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原来当初Gary的视角是这样的。
蒋宝缇没办法呼吸, 满是植物的植物园,她竟然开始觉得四周的氧气变得稀薄得不行。
她真的要被吓哭了。
以前总嫌他对自己严苛,管得太严。直到此刻蒋宝缇才真正意识到, 当时的宗钧行究竟有多温和。
或许现在的, 才是真实的他。
她说不出话,不敢反驳。
她压根就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又说了什么梦话。
宗钧行看着她的肩膀, 听不出语气:“身体在抖,被我说中了?”
蒋宝缇低下头,不敢直视他。
但很快, 她的下巴被宗钧行的手指强行抬高。她触不及防的对上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
冬天的夜晚很漫长,明明回家时还是白天, 现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没开灯的工作室,宗钧行的半张脸都陷在阴影之中。
立体锋利的骨相被寒冷的夜晚勾勒地越发深邃, 他的眉骨真的完美, 尤其是鼻梁衔接处, 简直像是艺术品。鼻侧两边的阴影和下颚线, 仿佛精雕细琢一般。
他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 另一只手垫在她的后脑,防止她磕到后面的墙壁。
“怎么不回答, 我现在的样子很凶吗。”
不同于他的气场,他的语气仍旧温和。
蒋宝缇立马就哭了出来:“你现在看上去很吓人。”
他替她擦眼泪:“抱歉,是我的问题。”
他应该有刻意去收敛自身的气场,蒋宝缇的确好了许多。
她刚才还在想,宗钧行在本质上其实和爹地没有区别。
他们都习惯了站在高处俯视别人。
可是此刻, 他的温柔又让蒋宝缇自行反驳刚才的观点。
爹地不会和自己道歉。
但是宗钧行会。
他不仅会道歉,还会在意她的感受。明明他比爹地强大那么多, 他身处的位置和阶层也比爹地高出太多倍。
可他却比爹地更在意更包容她。甚至于,是在他们毫无血缘关系的前提下。
就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这段关系的危险之处在于,宗钧行可以随意拿捏她的情绪。
他能很让她产生恐惧,同样的,也能很让她觉得他很温柔。
蒋宝缇的情绪飘忽不定,尤其是在这种紧张压抑的氛围下。
宗钧行弯下腰亲吻她的泪痕,安抚道:“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这句话让她上了云端,但是很快,下一句又将她扯入地狱。
“但你需要记住今天。所以,做好心理准备,Tina。”
他们已经在里面待了很久了,现在是凌晨三点半。八点的时候,Saya看到蒋宝缇抱着书包,蔫头耷脑的跟在Kroos先生的身后。
她的个子其实不算十分娇小,一米六六,说起来在她认识的亚裔中算是正常身高了。
加上脚上那些小羊皮鞋的鞋跟,足足也有四五公分。
可跟在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后,她看上像一朵娇弱的牡丹花。比Kroos先生矮上那么多,纤细那么多。
闷不做声地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
走在前面的男人西装革履,还是那身去参加婚礼时的穿着。
他偶尔会停下,回头看一眼她。
蒋宝缇至始至终都低着头,看着他的鞋。
他停下,她也停下。手臂紧紧抱着书包,人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总是会想要抱点什么。
她更想抱着他的胳膊或者他的腰。
当然,这样的想法很快被满足了。
Saya进去时,套房内,客厅通往卧室的门没有关。但中间被东西遮挡了,她只能看到一半,膝盖以下。并且由于光线模糊,她的眼神躲避的也很及时,所以并没有看到任何不该看到的东西。
男人坐在卧室内的那张单人沙发上。
西裤仍旧妥帖,连褶皱都没有。黑色的正装袜和意大利手工皮鞋一丝不苟,唯独长腿微微分开。
视线再往上,是纤细白皙的双腿无力的垂着。瘦而不柴,此时被挤出柔软的肉感。粗长的手指按在上方,微微凹陷。
男人的领带绑在她的左脚脚踝上,松松垮垮。
可能在不久前,领带的另一侧正绑在其他地方。
旁边没有垃圾桶,于是地上扔了好几个被拆开过的正方形的包装袋。
残余的液体沿着包装裂口往外渗透。
Saya听到了微弱的女人哭声。
男人除了声音有些沙哑之外,语气非常平和:“Tina,放松。”
“我……”女人的声音已经变了调,比起说话更像是在吟唱或是诗朗诵,因为她的语气高低起伏的厉害。
“放松不了,它太可怕了,像巨大的怪兽一样。”她的哭泣声一直没有停过,“为什么……这么久了,它没有任何变化。”
男人始终从容不迫,仿佛他并没有参与到这件事当中:“你放松一些它自然会有变化。”
她似乎在尝试着让自己放松,然而下一秒,Saya听到了她更凄厉的叫声。
“我不是要这样的变化啊!!!”
Saya如今三十几岁,曾经有过两段婚姻,也孕育了三个孩子。
加上在这里工作的事情长了,所以她学会了眼观鼻鼻观心,只专注自己的工作。
将所需的东西放下之后,她便轻手轻脚地带上门离开。或许是听到声音,女人的颤音中带着恐惧:“有人……有人来了。”
“不用管。”男人的呼吸声突然变得很重,语气有些急促,“嘴巴张开。快点。”
蒋宝缇觉得自己和死过一回没什么区别,她真的怀疑自己见到了地狱入口。甚至不止一次。
只不过每次都被那种强烈的感觉给拉了回去。
房间早就不是之前那间了,宗钧行抱着她去隔壁休息。
他的洁癖令他接受不了那种腥气很重的味道。哪怕一切都是因为他。
蒋宝缇蜷缩在他的怀里。他赏罚分明,每次惩罚结束之后对她就格外宽容。
好比此刻,她侧着身子,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胸口。
人已经累到彻底昏死过去了,那双手倒是诚实,还放在上面肆无忌惮地揉捏着。
宗钧行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并没有阻止她的下一步动作。
反而无声纵容。
她的睡颜很乖,虽然洗过澡,可脸上的泪痕还在。
眼睛早就哭肿了,嘴巴也是肿的,唇角甚至还破了一小块,血已经止住了。
真可怜啊,他的Tina。
外面的天空已经浮出一抹白,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足够她记牢这一切。
他看了眼一旁使用过的物品,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好像罚的有些重了。
蒋宝缇很久没有睡得这么死,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多亏了昨天晚上的“酷刑”
她怀疑自己的眼泪都流干了。宗钧行达到了他的目的,蒋宝缇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昨晚的。
她坚信,阎王的生死簿上,她的名字一定一闪一闪的。
她是下午醒来的,算算时间,也才睡了七个小时不到。
赖床的坏毛病让她没有立刻起来,而是将脸埋在枕头里使劲蹭了又蹭。
蹭到一半意识逐渐恢复清醒,才发觉不对。
嗯……触感和枕头似乎不太一样。
她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真丝双层荷叶边的枕头。
男人的睡袍早就被她扯乱了,所以她毫无阻挡地靠在上面。
肌肉线条饱满流畅,不似昨晚那般结实坚硬,像石头一样硌人。
现在的它和它的主人一样,处在沉睡阶段,柔韧的手感,脸埋在里面,比她那昂贵的天价枕头还要舒服。
随着男人的呼吸,胸膛均匀的起伏,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结实有力。
他的血统混的有些杂,不仅仅只有中美,据说他奶奶是荷兰人。
难怪他看上去比一般的美国人还要高大。
“醒了?”或许是察觉到对方的注视,宗钧行手臂一揽,将她重新抱在怀里。
原本蒋宝缇打算趁他没醒悄悄离开的。
但腿酸得厉害,还没走两步就开始打颤。她只能像双腿残缺那样,用手摸索着往床下爬。
没找到鞋子。
在无缓冲的情况下,又被重新带入到那个温暖宽厚的怀抱中。
蒋宝缇的精神瞬间紧绷了,她和他求饶:“我真的不行了。”
“放心,我什么也不做。”他的目光很温柔,“肚子饿不饿,我让厨房做好早餐送上来。”
虽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但对他们来说,同样也是‘早上’
蒋宝缇不敢看他。
他昨天不是这样的,他昨天……
很吓人,非常吓人。脖颈和手臂,甚至腰腹处都暴着青筋,喘息声很重,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也是一片深邃。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异常结实。
她甚至找不到一处软的地方。
太硬了,硬的她一直哭。
知道她还在害怕,宗钧行将她抱在怀里哄了哄:“昨天是例外,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又慢条斯理的补充一句,“别再惹我生气。”
她嘴唇抽动,怯生生地点头。
宗钧行低头亲吻她的发顶:“有没有哪里难受?”
全身都难受。但她不敢说:“不难受,已经……都好了。”
他语气无奈:“不要逞强,我叫了医生过来。她会给你换药,你有些撕裂。”
撕裂。
好可怕的词。
但她根本感觉不到疼,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条很明显的分界线,腰部以下已经不再是她的了。
那种感觉像是麻木了一样。
医生昨天就来过,她当时几乎是昏死过去。
好在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体力耗尽。
宗钧行站在窗边抽烟,目光全都落在蒋宝缇的身上。
那名专业的女医生戴上医用手套,将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
最后,目光短暂地停留在柜子上那些道具上时,女医生顿了片刻。
低温蜡烛不会使人受伤,戒尺应该没有用过,毕竟患者臀部上的痕迹明显来自于男人的手掌。
至于剩下的……
这些有钱人玩的真花。
她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检查完毕后,她摘下手套:“没什么大碍,上了点药,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另外……”
她言语婉转,“在消肿之前最好不要太频繁的使用……如果实在忍受不了可以尝试嘴或者乳……”
宗钧行打断她,声音很冷:“Okay,You''''re excused。”(行了,你可以走了。)
她立刻起身离开,不敢多留。
对方是没有出现在福布斯排行榜上的男人,他有意隐去了自己的姓名。
但作为这里的私人医生,她大概有些了解。
那些无法估量的财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他十分地具有野心。
这是成熟男性最大的魅力所在。值得一提的是,她有幸在这座巨大的庄园内看到了很多曾经只能够在电视上见到的人物。
毫无例外,他们都对他非常尊敬,且忠诚。
而这位纤细的亚洲女性,她是唯一一个名正言顺住进来的人。
她还以为她很快就会从这里离开。因为这个儒雅的贵族男性,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温和。
医生如期而至,宗钧行那个时候已经起床了。
他在床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工作上的事情一推再推,但两小时后的会议有些重要。他不得不去。
当他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出来时,蒋宝缇也已经上好了药。她正在穿裤子。
宗钧行单手佩戴袖扣,朝她走去:“我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大碍。”她眼神闪躲,紧紧攥着睡裤的裤腰不肯放。
他走近:“听话。”
简单两个字,毫无起伏变化的语气。
但威慑力却是普通人的百倍千倍。
蒋宝缇只能听话照做。
他单手按着她的大腿,低头看了眼。
的确没什么大碍,身体的自愈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今天在家好好休息,学校那边——”他话还没说完。
她愣住,急忙打断:“你又给我请假了吗?”
见她这个反应,宗钧行淡声反问:“想去学校?”
当然想!
她和Max和卢米约好了今天要去拍闺蜜写真,那家照相馆很难预约的。
据说是一家几百年历史的老店,给好几任王妃都拍过照。店里的服装和珠宝配饰还有那些家具都是老物件老古董。
“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今天不去赴约我会悔恨终身的!”
他微微抬眸,有耐心地继续询问,“和谁约好了。”
“Max和卢米。我们两个月前就预约了一家照相馆,现在才排上我们。要是今天不去的话,恐怕还得再等好久。”
她拿出手机给卢米发消息,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在听到她要赴约的对象后,脸色变得柔和:“需要我开车送你去吗?”
“不用。”她突然别扭起来,将腿并的很紧。
她现在有点害怕他。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看出她的抵触,宗钧行没有勉强她。她现在害怕他很正常。
这也是他的真正目的。
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让她记住这一天。
“Tina,我为昨天的事情和你道歉。”他很有诚意,也很真诚。
宗钧行坐在床边,单手撑在她的身侧,蒋宝缇感受到床垫因为他的重量而微微凹陷。
他的体重远比看上去的还要有分量。因为他的肌肉密度大。
蒋宝缇昨晚身体力行地体会过,所以她再也不想尝试这样的姿势了。
她抿了抿唇,手指轻轻捻着柔软的被子。
现在的宗钧行,成熟儒雅的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短发被简单打理,是最能彰显成熟男性魅力的背头。没了遮掩之后,他偏高的眉骨,锋利的下颚线,都在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淡气息。
但他偏东方的五官消减了些许凌厉。
白衬衫黑马甲,袖箍绑的很紧,能清楚的看见衬衫下方被压出的大臂肌肉线条。
衬衫的肩线被他的宽肩撑的平直。
宗钧行的穿着通常都很简约,没有任何繁琐华丽的搭配和饰品。他没有很重的物欲,对金钱的渴望也不大。或许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但他喜欢将蒋宝缇打扮的精致华丽。她从头到脚,每一样东西都是最好的。
她还有一个单独存放珠宝的房间,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拍卖会上花高价拍来的。大部分都是独一无二的孤品。
他会将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这些是她的家人没办法给的。
所以,她不该动离开的心思。
她应该有所觉悟,从她主动追求他的第一天开始。
学校里,蒋宝缇还是在下课之前赶了过去。
她很久没有这么优雅过了,步子迈的小小的。像是穿上了束紧的鱼尾裙。
卢米递给她一瓶水:“亲爱的,你今天看上去真像一条人鱼,而且还是尿急的人鱼。”
蒋宝缇拧开瓶盖后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在卢米和Max都被她这个海量震惊到的时候,她只是停下来歇了歇,又将剩下那一半给喝完了。
一整瓶的水,几乎是眨眼间就进了她的肚子。
这下她们不得不怀疑她可能是一条真的人鱼了。
“你今天没来学校,难道是去沙漠徒步了?渴成这样。”
蒋宝缇觉得自己异常缺水,如果现在是夏天,她的身体可能也没有多余的水分形成汗液被排出体外。
她当然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她已经不敢去回想了。这一切都令她觉得可怕。
主动追求宗钧行的原因就是为了不必回国嫁给那个未婚夫。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她不由得感到担忧,她真的还能平安回到她的祖国吗。
今天回家后她得好好翻找一下自己的护照和其他证件,她担心宗钧行会将它们藏起来。
虽然他不可能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卢米在看Max画的漫画,不过已经不是昨天那本了。
Max告诉蒋宝缇,卢米现在成为了她的忠实粉丝,每天都在催她更新。
Max的画风很适合画这种,线条利落干练,人体画的非常有张力。尤其是肌肉的线条,简单两笔就能画出那种力量感来,丝毫不拖泥带水。
卢米说好东西要一起分享,悄咪咪地递给蒋宝缇,让她也看一看。
她冲她使了个眼色:“我也算是阅片无数了,这里面的尺度还是让我叹为观止。”
“你不要带坏Tina!”批评完卢米,Max和蒋宝缇说,“还是别看了,这种书不适合你。”
蒋宝缇说没关系啊,她胆子没这么小。
但是才翻开几页她就被吓到立马合上,并还给卢米。耳朵和脸肉眼可见的变得通红。
Max说:“我就说吧,你肯定会被吓到。”
蒋宝缇低下头,没吭声。
她不是被里面的内容给吓到,而是因为……有些剧情太熟悉了。
不久前,她才亲身体验过。而在Max和卢米眼中,这些却是非常叹为观止的尺度。
宗钧行的电话打来时,蒋宝缇刚坐上去照相馆的车。
他在电话中询问她:“几点结束?我让司机去接你。”
“不用。”她有些局促地伸手玩弄起围巾上的绒毛,“我可以让我朋友开车送我回去。”
“她们没有驾照。”他擅自给她规定了时间,“三小时够吗。”
……他居然连她们没有驾照都知道。
蒋宝缇后背发凉。即使早就知道宗钧行会提前让人去调查她朋友的身份信息。
可没想到连有没有驾照这种时候都知道。
她更加不想回家了。
“拍完照之后……我还想和她们一起去吃晚饭。”她随口扯了谎。因为她已经吃过了。
“Tina,我的手机上有你的刷卡信息。”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声音明显沉了几分,“不要撒谎。”
最后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反而弄巧成拙将三小时缩减成两小时。
不过好在没什么影响,抛却化妆用的时间,三个人轮流拍完也才一个小时不到。
老板的态度太拽了,一副爱拍不拍的样子。嫌她们摆的姿势不够好看,觉得卢米的身材一点也不美,不适合出现在她的相机中。
Max的美甲太丑,破环了整体美感。
还有蒋宝缇:“天呐,这位女士,你是亚裔对吧?你根本就不适合拍摄这种风格的!”
总之,她非常平等的将她们三个人都诋毁了一遍。
气的她们离开之后纷纷拿出手机给她打差评。
——一位坏透了的大婶,拍摄场地非常一般,水平也有限,还爱对别人的身材指指点点!
——说我的美甲太丑???哦我的老天,拜托,这个美甲花了我五百美刀。明白五百美刀代表着什么吗,你可以给你那双老眼昏花的眼睛配上一副不错的老花镜!!!!
——种族歧视,希望亚洲留学生都不要来。
关于种族歧视,其实在很多地方都很常见。
蒋宝缇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但受一些媒体的胡乱报道所影响,近年来愈演愈烈。
极端分子也很多,最近甚至还闹出了好几起枪杀案。
妈咪看到新闻专门给她打过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担忧:“你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我好得很。妈咪不必为我担心。”她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
妈咪悬着的心这才稍微安定一些:“那就好,最近我总是做噩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好在只剩下最后一年了,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走了。”
“等毕业了我就回国,我会一直陪着妈咪的。”她保证。
她当然要回国了,妈咪在港岛,她还能去哪儿。
而且那里才是她的家。
这边,顶多算是她暂时的落脚点。
至于她那个未婚夫……
嫁给她之后能霸占他的家产吗?如果可以的话,她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当然是开玩笑的啦,她才不是那么卑劣的人。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命运,今天就反悔了。
她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傻子。
昨天早上蒋宝珠为了羞辱蒋宝缇,特意给她发了张照片。
是她那个未婚夫。
蒋宝缇当时看到照片后两眼一黑。
天呐,他居然还在流口水。
二十五岁的成年男性,坐在椅子上流口水。
蒋宝缇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和他结婚后的场景。
她无痛当妈,说不定还得为他换尿不湿。
并且这些豪门对生孩子是有执念的,因为是真的有“皇位”继承。
蒋宝缇简直难以想象到时候除了买给孩子的纸尿裤,家里还有买给孩子他爸的纸尿裤。
当然,她并没有任何歧视的观念存在。她只是……难以接受自己未来会和这样的人结婚罢了。
说起来……能和宗钧行结婚的话,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她喜欢他,喜欢他的方方面面。
但他太可怕了。
是那种强大到掌控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可怕。仿佛这个世界就是被他所创造,所以无论他做什么都很轻易,只要他想,他就可以办到任何事情。
自己不过是他养的一只合心意的宠物而已。
虽然让他娶自己也不是难事。
以他如今的纵容程度。或许,只要她在床上撒撒娇,他会同意的。
但这样的婚姻没有意义。
婚姻法都约束不了宗钧行,更何况是婚姻。
他喜欢年轻灵动的她,但她也有不年轻的那一天。
她毫不怀疑,等到她不再合宗钧行心意了,他或许不会狠心将她遗弃,反正养一个人和养一只宠物没有区别。
蒋宝缇到时候仍旧可以留下来,她可以继续居住在这个巨大的庄园里。
当然了,她会被安排到离他很远,很偏僻的别院。
——就像那几头被养在很远的丛林之中的猛禽一样。
他无聊了,或是刚好想到她了,就会去看一看,玩一玩。
世界上乖巧好看的人太多了。哪怕不乖巧,碰到宗钧行也会变得乖巧的。
他就是有这样的魅力。能让任何人在他面前变得温顺。
包括他养的那些猛禽,它们平时很凶,是丛林之王。
唯独看到宗钧行,它们会变成可爱的大猫,趴在地上等待他的抚摸。
不是蒋宝缇对他的滤镜太重,相反,她由于和他在一起太久,也享受过他独一无二的包容。
所以和他相处时会比任何人都自在。
她应该是世界上第一个敢坐在他腿上咬他耳朵的人。
她见过其他人在他面前的样子。
那些平日高高在上、不怒自威的人,在他面前无一例外,都很谦卑,低着头,语气温顺。
所以,‘地位上处于弱势的一方,必须在感情上占领上风。’
也就是说,身份地位里的下位者,在感情中必须是上位者。否则这段关系就会沦为如今的爹地和妈咪。
这些是蒋宝缇用从小的经历弄懂的一个真理。
她很爱妈咪,但她绝不会走上妈咪的老路。
在这方面,蒋宝缇格外清醒。
Max近期的更新随着男三号的出现进入瓶颈,上课时,她们三个以为讨论小组作业为由聚在一起商量漫画的下一步该如何发展。
Max和她们讲解男三号的人设:“他是女主的养父,人设是大胸男妈妈。”
蒋宝缇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但是很快,她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抱歉……”
男三号的人设实在太戳她的性癖了,所以她情不自禁就……
好在她们并没有太在意这声口哨,她的清纯人设也得到了保留。
Max继续说:“他除了胸大以及禁忌恋之外,我实在找不到他的其他特色了。”
卢米和蒋宝缇分别提供了自己的想法。
“或许可以加一点触手的设定?譬如他的原型是一株爬山虎。”
Max一票否决:“麻烦你先分清触手和藤蔓的区别。”
蒋宝缇说:“既然是大胸男妈妈……让他产奶怎么样?”
“……”这还真是一个大胆的想法,不应该从这么可爱的Tina口中说出来。
卢米说:“设定方面可以改的高大上一点,营造出反差。”
蒋宝缇纠正设定:“把他的胸围再画大一点吧,103根本就不大,110如何?”
Max听了这么久,终于将狐疑的眼神投向蒋宝缇:“你的关注点为何都在‘大胸’上,这不会就是你的性癖吧?”
她急忙解释:“当然……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嗯……既然这是他的特点,放大它说不定会更加……更加吸引人。”
Max没有放过她:“你怎么知道103的胸围不大,而且还精准到110。难道你认识胸围110的异性?”
被戳中心事,蒋宝缇的脸更红了,音量也显而易见的变弱不少:“当然没有,我对胸肌大的异性才没有兴趣,我喜欢清瘦骨感型的。”
如果撒谎鼻子会变长的话,恐怕教室前面的那堵墙已经被她的长鼻子给顶穿了。
最后Max折中从她们的提议中各选了一条。
有触手、能产奶的大胸男妈妈。
原本蒋宝缇还能亲眼看到修改后的人设图。
只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NY了。
宗钧行需要去其他国家出差,但这一次他带上了蒋宝缇。
“那边的风景很好,温度常年都在二十五左右,你会喜欢那里的。”
蒋宝缇觉得他只是为了将她带在身边,更好的监视而已。
自从知晓她有了回国的想法后,她的自由就被大大缩减。
她时常觉得十米之外就有以保护之名监视她的保镖。
Max当时还说她最近太疑神疑鬼:“你现在很像波士顿那个起诉FBI说他们监视自己的男子。”
最后的审判结果是当事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蒋宝缇不知该怎么和她们解释。
解释也没用,除非让她们和宗钧行连续相处一周,否则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也没人会相信世界上存在控制欲如此重的人。
蒋宝缇不敢反驳他,她还没到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程度。
更何况上次的‘伤疤’都还没好呢。
她藏起了不情愿,摆出一副温顺乖巧的姿态来:“嗯……我需要先去收拾行李吗?”
他淡道:“简单收拾一下就行,那边什么都有。”
“哦。”她穿着她那双兔子棉拖,蹬蹬蹬地跑上楼。
她只准备了一只很小的行李箱,大概只有二十二寸。
宗钧行动作自然地伸手接过来,问她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她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去数:“换洗的内衣裤,袜子围巾,耳环、项链手链,还有我最喜欢的几套连衣裙和鞋子,和护肤品。”
她问宗钧行:“那边有海吗?”
“嗯。”他单手拎着箱子,另一只手去牵她,“那个国家邻海。”
她惊呼一声:“可我忘准备泳衣了!”
她转身想进去,被宗钧行握着手腕拉回来:“不用带,那边都有。”
甚至连她这个箱子都不必带。但Tina是个没安全感的人,她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必须要随身带一些熟悉的东西。
否则她会陷入不安。
“好吧。”
她乖乖地被他牵着。男人的手掌宽厚有力,手指也是骨节分明,蒋宝缇那只白白软软的手被他轻松握住。
她根本就不想离开,无论是他的身边,还是他的手。
体型差所带来的除了视觉冲击还有安全感。
她的手在他掌心动了动,最后缓慢地握了回去。
男人略微垂眸,目光落在她身上。
蒋宝缇抿唇一笑,头轻轻歪着,清澈的眼睛像是玻璃珠子,娇滴滴的喊他:“哥哥。”
好像只有在这种恰倒好处的亲昵时,她才会感受到自己生动且有活力的心跳。
她是喜欢宗钧行的,那种仰慕的喜欢,敬仰的喜欢,和怦然心动的喜欢。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动心的。
这样一个高不可攀的人,至少在此刻,眼里和掌心,都只有你一个。
蒋宝缇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应该先表现的听话点。毕竟刚发生过那样的事情。
和宗钧行对着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如果她直接和他正面硬刚:“我是一定会回国,你有种就杀了我!”
嗯,她认为他不会手软。
先演着呗。
讨他的欢心不会有坏处的。
还有一年的时间,任何事情都会发生变数。
她乖一点,让他逐渐放松警惕,说不定到时候就让她找到机会偷偷溜回国了。
实在不行……被遣返……算了,她才不要做这种丢脸的事情。
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
——在这一年之中,让宗钧行爱她爱的不可自拔。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蒋宝缇又开始自恋的进行自我脑部了。
——她这么可爱、这么漂亮、又这么乖巧懂事。
虽然有点公主病,但也无伤大雅,毕竟人不能太完美。
所以只要她想,没有任何人能逃过她亲手射出的丘比特之箭~
她不知道的是,她偶尔流露出的‘天真’和‘盲目乐观’,也很符合宗钧行的心意。
比如此刻的她。
第22章
让蒋宝缇意想不到的是, 齐文周居然还有脸给她打电话。
她以为自己上次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了,既然他决定了要和蒋宝珠结婚,那么她也将恨屋及乌地和他站在对立面。
非常幼稚却也非常符合她性格的一段话。
无论齐文周怎么试图去修复这段关系, 她也不想再和他有任何关联, 耍着大小姐脾气问他听不懂人话吗。
然而今天,蒋宝缇才刚躺下,准备倒一倒时差, 手机响了。
她看见是齐文周打来的,白眼都快要翻上天。她已经单方面和他绝交了,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再来纠缠自己。
之所以是单方面, 因为齐文周一直坚持不懈地和她解释。
婚约是他父亲的意思,他为了反抗甚至还离家出走过:“当时我本来打算去美国找你的, 但我的护照和证件被我母亲给扣了,甚至还扬言就算我人不在, 订婚和婚礼都会照常举行。”
蒋宝缇心想, 还好他没来美国, 要是让宗钧行看到他俩走得近, 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好吧……可能宗钧行并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眼里。
他一直都认为蒋宝缇的人际关系是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那是因为……”他支支吾吾的憋了很久,最后憋出一句, “我们是朋友。”
“现在已经不是了!”她大叫道。
这是他们上一次联系时,蒋宝缇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她就挂了电话,并且将他的号码给拉黑。
距离现在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次提前换了个号码,蒋宝缇压根就不可能接。
在听到齐文周声音的那一刻,蒋宝缇想也没想就准备挂电话。
于是齐文周直入主题。
今天给她打这通电话主要也是为了告诉她:“蒋宝珠早上去找了阿姨, 据护工所说,俩人在里面待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蒋宝珠才离开。结果她前脚没走多久,阿姨后脚就倒下了。医生说没什么事,可能是情绪过激……”
蒋宝缇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
是,蒋宝珠和她从小就有矛盾,但她不明白蒋宝珠为什么要去找妈咪的麻烦。
妈咪的精神状态一直都很差。
自从好多年前妈咪从五楼摔下来后,她的大脑受到损伤,精神状态时好时坏。
蒋宝缇的手一直在抖,她太害怕了,害怕听到一些她不想听到的。
“妈咪她……现在好点了吗,医生怎么说,会不会有后遗症,你今天去看过她吗,她……”
齐文周知道她会着急,他急忙安抚:“已经没事了,喝了一碗安神汤,刚睡下。”
他欲言又止:“其实你走后,她们就经常来……刺激阿姨,说一些你再也不会回来的话,你也知道,你对阿姨来说很重要,已经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了。”
就像蒋宝缇说的那样,她出生在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庭里。
所有人都是围绕父亲在生活。
豪门都是这样,地位最高的上位者,处于权力中心。
其他人都像菟丝花,攀附他生活。
与其说蒋宝缇善于左右逢源,倒不如说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和妈咪一起。
包括她被送往国外留学。
她甚至没办法在毕业之前回去。
电话挂断之后,蒋宝缇哭了很久。刚才的困意早没了。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待着。
这是宗钧行的总统套房,他的房间在隔壁。
宗钧行很少和她一起睡,他们的房间一直都是分开的。
当然,偶尔蒋宝缇被他做到睡死过去时,宗钧行会心软留下来陪她一起,或是抱着她去自己的房间休息。
他对她很温柔,但也若即若离。
那种久违的空虚和不安再次席卷而来。
她知道此刻的套房只有她一个人,甚至这一层楼都只有她一个。
早在两个小时前,宗钧行就洗好澡换了衣服出门。
他的身体似乎早就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以及日夜颠倒的时差。
蒋宝缇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已进化掉了睡眠。
——她很少看到他有疲乏的时候。
想要拥有独一无二的父爱已经成为一种执念,可能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爹地的注意。
她只是在渴望一种认同和偏爱。
人总是会被并不顺遂的童年困住一生。
择偶观也开始发生变化。
她喜欢强大的,喜欢擅于掌控和引导的,喜欢能带给她安全感的。
因为这些她都不曾拥有。
然后她就想到了宗钧行。
同时满足这几点的只有他了。
而在最无助的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他。
或许这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风险,他很神秘,新闻上甚至很少出现他的名字。
即使他是最常被那些地位崇高的贵族们提起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渴望和他攀上关系。
哪怕是成为跪在地上为他舔鞋底的狗,他们也心甘情愿。
就是这样一个危险的人。
只要待在他的身边,她就可以不用去担心害怕任何事。
因为任何事情,宗钧行都可以轻松摆平。
他的强大是方方面面的。
无论是权势地位,他的处事手段,还是他外温内冷的性子。
这样的人不会有软肋,更不会有弱点。
蒋宝缇不得不承认,宗钧行真的非常非常迷人。
成熟男人的魅力就是他们的地位和权势,比这些更让人着迷的,是这样的男人也有心甘情愿弯下腰的时候。
虽然蒋宝缇难以想象这样的场景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但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还处在幼稚和成熟的中心节点。
脱离未成年的身份还没多久,爱做梦也是很正常的。
她最近就总幻想这些,尤其是看到其他人面对宗钧行卑躬屈膝的时候。
她会幻想,会不会有一天,宗钧行会心甘情愿的在她面前弯腰。
会有这一天吗。
蒋宝缇哭累了,拿出手机拨通了宗钧行的号码。她想要寻求他的安慰。
只可惜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她委屈地抱着手机陷入了沉睡。
她暂时不敢给妈咪打电话,她刚遭遇刺激,现在应该好好休息。
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她做了很多个梦。
梦到妈咪从五楼摔下来时,她刚好出现,鲜血流在她的脚边。
梦到她和那个未婚夫结了婚,每天都要亲手帮他换纸尿裤。
还梦到齐文周在婚后和蒋宝珠站在了同一阵线,两个人一起骂她。
还有……宗钧行找到了更乖巧的孩子,抛弃了蒋宝缇。
她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盖在身上的被子顺势滑到了腰上。
她的身上全是汗,睡衣已经湿透了。
负责照顾她的女佣走进来,脸色讶异:“天呐,您是哪里不舒服吗,需要我叫医生吗?”
“不……不用。”蒋宝缇缓了缓,只是觉得头还有点晕。
这应该是噩梦后遗症。
她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一切都维持着原样,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宗钧行没有回来。
或者说,他回来了,但他没有来她的房间。
蒋宝缇不太高兴地用手捏着腰上的被子,礼貌询问对方:“请问Kroos先生回来过吗?”
女佣点头:“回来过一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他的身上似乎被人泼了酒。”
对方进来时,她闻到一股很浓郁的酒气,而他的胸口刚好湿了一块。
所以她敢肯定,应该是有人“误”将酒水洒在了他身上。
这样的套路很常见,在上流社会时有发生。
拙劣的搭讪手段,那就是假装冒失地将手里的酒杯撞到当事人的身上。
当然,若是对方拥有一张美到令人失语的脸,和性感惹火的身材,再拙劣的手段也会变得高明。
女佣有些怜惜的看了眼床上这位娇滴滴的亚洲美人一眼。
她的确长得很美,纤细柔软的身材,不谙世事的气质。像一块不含任何杂质的水晶。
只可惜,她服务过那么多有钱人。太明白“伴侣”对于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是可以随手扔弃,甚至转赠的玩具。
如果她能知晓这块水晶此时在想什么的话,大概率就不会认为她是不含杂质的了。
——该死的,回来了也不叫醒她!明明是他非要带她过来的,却只知道自己忙工作,将自己扔在酒店不闻不问!!!
上一个假期也是被这样浪费的。
卢米和Max这次据说要去参加一个非常有名的活动。她也很期待。
蒋宝缇有气无力地拖着噩梦后的身体去泡了个澡,故意拍了张照片发给他。
她的手指很漂亮,没有做美甲,只是涂了点透明的甲油。刚在热水里泡过,白皙的指尖透着很淡的粉。
手指探入水中,轻轻朝两边拨弄开。镜头聚焦,按下拍摄键。
和照片中其他部位的粉形成了很大的反差。
一个颜色浅,一个颜色深。都是漂亮的粉色。
像娇艳欲滴的玫瑰,脆弱,柔软,又惹人怜惜。
不慎入境的是她纤细的小腿,以及漂浮花瓣的洗澡水。
——为什么还没有消肿(;′⌒`)有点疼T-T
这条消息发完之后她就将手机锁屏放在一旁。半个身子都没入浴缸之中,一边玩弄起身上的泡泡,一边观看最近上映的电影。
男主是卢米最近迷上的混血男星。她一直试图将这个安利卖给蒋宝缇,反复提及他究竟有多帅。
蒋宝缇看完之后只觉得一般般。
其实对方的那张脸的确帅到无可挑剔,但谁让蒋宝缇的眼光已经被宗钧行养刁了。
没办法,每天对着这样一张让人上瘾的脸,的确很难移情别恋。
蒋宝缇居然就这样睡着了,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醒的。
只知道醒的时候她躺在床上,而身边坐着宗钧行。
他此时拿了一本书在看,墨绿色的封皮,她看不懂上面的文字。
头还有点晕,她坐起来:“我这是怎么了?”
宗钧行见她醒了,放下手里的书:“你在浴室晕倒了,低血糖。今天是不是没吃饭?”
难怪头这么晕。
她抿了抿唇,做委屈状:“我想等你回来一起吃。”
宗钧行的脸色柔和许多,他终于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到床边:“我这几天工作有点忙。你可以自己先吃。”
“可你明明回来过,那位打扫卫生的姐姐说你回来换过衣服。”她委屈控诉。
宗钧行有耐心的和她解释:“酒会上被人不小心泼了酒。”
“你去酒会不带我去,是觉得我会给你丢脸吗。”她更委屈了,故意说一些无理取闹的话。
宗钧行当然有他自己的私心,他不太想带Tina去那种地方。
“那里不适合你。后天有个慈善晚会,你可以去。”
好吧,她立马就被哄好了:“不过你怎么会被洒上酒,是谁这么冒失?”
宗钧行停顿片刻,没有刻意隐瞒:“或许是想和我发生关系的女性。”
蒋宝缇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倒也不是因为危机感,而是……佩服。
居然还有人敢用这种方式去和他“搭讪”
果然,她听见宗钧行温和的笑声:“她似乎喝的有些多,所以我让人‘请’她离开了。”
她纯粹就是想找茬而已,闷声闷气的:“可你连电话都不接。”
“是吗,你给我打过电话?”他的确不知道。
他回了房间,将手机从抽屉取出来,上方果然有好几条未接来电。
以及……一张让他大饱眼福的照片。
蒋宝缇这一整天都在睡觉,哪里是为了等他,她纯粹是忘了吃饭。
这会终于意识到肚子饿了,趁宗钧行回自己房间的这个空档,她拿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了一块。
在他回来前火速吃完,然后假装一切无事发生。
门外传来脚步声,再然后,是她的房门被推开。
宗钧行一身休闲的白衬衫,黑色西裤,脚上穿的室内拖鞋。
整个人有种懒散的儒雅。
“今天有些急事等着我去处理,所以忘带了。”他假装没有注意到她唇角的那块糕点残留物。
解释完之后,又将那张照片放大,屏幕对准她,“不是已经消肿了吗,和平时一样。”
她拍照的时候没觉得羞耻,这会儿宗钧行将照片拿给她看,她反而羞耻到不敢抬头。
“我……明明还有一点肿。”
他似笑非笑,从容优雅的语调中带着罕见地逗弄;“不是一直都这样吗,肉肉的,很饱满。”
她的脸瞬间通红。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是!
她扑到他怀里,整张脸都埋进了他的胸口,羞到不敢见人,瓮声瓮气的求他不要再说了。
他的笑声很温和,单手抱着她:“拍照的时候怎么不知羞。”
“我……我没有羞。”她不光嘴硬,反而还倒打一耙,“我是觉得,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嫌弃我。”
“我嫌弃你什么。”他将她从自己的怀里轻轻拔出,让她平稳地坐在他的腿上。她的脸的确羞的滚烫,脖颈到耳尖都受到了波及,皮肤白里透着粉。
像一只饱满多汁的水蜜桃。
宗钧行爱不释手地以手背在她脸上抚了抚:“我很喜欢,摸起来很舒服。”
这句话有些歧义。
是她的脸摸起来舒服,还是那里……
已经六点了,刚好是晚饭时间。
蒋宝缇不想出去,宗钧行便让厨师上来现做。
总统套房内是有厨房的,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吧台,酒柜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酒。
但宗钧行不许她喝酒,所以这些基本用不上。
今天这顿吃的法餐,上菜比较慢,蒋宝缇全程都坐在宗钧行的身边,挨他挨的很紧。一碗蘑菇汤喝了很久。
察觉到她的异样,今天比平时还要不安。虽然Tina本身就是一个没什么安全感的人。
他放下刀叉,先是用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之后,方才低声询问她:“发生什么了吗?”
本来白天的事情她已经在尽力淡忘了,但宗钧行这一问无异是挑起了她的伤心事。
她的眼泪像是掉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砸落。
有些滴在了她的裤子上,有些则滴在了宗钧行的手背上。
滚烫的,晶莹剔透的,顺着他筋骨分明的手背往下滑落。
蒋宝缇哭哭啼啼的和他说了事情的原委,像小朋友在外面受了欺负,跑回家和大人告状。
宗钧行听完后,没有给任何反馈。
如果是其他方面的事情,他可以很轻松的帮她摆平,但这种小朋友之间的幼稚矛盾。
他并不想过问,也不想参与。
她这个年纪还处在绽放的阶段,人工培育的花没有自然生长的诱人。
她的友谊、她的家事、她和别人的矛盾,哪怕是打架进了警局。包括她的那场婚约。在他眼中都和小孩子过家家无异。
他对她高要求高标准,但不会阻止她去接触一些她这个年纪该接触的人或事。
她应该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多愁善感。
这也是最吸引他的一点。
所以他并不打算去做些什么,只是将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我将你Mummy一起接过来?我能给她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并且,你们也可以住在一起。”
蒋宝缇原本还沉浸在男人的温柔乡中,下一秒就被他的这番话给吓清醒。
“不……不了吧,妈咪在那边住习惯了,她不会想来这边的。”
“是吗。”他似笑非笑,但那双蓝色的眸子非常平静,“是你Mummy不想来,还是你不想她来?”
蒋宝缇汗流浃背。
她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无非是他想不想拆穿。
大部分时间他都会包容她。
蒋宝缇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
年纪小,阅历也少,藏不住事,情绪都写在脸上。
胆子也没大到哪里去,动不动就被吓到发抖。
小废物。
他的喉咙发出一阵极轻的喟叹:“我也没说什么,娇气。”
蒋宝缇不肯再开口。他笑了笑,把她揉进怀里:“好了,先吃饭。”
那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外头天早就黑了。
据说海边有露天派对,甚至还请了欧美非常有名的歌手来表演。
蒋宝缇非常想去,但她知道自己今天是去不了了。
宗钧行不可能让她去这种地方的,他很清楚那里会发生什么。
每次派对结束,地上最多的就是那些用过的橡胶制品。
当然了,这些事情蒋宝缇并不知道。
她被他保护的很好。
晚上八点,在护工阿姨提前告知她妈咪状态好了许多之后,她才敢回拨电话。
妈咪一直在安慰她:“妈咪没关系的,只要我的Olive能开开心心就好。”
Olive是蒋宝缇的英文名,身边人从小叫到大的。
可是现在,她甚至需要愣神很久才能反应过来,这是她的英文名。
是啊,她已经叫了很久的Tina了。
因为宗钧行不喜欢她之前的名字,他需要她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包括她的姓名。
至于为什么不改中文名,当然是因为用不到。
在一起这么久,他只叫她Tina。
可蒋宝缇和Olive才是她,Tina不是。
明明是为了关心妈咪的状况,反过来却是妈咪一直在安慰她。
电话还没挂断,蒋宝缇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要保重身体知道吗,我会去和爹地说的,昨天的事情……”
妈咪打断她:“没事的,不用去麻烦你爹地,他最近为了工作的事情已经焦头烂额了。”
蒋宝缇知道,妈咪只是清楚,爹地并不会为了她去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
和妈咪的这通电话并没有令她的心情好受一些,反而更加难过了。
因为妈咪一直在安慰她,她清醒的时候和她记忆中的妈咪一模一样。温柔的让人想哭。
“宝贝在那边要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知道吗,别让妈咪担心。妈咪给你的账户转了点钱,这个假期和你的朋友好好去周边旅游一下。记得多拍点照片发给妈咪。妈咪想我的宝贝了。”
蒋宝缇的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但是还得挤出一个笑来,因为妈咪听到她哭会担心。
“嗯,我会好好吃饭按时睡觉的。妈咪也要照顾好自己。”
电话挂断后,蒋宝缇看了眼收款信息。
十二万两千一百一十三。
有零有整。
不用想也知道妈咪是将她的所有积蓄都转给了她。
这些年来妈咪给她的钱她都没有用,但她不能转回去。
否则妈咪会难过的。她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独自在异国,她却不能陪在身边照顾,是一件非常失责的事情。
给钱是她能为蒋宝缇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蒋宝缇不能连这个也剥夺了。
所以她当然会回国,宗钧行根本没办法和妈咪比。
——但是现在,她难过到急需宗钧行的拥抱。
男人的电话接到一半,书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地探了进来。眼睛又红又肿。
他的脸色冷而严肃,并没有从工作状态中出来。
看到蒋宝缇后,说了句稍等。
然后问她:“怎么了?”
蒋宝缇这才将门全部推开:“我可以……可以进来吗?”
虽然她已经进来了,但她表现的格外局促。
宗钧行现在的眼神令她有些害怕。冰冷且淡漠,是属于上位者的傲慢。
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将这种傲慢放在她身上。
点了点头,淡道:“可以。”
他将电话挂了。
蒋宝缇的长发被随意地挽在脑后,用鲨鱼夹固定。
真丝睡衣很单薄,里面什么也没穿。书房门不远处放着一盏落地灯。
就像是有人在她身后打光一样,灯光渗透过睡衣,她纤细婀娜的身材就好像被笼在一层薄纱中。
宗钧行不为所动的看着,手机被放回桌上,他一只手搭在上面。因为没洗澡,所以身上的穿着还是刚才的白衬衫与黑西裤。
袖口往上卷至手肘,露出的半截小臂,线条流畅结实。
蒋宝缇不是故意想要打扰他的,但她今天不想一个人睡。她觉得自己会失眠,也会做噩梦。
于是她支支吾吾的请求:“我今天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宗钧行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随口关心道:“眼睛怎么肿了。”
“刚刚哭过。”她走过去,站的离他更近。那种独属于他的男性荷尔蒙在此刻将她紧紧包围。她终于没有那么不安了。
听到她这么说,宗钧行的声音柔和许多:“我还有一些工作要处理。”
“没关系,我不发出声音。”
他想说的是,他可能会吵到她,打扰她休息。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于是接下来,蒋宝缇便坐在他的腿上,被他像抱baby那样抱在怀里,一边工作一边哄她。
“所以你哭是因为心疼你Mummy?”他已经听她讲完了来龙去脉。
“嗯。”她偷偷用他的衬衫擦眼泪,甚至坏心眼的连鼻涕也一起擦了,“妈咪每次都把攒下来的钱都转给我,明明她自己没有多少钱。”
宗钧行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但他什么也没说,反而拿来纸巾替她将剩下的眼泪一起擦干净了。
“我有一些你们国家的证券,可以转让给你Mummy。”他提供不了这方面的情绪价值。至于经济方面,没办法直接给钱,但有别的办法。
蒋宝缇眼神犹豫,她知道,他说的‘一些’和她理解的‘一些’不是一个量级。
肯定会引起怀疑的:“妈咪没有这么蠢,她不会要陌生人的东西。”
话说完,她就陷入了心虚境地。好吧,妈咪发病的时候确实……
“交给我处理就好。”他风轻云淡的解决了这件事。解决了一直以来让蒋宝缇都为之头疼却无能为力的事。
所以她很难不依赖他。在无依无靠的异国他乡,出现这样一个强大的异性,你碰到的一切难题他都能为你解决,你想要的东西他都能给你。
如何做到不依赖,不迷恋。
蒋宝缇终于不哭了,但她也不肯自己去睡,非要等宗钧行忙完了再一起去。
怕她无聊,宗钧行用电脑办公的时候还专门切了小屏给她看电视。
明明旁边还有一台显示器,她非要和宗钧行共用一台。
放的电视也很幼稚,动画片。
她看了没十分钟就开始犯困。头一垂一垂的,每次都在额头快要碰到桌子的时候再瞬间弹起来,像是有感应一般。
直到最后一次,她的额头终于碰到了。
只不过碰到的不是桌子,而是男人的手掌。
宗钧行将她的头抬高:“困了就去睡吧。”
她摇摇头,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在逞强:“我不困,就是眼皮有点重,抬不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男人早就停止了工作。
从她开始犯困,他就一直在看她。
宗钧行提前结束了工作,因为知道,如果他工作一整晚,Tina也会陪他熬一整晚。
看来她今天是真的不想一个人睡觉。
蒋宝缇最后还是如愿躺在了宗钧行的床上。
男人的体温比她要高一些,她的手臂紧紧挨着他的,甚至能感受到睡衣下的肌肉线条。
明明有两床被子,但她非要和他盖一床。钻进来之后手也不老实,一直和他贴贴抱抱。
宗钧行没有太大的反应。他明白,这是她不安时的表现。
内核不稳,心理也不够强大。即使平时表现的很乐观,其实内在敏感脆弱,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宗钧行知道她的家庭一团乱,所以他不理解她为什么还会想要回到那个地方。
留在他的身边不好吗。
他什么都能给她。
蒋宝缇当然会想逃。
至于想要逃离的原因,除了妈咪之外,还有另外一个。
她不是什么傻白甜,跟在宗钧行身边这么久,她多少也能感受到一些。
宗钧行的本质绝不是一个好人。
说他是个绅士,是因为他时时刻刻都保持着从容和优雅,但他绝不是这样的人。
他拥有非常优越的人生,出生就处在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终生无法企及的顶点。
而他又凭借自己的野心和能力,在短短几年内,将一切做到登峰造极。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好人。
但只要不伤害她,他就是个好人。
蒋宝缇非常清醒,如果他不能死心塌地的爱她,只是有点爱,或是喜欢。那都不是她想要的。
对宗钧行来说,感情不是必需品,任何东西都需要给他的野心让道。
‘有点爱’‘一点喜欢’——或许这些的确能让他短暂的心软。
可同样的,他也能毫不犹豫的舍弃。
他只有闲暇的时候才会空出一些时间来享受“感情”
在蒋宝缇看来,无论是自己这个人,还是对她的好感。都不过是他用来解乏的调剂品。
他本质上还是为了他自己。
蒋宝缇清楚的明白这一切,所以她不做自欺欺人的事情。
那天晚上,蒋宝缇难得主动了一次。
她需要有个东西要填充她空虚的灵魂。
只开了一盏壁灯,整个房间笼罩在可见度非常低的昏黄之中。
宗钧行在亲吻她。蒋宝缇闭着眼睛,被吻到呼吸急促。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声音十分微弱:“你可以对我……粗鲁一些吗?”
“粗鲁?”他的声音有些粗重,但蒋宝缇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支支吾吾,有些难以启齿:“就是……说话……不用那么温柔。”
先后经历这么多让人难过的事情,她急需找到一个情绪的发泄口。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喜欢被他掌掴。也喜欢被他狠狠按着腰。
他听懂了,也如她所愿。
“好。”
然而下一秒,蒋宝缇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宗钧行在她身侧撑起手臂,他的睡袍早就被扯散了,能清楚的看见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和肌肉线条精悍的手臂。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蒋宝缇被他问的愣住,下意识反问:“像什么?”
他唇角微挑,说出了如她所愿的话。
声音里带着和他气场一样,灭顶的压迫感:“像一条欲求不满的狗。”
夜晚通常是和危险挂钩的,从很久远的古代开始便是这样。
这个夜晚自然也是。
Max又开始为她漫画新登场的角色人设所头疼了,这次卢米提出的建议是,他有是龙,有两个。
而蒋宝缇,她整个人都埋在柔软的被子里。
身体没有平时sex结束后的那种仿佛死过一回的酸痛,反而是放松和餍足。
她以前一直觉得外国人的尺寸很可怕,人体的肌肉组织哪怕再有弹性,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包容”
就像她和宗钧行。
那头怪兽处在沉睡阶段时也让她感到惊恐。更何况是完全苏醒的全盛时期。
但是今天不同,宗钧行很在意她的感受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在难过。
他告诉她:“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掩盖另一种难过。Tina,你是个好孩子,犯错的不是你。”
Max一直在艾特她:“就缺你了。”
上次蒋宝缇提出的产奈设定大受好评,所以这次Max非常期待看到她的提议。
经过一夜之后,蒋宝缇面色红润,难过也被削减了不少。
她结合实际,面红耳赤的打下两个单词:——Giant roots。
Max和Tina待了这么久,很快就看懂了这个中式英文。
Max:Two?Giant roots?omg!这是煌漫,不是恐怖漫。
宗钧行已经出门了,因为蒋宝缇昨天的委屈控诉,所以他这次是打算带她一起去的。
但她赖床,起不来,哼哼唧唧地在被子里拱来拱去。
一直说再睡十分钟。
睡了快十个十分钟了,宗钧行只能让酒店将送餐时间推到半小时后。
他先行离开。
好在他没有继续等。蒋宝缇心虚地看了眼时间。
她居然睡到了下午。
在她起床前,齐文周给她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妈咪的身体状况,同时旁敲侧击的询问她的回国进度。
蒋宝缇还在生他的气:“我哋已经唔係朋友了!”(我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齐文周犹豫开口:“订婚……我冇去,我已经从家里出嚟了。”(订婚……我没有去,我已经从家里出来了。)
蒋宝缇愣住:“什么?”
“本来我就不想和蒋宝珠结婚,更何况发生了昨天那样的事情。”齐文周非常仗义,“缇缇,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可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她立马嫌弃的反驳:“谁和你穿一条裤子长大!”
不过语气相比之前好了许多,至少没那么冲了。
听到她的转变,齐文周也松了一口气。
他和蒋宝缇一起长大,一直以来都是‘公主’身边最忠诚的‘仆人’
对她的性格自然再了解不过。
脾气坏的小炮仗,一点就炸。但也一哄就好。
“我这几天可能要去出国避避风头,我爸现在派人到处找我,悬赏启示都贴出来了,找到我五百万,提供有效线索二十万。掘地三尺都要把我找出来。我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打算先去法国看看我外婆,然后去美国找你。”
等等!
五百万!?
再等等!
来美国找她?!!
第23章
好吧, 蒋宝缇倒不至于会为了五百万而去背叛自己的朋友。
而且齐文周小时候没少站在她这边,和她一起针对蒋宝珠。
以后这两要是结婚了,还不得两天一小吵, 三天一大吵?
只是她如今的身份和处境, 齐文周若是来了多少会有些尴尬。
总不能让他住进庄园里吧。
她如今寄人篱下,宗钧行才是主人。
并且,他应该不会大度到容许蒋宝缇带一个男人住进来。他有着非常强的领地意识, 和他的占有欲一样强。
但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她决定先把这些事情瞒着,连同她要回国的事情一起。
唉,该死的, 但愿齐文周这个大嘴巴能替她保守好秘密。
否则她毫不怀疑宗钧行会在她的皮下表层安装定位系统。
蒋宝缇给威廉打了电话,她知道直接给宗钧行打电话肯定没人接。
手机于他而言没什么作用, 尤其是在工作期间,他几乎是全程静音。
听到电话接通的声音后, 蒋宝缇礼貌的喊了一声威廉哥哥。
对方没有回答。
直到她改口:“威廉。”
他才点头:“有事吗?”
“……”
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候和他进行沟通, 蒋宝缇终于知晓了宗钧行开会的地点。
不过威廉告诉她, 这里守卫森严, 无关人员没办法靠近, 让她去旁边等。
蒋宝缇当然不至于这么无理取闹,明知道不能靠近还非要靠近。
但她故意和他对着来:“我就要靠近, 我又不是其他人,我是kroos哥哥的女朋友。”
威廉拿出手机:“非常抱歉,那我只能联系保安将你带走了。”
她皱紧眉头:“你敢!”
“是Kroos先生的意思,无论是谁。”
蒋宝缇来这一趟有得有失,失了面子, 得了一肚子的气,气鼓鼓的离开了。
她真的恨死了威廉!!!!!!
她百分百确定他一定是机器人, 并且还是设定为以宗钧行的话为最高指令的机器人。
他真的除了宗钧行以外,谁的话也不听。
于是宗钧行结束工作回来的时候,蒋宝缇立马就缠着他开始告状。
说威廉是机器人,要宗钧行把他电池给抠了。
告完状之后手也不肯松开,搂着他不放,故作委屈道:“我不想一个人在家。”
宗钧行只是回来换一身衣服,顺便看一眼Tina。
他听William说了她去找他的事情。
但他待会还有一场十分重要的会议要参加,没办法带上她。
“听话,把手松开。”他低声哄道。
蒋宝缇整个人可以说是完全挂在了他的身上。
手臂搂着他的脖子,赤脚踩在他的鞋背上,由于二人的身高差,甚至还得踮脚。
她娇滴滴的和他撒娇,那双玻璃珠一般清澈透亮的眼睛满满当当全都是他:“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你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kroos哥哥,daddy,亲爱的~”
为了以示自己的诚意,她甚至仰着脖子在他下巴上胡乱吻来吻去。
吻的又急又乱。他的骨相立体,下颚线锋利,蒋宝缇的职业病再次犯了,对这颗完美的“头颅”爱不释手。
从一开始掺杂虚情假意的吻,到后面越吻越投入。
甚至连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抱起来的都不知道。
贪婪地亲吻男人的嘴唇,舌头急切地往里面顶。
对方恶趣味般无动于衷,看她呼吸变得急促了才肯给予点施舍。
舌头缠绕在一块,她忘了下一步该怎么做了,也是全凭本能,含着他的舌头一直吮吸。
哥哥,是kroos哥哥的味道。清爽的,带着微微的甜味。
听说这是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尝到的味道,独一无二的。
她吻到气喘吁吁,仍旧舍不得松开。明明心里想着及时行乐,却总会在最幸福的时候下意识去想,在她离开之后,也会有其他女人替代她,去和他做这种事情吗。
去亲吻他的嘴唇,品尝他的舌头,与他交换唾液。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难过的。
会好难过好难过。
乖巧的女孩子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也好多好多。她们就像是家中玫瑰园里的那些玫瑰。
在不经过特殊处理的情况下,那些玫瑰不会一直娇艳欲滴。
但如此广袤的玫瑰园,永远都会有娇艳欲滴的玫瑰存在。
她故意红了眼眶,委屈地吐出舌头让他看:“肿了。”
听她这个控诉语气,仿佛主动往他嘴里塞舌头的那个不是她。
“需要我怎么做?”刚才那个生涩稚嫩的吻令他还在回味。
无论任何事情,太过熟练反而让人觉得索然无味。
Tina的吻技,以及她在谎言方面的拙劣。都正合他心意。
“嗯……”她故作扭捏的思考,然后说出一个心里早就有的答案,“你今天能带我一起出门吗?”
她仍旧被他单手抱着,他的手臂压着她的臀部,她甚至能感受到用料考究的西装之下,他的手臂线条有多结实。
想到自己以前居然喜欢清瘦型她就嗤之以鼻,男人还是得成熟健壮。
尤其是……
她看了眼他的胸口。
外套的前扣在刚才的接吻中被蒋宝缇蹭掉了,露出了里面的西装马甲和衬衫。胸口被饱满的胸肌衬出性感迷人的弧度来,若隐若现。
用力充血后的胸肌是硬的,放松状态下的胸肌是软的。无论是哪种,手感都很好,她都非常喜欢。
她沉迷在他的魅力之中,但下一秒,男人慢条斯理的语调让她恢复清醒:“待会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隐秘性比较高,你不方便在场。”
他伸手替她理顺凌乱的头发。
蒋宝缇立马委屈地拍开了他的手。
然而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完了。
小脾气上来,忘了对面的男人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齐文周,而是宗钧行。
老实讲,他的确她对很包容,但包容也是有限的。
宗钧行要的是一个听话乖巧的Tina。
蒋宝缇想,或许这个Tina可以是任何人。
甚至很有可能在她离开之后,他会在不久之后重新带一个更加听话乖巧的回家,并给她取名Tina。
她低下头,不再说话,密密麻麻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有局促,也有不安,甚至夹杂着一点委屈。
男人却并没有追究,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现在知道怕了?”
她抿着唇,还是不肯说话。
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宗钧行甚至还自我反省了一下,他有凶过她吗?她怕他怕成这样。
“行了,带你去。”
她不肯抬头,他便弯下腰,与她保持视线平齐。
男人近在咫尺的美貌攻击的确让她的心脏下意识微缩。
蒋宝缇在心里埋怨自己没骨气,这么轻易就被美色给勾引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拿出一些态度来,于是嘴硬道:“其实我并没有很想去啦!”
宗钧行唇角微挑:“嗯,是我求着你去。”
蒋宝缇终于如愿以偿地从这家酒店离开。
台风才刚过去,这里的气温相比平时要低上不少。蒋宝缇为了好看只穿了条裙子,宗钧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替她搭在腿上。
沉甸甸的,还带着他的温度。
其实在出发前就该临时反悔的。
只有二人单独在一起时,他们之间的距离才是最小的。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负距离。
刚进入会场蒋宝缇就受到了冷落,聚集在宗钧行身边的人太多了。
他毫无疑问是这场会议的中心和焦点。
当然,他无论出现在哪里,都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这是毋庸置疑的。
蒋宝缇自觉走到一旁的餐点区域,拿起一个曲奇搭配拿铁,小口吃着。
这显然是个十分正式的场合,因为蒋宝缇没有在这里看到爆乳女仆装,或是带着项圈的男执事。
在港岛的时候,她一直觉得国内那些富二代们玩得花。所以很少参与他们的聚会,顶多是和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去附近的酒吧包场搞个派对,或是在邮轮上举办轰趴泳池。
但在来了这边之后,她才发现什么叫做真正玩得花。甚至有人为了追求刺激专门耗费巨资修建了占地几百公里的迷宫。
参与闯关游戏的自然是身家百亿的上位者们,而那些NPC,或是知名模特,或是得过无数奖项的电影明星。
他们随机出现在一个地方,等待着闯关者将他们找到。
至于接下来发生什么,全看那些闯关者们对于所找到的NPC是否满意了。
蒋宝缇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有一封VVVIP的邀请函送到了宗钧行的手上。
对方盛情邀请他前往,并承诺会按照他的喜好重置那些NPC。
宗钧行很有可能连邀请函的内容都没看,因为蒋宝缇是在垃圾桶内看到它的。上方的火漆保存完好。
她好奇心作祟,捡起来看了一眼。
并愤愤不平:“他们就没有一点道德感吗?”
男人的笑声很淡,语气也是轻描淡写:“道德是留给穷人去遵守的。”
他没有歧视穷人,他只是在教她这个‘真理’
她询问宗钧行:“那你呢,你也去过这种地方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蒋宝缇只记得他放在她腰侧的手沿着连衣裙的缝线一直轻轻抚摸。
她被摸的有些意乱情迷。
他好像说了一句:“没有,在你之前,我的身边没有异性。”
思绪猛地收了回来,蒋宝缇拿着那块曲奇小口咬着。
这里的糕点比其他地方要好吃,甚至连灯光都比其他地方要恰到好处。
她觉得这样的光线下人的心情都会变得愉悦。再搭配上浪漫的萨克斯和高雅的钢琴曲。
是啊,这样顶级的名利场才是最适合宗钧行的。
他游刃有余地接受那些人的奉承与吹捧,眼中流露出的儒雅与冷淡恰到好处。
西装是最适合绅士的穿着,尤其是身材高大迷人的绅士。
他太显眼了,所以蒋宝缇甚至不必费心费力的用眼神在人群中搜寻他。
哪里是人群中心,哪里就是他。
落地窗外的夜景恰好可以俯瞰不远处的环岛,深蓝色的海面,上空正在燃放烟花。
像是一副巨大的挂画,而这些以平常心欣赏起这场耗费百万美刀演出的上位者们,才是画中的主角。
蒋宝缇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像维港,但比维港还要更加盛大豪华。这种熟悉感让她突然无比踏实。
老实讲,她很想家,想到如果让她现在舍弃宗钧行回国,她也能毫不犹豫的做到。
她想念妈咪,想念在国内的朋友,想念她的房间。
对了,还有蒋宝珠。
她把这些账都记得清清楚楚,等她回去了,一定会一笔笔慢慢讨回来的。
“你最近对我的感觉似乎有些复杂。”
晚宴到了尾声,宗钧行过来找她。
他的外套自然而然的搭在了她的肩上。
蒋宝缇伸手将外套攥紧。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她担心会掉下去。
面对他的话,她故作听不懂:“哪里复杂了?”
他拿出金属的烟盒与打火机,事先询问她的意见,在得到她的点头之后,他走到离她稍远些的距离点燃。
这里是宴会外面的一处空中花园,中间的尤加利叶长势喜人。
附近居然没有其他人。
甚至一整个空中花园都只有他们两个。
蒋宝缇看了眼站在玻璃门外的William,大概知道了原因。
他单手搭在护栏上,手腕上的那只腕表表盘将远处的烟花折射出微弱的光。
蒋宝缇听见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Tina,你知道吗。你偶尔爱我,偶尔怕我。”
嗯……您或许对自己的定位认知不太清楚。
世界上认识您还不怕您的,大概率是不存在的。
蒋宝缇不说话,有些心虚,手指抠着面前的栏杆。
那天宗钧行和她短暂地交了心,他知道她在介意什么,介意他在宴会上把她一个人扔在角落。
他承认他有私心,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适合出现在那样的场合之中。
带她过来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她太小了,年纪小,胆子也小。
宗钧行暂时没有让她自己外出成长的打算,她应该现在他的羽翼下,等到他觉得时机合适了,自然会放她出去。
至于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合适,自然也是由他说了算。
晚上十一点半,佣人将餐食送上来,蒋宝缇已经洗完了澡。
她出来的时候宗钧行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难得一见他也有露出疲态的时候。
蒋宝缇轻手轻脚的靠近,打算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拍下。
手指还来不及按下拍摄键,她被男人搂到怀里。
他的眼睛还闭着,似乎尚未从困倦中彻底清醒,优雅的音色中掺杂着沙哑:“下次不要这么鬼鬼祟祟。你知道我一般都会随身带什么吗?”
蒋宝缇温顺的躺在他怀里:“手机?”
他说话时,蒋宝缇甚至能够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pistol。”
手枪。
蒋宝缇吓到身子一颤,他明显是感觉到了,摸着她的后脑轻轻安抚:“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
她跃跃欲试,想偷看一眼,那把手枪到底放在哪里。
但他半躺在沙发上,她什么也看不清。
“那……你怎么知道是我的?”她有些心悸,如果他不知道是她的话,是不是就……
“闻到你身上的味道了。”他说。
蒋宝缇低头闻了闻,什么味道?浴盐的味道?还是身体乳的味道?
他将她抱的更紧了,仿佛她是个随时都会化成泡沫消失的美人鱼:“让我安心的味道。”
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宗钧行十分随意的抱着她在沙发上熟睡。
蒋宝缇靠在他怀里,仰头看了他一会儿。
看不见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之后,他的骨相带给他的冷淡更浓了。蒋宝缇有时候摸不准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疏离冷血都是藏在温和之下的,或许他对她也是一样?
唉。
她叹了口气,重新靠回他怀里。
虽然有点可惜啦,如果能让这样的男人爱上自己,那该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不过也没事,人又不是非得拥有婚姻。
体验过就行了。
她非常乐观,很擅长自我开导。
什么时候睡着的不清楚,但什么时候醒的她知道。
房间内部很安静,这种静是独属于深夜的那种静。
人尚在半睡半醒阶段,眼睛很酸,身体很疲惫,内心又莫名涌出一种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孤独和不安感。
这就是深夜醒来的感觉。
这样的经历,对蒋宝缇来说是家常便饭。
可是当门打开,她看见了洗完澡出来的宗钧行。
他身上穿着睡袍,见她醒了,步伐从容的朝她走去:“吵醒你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在你感到孤独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人,填补了你所有的不安。
那天晚上蒋宝缇是在宗钧行的房间睡下的。
她赖在他的怀里一直撒娇。
甚至还让他去办理一个领养手续,直接把她领养了:“我想当你的女儿。”
这是她的真心话,她真的经常这么想。
比起当他的伴侣,她更想当他的女儿。
她当然不是想玩角色扮演。
她只是很想拥有一个像宗钧行这样有担当,能无时无刻给予她安全感的父亲。
甚至到了只要看见“宗钧行”三个字,她就会安心的程度。
他结婚的概率不大,但他应该会有自己的孩子。毕竟他肯定还会有其他女人,他那方面异常厉害,精子质量很好,哪怕一次不戴套也有可能中招。
而他又信奉天主,天主是禁止打胎的。
所以他一定会让对方生下来,他会负责养大。
真好啊。
想一想就觉得好羡慕。
宗钧行有了孩子后会是什么样子。
温柔型的daddy?还是严厉型?他一定不可能是溺爱孩子的那一类家长。
“如果我不小心打破你很喜欢的琉璃盏,你会怎么做?”年纪小的思想总是天马行空,她突然问他。
琉璃盏。
很具体的一个物件。
应该是曾经在她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宗钧行说:“会让你先离开,然后等阿姨过来打扫。”
“为什么?”她一脸不解。
“会弄伤手。”宗钧行将她那双柔弱无骨的手拢在掌心。
他的语气很温和,眼神也是。
蒋宝缇真的差点哭出来。原来做错事情可以不被凶的。
爹地在这方面总是很严厉。
他越好她就越想哭。她哽咽着声音靠在他肩上:“你是我daddy就好了。”
宗钧行抱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脑。
的确很像在哄孩子。
Tina总是会突然迎来一段多愁善感的时期。尤其是在例假期间。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她会将这些情绪毫无保留的释放给他。
她的眼泪她的心事她的难过。
就像是一块通透的玻璃。
宗钧行喜欢她的无暇,也喜欢她的笨拙。
此时已经是回到M国的第三天。在那个国家待的这一周,蒋宝缇因为来了例假,所以并没有发生什么“度蜜月”的日常。
齐文周刚落地法国,就立马被吓地往美国跑。
一刻也不敢多待。
他告诉蒋宝缇:“我爸算好了,已经找人守在了我外婆家,我过去就是自投罗网。还好我表妹提前和我告密,否则我现在已经在回国的飞机上了。”
蒋宝缇今天是逃课出来见她的,两人在一家中餐馆碰面。他脚边还放着两个大箱子。
蒋宝缇看了一眼:“你带这么多东西,打算在这里长居?”
齐文周摇头,把其中一个箱子推给她:“这个是阿姨让我带的,给你的。”
“妈咪?”蒋宝缇听了他的话立刻露出欣喜来,也没了刚才的嫌弃,“妈咪有让你带些什么话给我吗?”
“阿姨让你放心,她最近手头很宽裕,好像有了自己的副业。”齐文周倒是挺好奇的,阿姨这个时好时差的精神状态,能搞什么副业。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就蒋宝缇这个护短的性格,他要是敢说阿姨一句不好,她非得和他拼命。
“对了,还有个事儿。”齐文周弄得神神秘秘,“对你来说应该是好事儿。”
“什么?”
“蒋宝珠最近好像撞鬼了,参加了个线下珠宝的活动,中途被救护车拉走,这几天一直在接受心理医生的疏导。”虽然豪门都迷信,在开盘或是项目启动之前都会搞祈福仪式。但蒋宝珠这个事情太悬了。
蒋宝缇听了他的话没有太大的反应,像是早就知道。
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活该。”
齐文周这次明显是来投奔她的,连行李箱都直接推来了。
可蒋宝缇自己都是寄人篱下,不方便收留他。
齐文周说她不够朋友:“我可是为了你才逃的。”
蒋宝缇不接他这个屎盆子:“你明明自己不想娶蒋宝珠!”
“总之你不能见死不救。”
蒋宝缇支支吾吾,见实在瞒不住了,只能老实交代:“我最近钓了个男人,不方便带你。”
齐文周一下子就站起来了:“你说什么??!!”
她花了二十多分钟才和他讲完事情的原委,齐文周一直没吭声。
蒋宝缇最讨厌自己说完话得不到回应,她气鼓鼓地喊他:“喂!齐文周!你哑巴了吗?”
他轻轻别开脸,不肯看她,声音很闷:“所以你为了不嫁给那个姓陈的傻子,宁愿自己在外面随便找个野男人?”
“他才不是野男人,他是我男朋友。”她不许别人这么说宗钧行。
齐文周还是别别扭扭,不肯和她说话。
蒋宝缇的公主病一点就炸,起身要走。齐文周就追过去哄:“我没有不理你,我只是……暂时没办法接受。”
她觉得他莫名其妙:“谈恋爱有什么没办法接受的,我都二十一岁了。”
“对方多大年纪,住哪,身高多少,什么工作什么学历?”他跟调查户口本一样一股脑问了一大堆问题,“你知道这边的白男最恶心的点在哪里吗,他们最爱骗你们这些年纪小的留学生。把自己包装成成功的单身人士。”
她大声反驳:“他才二十七岁,是企业家,本来就是单身。”
听上去……似乎还算靠谱。
“那你打算怎么办,嫁给他,留在美国?”
“当然不会。”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否决了。
她喜欢宗钧行,并且很喜欢,非常喜欢。
可她也明白,自己驾驭不了他。
他的存在就像是世界的一个BUG,游戏中永远通不了关的最后一道关卡。
她留下来只会有一个下场,在不久后的将来被其他人取代。
宗钧行总会找到比她更乖巧懂事的女孩子的。
只不过她现在是骑虎难下。从她第一次主动骑上宗钧行,就该知道,她的腿不可能这么轻易的从他腰上下来。
但她不可能真的对齐文周见死不救。
最后给了他一把钥匙,让他住进自己那套公寓。
齐文周也没说自己什么时候回去。他的卡让他家里人停了,他前段时间又刚买了辆兰博基尼,唯一一张主卡的钱也没剩多少。
蒋宝缇只能骂骂咧咧地用自己的卡养着他:“你最好在一个月内给我回国!”
“那你到时候可以和我一起回国。”
蒋宝缇听了他的话,沉默片刻:“爹地不会让我回去的。”
齐文周说:“可以先斩后奏。”
他还想了一个非常馊的主意:“要不咱两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你嫁给我不就得了。”
当然是被蒋宝缇一票否决了:“你做什么梦呢??!”
她近日来总往外面跑,吃完早饭就出去,晚饭时间才回来。
由于是她的假期时间,所以宗钧行并没有过多询问或是干涉。
直到今天天都黑了,她才小心翼翼地开门进来。
宗钧行和以往她每次回来时一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茶看报,偶尔看看财经或者世界新闻。
十分古典老派的生活作息。
蒋宝缇很少看见他戴眼镜的样子,今天倒是难得一见。
穿着一身还未脱下的西装,金色细边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很薄,度数应该不高,甚至可能只是防辐射的平光镜。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透过镜片,视线平稳地落在她身上。
蒋宝缇被看的有些心虚,主动过去和他打招呼:“晚上好呀……哥哥。”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她回答的支支吾吾:“我……最近在做善事。”
“是吗,什么善事。”
“嗯……老家有个亲戚来了这边,他遇到点困难,所以我就顺手帮了帮他。”这不算撒谎,真论起来,齐文周的确和她有点亲戚关系。
“既然这么困难。”他放下交叠的长腿,语气很淡,但声音里有着长辈的包容与理解,“可以让他来家里住,反正空房间也多,你也不用每天早出晚归的往外跑。”
第24章
听了宗钧行这善解人意的一番话, 蒋宝缇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更紧张了。
她当然不能让齐文周住进来,他可没有自己的小心谨慎。
大少爷从小被家里人宠溺惯了, 说话直来直往, 脾气唯我独尊。
万一得罪了宗钧行怎么办。
这人聪明到对方一个呼吸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的程度。
万幸宗钧行不是他们那儿的人,碰上这样的商业对手,她家估计早就破产了。
不过……应该也碰不上。她家里那点资产, 宗钧行应该是不放在眼里的。
他花在她身上的钱都快超过她家企业一年的盈利额了。
想到庄园外一直轮守的那些持枪的保镖,以及养在后山的大凶猛宠。
齐文周可以体验任何死法。
虽然……但他好歹也是自己的朋友。
蒋宝缇极力和对方撇开关系,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来:“不用, 也不是什么特别要好的亲戚,随便帮一下就已经很给他面子了, 要是再让他住进来多麻烦。”
“是吗。”宗钧行看着她的眼睛,“可我不觉得麻烦。”
“是我……我觉得。”她开始望天望地, 就是不敢和他对视。
手指攥着袖口。结果因为过于局促和不安, 攥错了袖口。
她并没有发现指腹处的触感有所不同, 面料考究的西装外套, 和她柔软的毛衣比起来, 质感要偏硬一些。
宗钧行低头看了一眼,目光又回到她的脸上。
笑意不变:“Tina, 你撒谎的时候眼睛眨的很快。”
蒋宝缇从他的话里听不出来指责,有的只是从容的教导。
就像是课堂上循循善诱的教授在面对她的错误时,和善的说出一句,“下次多注意。”
完了。
果然任何事情都瞒不住他。
提心吊胆的恐惧一直持续到第三天和齐文周碰面。
本来是打算这几天都和他保持距离的——她还是低估了宗钧行的能力。
这下她彻底确信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宗钧行的眼皮子底下。
这是个十分危险的讯号,关乎到她一年后能不能成功回国。
他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程度, 只要他不想,他甚至可以让她的那班航班停飞。
“你真的还不打算回去?”
公寓内, 蒋宝缇坐在沙发上,像个公主一样等待仆人的伺候。
齐文周在厨房给她洗提子和剥石榴:“不回去,我现在要是回去,肯定立马就会被拉去和蒋宝珠领证。”
蒋宝缇深深的为他表示同情,但她也无能为力。
二人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处境一样糟糕。
她一旦回国,只会面临比他还要惨烈的处境。
“那个陈源一……你见过他吗?”
蒋宝缇觉得自己还是得提前打探一下这位未婚夫的真实情况,好有个心理准备。
齐文周在流离台前忙碌的身影顿了一下:“还……还凑合吧,长得挺帅的,但脑子不太好。”
连齐文周都承认的帅,那大概率是真的帅了。
听到长得帅,蒋宝缇稍微松了口气。
至少长得帅。她可是个顶级颜控,要是每天都得对着一张丑脸,她真的会跳楼。
“脑子不好到什么程度?会打人吗,会随地大小便?天呐,该不会真的需要穿戴纸尿裤吧!!”
齐文周端着清洗好的提子和剥好的石榴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缇缇,你宜家讲话一股翻译腔。”(缇缇,你现在讲话一股翻译腔)
她拿来消毒湿巾仔仔细细地将手指擦了一边,然后才拿起一颗洗到光滑发亮的提子放进嘴里。糯白的牙齿樱红的唇,提子的皮被咬破,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
“废话,我都喺呢边待几多年了。”(废话,我都在这边待多少年了)
她讲起粤语来娇娇的,有种天然的大小姐娇矜。
齐文周眼神心疼:“呢次同我一齐翻去吧,我会和蒋阿叔求情嘅,佢唔係唔讲理嘅人。”(这次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会和蒋叔叔求情的,他不是不讲理的人)
听到他的话,蒋宝缇也没了刚才的神采飞扬,漂亮的眼睛耷拉下去,像一只流落在外的落难波斯猫:“冇用嘅,爹地唔会轻易改变自己嘅谂法,而且……”(没用的,爹地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想法,而且……)
而且现在她回国的最大阻碍不是爹地,而是宗钧行。
齐文周问她而且什么?
她没说,说了他也不明白。
蒋宝缇不敢在他这里多待,半小时一到就走了。
她倒不怕宗钧行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担心齐文周。
这里是他的地盘,齐文周和待宰的羔羊有什么区别。
深知任何事情都瞒不了他,所以这次蒋宝缇一回到家,就主动和他交代了自己今天都去做了些什么。
“我和卢米去逛了爱马仕,买了十几个包包几条项链。对了,还有买给你的礼物,是一瓶香水。”
虽然都是刷他的卡,花他的钱。
蒋宝缇就像是有肌肤饥渴症一样,回到家就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宗钧行的腿上。
也不管他是否在工作。
那些现货需要去总部调取,然后直接寄到家里来。但项链太好看了,她现场就让sa给她戴上了。
她捏着胸口那枚用金色细链串起的吊坠,凑近了让他去看。
毛衣胸前被自然撑起的圆润弧度因为她此番动作越发明显了,若有似无地顶着男人衬衫下的胸口。
一软一硬的极致反差。
毛衣领口下方的皮肤很白,皮肤胜雪一般,柔滑细腻。甚至比宗钧行这个拥有一半白人血统的混血还要白上几分。
“好不好看,哥哥。”蒋宝缇本意只是为了让他欣赏这条项链,但她认为宗钧行的存在就是行走的椿药。
否则为什么自己一靠近他,身体就会自然分泌出大量的巴氏腺液。
她坐在他腿上,脸红红的,问他喜不喜欢。
他笑容平静,反问:“喜欢什么?”
“全部,都。”她依偎在他怀里,靠的紧紧的,紧到被挤压到轻微的有些变形。声音娇娇的,都忘了自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
唉,美色误人。男人果然都是祸水。
哥哥的胸肌是柔韧饱满的,也是硬到发烫的。
蒋宝缇红着脸,一副似要非要的样子。
宗钧行无动于衷:“是吗。”
“我是正常放假时间。你给我请的那些老师,他们每次给我上课我都非常认真。你看。”她还故意伸出手让她去看自己手上的茧,“这些都是练琴练的。”
那些茧细到不用放大镜看几乎看不到。但她还撅着嘴,一脸委屈相。
宗钧行在这方面对她有着前所未有的耐心。蒋宝缇严格把握着那个度。
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随意和他撒娇,只要不是非常过分的要求,他基本都会应下。
当然了,他心情一般的时候就别去烦他了。
只不过蒋宝缇没办法判断他什么时候心情差,这人城府太深了,人们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这扇窗户却永远都是半开不开的状态。
可当你真的误以为他对你是敞开了真心,打算靠近他的时候,才发现那些都是假象。
你以为的透彻,实则是可以将人直接冻死的极寒冰川。
宗钧行很危险,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蒋宝缇就明白的事实。
但是没办法嘛,谁让他强大又迷人。哪怕得不到他的庇佑,和他睡上一觉也是极好的。
他那么强大。
嗯……哥哥真的好强,好大哦。
她咬着唇,坐在他的腿上,脸涨的红红的。累的气喘吁吁。
男人却仍旧气定神闲,不阻止,也不迎合,除了西裤被她弄出一些褶皱之外,甚至连衣衫都是整洁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明明他也……裤子都快撑破了。
宗钧行的定力比她想的还要吓人,简直就是变态的程度。她完全相信哪怕自己就这么起身离开,他也不会有任何不适,顶多只是进浴室洗个冷水澡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早就亲身试过无数次,她真的要怀疑他是不是不行了。
“在外面找别人,回家了找我。是吗?”他用手指揉着她的唇。揉开了,揉软了,将手指戳进去。
湿润的,柔软的。
她紧紧吸着他,不肯松开:“我是觉得……他一个人在美国很可怜,他的卡还被他爹地停了。我们只是……”
受他那根手指的影响,她的话说的含糊不清,“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你不要介意。”
“是吗。”他的动作很缓慢,手指在里面搅弄的湿透了,水真多,“我以为Tina在期待我介意。”
“什……什么。”她被吓的一愣,咬紧了。
“嗯。轻一点,想将我的手指咬断吗。”
他用手在她不听话的部位轻轻拍了拍,她被拍的一个激灵,彻底软在他的怀里。
眼睛都涣散了。
他靠着椅背,动作从容,笑容也从容:“小废物,这就受不了了?”
他骂人没有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嘲弄感,反而带着几分宠溺,和……超强的dom感。
“才没有。”她缓过来了,靠在他肩上撒娇,“而且,我也没有希望你介意,我只是觉得你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解释。我只喜欢你一个。”
“原来我的Tina这么喜欢我。”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信或者不信,那根手指还是湿的,他明明洁癖那么严重,却没有急着擦拭干净,而是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声音清冷:“我还以为你正在和他商量该如何回国。”
蒋宝缇一下子体会到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
还说不是小废物,脸都吓白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是我误会了,Tina是好孩子,不会撒谎的,对不对。”
那根手指再次递到她嘴边:“舔干净。”
她没动,身体还僵着。
他笑了笑:“自己的,怕什么。”
蒋宝缇躺在床上,攥着自己的被子,眼泪流了一床,身体乏累到了极度,她感觉自己的腰已经酸了,但还是不能结束。
宗钧行坐在距离她不足五米的地方办公,她偶尔还能听见电脑另一端传出的声音。
沉稳正经的男声,说着法语。
宗钧行泰然自若,夹烟的那只手撑着额骨,袖口上卷,袖箍绑着大臂。
他工作时很认真,从小接受的教养令他不会随意地瞧不起其他人。
虽然属于上位者的傲慢早就融进了骨血之中。
那场关于工作的汇报持续了半个小时,不足蒋宝缇巴掌大的遥控在他手中越发显得袖珍。他一边听着对方的工作汇报,一边漫不经心地按下其中一个档位键。
“呜呜呜……”
克制过的哭泣声很轻微,她自己用手捂着自己的嘴。
再然后,她哭不出来了,躺在枕头上,头发凌乱,分不清是口水还是泪水。
狼狈不堪。
房间内顿时归于沉静,电脑那边的人似乎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汇报。
宗钧行慢条斯理地抽了最后一口烟,然后在烟灰缸中捻灭。
筋骨分明的手,能清晰地看见皮肉之下的血管。此时微微隆起。
“déchets。”(废物。)经由他低磁到像古典钢琴音色说出的法语,越发优雅高贵。
但前提是,忽略掉内容。
很简单的评价,给这个浪费了他半小时的方案。
他的眼神同时也在看着沙发上蒋宝缇。她紧紧攥着剩下的沙发靠垫,不清楚是在说那个人,还是在说她。
她能听懂这句。
是在说她,她那么快……那么快就不行了吗……
宗钧行此刻的眼神有种冷血动物蛰伏的
宗钧行关了电脑,步伐从容地走在她面前,然后解皮带。
蒋宝缇这几天找齐文周的次数变少了,待在家里的日子反倒多了起来。
老师最近每天来家里给她一对一上课,蒋宝缇根本没时间出去玩。
假期被排的满满当当。
还不能走神,她一抬头就能看见正前方的监控。
那个闪烁着的红点总让她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宗钧行此时正隔着屏幕在监视她。
当然了,他还不至于这么闲。
这个监控一直都在这儿。这里曾经是用来摆放一些展品的。
都是宗钧行过往参加慈善拍卖会拍下来的。
他对待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态度十分随意,或扔或送,总之别让他看见。
虽然他平日里总表现出宽容,但他本人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蒋宝缇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宗钧行从不在这方面瞒着她。
她所知道的关于他的事情,都是他愿意让她知晓的。
无论何时,主动权都在他手上。
哪怕他偶尔出于自愿,纵容她用领带绑住自己的双手。
但是支配权同样在他的手上。
因为他点头,所以她才敢,才能这么做。
蒋宝缇连瞌睡都不敢打,演都要演的非常认真。
老师都忍不住提醒道:“Tina,你去休息吧,感觉你的灵魂都要离体了。”
她困到语言功能都紊乱了:“我冇事,我一点都唔眼瞓。”(我没事,我一点都不困。)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老师安慰道:“Kroos先生没有要求你太认真,他叫我过来只是担心你太无聊。你下个月不是还要去参加T.I的画展吗。”
她瞬间清醒了:“T.I?是我想的那个吗?”
“当然。”老师耸肩,“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她如果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这么淡定,这可是业内最顶级的艺术展,能到场的都是行业大佬。包括她在艺术界的偶像Zoé,也未必每次都能拿到入场券的。
她一个毫无姓名的女大学生,恐怕是登此殿堂的最年轻第一人了。
这怎么可能不激动。
“天呐,我真的能去吗?是主办方亲自邀请的吗?还是说,只是让我去当后勤,像之前那样,负责站在前台登记贵宾的入场名单?”
老师没少让她去做这些,美其名曰是认识一些前辈,拓展人脉,实则是为了省下一笔人工费。
毕竟蒋宝缇非常好用,长得漂亮,像个洋娃娃,嘴又甜,说话讨喜。
非常适合站在门口当吉祥物。
老师听了她的话多少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当然不是。这次是以艺术家的身份前去,你的作品我已经帮你交上去了。”
“哇!!!”蒋宝缇激动的差点就抱着老师转圈了。
“他们为什么邀请我,是因为我上次得了最佳新人奖,还是因为我这次的作品?”
她的天真发言让老师沉默片刻,答的有些为难:“至于原因嘛……”
看懂了她的欲言又止,蒋宝缇的喜悦瞬间少了一半。
果然,是因为宗钧行。
他知道她期待这次的展会很久了,两年一次。
上一次开始时,她还不认识宗钧行。站在展会外看着透明的穹顶,暗暗在心里发誓,终有一天她会亲自走进去,而不是像个小偷一样站在外面偷窥。
想不到居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虽然……是靠男人走的捷径。
她有些内疚,这样对那些靠实力进去的人会不会太不公平。她只是一个新人,甚至连大学都没毕业,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她得的那些奖基本都是低水准的比赛。
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让她别多想:“Kroos先生负责了此次展会的全部赞助,甚至还将奖金翻了十倍。你对他们来说不是关系户,而是带去幸运的福星。”
老师这么说,蒋宝缇的内疚瞬间烟消云散。
她才不内耗呢。
开开心心的准备到时候参加展会的衣服。Max给她打电话:“Tina,你家好像进贼了。”
——这里说的自然是她在蒙达拿的公寓。
“你去我家了吗?”
Max点头:“对,我家里来客人了,是我在乡下的姨妈一家。所以我妈咪让我出去住,把房间空出来。”
蒋宝缇知道她肯定是看到了齐文周:“他是我朋友,刚来这边,嗯……由于他的卡被停了,只能住在我那里。你要是没地方住的话,我可以让他去附近的酒店住。”
听她这么说,Max松了一口气:“没关系,我还以为你家进贼了呢。我去卢米家住就行。”
“那怎么行,卢米的爹地好凶的。”蒋宝缇小声吐槽道。
之前去过卢米家,她爹地凶卢米的时候连带蒋宝缇一起凶了。
当时的场面就连路过的狗去了都要被踹一脚的程度,更何况是站在旁边的Tina。
虽然她在家不受宠,但顶多只是受冷落。而且来了这边之后,宗钧行和她说话永远都是温声细语。
还没被这么指着鼻子大声凶过。
当时差点被吓哭。
不过由于卢米哭的比她更早,所以她忙着去安慰卢米了,根本没时间哭。
从那次之后蒋宝缇打死也不敢再去卢米家。
Max说没关系,卢米的爹地酗酒住院了。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
好吧,听到Max的话她居然有点幸灾乐祸。
活该,死老头。
上帝啊,她不是坏女孩,她只是……稍微有点记仇而已。
并且卢米应该也会高兴,她爹地一喝酒就家暴。
蒋宝缇这段时间过的并不安稳,除了齐文周之外,她还得应付孙阿姨。
孙阿姨是齐文周的妈咪,大概是联系不到齐文周,但又知道他来了M国。
想到蒋宝缇也在这边,于是和她的联络也频繁了。试图从她这里了解一些关于齐文周的消息。
蒋宝缇有些心虚,因为孙阿姨的语气听上去非常着急,但她又不能出卖朋友。
虽然……有五百万。
好吧,就算有五百万她也不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唔好意思孙阿姨,我也唔知道佢喺边度,如果有佢嘅消息,我一定告诉您。”(不好意思孙阿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如果有他的消息,我一定告诉您)
孙阿姨声音有些哽咽,和她道了声谢,又关心了下她的近况,然后将电话给挂断了。
蒋宝缇的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孙阿姨人很好,和妈咪一样温柔。妈咪还没出事之前她们就经常一起打马吊。
蒋宝缇那个时候年纪小,经常看着齐文周钻麻将桌,他还热情地邀请她一起钻。
从小就高贵优雅的蒋小公主根本不理会他。
蒋宝缇的头实在太疼了,她觉得都是因为操心齐文周的事情。
距离他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她得先和他商量一下对策。
于是她和齐文周打了一通电话,二人在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相对她来说,齐文周这个当事人显得很淡定,甚至还挑剔这里的咖啡难喝。
“住嘴!”她都要烦死了,“阿姨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他们知道了你在美国。”
“那又怎样。”他无所谓道,“美国这么大,他们怎么知道我在哪。”
“公寓是爹地给我租的,他知道地址。齐叔叔那么聪明,他怎么可能猜不到你会来找我。”
现在已经是三小时之后了,齐文周坐在庄园客厅的沙发上,被周围的景致给震撼到。
这是哪儿,参观景点吗?白宫?还是皇室居住的城堡?
外面甚至还有持枪的保镖。更别提外面望不着边的高尔夫草坪。
见多识广的齐大少爷也有没见识的时候了。
思来想去,蒋宝缇还是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于是便将齐文周带了回来。
当然,带他回来之前她先给宗钧行打了电话,询问过他的意见。
男人听完她长篇大论的解释之后,没说什么,只是一句简单的:“Okay。”
齐文周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问她:“这到底是哪?”
蒋宝缇认为没什么好隐瞒的:“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个男朋友吗?”
齐文周明白了:“这是他工作的地方?”
“这是他家。”虽然他偶尔也会在这里工作——书房。
“……??????”他皱紧眉头,猛地站起身,“什么,这他妈是他家????”
他还以为这地方是什么城市旅游景点,或者是周边的一个小城镇。
开车两个多小时都逛不完的地方……是他家????
他不死心的问:“都是?还是就这片儿?”
蒋宝缇想了想:“后面的植物园和花圃不是,他已经送给我了。还有那个农场,因为我喜欢里面的小羊,所以他也送给我了。”
说到这儿,她似乎想起什么不太好的记忆。
皱着鼻子嗔怪道:“不过我上次去的时候被那只小羊踹了一脚,我就再也没去了。”
据她所知,那头小羊已经被Saya阿姨做成了羊肉汤,用来给她滋补被踹伤的身体。
这简直是……齐文周还是难以想象。
这太离谱了,他家的企业在全国百强内,母亲更是北城有名的old money,家中早年靠银行发家,如今成立航运公司。
他也算是巨富之家长大的,这样的场面连他都……
齐文周闷闷地,坐下之后又问她:“你确定他只有二十七岁?你别被他给骗了,做过资产调查吗。这边的白男都很爱骗人的,而且白男体味重,体毛还多,胸毛更是吓人。”
“他是混血!才没有什么体毛,更别提什么胸毛了!而且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蒋宝缇毫不犹豫的反驳齐文周对于宗钧行的诋毁。宗钧行的胸肌是世界上最舒服的枕头,可以诋毁宗钧行,但不能诋毁她的“枕头”!!!
齐文周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我只是提醒你别被骗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就爱骗年轻无知的女生。尤其是你这种的!”
这个蒋宝缇倒是不否认,宗钧行的确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东西。
她刚要点头,余光瞥到前面的落地窗前折射出的人影。
若隐若现。
虽然模糊,但通过高大挺拔的轮廓一眼就能分辨出对方是谁。
蒋宝缇硬生生地吞下了到嘴边的话,摆出一副三分可爱三分天真四分深爱的表情:“他很好的,对我也很好。如果不是他我可能都没办法在这边活下去。我爱死他了,爱的要命!”
齐文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从中文变成英文。
他在此刻非常不爽自己的英文为什么这么好。
紧抿着唇,手指骨节都开始泛白了。
过了很久,他才异常艰难的开口问她:“那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回国了?阿姨很想你,我也……”
“先生。”Saya阿姨的声音打断了一切。
她主动接过对方搭在臂弯的大衣外套,抻平后挂在一旁,准备一会儿拿去干洗。
她的声音让客厅里的二人纷纷将视线移了过去。
男人换好鞋子,手指搭上领结微微松了松,着装仍旧一丝不苟。
外面是冬日,他身上的凌冽不知是受气候影响,还是他自身就带着寒意。
他十分自如地走了过来,眉目平和,语气也轻慢。
“Tina的朋友?”
“您……您好,打扰您了。”齐文周站起身,很有礼貌的和对方打过招呼。
虽然话说的有些磕巴。
蒋宝缇这下直观的感受到了男生和成熟男性之间的区别。
他们之间相隔的绝不是那几岁的距离。
无论是体型还是气场,甚至连那份从容的威严。
齐文周在宗钧行面前简直像是个稚气未脱的初中生。
明明他也算是个身高一米八五,长相帅气的富二代。
但此刻,无论是他身上价值几万块的卫衣,还是脚上几十万的限量款联名球鞋。
都被宗钧行的高定西装无情碾压下去,
他甚至只穿了衬衫和黑色西裤。
但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的性张力,让齐文周显得青涩稚嫩。
偏高的眉骨遮去了一部分灯光,于是他的眼眸变得深邃,鼻梁两侧的双C线愈发明显。
男人顶级骨相带来的冲击同样直观,第一感觉是冷,第二感觉是淡。
对方看向他的眼神里什么也没有。
没有睥睨,也没有漠视,什么也没有,和看家里的佣人以及外面的司机没有任何区别。
齐文周静止不动,这倒不是说他有多窝囊。
而是面前这人带给他的感觉不太舒服,那种温和的冷淡,和儒雅的压迫感。
……他莫名感到害怕。太诡异了,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个好人。
“Tina已经提前和我说过了。”宗钧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长辈的温和,“先在这里住下来吧。Saya,去收拾一个房间出来。”
齐文周和他道谢。与此同时,骨子里的不服输让他站直了身子,结果还是比对方矮了一大截。
甚至连肩都比他的窄那么多……他们就连体型都相差悬殊。
白在健身房待那么久了,他的肩背一直是他练的最好的地方。结果……
宗钧行并没有在这里多待,他看了眼桌上喝到见底,已经凉透了的咖啡杯。
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语气平静:“十分钟后来我书房一趟。”
这句话是和蒋宝缇说的。
她听话的‘哦’了一声。
那人走后,齐文周抓着蒋宝缇的手不安道;“我还是觉得你被他给骗了。我刚才还在想这么年轻就能住进这种地方的人,估计是在给哪个有钱人当……但我刚才确信,他一定在做些非法生意,譬如走私军火?甚至贩卖……”
因为他的气质完全不像会给别人当……他属于那种心狠到会毫不犹豫地将别人一枪爆头的类型,甚至还会在事后温和地说一句抱歉。
蒋宝缇打断他:“他是做正经生意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犯罪纪律比你的考试答卷还要干净!”
“可他给我的感觉很不舒服。你知道他家里的情况吗?”
这话将蒋宝缇给问住了。
“他家里……”
她不知道。
宗钧行从不和她说这些。
她的所有事情宗钧行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他的事情,她除了知道他的一些基本信息之外,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甚至于这些基本信息,也并非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的合作方知道,与他一同参加慈善晚宴的人也知道。
她唯一和他们不同的地方大概在于,他们有过无数共同度过的夜晚。
所以她知道他的尺度和耐久度,甚至连时长,以及每一次的量……
齐文周眼神坚定:“你同我一齐翻去吧,我可以求我爹地,让佢同意我和你结婚。咁样你唔使嫁俾嗰个傻子,我也唔使娶蒋宝珠。”(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可以求我爹地,让他同意我和你结婚。这样你不用嫁给那个傻子,我也不用娶蒋宝珠。)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就连妈咪之前都在可惜齐文周和蒋宝珠之间的婚约。
因为她一直以为齐文周长大了会娶蒋宝缇。
只有齐文周受得了蒋宝缇的公主病。甚至甘之如饴地当她身边的狗腿子。
第25章
蒋宝缇立刻反驳:“梗唔行了。”(当然不行。)
齐文周表示不理解:“为什么不行, 难道你真想嫁给那个傻子?……你宁愿嫁给那个傻子都不想嫁给我吧。”
“我们是朋友,朋友怎么可以结婚。”
“朋友也……”齐文周涨红了脸,“朋友也唔可能一直都係朋友啊。”(朋友也不可能一直都是朋友啊)
虽然齐文周说的这个办法的确是目前她最好的退路。
他婚前就已经是一个非常合格听话的狗腿子了。
都说男人结婚后就会变, 但蒋宝缇相信, 齐文周肯定不会。
毕竟这是经过十几年的岁月筛选出来的,忠犬程度顶格的那种。
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和齐文周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他长得很男人, 性格也很直男。
但她很少拿他当一个异性看待。
齐文周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得怪怪的:“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
“废话。”蒋宝缇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我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会和他在一起。”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就蒋宝缇这个挑剔的性格,即使她目的性再明确, 她也会选一个自己最喜欢的人勾搭。
她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或是吃一点苦。
好吧……虽然她目前为止受的苦也不少了。
即使都是在床上的苦。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宗钧行能稍微改变一下他的尺寸。
她偏娇小的体型实在吃不消洋人的庞然大物。
“你喺想乜嘢?”(你在想什么?)她的沉默让齐文周越发不安, 他强压着胸口的那股燥意和不安询问她。
蒋宝缇总不能说她在回忆自己和宗钧行的过往性生活吧?
于是她说:“冇想乜嘢。”(没想什么)
Saya阿姨在一旁提醒她:“十分钟到了, Tina小姐该去先生的书房了。”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是为宗钧行服务的。就像他说的那样, 这些人都是他养的狗。
蒋宝缇虽然在这里住了很久, 凭借她可爱无害的性格也和每个人都相处的十分融洽。
但她能够感受到, 她根本融入不进去。
这里的融入不进去不是指的被排挤,相反, 他们除了宗钧行之外,最听的就是她的话。
可蒋宝缇明白,这一切都源于她是宗钧行的女人,是Kroos先生的女朋友。
她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江宝缇也可以是姜宝缇。重要的不是她, 而是缀在她名字前面的那个头衔。
一旦宗钧行和她分开,她从这个庄园搬了出去, 那么她将成为芸芸众生的陌生人。
是路上碰到了也不会打招呼的类型。
蒋宝缇为此稍微有些挫败。
当然不是她多矫情,正常人应该都会有些挫败吧。
在一个屋子里朝夕相处的人,是她除了宗钧行,还有卢米和Max之外联系最多的人。
却一丁点感情都没有。
蒋宝缇收起了失落,和齐文周说:“你先去休息吧,已经唔早了。”
看她站起身,齐文周也一并起身:“我唔放心嗰个人,我要和你一齐上去。”(我不放心那个人,我要和你一起上去)
“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蒋宝缇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他不会真的以为宗钧行是那种好脾气的人吧。
“我怕佢对你做点乜嘢,譬如……喐手喐脚。”(我怕他对你做点什么,譬如……动手动脚)
蒋宝缇觉得齐文周还是吃了年轻气盛的亏。
什么动手动脚,宗钧行的年纪早就跳过了这种高中生男女早恋的暧昧情节。
他是更直接的,动其他部位,动cock。
她当然没同意他和自己一起上去的请求。
蒋宝缇并不知道宗钧行让她书房的真实目的,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但她觉得应该没什么。她和齐文周全程说的是中文和粤语。宗钧行虽然精通多个国家的语言,但他对于东亚地区的语言并不了解。
他的产业大多集中在北美和南美。
虽然他的母亲是中国人,但蒋宝缇坚信,他去中国的次数加起来可能五根手指都完全够用。
出师未捷身先死。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她企图将他拐回国,从而让婚约作废的办法恐怕是已经作废了。
或许她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下齐文周刚才说的?
可他们是朋友啊,在她眼里齐文周和卢米还有Max本质上是没有区别的。
四舍五入就是让她和卢米,或是和Max结婚了。
嗯……仔细一想,似乎……也还挺……
入冬之后天色总是黑的格外快,宗钧行的书房没有开灯,窗帘是拉开的,靠里的窗户开了一条缝隙。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外面的冷风吹了进来。
而窗外的草坪和绿植,却丝毫没有受到气候的影响,还是繁茂生长,带着绿意盎然的生机。
春天的生机和冬天的萧瑟,同时出现在一起,仿若恐怖故事般的荒诞。
支撑这一切的,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
而宗钧行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蒋宝缇讨厌凋零的冬天,可是现在,她所看到的冬天不再是凋零。
她住在温暖的房子里,壁炉内的木柴在燃烧,窗外是一片清新的绿。虽然暮色让整座庄园看上去有种古典城堡的神秘感。
可蒋宝缇莫名感受到了心安。
是因为温暖,还是因为在她身边的宗钧行?
她有些忐忑,以为他叫自己上来是因为齐文周的事情。
毕竟她擅自将别的男人带了回来。
可他表现的很平常。
只在她刚进来时抬头看了一眼,声音很淡,神情也没什么变化:“去沙发上坐着,把裤子脱了。”
“啊?”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攥紧裤子,“可是……”
她的抵触令宗钧行改变了主意:“那去窗台坐着。”
……还不如沙发呢。
她刚要说出自己的请求,宗钧行再次开口:“不要让我将话重复第二遍,Tina。”
或许他并非命令,但他浑然天成的强硬令蒋宝缇不敢拒绝。
她忍着眼泪过去,泪水毫无征兆地往下掉落。
她觉得自己这是被羞辱了。
这和被羞辱有什么区别??
她一直在哭,除了一点难过,更多是别扭和撒娇。
窗台上有软垫,因为他们曾经也在这里过。
当时她的胸口压在透明的玻璃上,身后站着宗钧行。
他的动作从容不迫:“这块区域的上空禁飞,庄园里的仆人也不敢进入这里,除了一些不听话的鸟兽,不用担心会被看到。”
她的脑海里突然想起这番话,恐惧便因此少了一些。
至少不会被人看到……
宗钧行终于处理完自己手头上的事情,他最近好像有了一个新的项目在推进,关于填海造楼的事情。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早在从他的和别人的交谈中得知前,她就已经在学校某些同学的口中听到了。
对方的父亲是当地的房产大亨,他显然非常想要促成此番合作。只可惜Kroos本人的行踪实在太过低调神秘。他往返于各大Kroos有可能出现的慈善晚宴,甚至逛遍了当地所有的教堂,都没能见到他。
更别提是谈合作了。
由于是在最豪华的地段,除了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夜景,甚至可以还有巨大的海下水族馆和水下卧室。还可以提供潜水的服务。
“可我听说不是酒店,是艺术馆。也不是什么水下卧室和水族馆,是水下雕塑和画廊。”
蒋宝缇听到水下雕塑和画廊倒是有些感兴趣。
不过她的仇富心理在此刻达到顶峰。
该死的,这些有钱人真是让人嫉妒。
穷人嫉妒有钱人,有钱人嫉妒这种超级超级超级有钱人。
这简直就形成了一条厌恶版的生态食物链。
可蒋宝缇没想到,这个项目居然是宗钧行的。
不过也不意外,能拥有如此大手笔的,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他挂完电话之后也没有看坐在露台上等候多时的蒋宝缇,而是起身去了盥洗室。
门没有关,蒋宝缇甚至可以听见他洗漱的声音。
他似乎在漱口,还有挤剃须泡和刮胡刀剃须的声音。
没多久,他从里面出来。衣衫整洁,应该只洁了面,和洗了手。
她很紧张,即使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这样的场景,但当幻想成真的时候,她反而开始觉得局促,不安,甚至恐惧。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样巨大的诱惑之后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宗钧行会在她最舒服的时候推开她身后的窗户,然后将她推下去吗。
这里虽然只是三楼,但每一层楼的高度相比其他建筑都要高出太多。
她摔下去一定会死的。
她虽然怕死,但更好面子,如果让她以现在的样子摔死,她一定会死不瞑目的。
“不舒服吗?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或许不太熟练。”他按了按她紧绷的大腿肌肉,“这里绷的太紧,很容易抽筋。”
蒋宝缇说不出话来,她低着头,脸色潮红。
换在平时,她会索取他的拥抱,靠在他的怀里。
可是现在,他半蹲着,破天荒地比她矮上那么多。
甚至还得抬头看她。
原来这个角度的宗钧行更好看,更迷人。
他的鼻梁好挺,鼻骨很硬,就在刚才,他的鼻尖,他的鼻梁,无数次刺激着她……
“我没有,我只是……”她转移话题,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会被别人看到吗?”
“不会,这里很安全。”他温柔地替她放松肌肉,再次将头低下去,“没有人会看到,你也不会摔下去。”
然后她听见了他的吞咽声。
蒋宝缇强行忍住即将破颈而出的尖叫,手指紧紧抓着一旁的窗帘。
Kroos哥哥……
她情不自禁地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抬头,但放在她腿上的手轻轻按了按,似乎是在回应她。
“你……你好……强,全部,各方面都……”她将手放在他的肩上,其实她是想去摸摸他的头。
摸头是一种表达爱意的举动,也是人在下意识里的亲昵。
宗钧行就经常摸她的头。
可她不敢。
因为摸头也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
蒋宝缇没胆子做到下克上,更何况对方还是宗钧行。
宗钧行是不容冒犯的,即使他总是表现的非常温和。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她尖叫大哭了四五回。
直到她真的没有力气,全靠身后玻璃窗支撑才不至于滑落下去,宗钧行才终于松开了手。
他后撤一步,没有放她下来,而是给了她一点缓冲的时间
她听见了包装袋撕开的声音。
男人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形遮住了身后落地灯投射过来的光线。
她的视线早就被泪水弄的模糊了。
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他。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她的世界在此刻好像只剩下他了。
“係唔係daddy嘅乖狗狗?”(是不是daddy的乖狗狗?)他亲吻她的耳朵,舌头和他的声音一起钻进她的耳朵里。
很低的气音,这还是蒋宝缇第一次听到他说粤语。非常标准,几乎不带任何西式口音。
是和说英文以及法语完全不同的感觉。有种慵懒的苏感。
那个时候的蒋宝缇还顾不上去想别的,只是觉得身体犹如过电一般。她从小听到大的语言经由他口中说出来,都有种别样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感觉。
“嗯……是,我是。”她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上扭动。她羞愧的要命,可她没办法不遵从自己的内心。
她爱死这样的宗钧行了。像是一个温柔的刽子手。
蒋宝缇早就忘了时间,沉迷他的温柔粗暴之中。
手机不知道响了多少遍,她都似没听到一般。根本分不出心思去管。
她将脸埋在宗钧行的胸口,耳边是他的心跳,和“噗呲噗呲”的溅水声。
她觉得自己好没骨气,宗钧行玩弄她就和玩弄一条狗一样。
她讨厌这样,但又很难拒绝,该死的。
算了,别想那么多。
先爽了再说。
夜已经很沉了,桌上的未接来电大概有二十多条。
蒋宝缇早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宗钧行洗澡的时候照了下镜子,后背和胸前的抓痕密密麻麻。
但和他身上陈旧的伤痕比起来,这些抓痕就像是小朋友幼稚的画作。
他唇角微挑,指腹抚摸其中一条。
这是最深的一条,也是她在失声尖叫时抓破的。他甚至记得当时的画面。
狼狈的Tina很可怜,像小孩失禁一样可爱。
蒋宝缇今天是在他的房间睡下的,宗钧行没有像往常那样独自离开,或是将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
他动作自然地在她身侧躺下,手臂放在她的脑后充当枕头,另一只手则流连地爱抚起她的脸。
她应该是真的累狠了,呼吸很均匀,眼睛都哭肿了。嘴唇也是肿了。
哪怕是轻轻碰一下她,也会敏感地轻微颤栗。
喉咙发出很轻的低吟。
宗钧行唇角不自觉地上扬,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呈现最放松的姿态。
这不止是餍足后的状态,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放松。
从身体,到心理。
他将蒋宝缇抱在怀里,声音低沉温柔:“stay with me。”
“Forever。”
(留在我身边)
(永远)
蒋宝缇本来还在担心宗钧行会介意齐文周的存在。
更何况如今她还光明正大的将人接了回了家。
结果他并没有说过什么,表现的与平常无异。
真奇怪,明明她应该松一口气的。可是怎么……
心里怪怪的。
有一种诡异的失落和怅然若失。
齐文周本来是想问她昨天怎么了,为什么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
看到蒋宝缇之后,所有的问题就没了。
他是个男人,虽然还没有这方面的体验。但他也算看过无数题材的“观赏影视”
蒋宝缇现在的状态很明显。
即使她穿了高领毛衣来遮盖,可她连耳后都是暧昧的吻痕。
更何况她偶尔低头喝汤时,微敞的领口露出几乎没一块完好皮肤的脖颈。
除了吻痕甚至还有掐痕。
齐文周莫名觉得喘不上气。
虽然蒋宝缇亲口说过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但知道和亲眼见到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想到他昨天因为联系不上她而担心,她却和其他男人在……
齐文周勉强喝了两口汤也没了胃口。
“我琴日和你讲嘅你考虑嘅点样了?”(我昨天和你讲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蒋宝缇就心悸,她急忙起身,不顾中间还隔着桌子,伸手去捂他的嘴:“嘘!你小点声音!”
见她一脸紧张,还频频害怕地往楼上看,齐文周觉得她未免太过夸张:“你唔係讲佢中文唔好吗,怕乜嘢。”(你不是说他中文不好吗,怕什么。)
宗钧行的中文的确很差,所以她偶尔用中文骂他几句他也听不懂。
但是昨天……蒋宝缇突然想起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句字正腔圆的粤语。
说他是在港岛出生港岛长大的她都不会有所怀疑。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那他昨天晚上听到她和齐文周的谈话了吗?
他突然用粤语和她说话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告诉她,他们说的话他全部都能听懂吗?
这件事就像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恐怖故事,明明没有鬼,也没有任何可怕的情节。
但就是越往细处想,越觉得可怕。
蒋宝缇甚至忘了自己的手还放在齐文周的嘴巴上。自己此时站直了身子,隔着一张窄长的餐桌,往他坐的方向倾倒。
甚至连手臂不慎碰翻了花瓶都不知道。
花瓶里的水从桌上流到地上,那几只新鲜采摘的雅典娜也从花瓶中跌落出来。
工艺繁琐的铜鎏金青瓷花瓶,源于十八世纪,是东西方结合的产物。
如果蒋宝缇稍微对花瓶有一些了解,就该知道这个被随意放在餐桌上充当她的用餐装饰物的花瓶,曾经在拍卖会上被一名私人买家以二十八万美刀的价格售出。折合人民币两百万。
如果她知道的话,或许会将其小心翼翼地抱回自己的房间里去。
嗯……好吧,也不一定。因为这个家里随处可见的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价格都贵到令人咂舌。她以后要是跑路,可以随便带走几样。
当然不是偷,嗯……是纪念。
宗钧行是在此刻下来的,一身量身裁剪的高定西装,大约是要出门。
蒋宝缇先是看见他佩戴的那双黑色皮革手套,看来他今天避免不了要和别人握手。
这是西方国家的礼仪,他们见面通常都会握手。宗钧行是位儒雅高贵的绅士,自然不会太过失礼。
但蒋宝缇知道,他是厌恶这些需要肢体接触的礼仪的。即使他从未表现出来。
但他身体和精神的高度洁癖都让他对人多的地方感到厌恶。
他的目光仅仅只在餐桌停留了几秒——蒋宝缇的手此时还放在齐文周的嘴巴上。
两个人由于年龄相仿,以及那种刚迈过成年人的那道坎没几年,身上的少年少女气息还未完全褪离。看上去就像是在上演稚嫩的校园剧。而几米之隔,则是成熟气息充沛的财经频道,是高贵清冷的金融采访。
Saya拿来熨烫好的外套,递给宗钧行。
他随手接过,穿在身上。
内里的西装马甲和衬衫依次被遮住。
同时拥有宽肩和长腿,以及健硕肌肉的高大身材,他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可靠和安心。
哪怕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属于成熟男性的稳重呼之欲出。
蒋宝缇又看了眼齐文周。她认为可能是穿着的缘故,齐文周应该将自己这身潮男穿搭换成更为正式的西装。
否则他永远看上去都只有十八岁。
蒋宝缇喜欢年上,而且是那种极具掌控和引导的年上。
“我今天可以坐你的车吗?”蒋宝缇主动站起身。
她不能在宗钧行离开后单独和齐文周在一起。虽然她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非常单纯。
——单纯的公主和奴才。
嘿嘿,开个玩笑啦。他们是好朋友。
可她怕宗钧行会介意。
好吧……他看上去似乎完全无所谓。
宗钧行的语气很淡:“嗯。”
他单手佩戴好腕表,去拿车钥匙。
齐文周原本也站起了身,打算和她一起出门。但蒋宝缇回头冲他使了个眼色:“你老实待喺家里,我五点就下课了。”(你老实待在家里,我五点就下课了。)
齐文周只能不情不愿地再次坐下,蒋宝缇的话他不能不听。
否则她是真的会生气,还会耍小性子。而且她很擅长冷战,动不动就不理人。
“翻嚟嘅时候记得俾我带茶餐厅嘅千层面。”(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茶餐厅的千层面。)
她不耐烦道:“知道啦,啰嗦。”
等上了车,开始系安全带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宗钧行现在大概率是能听懂粤语的。
……明明十几分钟前二人才刚围绕这个话题展开过讨论,这么快就忘了。
真是两个草包。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宗钧行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还好,他并不在意。
嗯……不过他的反应会不会太平常了点。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还是说在他的眼里,齐文周和Max还有卢米同样没有任何区别。
今天是宗钧行亲自开车,那辆黑色的迈巴赫。他将她送到展会门口,抬腕看了眼表盘时间:“几点结束,我来接你。”
她扶着车门站在外面:“没关系,我待会自己打车回就行。我想多逛一逛,今天有文创会。”
“嗯。”他不再勉强,待她将车门关上后,那辆迈巴赫平稳起步,开离出她的视野。
蒋宝缇觉得自己从昨天到现在都怪怪的。
她当然希望宗钧行不要介意齐文周的存在。否则他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可是……宗钧行表现的太不介意了。
他一点也不吃醋吗?
蒋宝缇承认,自己的想法的确有些幼稚。如果宗钧行带了其他女人回家,她肯定会吃醋,并且还会难过。
她将自己别扭的想法讲给Max听。
经历过上次“无中生友”的求助询问之后,Max大概知道了蒋宝缇如今已经不是单身。
她说这很正常啊,如果我的男朋友完全不介意我身边有位要好的异性,我也会难过。
“可能他并不爱你。”Max说出了一个她认为最合理的原因,“比起女性而言,大多数男人都是没有感情的。他们是欲望动物。”
可……
蒋宝缇觉得自己不属于恋爱脑。因为在她看来宗钧行虽然重欲,但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因为想做爱而去随意发展一段关系的。
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可能直到她出现为止,他都没能将自己的处男身份给交出去。
难不成她真的是第一个主动勾引他的?
不应该啊。从他的少年时期再到如今,他的追求者一定数不胜数。
这是毋庸置疑的。
还是说……他的cock认主?和她配型成功了?
靠,她都在想些什么,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齐文周虽然是在庄园住下了,但他和蒋宝缇见面的次数并不多。
庄园很大,他们住的也不是同一栋房子。
客人住的地方和主人住的地方自然是需要区分的。如果以植物园为界限,蒋宝缇住在植物园的南面,而齐文周则住在北面。
二人平时聊天都是靠手机。
蒋宝缇最近接收到的来自国内的电话和信息越来越多了,甚至超过了她出国这些年来的总和。
她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当然,前提是这些人不是因为齐文周,而是因为她。
“齐文周真的没去找你吗?我听说他去了美国。蒋宝珠现在可是整天在家里发疯。她都成圈子里的笑柄了。外面都在传齐文周宁愿离家出走逃到海外不肯和她结婚。”这是蒋宝缇在国内的好友A。
“缇缇!惊天大八卦!齐文周逃婚了!你是没看到蒋宝珠那个脸色,否则你能乐上三年。那叫一个难看。真是活该,平时看她那么得瑟,以为攀上齐家就能出人头地。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不入流的私生女。要不是她妈有点手段,人齐家能看上她吗。”这是蒋宝缇在国内的塑料姐妹B。骂蒋宝珠的同时也把蒋宝缇一起含沙射影骂上了。
“蒋宝缇!齐文周是不是去找你了??你还要不要点脸,连你姐姐的老公都抢,你这么喜欢二手的东西吗?”这是恼羞成怒的蒋宝珠。
“如果文周去找了你,你千万千万要告诉阿姨,阿姨这几天一直睡不好。前几天去庙里祈福,求了个下签。阿姨真的很担心文周。”这是齐文周的妈咪。
……
蒋宝缇真的有种人在美国留学,锅从天上来的痛苦。
她给齐文周打电话,想问他事情该怎么解决,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但电话打过去无人接通。
下午再打就直接关机了。
等了一天都没等到齐文周的回电,蒋宝缇便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
被Saya阿姨拦了下来,她告诉她:“Tina小姐,今天是体检的日期。医生马上就要上门了。”
“好吧……”她只能听话的回到房间。
一部分的体检结果今天就能出来,除了贫血之外,没有其他大的问题。
那名女性私人医生询问她:“最近上厕所□□会不会有一种肿痛感?”
她红着脸,有些羞于启齿:“嗯……有点。”
“次数太过频繁或者太过激烈都会导致肿痛,我相信二者皆有。可以改变一下姿势。我的建议是……不要将您的腿放在Kroos先生的肩膀上,或是全部纳入,太过粗大不一定是享受,对女方来说也会成为一种折磨。并且您的体型相对Kroos先生来说比较娇小,我相信这个纳入的过程是非常困难的,对吗?”
真是一个好的提议啊。
但是和她说有什么用呢。
她在那方面永远都是被动的那一方。
不过蒋宝缇相信,对方大概率不敢去和宗钧行说这些的。
蒋宝缇真的很想捂住耳朵求她不要再说了,她的整张脸已经彻底红透了。
医生看着她这副模样,发出友善的笑意:“但我能够理解Kroos先生为什么没办法在这方面也保持他的优雅从容,您的确很美丽,很诱人。”
什么嘛,听到后面那句话,蒋宝缇又开始飘飘然的臭美起来。
这是在夸她吗?
她好像……确实挺美丽的。
医生走后,蒋宝缇对着镜子臭美了半个小时。
难怪他每次都急切到不顾她的挣扎,原来是因为自己太诱人了。
不过齐文周还是联系不上。蒋宝缇从自我欣赏中走了出来,皱着眉表达不满,这二世祖该不会出去飙车了吧?
来了国外也不让人省心。
她因为他的离家出走焦头烂额,被国内的电话连环轰炸,还得帮他打掩护,他倒好。
蒋宝缇气不打一处来,决定等他回来了好好教训他一顿。
然而还没等到她教训他,有关齐文周的消息便从国内传了过来。
那是两天后,一张婚礼现场的照片,婚礼甚至已经结束了。
齐文周穿着西装,面无表情地挽着一身婚纱的蒋宝珠。二人在锦绣堆砌的婚礼现场接受亲友来宾的祝福。
照片是她在国内的好友A发来的:“我靠,齐文周真惨。谁能想到他爸在国外也有那么强大的关系网。据说对方专机将他送回来的。连婚礼日期都提前了,回国的第二天就被压去领了证,办了婚礼,订婚宴都没办。”
蒋宝缇瞪大了眼睛,手机掉在地上。
那人的消息还在继续。
“对了,据说那个外国人还按照中国的礼仪包了个很大的红包,上面的署名好像是……Addams。这可是个很牛逼的大姓啊。蒋宝珠这次估计是真的翻身了。她最近可得意的不行,没少拿你的未婚夫来调侃你。”
Addams……宗钧行。
蒋宝缇不知道自己此刻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来。
是宗钧行做的吗。
是他做的吗?
他明明知道……明明知道自己收留齐文周的原因是什么……他还……
蒋宝缇一直给齐文周打电话,始终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锲而不舍地打了很多通,过了很久那边才接。
她立刻出声喊他:“齐文周,你……你还好?”
“我没事儿。”他的语调故作轻松,吊儿郎当的笑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和蒋宝珠……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站在她那边和她一起针对你,我永远和你一个阵营。”
听出了他的强颜欢笑,蒋宝缇的心脏莫名一阵钝痛,她自责内疚的和他道歉:“对不起……”
“嗨,你和我说什么对不起。”他无所谓的笑了笑,“要不是你,我恐怕现在还流落在美国街头呢。不过我这辈分算是上去了,你是该喊我齐文周,还是该喊我姐夫呢。”
“齐文周……你要是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没关系的,至少在我这里……没必要忍着。”他越是装的风轻云淡,蒋宝缇就越自责。
如果不是她将他带回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而且,婚礼能这么快并且顺利的进行,肯定有宗钧行的推波助澜。
他甚至不需要亲自出面,就能摧毁掉一个人的未来。
时间过的很缓慢,好像突然被按下定格键。齐文周沉默了很久,然后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没事,真没事,结个婚又不是上断头台。”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小爷我……等再过几年把我爸给耗死了,我再离也行。”
不过他也知道,他和他的缇缇……已经绝无可能了。他不可能在娶了她的姐姐之后再娶她。
无论是她本人的意愿,还是周遭的闲言碎语,甚至于双方家族的颜面。
都已经彻底不可能了。
除了难过之外,蒋宝缇最多的就是自责。她一直在哭,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
明知道宗钧行是个怎样的人,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想到前段时间自己因为他的不在意而耿耿于怀就觉得可笑。
或许他早就想好这么做了,所以他才会不在意。
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就不把别人的意愿和未来放在眼里,随意操控别人的人生。
他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
Saya和其他几个佣人都守在先生的书房外。
半个小时前Tina小姐进去之后,里面就一直传出砸东西的声音。
可他们又不敢擅自进去。
先生的书房是整个庄园最大的禁区,平时除了先生之外,就只有Tina小姐可以随意进出。
可是如今,她如同发泄一般在里面随意打砸,偶尔还会传出几声难过的哭泣。
Saya已经给先生打去电话,说明此事。
电话那端的人听完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或是愤怒,他的声音仍旧从容冷静:“只要她不做出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都不用管,也不要阻止。我马上回去。”
蒋宝缇除了通过打砸来发泄之外,还把自己的东西和护照都翻了出来。
她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这个根本就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死老外。
他的儒雅都是装的,他的温和也是装的,什么狗屁西方绅士,他就是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
他所接受的西方教育简直烂透了,他真的应该多看看中国的四书五经。还好他拿的是绿卡,而不是中国国籍。
她的手伸到墙上那副梵高的作品,动作顿了顿。
还是将手收了回来,算了,这个很贵,而且是孤品,撕烂了就太可惜了。
于是她开始将目标瞄准到那些易碎的瓷器上。
她已经不打算继续在他面前装乖了,她觉得此刻的情绪就像是被不断摇晃的可乐,所有的气体全都涌到了她的天灵盖。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她等不到毕业了,她不要她的学历了,她宁愿浪费那三年的时间。
但是,她一定要揍他一顿再走!!!
宗钧行回来的时候,书房内一片狼藉。那些花瓶碎片和被撕烂的油画被扔在地上。
已经完全丧失了它们的观赏意义和收藏价值。彻底沦为碍眼的垃圾。
宗钧行的情绪没有丝毫起伏。
他语气平静地吩咐那些佣人,接下来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要上三楼,无论发生了什么。
而后将书房门关上,并上了锁。
第26章
蒋宝缇听到开门声, 她知道是宗钧行回来了。
这个书房除了自己也只有他能进来。
甚至连自己随意进出这里的权力都是他赋予的。
但她没有停下,甚至比刚才砸的还要用力。
她知道宗钧行有一套常用的茶具,她直接推开门进了茶室, 二话没说就拿起一个茶杯往地上砸。
她是真的气疯了, 气到失去理智。
她本身就是大小姐脾气,装的再听话本性也改不了。现在不过是懒得装了,回归本性罢了。
宗钧行进去之前看了眼桌上的护照, 以及旁边的行李箱。
东西都收好了,看来这次是真的气的不轻。
里面的打砸没停,那些佣人们等在外面, 都有些不知所措。
毕竟Kroos先生说过,接下来的三个小时, 无论里面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进去。
Saya只能将求助的视线看向一旁的William先生。
而William却用更为平静的眼神请他们离开。
Saya:“……”
她认为自己应该好好审视下Tina小姐曾经说过的话了。
她当时觉得她在天方夜谭,William先生怎么可能会是机器人。
现在她觉得, 或许Tina小姐说的没错。很有可能William先生的脖子上的确有一块电池。
相比外面的平静, 整个书房差点被处在愤怒中的蒋宝缇给掀翻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宗钧行面前发这么大的火, 到后面她自己把自己给气哭了。
这是一种身体的本能, 绝非是因为窝囊。而是太过生气, 气到泪腺承受不了。
宗钧行没有阻止她,他从容冷静地点了一根烟, 站在一旁看着她砸。
无论她砸什么。
砸他的茶具,砸他博古架上的藏品,砸他的电脑,甚至是用脚去踹他的保险箱。
以及撕烂他抽屉里的那些文件还有合同。
她用粤语骂他,用中文骂他, 最后怕他听不懂又用英文。
说他冷血,说他根本没有人类的感情。
和William相比, 他更像是一个机器人。
“你根本就不懂得尊重和平等这几个字该怎么写!”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她说起话大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她是真的很激动,自责加上难过。照片中齐文周的脸色难看到可以用生无可恋来形容。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宗钧行,反而是她。
如果她没有自作聪明把他带回来的话……
她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认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才会认为有了宗钧行的庇佑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是,只要他想,齐文周可以在这里躲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被其他人发现。
问题是他不想。
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心地善良的人,他自私自利,不过是将自己丑陋的灵魂藏在一副清高漂亮的皮囊里。
就和她的那个失败的雕塑作品一模一样。
几乎是在那个瞬间,蒋宝缇的情绪猛地到达了顶点,甚至连她自己都忘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她抓起一个本该砸到地上的茶杯,对着宗钧行砸了过去。
男人只是微微偏头,那个茶杯从他耳侧擦了过去,并没有碰到他。
直到她抓起第二个,这一次他没有躲。
而是任凭那只茶杯砸破他的额头,鲜血很快就流了下来。很细的几注,分别从他的鼻梁,以及颧骨,往下流淌。
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静,从容不迫的抽着烟。
在他脸上流淌的血液就像是艺术家手中的画笔,将他立体锋利骨相线条勾勒出来。
有一种诡异的暴力美感。比起清冷圣洁,他果然还是更加适合血腥暴力。
“累了吗?”他叼着烟过去,将手套摘了,然后取出西装外套上的口袋巾递给她擦汗,“歇一会再砸。”
他额头上的伤还在流血,尤其是在靠近之后,血腥味加上视觉冲击,蒋宝缇不由得愣了愣。
当事人却无动于衷,见她没反应,便亲自用手帕替她擦起了脸上的汗。
过了很久,她才倔强的开口:“离我远一点,我讨厌你。”
“嗯。”他的情绪不变,语气称得上平淡,“能看出来。”
她的目光实在难以从他额头上的创口挪开,应该先消毒,然后止血。
她很想说,你还是别给我擦汗了,先给自己擦擦脸上的血吧。
蒋宝缇抿紧了唇,眼眶很早就红了,分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委屈。此时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宗钧行替她擦完了汗也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保持现有的距离垂眸看她。
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睛也进了血,化为很淡的红。他似乎全无感觉。只是冷静的和她对视。
她以为他会生气,会罚她,也会用领带绑住她行凶犯罪的双手。
但他什么也没做,面对她丧失理智的这番行为无声纵容,甚至不加以阻止。只是等她冷静下来。
蒋宝缇知道,她打砸的这半个小时,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单是宗钧行博古架上的那些藏品,单独取出一件说句价值连城都不过分。更何况她还一次性砸了那么多。
果然人在气头上的时候是没有任何理智的。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开始后怕,他该不会让她赔吧?
她……把她卖了也赔不起。
“先去吃饭?Saya说你砸了半个小时了。”擦完了汗,他将手帕随手扔到一旁。
对他伤口的内疚再次被怒火给掩盖:“我今天是想把话和你说清楚,说完了我会搬出去。”
宗钧行忽略了她的后半句,点头:“你说。”
他越是表现的冷静,蒋宝缇就越生气。果然,在他的眼里这件事根本就是无足轻重。
他完全不在意他的行为带给另一个人的是怎样的后果。他凭什么擅自去做这些决定。因为有权有势所以不给别人反抗的机会是吗?
齐文周是她带回来的,他哪怕不过问齐文周,也该问问她才对。
所以,蒋宝缇可以断定。不光是齐文周,哪怕是和宗钧行朝夕相处的自己,同样在他眼里什么也不是。
她实在受不了了。
或许她的愤怒在宗钧行眼中和博美犬的吠叫没有任何区别。
声势大,却毫无威胁。甚至很有可能,他还会觉得可爱。
在真正强大的人面前,弱小者就是如此可笑。
于是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宣泄。
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她吼道:“我不想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了,你太可怕了,你是恶魔,你的心脏根本就是黑的!!”
蒋宝缇伸手推他,想从他身边离开。
但是很快,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放在她身后的那张桌面上,他的怀抱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她轻松锁定在了里面。蒋宝缇根本挣脱不了,他的胸膛就像是一堵墙壁。
以往最贪恋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她的最大阻碍。
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到他的肩上咬他。
咬的很用力,牙齿甚至穿透了西装马甲和衬衫,在他肩颈肌肉上留下一个鲜红的牙印。
宗钧行不躲不闪,抱着她温柔安抚。手放在她的后背抚摸。
她还在哭,情绪过激导致的全身颤抖。
他的Tina啊,为了其他男人冲他发这么大的火。
“我现在能为自己辩解了吗,tina。”等她咬完了之后他才淡声问她。
蒋宝缇捂住耳朵,不想听。
他眼神无奈,将她的手从耳朵上轻轻拿开:“我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你想帮助朋友。但你应该优先考虑自己的处境。”
他并没用多大的力气,但还是十分的轻易地桎梏住了蒋宝缇的动作。
——他单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
他希望她能将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再坐下来好好和她聊一聊。
但她的情绪实在太激动了,甚至有伤害自己的举动。
“他是逃婚,不是出国旅游。”他问她,“你想过自己吗,你被送出国的原因。”
他这句话让蒋宝缇稍微清醒了些。
对啊,她被爹地送出国留学是因为她“犯了错”
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可他们都这么觉得。
就像是古代被流放一样。
“他不想联姻,所以他逃婚跑来美国找你,将风险转移到你身上。”宗钧行说,“一旦被发现,这个风险需要由你一人承担。你姐姐的未婚夫逃婚,和你住在一起。”
她反驳:“我们没有住在一起……”
“是。你们没有住在同一个房间。”
蒋宝缇低下了头。
是啊,自己如今是个怎样的处境,竟然异想天开想着去帮助其他人。
宗钧行直白的说出真相:“他为了逃避和一个女人的婚姻,选择躲在另一个女人身后。Tina,他有很多选择,但他偏偏选了最无能的一个。”
蒋宝缇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来反驳,可她又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宗钧行轻声叹息,将她抱在怀里。
这一次她没有再挣扎。或许她是在思考,思考的太认真,所以忘了挣扎。
“他来美国一周,所有人都在担心他。Tina,你来美国这么多年,有人关心过你吗。”
这个不见丝毫语气起伏的问题让蒋宝缇内心轻颤。
没有,除了妈咪和齐文周……
甚至连最近变得频繁的信息和电话,也都是围绕着齐文周展开。
“他们为什么都来找你?因为确信他的逃婚和你有关。”
蒋宝缇下意识反驳:“可是……”
宗钧行淡声打断她:“没有可是,男人不会无缘无故要求一个女人和他结婚。”
蒋宝缇沉默片刻,他果然都听懂了。
齐文周说的那句:干脆他去找他爹地求情,让他和蒋宝缇联姻。
蒋宝缇的情绪逐渐趋于稳定,宗钧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她不会再像刚开始那样抵触他。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靠近就激动到全身发抖。
他的手臂放在她的腰上,将人抱进怀里。他的额头上没被处理的伤口,鲜血已经凝固了。血液氧化成暗红色。
“如果这段时间里,他做出了一点实质性的努力来反抗这段婚姻,我或许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一帮他。但是没有。Tina,他的无能注定了他只能靠联姻。”他把这句话说的很冷漠。
蒋宝缇不再说话,她的手始终攥着自己的袖口。她已经弄不明白了。
宗钧行太可怕了,三言两语就控制了她的情绪。
过了很久,她才再次低声开口:“你还是先让医生过来,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吧。”
“不碍事。”他说。
刚才因为齐文周自责,这会儿又因为宗钧行而自责。她的确下手太狠了一点。
她以为他会躲的,明明第一个都躲开了……
“你是故意的吗,想让我心疼。”
“我从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Tina。我只是觉得有比处理伤口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解决。”
“什么?”她不解的问。有什么比处理伤口还重要。流了这么多血,显然不是什么皮外伤。
他抱紧了她,将脸埋在她瘦小的肩上:“消气了吗。”
如此悬殊的身高差,现在反倒像是她在被他依靠。蒋宝缇抿着唇,甚至能透过面前的落地窗看清二人。
黑夜令玻璃变成镜子。
他们如此清晰。
宗钧行弯下腰来抱他,他的肩背太过宽厚,背阔肌将衬衫撑至紧绷,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内里的肌肉线条。
而蒋宝缇,那么娇小,被他宽阔高大的身子遮的严严实实。
她只能看见自己的脑袋。
她给齐文周的卡是爹地上次来美国给她的那张。近期的刷卡记录全是男性用品。
如果不是宗钧行提前将事情压下去,恐怕齐文周逃婚跑来美国找蒋宝缇的消息已经在那个圈子传开了。
这只会让蒋宝缇本就不堪的处境变得更加不堪。
男女关系之中,流言恶语只会涌向女性。没人会去管逃婚的是谁。
“我以为……你是介意他的存在。”她支支吾吾。
关于这点,宗钧行没有否认:“我的确有些介意。因为你的任性只针对他一个人。很显然,你们的关系十分要好。”
甚至连她的朋友都没有这些“殊荣”
私人医生是在十分钟后到的,他在替宗钧行处理伤口时,蒋宝缇就在一旁坐着。
她低着头,但能感受到宗钧行的视线始终都落在她身上。
她的心自始至终都很乱。宗钧行说的的确没错,可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至于究竟是哪里怪,她又没办法十分明确的表达出来。
伤口处理好,医生嘱咐近期先别碰水,然后起身离开。
蒋宝缇还没来得及道歉,宗钧行便过来抱她,声音温柔,是哄人的语气:“我在克帕雪地有个度假庄园,这些天别想太多,和朋友出去放松放松,改善一下心情。护照我先帮你收起来。”
第27章
他的抚慰让她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可还是觉得奇怪, 虽然她说不出来。
她唯一知道的是,如果她太轻易地将这件事一笔带过的话,对齐文周未免太不公平。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她很清楚齐文周是个怎样的人。
他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想法。
——为了自己而让她的处境变得艰难。
“齐文周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虽然……”虽然是个纨绔二代,“但他是妈咪之外对我最好的。”她特别强调这一点。
她的眼神很认真,她似乎非常信任那个人。
“是吗。”宗钧行替她擦掉眼泪, 这双眼睛就像是坏掉的水龙头一样,她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发脾气的时候在哭,争论的时候在哭, 现在为了其他人和他辩解的时候也在哭。
“对你好和他是个无能的人并不冲突。Tina,他能走的路只有这一条, 他父亲也看出了他的无能。”
“他可以和其他人结婚!”蒋宝缇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不是非得和蒋宝珠。我和他是一样的!”
她觉得宗钧行太冷漠了, 她讨厌他的冷漠。
就算她有些无理取闹, 但她认为他明明直接性地操纵了别人的人生, 却还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 实在是……
不可否认的是, 她想的没错,发脾气的她在宗钧行眼中的确和可爱的小型犬没有区别。
他所感受到的并非她的愤怒。
而是可爱。
冲着他发泄情绪。
现在的Tina太可爱了。虽然她的可爱是为了另一个人。
这点让宗钧行的脸色变得冷淡起来。
“和谁结婚, 和你吗?”
蒋宝缇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
她说:“你……应该先我和商量,人是我带回来的。”
宗钧行很少有对她如此耐心的时候。他总是将自己的冷淡藏在温和表象之下。所以时常让蒋宝缇感到莫名胆寒。
他本质是个冷血的人,他根本不在意谁的太阳穴上被子弹穿孔,谁和谁结婚, 谁的未来彻底被摧毁、被破坏。
这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的事情哪怕发生在他面前,他也能视若无睹地绕行。
想到这里, 蒋宝缇又开始哭。
宗钧行轻声叹息,将她抱到怀里,放在自己的腿上。
“我知道你是为朋友着想的好孩子,但每个人能力有限。”
蒋宝缇听懂了他隐晦的话。
她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更狠不下心舍弃朋友。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呢,她照样做不了决定。
还不如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她被堵的哑口无言。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道理,无论她提出怎样的指责,他总能不动声色地挡回来。
蒋宝缇觉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里,她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宗钧行的话。
急促的呼吸仍旧没有得到平复,男人温柔地抚摸起她的后背:“好了,我还有很多藏品,你可以砸到心情变好为止。”
他没有怪她砸了他的书房,只是担心她砸的不够尽兴。
蒋宝缇意识到这点之后,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情绪来。但她很快就搅散了。
婚姻是很重要的事情,尤其是豪门之间的婚姻。一旦在一起,就会彻底绑定。
无论是利益还是人际关系。甚至很有可能一点小的动荡都能影响到双方企业的股市。
如果没有签订婚前财产协议,那就更加不可能分开。
不过蒋宝缇认为齐叔叔和爹地应该没有这么愚蠢。
他们一定会让双方在这份协议下签下自己的名字的。
她在他怀里挣扎了一下,想要离开。
他将她抱的更紧:“不用担心,任何事都有我来为你兜底。”
他的怀抱很宽厚,沉甸甸的,让人感受到的是源源不断的安心与踏实。
的确和他说的一样,蒋宝缇可以随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事情。只要有宗钧行在,她都不需要承担后果。
他和齐文周不一样。没有任何人能威胁的了他。
蒋宝缇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蒋宝缇不再说话,她的心里很乱,她需要冷静。
宗钧行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抱着她,并未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蒋宝缇终于从暴躁的情绪中走出来。
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她在不知不觉中被宗钧行操控了思想和情绪,却毫无察觉。
她看他额头上的伤,自责从齐文周身上分了一点给他:“疼吗?”
“还好。”他漫不经心的答。
的确只是小伤,半个月就能痊愈,甚至连疤都不会留下。
“对不起。”她瓮声瓮气的和他道歉,“不光砸伤了你,还……砸坏了这么多东西。”
今天的宗钧行非常包容,以往她做错事,他虽然不会厉声呵斥她,但也会给予一定的处罚。
但是现在,他什么也没说。
佣人被叫上来打扫卫生,六七个人加在一起也花费了半个小时才全部整理完毕。Saya看了他们一眼,不清楚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上去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很显然,Kroos先生没有因此而动怒,Tina小姐似乎也已经被哄好了。
蒋宝缇看着那些收拾出来的瓷器碎片和被撕烂的油画,以及宗钧行的茶具还有各种藏品,更别提那些盖过章的合同和文件了。
她再次道歉:“是我冲动了。”
当然,这里说的冲动不是指她因为齐文周的事情冲他发脾气。
一码归一码,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认为自己发的脾气也很有道理。
只是她不该胡乱砸东西。
小的时候看爹地砸过,当时她和蒋宝珠躲在外面,吓到不敢动弹。
只记得那天爹地发了很大的火。
所以她一直都记得这一点,无论怎样生气都不能砸东西。
可她还是……
“那些无用的装饰品砸了就砸了。”他看了眼桌上的碎纸,筋骨分明的手指按放在上面,停顿片刻,“不过合同确实有些麻烦。”
“那……”蒋宝缇的手指不安地扯着衣角。‘那’了半天,也没‘那’出一个所以然来。
她在搞破坏的时候只想着发泄,全然没有考虑后果。
她根本不知道后续该如何补救。
在很久以前,大概她就读初二时,因为不小心打翻桌上的咖啡杯,里面的咖啡打湿了放在旁边的合同。蒋宝缇被关在房间整整三天。
这是爹地给她的处罚。
“不用担心。”然而现在,宗钧行只是抚摸她的头,弯着腰,声音温和,“我会处理好。”
是和爹地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行李箱被推回了房间,桌上的那些证件也被他收走了。
美其名曰替她保管。
保管。
她又不是小孩了。
她皱眉强调:“这是我的护照!”
“我知道,我只是替你保管而已。”
“那你还会还给我吗?”
他笑了笑,答非所问:“这是你的东西,总会物归原主的。”
她抿紧了唇:“我自己也能保管。”
宗钧行的手放在她的腰后,她的衣服很单薄。刚才砸东西砸到身上出汗,她便将外套给脱了,此时只剩一件很薄的打底衫。
所以他掌心的温热她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他单手便能禁锢住她的后腰:“乖,把剩余的任性留给下一次。”
这就是没得谈了。
最温和的威胁和警告。
他已经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纵容,不要继续得寸进尺。
那天晚上他们是一起睡的,并不激烈,比较传统的女上。
宗钧行像是用这种方式来安抚她,所以全程都照顾她的节奏与感受。待到她累了,他便也停了下来。
一个小时内结束了这场温存。
洗完澡后,蒋宝缇躺进暖烘烘的被子里,被他抱紧温暖的怀抱中。
摸着他的胸肌入睡的。
她心里还在难过,关于齐文周。
她太能够感同身受了,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婚。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蒋宝珠。
从小到大,齐文周和自己站在统一战线,都不知道针对过蒋宝珠多少回了。
当然,蒋宝珠同样也针对过他们。
可是现在,让他和这样的人结婚,还得朝夕相处。
晚上她睡的浑浑噩噩,半夜被噩梦吵醒,看了眼时间,天还没亮。
十二小时的时差,国内现在还是下午。
蒋宝缇看了眼她身边的男人,他闭着眼睛,应该还在熟睡当中。
完美的骨相就是皮肉贴合,紧致到哪怕躺着也没有任何变化。
真羡慕,这样的骨相和脸型一定非常抗老。岁月并不会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更有男人味。
他现在已经很迷人了,难以想象他三四十岁的样子。
她在心里小小的嫉妒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拿着手机下了床。
连灯不敢开,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全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男人早已睁开的双眼。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此时正无声地注视她离开的方向。
蒋宝缇的电话是打给她在国内的好友的,她想询问一下关于婚礼的细节。
齐文周是怎么回去的,婚礼又是怎么做到这么快完成的。
对方也很疑惑,多的细节她不知道,只是听说齐文周的父亲接到了一通电话,然后就强行将婚礼给提前了。
蒋宝缇又问她:“知道是谁打去的电话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整场婚礼都很诡异。办的非常仓促。我看蒋宝珠也挺不爽的,估计她也不知道。”
蒋宝珠当然不爽了,她最好面子了。这场婚礼本来是打着豪门联姻的名头在报纸头条上刊登了整整一周,结果连订婚都没有,直接仓促办了。
要知道,正常的流程得先去敬神祈福算八字,然后举办各种仪式。
她本来还联系好了传媒公司和报社,打算到时候好好宣扬一番自己耗资多年精心准备的婚礼,结果现在全搞砸了。
所以婚礼上不高兴的不止齐文周一个。
蒋宝珠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她好面子,忍也得忍出强颜欢笑来。
蒋宝缇的掌心冒出了一层冷汗,明明屋子里暖气很足,可她莫名觉得一股寒意从足底升起。
好友干脆和她聊起了天:“你回国的日子也快了吧,到时候叫上阿仔他们给你们搞个接风宴?”
“还早着呢。”蒋宝缇含糊其辞,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毕业之后?可能吧,但愿中间不要出现变故。
可是回去之后呢,她也会和齐文周一样,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
她火速打断了脑子里突然涌现的念头。
天呐,她到底在想什么。她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念头。
这太可怕了。
她居然产生了动摇,在某一个瞬间,她认为留在美国或许会比回国更好。
“祝你好运吧。陈家最近和你家走的可是很近。”
蒋宝缇一听这个眉头就皱了起来。
想到自己那个未婚夫她就头疼:“他们家大业大,为什么非要盯着我不放呢。”
好友阴阳怪气的笑道:“谁让蒋四小姐名声在外,那些长辈们提及你谁不夸一句懂事。陈源一那个脑子娶了别人只会被欺负,娶了你就不一定了。”
蒋宝缇知道,她是在嘲讽自己能装。
虽然她确实挺能装的。装乖巧装懂事装清纯。
管他呢,能装这么久也是优点,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哪怕她们是“朋友”,可这个圈子里的友情并不牢固。
多是利益使然,名流圈中长大的小孩各个都是人精,真论起来没一个蠢的。人情世故一套一套的,社交手段更是游刃有余。
蒋宝缇也没和她继续说了,她实在太困,挂断电话后打了个哈欠。
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回去睡。
刚一转身,立刻被吓了一跳。
宗钧行不知是何时醒的,此时穿着睡袍,双臂环胸靠在门边站着,不露声色的看着她。
蒋宝缇被吓的一哆嗦:“你怎么醒了。”
他收敛平淡,站直身子和她道歉:“抱歉,看你在打电话所以没有打扰。吓到了?”
她攥紧了手机摇头:“没被吓到。”
好在宗钧行什么也没说,只是侧开身子,让她先回房。
他的手抚过她眼下的乌青:“早点休息,你最近很憔悴。”
再次躺在那张床上,这次他们一左一右的躺着。
他没有抱她,她也没有主动钻进他的怀里。就像是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
可蒋宝缇能够感受到他的存在。太强烈了,他的呼吸,他的体温,他的重量。
他的男性荷尔蒙。
她的腿轻轻蹭了蹭身下的床单。
“想要了吗?”男人低沉优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贴心的询问。
仿佛柔软的法兰绒从她耳边轻轻擦过。她被刺激地浑身震颤。
她有些羞于启齿。
这副身体像是被开发了一般,精神压力越大,她就越想……
“刚才怕影响你休息,所以并没有很激烈。”
他掀开被子,“上来吧。”
蒋宝缇抿了抿唇,万幸没有开灯,否则肯定能够看到她羞红的脸。
“你……刚才不是已经……我以为你不想了。”
“刚才?”黑夜中,他的笑声带着很轻的揶揄,“对我来说,那种程度只能算前戏。”
一个多小时的前戏,外国人真可怕。
他很有耐心,有耐心到像是将她当成了一个玩具。蒋宝缇的手撑在他的胸口。
不,她在心里反驳。他才是她的玩具。
睡袍早已被她扯乱了,他的胸肌袒露出来,真的很性感。
只要在这种时候她才不需要去想任何事情。
整个脑子被他的诱人给砸晕,怎么能有床上床下完全不同风格的人。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她的手指在他尚且柔软的胸肌上留下五个很深的指痕。她的手指陷了进去。
好喜欢,好喜欢这里……
他的身体逐渐发热发烫,柔软的地方也变得坚硬无比。像烧红的铁块和铁棒一样。
她开始哭。
剧烈地扭动,哭的摇头晃脑,那种想逃离又舍不得逃离的感觉让她变得很矛盾。
不知道过了多久,节奏从剧烈到柔缓,她躺在宗钧行的怀里,才感觉自己颠沛的灵魂终于回归原位。
她声音嘶哑,还不忘坚持自己的原则。
像是在告诉对方自己不是好欺负的:“我一点也不乖,我的脾气很多人都忍受不了。如果你再像今天这样不过问我的意见……我还会砸东西的。”
“你有生气的理由。”他回答的很冷静。
“Tina,我的乖孩子。”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他沉重的喘息,很不同寻常的语调。他好像很少有如此沉迷的时刻。
他将她抱的很紧,紧到似乎想要将她嵌入自己的体内。
蒋宝缇只觉得天旋地转,她的后背重重地陷进了床垫之中。
她看着宗钧行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他的脸同样性感迷人,尤其是当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变得深邃时。只需要看着你,就能让你深陷其中。
他的手指很长很硬,可以随意攥取任何东西,进入任何地方。
手臂发达的肌肉带动手腕,从而让一切的动作变得迅猛。
蒋宝缇仿佛看见了空气中飞溅的白沫。
她用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想要阻止。
上面的肌肉紧绷到她觉得可怕的程度,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可怕的力量感,它们在此刻一同爆发。
她感觉自己正抱着一块硬邦邦的石头。
她的手是柔软的,力气也是柔软的。
所以她的阻止在宗钧行看来,只有可爱。
她的行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手臂像是在高频率的震动,她觉得都快成为虚影了。
他近距离观察她的表情。
于是短暂的两分钟内,在她放声尖叫喷出泪水的那一刻,她听见紧贴自己耳朵亲吻的嘴唇,发出很轻的喟叹,
他伸手去解自己的睡袍,单手撑在她的身侧,灼热的呼吸让她全身发烫:“接下来可能会有些难受,忍一忍。”
或许这一切都是错觉,是她梦遗时的幻想。
直到搭乘宗钧行安排的私人飞机去了度假庄园,蒋宝缇的心里仍旧在质疑那天晚上的宗钧行。
因为这太不宗钧行了,他不可能露出痴迷的眼神来。
他的眼底常年都被封冻,偶尔的温和也只是假象而已。
所以,一定是她的幻觉。
卢米和Max兴奋的尖叫打断了她,她们刚下飞机就被面前壮观的景色给震撼到了。
关于克帕雪地她们只在偶尔的新闻报道中听到。
这里是那些政客以及超级富豪们才有资格踏足的地方。
仇富心理让她们拒绝看类似的报道,等亲眼见过之后,她们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宁愿铤而走险都要成为有钱人。
她们以为这里只是一个庄园而已,谁知道这里竟然是一整个城镇。
像是上世纪豪华的古堡,只有皇室才能入住。
原本拥有私人飞机接送已经足够让她们震撼了,下了飞机之后她们还在寻找庄园的入口在哪。
却发现这里都是。
全部。
甚至连她们脚下的停机坪,以及不远处的那座雪山,还有被冰雪冻住的那片湖泊。
“天呐。”卢米恨不得在雪地里打滚,这里干净无暇的像是世外桃源,偏偏又壮观到让人咂舌。
卢米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想埋葬在这里。
克帕雪地的度假庄园,那些顶层富豪才能踏足的地方,甚至还需要提前几年预约。
对她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可是现在,她们不仅来了,并且整个庄园只有她们三个。
据说是提前清过场。
数千名佣人和厨师都只服务她们三个人。
每天刚睁眼早餐就送到房间,空运来的澳洲鲍鱼和法国蓝龙。还有私人牧场饲养的黑山羊。
牛奶也是新鲜现挤的,晚上可以躺在带玻璃顶的阳台看极光。
Max说这好像还是蒋宝缇第一次和她们出来旅游。
蒋宝缇只敢在心里吐槽,都怪宗钧行将她管的太严。
这次估计也是为了哄她,所以才主动做了退让。
不过和朋友一起旅游的确能放松心情,更何况整个庄园的人只服务她们三个。
简直是皇帝般的待遇。
卢米爽到甚至说出想死在这里的狂言。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样的待遇,多亏了Tina。”
蒋宝缇没说这个度假庄园是她男朋友的,她只说一个认识的亲戚给了她们三张门票,又恰好赶上闭园维修,所以才运气好到只有她们三个。
她真的不是故意欺骗朋友的,只是……她很难去解释。一个谎言需要靠很多个谎言来堆砌,她明白了这个道理。
好在宗钧行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甚至还配合她的谎言让度假庄园那边发布了一条闭园维修的声明。
让这个谎言变得天衣无缝。
但同时这则声明也引得网络上无数人的猜测。是因为雪崩导致死伤无数,还有说是有王孙贵胄在这里杀害了情人,试图掩盖真相。
总之,各种阴谋论接踵而至。蒋宝缇没想到自己的一个“谎言”居然能引发这么多事情。
宗钧行让她玩得尽兴,这些无聊的舆论不要管。
他来处理。
在这边的这些天,宗钧行每天晚上八点都会固定和她通视频。
即使他在开会,也会将手机放在一旁。
蒋宝缇能看到他工作时的样子。
威严,强势,以及上位者才有的巨大压迫感。
即使他表现的很从容。
和朋友一起旅游虽然开心,但蒋宝缇最近总是心事重重。卢米显然也发现了,单独找了个时间和她谈心。
两个人坐在屋顶,裹着很厚的毛毯,边上放着度数不高的啤酒。
“我总觉得,我最近变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卢米化身知心大姐姐。
蒋宝缇低下头,下巴陷进毛毯里:“我也不知道。我最近总是在想,如果我回国,我的现状会变好吗,我会比现在幸福吗。可我知道,我会回国,我一定会回国。但脑子里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它总是在我产生类似的念头时,去拨动我的思想,控制我的思维。”
卢米这个知心大姐姐出师未捷身先死。她甚至都没听懂蒋宝缇这句话的意思:“你是想说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天呐,你看过心理医生吗,会不会是精神分裂的前兆?”
怎么突然扯到精神分裂。蒋宝缇急忙反驳:“当然不是,我很健康!”
她也不知道怎么说。或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外星人?
趁她睡着了在她脑子里注入了影响情绪的芯片?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还在受齐文周那件事的影响。
他给她打过电话,就在来这边的第三天。大白天给她打来的,他那会儿应该还是晚上。
只是听那边的吵闹声就知道他又在外面轰趴。
还以为这人婚后会稍微老实点。
他知道蒋宝缇肯定还在自责,他对她再了解不过了,所以这通电话主要是为了让她放心。
“我真的没事,结没结婚其实都一样。你看我大伯和大伯母,他们生下我堂哥就分居了,现在各玩各的,挂了个夫妻头衔而已。”
“可是这不一样。”她的心里还是闷闷的。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他转移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国,时间定下了吗。只剩最后一年了,阿姨最近身体状况好了很多,她问我……”
对方的声音在此时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她连续“喂”了好几声,齐文周的声音直接卡成了电音。
妈咪问了什么??
她满头雾水,举着手机走出房间也找不到可用的信号,没办法,她只能先结束这场通话,等信号好了再给他打。
这个破地方,到处都是人工智能,信号却这么差。
该死的!
不过和齐文周的这通电话让她心情好了许多。
至少他的语气听上去已经恢复如初了。
卢米一大早就叫醒她们,说要去坐狗拉雪橇。
蒋宝缇翻了好几次车,那些狗边跑边拉屎,她差点直接摔在屎上。
她穿的厚,行动不便,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
发出嫌弃的惨叫:“啊,好臭!”
卢米和Max在旁边毫不留情的嘲笑她。
蒋宝缇一边被臭到干呕,一边委屈巴巴。
那几天的放松让她忘掉了很多东西,忘掉了烦恼也忘掉了齐文周。
哦对了,连带着宗钧行她也一起忘了。
她现在对宗钧行的感觉非常奇怪。
她当然喜欢他,但同时,她又害怕他。
他好像可以很轻易的解决任何事情。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
这已经不是有能力有手段的强大了,是可怕的程度。
待在他身边无异是最心安的一件事。
但如果成为了对手,或是试图和他对着来,那就很可怕了。
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吗?
哦,还是有的。
——生孩子。
他要是能生孩子的话,蒋宝缇倒是很想和他结婚。
不过仔细一想,她叫他daddy好像也不违和。
母亲的胸脯可以用来哺乳孩子。
而宗钧行,他的胸肌早被她……不知道多少回了。
当她看到手机上的三条未接来电时,才想起来她已经三天没有接宗钧行的电话。
他仍旧保持着一天一通的频率。她不接,他就不再重复打第二遍。
蒋宝缇当做没看到。
她都出来休假了,为什么还要像汇报工作一样每天和他讲述自己度过了怎样的一天,发生了什么,吃了什么,心情如何?
他又不是她的上司。
旅游比上课还累。劳累的一天结束,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洗个澡休息。
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是多日不见的宗钧行——虽然他们三天前在视频通话中见过。
而此时,视频通话中的男人正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翻阅。
他似乎已经来了很久。
第28章
蒋宝缇愣了好久, 听到门外卢米和Max说话的声音,她急忙将门关上,生怕被她们撞见。
“你怎么来了?”她问出现在房间里的人。
“过来看看。”宗钧行放下交叠的双腿, 用料考究的西裤上, 只压出了很淡的褶。
他将手里那本书也一并合上放了回去,问她:“你的手机呢?”
“啊?”蒋宝缇被问的怔住,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
以为他要查岗, 她沉默片刻,将手机攥得更紧了,强调道:“你应该尊重我的隐私!”
她最近没有以前那么乖了, 偶尔会硬气一下,虽然短暂。
宗钧行很淡的低“嗯”一声:“我只是确认一下, 你的手机有没有遗失。”
蒋宝缇抿了抿唇,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不接电话不回信息的事情。
虽然心虚, 但仍然在找理由。
“在我们国家, 哪怕是八岁的小孩都不需要时时刻刻向家长报备行程。”她用很乖的声音来表达不满。
宗钧行没有反驳她的这句话。
不仅她的国家, 任何国家应该都是这样。前提是在已知安全的前提下。
“我知道。我只是想看看你, 这样可以吗?”他很温和, 温和的像一位担心孩子的家长。
蒋宝缇再次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宗钧行朝她伸手:“过来, 让我看看。”
她只能听话地过去。
男人动作自然地将她抱在怀中。
她刚从外面玩雪回来,衣服穿的太厚,像熊一样笨重。里三层外三层的,脖子上还围了一条十分厚重的围巾,遮住大半张脸, 包括她的鼻子。
只露出一双圆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她的眼睛很亮,是漂亮的浅褐色。
中国人的普遍瞳色。
宗钧行将围巾轻轻往下拉, 鼻子不通气也不知道。
“玩够了吗,和我一起回去?”
来这边已经快十天了,刚来的那几天还挺新鲜,时间长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或许对卢米和Max来说,这样尊贵的“皇帝”生活简直是人生极乐。
住着最舒适的房间,打开窗户就能看到美丽的风景。无数个仆人围着你伺候,厨师都是米其林级别,各个国家各个菜系的都有。
食材都是新鲜空运,现杀现做。甚至还有私人的酒窖。
可对于蒋宝缇来说,这些事情都是她每天的日常。
包括前几天的新鲜感也是由于和好朋友在一起。
她知道,宗钧行既然亲自过来,还开了这个口。
那么无论如何她都没办法拒绝。
他虽然不会采取强制手段,但他总有办法让蒋宝缇点头。
她也懒得挣扎了:“可以让我朋友们继续待在这里吗。我感觉她们还没玩尽兴。”
宗钧行点头:“可以。”
他已经伸手替她将外套脱了。
室内有暖气,旁边还有壁炉。她穿这么多容易中暑。
蒋宝缇的后背的确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可以不用清场的,人太少的话没什么意思。”她到现在都还不忘为好友谋福利。
这些话是卢米和Max亲口说的。
没有其他游客,只有她们几个未免太空旷,人多热闹才好玩。
而且,难得来到这种地方,不多结识一些上流社会的人,未免太亏了。
——这也是她们的原话。
她早就发现了,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宗钧行都很好说话。
尤其是发生了齐文周的那件事之后,他对她的纵容又放宽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她发的那一场脾气起了效果。
所以在听到蒋宝缇的话后,他很平静地继续点头:“我明天让他们将闭园申请撤了。”
听了他的话,蒋宝缇心里大致有了答案:“明天就走吗?”
他低头看腕表:“今天吧。”
“可是……”她欲言又止,“这么急的吗,我还得找个时间和她们说一下。”
他说:“现在去吧,还有时间。”
蒋宝缇沉默片刻,看来反抗无果。
至少现在已经是宗钧行退让之后的结果了。
她其实想说,今天这么晚了,干脆就住在这里吧。
但宗钧行似乎不太喜欢在外留宿。所以他在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私人的房产。像这种度假庄园,很多人在此留下过痕迹的地方,他大概率是嫌脏的。
即使这里的女佣每天都很认真打扫,并且反复消毒。
蒋宝缇认命般的走出房间,去找了卢米和Max,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并找了个借口。
看着她们不舍的眼神,她非常内疚。
因为她好像总是因为男人而抛下好友,并且欺骗她们。
但是她也没办法。她对抗不了宗钧行。
至少现在是这样。
坐上私人飞机后,宗钧行让她去洗个澡,先睡一会儿,行程大概需要六个小时。
蒋宝缇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因为她中途被异样感给弄醒了。
她穿着睡裙,只有裙摆被掀开,米白色的短裤完好无缺地穿在身上。
但柔软丰满的腿肉有些涩痛发热。
她的后背生出一层热汗,宗钧行从身后抱着她。
紧贴在她后背的胸肌变得好硬好硬。
等她反应过来正在发生的事情时,她第一反应是离开。
但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像铁钳一样,牢牢禁锢住她。
“今天和我回一趟波士顿。”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此时正低头亲吻她的耳朵,湿热的舌头沿着她的耳廓一直舔。然后含进口中吮吸。
她听见了沉重的吞咽声。
“波士顿……”她的耳朵很敏感,那里有着非常丰富的神经,“为什么?
“不是说没有见过我的家人吗。”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说话的间隙,舔舐她耳朵时的粘腻水声,似乎还有停顿间隙的喘息声。
他的音色原本就偏低沉,这种时候更能放大优势。有一种男性荷尔蒙爆棚的性张力。
她有些局促,下意识地并拢腿。
宗钧行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举动,动作也温柔许多:“刚好有时间,这次带你回去见一见。”
蒋宝缇不合时宜地生出一些恐惧的情绪来。
她从来没有和他说过这些,只在私下和Max还有齐文周吐槽过。
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承认宗钧行很迷人,可她觉得自己不该时时刻刻耽于美色。她应该从当下开始和他拉开距离。
最近总会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尤其是从自己的护照被扣下之后。她亲眼看见宗钧行将她的护照放进了他书房的暗房保险柜里。
和她护照放在一起的,还有他公司最大的机密,包括他所有产业的核心。
蒋宝缇感到匪夷所思,原来自己的护照这么重要吗,都能和这些无价到甚至可以买下几个国家的资料放在一起了?
“嗯……好吧。”她欲言又止的同意了。
虽然说是同意,但其实她没得选。宗钧行不是过问她的意见,他只是在通知她。
“这几天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蒋宝缇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的嘴唇含住她的耳朵,被亲吻的地方很痒。
看来本性再冷血的人,嘴唇都是温热柔软的。
好舒服,被他含住的耳朵好舒服。他真的很会舔,熟悉她身上的每一个穴位和敏感点。
很多时候就连蒋宝缇自己都好奇,她是什么味道的,为什么宗钧行每次亲吻她,都会吻上很久。
任何地方都是。
“我……我没听到。”
他的力道突然变大:“不要撒谎。”
“啊。”某个地方早就经受不住任何刺激了,她差点哭出来。
“真的……我……”
宗钧行眼神变得很淡,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回头看自己。
再漫不经心地将手指伸进她的嘴唇。
口中突然多出的异物感让她的舌头下意识地想要将它排挤出去。
但因为男人的手指太长太硬,抗拒的动作变得艰难,反而更像是在欢迎。
她柔软湿热的舌头包裹住他的手指,甚至在下意识的蠕动,吮吸。
他声音温和:“如果这张嘴总是学不乖,我会稍微让它受点罪。Tina,下次不要再撒谎了,知道吗。”
蒋宝缇一双眼睛浮出雾色,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宗钧行很快就笑了,将她抱在怀里:“所以不要骗人,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他和其他人不同,总是用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一些威胁的话语。
相比那些凶狠且满是戾气的,好像没什么杀伤力。
但蒋宝缇清楚,只要是他说出口的,他一定会做到。
宗钧行让她继续睡:“我争取在两个小时内结束。”
现在这样她怎么睡啊!
她在心里吐槽:“我想换条裤子。”
她感觉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还会弄脏的,别换了。”
她回头,眼神惊讶:“你没有……戴吗?”
宗钧行似乎是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怕什么,你穿着裤子。”
蒋宝缇没有再说话,她将脸埋进被子里,等待这一切的结束。
他十分漫长。
而且他现在非常从容,比起粗暴地宣泄,他更多的是在享受。
享受这个过程。
蒋宝缇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他现在有多优雅。
他真的……她无数次觉得自己不争气,总是会被他的美色耽误。
他的确是她的灵感缪斯,绝大部分的艺术家一辈子也就只能遇到这么一个灵感缪斯了。
虽然她还不够格被称为艺术家。
“我可以……看着你吗?”她轻声发出请求。
“嗯,可以。”他单手抱着她,很轻松地让她翻了个身,从背对他变成面对面。
只听声音她觉得他很从容,但近距离看他时,才发现他的蓝色瞳孔呈现放松的状态,嘴唇微张,正轻轻喘息着。
就连本就饱满的胸口,也在不断往前起伏。
现在的他有种诱人的性感,身上每一寸紧绷着的肌肉线条都蕴含着无穷的性张力和爆发力。
他似乎很享受,也很舒服。灵魂都被抚慰到了。
而作为让他这么舒服的当事人,蒋宝缇居然也莫名生出了一种奇奇怪怪的优越感。
“Tina,嘴巴张开,舌头吐出来。”他低声命令。
她听话照做。
他低头含住,放进自己的嘴里品尝。
她觉得自己的舌头要断了,不清楚是因为痛疼,还是因为太过舒服而导致的麻木。
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被舌头顶开的嘴唇,口水源源不断地从嘴角流出来。
甚至一度因为缺氧而翻起了白眼。
“嗯……”但她索求无度地搂着他的脖子。
恨不得死在他的身上。
至少在多方面,宗钧行是完完全全长在她的性癖上的。
即使她总会怕他,但也拒绝不了他。
……
飞机落地波士顿,已经是早上了。蒋宝缇和宗钧行一起在飞机上用了餐。
厨师是日本人,今天这顿做的日料。味道很清淡。
宗钧行大约是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块鱼生就放下了筷子。
蒋宝缇吃的倒不少。她是真饿了,而且还有点困。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洗过澡了,身上也换了干净的睡衣。
而宗钧行不知去了哪里。
后来才发现他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接电话。
他的工作行程总是很忙,忙到事情都需要他本人亲自去处理。
他在外面接电话,应该是不想打扰到她休息。
下飞机后,又换乘车辆。
蒋宝缇看了眼自己的身上的穿着,觉得有些过于随意了:“我需要回家换套衣服吗?”
第一次去男朋友家,就算不隆重,也该打扮的端庄一些。
宗钧行说不用。
她又去看他的穿着。
还是常规的西装三件套,不过蒋宝缇看他戴上了手套。
她心里嘀咕,这人回家也有洁癖吗?
她莫名有些不安,虽然之前想过让宗钧行带自己去他家。
可现在真的要去了,她反倒有些退缩了。
为什么要突然见父母呢,在中国,只有在生出结婚想法后男方才会带女方回去见父母。
虽然这样的说法不绝对,但对于豪门来说,一定是这样。
或许国外不同?
蒋宝缇将下巴搭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她不是很能适应这个国家的地广人稀。她喜欢热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
但是这里,隔很远才能看到一座房子,孤零零地立在庭院中。
有些人会在家中饲养大型犬,看上去稍微热闹一些。
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种惬意的生活。但蒋宝缇不喜欢。
她不适合这里的一切,最适应不了的就是陌生感。
在过去的路上,她有些担心的询问宗钧行:“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
他说:“不会。”
她还以为他的下一句会是:你很可爱,没人会不喜欢你。
但他用不见起伏的语气打破了她的天真幻想:“他们不在意自身之外的任何人。”
蒋宝缇在心里暗自吐槽。
那他们和宗钧行不太一样——因为宗钧行甚至连他自身都不怎么在意。
蒋宝缇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时常认为,宗钧行的情绪太过内敛,以至于他的绅士形象深入人心。
他是儒雅的,温和的。
但其实,说不定,他真实的那一面是冷血暴力的。
他没有伪装,只是所有人都很难看穿他。
唉。
蒋宝缇后悔自己怎么现在才开始察觉到不对。
希望宗钧行不要太在意自己的贞洁。
她拿走了他那么多个第一次,他会心甘情愿的放她走吗?
她发誓,她一定不会在回国之后大肆宣扬他的隐私。
并且,他在那方面惊人的先天优势,是说出去也会被所有人质疑撒谎的程度。
他真的没有缺点,浑身都是“长处”
手机在包里响过几次,是蒋宝珠发来的消息。
蒋宝缇本来就心烦意乱,有火也没法冲着宗钧行撒。她没这个胆子。
蒋宝珠这下刚好撞枪口上了。她决定先“演练”一下,现在先拿蒋宝珠练练手。一年后等她回国了两人还有得撕。
她们从小“撕”到大,你看我不爽,我看你不爽。
蒋宝缇点开聊天框,是几张照片。
各个角度。
照片中的蒋宝珠戴着一枚巨大的鸽子蛋钻戒,和她炫耀:“伯母送给我的。”
她十分刻意的改口:“不对,现在应该叫婆婆了。”
蒋宝缇当然知道她除了在炫耀自己嫁了个“好夫家”之外,同时也在炫耀自己如今的地位和财富。
蒋宝缇觉得蒋宝珠简直就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用这种方式来和自己炫耀。
当然,她自己的脑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进水的容量和她相比不相上下。
她居然直接脱了鞋子,将脚放在宗钧行的腿上,踩着他的西裤拍下一张照片。
“玩男人中,勿扰。”
她还非常心机地将他的手腕也一同拍了进去。
当然,主要的目的是价值几个亿的手表和那枚古董蓝宝石袖扣。
蒋宝珠平时对类似的奢侈品了解的很深,为了在任何场面都说得上话,她也算是做足功课。
在这点上,蒋宝缇还是很佩服她的。
毕竟很少有人能将所有的品牌包括旗下各种分支的线,以及不同季度的新品记得一清二楚。
蒋宝缇相信她很识货,能认出这两样东西加起来的价格可以买十个她用来炫耀的鸽子蛋了。
她发的是阅后即焚的图,时长只有几秒,截图就黑屏
并且根本不用担心蒋宝珠会利用另一部手机进行拍摄。
她没这么快速的应变能力。
真是可悲啊。
图片发出去后,除了窃喜,还有一种靠男人才能扳回一局的悲凉。
当然,现在该思考的不是这个。
而是她大胆包天地用脚去踩宗钧行的裆部。
还拍了照。
还将照片发给了别人。
第29章
蒋宝珠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 这次蒋宝缇没有直接按下挂断,而是选择了接听。
在她被送来美国的这些年,蒋宝珠没少给她打电话挑衅。
“你刚才踩的是男人的裤裆吗?蒋宝缇, 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怎么,外国男人的生殖器味道怎么样,你该不会每天晚上都跪在地上吃吧。你也是真的不挑食, 在国外还能找个白男老头。要是让爹地知道了,非得把你直接赶出家门不可。”
“不过也挺好的,在国外找个suger daddy, 回国再给你那个痴傻未婚夫老公当妈,二十一岁的人生, 谁能活得比你精彩。”
“就是眼睛还是得擦亮点,可别白白被人给睡了。据我所知, 他手腕上的那块表全世界上可就一块, 并且不知去向。他手上那块如果是真的, 我跪在地上叫你妈。”
蒋宝缇知道蒋宝珠一定在录音。
她说这些也是为了激怒蒋宝缇, 从而让她说出一些口无遮拦的实话来。
她还真是蠢的一如既往。以为只有她会录音?
等她将话说完, 蒋宝缇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将刚才那段录音保存下来。
这么有意思的发言, 她可得找个合适的机会放出来。
看她还怎么装知心大姐姐。
跪下来叫她妈?她可没这么蠢的女儿。
蒋宝缇笑到一半才想起自己还在车上,而她的身旁坐着宗钧行。
她立马心虚地收起眼底的狡黠,从狐狸变成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车子内部很安静,今天开车的司机是William。
他几乎不会发出任何杂音来,简直就是一个听话好用的机器人。
当然, 这个好用仅限于宗钧行一个人。
蒋宝缇毫不犹豫,哪怕宗钧行现在脱掉她的裤子将她按在车门上大干一场, William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该死的机器人。
她在心里对他咒骂道。
虽然William什么都没做。但就是因为他什么都没做,所以蒋宝缇才会讨厌他。
好吧,这里的讨厌不是那种带着恶意的讨厌。
“刚才是我姐姐故意发信息刺激挑衅我,所以我才……”她主动坐到宗钧行的腿上,和他道歉。用其他部位去抚慰他被自己用脚无礼冒犯的地方,“我没有挑衅或是不尊重您的意思。”
蒋宝缇一直认为宗钧行有调教的癖好。不仅体现在私生活方面,性生活也是。但这是单方面的。
不代表她也可以对他做出类似的举动。
可是现在,她不光做了,甚至还用脚踩了。这简直是……对于他权威的挑衅和对抗。
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漂亮是她的优势,虽然在宗钧行这儿算不上什么太大的优势。他平时的生活中,一定见过不少比她漂亮百倍千倍的美女。
甚至连随便出席一场活动,负责接待他的女侍从都是国际超模。
蒋宝缇只能在T台走秀上看到的那种,还是咖位和身份最高贵的大轴。
金发碧眼的长腿美人一定更加符合宗钧行的审美。
这样的人站在宗钧行身边,光是想想就会觉得性张力拉满。
宗钧行的气场太大了,没人能压得住。只能尽可能的和他做到相配。
但能和他相配的人太少了。
蒋宝缇虽然自信,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和宗钧行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如果她还在港岛,就算真的在某个慈善晚宴上见到了他,她也绝不会生出勾引倒追他的非分之想。
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了,谁会勇于去攀登这一座难以挑战的高峰。
她丝毫不怀疑征服他的难易程度甚至比新手不带任何装备,赤手攀爬珠峰还要高。
——死亡率百分百。
“我在港岛的时候她就总欺负我,还在宴会前一天撕我的衣服,想让我出丑。”她开始装可怜,说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以此来博取他的同情,“她刚才也是在和我炫耀,她现在过的有多幸福。所以我才……我才还击的,想告诉她我也很幸福。”
——虽然是用踩男人裤裆的方式。
面对她的诡辩宗钧行显得无动于衷:“后来呢。”
他的神情和语气都太淡了,蒋宝缇看不出他有没有生气:“什么后来?”
他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气定神闲的补充:“你的衣服被撕烂,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好吧。蒋宝缇还以为他会关心她刚才发送的信息内容。
如果他真问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没有后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礼服只能穿一次,之前的那些也不能再穿。爹地怕我在那种场合丢了蒋家的脸面,就没有让我去,还责罚了我一顿。”
提到这个她就委屈,当时妈咪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甚至不记得蒋宝缇是谁。她只能自己抱着自己,忍着眼泪安慰:“不要哭,哭了就会让蒋宝珠得逞。”
她才不要输给她。
但是此刻,这份委屈就像是跨越了时空一般。
她又变回了那个年纪小小的蒋宝缇。只不过这一次,她终于找到了可以倾诉告状的对象。
她郁郁寡欢地玩起宗钧行的领带:“我为了那次的宴会准备了好久,专门请老师练了一个月的谱子,结果风头都让蒋宝珠给抢去了。大家都在夸她。”
那个时候年纪小,又虚荣,就爱在这种地方相互攀比。
比谁获得的夸赞更多,比谁的礼服更漂亮,比谁佩戴的珠宝更昂贵。
宗钧行很安静,蒋宝缇说完后迟迟没有等来他的回应。
她失落的想,或许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会认为这是小孩子之间的幼稚争吵。
对啊,他连她的婚约都觉得是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她更想哭了。
爹地也总这样。
在她的眼泪从泪腺漫出来之前,宗钧行抱住了她,声音很轻:“没有这样的规矩,谁说礼服只能穿一次。”
蒋宝缇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其实她说了他肯定能够明白,但某种自尊心的催化下,她不希望和他说的太仔细。
不一样。
宗钧行和他们不一样。
他这样的地位哪怕同一件礼服穿上一百次,别人也只会夸他儒雅专一。
没有人会认为他失了礼仪。
他的身份根本不需要靠一件高定西装来彰显。
反而是那些服装应该感恩被他所穿上。
可她不一样。她的身份和受宠程度只能去靠这些外在物品来表现。
谁让她是“臭名昭著”的私生女。港媒提起她只会用“小妾独女”来形容,而不是蒋家四小姐。
但他的回应还是让她的心情好受许多。
虽然他没有安慰她,但她觉得有回应就是好的,至少他没有无视。
“那次之后我吸取了教训,每次都会非常小心地将我的礼服收好,放在单独的柜子里。”她点开蒋宝珠发来的照片,在此之前她非常谨慎地捂住了下方自己的回复。
——关于那条玩男人勿扰的信息。还有那张她用脚踩男人裤裆的照片。
其实那张照片拍的很有感觉,虽然只是随手一拍。
但她穿着短袜的小脚和男人的西裤,白黑配色带来的反差,以及一弱一强的鲜明对比。
西裤覆盖下的腿很长,肌肉线条被遮盖,所以看着并不明显。但他的身体十分的具有力量感,这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在她纤细的小腿对比下,视觉差异带来的冲击力更加剧烈。
蒋宝缇不喜欢某些瘦弱的男人,虽然他们普遍在电视剧里有着很好的人设,高富帅隐忍深情。
可她知道,私下里他们脱去赋予他们高贵气质的衬衫之后,胸腹甚至是平的,看不见半点训练后的痕迹。
当然,她绝非是搞什么差别歧视。只是每个人的取向不同。
她同样也讨厌那些肌肉特别大块的男人,像充气的牛蛙。
宗钧行这样的就正正好。
他真的,简直就像是上帝量身为她打造的。
任何地方都完美戳中她的性癖。就连他舌头的灵活度都令她欲罢不能。
她一直在说话,宗钧行的回应很少,他似乎在听,又似乎没听。眼神很淡的落在她的唇上。
随着她说话时一闭一合。
“这个是齐文周妈咪送给她的,你应该还记得齐文周是谁吧,就是那个被你送回国结婚的。”蒋宝缇故意指着里面的照片问,“好看吗,这个戒指。”
他将放在她面前的手机轻轻推开,似乎对类似的话题并不感兴趣:“你如果喜欢,我让人给你定做一款一模一样的。比这个大,比这个纯。”
“我才不喜欢呢!”她强调,“蒋宝珠的品味俗的要命,她喜欢的东西我都不喜欢。我和她可不一样,姑妈从小就夸我品味好。周围那些小姐妹都爱跟风买我的同款,我穿的衣服经常断货的。是因为我穿了才断货,不是因为断货我才穿的。”
最后一句她说的非常得意,下巴抬着,模样像一只傲娇的kitten。
车子开的很平稳,William坐在前面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弄得蒋宝缇都忘了车内还有第三人的存在。
宗钧行点了点头:“是吗。”
虽然他的语气不见起伏,神情也很寡淡。
但蒋宝缇知道,他有认真在听。
他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委曲求全,他如果嫌吵或是嫌烦,会直接让她闭嘴。
当然,他不可能说的这么直接,他会温和地让她闭嘴。
她犹如打开了话匣子,絮絮叨叨起来没完没了:“我外婆是裁缝,我好多衣服都是外婆亲手做的。包括小学毕业典礼上穿的裙子。外婆去世之后是妈咪给我做。妈咪说等我以后有女儿了,也可以亲手为她做出各种漂亮的小裙子。”
她说起这些事来,眉眼和笑容有着不同寻常的明媚和生动。像阳光下的向日葵。
他握住她说起话时胡乱挥舞的手:“喜欢女儿?”
蒋宝缇点头:“最好是长得像我的女儿。妈咪说我小时候很可爱,她每次带我出去,那些路人都会夸我。”
宗钧行没说话,他只是在安静的听。手肘撑在一旁,手掌抵着额骨,坐姿放松。而蒋宝缇此时就坐在他的腿上。
她顿了顿,伸长了手臂去抱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出一句:“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爱我了。”
他垂眸。
“是吗。”
“是的,你以前根本没有耐心听我说这些。你给我最大的耐心是尽可能的在开始之前让我的vagina放松,而且目的也是为了让我更好的‘接纳’你。”
她还是第一次和他说这些,她觉得自己的胆子真是变大了,脸皮也越发厚了。
不过没关系,宗钧行的西方思维不会认为公开谈论这种事情有什么。
蒋宝缇能够感受到,他的儒雅内敛也并不表现在方方面面。
至少在这种事情中,他会追求一些刺激。甚至是,蒋宝缇也难以承受的刺激。
“看来你对我的意见很大。”他说。
“当然没有。”蒋宝缇还在玩弄他的那条领带。十分钟前它还一丝不苟地收束在他的衬衫之上。深灰色的,上方别着一枚银色的领带夹。他今天穿的黑衬衫,所以不用担心上面留下褶皱会被发现。
黑色是最容易隐匿的颜色。
人可以躲在黑夜中不被发现。
黑心脏的恶人同样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让人觉得他是好人。
即使对方可能并不屑于去伪装。但‘黑’这个颜色天生就具有这样的‘优势’
“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她垂下眼睫,适时地让自己看上去有些失落。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宗钧行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
直到她“哎呀”一声,笑嘻嘻地举起自己的左手,用那张天真可爱的笑脸去问他:“怎么缠上了呀?看来我们注定要一辈子在一起了。”
那条领带还在宗钧行的衬衫领口下方,只是另一端绑住了蒋宝缇的手腕。
给人的感觉,是他拴着她,还是她绑着他。谁说得清呢。
宗钧行眼眸微眯,那双灰蓝色的眸子变得危险起来。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某种毒性很强的冷血动物。
他甚至不用开口,一个微不可察的眼神变化就足以蒋宝缇认怂。
她很擅长看人脸色,偏偏宗钧行喜怒不显。她压根看不出他什么时候动怒。
她立马被吓出一身汗。手忙脚乱要去拆领带。越急越乱,越乱绑的就越紧。
她很爱做这种得寸进尺的事情,宗钧行对她稍微纵容一些,她就跃跃欲试想要获得更多。
可宗钧行不是别人,他不是班上那些暗恋她的男同学,更不是对她言听计从的齐文周。
他对她的纵容说的直白些,是上位者的施舍。
她没有资格挑三拣四嫌少,只有跪在地上,怀着感恩之心虔诚收下的份。
仅仅只是因为宗钧行刚才多出的那些纵容,她便忘了他的可怕之处。
想到这里,解领带的动作变得更加焦急了。她的额头上甚至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死手,解快点啊!!
她都快急哭了。
害怕宗钧行生气。
他或许会让William将车随便停在路边,然后再用温和的语气赶她下车。
——“Tina,你应该冷静一下。或许步行回家更适合你。”
天呐,要知道这里可是贫民区,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那些精虫上脑的瘾君子。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的颤抖令他轻声叹息,拉开她因为冷汗而湿透的手。
蒋宝缇委屈道:“可是……死结,不好解,我想……”
“那就先这样,别管了。”他打断她。
她还在试图挽救,甚至认为是自己此刻的姿势不太对,导致手臂使不上力。
于是一个劲的调整坐姿。
“行了。”他大约是忍无可忍,不懂她究竟是听话还是不听话。
宽厚有力的巴掌毫不留情地隔着裤子掌掴她的臀部,语气多了几分严厉:“不要再蹭了,车上没有套,除非你想被我内SHE。”
很疼。即使隔着裤子。
他那一巴掌显然没有留情。蒋宝缇觉得自己的屁股直到现在还微微有些发麻。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臀下的异样。
如果说刚才的委屈和害怕是心怀鬼胎,那么现在是实打实的委屈。
一定被打红了,说不定上方还有个鲜红的巴掌印。
一方面是挨的那一巴掌,另一方面是他刚才带些严厉的语气。
她在心里嘟囔,爹地都没这么打过她。
之后的行程中蒋宝缇一句话也不说。
宗钧行问她是不是困了,她也捂着耳朵装没听到。
男人眼神无奈,只能将车内的挡板伸上去,脱了裤子替她检查一番。
白皙丰满的臀部,除了内裤边缘压出的浅淡印记之外什么也没有。
她还小,刚二十出头,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所以宗钧行愿意容忍一些她偶尔冒出的无理取闹。
“还在疼?”
“疼得要命!”
其实早就不疼了。她的臀部不知被宗钧行掌掴了多少次。他十分清楚她哪个部位的脂肪最多,哪个地方最受力,哪个地方最脆弱敏感。
但她觉得这样的机会很难得。
等到回国之后就更难得了。
到时候再想见到他恐怕难如登天。
她觉得自己没骨气,他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会想,或许留下来比回国更好。
至少在这里,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需要担心。
哪怕她将天给捅破了,宗钧行都会帮她处理。
可是一旦回国,她遇到的将会是未知的困难,需要她独自去面对。
她受了委屈又得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自己抱着自己安慰。
——不要哭,哭了就输了。
蒋宝缇想起这一幕,觉得她也没有别人口中说的那么不堪。
他们都说她公主病,认为世界围着她转。
可她明明很懂事啊,人乖嘴甜,长得还漂亮。
她为宗钧行没见过童年时期的自己感到遗憾。
替他遗憾。
“如果未来我真的生了个女儿,刚好她长得像我,那你就会知道我小时候究竟有可爱了。”她搂着他的脖子一脸得意地告诉他。
管他呢,回国的事情回国再说,现在先好好享受一下恋爱的感觉。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手指抚过她的小腹,最后停留在某处。
子宫的位置。
——那里是女性孕育生命的地方。
他若有所思地感受着上方的触感。
片刻后,他的语气平淡:“现在知道也不迟。”
“什么?”她愣住了。
宗钧行抬眸,似乎在询问她的意见:“get pregnant for me?”(为我生个孩子吧?)
第30章
蒋宝缇假装没听懂宗钧行的意思, 还装模作样的给他出主意:“你可以去领养,我相信以你的条件可以领养很多个。”
“可是我想亲眼看看小时候的你有多可爱。”
他的手还放在她的小腹,那里很平坦, 没有丝毫赘肉。
他像是在把玩一件物品, 手指绕着她的肚脐轻轻打圈。
很暖,也很软。
摸起来很舒服,cao起来也是。
“你生的才会像你。”他说。
蒋宝缇明白, 宗钧行不可能和自己结婚,他或许只是心血来潮想要一个孩子。
毕竟他又损失不了什么。他的身体很健康,精子质量那么好, 内SHE一次估计就能让她中招。
蒋宝缇当然不会同意。
出国留学几年,不仅认识了个白男混血, 还为他未婚生了个孩子。
这要是在她回国后被别人知道了,还不一定会被怎么编排。
而且生孩子很疼的!!
“我还很小, 自己都是个孩子, 生不了孩子的。”
她这个理由显然说服了宗钧行,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这张脸, 伸手去捏她的耳朵:“是啊, 的确很小。那就等你再大一些。”
虽然她觉得给宗钧行生孩子没什么损失。
生孩子辛苦,但钱能解决大部分的困难, 更别提是很多很多很多钱了。
以蒋宝缇对他浅薄的那些了解,他不是那种会随意展开下一段关系的性格。
甚至很有可能在她离开后,他会持续保持单身的状态。
生孩子就更不可能了,他的洁癖不仅在身体方面,还有精神层面。
宗钧行的信仰已经不允许他再来一次婚前性生活了。
而且他很大可能不会结婚。他早就不需要婚姻了, 他又不是齐文周,需要靠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也就是说, 蒋宝缇如果点头同意了,那么她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会是他唯一的孩子。
——也是他巨额遗产的继承者。
想想似乎也不赖,作为孩子母亲的她,就算到时候没和宗钧行在一起,也能间接继承他的遗产。
当然,蒋宝缇不至于这么肤浅。她倒没有多么远大的抱负。
和妈咪一起平淡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她就很知足了。
虽然不太可能。
就蒋家那个勾心斗角的环境,她回国就是撕逼开局。
所以不怪她偶尔会生出留在这里的冲动。毕竟在这边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宗钧行都会替她摆平,她做事可以永远不去考虑后果。
但回国后就不同了。
回国之后她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孤身一人。
不过她也只是偶尔想想,她不可能留下来的。
妈咪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根本承受不了宗钧行的爱。
他绝对不会是那种润物细无声的爱。更不会是偶像剧中隐忍克制的爱。
但他的爱同样不会很强烈。
蒋宝缇暂时弄不清他到底属于那种。他太神秘了,神秘到谁都没办法看穿他。
她把自己想象成他的女儿,安心地躺在他怀里,恨不得现在就撕开他的衬衫,然后埋头进去“感受”一下。
被“喂养”的感觉。
她很讨厌异性看向女性曼妙身材的打量眼神,这会令她感到不适。
但是此刻,她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不光看了,甚至还主动脱去了他的衣服,并将脸埋了进去。
不过没关系,她是可以被原谅的。
因为宗钧行没有拒绝,而且她是从欣赏的角度出发。
她认为一切都是宗钧行的错。她以前才没有这么强烈的“肌肤饥渴症”,自从和他在一起后,她恨不能时时刻刻都和他近距离贴贴。
罪恶的源头是他。
蒋宝缇很善于为自己开脱,她才不要内耗呢。
手机在外套兜里又响了几回。她除了刚开始看过一眼之后就没有再管了。
不用看也知道,消息是蒋宝珠发来的,和她炫耀自己今天都和齐文周去了哪里。
豪门重面子,哪怕齐文周再不喜欢她,也得维护下夫妻的表面关系。
毕竟二人一旦结婚,关系的好坏程度便和双方公司的股价彻底绑定了。
爹地的企业如今也算是有了一些回暖的起色。其中必定是有齐叔叔的推波助澜。
当然,齐叔叔也不蠢,不可能单方面的施以援手。
本身就是资源互换的双赢局面。
蒋宝缇想,爹地的下一步估计就在等着她回国后和陈家的联姻,到时候一定能彻底救活这个开始走下坡路的企业。
真是可悲,需要靠牺牲女儿的婚姻来挽救事业。
大姐作为继承人就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个。
蒋宝缇原本还在担心,宗钧行的家人应该不会喜欢自己。
因为他们之间门不当户不对。
她自己就出生于看背景的世家,比任何人都懂得阶级的排外。
可事实正如宗钧行所说,他的家人根本就不在乎自身之外的其他人。
蒋宝缇终于懂得了他的姓氏的含金量。
这些权贵甚至可以说是“世袭制的”
他的家族中应该不仅仅只是涉及商业,因为蒋宝缇看出了几个还算熟悉的面孔。
不久前,还曾出现在电视采访中发表自己的选举感言。
车子拐进一条开阔的大路时,蒋宝缇丝毫不怀疑,从这里开始,她看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棵树,甚至连地上的一颗石头,都是属于宗钧行的。
他的家就在这里,他是在这里长大,从稚嫩的幼童变成如今的熟男。
当然,蒋宝缇怀疑宗钧行根本就没有稚嫩期。他可能从小就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漠。
“你在发抖。”宗钧行握住她的手,淡声询问,“害怕?”
这怎么可能不害怕,就算抛开他吓人的背景不提,光是“见男友家人”这点就足够让她感到局促和不安。
她总觉得他们不会喜欢自己。
这些国外的贵族都很“排外”,他们讨厌除不如自己的低等人,也讨厌异国人。
“我怕他们不喜欢我。”
虽然一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趁机在他怀里多赖一会儿。
宗钧行自然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很少在这种事情上面揭穿。
——他似乎也很享受她对自己的依赖。
“我说了,不用担心这个。”
车辆在那些宛如城堡一般的建筑中穿行,周围的绿植和人工湖泊,甚至牧场,都能看到有人在细心打理。
蒋宝缇看着他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唯一的区分就是男装和女装形制上的不同。
在看到宗钧行的车辆驶过时,他们会停下手中的工作,温顺而恭敬地等待车辆开走。
真的很像她曾经在电视剧里看过的剧情。
蒋宝缇此刻才理解了“主人”二字的分量。
和她平时在床上喊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她早就从宗钧行的腿上下去了,他单手将她抱下去的。
和其他人相比起来,他对她的包容程度很高。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纵容她。
该有的礼仪和教养还是得有。
在这点上,宗钧行甚至比爹地要严格。
差不多半个小时,不知道又经过了多少建筑和视野开阔的区域,车辆最终停在一幢看上去恢弘严肃的建筑前。
它比他们刚才经过的每一栋建筑都要高大。从外面看,它的颜色有些斑驳发灰,但绝不是肮脏的感觉。
而是岁月沉淀出来的那种陈旧感。有种低调神秘的哥特式风格。
——她突然想起了很久之前曾经去过的巴黎圣母院。带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宗钧行先下了车,里面的佣人早就得知消息提前出来。蒋宝缇下车后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那些佣人装扮的女仆虔诚地双手奉上洁手的消毒液和热毛巾。
更换的鞋子也早就放在了一旁的地上,进门便能看到。
一男一女,并排放着。蒋宝缇惊讶对方连她的鞋码都知道。
不过她又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宗钧行,猜想应该是他提前告知的。
这里的工序严谨到让她受不了,仆人们和William就像是一个公司出厂的机器人。
但仔细一想,或许这才是宗钧行最习惯的生活方式。
他在家里也是这样,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洁。
他会反复清洗自己的手并消毒。即使他那天出门佩戴了手套。
他的洁癖太严重了。蒋宝缇想,可能很大一部分也有心理因素。
他认为绝大部分的人都很“脏”,出于那份傲慢和鄙夷。
不过他不会强制蒋宝缇去迎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所以她在家里还算自在。
但来了这边,她也不好意思拒绝那些仆人的好意,只能不太适应的接受。
宗钧行的房间在四楼,蒋宝缇询问他:“我住在哪间房?”
“你和我住一间。”他拉开抽屉,蒋宝缇看见他从里面取出一把黑色的手枪。或许是察觉到她的眼神,他又松开手,放了回去,“缺什么可以和佣人们说,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那把手枪被放回原位,抽屉也被轻轻关上。
蒋宝缇似乎害怕它会走火,悄悄地躲在了他的身后:“你要去哪,不能带我一起吗?”
她没想到宗钧行会这么说。因为他们在家也是分房睡。
“我需要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没办法带上你。”
蒋宝缇并不想一个人待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原本以为正常的流程是,他们到家之后,宗钧行先带她去见他的家人,同他们打招呼,然后一起共进晚餐。
可很显然,宗钧行可以直接跨过这个步骤。
他在家中的地位要么很低,低到没有资格带她去见其他人。
要么很高,高到那些人没有资格让他主动去见。
相比起来,蒋宝缇更倾向后者。
毕竟那些佣人们对待他,甚至可以用虔诚二字来形容。
如果不是提前知晓他拥有怎样的掌控与震慑力,她甚至会怀疑这里是个被操控的邪教。
宗钧行就是具有这样的魅力,令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的对他恐惧,忌惮,并且无法自拔的吸引。
“我什么也不说,也不会乱看。实在不行的话你可以捂住我的嘴,再用领带蒙住我的眼睛。”
她拉着他的袖子苦苦哀求,“真的,哥哥,我一定乖乖听话。”
她没有安全感,讨厌陌生的地方。更讨厌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地方。
从进入这个庄园起,她就恨不得时时刻刻挂在他的身上。
甚至想成为他的外套,他的裤子,哪怕是他戴在手上的那双手套都行。
只要别让她离开他。
“Tina,听话。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宗钧行的态度缓和下来,他的语气和哄孩子无异,“这个地方你可以随意出入,但不要走太远。缺什么和外面的佣人说。”
“那……可以把William留下来陪我吗?”
虽然他的沉默总是惹她生气,但至少他算是半个熟人。
宗钧行眉目平静,淡声问她:“让谁留下来陪你?”
蒋宝缇知道,他之所以这么问,绝不是因为他刚才没听清。
他只是在给她机会更改答案。
好吧,她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说。
让宗钧行将其他男人留下来陪她。
“我……我说错了。”她低下头,嘴唇抿的很紧,“抱歉,我会……我会乖乖在家等你回来。”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他离开后,自己抱着枕头大哭一场的准备。委屈的要命,手指拧在一起,肩膀因为抽泣而开始颤抖。她自以为伪装做的很好。
迟迟没有听见开门声响起。反而是不久之后,身侧的床垫微微向下凹陷。
她没想到宗钧行会留下来。
他破天荒的退让让蒋宝缇怔住。
因为他从不在正事方面纵容她,所以蒋宝缇根本没抱期待。
可是现在……
她恍若梦境一般不真实,迟疑的开口:“那你工作上的事情……”
“我让William去。”他看了眼蒋宝缇眼底的红血丝,大概率是没休息好。
他从衣柜中取出睡衣,问她,“要一起洗吗?”
得到满足的她声音雀跃:“要!”
恐怕也只有在浴室里,才能如此仔细地去看宗钧行。
虽然他们做过无数次了,但他大部分时间里穿着都是妥帖且整洁的,很少会有衣衫不整的时候。
于是此刻,她看着他的身体,有种没见过世面的扭捏。
那种想看又不敢看的局促。
他的身材真的很好,或许是天然的优势,完美的头肩比,黄金倒三角,结实遒劲的长腿。
肩颈线条同样也很完美。
应该说他全身上下没有哪处是不完美的。
每一寸线条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性张力,强悍而又结实的肌肉。
这是只有成熟男性身上才会有的魅力。
她的目光再次往下。无论哪个地方,都让人心跳加速。
蒋宝缇因此有些渴望。
她知道的,她试过很多次。
这个东西放进去会很舒服。
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放进去。但这个分量就足够让她满足。
她没办法去描述那种又疼又爽的感觉。
每次她难耐的放声大哭的时候,宗钧行会象征性的哄一哄她。
但他不会停,只是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让她随意去抚摸,去揉捏。这种时候他对她很宽容。
“握好。”他低声说。
“这样……?”她的脸很红。
他呼吸声变得有些粗重:“再紧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窗上全是雾气,上方多出了一个又一个手掌印。
全都来自于无力的蒋宝缇。
她早就不清楚时间的流逝,一切都都变成了粘腻的水声,充斥在整个浴室之中。
“全部灌进去会很舒服。想不想试一试。”宗钧行停了下来,手指放在她变得没那么平坦的小腹上。
上方多出了一道暧昧的弧度。
在她柔软的脂肪下。
他此时的声音格外性感,引诱着她。
宛如提前布好陷阱的猎人。
好在蒋宝缇还能勉强保持理智,她拼命摇头:“不要!”
浑身都在表达抗拒。
宗钧行也没有继续勉强她。低头亲吻她的耳垂,动作不疾不徐。
蒋宝缇已经开始感到口渴了,她缺水太多,意识全凭本能在维持。
手指摸了摸他小腹处的那个伤疤:“这里,中过枪吗。疼不疼?”
因为不断用力,腰腹处的肌肉又烫又硬。
“不记得了。”他漫不经心的答,“应该疼过。”
毕竟是枪伤。
她又去摸肩膀上的伤疤:“这里呢。”
这里似乎是伤的最重的,也最明显。
“记不清了。”他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语气很淡。
他的确不在意这些伤疤的由来,发生过的事情他一向不会在意。他的情绪很淡,感情也薄弱。
更何况这些伤疤的始作俑者,他已经给了他们该有的惩罚。
动作还在继续,可是下一秒,肩上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让他怔了片刻。
是蒋宝缇,她此时低下头,就像小狗舔舐伤口那样,反复替他舔着旧日伤疤。
“妈咪说,舔过就不疼了。”她很乖,两只手搂着他的肩,舌头轻轻地在他那道丑陋的伤疤上舔舐。
湿热的舌头,以及她的呼吸,全都落在了他的肩上。
宗钧行沉默片刻,没有反驳她这个毫无依据的说法,也没有表达赞同。
他似乎和从前一样,无视了她天马行空的一些幼稚发言。
蒋宝缇舔到一半,感觉自己被用力地抱到一个怀里。
用力到,她险些以为自己要被嵌入对方的体内一般。
“是吗,那就多舔一会儿。”她听到他轻声说。
她眼神真挚地和他承诺:“以后你受伤了,或是伤口疼的话,我帮你舔到不疼为止。”
……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很大概率是昏死过去了。
直到第二天的晚上,蒋宝缇才被钢琴与萨克斯的伴奏给吵醒。的确和宗钧行说的一样,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一般。
她神志不清的顶着一头睡到炸毛的鸡窝头出来。
眼睛还没睁开,一边揉眼睛打哈欠,一边大声控诉:“吵死了!烦不烦啊!”
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因为蒋宝珠故意弄出噪音不让她睡觉而和她争吵。语气自然也没好到哪里去。
缓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她才稍微清醒一点。眼睛睁开了,看清了全貌。
嗯……
圆环形的护栏,有个巨大的中庭空间。此时一楼的大厅似乎正在举行一场宴会。
她看见了穿着正式的男男女女。
他们身上有种蒋宝缇所不熟悉的低调贵气,每个人都表现的十分从容。
这些人或许是为了迎接宗钧行才聚集于此。
蒋宝缇的叫嚷声的确短暂的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但并没有人过多在意这位表现无礼的亚洲人。
他们甚至不清楚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她明显没有任何贵族身份,唯一昂贵的恐怕除了她那张算得上美丽的脸蛋,还有脖子上的项链。
那可是伊丽莎白女王曾经的藏品。
蒋宝缇没说话,淡定地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之后就原形毕露了。将自己埋进宗钧行的怀里哭。
“我以为是在做梦,梦里蒋宝珠一直烦我。都怪她,要不是她最近天天发信息骚扰我,我才不可能梦到她!”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家里今天有客人。”怪完蒋宝珠还不忘抽空怪一下宗钧行。
“他们一定会觉得我很不乖,很不好相处。”
让一个最在意形象的人以这副模样“闪亮登场”,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我不知道今天会来客人。”他漫不经心地抱着她安抚,“你很乖,很好相处。”
“可他们看到我发脾气的样子了。”她更想哭了,“而且我还顶着这个睡到炸毛的头发,他们还会觉得我不修边幅邋里邋遢。”
她哭的更大声,都怪该死的蒋宝珠。
反正不怪她!
【请收藏【魔蝎小说】moxiexs.com 为你分享更多更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