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鸣正和叶扶光讨论服装店和王欣冉的异常。
他可太知道由于自己怀疑却没有分享给队友的线索， 导致团灭的故事了。电影里这种故事比比皆是！
听到王欣冉的喊话，叶鸣一愣。
公园陷入诡异的安静，所有人的视线顺着王欣冉的话集中到叶鸣身上。
看好戏的冷漠的居高临下的……
叶扶光注意到王欣冉的位置。
王欣冉是误入污染， 并不是民乐小区的原住民。
为什么她?会?坐在中心的老人旁， 还被隐隐忌惮？
庄誉也在公园空地上。
看到这一幕，他焦虑地啃起?手指甲 。
“被看上了！他被看上了。”
要不要提醒他？放任他自生自灭是最安全的做法。
但是……
时间被刻意拉长，王欣冉的表情?在时间流逝下逐渐狰狞， 脸上肌肉横七竖八，眼睛中的红血丝像是有生命般，直愣愣的， 盯着叶鸣 。
叶扶光低下头，避开?王欣冉的对视。他站在叶鸣身后，几近耳语。
“注意王欣冉， 保护好自己， 还有我们。”
万众瞩目之?下，叶鸣走向王欣冉。
随着叶鸣的脚步，王欣冉的表情?逐渐变得平和， 直到完全恢复笑?意吟吟的样子。
旁边紧盯着王欣冉的人毫不避讳地叹了口气。像是电影被按下暂停键后戛然而止的热闹气氛， 此时终于重新活跃起?来。
“你是我的员工， 要听我的话。”王欣冉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位置， “站在我身后， 不要乱动。”
她?想牵着叶鸣的手，让叶鸣站在自己身后。
叶鸣一个闪避，轻巧站在了王欣冉的背后。
如芒刺背的视线消失， 只?剩下几道极隐秘的眼睛， 一瞬不动地盯着叶扶光四人。
方觉夏被训练得对视线极为敏感。
她?环顾四周，佯装打哈欠遮住自己的嘴巴， “观察我们的视线还在。”
从?他们刚出门开?始，方觉夏就有一种被观察的感觉，如影随形。
“因为我们是新来的人？”谢青玉摸着自己下巴沉思?道。
“大家好，社区会?议正式开?始！”
“重复一遍，会?议正式开?始。请保持安静！”
刺耳的广播声响起?，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毛刺，让人不适。
“大家好——”
一道夹杂着话筒轰鸣声的女声在高台上响起?。
遥遥望去，正是昨晚和孙正义跳舞的女人。女人年?纪不小，脸上的皱纹在说话动作间变得更深。
周身一套宝石蓝的旗袍，头发?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个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今天是一周一度的社区会?议。介绍一下，我是咱们社区委员会?的委员之?一，我叫吴天心。首先，我们辞旧迎新，有新人加入了我们民乐小区，这个温馨的大家庭。让我们欢迎他们——”
整个公园响起?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直到被吴天心一个微微向下压的手势禁声。
参会?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吴天心身上。
“很好，想必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我们的热情?。现在，我们来进行下一件事。”
吴天心面上依旧和蔼可亲，她?扬了扬手，两个一看年?龄就不大的人，拖着个人形物体上来，走过的地上留下了一道歪歪扭扭不成样子的血迹。
那确实是个人。
“有人公然破坏我们的社区约定?，并且诋毁小区委员会?。当然，通过委员会?的思?想教育，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
李超是被两个巴掌甩醒的。
他昏昏沉沉抬头，看到是吴天心撑起?自己的下巴，模糊不清的言语透过他血淋淋的耳朵。
“现在，由当事人来忏悔。”
李超嗬嗬粗喘，在吴天心收回手后，脖子无力地在空中晃荡。
递过来的话筒像是要塞进他的嘴里。
“我忏悔，我不应该反抗委员会?。委员会?是民乐小区的管理者，委员会?的存在不是为了自己获得权力，而是希望小区居民幸福。”
李超的话时断时续，像是个苟延残喘的老人在交待后事。
他的身体像是一个被玩坏的拼接木偶，被强制拼起?来。
方觉夏和许丞同时握住拳头，上前一步。
“不，当然不是——”
忏悔的语气戛然而止，李超用力抢过话筒，在地上一滚躲开?两人沙包大的拳头，“委员会?只?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他们通过看似民主地方式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每一个人都是怪物，都是懦夫。所以只?能在民乐小区为所欲为，都是懦夫。”
坐在前排的人吵闹起?来，大家争先恐后，想要抓住胡乱说话的李超。
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李超还在继续说话：“但是委员会是懦夫。他们不敢公开?自己见不得人的欲望，只?能以为我们好的名义，站在道德高地上管理我们。”
逐渐流失的体力和从脊椎上爬上来的眩晕，他知道，自己会?死在这里。
“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始作俑者方觉夏一脸无辜地搓了搓手指。
方觉夏的异能叫做【武器专家】，她?可以无限生成任意自己熟悉构造的兵器，从?小小手枪，到大大导弹。
连续不断的爆炸声响起?，站在台上的吴天心明显一惊，摇摇晃晃快要站不稳。
被旁边殷勤的两人赶忙扶住。
她?怀疑的视线在叶扶光几人身上转了一圈。
叶扶光几人从?众，和大家一样保持惊讶的表情?，假装没有察觉带吴天心的怀疑目光。
“真好啊！小区从?来没有这么热闹。”
王欣冉镇定?坐在椅子上，看猴子似的，看着几个安坐于椅的人，着急忙慌地眼神交流，带着不加掩饰的惊悸。
叶鸣收回自己的菟丝花，一副慌乱惊讶交织的表情?。
众人慌乱期间，有人发?现台上的李超已经不见踪影。
“啊，李超不见了！”
场面更是混乱。
好多人被指示地团团转，一会?朝那边去，一会?又被安排着去找李超。
像是随着水波荡漾起?伏的水草。
空中全是业主高谈阔论的争辩声，和互相矛盾的指挥声。
“去找李超！他跑不远的！”
“李超算是什么东西?，先去看看爆炸，看看是不是那栋房子出事了！”
“找什么李超，爆炸有命重要吗？过来保护好我！”
谢青玉避开?摄像头，扛着李超，朝7542前进。李超身体僵硬，像是块大石头。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是谁？”
“异调局。”
“你们终于来了！”李超声音哽咽，几下眼泪就打湿了谢青玉的肩头。
说完话后，李超就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真是一群草包。”
王欣冉看着忙里忙慌的众人，感叹道。
看着心虚慌乱的业主旁围着的年?轻人更是无奈摇头，“那他们算什么？草包都比不上。”
王欣冉扯出个冷漠的表情?，上台。
拍了拍运作良好的话筒，能用！
现在还没有罢工的可能就是话筒和音响了。
砰砰！
拍打话筒的声音被放大数倍，像是在众人耳膜上重重一敲。
“安静点，冷静下来！”
一位年?纪大，好为人师的业主冷笑?一声，站在下面反驳，“怎么，有种在这里惩威风，不如把这些?事情?解决了。”
王欣冉眼眸一沉，如雾霭笼罩。
她?反而笑?了出来，语气轻快，“那些?事情?我解不解决得了，另说。但是你猜，我能不能现在解决掉你呢？”
说话的人脸色一白，故作高傲地“哼”了一声，“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得回家缓缓。”
而后加快脚步，赶忙离开?了。
王欣冉啧了一声，可惜地环顾台下的人。被看到的人下意识虎躯一震，静如寒蝉。
不一会?儿，在王欣冉的强力镇压下，整个公园恢复了安静。
“谢谢欣冉维持秩序。现在你可以下去了。”
吴天心脚步匆匆，站在台上，语气温柔，带着笑?。
两张笑?脸在空中短暂接触。
“我才?是委员会?的会?长哦！王欣冉委员。”
王欣冉好奇地盯着吴天心，“无聊。”
说完后，她?手掌用力，蹦下高台，没看到吴天心抓着话筒的手骤然收紧。
但是没关系，叶鸣看到了。
委员会?内部有矛盾，这不刚好！够他们挑拨离间，打探消息了。
王欣冉正欲再次动手动脚。
叶鸣：……
他两三下退开?，敷衍着表演害怕：“老板，我有点害怕，我先去找我朋友了。”
王欣冉依旧眼瞎，只?是温温柔柔地说道：“好吧，今天你可以晚点来。下午三点之?前到店就可以了，守着服装店到晚上十?二点。”
“那么晚吗？我才?刚刚毕业，受不了这种工作强度。既然如此——”我就不要这份工作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欣冉温柔且强势的语气打断，“这样确实很累，不然你晚上六点来，到晚上十?二点怎么样？”
叶鸣新奇地看着王欣冉，眼神中明晃晃的质疑被王欣冉无视，她?只?是含着笑?，痴迷地上下用视线刮过叶鸣露出的皮肤。
“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三个卡牌加一个道具，实在不行还有叶扶光谢清玉方觉夏，他倒要看看，王欣冉到底想干什么！
第072章 骷髅
白天平安无事， 除了王欣冉的眼光越来越不加掩饰。她痴迷的目光一寸寸舔过叶鸣的皮肤。
伴随着某种阴冷的，粘稠的恶心?。
如果不是?叶鸣反感，王欣冉似乎要贴在他身上。
时间很快来到深夜。
民乐小?区的夜晚很安静， 风声人声全都归于沉寂， 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叶鸣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清晰可闻。
“老板，请你从我肩膀上站起来。”
后背战栗，皮肤像被放进的冷冻库般， 叶鸣面无表情说话。
王欣冉正?站在叶鸣背后，头轻轻靠在叶鸣的肩上，被他抖掉。
王欣冉没有?呼吸。
通过肩膀忽然沉重的重量， 叶鸣感受到她的靠近。
“到晚上了……”
是?的，到晚上了。
叶鸣回头，王欣冉和?店里的所有?模特都正?对叶鸣， 无机质的眼睛一动不动， 只看着叶鸣。
店内无人注视的阴影处，蠢蠢欲动的头发刚刚溜出?阴影，就被主?人一把拽回， 而后讪讪地绕住主?人的手指。
“你要干什么？王欣冉。”
首先， 确定安保人员到位， 菟丝花道具蓄势待发， 叶鸣松了口气。
在自己想结束生命前， 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要完好无缺！
唔……
“把你的皮肤给我好不好？”
随着王欣冉的说话声，服装店的钢制门链刷得落下，吱扭吱扭的声音破锣嗓子?般响起， 惊起人一片鸡皮疙瘩。
“完美的， 洁白的，没有?一丝伤痕的皮肤……这是?艺术品。”
服装店顶光的照射下， 王欣冉眼神并不分?明，隐隐有?一具骷髅站在光下。
她毫不在意叶鸣的动作，挥了挥手，众多模特动了起来，先是?生疏地动腿，适应之后，模特们恶虎扑食般朝着叶鸣攻了过来。
被钉在原地。
王欣冉和?一具特殊的模特站在原地，动了动头，却?发现身体如被胶水固定，只有?嘴和?滴溜溜转动的眼睛能动。
“这是?什么？”
“是?初一哦。”
初一踩着小?皮鞋，抱着匹诺曹隆重登场。她好奇地翻阅王欣冉的记忆。
“你们是?什么关系？”王欣冉的眼球尽力在叶鸣和?初一之间打转。
初一没有?回答，只聚精会神地看着王欣冉的记忆。
王欣冉清楚感知到，自己的记忆如同一本书半被翻开?，翻飞的纸张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半圆，而后重重跌在另一边。
看到王欣冉的记忆，叶鸣心?中一颤。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说一句可惜，为记忆中的王欣冉叹口气罢了，也为那些被王欣冉杀掉的人。
“放开?我的记忆！”
王欣冉断断续续开?口，身旁的模特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放开?小?冉！”
“哦，所以你是?……王欣冉的男朋友，谭征远。”
记忆中谭征远并不长现在这样，标准的浓眉大眼，鼻梁高耸且三庭五眼。
不过……
初一走到谭征远面前，戳了戳谭征远腰部的皮肤。皮肤滑滑腻腻。夜晚冰冷的温度下，更像是?死猪皮，梆硬。
人皮骷髅。
从王欣冉记忆中，初一得到了谭征远异能的名?字，可以披上人皮完美伪装成另一个人，甚至可以模仿那人的异能。
人皮越多，谭征远越强。
至少……有?十?几?张人皮。
叶鸣点了点服装店里的模特数量，十?二个，十?二个活生生的人。
王欣冉依旧在挣扎，带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放开?我们！”
她一字一顿，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她很少感受到这么无力的时刻，自从跑出?大荒山，离开?那座禁锢她，奴役她的牢笼后。
“别说了，小?冉。”
谭征远站在旁边，语气悲哀，“现在我们才是?鱼肉。别说话了，小?冉。”
谭征远站在旁边，费力地想安慰安慰旁边不停颤抖的王欣冉，挣扎再?三，只徒劳地动了动手指。
初一马不停蹄，翻阅了谭征远的记忆。相比王欣冉，谭征远的记忆更像是?被人条理分?明撕碎的纸片，只有?零碎的记忆和?饱满的感情。
张张碎片，都是?对王欣冉的在乎。
以及……
对那个地方的害怕。
什么地方？让我来仔细看看。
初一好奇地扒拉记忆，发现记忆最底部，一些已经泛黑的片段。
一片阴翳雾霭的云海，空中全是?被抹上灰尘的脏。云海蒸腾下，是?成片的一眼望不到头的人骨。
人骨七零八落，有?的只剩个部件，有?的能看出个完整模样。寥寥风刮起，空中是?盘旋的呜咽哭声。
人骨海的最顶端，是?一具粉红骷髅。
这骷髅，还挺好看！初一点头表示肯定。
似乎注意到有?人窥视，粉红骷髅随着人骨海一起苏醒。而后，一齐抬头，朝着初一望了一眼。
一眼——
嗔恨爱憎，怒骂情愁。
初一被复杂情绪砸了一头，邵山月，叶鸣都受到了影响。
卡牌的情绪在复苏，欲望也在复苏。
惩恶扬善恶有?恶报……毁灭人类……
叶鸣顾不上自己心?中翻涌的憎恶工作的情绪。赶忙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到青劲爆起。
三人份的情绪在叶鸣眼皮上跳跃翻滚，夹杂着海啸般扑来的滔天恨意。
呼……吸……呼……吸
想想邵雷，想想顾醒秋，想想寻凯盛，想想妈妈。
叶鸣在心?里哐哐成吨灌鸡汤，类似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在世界上并不是?空无一人。
良久，终于浇灭了邵山月和?初一上头的情绪。
至于钟乐虞……钟乐虞依旧以卡牌形式，在游戏空间里半死不活。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把手上的冷汗。
与此同时，初一和?谭征远记忆中的粉红骷髅对视后，谭征远奇异地发生变化。
先蒸发的是?谭征远身上的人皮，如同被细火炙烤，人皮很快被烧灭，只留下一点黑色余烬。
“救我……”
语句刚刚成型，就被飞速蔓延的细火遮盖，谭征远一点一点变成了骷髅的样子?。而后连骷髅架子?都碾落成灰。
短短几?瞬，王欣冉旁边站立的模特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的一捧骨灰，证明谭征远的存在。
王欣冉的眼泪夺门而出?，凄厉的哭声如无常索命：“为什么会这样。征远他已经死了，怎么能再?死一次，怎么会！”
“她没有?放过我们，一直在看着我们！”
“你说的她，是?那个粉红骷髅吗？”
叶鸣深沉地坐在椅子?上，语气不明。
装深沉嘛，打工人见得多了。
不说原来世界的煞笔上司，现在这个世界的叶扶光就够叶鸣学习的了。
“你知道她？你从谭征远记忆中见到她了……”
“如果不是?你，远征还能活着的！”
看着王欣冉咬牙切齿的憎恶，叶鸣沉默半响，“你是?连憎恶那个骷髅都不敢，所以将怨气倾注在我身上？”
“太?懦弱了吧？”
“导致你和?谭征远需要用死亡脱身，而后躲在一个污染里面的，不是?我吧。况且，本来就是?你们想动手，现在你在责怪我？”
“王欣冉，我该说不愧是?你吗？你看看你身上沾的血，你看，你是?不是?活成了自己最憎恶的样子?。”
“闭嘴！叶鸣，你闭嘴！”
泪眼朦胧间，王欣冉的声音逐渐变大。
初一佯装天真?地说道：“我记得姐姐你小?时候的梦想是?成为一个警察，一个抓捕罪恶，惩恶扬善的警察。”
“……”
王欣冉泪如雨下。
“我只是?想可以不用裹着衣服出?门，我想穿着短袖，穿着裙子?。这有?错吗？”
来了，来了。杀人犯经典的道德绑架。
叶鸣透过记忆，看到了王欣冉的伤痕累累，滚烫烟头灼烧皮肤的痛，头发被提起撕着打的痛，如畜生一般和?野狗抢食的难堪。
可是?……
这不是?被杀死的十?二个人该死的原因。
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学生，运气不好踏入了污染。
他们本该好好活着的，每天最烦恼的是?今天怎么没有?体育课，晚上去公园怎么锻炼身体。
“你没错，你只是?因为自己朴素的愿望杀了十?二个人而已。不，是?十?三个。谭征远也可以说是?为你而死。”
“可是?，你到现在。都没有?回到大荒山，去找那些伤害你的人，而是?把屠刀挥向对你无恶意的人。”
“王欣冉，你在想什么？”
叶鸣半是?好奇半是?质问。
得知王欣冉过往记忆，知道眼前女孩的痛苦遭遇，叶鸣满是?惋惜，知道她后来的所作所为，又满是?复杂。
“当啷当啷。”
店外门锁被人提起又放下，一片嘈杂声音响起。
“叶鸣，你没事吗？”
方觉夏的声音。
叶鸣一边提高声音：“没事，等我给你们把门开?开?！”一边示意初一找遥控器。
不多时，初一和?暗处的邵山月猛然消失，只剩下一声不满的啧啧声在邵山月站立的地方回旋。
电动门链打开?，冲进来的是?方觉夏和?谢青玉。
“怎么样？联系不到你，我们担心?你出?事。”
“没事，只是?王欣冉想剥我的皮。”
谢青玉上手摸了摸叶鸣额头的温度，比了比自己的。
“脑子?没烧坏！”而后一巴掌轻轻拍在叶鸣脸上，“剥皮还能算小?事。”
三人踏入服装店，一片狼藉的地上王欣冉呆呆愣愣的，对外界动静充耳不闻。
随着三人踏入，王欣冉似乎反应过来，表情一变，从身后抽出?一把砍刀，准备和?三人殊死搏斗。
她已经没有?牵挂了，就此死亡，倒也是?好的。
第073章 异端
砰！
枪管处冒着热气， 火焰燃烧的高压推动子弹急速射出。
一击毙命。
本该是这样的。
子弹毫无阻拦，张扬地穿过王欣冉头骨，而后和墙壁碰撞， 发出一声?闷哼。
王欣冉瞳孔放大， 伸出空闲的手，摸了摸正中自己眉心?的子弹。
方觉夏意?外地挑了挑眉，枪口微微一动， 五发子弹接连射出，分?别?于王欣冉心?脏与四肢关节处降落。
空气中除了咻咻的动作?声?与枪声?，再无一丝声?音。
叶鸣同时动手， 打掉王欣冉手中的砍刀。细小花茎柔柔搭在王欣冉身上，蔓延收紧，像是透出她皮肉的刺青。
王欣冉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 眼中丝毫不惧， 恶意?与冷漠在眼中交织。
“怎么办？你们好像杀不掉我。”
“唔……”
谢青玉拉着叶鸣，不自觉后退两步，看到?叶鸣疑惑的神情?， 扬了扬头看向前?边兴奋的方觉夏， 而后摇了摇头。
方觉夏沉吟片刻， “用这个呢？如果你连一点碎屑都?没有的话， 就不能活着了吧。”
说罢， 两手平摊在胸前?，一架火箭炮缓缓成型。
“好久没见了，老伙计。”
她食指扣在扳机上动了动， 脸大的炮口直冲冲对着王欣冉。
谢青玉面无表情?：“你对一个异能是武器专家的人有什么意?见吗？”
叶鸣：“不敢有， 不敢有。”
王欣冉惊奇地看着徒手成型火箭炮的方觉夏。
“强大的异能，为什么我没有呢？如果我有的话， 一切都?会?变个样子。”
“强大的异能需要强大的信念。”
叶鸣来到?这个世界将近九个月，也见过各式各样的异能者?，弱小的强大的正义的邪恶的，每个人都?在坚持自我，坚持自己的信念，坚持自己认为的准则。
他们就像是羊群中的狼，每一个人眼睛中闪烁着或是名为信念，或是名为欲望的光。
但最终，他们都?是在践行自我。
出于同情?，叶鸣回答了王欣冉的自艾自怜，“王欣冉，你扪心?自问，你有吗？”
她没有的。
王欣冉知道这点，叶鸣也知道。
所以，她迅速融入民乐小区，成为小区委员会?的一份子，在这个都?是同类的安乐窝中沉眠，直到?叶鸣的到?来，谭远征的彻底死去。
“杀了我吧。”她闭上眼睛，不再看抵住自己的冰冷炮口。
炮口纹丝不动，黑黝黝的炮口像是镜面般，倒映出她此时的狼狈和平静。
“我杀了十二个人。十二个人哦，抽筋剥皮。我还记得他们临死时的哀嚎和祈求，眼泪鼻涕在他们脸上肆虐的样子，真是太好笑了。”
“她在激怒你。”
谢青玉一只手搭在方觉夏的肩上，细微的愤怒的抖动由方觉夏身上转移至谢青玉身上。
“是的哦”王欣冉毫不掩饰，“你们不会?因为所谓的原则，信念而放过我这个刽子手吧，一个你们都?看不起的刽子手。对吗？叶鸣。”
叶鸣眼疾手快，打晕了王欣冉。
他觉得自己可以开个课题了，关于反派临死前?总要发言蛊惑人心?的研究。
“我们去和叶队会?和！”
方觉夏抬起头似笑非笑：“你不信我？”
叶鸣：“……”
叶鸣正色道：“应该说，我太相信你骨子里对正义的追求。”
“不过心?情?还是不爽！”
轰隆隆的声?音如震天雷鸣，吵醒了整个小区，骂骂咧咧的声?音在楼房中传开。
服装店被几发炮弹夷为平地，废墟上升起火焰，静静燃烧。火焰上方的空气被烧得变形，时不时有火星飞溅起。
“爽了！”
方觉夏心?情?舒畅，吹了声?口哨。
她带着叶鸣和谢青玉转身离开，后方是汹涌澎湃的火焰
……
“小区里的动静是你们闹出来的？”
方觉夏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叶扶光。谢青玉又看了眼旁边一脸“我啥都?不知道”的叶鸣。
无奈，他硬着头皮上前?，接受叶扶光眼神审问。
“王欣冉一脸炫耀地说自己杀了十二个人，我们有些气不过。”
“十二个人？有证据吗？”叶扶光反问道。
有倒是有，但是是用初一异能看到?的。
如果他现在站出来证实，就需要解释一个问题：一个异能为菟丝花异能的人，为什么能看到?别?人的记忆。
叶鸣：“……”
看来只有让初一登场了！
“有——”
微弱的声?音从床上的人形物?体传来。
是李超。
被救回来后，李超身上没有一点好肉，只能被叶扶光几人带进去的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顺便灌了点消炎药。
“现在，只能看他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现在看来，李超的求生意志不弱。短短几个小时过去，他醒了。
李超眼珠动了动，费力地盯着被捆在椅子上的王欣冉。
“我们是同一波进来的，我们总共有八个人，现在只有我俩活着。我成为了小区委员会?的狗腿子，而王欣冉杀了一个委员，获得了他的财产，成为了民乐小区的一份子。”
李超胸口起伏不定，被旁边注意?他身体状况的许丞一把按住：“慢慢说！你需要平静下?来。”
克制愤怒，李超接着叙述。
当时进来的八个人，三个人因为直白表达对小区委员会?的不屑，宣扬外面正常世界，被打上了所谓的“背叛罪”，在小区一周一次的大会?上被除以绞刑。
绞刑……
想起当时的场景，李超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发软和颤抖，牙齿几乎抖得不成样子。
最令人害怕的，是居民大会?上几近狂热的氛围。
所有人，所有在场的人都?以一种极其痴狂的眼神注视着高台上绞刑的发生，甚至在犯人挣扎时发出仇恨的怒吼和不屑。
高台上被称为异端的人，和李超一同进入污染被他视作?是同伴的人，三个小时前?还在和自己一同思?考逃出去的人，四肢软趴趴地吊在空中，像是快被风干的腊肉，顺着风左右飘动。
或许不是风吹动尸体，而是李超自己在颤抖摆动。
台下?炙热的欢呼声?压倒了一起，所有人都?在愤怒，都?在庆幸。
他们庆幸维护了自己的生活秩序，愤怒有人想打破自己的平静生活。
都?在庆祝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死去。
李超站在人群中，不寒而栗。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惊醒了出神的李超。
“李超，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李超看着挤过人群，站在自己面前?笑意?吟吟的王欣冉，嘴唇颤抖，像是忽然失声?。
李超“啊啊”几声?。
他想问，你为什么这个表情?，为什么和小区的人一个表情?，为什么不在意?台上的死亡。
三个小时前?，我们还在一起哀叹自己的运气，互相打气。
但是现在……
王欣冉站在人群中，身后是暗戳戳投来的审视视线。
王欣冉的身影高大起来，将李超笼罩在自己影子中，依旧笑意?吟吟的：“李超，你不想死吧！”
而后拍了拍李超僵硬的脸：“看看你，都?高兴坏了。”
“是……是啊！”
李超跟在王欣冉身后，走到?了委员中，在委员们高高在上的审视中弯下?了腰。
他当然得活着。
他有疼爱自己的父母，会?在自己失落时给自己一个拥抱的妹妹，他有一群正当青春，每天的烦恼是吃什么和去哪里打篮球的朋友。
有人在等他回去。
“李超是吧？你觉得异端蔡瑞祥的死值不值得庆祝？”
“当然值得！”
“民乐小区好不好？”
“好，非常好。”
“想不想永远待在民乐小区？”
“想，很?想。”
“那就趴下?来，学个狗叫吧。”
李超身子僵在原地。
王欣冉的声?音在众人说笑中格外明?显：“李超，为什么还不动？”
李超呆滞片刻，在委员会?中的人的逼视下?，双膝一曲，重重跪在地上。
周围是委员会?的哄堂大笑，“让我们欢迎民乐小区新的成员——王欣冉委员，以及李超。”
王欣冉站在人群中，神情?矜持地点了点头。李超趴在地上，沉默悲鸣。
许丞的手搭在李超颤抖的手上，紧紧握住。谢青玉拿过纸巾，轻轻擦拭掉李超眼眶涌起的泪水。
“……为什么你会?成现在这个样子？”叶鸣纠结再三，等李超情?绪稍微平复些，才再次开口。
叶扶光的表情?似有惊讶，转头看向打破沉默的叶鸣。
“因为我发现……我的记忆在模糊。”那天是平平无奇的一天，李超按照日常来到?肉店，开始工作?。
一边剁肉，一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下?班后应该去干什么呢？
去吃几串烤串，然后回家睡觉。
还要准备在大会?上发言，发言稿的主题是“民乐小区的幸福生活日常”。
直到?他不小心?剁到?了自己的手。
伤口处没有鲜血，露出里面白色的塑料的内里。
李超用手指戳了戳，果然不出意?外，里面的白色内里是软的。
不对……
人是这样的吗？
不对，他什么时候有的工作?？
他记得，晚上自己应该在想什么时候去打篮球，或者?玩什么游戏。
自己住的地方应该是叫丽城佳园，里面没有公园，但是有一个每天都?会?朝自己要零花钱的妹妹。
每次一番打闹后，心?悦诚服地给出自己的零花钱，然后自己沦落为乞丐。
他有爸爸妈妈，有妹妹，有朋友的。
李超后怕不已，泪流满面。
他开始写日记，开始一遍又一遍回想自己之前?的生活，开始和信得过的人一遍一遍重复自己的记忆。
他不能忘记！
“白色内里？可你有血肉。”
叶扶光接过主导权。
李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在我记忆越来越清晰之后，我才发现我又恢复正常了。”
听到?这的叶鸣和叶扶光同时抬了抬眉头。
“为什么被抓到?了？”
“可能有人觉得我是异端吧。”
李超释然地扯出一个笑，“我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记得之前?没有被污染影响之前?的现实世界了。那个很?烂，但我热爱的世界。”
第074章 孙正义
“哐哐！”
砸门?声传来， 震天响。孙正义的声音隔着防盗门?传来，“叶扶光，开门?！我?找你们有事。”
叶扶光挑挑眉， 比了个?看好王欣冉的姿势， 来到玄关。
“有什么事？”
“你先开门?！”孙正义的声音越发暴戾，敲门?声越发凶狠。
“没事的话我?们去睡了。”
哒哒的走路声远去。
孙正义站在门?前踌躇不前，在身后人不耐烦的疑问声中， 跺跺脚，下定决心从口?袋中拿出7542的备用钥匙。
钥匙串叮铃哐啷，在他手中摆动。
走廊上的声控灯时不时亮起， 在钥匙串上打出锋利的光芒。
门?锁缓缓转动。
无论是门?里?面的小崽子死了，还是后面的老不死的死了，对他来说都是好事。
两边都不是好人！
呸！
孙正义在心中暗暗啐了口?唾沫。
当然， 只能在心里?这么做。
不然身后那老逼登的大砍刀可不是吃素的。
“开了！”孙正义站在门?口?， 唯唯诺诺，“要不您先走。”
身后男人的面容显露出来，一身横肉， 吊梢头三角眼， 像是野猪成精。
他笑?起来， 露出发黄乌黑的牙齿， “小孙， 你这样怎么做委员啊？”
男人不屑地拍了拍孙正义的肩，力道重到孙正义的腰往下塌了塌。
“我?怎么能和苏爷您相比，我?就是个?小喽喽， 全靠您， 刘姐撑着，咱们小区才?能越来越好！”
孙正义一脸谄媚地笑?着， 让出了7542的房门?。
苏爱华哼笑?一声，一手握着砍刀，一手毫不在意地推开门?。
声控灯轰地一灭。
孙正义只听到几声闷哼，似有身体撞在地上的声音。他握了握手心，小心退后几步，小声喊着“苏爷？苏爷……”
叶扶光低沉的声音自黑暗中传出。
“小孙，有什么事吗？”
声控灯亮起，7542房门?大敞。
灯光自叶扶光头顶照下，叶扶光藏在阴影中的神?情迷糊不清。
旁边墙上是被?钉住的苏爱华。他疯狂挣扎，嘴里?不停叫骂着“小畜生，放开我?！”
锁链穿过苏爱华四肢，他却没有一点在乎，脸上是近乎扭曲的疯狂：“小畜生，我?可是委员会的委员，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就着苏爱华的吠叫，孙正义干笑?几声，“没事。就是想邀请你们明天去我?家吃饭，哈哈。以后大家都是邻居，要好好相处。”
声音在叶扶光似笑?非笑?的目光中越来越小，最后噤声。
“别?跑了，你跑不掉的。”
黑色锁链自然得如同楼房中本来就存在，悄无声息堵住了孙正义的后路。
他表情惶恐，就着手心的冷汗摸了摸墙上如同花纹般的锁链，撕心累肺地吼叫在走廊回荡。
“妖怪——”
看着晕在地上的孙正义，旁边满嘴脏话的苏爱华，以及身旁一脸好奇观察苏爱华脏话艺术的叶鸣。
叶扶光：……
受不了如此密集的脏话输出，叶扶光随手拿起一团步，揉吧揉吧，手疾眼快塞进了苏爱华的嘴里?。
差一点，就被?咬到了！
孙正义一睁眼，就是水灵灵的几个?人头，头挤着头，深沉地看着自己，灯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他宁愿没有这束光，不然怎么见?到的都是冤家！
“小孙，这可不地道啊！”
谢青玉声音不大，却如雷霆在孙正义耳边炸开。
他哆嗦了下，坚强地扬起一个?好客的笑?容，“怎……怎么了呢？”
“呦呵。”
谢青玉让开位置，露出墙上的壁画——苏爱华。
嘴里?被?不敬地塞入抹布，他愤怒极了，整个?人红通通的，眼珠凸出，像是一条即将被?烤熟的鲤鱼。
看到孙正义，苏爱华明显激动起来，眼神?示意他反抗，救下自己。
是否对我?有些不自量力的信心了，孙正义扪心自问。在小区委员会中，他算是最废物点心的人。
他能成为委员全赖于楼上的住户。
和认为喝人血可以保持青春的人，对人皮抱有疯狂痴迷的人，还有是屠宰老手喜欢虐杀的人……相比，孙正义只是有一点偷窥癖，有一点窥私欲，有一点掌控欲，他觉得自己还是个?普通的正常人。
孙正义的喃喃自语被?听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来找我们？”
叶扶光开门?见?山，拉回孙正义飘飞的思绪。与此同时，一道刺眼灯光直直刺向?他。
“有人找我?们报告，是你们救了李超。也是你们制造那些骚动的。他们就派我?和苏爱华先来看看。”
听到孙正义直呼自己的姓名，苏爱华嗜血的眼神?缓缓转移到他身上。孙正义哆嗦一下，而后破罐子破摔：“干什么这么看我?，老不死的。你当为什么让你和我?来？”
“我?，”孙正义指了指自己，“是他们觉得烂泥扶不上墙。而你，”他对着苏爱华指指点点，“他们早烦你这个?老不死了。要不没有危险，我?俩活着，一切皆大欢喜。要不有危险，我?俩探路，死了活了都有价值。”
“你们还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不好过，大家都别?好过。”
孙正义冷笑?一声，“嫌弃我?？他们也配？”
谁不知?道谁啊。
“谁打的小报告？”
“那个?小伙好像叫庄誉吧。”孙正义回想半响，“之前好几次都是他，不过我?不管这些，只知?道他叫庄誉。”
“……庄誉？”叶鸣缓缓重复，和谢青玉面面相觑。
叶扶光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利落点了点头，接着问：“好几次？他还给你们报告过什么。”
孙正义摸了摸下巴，“他们当时进来有九个?人，都是被?他供出来的吧。”他啧啧两声，“没想到九个?人里?面八个?人都是硬骨头，不过有一个?软骨头就够了。”
“你们有专门?的惩罚？”
“啊？”孙正义惊讶地叫了一声，“这东西，是个?委员想出来的，叫钱明亮，他好这口?。”
“都有哪些惩罚？”
“挺多的，挺变态的。反正我?从电视剧里?看到的古代的刑罚，他都搞过，什么炮烙，宫刑，凌迟，腰斩之类的。”孙正义咽了口?唾沫，看着眼前脸色陡然漆黑的几人，战战兢兢，“但是我?不喜欢这些的，我?从来没有做过的！”
“你做过吗？王欣冉。”
方觉夏蹲在地上戳了戳脚底装死的王欣冉。王欣冉眼珠乱转，却没有应声。
“睁眼，别?装了。你不至于这么怂吧！”
王欣冉冷笑?，一睁眼，和不远处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的孙正义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孙正义吹了个?口?哨，神?情得意：“呦，我?们尊贵的王欣冉委员也被?抓来这里?了。也不怎么样嘛。”
没等王欣冉开口?，孙正义接着说：“她和钱明亮可臭味相投了，她就是我?刚刚说的痴迷人皮的人，你们可不能放过她啊。”
“你有多清白？”王欣冉看不惯孙正义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忽然在自己脚边的狗抖起来了总归是让人不舒服的。”
你仗着自己手上的房多，糟蹋了多少女孩。要不是委员会，我?早就弄死你了！”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不还是好好和我?做同僚了。”
两人一出狗咬狗的好戏，看得几人津津有味。
“他俩都不是人。罪有应得的该死！”
叶扶光看着说话的方觉夏，沉吟片刻吼点了点头。得到队长的应允，方觉夏气都顺了不少。
“委员会有几个?人？”
“七个?。除了我?们三，还有四个?人，钱明亮算一个?，刘天心算一个?，还有两个?一个?叫申磊明，一个?叫于心阑。”
“都是小区业主？”
孙正义小鸡捣米似点头，“我?可以为你们带路，找到他们。”
“不愧是同僚！”许丞倚在卧室门?框上感慨出声，被?讽刺的孙正义脸色寻常，没有露出一点不愉。
“你们知?道自己不正常吗？”
叶扶光指了指苏爱华动作间露出的泡沫塑料。
“知?道啊，但是又不影响我?们建立委员会，也不影响我?们头脑思维还是人类。”他摊了摊手，说得异常坦然。
“人类？你们算是人类？”
方觉夏表情惊讶，语气冰冷。
“不是吗？我?们做的这些事情不都是只有人类才?能做到吗？”
孙正义只是笑?笑?，食指与大拇指搓了搓：“只不过，我?们的欲望比寻常人多了那么一点点。”
“你们找到小区异变的源头了吗？”
孙正义表情夸张起来，小丑般手舞足蹈起来：“当然没有了。这小区每个?人都不正常，那么多人，谁能找到其?中的特殊啊？”
“哦，对，”孙正义像是想起什么，“庄誉好像还告密出了很多和李超一样的人。于心阑和申磊明和我?们同时出发，已经去抓人了。”
“什么？”
一直沉默听着卧室外对话的李超猛然坐起，扯到自己的伤口?后斯哈斯哈缓神?，被?许丞一把制止动作。
“别?乱动。”
“我?得去看看他们，他们是因为我?被?抓的！”
“都有谁？”叶扶光不动声色。
“我?隐约记得几个?人的名字，蔡雪，马媛媛，花成渊，其?余的不记得了。”
李超的手陡然握紧，双手狠狠敲了敲自己的头：“你们不该救我?的。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没错！你只是想鲜活地作为普通人活下去。你从来没错。”
许丞两只手放在李超双臂上，强制性地让李超直视自己的眼睛，他看着李超眼睛中微弱的火光，坚定地说道：“你没错，李超。”
第075章 正常
唰……
楚星乔一把拉开窗帘， 清晨阳光明媚，透过窗台照进屋内。
是个出门的好天?气呢。
楚星乔默默感叹，在阳光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她今年24岁， 一位刚刚踏入社会两年的普通社畜。幸运的是， 在高速发展的岛东市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可以在毕业后?安顿下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楚星乔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她摸摸自己的胸口， 自言自语安慰自己：“最近没有那么过分了。”
平静下来后?，楚星乔的心情猛地?低沉下去，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像是一团黑漆漆的乌云。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门了，因为失业。只是因为请了几天?假，却被公司以“不负责任”的理由辞退。
在家里一连消沉了好几天?， 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可能是因为没有任何生活保障，即使是待在家里看书，也满是焦躁和难受。
想到昨天?听到的奇怪动?静， 她不自觉环抱住自己， 头缩在膝盖。当时?听到动?静后?， 她还等了好一会儿， 竟然没有听到小区里面别人被吵醒的声音。
吓得楚星乔以为， 自己遇到过鬼了，直愣愣地?在床上睁眼到天?明，发现什?么事都?没有。
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楚星乔拿起一把药， 零零碎碎将?近一手， 脸色寻常地?吞下。
自从失业后?，她就有了某些心理症状， 隐约出现的幻听幻觉，还有身体中时?不时?冒出的奇怪念头，幸好小区里有一个便宜的心理医生。
这次出门，就是要拜访那位心理医生，顺便拿些药。
楚星乔摇了摇药瓶，看来这药没什?么用处，昨晚如同雷霆劈过的声音残响，依旧在耳边萦绕。
楚星乔拿着钥匙出门，门在她身后?缓缓关闭。
头顶上的门牌号在反射光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7642。
今天?公园里的人不多，大多形色匆匆。偶尔有一两个年轻人，叼着袋奶，悠哉悠哉地?逛着。
倒是反了过来。
之前楚星乔看到的，是悠闲活动?的老年人，和面色麻木的年轻人。
发生了什?么？
楚星乔实在好奇，不好意?思地?戳了戳旁边路过的年轻人。
“今天?是怎么了？”
被戳中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站在原地?看了楚星乔好久，看得她神色由好奇转为不安，好一会儿，才悠哉开口：“好像小区有事，那些老东西都?去了。”
“你看着有点面生，你是哪栋楼的？”年轻人说完后?接着问道。
“我叫楚星乔，是7号楼的住户。你呢？”
“我叫张乐芷。”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劝你也别多管闲事。别管那些有的没的，闲得受不了就回家睡一觉。”
楚星乔和张乐芷走了一路，路上耳朵里全是张乐芷饱含怨气的赞扬。
“这小区真好，免费粮油，按需干活，想干就干，不想干的不干，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真是我的梦想世界。”
楚星乔：“……”
旁边人一头中二发色，嘴上还说着些奇怪呓语。这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楚星乔脑海中滚动?字幕般播放电视中的精神病伤人事件，身形一顿，停在原地?。直挺挺的，像个竹竿。
她怀疑起自已的运气。
旁边中二女人疑惑地?嗯了一声，询问地?看向?愣在原地?的楚星乔。
“没怎么。”她牵强笑。
远处传来几声声音极大的爆炸声，声波由中心处迅速飘来，极大的能量带动?楚星乔的头发向?后?摆了摆。
“那里在干什?么？”楚星乔正欲去看个究竟，被旁边的张乐芷拽了一把，“你干嘛去？”
“那么大的动?静，总得去看看。”
张乐芷抓得松松垮垮：“有什?么可好奇的。咱们都?在这了，委员会说什?么就是什?么，别管那些事，这样才能活得够长。”
没管楚星乔欲言又止，她接着摆了摆手径直离开：“只是个提醒，你爱听不听。”
楚星乔原地?琢磨了两三秒，迈步向?声源处走去。二人的身影背道而驰，影子被逐渐升高的太阳拉得极长。
声源处是扛着火箭筒，极为畅快的方觉夏。
“早就看你们不爽了。”说着，一发火箭炮呈流畅的抛物线形状，将?已经?被炸得破破烂烂的小屋炸得粉碎，只剩下被炮火席卷过后?略显焦黑的土地?。
“不——”
苏爱华目眦尽裂，眼睁睁看着自己奋斗了一辈子才得到的一亩三分地?消失。
＊
根据孙正义的带路，方觉夏叶鸣等人挨个找过去，找到了刘天?心的家。
刘天?心的家很正常，非常正常。唯一格格不入的，是墙壁上一墙的红酒，满满当当的，像是陈列荣誉的荣誉墙。
在家里看到谄媚的孙正义，以及新入小区的五人，刘天?心很快搞清了状况，她看向孙正义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
“看什?么看？没见过弃暗投明的。”孙正义撇了撇嘴，踢了一脚地?上被捆得跟个粽子似的刘天?心。
刘天?心眼神一沉，漆黑瞳孔像是淬了毒。吓得孙正义一缩，随手拿起酒瓶，开了一瓶，扑面而来的不是酒香味，而是一股铁锈味，极为黏腻和浓稠。
“这是血？”
“是人血。”孙正义得意?洋洋，在看到叶鸣锋利的神情后缩了缩脖子，“她觉得人血可以保持青春，所以一直在喝人血。”
“这是哪里来的人血？”叶鸣挡住自己的鼻子后?，弥漫的铁锈味稍稍变淡。
“小区总会死?人的嘛。”
没有人想死?，所有人都?想风风光光地活着。死亡威胁下，刘天?心说出了被抓到的几人的下落。
肉店。
好事人群都?被抓到了肉店，被处以死?刑，委员会准备让他们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为什?么不和李超一样？”
“有一个典型就够了，典型太多会引人思考。”刘天?心低头，语气淡淡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
“挺会管理。”谢青玉皮笑肉不笑。
刘天?心似乎没听懂谢青玉的嘲讽，与有荣焉地?点点头：“被称赞管理有水平是委员会的荣幸。为了管好小区，我们做了不少努力”
以防万一，几人提溜着抓到的孙正义，苏爱华，刘天?心，王欣冉四?人一齐来到了肉店。
此时?天?已蒙蒙亮。
方觉夏一马当下，踹开了肉店的门。肉店里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人穿着白大褂，斯文尔雅，正在和女人说着什?么。
听到踹门的动?静后?，二人惊讶地?看向?门外。看到男人衣摆处的血迹，众人眼神暗了暗。
男人正是申磊明。
申磊明表情疑惑，看到方觉夏肩膀上凭空成型的火箭炮一愣，神情转为惊恐。
“你们是谁？那是火箭炮吗？”
视线中人头涌动?，透过空隙，申磊明看到了后?面被捆得扎实的四?个人，四?个熟悉的人。
他脸色陡然难看起来：“你们究竟是谁？”
“你可以叫我们正义使者。”方觉夏声音松散，吊儿郎当，却满是凌冽。
和方觉夏声音一齐到达申磊明耳边的，是谢青玉在空中模糊成光的飞剑，和叶鸣迅速延伸的花茎。
躲过了飞剑，没躲过花茎。
二人被提溜到同伴中间，排排坐。
几人难掩焦急的对视了一眼，被一直暗暗观察的叶扶光察觉。
幸好来得早，李超的同伴只是昏迷，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叫醒几人后?，方觉夏扣动?扳机，砰地?一声，肉店只剩下断壁残垣。
再?一发，就是苏爱华撕心裂肺的吼叫，以及正巧走来的楚星乔。
楚星乔一来看到的是——
熊熊燃烧的火焰，嚣张的恐怖分子，以及被挟持的几个熟人，其中有便宜心理医生，还有旁边火焰映衬更显得面色狰狞的孙正义。
孙正义谄媚上前：“不愧是正义使者。厉害，真是厉害！”
许是火焰汹涌，孙正义擦了擦脸上冒出的汗。
一个人水灵灵站在不远处，叶扶光几人怎么会注意?不到。
嚣张的恐怖分子一转头，刚刚好和目击案发现场的楚星乔对视。
最先发现的来人的是申磊明，他惊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楚星乔俨然成了众人视觉中心。
楚星乔脸色一白，迅速转身逃跑，没给方觉夏几人一点解释的机会。
锁链和花茎齐齐上阵，将?她挡了回来。
是个真人。
叶鸣和叶扶光对视一眼，叶扶光点了点头。
楚星桥脸色惨白，苦口婆心。
“你们不要嚣张。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不一会儿警察就会来的。”
“有异能者又怎么样？你们肯定没法和国家对抗的，你们想清楚，现在放过我们，还可以有个缓刑，或者是从轻发落。”
“想想你们的未来，还有旁边这个男孩，都?没成年吧，你们要好好想想他的未来啊！”
未成年男孩叶鸣：……
方觉夏张开嘴合上，又张开嘴继续合上，挣扎良久后?哈哈大笑：“姑娘，我们不是坏人。况且，他确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楚星乔看看大笑的方觉夏，又看了看旁边神情无?语的叶鸣，憋笑的许丞谢青玉，连叶扶光都?微微扬起一个笑，面上依旧带着怀疑。
叶扶光拿出证件：“你好，我们是异调局的人。”
楚星乔的眼神来回扫视，最后?停留在后?面捆成一团的几人，以及拘谨站在旁边的孙正义。
“他们有问题。民乐小区也有问题。不信的话，你可以报警试试，看看能不能打通。”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楚星乔握着手机的手收紧，手背骨节凸起，身子止不住地?打摆子。
十五分钟过去，楚星乔打了将?近五十个电话，只有一句冰冷的提示，所有电话，无?论是110，还是家里人，朋友同学同事，甚至是小学的老师的电话，都?打不通。
真奇怪……
为什?么楚星乔像是一直没发现民乐小区的不正常似的。
叶鸣歪了歪头。
第076章 污染源
楚星乔站在原地许久， 身上?的温度渐趋冰冷。她回过头来，破碎的眼神波光粼粼。
“小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小区被污染源影响，成为污染区域了？”
楚星乔懵懵懂懂。和她说话的方觉夏叫了好?几声， 语气变得凝重后， 她才大梦初醒。
“真魔幻。我?以?为这?种事情只能在电视上?看到。没?想?到已经在我?身边发生了。”
恍惚的大脑重新运转，楚星乔迟疑了会才开口：“你刚刚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新历3251年?9月。”
3251年?……
可是她记得， 现在应该是她失业后的第三周，而失业那天是3249年?9月1日。
多巧，刚好?是学生兴高采烈报到入学的时间。
岛东纬度较低， 即使已经到9月份，气温没?有丝毫降低，反而是更为炙热地碳烤大地， 像是要将夏天最后一丝气力耗干。
楚星乔似梦似醒， 她恍惚抬头。
太阳依旧白灿灿的，照得人无处遁形，周围的树叶打着蔫， 视线中?的太阳开始模糊， 被晕染成大片大片的光斑， 搅合着绿的红的色块。
方觉夏的身影并不?清晰， 声音似乎从遥远天际传来， 斑点越来越大，黑色斑点笼罩住了楚星乔。
滑落的无知觉的身体被方觉夏一把拽住。
“呼——”
身后叶天心几人缓了口气，刚平静下来的表情像是忽然想?到什么， 咻然绷紧， 像是个弹簧似的。
一直注意几人动作的许丞嗤笑出声，引得所?有人瞩目。
“看来几位委员似乎有什么瞒着我?们的。”
他眼神如同钩子， 轻飘飘扫过，扫得叶天心众人脸颊生疼。
“……当然没?有。”
叶天心没?有躲避许丞的眼神，反而直勾勾和许丞对视。
叶鸣思摩着，悠悠出声：“她是污染源？”在看到苏爱华瞪得如同牛眼般大，叶鸣确定了，他面无表情地重复：“她是污染源！”
叶天心几人像是被闷棍打了一下，低着头良久没?出声。
紧绷的气氛被王欣冉的哼笑声打破：“谁知道呢？不?如你们试试，看看杀的是污染源，还?是个才发现自己在污染里的小可怜。”
王欣冉可太知道了。
愤怒却克制的动作，眼神中?如同船锚般的审视，以?及怜悯——高高在上?，似乎包容一且的怜悯。
官方，呵！正义的官方，无能的官方。
叶扶光询问地看向方觉夏，后者严肃地摇了摇头。
“先等她醒来。”
叶扶光一锤定音。
楚星乔醒来的时候，正是在自己出租屋的客厅。客厅零零散散的站着叶扶光五人。
五人人高马大，将不?大的客厅填得满满的。
她第一次觉得自家有点挤了。
叶鸣倚着墙闭目养神，叶扶光端坐在沙发上?做沉思状，其余三人都或站或坐，将客厅所?有出口挡得严严实实。
中?心处，正是刚刚醒来的楚星乔。
看到陌生且沉默的五个人，楚星乔依旧有些紧张，手里攥着空调被往沙发深处缩了缩。
眼神逃似地避开。
她不?自觉抽动嘴角，问出第一句话：“为什么都来我?家了？”
方觉夏一笑，坐到一个旁边位置，一个刚刚好?的社?交距离，亲近却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你醒了，好?点了吗？你昏迷了，我?们只好?送你回来。我?们挺有缘的，我?们几个租的房子就在你楼下。”
随着方觉夏的声音，楚星乔游离的眼神放在了她身上?。同是女性，她放松了些，“可能是听到噩耗一时间没?法接受，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都是人类，守望互助嘛。”
方觉夏手放在脑后，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况且，你已经很厉害了。在这?么危险的污染里还?独自生活了这?么久。”
被方觉夏一夸，楚星乔脸上?红彤彤的，像是正在行走的蒸汽火车头，她不?好?意思地碰了碰脸。
旁边方觉夏的声音愈发清晰。
“你的房东也是孙正义吗？”
楚星乔点点头。
方觉夏几人进屋时，小心看过整个房子。很多地方的摄像头像是被暴力破坏的，墙上?留有些许痕迹。一些不?明?显的地方有些残留的摄像头。
几人合力将剩余摄像头拆下来，方觉夏一把掏出，放在客厅茶几上?。
“这?是……”楚星乔表情由?疑惑变为苍白。
“你房间的摄像头。”
“我?以?为自己都拆完了。”楚星乔苦笑。
“怎么不搬出去，或者告他？”
很简单的理由?。
楚星乔背靠沙发，缩成一团。
“没?有钱。”
“房租很便宜，我?又?失业了。如果?闹翻，我可能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方觉夏体贴转移话题：“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就是和你之前生活不?一样的地方？”
“不?对劲……我?记忆里现在是3249年?9月24号，我?失业的第三周。”楚星乔垂眸。
“后面就没有记忆了吗？”
“没?有了……”
桌上?摆着些药瓶，零零散散的。方觉夏拿起个药瓶，似若不?知道：“桌上?很多药，冒昧问一句，这?些是什么药？”
“……治心理疾病的药。”说出口，楚星乔反倒轻松了些，“本来我?今天出门是为了找心理医生拿药的。最近幻听越来越明?显了。”
“幻听？”
楚星乔想?找个倾诉的人，身体情绪如泰山压顶。和心理医生聊聊天是唯一排解痛苦情绪的方法。
现在看来，心理医生可能有问题，找别人说说话也是好?的，况且眼前这?些人，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是的，我?幻听越来越严重了。昨天白天听到爆炸声，晚上?看到了爆炸声和火光，震填响。”
方觉夏挑眉：“你什么时候出现幻听幻视的。”
“我?记得很清楚9月2号第一次出现幻觉，那天的幻觉是我?站在一地血泊中?，有人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不?停地哀求‘放过我?’，我?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人看我?没?有反应，手握上?了我?的脚踝，我?被他手的温度惊醒。再一睁眼，我?发现自己正端着水杯站在客厅。”
“我?有些害怕，去找了心理医生。他给我?开了些药。吃了后我?好?了很多。”
“医生是……”
“申磊明?。”
楚星乔接过方觉夏的问话。
“你有什么印象深刻的幻觉吗？”
“印象深刻……记忆中?死了的在小区跳广场舞；小区公园有绞刑架，绞刑架上?挂着个人；肉铺里卖的是人肉。我?出现的幻觉很多，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原因，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楚星乔犹豫着，不?多时又?睡了过去。
“她会是污染源吗？”方觉夏皱眉。
叶扶光没?回答，自顾自地说道：“去看看苏爱华。”
“你们还?记得钟乐虞给我?们的机器吗？”叶鸣忽然想?到，“那东西?是不?是在背包里？”
“嘿，忘了这?茬。”许丞一拍脑袋。
苏爱华几人正在7542，叶鸣亲切提供捆绑工具，李超花成渊等人看守。
看到叶扶光带头走进来，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几人不?自觉盯了过来。
“苏爱华，我?们聊聊。”
叶扶光拎起苏爱华，卧室门哐当一声关上?。
“叶天心是污染源吗？”
“她当然不?是。”语气中?似有不?屑。
没?给人反应机会，叶扶光趁着苏爱华话余音没?散，接着问道：“王欣冉是污染源吗？”
“她也不?是。”
“苏爱华是污染源吗？”
苏爱华眼神嘲讽：“我?也不?是。”
“楚星乔是污染源。”
苏爱华的表情愣在脸上?，隐约可见脸上?肌肉的哀嚎。
“不?是，她当然不?是。”
没?必要纠缠。
叶扶光没?理苏爱华，自顾自出门。从苏爱华的表情，他已经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找我?？”苏爱华叫住叶扶光。
“你最自大。”
“……老了老了，被个小年?轻看不?起。”
“我?知道污染源是谁了。”
叶扶光斩钉截铁，视线扫过被绑着的其余五人，胸有成竹却略带慌乱的叶天心，隐隐透出嘲讽的王欣冉，泄露出一些担心的申磊明?，面无表情的于阑，以?及大汗淋漓的孙正义。
以?防万一，孙正义也被绑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如滴雨，啤酒肚仿佛都小了一圈。
许丞凑过来：“刚刚李超听见叶天心在威胁孙正义，说了些‘活该’‘你最先死’的话。”
叶鸣蹲在地上?，和王欣冉对视。
“王欣冉，庄誉死前有没?有后悔，你知道吗？”
王欣冉眼神一动。
“走了叶鸣。”
叶鸣拍拍手，“看来你永远不?知道了。”而后起身离开。
“去找楚星乔，杀了她。”
叶扶光此时才像是被称为异能第一人的守护神，语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所?有责任，我?一力承担。”
“你说什么？叶扶光。”方觉夏手揽过叶扶光的头，勾肩搭背，“你是队长，我?们无条件信任你。我?们更是战友，我?们无条件和你站在一起。”
“是啊，叶队。这?么帅气的宣言中?加我?一个不?多。”许丞吹嘘着开口。
队伍最后的叶鸣和谢青玉相视一笑。
走到楚星乔门口，方觉夏和叶鸣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方觉夏与楚星乔同为女性，叶鸣与楚星乔同为打工人。
敲门声响起，楚星乔不?明?晰的声音愈发清晰。
“是谁？来了来了。”
推开门。
机器一排灯刷刷亮起了三个，第四个灯半亮不?亮。
“楚星乔，你知道自己是污染源吗？”
第077章 循环
“什?么？”楚星乔瞠目结舌。
叶扶光重复：“你是污染源。”
楚星乔像是断了发条的玩偶， 呆立门前。不?一会回神后，她结巴着：“你说，我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怎么会？”
叶扶光得?沉默让楚星乔怀疑自己， 她趔趄着走向客厅， 几乎快要融化?，不?断喃喃自语。
“我怎么会是污染源？”
五人跟在楚星乔身后，警惕小心。
“你知道楼下是个什?么世界吗？”叶扶光自顾自开口， “昨天有?人被社区委员会判处绞刑，差点就死了。”
“？”
楚星乔不?可?置信，从叶扶光话?中捕捉到关键词‘居委会’， ‘绞刑’。即使自己恍然如梦，她也想问，现代社会这是允许的吗？
“难道我又出现幻觉了？”
“事实上， 那?些你觉得?是幻觉的事很可?能是真的。”
叶鸣开口。
楚星乔眼神迷离， 叶鸣几人所说的事实更像是被加上了恐怖滤镜的幻梦。
她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得?病出现幻觉的事。
“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们是来杀我的吧。不?要多说什?么了，来吧。”
不?要再打破她的认知了。
谢青玉面带不?忍， 手中长?剑成型。长?剑剑弧如光， 划出一道漂亮的曲线。
剑峰似有?寒气萦绕， 随着长?剑一起， 寒气进入楚星乔身体， 从心脏开始，四肢，脑袋渐渐被冻结。
楚星乔似乎看到了远在家乡的父母， 她的爸爸妈妈都是干体力活的， 起早贪黑却挣得?不?多，面朝黄土背朝天地供养她。
两年前和妈妈视频， 告诉她自己说能留在岛东，视频对面的妈妈边哭边笑，笑的是女儿可?以有?更好的生活，哭的是女儿将长?久地不?在自己身边。
爸爸隔着屏幕问我家幺儿钱够不?够花，遮住了自己因为?干活而脏兮兮的手。
对啊，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记给爸爸妈妈打电话?了？好像是从失业那?天开始的吧。
楚星乔像是朵枯败的花，静静倒在沙发上。
……
“小伙子这是要干什?么？”
门卫老大?爷皱眉，双臂展开，白鹤展翅：“老头子我也是会点功夫的。”
叶鸣眯着眼，琢磨片刻后恍然大?悟：“大?爷，你怎么在这？”
叶鸣叫醒了身旁疑惑的四人，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下四周。
“我倒想问问你们，怎么来小区看房子还带着武器的。”
看房子？
长?剑手中一转，晦暗不?明。
谢青玉憨厚地摇了摇头：“出门在外，总要有?点准备，免得?遇到坏人。”
大?爷蒲扇一摇，指了指里面：“去吧，你们进去吧。”
录音机放着京剧，吱吱呀呀唱着。
“我们刚刚不?是在消除污染源吗？污染源……”许丞眉头一皱，“污染源是什?么东西？”
“楚星乔。”叶鸣回答道。
“是个人？！”许丞吃惊。
叶鸣环视过迷茫的其余四人，“你们记忆出现问题了？”
“记忆模糊，尤其是关键信息上。你一提醒，慢慢回想起来了。”叶扶光思考。
“楚星乔是污染源，不?死？”
“我们去找楚星乔？”
“不?，我们先去找找孙正义。”叶扶光开口。
五人顺着原路，看到路口尽头等?着的孙正义。短短片刻，孙正义脸上表情迅速变化?。
见鬼般，他拔腿就跑，被叶鸣谢清玉一把压在地上。
“小孙。看来还记得?我们啊。”
孙正义嘴犟，“干什?么，哪里有?你们这种直接上手的人。”
“小孙，我们耐心不?好的哦。”
冰冷枪口抵在孙正义的额头上，明明已经感知不?到温度，孙正义遍体生寒。
“我问你答，懂？”孙正义僵硬点头。
“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刚刚看到你们的时?候……”
“这种情况发生多少次了？老实点，别让我一字一句问。”
“很多次。”孙正义老老实实趴在地上，侧脸藏进土里，“到底是多少次，我们不?记得?了。每次重新来过，我们记忆会变得?模糊。”
“和楚星乔有?关吗？”
孙正义动了动脖子，那?脑袋上的手像是石头，他“嗯”一声。
“我们试过很多方法想要这种情况消失。杀过楚星乔，甚至为?了一劳永逸连尸体都处理了。可?是，明明已经处理完了，再次睁眼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她好好活着的时?候。”
“还有?，她会因为?看见小区里的事情吓得?昏过去，然后我们又重新来过。太多次了。”
那是个怪物，逃不?掉的。
残留的记忆驱使孙正义敲过楚星乔家的门。无一例外，都会有?一个声音从门后传来，打开个门缝，警惕地和他说‘房租我转给你了。’
“为?什?么之前不?说？”
“我们以为?……你们真能终止这个循环。”
孙正义感叹，说不?上庆幸，也说不上遗憾。
叶鸣轻声开口：“楚星乔在害怕什?么，你知道吗？除了摄像头，你还做了什?么？”
孙正义脸红脖子粗嘴犟：“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我是有?原则的。”
“呵。”嗤笑声传来。
主人是个女人，身材高挑，身穿黑色卫衣，头发半蓝半红，扎成对称的双马尾，“谎话?说过太多次，连自己都忘记了吧，孙正义。你原则喂给狗，狗都不?吃。”
小……小丑女！？
她视线飘忽几下，落在方觉夏身上。
“楚星乔没死成？”
方觉夏看看周围几人，冲着女人点点头。
女人神色低落下去：“我叫张乐芷，和你们的目的一样——杀死她。”
“和你们一样，我们也失败了。”
张乐芷——
谢青玉揉揉太阳穴，脑海中失踪人员档案如纸张般翻飞。
民乐小区被发现成为?污染，就在于第一批四个人的失踪，其中的女人叫张乐芷。
“张乐芷，你是第一次失踪的人。之前你不?长?这个样子。”
谢青玉视线停在她中二发色上。
档案照片上是位文静姑娘，黑色长?发，银色镜框眼睛，看向镜头含羞带怯。
“生死难料，我想尝试一下。”
“你们？你有?同伴？”叶鸣询问。
“我的朋友是楚星乔，惨败，她忘记了我，忘记了自己。”
看到地上的孙正义，张乐芷冷冷一笑：“不?是你，逼她成为?污染源的吗？”
民乐小区污染的形成渐渐明晰。
孙正义不?是个好货。靠着低价房租吸引手里拮据的小年轻，正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偷窥欲。
楚星乔失业后在家待的事件变长?，发现了。找到孙正义对峙，言辞激动之下，孙正义欲行不?轨，和激烈反抗的楚星乔扭打起来。
一个用力，楚星乔的头磕在了茶几角。求生本能驱使潜藏着的异能。
第一次回溯，开始。
“你为?什?么没有?受影响？”叶鸣疑惑。
“不?知道，”张乐芷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找我们是为?了合作吗？可?是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杀死楚星乔。”
“在这里两年，我觉得?杀不?死星星的原因是她不?想死，她希望自己生活普普通通。”
“证据？”
“她遇到超出常理的事情，晕倒，然后时?间回溯，很多次。孙正义他们应该深有?体会，不?然怎么会这么多次回溯依旧记着旁敲侧击告诉星星，她出现幻觉。”
“心理医生？”
“就是申磊明。为?了骗星星，一个开药店的成了心理医生。”
孙正义脸色突变嘴犟：“都是白大?褂……而且这也是为?了她好，时?间回溯大?家都会失去记忆。”
谁想成为?世界上一缕无根幽魂。
叶扶光看了一眼叶鸣，二人的脑回路奇异地对上了。
带叶鸣来到异调局的孙悦母女，叶鸣用初一的幻术异能给了孙悦一场好梦，笔录中说自己用嘴炮解决污染源，因而闻名东分局。
“叶鸣，你可?以吗？”
叶鸣思索片刻，“我需要和楚星乔单独聊聊。”
“可?以。”
“我们在门口等?你，有?事呼救。”叶扶光说。
“这可?不?行。出了孙正义的事，星星对男人有?些排斥。”张乐芷伸出手上前阻止。被方觉夏拦住，“试一试，不?行再来一次。”
叶扶光五人的胸有?成竹感染了她，她咬着唇，思考片刻后同意?了。
咣咣。
门内是熟悉的楚星乔的声音。一条门缝拉开，“你是？”
其余几人在墙边站成一排。
“楚星乔吗？我是申磊明的助手叶鸣，今天来你家家访，顺便送药。”
楚星乔半信半疑，一手把在门上，一手摊平，朝着客厅的方向：“请进。”
“最近出现什?么幻觉了吗？”叶鸣开门见山。
“有?，梦见自己在这里，被人一剑掏心。”楚星乔指了指叶鸣坐的地方，“恰巧您有?点眼熟。”
叶鸣坦然。
“你没有?想过，那?些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吗？”
楚星乔顿住。
“你还记得?自己的过去吗？朋友家人……”
“过去，当然记得?。”
叶鸣做了个请讲的姿势。
“我失业了……”话?刚开头，被叶鸣打断，“更早之前的，你的大?学，你的家乡，你的家人。”
空白。记忆断在了失业那?一天，像是戛然而止的文章。
“我的记忆是吃药产生的副作用。”楚星乔重复了好几遍。
“的确，但?副作用不?会这么大?。大?到你忘了所有?。”
“你到底想干什?么？”楚星乔表情愤怒。
“你记起来了？”叶鸣试探着问，“想起了哪些？”
“想起你要杀我……我该死。”
“不?，没有?人该死，我们只?是在寻找解决办法。”叶鸣否定。
“要不?要来一场梦，看看你的过去。”
第078章 再见
初一凭空出现， 肩上坐着匹诺曹，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我还是个小孩哦，叶鸣。你在雇佣童工。”
楚星乔吓了一跳， 被叶鸣安抚下来。
“每个人都有秘密。”叶鸣食指竖着， 比了个噤声的姿势。
“来吧。”楚星乔摆出延颈受戮的姿势，和面对?谢青玉时一模一样?。
“没想?到我成?了个幻术师。”初一小声咕哝了一句。
幻术发动。
楚星乔的过?去很普遍。
在父母呵护下茁长成?长，有一帮玩闹的发小；成?绩优秀考上岛东的大学， 认识了张乐芷；毕业后找到工作，成?功留在岛东。
但不?普通。
她会见义勇为，在路上追小偷， 然后迟到被老师罚站；她会挑灯夜读，灯光与星光陪伴她入睡；会在大学时和妈妈视频后红着眼眶；会喂小区里的流浪猫狗；会在朋友遇到刁难时冲上去。
最后的最后，是和爸爸妈妈的视频通话。
视频那头的妈妈满是心疼， 隔着手机屏幕梳理?楚星乔的头发：“一下子， 星星头发都这么长了。星星今年回家过?年吗？你爸爸准备了好多年货，说等?你回来给你慢慢做。”
“回来，我今年就回来。”
那头的妈妈绽放出个满足的笑：“哎。我这就去和你爸爸说， 他指定高兴得不?得了， 晚上都不?一定睡得着。”
“在外要照顾好自己， 又瘦了。不?要听网上乱说的， 胖点好， 吃饭吃得香，睡得也好。”
……
视频挂断，楚星乔哭着醒来。
初一不?见踪影。
好半响， 哭声渐消。
“原来我忘记了这么多。谢谢你。”
叶鸣不?停递纸， 听到楚星乔的感?谢后摇了摇头。
“我们来得太晚了。”
“已?经够了。”
楼道传来声音，像是沙袋落地。楚星乔的思绪被短暂打乱。
“是你的同伴吧？让他们进来吧。”
“还有张乐芷。”
一个人形物?在空中扬起， 后重重落在地上 溅起一地灰尘。
看到楚星乔完好无损地站在门口，几个人影向她袭来。
锁链穿过?身体，将几人定在墙上。
楚星乔瞳孔微缩，锁链穿胸喷涌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白色泡沫。
“快进去！”
方觉夏一推，张乐芷被推到楚星乔怀里。
“乐芷？”
“星星！你想?起来我了！”张乐芷眼睛亮亮。
方觉夏的小型爆破弹威力巨大，一弹一人，弹无虚发。
叶鸣挡在楚星乔二人面前?，挡住鬣狗一样?扑上来的人，它们前?赴后继，一个倒下还有后面的很多个。
“它们怎么来了？”
“王欣冉他们可能也恢复记忆了。”
“该死！太多了。”方觉夏擦了把汗，“人海战术不?行的。”
“先进来。”几人纷纷进屋，叶鸣开口：“楚星乔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他们是？”楚星乔迟疑不?定。
“是受污染影响的人……不?算人了，哪有人身体里全是塑料……”方觉夏叹口气。
“……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的。”楚星乔恍惚着。
“恢复记忆了……”许丞低声说，看了看叶鸣，“真让人惊喜。”
张乐芷：“对?不?起星星，我没有完成?你的愿望。”
“是我该说对?不?起吧，把你卷进这里。”楚星乔安慰着张乐芷。
叶扶光引回正题：“张乐芷推测你不?死是因为有执念。现在记忆恢复，你有什么执念。”
哐哐的撞门声愈发猛烈，墙角灰尘被震得散落在空气中，在阳光照耀下清晰可数。
“执念啊，想?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楚星乔苦笑，“但是不?可能了。”
她进入卧室，脚步匆匆，拿出张白纸和钢笔。
“如?果没有意外，爸爸妈妈现在应该好好的，帮我带封信回去吧。”
楚星乔神色认真，坐在茶几面前?，字字慎重。
叶鸣叶扶光几人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女儿和爸爸妈妈的谈心时刻。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从窗口处传来，是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长长的卷着毛刺。
叶鸣摸了摸鸡皮疙瘩，和方觉夏过?去查看。
窗户外大半面是密密麻麻的手掌，拍打、捶打着窗户。
方觉夏深吸一口冷气，打开窗户。手掌找到空隙，探进来。
被方觉夏一弹打碎。
视线可及再无手掌后，攀爬嘶吼的声音依旧不绝于耳。
方觉夏和叶鸣伸出身子往下去，是一道人墙。踩着脚下人体组成的梯子，攀上来。
叶鸣嘶了声，菟丝花花茎插入人梯与楼房墙壁的空隙。
短短几秒，一道薄如?蝉翼的绿墙在人梯与墙壁之间成?型。
涨大，倾倒。
带着攀在绿墙上的人。直直将那些人甩在地上后，绿墙猛然缩小，而后成?为一根小小藤蔓缠在叶鸣手腕。
叶扶光三人靠墙抵着门，锁链铺在墙上，挡住门外的人。
楚星乔写完了信。
一份装着沉甸甸的爱，夹杂着遗憾与眼泪的信。
她将信折好，规规整整地放进信封。
“好了，当时因为好看买的信纸和信封。没想?到真的有用。”
“麻烦你了，乐芷。麻烦你把这份信送到这个地址，送给我爸爸妈妈。谢谢你。”
张乐芷眉眼带泪。
房间内的人纷纷看向楚星乔。
楚星乔在谢青玉面前?站定：“能把你的长剑借我一下吗？就是上次我看到那把。那把剑很帅。”
长剑出现，剑锋如?月锦，不?染血色。
楚星乔接过?，还给谢青玉一个大大的笑容。
踟蹰犹豫了下，她回头：“乐芷，你闭上眼好吗？”
张乐芷颤抖着手，捂上自己的眼睛。
“这次是真的说再见了，张乐芷。再见，要开心哦。”
“谢谢你们。”楚星乔眼神认真，感?谢地看向叶鸣，“谢谢你，叶鸣。”
楚星乔拿起长剑，在脖子处比了比。
“没想?到我的死法?这么有武侠的感?觉。”
长剑一横，划过?脖颈。血液喷涌而出，楚星乔眨了眨眼，眼泪落了一脸。
“好痛！太好了，我以为我也会是泡沫塑料呢。”
她捂着脖颈，瘫坐在地上，嗬嗬喘气。
“原来气管被割断是这种感?觉。”
眩晕窒息向她袭来，她无力地跌在地上，被飞速跑来的叶鸣抱住，来不?及顾及动作，叶鸣双膝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张乐芷后一步赶来，握住楚星乔血液淋湿的左手。
“星星！”
楚星乔闭上了眼。
窗外和门外的声音消失。
所有人的身体渐渐冻结，彻彻底底变成?了不?能动的人体模型，四?肢哐啷哐啷散落一地。
“晚上了……”方觉夏气声消散在空中，伸手接住散落的月光，天上不?再是打蔫的太阳。
叶鸣跪在血泊中，怀里是渐渐冰冷的楚星乔。
方觉夏拉起张乐芷，她呼吸破碎，抖得不?成?样?子。
“振作点，你还要去完成?楚星乔的最后愿望。”
她靠在方觉夏身上，无力地点点头。
李超一把推开门，打破满室的寂静。
“我们活着出来了。”
像是水里溅进热油，沉默空气被撕破。
“走吧。”
谢青玉摸了摸胳膊，拉紧衣服附和道：“有点冷，走吧。”
叶鸣浑身是血，用湿漉漉的手抱起楚星乔。
几人朝着民乐小区门走去。月光铺满地，照得亮堂堂的，几人的身影被拉得极长。
旁边是互相搀扶，兴高采烈的李超等?人。看到天色骤变，喜极而泣。
“真好。可以回家了。”
“是啊。真幸运。”
小区门口军队严阵以待，侦察兵发现笼罩民乐小区的迷雾消散后立马上报。朱奕站在最前?面，翘首以望。
叶扶光小队可千万不?要有事?。
远处出现几道身影，看不?清晰。士兵们警惕起来，机枪上膛。
朱奕释然一笑：“是我们副局长叶扶光和他的队友。”
叶鸣明?显吓到了朱奕。他上前?几步后小跑起来：“叶鸣你没事?吧？”
叶鸣摇摇头，不?想?说话。
叶扶光：“她叫楚星乔，是民乐小区污染源，但没有随着污染消散。”
朱奕眼睛一亮，手抬起来挥了挥。两个兵哥走出来，欲要接过?楚星乔的尸体。
叶鸣没有动作。兵哥的动作僵在半空。
叶扶光：“叶鸣，给他们。”看到叶鸣没有反应，叶扶光语气加重，重复了一遍。
东分局副局长语气中的坚决不?容置疑。
叶鸣沉默半响，松开了手。
“你们要干什么？”张乐芷冲上前?来。
“我们会好好安置它的。你们需要好好休息。”
方觉夏站在她身后，轻轻揉了揉她的肩。
张乐芷紧绷的身体一松：“我相信你们。”
方觉夏：“……”
谢青玉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长叹口气。
“回局里检查一下受到影响的程度，然后回去休息。”
众人掠过?叶鸣，许丞经过?叶鸣的时候轻声开口，连带愧疚，洇湿在空气中，丁点波澜没掀起。
东分局被民乐小区的惊变惊醒，灯火通明?。
众人迎接叶扶光进门，叶鸣和许丞两人落在队伍最后，形单影只的，和前?面的熙熙囔囔完全不?同。
许丞：“世?界的怪物?不?只有污染。”
叶鸣一惊，抬头看向许丞。许丞背光，眼瞳中黑漆漆的，叶鸣陡然看到了其中料峭的山风和深渊。
第079章 拳场
夜幕降临， 汉诺拳场正是火热的时候，观众将拳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汉诺拳场是当地最普通的露天拳场之一。
红蓝相见的擂台遍布斑驳血点，都是参赛者留下的， 一不注意没来得及清理， 血液在时间?晾晒下，成为擂台的装饰。
到处是大背心大裤衩的人，黏腻汗臭夹杂着人肉的味道。
高举双手， 随时准备下注。
“接下来要上场的是——塞立村的小将班加对阵利普思训练营的普林！”
靠近擂台最近的一圈人跟着主持的声?音嘶吼，动作整齐地敲打擂台。
“梆梆梆。”
像是首激动人心的出征战歌。
班加正在台下，动作迅速地放松身体， 有条不紊。同伴和教练在他身体上抹油，油在身上发出古铜色的光。
“让我们?有请他们?！”
灯光秀开始了。
灯光四散开来，在人群中搜索，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
观众放肆摇摆身体。
一分钟的音乐过后， 一束白光打在了班加身上。
“班加——”
灯光亮眼。
班加在众人的喧嚣中稳住心神，教练最后的嘱托在观众嘶吼中听不清了。
他看着教练动作的嘴，应该是保护好自己， 或者是小伙子好样的之类的话。
听过很多次了。
这次赢了， 能赚三天全家的饭钱。还有学费……
班加带着和自己身形不相符的拳套爬上了擂台， 像是小孩偷玩大人玩具。
对手是专业训练营出来的——自己必须要全身贯注。
收起?不必要的思绪， 班加缓缓吐出一口气。周围人的欢呼潮水般褪去?， 只有教练的声?音，和对手。
“砰！”
班加被对方利落的踢腿顶住胸膛，后退好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他站在原地防守， 余光撇到了观众席中突兀的一袭白。
观众席中站着一个男人， 皮肤雪白，白色廓形大衣， 黑色西裤，白色皮面手套，梳着精致的背头，像是刚从宴会?中偷溜出来的少爷。
更像是班加在国家公立的免费电视频道中看到的喜马拉雅的风雪。
最亮眼的是他脖子上的丝巾，红得扎眼，被风一吹，像是火在跳动。
注意到周围人的视线，男人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看什么，没看过别人看打拳吗？但是不符合晏殊鸣性格。叶鸣憋下了吐槽。
是的，这人正是开启了卡牌副本的叶鸣。
叶鸣开启副本，发现自己换了个国家，却?能听懂陌生语言。顶着晏殊鸣的壳子在这里游荡了三天。
不愧是你，晏少爷。
整整三天时间?，除了观赏异国风情，就是熟悉晏殊鸣人设和异能。
任务，残渣都没找到。至于游戏，只会?冷冰冰地丢一句‘请玩家自行?探索’。
三天时间?，晏殊鸣靠着自己精致的容颜在酒店蹭吃蹭喝。
不然去?打工。做回本职工作而已。
一想?到这个念头，晏殊鸣卡牌涌上的嫌弃和自怜简直如台风过境。
叶鸣：“……”
坚强活着罢了。
搜寻线索阶段——
好吧，闲逛。
听到这边有热闹可看，都出国了，偶尔观光一下也不违法。
有异议的话，游戏可以说。游戏保持沉默。
叶鸣溜达着，过来了。
打野拳。
这好像还是该国的旅游特色吧。晏殊鸣看向擂台上的班加，还是个在上小学的孩子。
叶鸣发现自己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不像是之前冷心如铁的样子。
班加站稳身形后开始反击。
进攻愈发猛烈。
耳边回荡着解说惊喜的声?音。
反转意味着钱。
“班加开始反击了——”
下注班加的人兴奋起?来，挥舞着拳头齐齐高喊“班加！班加！班加！”
与?此相反的是下注普林的人，他们?的呓叹声?大得惊人。
声?音如山，压在擂台上两个拼死搏斗的孩子身上。
普林年龄也不大，身形只稍微比班加大一点，却?难掩单薄。
隐约间?侧目，晏殊鸣看到旁边下注的僧人，一袭明?黄长袍，肥头大耳。
“让我们?为班加欢呼！”主持人握着班加的左手高高举起?。
“呼——”
无人在意倒在地上，鲜血淋漓的普林。只有见血后更兴奋的观众。
看完班加的比赛，晏殊鸣兴致索然。
“今天比赛就到这里，大家再见。”
主持人的声音依旧激情澎湃。观众不满的声?音被夜色吞没，聚光灯彻底暗了下来。
站在夜色中，班加路过被人搀扶的鼻青脸肿普林。旁边的人神色赫然不同，班加同伴的兴奋，普林同伴的鼓励。
二?人对视一眼，移开视线，就此路过。
晚上了，晏殊鸣准备找棵树凑合凑合。得偏僻点的，不然会?被人看见。
服了，这挑剔又贫穷的少爷风格。
一边哀叹，晏殊鸣找了条小路准备走到底。
今天无星无月，地上朦朦胧胧的。任务到底在哪里啊？
晏殊鸣很想?欣赏欣赏景色，触目可及的除了四散的杂草，只有矮矮的不甚整齐的民居，砖做的水泥做的土做的，偶尔还能看到人工蓝的彩钢房。
这地方和晏少爷有一个共同特性——穷。
晏殊鸣大摇大摆走着，不在意背后的脚步声?。
注意到前边有人，后面的脚步声?迟疑了下，而后迅速上前。
“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晏殊鸣：“班加，路是给人走的。我想?走哪条路和你没关系。”
班加和晏殊鸣对视，眼神宁静。
“这条路往后走没有人家了。你找谁？”
晏殊鸣啧了一声?，这小子的眼神他太喜欢了，仿若故人安在。
故人啊……
飘飞思绪很快收回。
我要找棵清秀且避人的树。
这么说不行?，看起?来太像神经?病了。
晏殊鸣抬头看天：“我自有我的归处。”
小朋友疑惑地看了眼天空。
“你为什么在这？”晏殊鸣转移话题。
班加犹豫了下：“我家在这条路尽头。”
晏殊鸣点点头。
班加埋不是个善谈的人，埋头赶路。晏殊鸣内心愁眉苦脸，面上云淡风轻的赶路。
不多时，班加家到了。
门前站着两位焦急的老人，门后是暖意绒绒的灯光。
“班加，你回来了。”老人将班加一把搂在怀里，干巴巴的手看到班加额角的伤口一愣：“受伤了吗？”
“没事，阿奶，小伤。”
老人眼睛中水雾弥漫，她?飞快眨了眨眼咽了下去?。
“这是？”
班加爷爷看向晏殊鸣。
没有让人看出自己的愣神，晏殊鸣对着班加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他记得，也有灯在等自己回家。
那盏灯是谁，在哪？晏殊鸣边走边思考。
不可能在这里吧，晏殊鸣的脸一看就是个标准的华国美人胚子。
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村庄？晏殊鸣仔细思考，这村庄没有污染，最特殊的就是管理者是个帮派。
但他打听过了，这地上十里八乡都是帮派管理，为什么偏偏是塞立村。
根据以往的经?验，晏殊鸣想?到班加。
恰逢此时，班加开口打断晏殊鸣的沉思。
“你要不要来我家住一晚！”
糟糕！被看穿了。
但是小少爷卡牌没有不适。好啊你晏殊鸣，别人不说破就无所谓是吧。
晏殊鸣优雅点头：“打扰了。”
看不出半点心虚和窘迫。
班加好奇地看着晏殊鸣，摇了摇头：“我家有些?简陋。”
“……”
晏殊鸣有洁癖。
“没事。”
实在不行?，偷偷跑出去?找棵树。
天大地大，哪里都可以是晏殊鸣的窝。
况且，主要目的是班加。
晏殊鸣终于将视线仔细放到班加身上。班加身上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平静。
总能让人想?到寺庙中被僧人敲打的木鱼。
仿佛艰难的生活重?担无法打击到他的坚韧内里。
不知道班加和爷爷奶奶怎么解释的，弹晏殊鸣一进去?，受到了两位老人的热烈欢迎。
“最近这时日不太平，谢谢你送班加回来。”
“班加终于交到不是拳击手的朋友了。”
爷爷奶奶贴心地回屋，为班加和他的朋友晏殊鸣留下相处空间?。
面对晏殊鸣时，两位老人总有些?瑟缩。
晏殊鸣确切地感?受到了班加的穷，班加家里矮矮的，隔开客厅和厨房是一大块蓝色塑料，走动碰到时会?发出簌簌的声?音。
墙壁低矮，天花板挂着唯一一个灯泡，晏殊鸣拘谨地坐在班加递给他的小椅子上，蜷起?双腿。
“要不要吃点东西？”
班加从厨房端出碗面条，面条上盖着一层浅浅的绿色酱料。
晏殊鸣摇摇头，从口袋，其实是从自己异能中拿出自己今天在酒店蹭到的甜点。
甜点是草莓慕斯。
晏殊鸣觉得甜牙，放在自己阴影中准备饿得不行?了再吃。
毕竟有一顿没一顿的，多少准备点。
晏殊鸣眼睛亮亮：“要不要尝一尝？”
“这是……蛋糕？”班加迟疑。
晏殊鸣：“是你们?小孩都爱吃的甜甜的东西。”
班加摇了摇头：“我不吃。吃了会?想?再吃，不吃就不会?想?。”
晏殊鸣将慕斯往前一推：“说给你就是给你，随你处置。”
班加思索片刻，“我可以拿去?给阿奶阿公尝尝吗？”
晏殊鸣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谢谢你。”
老人屋子李传来隐约谈话声?。
“这是什么？”
“你朋友带给我们?的礼物？”
“真甜啊，甜到心里去?了。”
“班加，你也尝一口。”
第080章 女孩
“谢谢你。”班加出来后?再次道?谢， 眼睛中闪烁着细碎的喜悦，“阿公阿奶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
晏殊鸣哽住，摇头：“没事。”
班加端起面条， 狼吞虎咽。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 双眼只有自己手中的饭。
碗上有豁口，班加注意着不碰到豁口，免得割伤自己
很快， 班加两三口吃完。
说是一碗，其实也不多，只是大碗中浅浅的一层， 加上酱料后?显得很多。
“你叫什?么？”班加抹了把?嘴开口。
“晏殊鸣。”
字正腔圆的华国语让班加一愣，他咿呀学舌，重复好多次却还是说不准确。
他换了个简单的说法?：“我叫你阿鸣可以吗？”
阿鸣……熟悉的记忆片段袭来。之前?有人这么叫他来着， 是谁呢？
晏殊鸣的发?呆被察觉， 班加担忧地叫醒出神的晏殊鸣。
晏殊鸣：“可以。”
“你是来旅游的吗？”
晏殊鸣摇头。
班加：“确实不像。”
看到晏殊鸣调高眉头看着他时，他讪讪道?：“来旅游的华国人都很有钱，而且不会来我们村子。”
扎心了， 班加！
晏殊鸣为?自己挽尊：“钱这东西， 不是很好赚吗？”
小孩没有听懂成年人的调侃， 他只是羡慕地摇了摇头：“大人赚钱确实简单点。”
很多工作都不要小孩， 只能去打拳， 小孩可以做，而且挣得多——只要赢。
“你爷爷奶奶说这段日子不太?平，发?生了什?么事吗？”
晏殊鸣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最近， 很多女孩失踪了。阿公阿奶担心我也会。”
“失踪？”晏殊鸣向前?动了动。
班加疑惑地看了眼晏殊鸣， “你很兴奋？”
晏殊鸣点头：“为?什?么你总在观察我？”
班加没有回?答晏殊鸣的问题。
难道?要直说说，晏殊鸣的存在让他得以窥见电视剧世界的一角。一个不需要为?生存奔波， 不存在贫穷的世界。
他避开晏殊鸣的视线，低头继续说道?：“对，村子里已?经失踪了两个女孩。一个女孩和我一样是拳击手。晚上回?家的路上失踪了。”
晏殊鸣：“找警察了吗？”
“警察？”班加复杂地摇了摇头，“去找了帮派，他们帮忙找了三天，没找到。”
“然?后?呢？”
“……”班加沉默了半响，“没有然?后?。”
……
晏殊鸣故作轻松：“我睡哪里？”
“这里。”班加带着晏殊鸣，跨过?发?灰的木质门槛，天花板矮矮的。
晏殊鸣偏了偏头，长?无人气?的房间被他照亮。
房间一角堆着杂物，顶到天花板。
黑漆漆的，泛着油光。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像样的家具——和杂物相对的铁架子床。
铁架掉漆，露出赤裸的内里。
是叶鸣小时候住在村里的生活，也是晏殊鸣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生活。
两种不同体验的交融，使得他格外兴奋。他坐在床上动了动，铁架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我之前?没睡过?这种床，还挺有趣。”
班加很敏锐，他看了眼暗暗兴奋的晏殊鸣，不明所以。
有钱人是……这样的吗？
晏殊鸣是他见过?最像有钱人的人，但是有钱人的眼睛不会这么冷淡，他们会笑着审视人身上的价值，像在打量一件商品。
闻言，班加舒了口气?：“你休息吧。”
他出去带上了门。
门外传来班加收拾碗筷的声音，而后?是淅淅沥沥的水声。
晏殊鸣盘腿坐在床上。
“好吧好吧，明天需要去赚点钱了。”
晨曦未露，班加家已?经醒了。
阿奶坐在院子，手里不断揉搓收集来的脏衣服床单，手指被冷水冻得通红。
一旁，班加和阿公一起齐齐用力，绞紧浸水的床单，水珠滴滴答答，掉在地上。
“你那个朋友还没有醒吗？”
班加摇摇头，“他已?经走了。”
班加早上醒来，出于对晏殊鸣的担忧，在晏殊鸣房间门口辗转许久。看到房间门半掩，班加心中默默说了句不好意思。
门吱呦哀嚎，即使他动作缓慢小心。
房间内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窝窝囊囊，像是个大黑馒头，依稀可见收拾过?。
床头用油纸包着一只鸡，旁边是三瓶牛奶。
经过?深思熟虑，晏殊鸣准备去帮派首领那里问问消息。
至于他不说，晏殊鸣没考虑这种可能性。
更?早一点，他整装待发。
晏殊鸣活动了下腰背，身体舒适，没有任何?酸痛。小少爷身体适应性倒挺好。
昨晚在汉诺拳场时，晏殊鸣的到来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观众拳手，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拳场的管理者。
也是塞立村的实际管理者。
业务挺杂。
以防万一，晏殊鸣在看管拳场的小混混的影子上标了个点。
他的异能叫做【光影怪物】，顾名思义，可以控制两种元素，光与影。
晏殊鸣感应阴影的标点。
巧的是，有个标点就在塞立村。
晏殊鸣在心里吹了个口哨。
趁热打铁，他踏着夜色赶去。
“两个世界啊……”
晏殊鸣站在墙外，抬头观察阴影标点所在的院子。
和班加家不同，院墙水泥制成，院子里是二层小楼，墙面被白色油漆刷过?，干净整齐。晏殊鸣借助阴影，翻墙而过?。
刚落到院子，一声蓄势待发?的狗吠声传来。一条黑色的壮实大狗站在不远处虎视眈眈。
晏殊鸣看了一眼大狗，大狗“呜呜”哀嚎两声，四?只腿一软，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
“乖狗狗。”
阴影的标点在二楼，楼梯在小楼侧面。
晏殊鸣自在地走上楼，推开门内影子打开的门。他拉过?椅子，恶趣味地坐到小混混的床头旁。
小混混中等身材，发?型是标准的莫西干头，像是蜥蜴头上的尖刺。
整个人呈“大”字型，大喇喇地熟睡。
影子成型，和小混混的头正相对。从影子里伸出一条触手，捏住了他的鼻子。
小混混的脸涨得通红，潜意识不耐烦地伸手，想要打掉阻止自己呼吸的东西。
没成功。
他烦躁睁眼，嘴里的脏话快要脱口而出。眼睛没完全睁开，心跳骤停。
视线中心是一个白到透明的人影，就站在自己床头，身上带着血。
还没睁开的眼睛猛地闭上。
维持躺着的姿势，小混混嘴里嘟囔起经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
晏殊鸣一拍膝盖，好家伙，还是金刚经。小混混有文化啊。
听到他的动静，小混混僵在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嘴里的经文没断。他定?期拜佛上香，许愿还愿，甚至还往功德箱里面捐了钱，当时可心疼死他了。
佛祖应该能感受到自己的诚心，为?什?么自己还能遇到鬼。
晏殊鸣觉得自己不出声，床上的人可以装死到天亮。
“我有话问你。”
人话！
小混混反应过?来，眯着眼睛不敢完全睁开，朝晏殊鸣仔细看了看。
虽然?白的吓人，但是不是鬼。
他松了口气?。
是昨晚在拳场见到的人。
确定?是人，小混混眉眼一沉。
“你是谁？到我家来干什?么。”
晏殊鸣：“我有事情问你。”
“你？”小混混不屑，上下打量晏殊鸣，“有事问我？你算哪根葱。”
阴影倒吊起小混混，一瞬间，小混混心要从嘴里跳出来。
“你是异能者？”他大吃一惊，迅速变脸：“原来是异能者老爷。您找我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立马给您漂漂亮亮地办事。”
“成为?老爷您的马仔是我毕生的愿望，我叫奈林，您高兴叫我奈林，不高兴叫我狗崽，我都行。”
小混混深情表白。
“……”
好一会，晏殊鸣开口：“最近塞立村失踪的两个女孩怎么样了？”
“您是为?诺妮和曼玲的？”奈林暗暗咬牙。
早知道?她们家背后?有人，他不得好好表现，万一被异能者老爷看上了。
不知道?是哪一家背后?有人，他得去找找，讨讨欢心。
晏殊鸣没理奈林的废话，抬眼看了眼他。
奈林一震，表情恭顺：“我也不知道?。我们找了几天后?收到上边的通知说不用管了，就没人在意了。”
“毕竟又没有钱。”奈林咕哝了一句。
“两个女孩在你眼里没有钱重要吗？”
奈林很机谨。
看到晏殊鸣的脸色后?话风一变：“当然?不是。只是我也是受上边管理的，上边不让我管，我也没办法?。诺妮和曼玲长?得很漂亮的，又开朗活泼，我很喜欢她们的，对她们的失踪我很难过?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管了，村子里有些人因为?这事都不服管教了。”奈林唉声叹气?，“上面的也要考虑考虑我们的难处啊。”
而后?一一边抹泪，一边偷看晏殊鸣的神色。
注意到晏殊鸣神色没有好转后?，奈林如同大猩猩般，难过?地捶了捶胸。
为?两个女孩的难过?有多少值得商榷，但是没有讨到异能者老爷的欢心，他确实有点不得志的难过?。
奈林一番唱念做打，让晏殊鸣齿冷。
他语气?比三五更?的夜晚冷：“你们帮派的老大是谁？”
奈林坐在床上乖乖回?答：“是斯克力，在诺伊村。老爷您可能不熟悉诺伊村，我可以为?您引路的。”
晏殊鸣站起身挥了挥衣袖，尤不死心：“两个女孩的失踪，你没有一点物伤其类的难过?吗？”
奈林只是坐在床上歪了歪头，眼睛闪过?一丝无措的迷茫。
他还得准备准备，早上一起就去两户人家献献殷勤，或许被异能者老爷收为?马仔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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