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余亮回家， 开门。
陈海蓝搬个小板凳坐在客厅，视线随着孙余亮的动?作变化。
客厅的灯亮晃晃的，照得人心里发慌。
“海生死了?， 被今天来的外人杀死了?。”
孙余亮仰头， 鱼嘴微张，灌下一杯水。
“没事了?，你回去睡吧。”
陈海蓝没动?， 嘴唇发白。
孙余亮的眼睛一转，转过?身，两只瞳孔紧紧盯着她。
“怎么了?？”
沉默锁定两人。
“你把他们带回来了?？”
“你把他们带回来了?……”
“我们即使到外面去， 也?是要被消灭的怪物?。你知?道吗？”
陈海蓝嘴唇发白，不?由地舔了?舔嘴唇：“他们可以帮我们，保住我俩。”
“由不?得我拒绝。”
孙余亮自嘲地笑了?声， 坐在椅子上加大声音， “你们出来吧。”
五人来到客厅，或站或坐。
孙余亮视线在五人身上打转，随后锁定叶扶光。
“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你们应该不?是为了?梦黄金的说法来的， 那么——”他话头一转， “是为了?前几天那两个人来的？”
叶扶光与孙余亮直直对视， 点了?点头。
“其中一个人到现在还没找到？”
孙余亮把玩着手?上并不?精致的水杯：“是啊， 可能和我家一样， 把人藏起来了?。”
“找不?到了?，就不?找了?？”叶扶光隆起眉头。
“最近大家有?事，没时间找人。今天也?是因为你们杀人， 才?大张旗鼓的。”孙余亮轻轻一笑， 埋头盯着自己手?里的水杯，“也?不?对， 我们不?算人了?。”
陈海蓝的神?色愈发苍白，像是刚被粉刷的墙，白惨惨的。
“什么事？”
“你听——”
夜晚平静下来，来渔陷入黑暗，偶尔传来一声深巷的犬吠，清晰可闻。空气中传来的哀嚎也?格外清晰，不?绝于耳。
“有?人惨叫？”
“这就是我们晚上要做的事情了?。”
孙余亮攥紧杯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鱼鳞，“每天晚上，我们会自己刮鱼鳞。刮啊刮，等到鱼鳞全部变红。成家的人互相刮，单身的人找人结伴刮。”
“为什么？”叶鸣忍不?住开口，“刮鱼鳞应该很痛的吧？”
“为什么？”孙余亮咀嚼几下叶鸣的问题，“为了?黄金啊！”
孙余亮提高?声音，哈哈笑了?几声，说道：“鳞片变红的人，扔到小河湾。每个鳞片一被拔下来，就是金灿灿的黄金，一个人的鳞片能撑两个月，多?好……”
“你们看，今天晚上有?事，村长特意说今天不?用刮鱼鳞，还是有?人自觉做。”
“你身上的金项链？”
提起这个，陈海蓝嘴唇禁不?住的抖，缓缓攥紧了?拳头。
孙余亮摸了?摸自己的项链，语气轻飘飘的。
“这项链就是这么来的。”
“这是从我的孩子身上拔下来的鳞片。”
陈海蓝的声音和孙余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
“……”
沉默了?好一会，叶鸣张了?张嘴，“你们孩子几岁？”
“三岁……”
孙余亮几乎握不?住手?里的水杯，他闭了?闭眼。
陈海蓝双眼含泪，接过?话头：“翔翔一生下来，就是半人半鱼……村里很少有?他这样的，被说是海神?的祝福。”
“可是，翔翔三岁那年，有?一次，要换海神?了?，可是村里没人的鳞片通体变红。大家都害怕了?，为了?更?快选出来，孩子也?要刮鱼鳞。”陈海蓝语气艰涩，呜咽从嗓子里溢出来。
“翔翔被选中了?……”
“他们趁我不?在，把翔翔扔进了?小河湾。之后两个月，每天晚上，翔翔身上的鳞片被一片一片拔下来，在小河湾里变成了?一片片黄金。”
“两个月后，我的孩子死了?。”
陈海蓝的表情木木的，是承载过?多?无法适应的反应。
说到“死”时，孙余亮水杯一抖，几乎兜不?住里面的水。
“你想让我们毁了?来渔？”许丞不?忍心地开口。
陈海蓝点点头，“对你们来说很简单吧，一个都是怪物?的村子，毁了?就毁了?。”
叶扶光没应答，转头看向孙余亮。
“你和你妻子一个想法？”
孙余亮犹豫，抬起头和陈海蓝对视，长久的沉默烧起了?陈海蓝的愤怒。
余光撇到自己的项链，孙余亮用力握了?握，“对！我俩一个想法。”
叶扶光问起另一个话题。
“你们觉得是谁把人藏起来了？”
陈海蓝很长时间不出门，不?太清楚村子的情况，她祈求地看着孙余亮。
“……陈峰家，不然就是王家。”
“原因呢？”
“陈峰家的孩子和翔翔情况一样，”说到翔翔，孙余亮艰难开口，接着说道：“你们来之前几天，陈峰老在码头晃。今天看到你们，他很开心。”
“至于王家，他们不?想在这里待了?。”
“陈峰家和王家在哪里？”
叶扶光决定去看看。
“我们要商量一下。当然你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情，我们会尽力做到。”
一路上很冷清，和之前抓捕五人的热火朝天完全不?同。
“可信吗？”谢青玉轻轻出声。
“不?知?道。”叶扶光摇头。
“小孩最无辜！”方觉夏被忽然出声的大狗吓了?一跳。
“每次调查污染，都感觉是自作自受。”叶鸣诚实说出自己的感觉，引得其余四人侧目。
“这种话，可不?能在别人面前说哦。”许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几人加快步伐，路过?警觉的大狗。
不?多?时，陈峰家到了?。
“谁啊？”陈峰不?耐烦地询问，没人回答，只有?咚咚作响的敲门声。
“等着！”
陈峰没好气地拉开门栓，被匕首抵在了?脖颈，匕首尖沾了?一点血腥。
“是你们！”
半是胁迫半是主动?，陈峰带着叶扶光五人进了?屋。
屋里坐着两个人，一个鱼头，一个抱着婴儿的赵博宇。
看到几人，赵博宇很激动?，不?过?还是牢牢抱着婴儿。
他小声问到：“你们是异调局的人吗？”
看到赵博宇，叶鸣不?自觉的扯了?扯嘴角。当时在云莱的时候，他就觉得赵博宇很适合当奶爸。
叶扶光环顾屋子一周，看向赵博宇：“你是赵博宇？”
赵博宇激动?地点了?点头。
“你和陈峰？”
“我来解释吧。”陈峰关好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晚上，他帮我们带孩子。”
看到几人不?解的样子，他扣了?扣脸颊：“孩子看到我们这样子，哭得很厉害。”
想到娃每次晚上看到他俩，都哭得声嘶力竭，小脸憋得通红的样子，陈峰很郁闷。
“我们给他提供藏身的地方，他帮我们看孩子。”
赵博宇点头如捣蒜。
确认无疑后，叶扶光轻轻拍了?拍赵博宇的肩膀：“辛苦你了?，赵同志。”
“不?用不?用，叫我赵博宇就行。”
“谢谢您的帮助。”叶扶光转身，郑重其事，向坐在旁边的陈峰与陈峰妻子道谢。
陈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们也?是有?求于你们。”
“希望你们救救我的孩子——陈澜生！”
“我们有?罪，但是孩子是无辜的。”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带我的孩子离开来渔，我们给他起的小名?叫平安，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的。”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单独。”
几人进了?屋子，带着赵博宇。
没等询问，赵博宇认真说道：“我和肖哥找到了?污染源，大概率。”
“污染源？”
“我们跟踪村长去到了?小河湾，也?是在他们聊天时知?道那地方是小河湾。至于污染源，应该是条人鱼。”
“人鱼？不?是鱼人？”许丞惊讶地插话。
“是的，人鱼。一条很漂亮的人鱼。”
“怎么确定是污染源？”
赵博宇摸了?摸鼻子：“直觉？”
“……”
“他们整得挺血腥的。人鱼浮上来之后，他们开始拔人鱼的鳞片，我和肖哥，就是因为这，才?惊动?了?村里人。”
说到肖方栋，赵博宇的语气低落下去。
“我听陈峰说，肖哥已经牺牲了?，被扔到小河湾了?……”
即使早有?猜测，听到确切消息后，众人还是一阵低落。
“节哀。”叶鸣走到赵博宇面前，安慰这个不?认识自己的老朋友。
“没事的。”赵博宇的声音从手?掌中闷闷传出，“我成为异调局外勤的第一课，就是生死无常。”
“至少——我们带来了?一点点好的改变。至少为你们缩短了?调查时间……是吧？”
叶扶光坐在赵博宇身旁，揽住他的背：“是的，你和肖方栋的发现很重要。”
“赵博宇，你对陈峰的要求什么看法？”
待赵博宇冷静下来后，叶扶光发问。
“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叶扶光代表异调局答应了?陈峰的请求。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家的？”陈峰好奇地询问。
叶扶光沉默了?下：“有?和你们一样的人。”
“……”
“果真不?止我们后悔了?。”陈峰感叹道。
看着众人疑惑地注视自己，陈峰喟叹道：“钱、黄金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平平安安，光明正大。我们到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这个道理?。”
“当时村里可穷，没法种地，打渔收获又不?成。我们好多?人都在求老天爷开开眼，帮帮我们，只要能发财就行。”
“后来，金子越来越多?，人懒了?，渔船也?破了?。我们自己也?不?人不?鬼的。”
“后悔了?啊！可惜已经晚了?……”
陈峰的语气拉得长长的，像是哼着一曲葬歌。
第042章 人鱼
果然是人鱼啊！
隔晚， 叶鸣五人跟在村民?身后，悄咪咪来到了小河湾。
据陈峰说，晚上的小河湾是红色的， 人鱼只会出现在晚上的小河湾。
蹲在草丛里， 几人看见了所谓的美人鱼。
如梦似幻！
美人鱼一头乳白?色的长发，像是拿下月光织成的丝绸，黑色眼睛眨巴眨巴， 倒映着大海的泠泠波光。
“这和村里人的模样?差别太大了吧？”
叶鸣忍不?住悄声嘀咕。
“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产物。”许丞实在不?能再赞同。
鱼身鱼头的村人团团围住美人鱼。
叶鸣等人只能透过人影缝隙，隐约看到美人鱼抬头俯身看了看围了自己一圈的鱼人，眼睛从从左看到右， 没有情绪。
村长与村长夫人站在岸边。
“今天是取黄金的日子。大家?要感?谢大海的仁慈！”
村长简短发言后，一马当先走入小河湾，站在边上， 挥手让美人鱼过来。
鱼尾在红水中看不?分?明， 人鱼一甩尾巴，倒看清了，人鱼的尾巴也是红色的， 相比于小河湾的红色， 鳞片上的红显得干净透彻， 像是上好的朱红色琉璃。
人鱼立在村长面前。
众人纷纷激动起来， 呼吸急促， 像擂鼓声。
村长伸手，摸到人鱼的鳞片，手里一用劲， 人鱼的身体在空中一摆， 轰然倒在水中，噼里啪啦的， 像是鞭炮。
哪有时间注意人鱼的痛苦。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在村长手拿的鳞片上面，鳞片一被拔下来，在月光照耀下，缓缓由?红色变为金色。
“可以了。”
鳞片变为全金后，村长弹了弹黄金，满意地点点头。
孙姨是第二个人，在村长后，单独下水拔鳞。
后面，是早已?经迫不?及待的村民?，鬣狗般包围了水中的人鱼。
“这片我看上了！别和我抢。”
“真好啊，真好啊，黄金。”
“……”
喧闹声热火朝天，村民?的衣服被染红。每个人在血海翻腾中争抢。
“小河湾之所以是红的，是因为被血液染红？”
人鱼的鳞片迅速减少，血肉模糊。血液争先恐后地从人鱼身体涌入小河湾，叶鸣看到小河湾的水更红了几分?。
恍然间，叶鸣似乎看到人鱼在微笑?。
人鱼仰躺在水面上，哼起了歌。
“鱼从大海来，海往远处走……”
“娃娃莫怕怕，妈妈带你回?。”
站在岸边的孙姨泪眼朦胧，语气哽咽，唱出了下半句。
她欲要走下去?的身影被拉住，村长面色铁青，小声地说道：
“小宇已?经死了，水里的只是个怪物。”
看到孙姨恨恨地瞅着他，村长继续开口：“小宇本来就得了病，治也治不?好，家?里还背了那么?多债，我把他献为第一个人鱼，不?也是为了咱们好。”
“至少，不?用背债了不?是。”村长苦口婆心地劝孙姨，“到现在都?已?经将近两?年了，你还没放下小宇！”
回?应村长的只有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怕了！不?想继续了。”
孙姨转头看向人鱼，“你也别把自己说得这么?好，你只是想有钱罢了！所以生病的儿子是个累赘，把儿子献祭成怪物，你能赚钱，还能甩掉个包袱。”
“陈有德，你不?清白?！”
孙姨掷地有声，字句敲在村长心口。
“当然，我也不?清白?！”孙姨尖利大笑?，和呼呼的风声相和，乍一听，只觉鬼哭狼嚎。
“为了它?嘴里哼着的那首歌，我害了多少人——”
陈峰也说过，每一个被选为成为人鱼的人，都?会在人鱼身上留下些微印记。
第一代人鱼，是孙姨和村长的孩子。
人鱼哼的曲调，就是他们的孩子都?在世?上的唯一印记了。
“所以我俩半斤八两?，别高高在上的说教我，你配吗？你当然不?配。”
村长收了脸上的所有表情，看画般看着小河湾的场景，事不?关己又高高在上。
村长与孙姨小声争执，没有打扰小河湾的热火朝天。
一出悲剧！
许丞有些许的低落，被方觉夏的一巴掌拍醒了：“丞儿，我们拯救不?了世?界，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剩下的三?人也关切地看着许丞。
看到许丞表情轻松了些，谢青玉打趣地问道：“我们鸣儿，看起来适应得挺好。”
“世?上没有人活得轻松吧，不?都?是挣扎着向前吗？”叶鸣重新看向岸边，“都?是苦命人……”
谢青玉手掌放在叶鸣头上，“别想那么?多，不?然会秃头。”
“我们的任务是杀死污染源，消除污染！”
叶扶光低低开口，像是被嵌进钢板的钉子，坚决坚硬。
“当然——”叶扶光软了语气，看向叶鸣和许丞，“你们这样?也很好。”
轰轰烈烈，热热闹闹地取完黄金，村民?走掉了。
血肉模糊的人鱼躺在水面，懒洋洋的。
人影走动，树影摇晃，惊动了正闭目养神的人鱼。
一行五人，人鱼一个都?没见过。
人鱼警惕地张了张嘴，隐约可见里面尖利的几排牙齿。
数十水箭朝着几人急速射来。
几人好整以暇，退后几步，看向叶鸣。
根据推断，污染强度大致在灾厄级，叶鸣完全可以应付得来。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可以锻炼锻炼叶鸣。
行，想起来是我的考察任务了。
叶鸣暗暗吐槽，摧动道具，菟丝花变大，牢牢实实地把几人保护在圈里。
许丞摆摆手：“鸣儿，你的任务就是这个污染源，你不?用担心我们。”
说完，发动异能。
一个玻璃罩，罩住了除叶鸣以外的四人。
许丞的异能【安全领域】，可以划定一个区域为绝对无害，他人攻击无效化。
叶鸣：……
人鱼疑惑地看了一眼，手指虚空点了点，小河湾的水被迅速挤压，朝着叶鸣过来。
叶鸣打散了水，水花溅落在他衣角上。衣角被迅速腐蚀，而后向上。
叶鸣眼疾手快，脱下了外套。
是元素系异能，大概率是水系异能。有腐蚀性的水？
叶鸣一边躲避，一边思考。
村民?为什么?没被腐蚀？叶鸣思考村民?的共性，难道是因为鳞片。
人鱼的视线随着叶鸣移动，攻击半点没落下。
人鱼控制的水都?是红色的？
叶鸣不?着痕迹地朝小河湾入海处看了一眼。入海处有一道奇特的景色，小河湾这边是暗沉的红，海那边是寂静的黑。海水被人为分?割成两?种颜色，黑与红在入海处对峙。
人鱼只能控制小河湾的水。
就像是叶鸣用菟丝花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人鱼也用血水把自己遮得痛痛快快。
叶鸣用菟丝花攻击人鱼，被挡下了。这水，果然有腐蚀性！叶鸣看了看被烧得啃啃哇哇的菟丝花花茎。
只能打消耗战了吗？
叶鸣摧动花茎，花茎挥舞着朝着人鱼而去?，被腐蚀了，重新催生。
隐约间，叶鸣觉得人鱼的攻势没有之前凌厉了。
“？”
叶鸣看向叶扶光，叶扶光摇了摇头。
叶鸣加大异能攻势，继续消耗人鱼的精力和异能。
人鱼不?如道具强！
包围着人鱼的水幕逐渐消散，叶鸣正准备一招绝杀。
人鱼的胸口涌出大片的血色，它?挣扎着向后望去?，是一个少年。
叶鸣几人在海滩上遇到的少年，少年不?像村里人一样?，变成鱼人，依旧是清爽的人类样?貌。
人鱼仰倒在水面上，随着水面一起一伏的。
小河湾的水更红了。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我帮你们，你们带我出去?。”
“什么?？”
刚刚看见少年，叶扶光和叶鸣决定视而不?见，观察一下少年想做什么?。
没想到，一击致命。
少年歪歪头，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我帮你们，你们带我出去?。”
人鱼又哼起歌：“鱼从大海来，海往远处走……”
乘着明亮的月色，它?像是从童话世?界来的人鱼公?主。
从尾巴到身体，头发逐渐变为泡沫，人鱼的瞳孔澄澈明亮，从始至终。
最后一眼，它?望向了岸边。
“你是来找海的吗？”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叶鸣询问旁边的许丞。
“听到什么?？”
叶鸣做思考状：“我听到了人鱼的哭声。”
许丞佯装紧张地摇了摇叶鸣，“没事吧，叶鸣！不?要死啊，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得到叶鸣无语的白?眼后，许丞收回?手，揣着手和谢青玉，叶鸣排排站。
谢青玉看着人鱼化为泡沫的场景喟叹：“真和童话一样?。”
“这一切的出现不?都?是因为村长的贪欲，村民?的贪欲吗？”叶鸣忽而发问。
“……”
谢青玉沉默良久，抹了把脸：“我们没办法的，叶鸣。很多事情，不?以我们的意志转移。”
“很多时候，我们只能不?想、不?问，把自己当个机器。”
叶鸣站在岸边，身后的冲击使得他趔趄了几下。
是孙姨！
“为什么?！为什么?？”
少年爬上岸，拧了拧自己衣服上的水，没回?答孙姨撕心裂肺的质问。
孙姨跳下岸，朝着人鱼化为泡沫的地方走去?，划出一道一道涟漪。她挥手，在空中无力抓着泡沫，一无所获。
“为什么?啊！”
孙姨跪在水里，手掌攥成圈，放在自己胸口。
“一点念想都?不?给我留。”
“一看到你们，我就知道你们不?简单。但是我大意了——”孙姨哽咽着，“没想到，这么?快！”
“你们真的该死！”孙姨的眼睛仇恨地扫过众人，而后眼睛红肿地握了握自己的手，“但更该死的，其实是我。”
孙姨拿出一拿小刀，坚决地，勇敢地划过自己的脖子。
“我来陪你了，小宇。”
第043章 泡沫
赵博宇紧抱着怀里的婴儿， 着急忙慌跑来小河湾。
看到叶扶光几人匆匆停步，“来渔出事了！”
“详细讲讲。”
叶扶光扶了扶赵博宇因急停而摇晃的身躯，确保婴儿无恙后?， 简要说道。
赵博宇按了按婴儿的襁褓。
“刚刚， 陈峰夫妻俩的项链褪色了，上面不断出现锈斑，随着项链变化?， 陈峰夫妻俩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从脚到头，逐渐化?为?泡沫， ”赵博宇咽了口唾沫，“我们?担心有危险，陈峰让我抱着孩子来找你?们?。”
“我出门发现， 村子里的人很?少， 剩下的人都?很?害怕，都?心不在焉的，看他们?动作， 是要来小河湾， 我找准时机就带她过来了。”赵博宇向前?递了递婴儿， 得到婴儿不舒服的哼哼声。
“顺便给你?们?报个信。”
“遭了！”
听?到这的许丞一拍额头， “孙余亮和陈海蓝呢？”
“他俩也不喜欢人鱼？”少年听?到熟悉的名字出声。
忘了他了！
方觉夏背对?叶扶光， 警惕地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看见许丞恍然大悟的神?情无语了半响。
少年向前?走了走，像是找到自己的同盟般， 被方觉夏一把拦住。
“别动， 站在原地！不然，我无法保障你?的安全?。”
少年试探性地动了动脚， 向前?跨了一步，一枚子弹划过少年的脚，扎在了地面。
方觉夏摇了摇正在冒烟的枪管，“我说了，别动！”
少年歪了歪头，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了。
枪声惊动了好梦的婴儿，婴儿哼哼唧唧，哇哇大哭。
没有及时制止婴儿哭泣的赵博宇一麻，熟练地哼歌，哄睡。
整个小河湾流淌着赵博宇不成调的调子。
叶鸣越听?越熟悉。
他走到赵博宇身旁，看到襁褓里的婴儿砸吧砸吧嘴，睡过去后?低声询问：
“这调你?是在哪里学?的？”
赵博宇一愣，“陈峰他俩经常哼，说孩子听?这个听?习惯了，让我学?会了。好像是来渔这边的小调。”
解释完后?，赵博宇有些紧张地反问：“怎么?了，这调调不对?经？”
叶鸣摆摆手，“刚刚污染源哼这个调了，我有点好奇。”
许丞也凑过来：“确实是人鱼刚刚哼的，不过你?这嗓子，”许丞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赵博宇，“这小孩竟然真被你?哄睡着了！”
赵博宇干巴巴笑了笑。
被方觉夏两只眼睛盯着，少年没有丝毫不自在，他慢悠悠地开口：“不是哦，这调调不是来渔的！”
几人齐刷刷转头看向少年，除了戒备周围的谢青玉。
少年悠悠开口。
“我听?王叔叔说过，这调调是属于一个灭绝的少数民族，他之所以到来渔就是好奇这个。”
“还有呢？”
面对?自己人时，叶鸣的演技最在状态。他佯装不动声色。
人鱼死之前?那句“你?也是来找海的吗？”，只有叶鸣自己听?到的话！
惊恐与兴奋交织，迅速爬上叶鸣心头。
很?难不把这句话和困扰自己的噩梦联系起来。
叶鸣笑得开朗，那就看看是你?们?先杀死我，还是我先找到你?们?。
许丞搓了搓胳膊，打断叶鸣的思考。
“鸣儿，你?想什么?呢？笑得这么?好看。”
“消除污染后?，我是不是就转正了？想到之后?涨工资，我开心。”
谢青玉无语：“醒醒，先回岛东再说。”
叶扶光走在最前?面：“许丞，谢青玉，赵博宇留在这。叶鸣，方觉夏跟我走，去村里看看。”
少年不太满意叶扶光对?自己的忽视，开口：“如果你?们?想救人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哦。”
准备动身的几人侧目。
“我可以让污染异能失效哦。”
“什么?？”
“我的异能是【平平无奇的路人甲】，路人的生活中怎么?会出现异能，污染这种高大上的东西呢？所以我可以让污染失效，帮你?们?救人哦。”
叶鸣略有些惊讶，虽然他知道异能千奇百怪，依旧不免讶异，还有这些奇奇怪怪的异能名字。
许丞百忙之中抽空感?叹了句：“觉醒异能的同时，异能名浮现在自己脑海中，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稀奇。”
叶鸣很?难不赞同，借用游戏的概念类比。
“这就像个大型游戏，异能描述帮你?迅速上手异能。”
许丞小小点了点头：“有理，之前有人死都不愿意说出自己异能名，就是因为?说出来太羞耻了。”
叶扶光余光飘过来，许丞迅速站直，和叶鸣并肩，像被老师抓到说悄悄话的小学生。
叶扶光斟酌片刻。
“可以，不要耍花样。”
直到这时候，大家才?知道少年的名字——李哲。
李哲就是王树海口中的怪人，一个整天在海滩上玩沙子的人。
和王树海一样，李哲也是跟随父母来到来渔。
他不喜欢痛，不喜欢变成奇怪的鱼人，不想忍痛刮鱼鳞。
听?到肖方栋所说的异调局，他决定行动，逃离来渔这个奇怪的村子。
“帮我看看陈峰夫妻俩！”赵博宇在叶鸣几人背后?大喊。
几人不失速度，回到来渔村。
来渔此时还是一片惶恐。
商量要去小河湾看看情况的几人，还没走出几步，就消失在空气中。
村子里满是穷途之哭，呜呜咽咽，像是上了年纪的二胡在演奏。
叶扶光几人直奔孙余亮家。
和别处不同，孙余亮家格外安静，像是被暗红的画框框了起来，挡住了外面的哭闹。
陈海蓝正站在院子中央，月光透过她的皮肤，可以看清皮肤底下的青色血管，像是纹身。
听?到推门声，她转头过来，泡沫在脖颈上碎开，又重?新?闭合。
“你?们?来了。”
没听?到回话，她不在意地回头，整个脸铺在月光下：“你?们?应该成功了。”
叶扶光犹豫了下，开口：“李哲或许可以救下你?。”
“啊，是吗？你?要来试试吗？”陈海蓝看向李哲。
李哲的手碰到陈海蓝的指尖，泡沫被暂停在了空中。
陈海蓝高兴一笑：“真的可以！李哲，你?好厉害。”
李哲……
李哲冷淡地点点头。
“不过——”陈海蓝收回自己和李哲触碰的指尖，“就这样吧。”
她看向反应不一的众人，错愕的许丞，不动声色的叶扶光，冷淡的李哲，还有站在最后?面，好奇地看着自己的叶鸣。
“这样就很?好了。”
“不想活吗？”叶鸣问了句。
“不想活，但也不想死。所以命运替我做出了答案。”
“可是你?之前?？”许丞接着问。
“总要有个目标嘛。”陈海蓝释然地笑。
她抬头看着月亮，月光几乎融化?了她。
孙余亮跌跌撞撞得闯进了门，看向月光下的陈海蓝。
泡沫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炫彩的光芒从左边滑到右边，远远望去，一条七彩的裙摆随着阳光微微摆动，陈海蓝的裙摆。
“这样也好……”
孙余亮怔怔看着，大笑出声，笑得放肆，涕泗横流：“这样也好。”
“孙余亮，我不想做怪物，也不想那么?有钱。”
陈海蓝头一动不动，朝着太阳。
“可是之前?，我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现在有了！”
陈海蓝又笑了笑，像是要把这辈子的笑都?摆出来。
“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俩就不要见了。”
“不见了，也好，后?会无期也挺好的。”
月光越发茂盛，照得整个小院银光光的。
两大团泡沫在空中随风摆动。
泡沫淹没了陈海蓝，她保持向月的姿势一动不动。
“下辈子，我要做一朵在月亮旁边的云。”
声音溢散在空中。
“也好，也好！”
孙余亮走到陈海蓝站的位置，闭上眼睛：“那我就做被踩在脚底的这一捧土吧。”
“你?们?也该走了。”
院子安静下来，叶扶光几人从外面把门扣好。
来渔的哭闹声渐渐小了。
“陈峰家只有这张纸。”
纸上只有两句话：悔之晚矣！平安平安！
叶扶光收起纸，叠成四四方方：“我们?去看看来渔还有幸存者。”
想起什么?，他回头：“先去你?家看看吗？”
李哲意外地“啊”了一声，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应该也消失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弓起背：“他们?也有项链……”
李哲恍然大悟地回神?，他喃喃自语：“这就是心痛的感?觉？果真我不喜欢痛。”
许丞掏出张纸，往李哲眼前?递了递：“擦擦！”
“我流泪了……”
李哲后?知后?觉，手指摸到自己脸上的眼泪。
来渔空了。
整个村子仿佛暂停在二十分钟前?，摆在饭桌的筷子，床上凌乱的被子，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出了一下门。
“之前?没觉得村子这么?空落落的。”许丞叹气。
“因为?人气散了？”叶鸣拉着没有回神?的李哲，走在后?面，“没有人了，幸存者除了李哲，只有平安了。”
“联系局里吧！”叶扶光站在月下。
“叶队一点不用休息的啊？”
“你?就当叶队是个完美机器人就行。”
许丞悄悄指了指不远处雕塑般的叶扶光，被叶扶光一手罩在脑壳上。
明明是温暖的手掌，许丞却只觉得阴风阵阵。
他赶忙转移话题：“鸣儿，恭喜你?，正式成为?异调局的一员！回岛东必须请我们?搓一顿！”
“是啊，该回岛东了！”
第044章 档案
异调局发生了几件大事！
一是第一研究院发生了地震， 从上到下被调查了个彻底，该封的封，该走的走。
一瞬间， 树倒猢狲散， 门庭寥落。还往这边研究院遣散了些人员和实验数据。
二是钟乐虞发明了一个检测污染源的机器，机器外形像个排雷工具：一个大磁圈，连接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
箱子顶上有?一排五个提示灯， 遇到污染源就会?亮，五个提示灯对应污染的五个等级。
丑，但有?用。首席评论员许丞发来贺电。
三是叶鸣终于?要转正?了！
第三件事是叶鸣自己硬加上去的， 得到了许丞大方的允许。
在五人群里，许丞已经开始征集聚餐的地点了。
转正?通知书很简陋，一张普通的A4纸， 上面?规整写着?：经异调局考核决定， 予以正?式录用。
叶鸣松了口气。
叶鸣准备拿着?自己的磁卡去档案室。
许丞亲切地送了叶鸣一路，不满地嚷嚷：“鸣儿，档案室里有?什么吸引你的， 转正?后?干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去档案室！”
叶鸣无?语地瞟了一眼许丞：“看看资料，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许丞捂住自己的衣服， 无?助地吼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叶鸣一拳捶在许丞额头上。
档案室的资料分等级查看， 五个等级， 根据职位和权限，每个人可查看的范围有?所不同。
像叶鸣，只能查看四?级， 五级的档案和资料。
经过叶鸣暗戳戳地打探， 已经从许叔处知道了线索。
导致叶鸣父母去世的案子叫做……海底人。
叶鸣手指虚空划过看到的档案名。
“在这里，找到了！”
幸好， 叶鸣在四?级档案中发现了海底人的档案。
档案室很有?意思。
每一层书架侧面?设置了磁片感应器。刷完卡后?，每个档案底下又有?感应器，拿出哪个档案，多少时间，谁拿出的档案，都有?迹可循。
体会?到科技发展三十年带来的不同了！
首先是派出所移交来的资料：
2057年10月27日?，有?居民在海边失踪，好友报案。后?经调查发现辖区海边内发生多起失踪案，失踪人员无?共性。
多方走访后?，发现海边居民之间流传“海底人选出‘幸运儿’带回海底。”
居民对海底人的描述：圆脑袋，扁嘴，鸡胸脯，头上光溜溜的，秃头。
岛东漫长海岸线的居民对海底人都是这个印象。
经商议决定后?，该案移交异调局。
异调局小队“B-130458005”接手该案，小队成员：叶景山，高骞，方若明，刘钰，上官羿。
手指划过前两个名字，叶鸣忍不住摇了摇头。
“瞒着?叶鸣，一点都不告诉他！”
监视海岸四?周后?，小队发现海底人踪迹。
海底人不强。
叶景山小队在确定污染源后?，有?条不紊地杀死污染源，清除污染。
然后?自相?残杀！
刘钰和上官羿因为被污染影响，开始攻击其余三人。
因在海中发挥受限，叶景山与高骞抵抗二人攻击，合力送出方若明。
方若明呼叫救援赶回来时，四?人全都消失不见，只有?残肢孤零零地沉在海底，间或浓重的血液、残留的衣物?碎片，周围遍布打斗痕迹。
搜寻一周后?，确定叶景山等人殉职。
以上过程为方若明自叙，经多轮考证后?确定无?误。
……方若明自叙
叶鸣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档案，另一只手撑在下巴上。
多轮考证是个怎么考证法。
看完档案后?，叶鸣觉得更蹊跷了。暗暗记下档案的细节，还有?方若明这个名字，
叶鸣站起身，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发出嘎吱嘎吱关节活动?的声音。
挑挑拣拣了几个档案，叶鸣查看完后?离开了档案室。
档案室大门重重关上，墙角的摄像头动?了动?，声音在安静的档案室中清晰可闻。
叶鸣惊讶地看着?靠在墙上的许丞：“丞哥，来接我放学？”
许丞换了个姿势，懒懒打了个哈欠：“来看叶队的档案？”
“我可没有?权限查看叶队的档案。”
“？”许丞愣了下，“我说的是叶景山队长。不是你父亲吗？”
“这你从哪里知道的，我也今天才?知道我爸是异调局的。”
许丞走过来和叶鸣肩膀靠着?肩膀：“奕哥，朱奕告诉我的。话说，你不知道你爸是异调局的啊？”
“真不知道，我以为我爸是被卷入污染事件的无?辜民警。”
许丞一巴掌打在自己嘴巴上：“怪我多嘴了，鸣儿。节哀啊！”
“都是过去的事了。”
“走吧，咱们先去赵博宇家吧！”
许丞拉着叶鸣走出门。
来渔事情过后?，赵博宇多了两个拖油瓶，一个不会说话只会哼哼的平安，一个不想去孤儿院，目前跟着?赵博宇的李哲。
“刚好，去给赵博宇温居。叶队，觉夏姐，青玉都已经赶过去了。”
“就等你了，我们的大忙人。”
方觉夏来开的门。
“来了。”
“怎么是你，觉夏姐？”
“受到冲击，出来缓缓。”
方觉夏朝着?厨房指了指。叶扶光正?在厨房里面?切菜，谢青玉和赵博宇在旁边帮忙。
“叶队？”
方觉夏面?色空白地点了点头。
众人大惊小怪的样子逗笑了叶扶光。
“你们难道都不在家?做饭的吗？”
“食堂是我的，神?！”方觉夏庄严宣誓道。
很难不赞同，叶鸣心悦诚服地点头。
叶扶光失笑几声，重新回到厨房，指挥得谢青玉团团转。
李哲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一手时不时动?动?平安的摇篮床，床头放着?个铃铛似的小玩具，一动?床就哗哗作响，惹得平安咯咯笑。
“还适应吗？”
叶鸣抬头询问正?忙活着?，给自己和许丞倒水的赵博宇。
赵博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点不适应，不过有?人一起也挺好的。”
“那就行。”
许丞正?扮鬼脸逗平安呢！叶鸣凑到许丞旁边看。
赵博宇看了看叶鸣，略有?些出神?。可能是气氛太过温暖，赵博宇不自觉出口：“看到你，我总会?想到我一个朋友。”
叶鸣疑惑地看了眼赵博宇。
“他叫钟乐兮，一个小屁孩，臭屁得不得了，和李哲有?得一拼。”赵博宇比了比，“有?时候，他出神?思考的样子有?一点像你。”
钟乐兮，你有?朋友了哦！
叶鸣一本正?经：“他人呢？”
“不知道，臭小子，都不和我告个别。”赵博宇絮絮叨叨，“下次见面?，我肯定得好好说他一顿。”
想到濒死状态的钟乐兮，叶鸣：……
这段日?子，好不容易碰到的污染源，还是在叶扶光几人眼皮子底下，完全没有?把污染源喂给钟乐兮的机会?。
游戏的副本也没有?开启。
钟乐兮只能继续躺在游戏里一段时间了。
许丞听到两人的交流，转过头来：“确实，我也想再见见钟乐兮那小子！”
“怎么？”叶鸣好奇地询问。
“实在好奇钟乐兮是怎么保持住钟乐虞的理智，然后?在我们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就像怪盗一样！”许丞语气惊叹。
“来吃饭了！”
叶扶光围着?围裙，站在餐桌旁，敲了敲。
一股浓浓的人夫味道。
再次看到，依旧被叶扶光的反差惊呆。
一眨眼，众人正?襟危坐，等待主厨下令。
叶扶光：……
他揉揉眉头，哭笑不得：“可以开饭了。好像我是你们的家?长一样。”
“别好像，就是。”谢青玉斩钉截跌。
“是啊，叶哥，你一股浓浓妈妈的感觉。”
话一出口，许丞被叶扶光扫了一眼，瞬间皮子一紧，专心干饭。
叶扶光举起酒杯：“欢迎赵博宇来到岛东异调局！”
倒了葡萄酒的酒杯在灯光下碰撞。
李哲不满地看了看自己酒杯里的橙汁，看到众人期待的目光，撇撇嘴，举高酒杯和大家?碰杯。
“欢迎！”
平安的哼哼传来，众人像是被按下暂停键般，做贼似地放低声音。
看到打架相?似的动?作，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相?视一笑。
“以后?请务必多找我们来你家?吃饭，真的好吃！”许丞开口就是彩虹屁。
“不错啊，叶哥，你做的菜竟然能吃！”没有?被叶扶光的冷眼瞪一瞪，许丞浑身不舒服。
说话期间被抢走了最后?一块糖醋小排。
“青玉！”
谢青玉囫囵吃下：“各凭本事啊！丞儿。”咽下后?接着?说：“你看看鸣儿。”
叶鸣沉默，在抢饭大军中历练了十几年，筷子在空中上下翻飞，留下残影。
许丞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鸣儿，你是真厉害。”
“承让，承让！”
叶扶光坐在桌子上，一手撑着?额头，轻轻笑了，方觉夏也少有?的放松，看着?叶鸣几人插科打诨。
她很少这么放松了。
自从亲手逮捕自己的队友，至交。并把人送到研究院后?。
正?如许丞所说，很多时候只能不看，不想，不问，把自己不当个人。
方觉夏斟满葡萄酒，仰起脖子一口焖。
“葡萄酒，不太过瘾。”
咔咔就是一瓶酒下肚。
“觉夏姐，没事吧？”
谢青玉收回担忧的表情，“没事，你觉夏姐没醉过。”
第045章 邵山月
【检测到解锁卡牌前?置副本， 请确认是?否开启扮演？】
【确定。】
邵山月醒来时，自己正在一片废墟中。
大?块的石堆包围邵山月，偶尔有零零碎碎的小?石子呼噜噜地打在脸上， 被张牙舞抓的头发扫开。
邵山月动弹不得， 下半身都在石头堆里。
她闭上眼睛，开始催动异能。
邵山月的异能名为?【万物共鸣】，顾名思义， 可以和一切存在现实的真实物质发生?共鸣，动物，植物， 机械设备，等等。
只不过，现在共鸣度在10%， 这些都做不了， 只能和简单物体进行模糊共振。
最外?层的石头有被踩过的痕迹！外?面有人。
该求救吗？
很有可能是?副本相关人物，但是?……
宋梓阳扯了扯顾醒秋的大?斗篷的衣角。二人都穿着黑色的大?斗篷，风声呼呼得往里面灌， 吹的人几乎睁不开眼。
顾醒秋疑问地看向宋梓阳。
“阳阳？”
宋梓阳迟疑地指了指下面：“下面好像有异能者， 我感知到了异能波动。”
顾醒秋顺着宋梓阳的动作往下看。
脚下是?一片废墟， 打架的余波影响到了这里。
顾醒秋周身出现高速旋转的风涡， 她扬了扬头， 宋梓阳心领神会?，指了指他认为?可能有异能者的地方。
风涡在废墟上扬起一个小?型龙卷风，轻柔却强势地将碎裂石头裹挟。
很快， 一片空地被清理出来。
夹在石堆的女?孩看着他们， 灰土土脸的，懒洋洋地说?道：“谢谢你们救我啊！”
被宋梓阳扯了扯， 顾醒秋差点一个趔趄。
她的视线流转在女?孩的头发上，女?孩的头发不是?一般人的样式，而是?藤蔓。
发现顾醒秋的注视后，藤蔓立起来，像是?受到攻击的蛇，和顾醒秋对峙。
“你是?堕变者？”
邵山月反应过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说?的是?我的头发？”
头发在发现主人的意图后，殷勤地和主人贴贴。
“我的头发不漂亮吗？”
顾醒秋不动声色试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被兴奋的宋梓阳扯了扯衣角。
“唉——”顾醒秋在心里长叹一声，转身拉着旁边的小?男孩就要走。
“等等，你们能带上我吗？”
根据通关两?个副本的经验，跟上眼前?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才是?正道。
邵山月不紧不慢开口，每个字都像在嘴里滚了三五圈，全熟了才出来。
顾醒秋不想?理会?石堆里奇怪的少女?。
女?孩慢条理斯，无忧无惧的态度太奇怪了，一点不像是?被官方通缉的堕变者。
只是?她太累了，不想?理会?没得到回复，默默跟在后面的女?孩。
尤其是?旁边这个，顾醒秋余光看了一眼宋梓阳。
宋梓阳实在忍不住好奇，时不时往身后张望。
邵山月边走，边和头发互动，头发耀武扬威的，软软绕在邵山月指间。
宋梓阳小?声和顾醒秋说?话?：“姐姐，她和我一样诶！”
顾醒秋敲了敲小?孩的脑壳，得到小?孩捂着脑壳，讨好的笑。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因为?我无处可去嘛。”
本来应该是?祈求的语气，硬生?生?被邵山月说?成了无所谓。
“你为?什么在哪里？”
“不知道，醒来时就被困在那里。”邵山月伸了个懒腰，走到顾醒秋旁边，“姐姐，到没到啊？我好累，想?睡觉。”
“……”
感觉自己的脚步又沉重了些，顾醒秋警告道：“不要耍小?动作！”
“哪里有嘛，姐姐——”
邵山月满不在乎地撒娇。
“别耍花样！”
顾醒秋丢下一句话?后，匆匆进屋，门被甩得震天响。
郁郁葱葱的丛林中，小?屋坐落在山脚，小?屋用红砖砌成，微微发白，已经有些年头了。
小?屋呈“回”字，邵山月和宋梓阳正站在中间的天井处，两?人大?眼瞪小?眼。
邵山月大?摇大?摆的，躺在旁边竹制摇椅上。
没管旁边隔着花丛和灌木，好奇看着自己的宋梓阳。
宋梓阳给自己打了打气，怯生?生?走到邵山月旁边：“姐姐，我是?宋梓阳，你可以叫我阳阳。”
“你好，阳阳。”
偷偷看着自己自投罗网的小?孩，邵山月笑得眉眼弯弯，“这是?是?哪里？”
“是?西洲哦。”
西洲——
感谢自己恶补过的新世界常识，西洲是?华国最靠南的省份，在南面和三国接壤，和岛东一东一南。
离得有点远啊！
“进屋的姐姐叫什么呀？”
宋梓阳的声音小小：“顾醒秋。”没等邵山月接着发问，宋梓阳补充道：“是?阳阳最好的姐姐！”
邵山月揉了揉小?孩的头发。
“姐姐叫什么？”
“我？我叫邵山月。”
“邵姐姐”宋梓阳伸出小手，握了握邵山月的手，“握了手之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你就不能伤害我和姐姐了。”
宋梓阳的语气异常认真，他弯腰和邵山月对视，将将好遮住了太阳，眼神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狠意。
“我可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哦，相比于担心我，你更应该担心房子里快要死掉的姐姐哦。”
“什么！！？”
宋梓阳大?力撞开门栓，发现顾醒秋没有因此说?自己后，更加惶恐。
他颤颤巍巍，走到顾醒秋面前?，提着心感受顾醒秋的呼吸。
呼——吸，呼——吸。
虽然微弱，但存在！
宋梓阳脱力地靠在床边，不一会?，小?短腿踩着风火轮，着急忙慌地准备毛巾，冷水，药物。
邵山月漫不经心地站起来，走到顾醒秋床边，得到小?孩充满警惕与不安的注视。
小?孩站在床边，即使怕得发抖也?没有动。
邵山月的共鸣度提高到了30%，可以和人进行情感共鸣了。
“算是?谢谢你，小?屁孩。走开，我叫醒你姐姐。”
“不要骗我。”小?孩的声音不复清脆，里面似乎多了些沉重和孤注一掷。
走到顾醒秋旁边，邵山月不停在心里默念“她帮了你，她帮了你。”好一会?儿?，才将邵山月卡牌对救人的抗拒压下去。
是?的，邵山月讨厌人类！她觉得人类最大?的贡献就是?应该悄无声息的灭亡，还自然一片净土。
首次接收邵山月理念的叶鸣：……
能怎么办？坚强活着罢了！
邵山月手掌贴在顾醒秋烫得发红的额头，常识和顾醒秋建立情感共鸣，叫醒已经昏迷的顾醒秋。
……
成了！
邵山月成功了，顾醒秋的情绪像刚刚冲垮大?坝的洪水，气势汹汹地冲击邵山月。
邵山月蹙紧眉头。
失望，难过，震惊，邵山月恍然觉得自己正被关在一个四方的小?箱子里，窒息环绕，手脚麻木；又觉得自己身处冰天雪地，衣衫单薄，孤身赶路。
像是?感受到自己的情绪被窥探，顾醒秋猛然一惊，从?昏迷中挣扎着醒来。
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旁边宋梓阳的抽抽搭搭，眼泪啪嗒啪嗒砸在顾醒秋枕头上。
“姐姐，你终于醒了。”
“我好担心你，你下次生?病了要和我说?。”
“姐姐——”
“别叫姐姐了，鼻涕都要留在你姐姐脸上了！”
被邵山月一说?，宋梓阳爬下床，悄悄吸了吸鼻涕，眼眶和脸蛋都红红，站在床边。
“幸亏有邵姐姐帮忙，我才叫醒你的。”
“邵姐姐？”
接过宋梓阳递来的水杯，喝完水后，顾醒秋靠在床头，疑惑地看着面色臭臭，坐在床脚椅子上的邵山月。
终于明白为?什么邵山月不愿意和人类情感共鸣了。
短时间内，接收强烈且复杂的情绪洪流，幸亏邵山月和叶鸣理智都够高，一个不甚，就是?在情绪中迷路。
邵山月闭目养神，手指在自己太阳穴打转。
看到顾醒秋看着自己，没好气地说?了句：“醒了？”
顾醒秋惊讶地看了一眼邵山月，微微点头：“谢谢你救我一嘴。”
“不用了，你自己能醒来的。”邵山月摆了摆手，“我多此一举了。”
顾醒秋咳嗽几声。
看着邵山月脸色不好，还要假装成熟的样子，实在忍俊不禁。
良久，顾醒秋正色道：“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邵山月正襟危坐，表情却散漫：“我说?了，你不相信。又何必再说?！”她幽幽看向窗外?，“至少，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顾醒秋点点头，看向跑向的宋梓阳，“那我们暂且同行。”
“另一个问题，你是?堕变者对吗。”疑问的句子，却被说?得斩钉截铁。
“不哦。”
宋梓阳是?个很好懂的小?屁孩，邵山月懒懒看了眼自以为?没人注意的宋梓阳。
小?屁孩听到邵山月的否定后嘟嘟囔囔了几句。
“为?什么不说?我是?自然的宠儿?？”
同样斩钉截铁的语气。
邵山月的头发舞得飞起，在空气中蠢蠢欲动，脸庞在头发的对比下发出锋利的光。
“说?到这里，你们为?什么在这里？”
邵山月歪了歪头，“这里地势偏避，少有人迹，可不是?个带孩子的好地方。”
宋梓阳气鼓鼓，声音滴滴落在屋子里：“我才没有拖累姐姐。”
顾醒秋表情温柔，摸摸宋梓阳，“你不是?哦，你帮了姐姐大?忙了。”
“因为?我们是?被通缉的堕变者。”
顾醒秋说?完后，两?双眼紧紧盯着邵山月。宋梓阳也?紧张兮兮，衣角被揉得不成样子。
“嘛——和我有什么关系哦。”
第046章 白槿
“即使被通缉， 也不至于来到这边吧。对?宋梓阳来说，这生存环境挺难的吧。”
因为地处潮湿，很?少住人。屋子里有一
股潮湿的雨天味道， 墙角处布满星星点点的霉菌。
邵山月随手捞起一只蓄势待发的竹叶青。竹叶青顿时瘫成一团， 软软贴在邵山月手掌上。
看到收起攻击，变成小挂饰的竹叶青，顾醒秋试探问道：“你的异能是有关亲和自然的吗？”
“说起来， 你也说自己是自然的宠儿。那么为什?么可以?叫醒我呢？”
邵山月脑袋一转，看到顾醒秋明?明?在试探却异常坦然的神情。
“……”
“不如做个交换吧，你和这个小屁孩——”邵山月指了指坐在旁边椅子上大快朵颐的宋梓阳， 得到小孩不满的哼哼。
“都是什?么异能啊？你告诉我，我也告诉你，怎么样。”
“我的异能你不是看到了吗？可以?控制风的异能。至于阳阳， 没?有异能， 只是感官敏感一点。”
“没?劲，人类真?是没?劲！”
邵山月漫不经心地吃饭，“你这样说的话， 动植物亲和力upup就是我的异能好了。”
“通缉的话， 你们为什?么不逃到那边去？”
邵山月用?筷子指了指南边。
“那边不是有边境线吗？逃到另一个国家不更省事吗？”
顾醒秋一言难尽地摇摇头：“那边也不安稳， 而且——”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还是想待在这边， 这边可是我的故乡。”
邵山月抬了抬眼：“明?明?是逃命，还顾及这么多。总觉得，你们很?快就会?被抓到了。”
“没?办法?， 故土难离啊。”
自己发誓要守护的土地……
顾醒秋瘫在椅子上， 仰头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只有一个吊着的灯泡，散发昏黄的光芒， 映衬着墙上的霉菌都柔和了些。
“南边太乱了。”
顾醒秋揉了揉太阳穴，“强大异能者掌权，无才又无德，普通人简直活成了奴隶。”
“幸亏我们这边有异调局在，为维护秩序做了很?大努力。”
回想当时见到的场景，可谓是人间地狱。
“不敢想象几年前那边还是叫嚷着‘民主自由’的地方。”
邵山月挑了挑眉，轻蔑地笑笑：“人类，不就是这样争权夺利，喜好折磨同?类的生物吗？”
宋梓阳脸色白了白。
原谅我的嘴臭，阿门！
顾醒秋叹了口气：“你不喜欢人类吗？”
邵山月一手撑在下巴上，一手拿筷子敲了敲空空如也的碗，而后隔空指了指低着头不说话的宋梓阳。
“你应该要问我为什?么要喜欢人类。我看你们也不像是喜欢人类的样子吧。”
顾醒秋长久沉默。
＊
什?么都没?打?听到！
邵山月拉开窗户，关节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副本一点头绪都没?有，至少上次还有一个贝纽特?，钟乐虞的线索呢。
现在……
难道要去完成邵山月的执念……
邵山月的执念，可是人类消失啊！
邵山月痛苦地抱头呻吟。
无论如何，现在只能跟着第一眼遇到的顾醒秋和宋梓阳了。
两个人一看就有很?多秘密的样子。
“哦，你们活得真?的很?山顶洞人嘛。”
邵山月和宋梓阳一左一右，跟在顾醒秋旁边。
爬着山路，走了将?近半个多点，邵山月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顾醒秋口中的村子。
村子尖顶飞檐，错落有致，隐在沙沙作响的竹林。
“都被通缉了，还来小山村没?事吗？”邵山月难得有良心。
顾醒秋摇摇头，一手揽着累得喘气的宋梓阳：“竹村里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很?少有人接触外界。”
“经常去外面采购必需品的人，我救过他。就对?我们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宋梓阳兴奋地扬扬手：“是黎栋哥哥哦！黎栋哥哥会?做超级好吃的绿豆糕。”
看到邵山月询问的眼神，顾醒秋点点头：“就是黎栋。我们就是要去找他，换点东西和药品。”
“拿着这里面的东西？”
邵山月指了指自己背后的竹筐，竹筐的东西堆得满满的，动作一大，里面的东西就摇摇欲坠。
顾醒秋擦了擦汗，点点头：“对?，幸好这边山里有一些值钱的特?产，红菇，竹荪之类的。”
“这么热，你为什?么还把自己裹得这么严严实实。”
邵山月实在好奇。
顾醒秋一袭黑，大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偶尔会?露出来的手，也戴了黑色的手套。
全身上下，只有脸是露在外面的。
顾醒秋笑了笑，没?有回答。
“幸好有你，这一路上走过来清净了很?多呢。”
邵山月“啧”了一声，不在意地点点头。
“只是为了我自己可以?走得顺利一点。”
因为有邵山月的存在，一路上都没?遇到蛇兽，甚至连走的路都平坦了很?多。
好像忽然，这座山接纳了她们。
竟然在一座山这里感受到了接纳，顾醒秋心中暗笑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走近竹村，宋梓阳明显兴奋很多，小腿蹬地有力。
“黎栋哥哥，我和姐姐来找你了！黎旭爷爷，我们来看你们了！”
“那是什?么？”
顺着邵山月的视线望去，是一大片花田，花田连着天际线，随着微风吹拂轻轻摆动。
“是白槿。白槿是篷南省的省花。现在是白槿的果期，风会?把它?们的种?子带到远方。”
就像是蒲公英。
换了个新世界，蒲公英都有新样子了……
“果期持续一两个月后就是花期，那时候白槿会?盛开火红色的花朵，入药还是食用?都很?好吃。所以?很?多地方都开始种?白槿了。”
“对?哦”宋梓阳语气轻快，“黎栋哥哥会?做白槿花饼，超级好吃的！”
“那片田是什?么？”
花田旁也有很?多平整土地，只是看起来杂草丛生。
“那里，应该种?的是粮食。”
“好像荒废了呢。”邵山月叹了口气。
顾醒秋环顾田地一周，有种?不太好的预
感。
“不对?，竹村的人很?勤快，怎么会?不好好打?理田地。”
“我们先去黎栋家看看。”
说完，一边招呼着邵山月，一手抓着宋梓阳加快脚步。
确实不对?劲！为什?么邵山月感受不到植物的呼吸。
被顾醒秋拉走前，邵山月遥遥地望了眼花田。
天气阴沉沉的，成片的白槿正有节奏地摆动。
“黎栋，你在家吗？”
哐哐叫门，顾醒秋的语气焦急。
三人走过来的一路上，没?有遇见任何人，整个村子好像被主人抛弃了。
无人应答。
顾醒秋将?宋梓阳拉到身后：“阳阳，邵山月，你俩保护好自己。”
“打?扰了！”
顾醒秋抬高?右腿，朝着竹门狠狠一踢。
竹楼内空空如也，满是很?久没?透气的闷热气息。
“到底出什?么事了？”压抑的声音响起，不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倒像是兵刃相接的声音。
顾醒秋周身出现出现一个个高?速旋转的小风涡，空间被急速旋转的气流划出伤痕。
邵山月的头发警戒起来，蛇般立着，跃跃欲试。
“你姐姐经常这样吗？”
“姐姐……”
宋梓阳不顾顾醒秋的话，一手挡住凌厉的风刃，支撑着向?前。
风刃如刀刃，在宋梓阳身上划出道道血刃。
终于，他浑身是血地拉住了顾醒秋。
“真?是……”
脑海中零碎记忆浮现。
邵山月抚了抚额头，头疼地上前。
可不能让小屁孩眼睁睁看到自己的亲人出事这种?残忍的场景。
顾醒秋的频率是什?么样的？邵山月闭上眼睛，手指在虚空一晃一晃的。
就这样！
顾醒秋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旁边还有一个昏过去依旧抽泣的小男孩。
邵山月双手合十，安抚心中的不爽：“就当是做善事，就当是做善事。”
邵山月瘫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盯着躺在床上的一大一小。
“咳咳。”
“醒了。”
邵山月抱着胳膊，懒散坐在椅子上，“我们见面不到两天，你已经昏了两次了。你有什?么感想吗？”
“抱歉？还有谢谢……”
顾醒秋不好意思地道歉，疲惫地摸了摸紧挨着自己的宋梓阳。
“对?不起，阳阳。”
“对?了，我找到这个。”
邵山月递给顾醒秋一张纸，“角落里找到的，好像是黎栋写给你的。”
“顾醒秋，抱歉没?来得及当面和你说。有人失踪了！先是二叔公，再是四爷爷……我报警了，但是警察没?找到任何线索，他们怀疑是老人理智不清，进了山里……村里人陆陆续续晚上失踪，下一个可能就是我。我得走了……”
结尾是一道猛然拉长的黑线。
“竹村出事了，黎栋出事了。”顾醒秋声音低沉。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来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
村里人会?扛着锄头准备下地，有人在正午阳光的树影下呼呼大睡。
如果自己多来几次，可能会?注意到端倪，可能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别想了，你不能未卜先知。”
顾醒秋收起自己心底的懊悔。
“我要留在这里，看看什?么东西在晚上搞鬼。”
邵山月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警察随时可能会?来这边调查哦。”
“那又怎么样。”顾醒秋反问，“我会?怕这些吗？”
“宋梓阳呢？你不担心他有危险。”
“他和我相依为命。我不能丢下他。”
“即使有危险？”
“即使有危险，我也要和姐姐在一起。”
宋梓阳拉开一道门缝，坚决地看着说话的顾醒秋，邵山月二人。
“我只有姐姐了。”
“我也留下帮忙”邵山月一锤定音，接着补充道：“因为你们昨天救了我。”
顾醒秋握拳一笑，这别扭和记忆中的某个人一模一样。
不过再也见不到了吧，再见就是你活我死的局面了。
顾醒秋拍拍自己的脸。
打?起精神，顾醒秋！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天快黑了。
夜晚就要来了。
第047章 夜晚
月亮初升， 雾气?纱般笼罩月亮，窗外一切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
“看看有什么东西会来找我们。”
邵山月和顾醒秋对坐， 光亮堂堂的， 从顶上打下来。
“阳阳，你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顾醒秋眉眼认真，注视宋梓阳。
“你们两姐弟， 为?什么不是同一个姓？”
邵山月百无聊懒地?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将视线放在了正在说?话?的二人身上。
宋梓阳的表情陡然阴沉， 藏在阴影中的小?脸面无表情地?瞪了一眼邵山月。
“不是亲姐弟，胜似亲姐弟。”
小?屁孩的两幅面孔真是越来越不遮掩了。看到宋梓阳的变脸绝活，邵山月啧啧称奇。
转眼望去， 赫然是一张惨白人脸， 沟壑起伏。
人脸贴在窗户上，五官被窗户碾平，直勾勾地?盯着三人。
“那?什么东西？”
邵山月手中拿起一个水杯， 提高共振频率。
水杯急速射出去， 在接近人脸时炸裂开来， 像是子?弹。
人脸忽然消失。
“那?是黎栋的爷爷， 黎建国。”
宋梓阳牙齿抖得?不成样子?， 瞳孔放大：“黎爷爷已经死?了，他有尸斑。”
“勾引我们？”
邵山月玩味地?笑了笑，“走， 追出去。”
屋里白惨的灯光照在邵山月的脚底， 投出一片方寸之地?。
空空如也……
只有缠绵的竹浪与松涛。
“可能不是勾引，是试探。”
宋梓阳跟在顾醒秋身后， 亦步亦趋。
“不能坐以待毙。”
顾醒秋的斗篷簌簌作响，走到人脸站立的窗户外。
是土。
顾醒秋两指并起来，搓了点泥土放到自己鼻子?边，嗅了嗅。
“有机肥的味道，是施过肥的泥土。”
“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特长。”邵山月感叹了下。
“这是……什么？”
宋梓阳错眼往下看了眼。
三人正站在竹楼二楼。
二楼由竹子?铺陈，整齐的排列下不免有些空隙产生。
在宋梓阳脚踩的空隙，有一双眼睛静悄悄窥视。
瞳孔随着三人的走动不断变化?位置。
宋梓阳跺了跺脚，意?识到是徒劳之后，眼疾手快地?躲到了邵山月身后。
邵山月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改变频率。她冷笑一声，头发在灯光照耀下，闪过一丝金属质的光。
头发透过缝隙，扎在了瞳孔上。
没?有反应！
人脸没?有丝毫变化?。
一张张人脸隔着空隙，和邵山月对视。
顾醒秋的一道风刃贴着空隙下去，在人脸上划出一道刻骨的伤痕。
伤痕下，是白色干枯的肉，没?有一丝血色。
注意?到顾醒秋开始动手后，蹲在楼下窥视三人的尸体跑了。
跑了……
“即使知道这是个陷阱，我自己去！”
邵山月朝顾醒秋扔了句话?，跟上快速跑远的尸体。
顾醒秋怔愣期间，几具尸体从天而降。
宋梓阳被一把捞起来，挟持走了。
尸体速度不快，但架不住人多，结结实实挡住了顾醒秋的攻击。
而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该死?。”
顾醒秋握拳，朝着宋梓阳被挟持的方向?跑去。
在风的加持下，她像是有了翅膀。
邵山月被引来一处山谷。
来到山谷后，尸体们的速度明显变慢。
邵山月此时看清了纠缠在尸体背后的东西。
是一朵花。
一朵扎根在尸体，在尸体背部热烈盛放的红色花朵。
花朵是活着的。
翕忽间，隐约能看到柔粉色的内里盘根交错。
每次来到污染，叶鸣都不免拍手称赞其中奇形怪状的事物?。
尸体三五成群，将邵山月为?中心，围在了正中间。
邵山月脑子?一转，能不能把自己和眼前的花朵人同频！
说?干就?干。
邵山月伸手，捕捉空中花朵人的频率。
花朵人的频率杂乱，像是病人临危之际的垂死?挣扎。
邵山月调整自己的频率。
花朵人凑近，花朵细细贴在邵山月脸颊，尸体冰冷的体温透过衣服浸过来。
邵山月嘴一撇，推开了贴在自己身上的尸体。
在邵山月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波动，花朵人愣在原地?，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
不远处，一个花朵人站在高台上。
说?是高台，其实是个石堆，大大小?小?的石头被整整齐齐堆好。
高台上的花朵人背对月亮，发出一声尖啸。
邵山月：花有发声器官吗？
空中满是漂浮的白槿种子，此时月光朗照。
如水的月光下，白槿的种子飘飘荡荡，像是雾蒙蒙的细雪。
台下的花朵人互相应合，一声声尖啸拔地?而起。
它们背对着月亮跪下，弓着背，让背上的花朵充分淋浴在月光下。
像是在拜神。
不符合身体力学的关节和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邵山月眼睁睁看着某个尸体的脖子?拧了好几圈，之后无力地?垂在地?上，像是个被戳破的气?球。
花朵张开内里，贪婪地?等待白槿种子?的飘落。
一切都安静下来。
白槿……
邵山月盘着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脸，一只手贴在地?面上。
“太安静了，我不喜欢。”
地?面凉如水，却和尸体冰冷的温度些许不同。有一种独属于大地?的广博和理智。
土地?开始回应邵山月，轰轰作响。
震动从邵山月手掌扩散，急如闪电，向?花朵人站的地?方席卷。
整个山谷像是被放在罐子?里的骰子?，猛然抖动起来。
巨石跌落，震耳欲聋。
尸体被花朵控制着站起来，有些尸体软踏踏的，像是被剁碎又重组的肉泥。
邵山月：呕。
察觉到了罪魁祸首，从高台上跌落的花朵人吼了一声，所有花朵人朝着邵山月袭来。
猛然，地?裂悄然出现，裂缝十几米深，像是大地?睁开的一只狭长眼睛。
所有花朵人猝不及防下掉下裂缝。
地?缝合拢。
在泥与土的巨大重压下，花朵人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碾碎成粉末，融进了土地?。
“搞定！”
邵山月拍拍手，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和自己裤子?上的土。
整个山谷，都被大灾席卷，谷不成谷。只有邵山月和她站立的方寸之地?玩好无损。
邵山月双手合十，鼻尖抵在合拢的食指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诸位，安息。”
月光打下来，像是尊俯看人世的菩提。
正准备原路返回，破空声传来——
是跟丢宋梓阳的顾醒秋。
“你怎么来这了，宋梓阳呢？”
邵山月上下打量，顾醒秋的表情正濒临崩溃。
顾醒秋抿了抿唇：“阳阳被挟持了。”
她揉揉眉头，安抚自己临近崩溃的理智：“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
不顾主人的不愿，顾醒秋眉眼间已满是煞气?与焦急。
“有个事拜托你，如果我彻底失去理智，就?杀死?我。”
邵山月挑了挑眉：“看我心情。”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找找，我有了点线索。”
邵山月率先迈步，准备离开。
“什么？”
“白槿，竹村的那?片白槿。”
田里的白槿涨势极旺，白茫茫的一片，蔓延至天际。
如邵山月白天看到的，白槿依旧在有节奏得?摆动。
所有白槿，都是同一个节奏，像是在被人为?控制。
宋梓阳在白槿田里躺着，小?小?一片，压倒了一片白槿。
“阳阳？阳阳！”
宋梓阳没?有回应，脸色白白的，挂着个舒缓的笑容，像是在做好梦。
“白槿在吸宋梓阳的血？”
邵山月揉了揉眼睛，反复确定自己看到的场景。
几十只细细长长的白槿茎，挤挤挨挨贴在宋梓阳的身上，宋梓阳身上扒拉出许多伤口。
血液刚流出来，就?被等待在侧的白槿茎吸走。
顾醒秋身躯紧绷：“阳阳会被它们吸干的。我们得?尽快行动。”
邵山月点点头：“所以，”她故意?顿了顿，看了眼疑惑望着自己的顾醒秋，“我的建议是打过去。”
顾醒秋扬起个笑容：“不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同时动手。
大地?颤动，风声簌簌。
土地?拉扯着白槿的茎根，呼呼风声配合着，将白槿连根带泥的拔起。
两人像是勤劳的农民伯伯，殷切又欣喜地?看着眼前的田地?。
周围的花草树木似乎都活了过来。
树枝朝着二人打来，被躲开后打在地?上，弹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樟树树根动起来，树根盘根错节，动作间，大地?凹陷下去。
“我说?为?什么，我感受不到这边树木的频率。原来都被控制了啊。”
邵山月恍然大悟。
顾醒秋的风盘旋在脚底二人脚底，两人站在空中。
“专注。”顾醒秋提醒。
邵山月活动了下手臂，“放心，那?就?让疾风更猛烈一些吧。”
大地?嗡嗡作响，剧烈的地?震能量影响了顾醒秋，差点让邵山月摔在地?上。
顾醒秋握住邵山月的胳膊，一把把邵山月拉到自己旁边
“有动作前提醒我，不然你就?掉下去摔成肉泥了。”
邵山月比了个否认的手势：“不，大地?是不会伤害我的。”
顾醒秋扔下去个小?型龙卷风。
成片的白槿拖着泥土，被风卷到空中，然后撕碎。
“那?些是什么？”
大风席卷间，带起了深藏于地?方的东西。
“是竹村的村民，有人还活着。”
顾醒秋语气?兴奋，眼睛尖尖，看到了一人起伏的胸膛。
第048章 坝山村
“阳阳， 阳阳！”
顾醒秋轻拍宋梓阳的小脸。宋梓阳不舒服地哼哼了?几?声。
将宋梓阳揽在怀里，顾醒秋劫后余生地庆幸：“阳阳，也没事真的太好了?。”
风旋卷着幸存的竹村人来到了?一处仓库。
“都先?放在这里， 之后我们报警。”
顾醒秋指挥着邵山月， 二人挨个?查看?每个?人的状况。
“生命体状正常。”邵山月活动了?下自己一直低着的脖子。
顾醒秋点点头，将宋梓阳放在一个?年轻男人旁边。
“有事需要你帮忙。”
眼神诚恳，态度认真。
邵山月：你知道?我为了?帮你费了?多大力吗？
“不帮！”
“我想去刚刚的地方， 收殓死去的竹村村民的尸骨，为他们造一个?坟。”
“他们有幸存的亲人吧，不要多管闲事。”
顾醒秋垂眸， 眼光凌凌，注视地面。
“那种场景不能让他们看?见，村子里有些老人受不了?的。”
从土里翻出来的、已经死亡的人， 全都成为了?白槿花的肥料与巢穴。
邵山月拉过?一具尸体看?了?下， 尸体里面是空的，全都是白槿花与血肉交缠的根茎。
顾醒秋抬头，看?见邵山月在十几?米开外， 扬起下巴， 示意顾星秋跟上。
“走！”
顾醒秋：反客为主是吧？
她忍俊不禁， 跟上邵山月。
邵山月拍了?拍手：“搞定！”
邵山月用自己的异能， 在地上挖了?个?长宽高皆约50米的深坑。
顾醒秋坐在不远处， 整理尸首。
“你怎么了?？”
邵山月一手拍在顾醒秋的右肩，惊得顾醒秋人抖了?一下。
充满破坏性的风涡蓄势待发。反应过?来是邵山月后，顾醒秋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以后不要从我背后过?来， 我有攻击本能。”
邵山月不怎么在意地点头同意， 继续追问：“你怎么了?？”
犹豫许久，顾醒秋开口：“生死无常。”
顾醒秋缩了?缩， 后知后觉感受到黎明的寒冷。
顾醒秋和邵山月排排坐在田垄上。
此时旭日?初升，橘黄慢慢压过?鸦青，朝着天空铺陈开来。
顾寒秋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又是新的一天。”
“是啊。”邵山月眯起眼睛，盯着露头的太阳，整个?天际线都变亮了?。
“人都会死的，这是自然规律。”
“他们是因污染而死！”
“每天都多少因为意外死亡的人，污染不也是意外吗？”
顾醒秋沉默了?下，不再?吱声。
“我有个?问题，你看?，”邵山月摸了?摸自己手中?的伤口，“我也受伤了?，为什么那些白槿还是只追着宋梓阳的血呢？”
顾醒秋依旧沉默，看?到邵山月脸色不好，沙声道?：“他的血液会吸引污染。”
邵山月似笑非笑，注意到顾醒秋没有再?开口的冲动，嗤笑一声：
“好了?好了?，来继续干活。”
邵山月拉着顾醒秋起来。
二人合力之下，将死去的尸首一个?个?放进?深坑。
土地震动，七十八人的尸体被?泥土覆盖。
“安息，各位。”
干完活，二人回仓库，朝着东面走去。
朝霞烧得天空火红，倾泻下来，在二人身后打下两道?长长的影子。
二人的身影几?乎要融进?朝霞。
邵山月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地走。顾醒秋走得笔直，像是一颗小白杨。
“你不累吗？顾醒秋。”
邵山月惊讶地询问，“你这样显得我很不帅气。”
她们身后，樟树冲天，遮云蔽日?。一个?樟树顶端出现?两个?红点，红点随邵山月二人移动。
“TDh1052实验体出现?了?。快通知总部！1052实验体出现?的话，永生之血应该就在附近！”
“终于找到了?，实验记录中?1052实验体存在正义感这条果真有用。
“不枉我们在这么偏僻的山村里都投放了?活性孢子。总归是没浪费。”
……
“我觉得我们该走了?。”
邵山月沉着脸，冷酷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还没有报警。”
“因为很快有人要来了?。”
“你和我一直在一起，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要说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就得问问，此处才发现?目的地是竹村的叶鸣了?。
是的，叶扶光小队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这次叶扶光小队集体出动，还是和东分局接收的第一研究院的资料有关。
接收完资料，才发现?第一研究院有两个?实验品逃出，第一研究院顺便把这个通缉任务扔给了东分局。
东分局派人去交涉的时候，第一研究院的人哭天抹泪，说就是人手不够，请求东分局支援。
两边拉扯搅沫沫了?许久，第一研究院才给出一个?线索，说实验品可能逃到蓬南了?。
东分局：……
本来任务是叶扶光和许丞两人来的，但是方觉夏说自己是相关人员，要求加入。
东分局一看?，反正谢青玉和叶鸣也没任务，正好可以培养团队感情?，就让叶扶光把他俩也带上了。
说是任务，其实算是公费旅游。
“那两个?实验品叫什么啊？”
“TDh1052和TDz0011”
“实验品没名?字的吗？”
看?到叶鸣和许丞两人叽叽喳喳，方觉夏表情?明显不对劲之后，谢青玉坐在两人旁边叹了?口气。
这个?家，没我不行。
谢青玉一人重重敲了?一下。
叶鸣和许丞捧着自己脑袋上的包，眼泪汪汪地看?着谢青玉。
“觉夏累了?，你们安静点。”
两人怂怂点了?点头。
叶扶光把着方向?盘，思考西南分局传递过?来的资料。
西洲是蓬南的明珠。最近因为污染大批量出现?，西洲的异调局人手有些调转不开。又不能因为这，降低选人标准。
导致很多疑似出现?污染的事件都没有办法处理。
看?看?副驾驶上萎靡的方觉夏，还有后面嬉笑打闹的三人。
叶扶光方向?盘一转，“我们去这个?村里看?看?，这里可能有污染。”
叶鸣看?到叶扶光指的“坝山村”三字，没有多注意。
在汽车的颠簸中?，闭目养神。
“快到小竹村了?。”
叶鸣随着汽车起伏的意识，一下子清醒。
“……什么村？”
“小竹村？不是坝山村吗？”
“当地人叫小竹村。”
叶鸣：啊？
看?到几?人清醒，叶扶光开始介绍小竹村失踪事件。
“小竹村从一个?月前开始有人失踪，警察去小竹村调查之后，什么都没发现?，但每晚都有3至5人失踪。无奈，将此事移交到异调局，但西洲异调局周转不开，此事正在排队。”
叶鸣：痛苦嘶吼！
“排队？”
“目前小竹村事件顺序是第46件。”
“西洲异调局，这么困难吗？”谢青玉惊讶地问出口。
叶扶光点点头：“污染很多，光市区就有些顾不过?来了?，连轴二十四小时转，西洲长期从西南分局借调人员。”
许丞捣捣叶鸣，“鸣儿，怎么不说话了?。”
“我在庆幸，我是东分局的一员。”
焦急感传递给此时正在仓库懒散坐着的邵山月。
邵山月表情?一震：“虽然很冒昧，但是——”
看?到顾醒秋疑惑地望过?来，“你们是实验品吗？”
顾醒秋表情?猛然变化，匕首握在手中?，几?步就架到了?邵山月脖子上。
“你是谁？”
邵山月沧桑地抹了?把脸，“我是邵山月。至于我为什么知道?，我有我的消息渠道?。”
顾醒秋用力握了?握匕首。
邵山月高举着双手，但表情?不怎么惊慌：“说这个?，其实是想告诉你，我们该走了?。”
“你一直和我待在一起，你什么时候联系你的消息渠道?呢？”
顾醒秋扬起一个?危险的笑容，猛然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
邵山月无所?谓地摊了?摊手：“异能稀奇古怪，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其次，”邵山月推开自己脖子上的匕首，“我要是你的敌人，我有很多机会抓到你们，或者杀死你们。”
邵山月表情?依旧懒散自在，顾醒秋狐疑地开口：“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和我们同行。”
邵山月手指在头发上打转：“当然是因为我好奇嘛。”
“奇怪的组合”邵山月指了?指顾醒秋和躺在地上的宋梓阳，“奇怪的异能，奇怪的目的。感觉有好戏可以看?！”
顾醒秋……
顾醒秋相信了?。
虽然不百分百相信，但足够让顾醒秋收回自己手里的匕首了?。
“既然你相信我，我们该走了?。”
顾醒秋点点头，捞起地上的宋梓阳，让宋梓阳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托着宋梓阳的后背。
“走吧。”
邵山月皱了?皱眉，避开叶扶光五人来的方向?。
叶扶光几?人正在村口。
“这是个?坟？”许丞指了?指村口的大土包，诧异地问道?。
“有人来过?了?。”叶扶光环视一圈，下结论，“去村里看?看?，注意警戒。”
几?人加快速度。
好死不死，叶扶光几?人绕啊绕，绕到了?邵山月和顾醒秋前面。
邵山月猛地停步。
“怎么了?？”
邵山月带着顾醒秋一拐，“这个?方向?不吉利。”
不远处谢青玉蹲在地上：“有人刚刚来过?，脚印还很新鲜。”
“刚好避开我们？”叶扶光玩味地笑。
锁链遮天蔽日?，直接把小竹村罩在了?里面。
邵山月和顾醒秋眼前一黑，再?次睁眼，天空上布满粗壮，锋利的锁链，甚至将太阳光遮了?个?七七八八。
“看?来只能打出去了?。”
邵山月和顾醒秋对视一眼。
第049章 堕变者
破空声响起。
顾醒秋朝锁链处扔了个小型风旋。
在风的吹拂下?， 锁链之间相互碰撞，铿锵声音不绝于耳。
邵山月活动手指关节，脚在地上跺了跺。地面晃晃悠悠， 震耳欲聋。
“地震了？地震了！”
几个老一点的竹村人， 觉浅，被晃得大惊失色。大声叫嚷着，惊醒了一众躺在仓库的竹村人。
“爸， 你怎么躺在这？你没失踪！”
大家吵吵嚷嚷，间或哽咽与劫后余生，朝着空地飞奔而?来。
一出门， 又是遮天蔽日的锁链。
一位老人揉了揉眼睛：“乖乖，这什么东西？”
大家一边逃命一边疑惑。
短短几天过去，我们村怎么变成这样了？
众人来不及喘气。
刚到村前空地， 入眼的就是一个超大的土包。
“这是？”
土包前立着一块大石头， 上面刻着字，笔锋凌厉，“竹村之墓”。
下?面是一长串姓名?， 都不在站着的竹村人中。
“他们都死了。”
幸存者中， 有一位老翁， 名?为黎四嗣， 是村里辈分最高的老人， 大家都叫他黎四公。
他手颤颤巍巍，从石头上的名?字一一划过，嘴唇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都死了……”
一块石头， 划出了人间和地府， 生命和死亡。
还活着的人，站到自己亲人的名?字前， 泣不成声，石碑前一片呜呜咽咽。
黎栋扶着自己的父亲黎旭。
“是谁建的这座坟？”
远处锁链不同寻常的抖动，吸引了叶扶光几人的注意力。
来到近处，只看到两?个背景。
一个头发诡异抖动，一个穿着宽大的斗篷，遮得严严实?实?，但肩膀上靠着一个小脑袋。
许丞讶异地“啊”了一声。
邵山月叹了口气，低声询问：“准备好打架了吗？”
听到邵山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顾醒秋明了。她?扶着宋梓阳的脑袋缓缓转身。
叶鸣和邵山月见?面了。
叶鸣对眼前这场景感到新奇，谁能想到对峙的双方中都有叶鸣呢。
“顾醒秋？”
出声的方觉夏成了众人的视觉中心，几人眼光齐刷刷地在方觉夏和顾醒秋身上打转。
叶扶光和许丞对视一眼。两?人翻过第一研究院传来的资料，TDh1052号实?验体的名?字叫顾醒秋。
这也?是叶扶光这次不想带方觉夏的原因，即使当时是方觉夏亲自逮捕顾醒秋，自己的最好朋友。
叶扶光暗暗叹了口气。
沉默良久后，顾醒秋勉强笑了笑。
“……方觉夏，好久不见?。”
“不想笑就别笑！为什么要背叛？”
对于顾醒秋来说?，这其?实?是两?个问题，可惜两?个问题她?都无?法回答，只能避而?不谈。
“你们是第一研究院派来的人吗？”
许丞站出来：“是的。你们需要和我们回去，TDh1052和TDz0011。”
他补充道：“你们在外面，可能会出意外，或者无?意伤害他人。”
邵山月站在对面看到了许丞的神情。
和以往的插科打诨不同，许丞的目光极为认真?且平静，甚至带了些居高临下?。
许丞是这样的吗？她?恍然地回想。
听到许丞的话，方觉夏握紧了拳头，却没有反驳。
根据统计数据，堕变者失控的概率太大，成为污染后也?会比一般的污染影响更大。堕变者确实?会更大程度破坏秩序，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知道，在我失控之前我会杀死自己。”
许丞平静地点头：“我们不能承受你失控的危险，你这么相信自己的理智吗？”
空气停滞，顾醒秋长久沉默。
许丞的语气让叶鸣有点不爽。
邵山月皱了皱眉：“要打就打，别说?些有的没的。”
“你是谁？”
许丞这才将注意力放到邵山月身上。看到邵山月如有智慧的头发，许丞皱起眉头：“你也?是堕变者。”
紧接着，他语气含笑：“丧家犬还组队了吗？”
邵山月心情不愉快，地裂向叶扶光几人站着的地方袭来。
叶扶光几人在地面上摇摇欲坠。
谢青玉凝出十字剑，疾速朝邵山月攻来。凌冽剑光似乎能撕裂空间，带着独属于冷兵器的锋利破空声。
顾醒秋凝聚风，在二人面前立了道风墙。剑攻上风墙，发出兵刃相接的清脆声音。
一地不成，谢青玉迅速调转剑刃，改变方向转向二人背后。
顾醒秋以攻为守，千百道风刃朝谢青玉而去。
风刃被谢青玉剑光扫落，偶有遗漏，几道风刃划过谢青玉脸颊，脖颈，手腕。
几滴血液缓缓凝结、滑落。
锁链加入战斗。
沉重锁链灵活地鞭向邵山月二人站立地方。
邵山月一扯，拉着顾醒秋和她?怀里的宋梓阳换了个地方。
锁链一击击空，在地上打出一道重重的痕迹。
一团混战。
邵山月和顾醒秋分开?，分别躲避身后穷追不舍的锁链
邵山月咬牙，现?在还留手，一不小心就被抓进异调局了。
叶鸣趁机朝着顾醒秋攻击而?去。
顾醒秋身上可还有个小孩，到时候自己假装一个不慎，漏了破绽，让顾醒秋从自己这边突围出去。
谢青玉机动应变，眼神紧紧盯着二人，等待一击毙命的机会。
地震越发猛烈了。
邵山月提高和石头的共鸣，石块落在头顶，被许丞的异能挡住。
许丞在他们三人周围摧动异能，建立了一个安全领域。
太作弊了！
邵山月狠狠不平，朝着叶鸣攻去。
只有你了，我可怜的意识主人。邵山月在脑海中为叶鸣默哀了两?秒。
两?个超大石块被举在空中，子弹一样朝叶鸣射去。
看到两?人合力攻击叶鸣，谢青玉和叶扶光的攻击更加猛烈。
视线交错间，谢青玉的剑尖挑进了顾醒秋的左肩。
顾醒秋闷哼一声，从空中跌落。
宋梓阳不合时宜地醒来，被顾醒秋遮住眼睛。
“阳阳，不要睁眼。”
宋梓阳“嗯”了声，紧紧搂住攻醒秋，将自己藏在顾醒秋怀里。
动作期间，扯动伤口，顾醒秋额角冷汗如泪。
“等等。”
战斗的动静吸引到了竹村村里人，他们犹豫一番，选择派人过来看看，黎栋自告奋勇。
刚一靠近，黎栋就看见?顾醒秋掉在地上，身影像是断线的风筝，无?力下?坠。
“等等。她?很危险，你要小心。”
好心提醒的谢青玉被狠狠瞪了一眼，一个错眼，黎栋已经一溜烟跑到了顾醒秋身旁。
黎栋的加入像是一个休止符，双方陷入了短暂的休战。
“醒秋，你怎么样？”
顾醒秋冒着冷汗，摇了摇头。
听到黎栋的声音，宋梓阳终于止不住抽泣，但还是听姐姐的话，没有睁开?眼。
“黎栋哥哥……黎栋哥哥！”
黎栋将手放在宋梓阳头顶，轻轻摸了摸。
“阳阳，别怕。”
邵山月挡在黎栋和顾醒秋前面。
“我说?，你们就没有想过，实?验室哪里来的这么小的小孩？一听就觉得不是正经实?验室。”
方觉夏一直默不做声，听到这，终于沙声开?口：“是啊，为什么会有小孩？”
叶扶光解释道：“这个实?验是由闫学峰教授主持的，但是……闫学峰教授三个月前在一场实?验室事故中尸骨无?存，相关实?验资料都被损毁。闫学峰教授进行的具体实?验是什么，无?人知晓。”
三个月前，正是处理贝纽特事件后续的时间。
“我们问了第一研究院，研究院说?他们那里留存的，只有闫学峰教授主动备案的课题报告，课题是关于捕鼠器，即如何?吸引污染源。”
“至于其?他的，第一研究院一概不知。这也?是为什么顾醒秋二人出逃了将近四个月，没有得到太大关注的原因。因为实?验负责人已经死亡了。”
谢青玉不由得吐槽：“第一研究院管理方式不行啊。”
叶扶光面无?表情、“所?以他们解散了，正在重组，改革。”
许丞脸上带着些无?奈：“至少我们不能让他们在外面乱跑，太危险了。”
方觉夏扬声道：“顾醒秋，你不解释一下?吗？”
顾醒秋挣扎着坐起来，苦笑了声：“解释什么？我作为一个实?验品能知道什么。”
黎栋也?挡在顾醒秋、宋梓阳面前。
“你们凭什么认定他们有危险？同为异能者，他们难道不是人吗？”
语塞。
堕变者的事情官方没有对外公布。
普通人和异能者的矛盾太大了。
普通人认为异能者享受高福利高待遇，却没有好好履行责任，保护人民，每年因为污染而?死亡的普通人成千上万。
异能者也?很委屈，尤其?是在类似西洲异调局中的异能者，随时面临生死交际，一个不慎就直接死翘翘，除此之外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在消除污染，就是在消除污染的地方。
最近甚至有污染之所?以出现?，是因为有异能者的舆论出现?。
出于现?实?考虑，官方不得不压下?堕变者的消息。
叶扶光几人不能解释。
许丞草草地带过一句：“我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不一样在你们光明正大，可以随意伤人吗？”
“……”
“……”
几个人站在竹村外的丛林里，推动摇杆指挥无?人机。
“这什么都看不到啊！”
“来的人是叶扶光吗？不是把他们引到西洲去了吗！”
“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
“一点抢人的余地都没有啊。”
几人愁眉苦脸地看着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竹村，“太变态了，哪有直接把村子包起来的。”
“实?时监控，看不到机会的话就找机会求援吧。”
第050章 邵雷
“老大， 老爷子让你出来散心，你让我?来是怎么回事？”
一个背影似熊，下身黑色冲锋裤的人， 从车里跨出来。正面?看理着寸头， 眼中精光熠熠。
下车后，男人动了动脖子，脖颈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一路坐得我?脖子都硬了。”
电话那头的男声笑了笑， 阳刚的声音中满是活泼。
“让你公费旅游还不愿意。”
“不愿意，太热了。”
“为什么一直开着视频，陈谌。你是不是有病。”
电话那头的男人心气不顺， 两条腿搭在翘在办公桌上，皱着眉看着镜头朝向?天花板的手机。
“老大，这本来是你要来的。我?这不是， 帮你解解闷吗， 或许看到外面?的世界，你一下心境开阔了。”
陈谌的话让男人陷入短暂的疑惑中。
我?的小队有这么个人是不是会被拉低智商。
说话间，男人朝西方瞅了瞅， 看见不远处天空突兀出现个黑色笼子， 把里面?罩得严严实实的。
“那是异能吧？什么人这么光明正大弄异能， 好像还把一个村被罩住了。”
陈谌啧啧称奇。
听?完形容后， 对面?的人：“好像是叶扶光， 我?听?说叶扶光带着自?己?小队去西洲了。”
听?到这，陈谌精神一震：“老大，有热闹看了。”
说完， 觉得不对， 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帮助同事义不容辞！”
叶扶光此时?正专注于顾醒秋与邵山月。一个不察，陈谌大咧咧走了进来。
被村里人看到， 无?奈用异调局证件取信了村里人。得知陈谌是来看看有没有异样的，村里人指了指西面?。
西面?地动山摇。
“不一样在你们?光明正大，可以随意伤人吗？”
两方正在对峙，空气中遍布焦灼与沉默。
叶扶光暗暗叹了口气。
“我?们?必须将顾醒秋和宋梓阳带回去。”
语气轻浅，其中的不容置喙却胸有成竹。
陈谌视频声音突兀掺进来，像是忽然在可乐里加了块姜片。
“叶扶光？”
看到许丞表情明晃晃的“有事”“你谁”，陈谌又笑了声：“我?是北分局的陈谌，和你们?同个任务。”
“你们?这是？”
许丞笑眯眯的，挨个介绍“你好，我?是东分局的许丞，这是谢青玉，方觉夏，还有叶鸣。”
许丞转过头去，冷淡地看着远处的几人，指了指：“那边的，就是任务目标。”
陈谌视线落在黎栋几人身上，环视一周后视线在邵山月身上打转。
眼前的人，有点熟悉？！
难道?是自?己?之前追捕过的逃犯。
村民跟着问?路的陈谌，三三两两聚了过来，走到黎栋旁边。
黎栋掷地有声：“我?们?不会让你们?伤害醒秋和阳阳的，是醒秋救了我?们?。”
顾醒秋疑惑的视线钉在黎栋背后，被黎旭看了眼伤口：“哎呦，这血流的。得赶快止血、”
阳阳带着哭腔：“黎爷爷！”
“哎呦哎呦，我?们?阳阳受了大罪。”
手掌在阳阳不断颤抖的背上轻抚，“别害怕，姐姐没事的。”
黎栋没回头，只回答顾醒秋的疑惑：“你把死去的村人都葬了是吗？我?看石碑上是你的字。”
顾醒秋扯出个苍白的笑容，没说话。
看到村里人三五成群，聚在顾醒秋身边。许丞凑到叶扶光身侧：“叶队，堕变者。”
在场的方觉夏说出第?三句话：“可能有隐情……”
许丞摸了摸鼻子，佯装不好意思：“有隐情就可以不顾自?己?失控的风险，不顾自?己?杀人的风险跑出来吗？”
没管方觉夏骤变的面?色，许丞用不好意思的语气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异调局不要做了——”
“许丞，闭嘴！”
叶扶光呵止。许丞不甘心地努了努嘴，却没有多说。
叶鸣注意着今天格外不同的许丞，若有所思。
陈谌——
陈谌在看热闹，顺便打开了视频，让自?己?不在场的老大也来凑凑热闹。
男人：……
他举着手机，绕了一圈。
男人的脸猛然靠近屏幕：“谌子，你把摄像头往那边转。”
“哪边？”
一边询问?一边按照老大的要求，将摄像头对准被村里人挡得严严实实的顾醒秋。
“不是，往左转一点。”
左边是因为停战，无?所事事的邵山月。反应过来的她?正在扪心自?问?，不断回应卡牌传来的不耐烦。
把他们?全杀了！
世界如此美好，不好不好。
邵山月耳聪目明。她注意到了陈谌转动的摄像头，也看到了手机视频中高糊画质下的一个男人。
明明是高糊画质，邵山月却觉得自?己?将男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眉头挑了挑，激动地向?屏幕靠了靠，仿若电影慢镜头般，惊讶，疑惑，欣喜等情绪在男人脸上挨个出现。
男人嘴唇动了动，声音很大，但?邵山月听?不清，只能从嘴唇翕忽中模糊判断。
“邵山月——”
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涌来，邵山月猛地回神。
她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邵山月。”
不加掩饰的激动、喜悦，一点点捶打邵山月的耳膜。
记忆涌来。
叶鸣：好小子，你记忆还分上部，下部的啊。
邵山月的亲人竟然还活着。
邵山月如梦初醒，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大惊失色。
她?暗暗调高地动频率。
剧烈的地震袭来，场上倒了一片，没有站着的人。
“走吗？”
邵山月询问?。
顾醒秋肯定地点点头，“我?不能拖累竹村。”
邵山月点点头，强大的精神力发散。
所有人，都感受到如临深渊的压力。
同频的土地向?远处奔袭而去，为邵山月找到了一条绝佳的逃跑路线。
邵山月拎起顾醒秋，以及把自?己?当成是挂件的宋梓阳。
在地动山摇中，一溜烟逃跑了。
视频对面?的男人磨了磨牙：“邵山月跑什么？因为自?己?是堕变者？”
很显然，男人并没有忽略邵山月张牙舞爪的头发。
他当机立断：“我?马上订飞机赶过去，谌子，你注意点，别让叶扶光他们?动我?妹。”
听?到自?己?老大的命令，陈谌木木点了点头。
他就说觉得那女孩熟悉，和老大如出一辙的臭屁啊！
只不过。
老大妹妹到现在应该17岁了吧，17岁就能那么高吗，不得有185了！
没想到，身高连个小女孩都比不过了。
陈谌很难不为自?己?的身高神伤。
“你们?认识那个女孩？”
谢青玉上前，打探消息。
陈谌挠了挠后脑勺：“啊？不认识啊，你听?错了吧。”
谢青玉皮笑肉不笑：“刚刚你们?喊出了她?的名字。”
陈谌：“有吗？对面?那人也没应啊。”
叶鸣率先冲出去，跟在邵山月身后。
紧随其后的，是叶扶光和嘴唇紧抿的方觉夏。
“觉夏，你可以留守的。”
“不，”方觉夏摇了摇头，“我?要和她?好好说清楚。”
语气中的坚决如磐石。
三人追击的动作，电光火石。
陈谌愣了一下后立马跟上，邵山月可不能又失踪！
不然老大到了这边后，小妹丢了，陈谌可以想到自?己?的悲惨下场。
只剩谢青玉和许丞。
许丞站在原地，注视着前后七人消失的方向?。
不一会儿，他拿出手机，准备和异调局对接。
手指在通讯里上滑动，被谢青玉按住。
“丞儿，给她?们?一个机会？”
许丞冷笑，歪头盯着谢青玉：“为什么？”
“就当是信任叶队。”
许丞收起手机，冷笑道?：“我?要是不收，你不会因为这和我?打起来吧。”
“谢青玉，你们?太优柔寡断。异调局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消除隐患，维护秩序。”
“你眼睁睁看着一个堕变者从眼皮子底下跑了。”
许丞声音艰涩：“这次回去，我?会选择调离。”
邵山月带着顾醒秋躲进了大山。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个山凹凹里，旁边是叮咚清脆的流水声。
邵山月脱下鞋子，两脚放进小溪中，小溪的水凉渗渗的，一下子能浸到骨子里去。
她?咦了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
“姐姐，我?可以睁开眼睛了吗？”
顾醒秋摸摸宋梓阳的头，“可以了。”
宋梓阳小心翼翼地睁眼，眼前是含笑的顾醒秋。
“姐姐。”
他依恋地靠在顾醒秋怀中，两只手臂圈住顾醒秋。
顾醒秋犹豫许久：“你认识刚刚来的人吗？”
邵山月认真翻阅记忆，恨不得字句研磨。
听?到顾醒秋的话依旧摇了摇头，默不做声。
“但?是我?认识视频对面?的人。他是我?哥哥。”
是的，那个男人是邵山月哥哥，叫邵雷。邵是父姓，雷是母姓。邵雷邵雷，是在爱中出生的孩子。
邵山月记忆中，邵雷应该是死了的。邵雷的爸爸妈妈也是死了的。
因自?己?而死。
“我?没想到，我?还能见到他。”
活碰乱跳的邵雷，能和自?己?打架的邵雷。
顾醒秋叹了口气，拉着阳阳，坐到了邵山月旁边。
“如果你不开心，我?可以给你一个拥抱，抱抱你。”
看到邵山月明显拒绝的神色，顾醒秋把阳阳塞进了邵山月怀里。
“那就让阳阳给你一个。”
阳阳的小身子跟个小暖炉似的，坐在邵山月怀里，眼睛眨巴眨巴，脑袋不住摇晃，仰头看着邵山月。
“山月姐姐，你好点了吗……”
“不好。”
宋梓阳害羞地扭了扭身子，啪唧一下，在邵山月右脸颊上留下一个带着奶香味的口水吻。
“这样好点了吗？我?每次这样，姐姐都超级开心的。”
邵山月用衣服擦了擦脸上的口水，两只手夹起宋梓阳的腮帮子。
“好多了，你个小机灵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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