给那个神女下了个定义——抠门鬼。就这,连一顿饭都请不起。
“这些家伙是不是要冲上来了?如果我们没醒肯定会被五花大绑的吧。”乌压压的人群正在朝他们所在的客栈涌动,他们看起来没有基本的理智,但是在遇到墙壁的阻拦时竟然还懂得搭人梯登上来。
“这是叫偷袭。”三月七应和。
穹:“不讲武德。”
两人相视一笑,隔着丹恒愉快击掌,为两人相同的观点欢呼。
丹恒后退一步,生怕两个的巴掌直接扇到自己脸上,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在响亮的欢呼声响起的刹那,丹恒摸摸耳朵,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这两人有点吵。
走廊里又走来了一个人,鲜艳的红披风挂在身后,随着他的动作飘逸起伏。
陆小凤没有张嘴,腹部微动,发出一阵打鸣声:“咯咯,咯咯咯。”
“哪儿来的小鸡叫?”花满楼笑问。
“没办法,陆大侠的朋友偷偷聚会不带上他,他能怎么办呢?只能变成一个咕咕叫的小鸡啦。”陆小凤装模作样唉声叹气:“小鸡能干什么呢,小鸡只会咕咕叫。”
“哦,只会咕咕叫的陆大侠,你对此番情况可有高见?”
陆小凤开了个玩笑:“牺牲只会咕咕叫的陆小鸡,把它烧成烤鸡喂给他们,他们饱了就不会袭击其他人啦。”
花满楼:“陆小鸡想要红烧还是清蒸?”
“当然是碳烤啦。”陆小凤笑眯眯接下去,眼神在花满楼身上转了几圈:“一只小鸡可满足不了一群人的胃口,加上一朵花就差不多了。”
说笑间,两人飞身而下,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瞬间踹落几个快要爬上二楼的人。一落地,他们就被人群包围了。花满楼的袖子展开,柔软的袖子迅猛如电重重击在这些人的后脖颈上,他们便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陆小凤的灵犀指配上看不清身形的身法,简直就是利器,不过瞬息之间,就躺倒了一大片人。
他们被点了睡穴。
穹紧随其后,他不懂得什么穴位,讲究的就是一个物理致晕。
三月七的弓箭排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她专门展开护盾防止发生踩踏事故,晕倒的人在无知无觉中死去。从始至终,他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人,仅仅是将他们打晕而已。
丹恒倒是简单多了,水流一冲,他们就失去了行动力。瓦尔特先生作壁上观,如果你觉得他什么都没做,那就大错特错了,每当人数过多的时候,就有一批人被各种物品敲晕。
晕过去的人越来越多,甚至都堆成了一座人山的时候,天空似乎裂开了一个口子,冰蓝色的参天巨剑开天辟地从天而降,深深插入地表,巍峨华丽的建筑如刀切豆腐块般裂开成碎石。
“这柄剑是不是有点眼熟。”三月七问穹。
穹点点头,他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左看看右看看,一二三四五,只有五个人:“我们这儿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盲僧,你发现了华点。
再看看消散在空中的巨剑,徒留一地寒气森森的坚冰。
“他们背着我们偷偷开boss!”三月七肯定。
到了这里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陆小凤曾经说过但是神女的生辰就会大摆宴席,所有人均可参加,从中就可以知道这个神女极为好面子,所以在就算出了什么事,她也会强撑着开宴席。而现在发生的一切,导致宴席无法如期举办,显然是遇到了不可抗力因素,所以神女把自己的隐藏后手用了出来。
好家伙,原来是我方不讲武德。
穹目移,反正不讲武德的不是自己,爱咋咋地吧。
神女宫殿被毁坏后似乎造成了连锁反应,城内的地板开始下陷,丹恒跳上一个尚未陷落的平板中央,让两人跟上自己。这个平台离他们只有连三米的距离,很容易就能跳上去。
丹恒落地后,转身一看,沉默了。跟在他身后的三月七和穹怎么不见了?
继走丢彦卿后,又丢了俩。现在的小孩都是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吗?
穹和三月七掉到了一个凹陷的坑里面,碎石滚落。
穹仰头吐出一口灰尘:“全是豆腐渣工程,我要举报星际和平公司。”
“你会不会太离谱了一点,这和星际和平公司有什么关系吗?”
“什么?星际和平公司竟然没有抵达这颗星球,它是不是不行。”
穹晃着脑袋,他被砸懵了,说话完全失去了逻辑。
飞扬的灰尘中中有他和三月七的身影,丹恒并不在这里。
“杨叔不好啦,丹恒老师走丢啦。”两人奔赴大家长怀抱,呜呜哭诉丹恒不讲组织纪律,扔下他们两人。
穹扯着三月七的袖子抹眼泪:“我还是个一岁的小宝宝,丹恒老师就冷酷无情的抛下我,杨叔你说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瓦尔特沉默,你家杨叔什么都不知道哦。
三月七扯着穹的风衣抹眼泪:“就连美少女都栓不住他的心,丹恒果然是厌弃我们了。”优雅地把穹风衣甩开,掩面而泣。
瓦尔特: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小孩难带,跳脱的小孩更难带,两个跳脱的小孩凑在一起最难带。
丹恒,以前辛苦你了。
第119章 莫名其妙的攀比心
月明星稀,微风拂面,此刻天气正好。
陆小凤和花满楼从屋顶飞身而下,恰巧就看到两人的戏精之路。倘若是正常人遇到这事,一般做法就是视而不见,看起来快要成年的人了还和家长撒娇确实有点丢脸。
然而陆小凤本身算不上是循规蹈矩的人,自然不按常理出牌,他的忽然身形一歪,柔柔地靠在花满楼身上,掐着嗓子说:“西门吹雪果然是看不上如我这等对剑法驽钝之人,故人相逢,竟是没超过十句话,如见更是一声不吭离去,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一言不合就演起来了,和三月七两人倒是有共同话题。
花满楼:“也许你可以当着西门吹雪的面说这句话。”
陆小凤柔弱的神色僵在脸上,他讪讪挠头,他倒是想啊,这不是不敢嘛。
莫名其妙的攀比心促使穹在这时开口:“真巧,我们就敢在丹恒老师面前说。”话里话外全是溢出十公里的炫耀,他们不仅敢说甚至还敢边说边对丹恒动手动脚。
反正丹恒不会打他们。仗着丹恒的包容经常逗小青龙的两个小孩心里毫无负担。
自觉胜了一局的两个小朋友欢呼雀跃起来。两人看着陆小凤的眼神仿佛诉说着他不懂得贴脸造谣的乐趣。
陆小凤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两人的目光下,竟然觉得自己亏了十个亿的白银。顿时咬牙,丹恒和西门吹雪又不一样,这是能混为一谈的吗?
被造谣的丹恒准备返回去找两个丢掉的小朋友,没成想一脚踩到了一个法阵上,金色的纹路从他的脚下向四周辐射蔓延,形成一个圆形的图案,随着光芒的亮起,他被转移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丹恒愣了一下,下意识走了几步,咔哒咔哒的声音唤回了丹恒思绪,根据脚步声的回音,他判断出这里的空间很大。
空气干燥,一股淡淡但辨认不出来的香味流淌在其中。
墙壁上的蜡烛自动亮了起来,丹恒右手虚握,击云的影子若隐若现,也许自己声音惊动了空间里的某种存在,丹恒警惕心不减。但当所有蜡烛都亮了起来空间变得亮堂后,他这才发现,这蜡烛是经过改进的声控版。
现在还不能放下警惕,丹恒不由地放轻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些沉眠的怪物。
在这座城的地下竟然隐藏了一个军队。一个由丰饶孽物的军队,光看占地规模,至少有上万只。它们的模样或许和仙舟记载的长相不一样,有的生有鹰翅,有的是狗的利爪和猫的耳朵,还有的是蛇的头部和鱼的尾巴……形态各不相同,但其中蔓延的丰饶的气息却是骗不了人的。
它们没有呼吸,但不能保证它们不会暴走伤人。
丹恒先是思考了一下,瓦尔特先生的位置离他们之前的地点不远等于瓦尔特先生会把三月七和穹捞走等于他们不会遇到危险。
想明白这件事之后,丹恒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心情给这支军队拍了几张照片。
丹恒打开手机,将图片发出去。
丹恒:照片.jpg
丹恒:你的加班。
景元:撤回一枚崇高道德的赞许.jpg
景元:彦卿可有给你添麻烦?
丹恒:未曾,将军不必过于担心。
景元:猫猫比心.jpg
不给别人添麻烦的彦卿先是用玉兆联系了青簇,拜托她查看一下罗浮关于人口踪迹的卷宗,看看有没有在两百多年前离开罗浮至今还未回来的女性仙舟人。
匆匆发完信息,不等青簇那边回话,彦卿就提剑打上门。
青簇脑门上冒出一个问号,彦卿怎么忽然要查并非他职权范围内的事务,莫非是出意外了?
“青簇,可是有问题?”白发的将军倚着手臂斜靠在案几后,许久不曾听闻青簇说话,抬眼便看到她看着玉兆微微皱眉,还以为她是对这条命令有意见,却又不敢说出来,便随口找了个由头给她。
罗浮的神策将军虽然向来雷厉风行,也是真正意义上的算无遗策,但他从不会限制他人发表意见的想法。百花齐放的罗浮,是他对仙舟人的期待。
“不是,您的指令很正确,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青簇摇头,八百多年来罗浮发生的一切都在证明了将军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对的,他所发出的指令或许不能顾及所有人的利益,但绝对有益于罗浮和绝大部分人。
看到将军眼中的疑惑渐深,青簇连忙补充了一句:“是彦卿骁卫忽然要查询两百年间离开罗浮至今从未回归的女性人口。”
“如此吗?”景元不知想到了什么,但他对于此事并无意见:“既然如此,你且先去忙。”
“属下告退。”青簇行礼后离开。
仙舟对人口管控很严格,仙舟人的各种出入情况都会记录在册,造成这样的结果,很大的一重原因是仙舟联盟特有的魔阴身。
因此向要找到彦卿想要的信息并不算太难,只是……青簇放下手中的卷轴,她翻看了几遍,均未发现符合条件的女子。
想起将军无意间说过彦卿骁卫跟随星穹列车修行去了,青簇便找人打听了星穹列车如今的行踪。
“星穹列车啊,它如今停靠在一个原始星球外面呢。”
“多谢。”
因为彦卿的消息而产生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或许不准确,但也算是一种思路。
彦卿骁卫是在那颗星球上发现了为非作歹的仙舟人了吧,以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一些仙舟人仗着自己长生者或者拥有的高科技在一些原始的星球上自诩神灵,作威作福。
这个人碰上彦卿,算他倒霉。
如果是其他云骑军,或许会因为其一面之词以及其他原因手下留情。但罗浮现今的最强剑士,从来不会因为其他外部因素放过任何一个犯人。
想到这里,青簇给彦卿发条了消息,大义上是说罗浮不存在符合条件的仙舟人,兴许是其他仙舟上的。
首先排除了罗浮的嫌疑。
第120章 遗器全点速度
城主府的守卫在两个剑道高手面前形同虚设,不值一提。
从城主府的大门进入并未到达议事大厅,而是一个湖泊,湖中莲花朵朵,岸上摆置着矮小形态各异的银杏树盆栽。穿过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再走过朱红的长廊,才走到大厅。
大厅内侍女来来往往,托盘上放置着一些彰显喜庆的物件,显然是正在布置神女的生辰。
彦卿两人的到来引起了她们的注意,但两人的姿态太过坦荡,侍女只是一伏身行了个礼就继续忙自己手边的工作。
彦卿拦住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女子:“这位姑娘,神女大人邀我二人前来议事,不知如今神女大人身处何处?”
管事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没有想到在两人之间竟是一个少年主事,她笑语盈盈,对于彦卿问路的行为见怪不怪:“从这往前走上十几步,右转后进入一间门口放着金色龙形银杏树盆栽的院子,这就是神女大人的住所了,名叫——玉阙殿。”
神女偶尔会邀请一些江湖侠士见面,这并不是一个秘密。
玉阙殿,好大的口气。还以金龙为守卫,罗浮虽然不是以龙为图腾,却也知龙在一些星球种代表着特殊的意义。
好巧不巧,这个星球中的这个国家就是其中之一。但这里的官府明面上却是放任的姿态,毫无颜面。
不管彦卿心里是怎么想的,手上却是一拱手:“多谢。”
离开大厅后,西门吹雪朝彦卿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周围不存在监视。
彦卿点点头,他也没有感觉到。再走几步,果然就看到了一个精致华贵的院子,院子的门口两边是两盆龙形的银杏树,呈拱卫之势,与鳞渊境内的建木有异曲同工之妙。
彦卿踹开大门。
“开门,云骑军!”
院子的中间是一棵更大的银杏树,神女就盘腿端坐在树下,听到彦卿的叫声,她先是惊慌了一瞬,而后手指在背后的树干上连点几下,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神女的身形开始变得模糊,构成她的线条一缕一缕被抽走,连基本的轮廓也不曾存在。
彦卿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谨慎的了,又占了突袭的先机,不说一击即胜,但保证自己不会陷入苦战是可以的。如今却踏入了“神女”布下的陷阱里,不一定是防他们的,是因为这个陷阱不仅针对自己,也针对了西门吹雪。但踏入这个陷阱的是他们两个人,防的是谁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果然还有很多不足,必须针对训练才行。
西门吹雪一转头就发现原本和他并肩的彦卿不见了踪影。
不对,“彦卿”没有消失,而是在我的前面。
“彦卿”双眸愤怒如同喷发的火山:“狂徒,束手伏诛。”
树荫底下是纳凉观战的丹恒和客栈掌柜的女儿,西门吹雪心下了然,原来是那时候啊,他输给彦卿的时候,他自傲的剑道被击败,一心求死的时候。
幻境复刻了当时场景,具体到两人头发丝飞舞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西门吹雪拍散幻境中自己的身影,踏步而上和“彦卿”比斗,“剑”是他一生的追求,见识了更高的山后,西门吹雪更渴望在剑道上更进一步。
如今的我,是否还会被你打败呢?
剑出如电,长虹贯日,乌鞘剑幻化出成百上千数,密集而有条理地攻击彦卿,西门吹雪送出最后一剑,点在彦卿的脖子上。
赢了。
但西门吹雪并不高兴,终究是一个没有思维的影子罢了。
吹下剑尖的一滴晶莹剔透的雪珠,西门吹雪收手,离开了幻境。
彦卿刚睁眼就看到一柄漆黑无比、寒气四溢的长剑袭来点在自己的脖子上。剑的主人眉若寒星,冷冷地看着自己,说出一句平淡的话。
“你不诚。”【1】
剑,在精而不在多,你对自己的剑不诚。
简单来说,彦卿是个海王,养了一个剑池。
彦卿奇妙地理解了西门吹雪要表达的意思。彦卿觉得很委屈,不是为西门吹雪质疑自己的剑道,他的剑道坚定如初,不需要他人的承认,这是他自己的战斗方式,没必要因为他人而改变。
而是因为西门吹雪说话的方式,将军常年谜语人说话拐弯抹角就算了,现在遇到的剑道老师还喜欢说话只说一半。
什么毛病?唔,不行,不行,不能对将军不敬。
让彦卿有点安慰的是,幸好星穹列车的各位老师都是直言不讳的人。
眼前的幻影还在喋喋不休。
“拙劣的幻境,实在不堪入目。”
彦卿竖起剑指,“万剑天来!”不需要以弱示敌,在幻境中耗费精力,云骑军办事讲究的就是一个效率。
磨磨蹭蹭,拖拖沓沓,是怕犯人跑得不够快吗?
幻境被暴力劈开,同时被劈开的还有整个城主府。
……
细小的水珠附在这支由丰饶孽物组成的军队,在不惊扰它们的情况下,丹恒退出了这个空间。
现在还不是打起来的最佳时间,这座城内的无辜居民还未安全撤出。
找到瓦尔特先生他们的时候,丹恒就被倒打一耙。
穹:“丹恒,你跑去哪儿了,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丹恒挑眉:“照你这么说,难道走丢的还能是我不成?”
看两人信誓旦旦点头的模样,丹恒缄默,再看两人背后站着的瓦尔特先生和陆小凤、花满楼三人。他彻底无言了。
三月七:“总不能是我们一大帮子人都走丢了吧。”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结论,但丹恒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错:“你们不要为自己的跟不上我的脚步而找借口。”
“遗器全点速度的家伙没资格说话。”
三月七跟着细数丹恒以前的“罪行”。
“究竟是谁速度太快,导致自己和咱的祝福擦肩而过?”
丹恒脸上多了几分僵硬,显然三月七的话让他想起来什么。
那是发生在很久之前的事了。
星核的灾难根植在每个星球上,星穹列车在开拓之旅中也难免会和星核打交道,所以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军团的虚卒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那一次,他们遇到的是一个践踏者。丹恒和三月七同时发现了它,其附着盔甲肌肉盘虬的前蹄猛地踏地,仅是余波就影响到了两人的行动。
丹恒稳住重心后立刻就冲了出去,本想一招“生死虚实,一念之间,洞天幻化,长梦一觉”干掉它。
恰恰在这时,对丹恒极为了解的三月七预判了他的动作,朝丹恒冲出去的方向释放了一个祝福,但是她没料到丹恒的速度太快了,祝福和丹恒擦肩而过,附到了践踏者身上。
她居然祝福了敌人!
这是伟大的崇高的活泼的美少女一生的黑点。
丹恒沉默不语,丹恒避开视线,丹恒试图转移话题。
“彦卿攻势凌厉,估计是遇到难缠的敌人了,我们去看看吧。”
三月七:“你是在逃避吧,你绝对是在逃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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