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欠下人情
切原在集训期其实开发出了新的招数。还是专门对付左撇子的招数。
他人在败者组, 败者组的训练风格还挺适合他的,他在集训时也提升了自己的基础能力。
不过也有后遗症。
就是败者组的组长是真田。
虽然切原一直是柳在关注着,但真田的气场和行为模式很有存在感。切原连带着很在意真田。
他的新招数便成了专门对付左撇子的招数了。不止如此, 还针对动态视力。
“是专门开发用来打手冢和仁王前辈的!”他说。
小仁王听到了, 有些纳闷:“手冢还排在我前面吗?逻辑是什么?”
“看来是我和你比赛的还不够多。诶, 明明你刚加入网球部的时候, 先遇到的是我。你认识手冢吗?手冢也不认识你吧,结果还只惦记着他。”他随口跑马车。
切原大惊失色:“我就是随口一说,比较顺口而已啊。刚才还忘了喊手冢前辈。”
“你甚至喊他前辈。”小仁王说。
切原:“我也喊你前辈啊!”
小仁王还蛮喜欢逗切原的,小小开个玩笑以后也不和切原较真了,怕切原真的着急, 说着说着自己生自己的气。
他大概看出来切原开发这个招数和真田有关,是受到了真田执念手冢的影响。
但就像是他说的那样,因为小仁王也是左撇子, 所以柳和幸村发现了以后都没有纠正的意思。而切原本人对手冢没什么概念, 一想到左撇子也还是会想到小仁王。
他开发的新招数不仅针对左撇子还针对动态视力——这个特点明显更针对小仁王。
小仁王有着优秀的动态视力。
手冢不能说他动态视力不好。实力强的网球选手动态视力都不差。但手冢近视。
通常人们谈到动态视力, 是不会想到手冢的。但网球选手动态视力排行榜里会有小仁王的名字。
不过先面对切原这招的还得是手冢。
切原开发出这招以后在败者组的比赛中展示过。但后来他和亚久津比赛时直接被柳引导着进入了恶魔状态, 而亚久津直接用异次元杀死了比赛, 以至于这招还不够完善, 也没有展示在其他人面前。
去箱根团建的时候幸村仔细看过了切原的这招,又和小仁王讨论了几次。
小仁王说, 反正手冢还欠立海大人情, 让手冢先和切原打一场吧。
“先和我打有点太残忍了。”小仁王说。
幸村就看他:“你可以温柔一点打。”
小仁王难得诚实:“最近没有隐藏实力的心情。”
幸村当然看出来小仁王近期格外锋芒毕露。或者说,自从他和自己打过一场,又在打完比赛后被教练要求着和真田打后, 小仁王眉眼带着的情绪都变了。
他从前确实有些刻意隐藏自身的意思,像是将全部的自己展示出来就没有神秘感了一样。但实际上幸村一直觉得, 以小仁王的潜力和进步速度,他永远能让自己拥有底牌的。不把自己逼一把怎么知道极限,对吧?
而现在小仁王有这种气质了。
是一种很难用具体言语来形容的“意气”,但让他更鲜活也更熠熠生辉。
而这样的小仁王,用有些雀跃的语气说:“上了球场就收不住手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把那小子打哭。这个工作让手冢做吧,现在是他欠我们人情,他会掌握好分寸的。”
真的很有意思。
他最开始知道教练有这样一个亲属在网球部时,是真的想过,小仁王会不会被仁王给予的压力压垮的。
那真的是很沉重的期待。
其他人或许只看到了期待本身,但幸村从一开始就看到了这份期待的厚重。
许多被幸村狠狠打败过的对手都会因为输了一场比赛而失去对网球的希望,甚至再也拿不了网球拍。而小仁王从很早开始就被仁王带着打了太多比赛,常常输得一塌糊涂。
幸村都知道。
所以他当时想,能让教练用这种办法教导的人,一定不会是泛泛之辈吧。
他对小仁王最初的判断就是基于此的。
仁王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力。当时长到十二岁的幸村也是第一次遇到像仁王这样,集合了残忍与仁慈,稳重与剑走偏锋,温柔又冷漠的教练。
他在对立海大其他人时手段都很温和,至少在幸村看来是完全的循循善诱,还有点幼教的风范——这部分专指对待毛利的时候。
但对小仁王,仁王从一开始就很严格。
会被压垮吗?
还是从一开始教练就知道小仁王能承受呢?
幸村大概是从一开始就对小仁王有着很高期待的人了。他在小仁王还不是正选时就笃定小仁王能走到现在这步,所以他见到小仁王一点一点从沉默寡言变得开朗起来,变得狡猾,然后打败真田,打败手冢,最后成为现在的样子,也很欣慰。
然后他不乏恶趣味地想,虽然教练总说仁王是他的远房侄子,但两个人的相似程度真的很吓人。
真的没可能是当年的教练留下了风流债,有了仁王,然后留给国内的亲戚替养吗?
那种相似不仅仅是外貌的相似,而是血缘,灵魂的相似,是完全同根溯源的相似。用继承人都不足以描述这两个人的相似。叫幸村来说,这两个人更像是不同年龄的同一个人。
幸村没有将自己对小仁王的判断和想象说给小仁王听。
但小仁王确实是能感受到,从一开始幸村就对他有着很充足的期待和信任。
这种信任和期待也是他前进到现在的动力之一,毕竟一直到现在他还记得当初幸村在打赢前辈以后站在所有人面前的演讲。
那天他打输了比赛,输得很惨,可作为同龄人,同级生的幸村打赢了部长,被任命为新的部长,发表了要带领立海大走上全新道路的讲话。
他许诺自己会带着大家走到巅峰。
他也做到了。
就是他总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幸村明明和他同龄,他自己还比幸村大几个月,幸村看自己却总带着长辈的眼神。什么意思呢?大家好歹是同级生呢。
所以他刚才又一次感觉到幸村古怪眼神后就用年龄调侃了幸村。
当然,和手冢的对话是他和幸村提前商量好的。之后也定下了让手冢和切原打练习赛的时间和地点。
下午的时候,他们带着切原去了预定好的俱乐部。
立海大正选没有全员上门,但是幸村,小仁王和柳都到了。真田也想来,被幸村用微笑挡回去了。仁王没去,说你们自己带队就好了。
“已经很独立了,应该不需要我到场吧。”仁王说。
手冢则只带了越前上门。
原本当初就是为了给越前打指导赛才欠下的比赛,既然越前也算是当事人就正好带上。
越前还有些不高兴:“我都打赢过切原了,你还要和他比赛吗?”
他想找手冢比赛,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成功,之前还因为青训比赛时的态度被手冢训了一顿。手冢也不骂人,只是和他讲道理。越前不太想听,却承认手冢的话是有道理的。
小仁王听到了这番话,从立海大这边离队,走过去一把拉过越前:“他是为了你啊。”
手冢轻轻瞥了小仁王一眼,也没说是,没说不是,沉默着去做准备活动了。
小仁王一直觉得手冢是个还挺有意思的人,表面沉默,内心也很沉默,不是那种会不说话但是很多心理活动的人,表里如一,但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的幽默。
此时手冢的表现就是这样:他不会自己对越前说,却猜到了小仁王会怎么说,也不阻止小仁王添油加醋。
越前不太懂:“什么?”
“关东大赛决赛前和我们部长打了练习赛对吧?”小仁王说,“那是要还的。”
越前沉默了几秒:“那么,和猴子山大王也是?”
“是啊,不过迹部那边早就还过了吧。”小仁王说。
越前哦了一声,看着场内,一会儿后才说:“MADA MADA DANE!”
口头禅有时候是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习惯性说出来的,不太有目的性,现在的越前就是这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就干脆说了自己的口头禅。
然后他抖掉小仁王架在他肩膀上的手:“那我觉得猴子山大王没太认真。部长不会亏了吧?”
他是现在回想才发觉迹部当时放了水的。
那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和迹部打成6-6平手,已经变得很强了。
但青训看过迹部比赛后他又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小仁王看了越前一眼,嘲笑道:“突然发现自己是被别人操心的小鬼了吗?”
“你好像也没有立场说我吧。”越前啧了一声,“你家老头也为了你欠下不少人情吧?MASA,‘欺诈师’开始打指导赛也就是回日本这两年的事。”
这是事实。
小仁王点头:“叔叔还不是老头。”
“他还很年轻的。”他还是喊仁王叔叔,但因为知道仁王就是自己,所以立场稍微有了改变,“而且他就是愿意为了我打指导赛。”
越前:“……”
第302章 特殊计划
切原的招数在对付左撇子上确实有一定效果。
在面对手冢时, 因视力的落差,切原预计出现的散花效果没有那么明显,但跳动的网球也确实带来了视觉上的眩晕。
只是手冢很快就通过球路的计算和技巧的掌握找到了真实的球影。
而回击这一球之后, 切原的新招就自然而然地被破了。
这是切原开发这招时最本质的问题:它只是一个孤立的招数, 和切原原本的打法和体系没有任何关系。
切原的网球是有体系的。他的恶魔状态就是。虽然看起来恶魔状态是将理智都喂给本能, 让身体操控, 让精神力操控的一种疯狂打法,但身体的本能反而能打出最融洽的招数来。用精神力的本质去驱动,通过攻击来隐藏还有些粗糙的网球技巧,是这样的一种网球体系——问题就在于切原控制不了自己的恶魔状态。
而在理智状态下,切原的打法就没有很特殊的地方。
立海大的正选们, 或者说幸村和柳,一直没有纠正切原的恶魔状态,反而在催化恶魔状态, 其实就是想让切原通过恶魔状态学会一些别的东西。
暴力网球不是什么好的打法, 他们只是想让切原尽量在恶魔状态中找到只属于自己的网球灵魂, 继而在清醒状态中也能抓住灵魂之火。
但目前来看, 切原还懵懵懂懂。
他的恶魔状态和普通状态没办法联系起来, 相互都是孤立的。新开发的招数也是孤立的, 并且只有固定角度和范围能够打出这一招。
还是没想明白,但还有时间。幸村是这么想的。因为幸村一直觉得, 有些事只有自己懂了才有意义。
比起来柳要更着急一些。
大概是见过幸村和小仁王的天赋, 所以柳才更希望切原能够早一点成熟。他自己不打算打职业,因此在精进网球技术上有种点到为止的分寸感,但他知道切原是想要打职业的, 于是他对比了网球部里也想打职业的其他同级生……
该怎么让切原更快进入下个阶段呢?柳想,如果以切原的脑子无法思考清楚, 那么利用强大对手去让切原用身体记住,是可以的吗?
柳晚一些的时候因为自己无法想通的,关于切原的教育问题去找仁王了。
仁王有时候也觉得很有意思:柳在刚加入立海大时和现在完全不同。一年级时的柳还有点冷面傲慢的气息,说着我就是为了单打而来的,拒绝了许多双打的安排,一心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三年级的柳已经柔软许多了。个子变高了,头发剪短了,是网球部里参谋,为了网球部的各种事务付出了许多心血。
柳也在升级自己的数据网球,但大概是看了太多队友们的表现,他又很清楚明白自己就算超越极限也很难变得比队友更强——这大概也属于数据网球的后遗症吧,所有都是数据建模可以算出来的,所以他算出幸村现在的强大,算出小仁王实力进步的惊人速度,又难免将其与自己的数据做对比。
当然不是不自信,柳没什么不自信的,他对自己的数据网球很有自信。
但此时他反而觉得,自己的数据网球作为双打配合的一方,反而能发挥出更好的作用了。
有一种转了一圈还在原地的感觉,所以他看着每次见面还都会透过厚重的镜片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乾也有了别样的感觉。
他看切原时隐约想到了过去的自己。
其实他和切原没什么共同点,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从没打算放弃过数据网球,也很清楚数据网球的优劣。但他看着目的明确的,分明还对网球道路有些懵懂却不缺乏勇气的切原,就有了很奇妙的感觉:我想帮他,尽己所能。
小仁王偶尔开玩笑说柳,你干脆直接让切原喊你爸爸好了,真爱他啊。
柳只平静让小仁王说话文雅一点。
但柳在心里承认小仁王的话的:他有时候对切原确实有爸爸对孩子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但这也没什么。毕竟同龄男孩子的乐趣也就是给朋友当爸爸。
柳和仁王探讨了切原的教育问题。仁王耐心地听完了柳的烦恼。柳说,不知道要怎么让切原将恶魔状态的“灵魂”抓出来,也不知道怎样让切原尽快成熟。
“如果让他面对很强大的对手,经受打击,你会担心吗?”仁王问。
柳想了想:“不。我相信切原。”
“那就试试看吧。”仁王沉吟片刻,“你觉得木手怎么样?”
比嘉中的手段很脏,这是他们今天就在比赛中看到的事实。木手显然不止会网球,他的动作有武道的痕迹,大概率是练习了空手道或者跆拳道之类的“武术”。
“我们今天那样的表现,比嘉中不会服气的。”仁王说,“他们当然不敢对我动手,就算对我动手也伤不到我,那么会有概率,他们会在球场上动手。”
“你今天也看过木手的比赛了,你觉得如何?”他问柳。
柳在仁王面前思考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会选择木手当然也是有理由的。木手是比嘉中的部长,在柳的资料里是一手建立网球部的人,为了打网球还特意拉来了现在这个教练,受了很多苦——他为了网球如此殚精竭虑,就不会做真的会伤到他网球道路的事。
而这样喜欢网球的人,不可能不认识教练。教练今天又对比嘉中的教练说了那样的话,类似一个下马威了。
或许木手,或许比嘉中的球员会在球场上做出应对,但他们不会下死手,因为他们付不起代价。
柳在计算概率。
他认为木手就算动手也会对切原留手的概率很高。
而木手很强。
所以他同意了这个计划。
晚一些的时候,仁王叫来了幸村和小仁王,将柳找过来的事告诉给了立海大的部长和现在的事实性副部长听——虽然小仁王坚持自己不是副部长。
“木手很可能是单打三。”仁王说,“柳说,他会负责对方出场顺序的概率分析,等会儿他会去找你们的。所以具体的出场顺序,你们定就好。”
“真是计划周全。”小仁王感叹道,“教练,你现在越来越消极怠工了。”
“你们不是都做得很好吗?”仁王说,“我是在充分尊重你们的主观能动性。”
本身比赛前一天就会进行阵容分析和出场顺序安排,去年时这部分会议就是正选们自行主持了,只有第一年的时候是仁王带着他们做的。
于是这天晚上,柳带着他收集好的数据开始了他的演讲。
他重新补充了关于比嘉中的情报,通过橘去联系了狮子乐中学的选手,通过狮子乐中学的叙述角度补充了比嘉中的很多资料。
他没有将自己的目的摆在会议上说,但他和幸村对视时就知道,仁王已经将这个打算告诉给网球部的部长了。
幸村没有反对,那么就说明这个计划可以进行下去。
实际上柳还想,是不是需要用更激进的方式去刺激切原,比如前两场双打都输掉,让切原以为自己是立海大最后的希望。
但这个计划后来又被他放弃了。
立海大走到这一步留下了太多记录了,他也见过小仁王在国一时输掉和白石的比赛后,隐于人后的沮丧。
网球周刊也描述过许多次“立海大拿到全国大赛的第一年输掉的唯一一场比赛”。
立海大的威名摆在这里,今年是立海大争夺三连冠的关键时期。
真的要让立海大在事实上的第一轮就输掉比赛吗?还是一连输掉两场比赛?
柳确实很关心切原,但将切原和立海大的声望摆在天平两端,好像又没办法判定切原胜利了。
所以他将这个想法搁置,只是将推理出的比嘉中可能派出的双打选手摆在白板上。
他只说:“单打三让切原上如何?”
切原睁大眼睛:“诶,我吗?”
幸村微笑道:“没自信吗?”
“不,我当然会赢,我可是立海大的王牌!让我上场吧!”切原马上说。
这小子一直到现在都带着一股劲,是永远不惧怕危险,要往前冲的,可以用莽撞来形容的冲劲,但这种冲劲吸引了柳的关注。
这场比赛的出场顺序,最重要的就是单打三。
而双打,柳也已经有了想法:既然不打算让双打输掉刺激切原,那么不如将刺激的对象换成木手。
显然,今年就打入了全国大赛的比嘉中有着很大的野心,木手对胜利的渴求也必然是最强的。
那么就让前两场双打给予比嘉中沉重一击吧,让比嘉中明白什么才是立海大。
那么站在悬崖边上的就变成了木手。
自己变成了全队希望以后,木手会怎么选呢?想必会给切原一个很大的“教训”吧。但这样一来木手失控的可能性就升高了。要冒这个风险吗?
柳看着切原,想不能总将切原放在温室里。
再将切原放在温室里,他是不可能成长到大家期望他成长到的程度的。
所以他说:“仁王,再打一次双打如何?”
明白他的打算的小仁王耸了耸肩:“没问题。我和比吕士也还是全国第一双打呢。”
第303章 对比嘉中
和比嘉中比赛当天, 双方的气场看上去都很强硬。
比嘉中已经通过前一场比赛证明了他们自己。在球场上攻击教练这件事让他们得了警告,没有受到处分是因为老教练没有追究,而仁王同样没说什么。
他甚至对网协的人笑了笑, 说还挺期待比嘉中的人会不会攻击他的。
网协的工作人员冷汗都要流下来了, 只说MASA先生别开这种玩笑。
不过到了现场, 仁王就发现, 木手还是很成熟的。比嘉中今天根本没有教练到场。不过木手额角看上去有些擦伤。
是为了今天这场比赛提前“安抚”好了自己的教练吗?
亲自组建了网球队,为了参加联赛去找一个和网球无关的老师当教练,因为如果没有教练就没有参加联赛的资格,最后还直接冲进了全国大赛……木手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
如果要对比,那么对比关东这边的圣鲁道夫和城成湘南好了。
观月也是亲自拉人组建网球部, 但圣鲁道夫的成绩并不算好。城成湘南甚至是教练亲自去挖人,也只是稳定打入关东大赛,拿不到进入全国大赛的名额。
九州地区参加全国大赛的名额比东京要少, 还都是打暴力网球的球队, 木手带着比嘉中的其他人走到今天这步, 耗费的心血不容置疑。
所以木手看着立海大球员的眼神里带着狠劲, 是一种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看, 都要获得胜利的眼神。
幸村对上木手的视线, 意识到了木手此时已经站在悬崖边上。
让切原去对上这样的木手真的好吗?
但决定已经做了,幸村不会改变自己的主意。他又想, 如果切原连这样的木手都抵挡不了, 没办法在比赛中突破,那或许他真的没办法扛起立海大的重责。
是沉重的期望,终于降临到了切原身上。
不过要走到这一步还需要铺垫。
比如前两场双打。
为了达到目的, 柳安排自己和真田打双打二。
虽然一直只是没有明确职务的“参谋”,但在制定出场名单时柳的话语权很重, 他提议自己和真田打双打,幸村很赞同,小仁王也觉得是个好主意,于是真田本人反而没什么话语权了。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的真田:“……?”
“不愿意和我打双打吗?”柳看过去,很真诚。
真田便拒绝不了了:“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们俩双打的话,能给对手一个教训的。”柳又说,“要在全国大赛的开场表现出属于我们立海大的风范才行。”
真田想了想,没错,第一轮轮空,他们第一个对手就是比嘉中,而第一场比赛就是双打二。
他就又露出坚毅的表情来:“不要松懈!”
于是比嘉中的球员在见到双打二上场的真田和柳时,变了神色。
立海大的正选阵容对其他学校来说不是秘密。
已经拿过两次全国冠军的立海大,今年对所有其他学校的球员来说都是“大魔王”。每一所学校的人都希冀着打败立海大。
而真田和柳都是一年级就成为正选的人,三巨头之二。
说起来本来今年全国大赛的规则是要更改的,把原本两场双打打完再打单打的顺序换成单打三,双打二,单打二这样的顺序。
但去年已经新增了秋季赛,今年秋季还会正式进行U17的国中球员选拔,以至于网协将更改规则的事搁置了,颇有种还有其他更重要的比赛的意思——也可能是工作人员不够因此方案没写完。
之后公布的是规则的更改从明年的联赛开始,这样也不至于地区联赛和全国大赛没用同一套规则,显得很不正规。
既然规则没有改,那么就还是先打两场双打。
这个情况和仁王记忆里自己打过的联赛好像不太一样,这让他对任务列表上的任务完成情况又多了一些信心:他本来就不会没信心,只是立海大和三连冠对他来说很重要,以至于到了他这个地步居然也有些患得患失。
他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但其实不是。
比嘉中的双打二是不知火和新垣,他们在发现自己的对手是真田和柳时表情就变了。
而真田和柳也没有辜负他们,和围观群众的期待——来看这场比赛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想看看今年立海大的实力如何。
很干脆利落的6-0。不知火和新垣今天状态不佳,看上去好像生病了一样,但在场上,表现出来的却是他们生病与否对比赛结果都毫无影响。
轮到双打二,小仁王和柳生走上了球场。
在赛前礼仪之前,柳生吐槽道:“总觉得我们这样,像是一个很波澜壮阔的结局之后,以为已经画下了句号,结果又开始很平静地书写日常番外了。”
“Puri,你真的把我们关东大赛的最后一场比赛当作句号吗?”小仁王就笑,“我以为你还是很愿意当我搭档的。”
“是仁王君你一副不会再打双打的样子。”柳生幽幽道。
“结果仁王君在集训还跑去和迹部君双打。”他继续说着,还故意用了一点咏叹调和舞台腔,“真是让人伤心。”
“哇哦。”小仁王忍不住看向柳生,“哇哦。”
“怎么了?”柳生的语气重新变得平静。
小仁王便诚恳道:“感觉像是重新认识你了一次。”
“没有吧,你应该很清楚我是怎样的人才对。”柳生推了推眼镜。
柳生确实一直是很直接的人,比如直面自己对网球的喜爱,所以退出高尔夫球社加入网球部,又比如被小仁王的邀请所吸引就直接过来,迅速逼自己提升实力也只是为了和小仁王搭档。
他当然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网球理想,但和小仁王一起双打原本就是他加入网球部的目的之一。他也从不避讳这一点。
而这份执念当然也是双向的。
柳生是小仁王最重要的一个搭档。
他的技巧和招数让他能短时间适应和别人双打,他可以随意更换搭档,但真正和他做完了完整默契训练,为了能打好双打一起讨论战术,一起行动一起连麦写作业的只有柳生一个。
所以能在全国大赛上打一场双打比赛,他们都很高兴。
他们的对手是平古场和知念。
小仁王和柳生没打算在这场比赛中更换身份,没意义,他们的对手并不了解他们,那么就算被他们的更换身份玩法欺骗也证明不了什么。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们打算这场双打比赛好好表现一下独属于他们的默契——不是通过单方面同调而体现出来的双打上的契合,而是真正的双打战术的更换和相互配合。
而因为他们的心情都还不错,在赛前问候时他们也没说什么垃圾话。
“会让你们感受全国第一双打的实力和默契的。”小仁王说。
这大概就是他们的垃圾话了。
但能从小仁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也很罕见,柳生还因此瞥了小仁王一眼。
倒是完全不了解他们的平古场和知念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场边的丸井嘀咕:“仁王很兴奋嘛。”
“因为他和柳生双打吧?”桑原说。
丸井就笑着道:“杰克,因为没有上场比赛感到沮丧了吗?”
丸井是这场比赛的单打二。
是很可能要上场的,路过切原没打过木手的话。
立海大正选们对木手的实力有所预估,所以他们预想的其实不是切原的胜利,而是切原需要有效反击。
而丸井也是主动要求单打二的位置的:他确实在策划着让自己变得更独立,也在练习后场招数和防守招数,也有打算寻找新的双打搭档(在U17集训里,立海大的人都知道U17会有集训)。
桑原也知道了丸井的打算,最近心情都有些低落。但他不将自己的心情和丸井说,只是默默将全国大赛当做他和丸井最后的双打机会。
第一轮立海大轮空,第二轮丸井又是单打,他和文太的双打机会就这样少了两次,桑原实在是有些难过。
丸井也知道他难过,但他没有说安慰的话,而是玩笑着道:“他们也没多少次双打机会了,所以每次都很珍惜呢。”
这像是在说小仁王和柳生,也像是在说他自己和桑原。
场外朋友的哀伤,场内的小仁王和柳生是感觉不到的。
他们上手是普通的发球,但以基本功便能体现出他们的实力了。几个球以后他们也对他们对手的实力有所预估。
小仁王现在判断能力越来越强了。第一局还没结束他就通过几个球测算出了对手的五维数据:平古场要更强一些,知念稍弱,但没有到拖后腿的程度。
知念有很明显的技术短板,但他在双打中也是很明显的辅助角色。
作为主攻手的平古场没有很明显的短板,力量大概达到了3,速度很快达到了4,还有一种额外的步伐能够进一步加快他的速度,体能还难以判断,精神力有3,达到了普通水平,技巧大概是4,算起来确实比不少进入全国大赛的学校的正选球员都要强了。
第304章 一个台阶
从个人实力来讲, 小仁王和柳生是全面强于平古场和知念的。
柳生的实力比平古场高一线:他速度要比平古场慢,但是力量和技术都比平古场强。
这场双打小仁王打得很沉稳,意思是他主动配合柳生, 和柳生打着很经典的双打配合和战术, 交替攻击交替防守交替换位, 用最基础也最常见的澳大利亚阵型。
他的实力优势很明显, 如果他要接管比赛那么短时间内他就能拿下这场双打比赛,但他没有这么做。
那样打就变成一比二了,失去了双打的意义。
但小仁王也没有在隐藏实力。这怎么能叫做隐藏实力呢?他展现自己的基本功,没有收力也没有不用那些“流星抽击”。他配合着柳生的速度调整节奏,还和柳生一起打镭射光束。
柳生打着比赛, 心情有些复杂。
小仁王在交替换位时对着他微笑,是很纯粹的快乐。但他知道这是小仁王在对他说,不要难过, 你还是我最重要的搭档。
……能让仁王君这样比赛, 是我的情绪表现得太明显所以得到了安慰吗?
柳生不想这样, 他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小仁王。
但他不否认自己此时心情很好。
他们俩一边打双打, 一边仿佛还在进行无声的交流一样。他们的对手就没有闲情逸致了。也没办法观察他们之间的交流。
被压着打。就算用出缩地法也没有用, 小仁王的步伐同样精妙。
他没有完全进入呼吸法状态, 但他此时的发力方式确实和没有练习过呼吸法的人不同,身体比其他人轻盈很多, 因此位移的时候速度也很快, 平古场的缩地法在他面前就和普通的小碎步没有任何区别。
想要打暴力网球也没用,小仁王和柳生都有丰富的知识和足够的网球技术,能直接将理论上是打人的球直接击回。
主要是用来打人的球速度和旋转不够, 那么这边的小仁王和柳生直接调整接球姿势和位置就能将球回击了——实力不够连暴力网球都没法打,这就是网球世界的真理。
在面对这样的对手时真的很容易陷入沮丧的情绪。
这就是国中第一双打吗?
他们甚至连对手的同调都逼不出来。
最后6-0结束比赛时平古场有些沮丧地说到这个。
小仁王眨了眨眼:“同调?那不是什么很高级的技巧。”
“我和比吕士不需要用同调来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和心心相印。”他说。
平古场:“……啊?”
我好像也没提到感情啊, 谁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心心相印啊,都第一双打了还貌合神离也说不过去吧。而且说同调不是高级技巧是不是过于凡尔赛了,听起来好像被骂了一样。
柳生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小仁王,又看了一眼表情微妙的平古场,礼貌地伸出手和对手握手。
两场双打都是高比分胜利,甚至毫无还手之力,木手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黑了。
他看着立海大,心里盘算着什么,表情很不愉快。
甲斐看着他,嘟囔道:“好了,别这个表情了。永四郎,我们和立海大比赛,胜率本来就很低的。”
“闭嘴,别说这种话。”木手说,“你忘了我们的梦想吗?”
“那倒是没有忘……”甲斐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木手。
他看出了木手眉眼间的狠劲,想了想劝道:“立海大的教练可是MASA.”
“我又不会对他们的教练动手。”木手说。
“但是你对他们的球员动手,说不定会……”
“被禁赛吗?但我明年就升入高中了。就算国中联赛禁赛也没关系。而且比嘉中高中部也没有网球部,我们想要打比赛,第一年也肯定没办法的。”木手说着,表情更加凝重,“我花了两年时间才完全将比嘉中网球部的架子打起来,只走到这里我真的不甘心。”
甲斐想,那我就甘心吗?
我也是不甘心的。
“好吧好吧,你说得对。”他嘀咕道,“你小心一点,不要做过头。”
他们自觉是在低声讨论,声音很小,就算是争执也只有比嘉中的几个正选知道。
但其实坐在教练椅上的仁王也听到了。
他在发现今天旁边位置没人的时候就有些失落,毕竟他是真的想看看比嘉中今天还敢不敢对他动手的。
木手比他以为的要冷静。
但或许这样冷静的人,现在处在一个情绪和形势都很危急的双重悬崖上。
会有在球场上失控的可能的,哪怕此时木手还在和甲斐说自己有分寸。
仁王想了想。
他叫来了准备上场的切原。
看过了两场前辈们双打比赛的切原此时已经进入了竞技状态,很兴奋,认为自己也能以6-0结束比赛。
柳在嘱咐他精神力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直接进入恶魔状态,他也应了。
这时候仁王喊他,他就小跑着过去:“教练。”
仁王其实没什么要教导他的,对切原这样的球员来说给出很复杂的理论教学没有意义,他靠身体打球。他只是拍了拍切原的肩膀,借助这个动作将自己的念力放到切原身上。虽然世界法则不允许,但以他的实力,短时间内这点念力还是能保护切原的。
他都能救被雷击中的平等院,木手的暴力网球再怎么打也不可能比天灾更强的。
被教练拍肩膀的切原露出激动的表情。
“好好打。”仁王说,“我相信你能赢。”
被前辈和教练轮番鼓励的切原走上了球场。
他自豪又骄傲,对着木手说:“本大爷,切原赤也,立海大的现任王牌,不会输给你的!”
木手平静地看着他,一会儿后推了推眼镜,勾起一抹笑:“切原君吗?要小心了。”
木手很清楚自己的实力。
他也知道很多立海大的情报。
如果对上幸村……能打出可怕战绩的幸村到底有多强他很难想象,因为幸村很少能轮到上场。但他在赛前就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对上幸村了。
如果对手是其他学校,他会安排自己打单打一的。但对手是立海大,他才安排自己打单打三——他在赛前也未必没有预料到两场双打都会输的结果,所以单打三他必须自己上场拿下比赛。
切原这个对手是他预计的对手里比较好对付的一个。
立海大唯一一个二年级正选。
和立海大的三年生们相比实力有很明显的差距。
今年成为正选以后打过的比赛也展示出了很明显的弱点。
而且木手知道,切原的打法也比较“激烈”。
那不就巧了吗?
如果是暴力网球对暴力网球,那么他下手狠一点也没关系吧。
比赛就这样开始了。切原认真挑衅,木手表面平静实则已有算计。
木手开局打得不算激烈。
他在等。
切原的恶魔状态不是秘密,他在关东大赛用过两次。以立海大受瞩目的程度,切原会有这种状态的情报老早就被其他进入全国大赛的学校搜集分析了。木手就是在等这个。
已经被前辈们和教练鼓励的切原的情绪一开始就比较激动。
他还没办法很自如控制自己的精神力,通常就是用心情和状态去带动自己的精神力的。
他现在的这个状态正好有利于他进入恶魔状态。
进入恶魔状态后的切原眼睛变红了。他打出了不规则发球,目标是木手的膝盖。
而木手的眼镜闪过一道寒光。
他没有第一时间躲开,而是在球回弹后几乎已经要砸到膝盖,事实性证明切原这一球杀伤力时才用起了缩地法。
整个比嘉中只有他能够用全方向的缩地法。
他挪开了位置,网球从他双腿之间砸过去,没有真的砸到他的膝盖。
而在这一球之后,他露出一个有些阴冷的表情:“切原君,既然你先动手,那我就不客气了。”
场边的甲斐嘶了一声:“好阴啊,还真没见过木手这种表情。”
“他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了,所以试图后发制人。”平古场就说,“类似你先动手了那么我动手也不怪我……这种意思吧。”
“哈哈,我们都是练武术的,难道不懂这就是个借口吗?立海大会信吗?”甲斐觉得很无语。
平古场就耸了耸肩:“信不信是一回事,给台阶是另一回事。”
场内的木手不知道自己的队友们议论自己。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台阶已经给了,那么之后动手就不用太顾忌了。
于是切原打出第二个不规则发球时,木手不再躲开,而是直接压低身体,用冲绳武术和网球融合的技巧,像是挥拳一样将球拍挥出。
他的动作有残影,但不是他本身的移动速度快而是他的缩地法用得太熟练了。
而他的技术能够让他破解不规则发球导致的网球上不稳定的旋转,他没有消解这些旋转,而是尽量缩短球拍接触网球的时间,在本身就不规则的旋转上再叠上一层旋转。
网球回弹以后同样以不规则的形式往切原的方向砸去,力量和爆发力让这一球直接砸中了切原的侧腰,避无可避。
第305章 恶魔状态
疼痛没有让切原从恶魔状态脱离出来, 反而激化了切原的恶魔状态。
攻击别人的人会被攻击,切原一直以来接受的都是这样的理念。
立海大当然不会贸贸然就要求他打暴力网球。
实际上立海大的三年生们,和作为教练的仁王, 从来没有强硬要求切原去选择什么打法。他们给切原提供科学的训练单, 按着切原练习基本功, 让切原从刚加入网球部时的套路式打法逐渐变成现在这样可以凭借直觉去解析球场的程度。
包括恶魔状态, 仁王也是将其理论讲解给切原听的。
“恶魔状态是你的精神力引动身体以后的一种状态。你无法控制,是因为你还没办法完全掌控你的精神力。你的精神力属性不太可控,攻击性也很强,本身不属于容易控制的类型。”
“虽然是情绪计划以后进入的恶魔状态,但能进入这种状态也代表你本身潜意识的选择。切原, 你会认为暴力能解决问题,对吗?”
最开始也是用这种提问来试图触及切原的内心的。
不过与其说是切原认为暴力能解决问题,不如说切原沉迷游戏因此在进入本能状态后也希望能像是格斗游戏一样通过提升攻击力, 攻击对手的要害来赢得比赛。
所以后来仁王也给切原讲解过暴力网球的优点和缺点。
他讲得很客观, 但稍微高屋建瓴了一些。主要是他一直和幸村和小仁王都是用这种办法沟通的, 教他们呼吸法这种高难度技巧也同样说得很玄乎, 但这两位学生都很快就懂了, 以至于仁王和切原沟通时虽然知道切原的理解力, 却还是讲得有些过于理论了。
切原没太听懂。
仁王想,难道自己因材施教的好名声就要败在切原这里了吗?
他选择将同样的理论再给幸村和柳讲一遍, 让幸村和柳转述给切原。
最后基本是柳在给切原讲打法了。包括恶魔状态的优势, 劣势,可能会有的后遗症,对身体的伤害, 以及如果能通过恶魔状态进一步掌握精神力对实力的提升。
柳同样没有在讲解中加入自己的想法,而是客观地将一切都解释给切原听。
是切原自己选择了深化恶魔状态。
“如果通过基础训练, 不使用恶魔状态去提升自己的实力,那么我的实力进步速度会更快。”切原弄懂了这一点,“我不要这样。而且我是天才啊,我可以迅速掌握恶魔状态,掌控恶魔状态的!”
当然,为了让切原进入恶魔状态时的后遗症减轻,他的训练单也单独调整过。
比如他的基础训练量其实是很重的,因为只有他的身体素质提升,基础素质提升,他的身体才能承受得住进入恶魔状态时的躁动的精神力。
又比如,虽然他还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但那种玄之又玄的精神力训练他也是做的,每天还定时冥想(效果不好说),这样才能让他在脱离恶魔状态后不至于因精神力透支而头疼晕眩。
学会无我境界以后他的精神力状态稳定了很多,也算是找到了直接进入恶魔状态的方式。
这时候他在恶魔状态中其实是有理智的。
比如现在。
柳为了让他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顺着恶魔状态的路走下去,一直有告诉他,打暴力网球的危险之处,也给他看在暴力网球中受伤继而不得不放弃网球的球员的比赛录像。
切原此时被网球砸中时感觉到了疼痛。
这是他理解的恶魔状态的代价之一。
他的眼睛更红了一些。他没有退出恶魔状态而是借由疼痛让自己的情绪更加放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精神力进一步失控。他纵容着精神力的失控,只保留最基本的理智。
像是被这次攻击激活了一样,他的攻击力变得更强了。
而木手也随之改变。
用暴力网球对打的比赛,对观赛的人来说是十足的考验。
场面很激烈,当然认真打的比赛没有不激烈的,可暴力网球的激烈就意味着摔倒,伤痕,鲜血。
切原放纵自己。他的攻击性也是很强的,网球冲着木手过去。
但木手练习过冲绳武术。
他精通如何卸力,躲避攻击,反击等等技巧。
练习武术不可能不受伤,木手甚至很习惯受伤。他受伤时甚至不会露出吃痛的表情,而是很平静地,像是没有被网球砸到一样。
就算被网球砸到,他也避开了最痛和可能会留下后遗症的地方。
而木手的技术其实是比切原强的。
所以在切原逐渐展示自己恶魔状态时,木手也逐渐放开了自己:台阶给得够多了,到这个地步,就算他动手狠一些,也有足够的借口了!
大爆炸,饭匙倩,大饭匙倩,海盗的号角。
这些招数木手都会。
说不好是木手先有思路和队友们一起开发出来的,还是他的队友们开发出来以后木手学会的。总之就是比嘉中其他人的招数木手都会。
他控制节奏的能力很强,又能全方位使用缩地法。
他利用移动速度的变化来控制比赛节奏,并且让自己的攻击变得飘忽。
他打暴力网球时并不是许多暴力网球选手一样狂暴,而带着一种很难形容的平静。
他自称是“刺客”,“杀手”。
他的风格也确实如此:攻击时他的表情不会有什么改变,还是很平静的,而他出手很快,仿佛没有前摇,但打出的球攻击性很强,像是直接刺出的刀,直冲要害。
切原又一次飞了出去。
这一球直接砸中了他的肚子。
但观战的立海大的其他人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一幕。
而其他来看比赛的人(大多是经理,立海大前两场结束得太快,他们的比赛进度比其他学校的比赛进度都快,其他学校的正选也都还在比赛)则纷纷倒吸凉气,一直侧头想看立海大球员的反应。
但不只是立海大的球员,就连坐在教练椅上的仁王都没有反应。
他们默认了木手的攻击。
仁王其实一直注意着切原的状态。
切原有在受伤,但表面看上去其实并不严重。木手的打法是以技巧为主。他的力量不算强项,反而网球技巧很好,对旋转的控制和对球本身的掌控都很精准,再加上缩地法的移动速度和木手的绰号,他走的就是速度流攻击风格,讲究的是速攻和一击即中。
他选择攻击的都是会让切原很疼的部位。效果很好,甚至经常被打中了以后切原会陷入僵直状态,会发出痛呼甚至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但很少流血,因为攻击位置的关系,切原就算摔倒也是原地摔倒,擦伤看上去不重。
所以场面上,切原有时候表现得很痛苦,但他身上的伤却并不明显,网球擦伤留下的血也很少。
反过来切原的打球方式让木手显得有些狼狈,被切原打中一次就一定会流血,所以光看外表木手反而更严重一些。
但实际呢?实际上切原受的伤自然是比木手重的。木手全是皮肉伤,他练习武术能忍痛,这些伤对他来说没什么。
但仁王确信这样打下去,切原不会受到不可逆伤害。
他就只是会很痛。
而痛觉只会激化切原的精神力异变。
切原的眼睛越来越红了。说不好是痛的,还是精神力越来越躁动导致的。
意志力原本就会反馈到精神力中去。不断忍痛,不断留在球场上坚持打下去的切原,每一次发出痛呼时精神力就会有很明显的波动,而这些波动不断改变着他本身。
在某一刻,比分落后的刺激,和被球打中的痛苦让切原的精神力波动越过了那条线。
他的眼睛全红了,是进入了完全失控的状态,精神力甚至让他的头发有了变白的假象。
观战的立海大其他正选的表情在这一刻才发生了改变。
如丸井,桑原这样一边心疼切原一边又觉得切原终于做到了。
类似柳,幸村,小仁王这样明□□神力和切原招数本质的人则在欣慰中又有一些担忧:这个状态切原不能维持太久,因为他的身体和精神力都负荷不了。
这也算是恶魔状态吧?或许是进阶版本的恶魔状态。
但在这个状态下,切原能打赢木手吗?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俩的实力差距变小了。
而意识到切原变强的木手,抬手推了推眼镜,镜片上闪过寒光。
他依然是冷静的,哪怕看到恶鬼一样的切原,他也先用自己的球技去试探了切原现在的状态。他很快意识到,切原的身体能力确实变强了,攻击性也变强了,但理智下降,对球的掌控力其实下降了。
切原没有办法理智分析。
于是木手很快选择将比赛节奏放慢,并且减少了暴力网球的攻击力。
他开始打看上去很正式的技巧网球——并且用技巧将切原耍得团团转。
切原的攻击力很强,但是攻击不到他,因为缩地法能避开近在咫尺的攻击,而以木手对比赛的阅读能力和分析能力,现在的切原在他眼里近乎是透明的。
力量很强,但用技巧带动旋转可以直接让切原打出的大力网球出界。
想要攻击我吗?目标太明确就意味着球的落点和攻击方式已经提前被窥探。
木手很冷静。
他迅速掌握了切原现在的情报,并利用切原现在的状态的弱点拿下了比赛。
而切原在哨声响起后从恶魔状态退出来。
他很疲惫,精神力的消耗没有到透支的程度,但二阶的恶魔状态确实超出了他此时的身体负荷。他还在想自己突破了原本的自己,却发现自己输掉了比赛。
于是他肉眼可见沮丧起来。
第306章 天才文太
比赛结束后的第一时间, 仁王就站起来将切原扶了起来。
他确认了切原的精神状态,然后将切原交给柳:“我提前预约好了出租车,送切原去医院吧。”
柳和柳生一起离开, 他们俩送切原去医院检查身体。而仁王重新回到球场。他没有对一直注意着他的比嘉中其他人说什么, 而是示意继续比赛。
单打二是丸井和甲斐。
走上球场的甲斐就忍不住对丸井说:“……你会对我打击报复吗?”
“啊?”丸井一头雾水。
然后他看着甲斐, 无语道:“你们和其他学校比赛时会担心其他学校打击报复吗?”
“那毕竟你们是立海大嘛。”甲斐笑道, “赛后就算打群架我们也不怕,不过其他学校也不会找我们打群架。”
“因为会被禁赛?”
“因为我们练武术啊。”甲斐就说,“禁赛是一回事,冒着禁赛的风险还打不过又是另一回事啦。”
“你还挺有意思的。”丸井忍不住道,“你是打算给你的部长唱白脸吗?”
“也不是。”甲斐诚恳道, “你们的反应和我们想得不太一样。木手是不会说的,但我觉得还是问清楚一些比较好。”
他是在木手的邀请下才加入网球部的,虽然喜欢网球, 但对网球的执念并没有木手那么深。
既然都动手了还担心有什么意思吗?甲斐这么想。赛前他是劝木手悠着点的那个人, 赛后他看到木手动了手以后板着脸的样子又忍不住过来帮木手说话。
丸井倒是很理解甲斐的这种情绪。
“我们的比赛也很重要。”他说, “先别管你的部长了。你应该不弱吧?”
“丸井君。”甲斐就笑, “很期待你的单打。”
他们果然很熟悉立海大的资料, 知道丸井大部分时候都打双打。
双打选手来打单打是很难确切做实力评估的。大部分时候, 来打单打的双打选手都会被小看。但丸井的情况不太一样。他是立海大的选手。小看谁都不会小看立海大的选手,至少甲斐不会。
他在球场上的姿态比上一场的木手轻松得多, 虽然理论上这场比赛打输了比嘉中就淘汰了, 但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他也喜欢网球,但没有对网球有过度的执念。他希望能在网球部帮木手实现心愿,但打输了比赛他也不会太自责。
他身上有一种松弛感, 这种松弛感让作为他对手的丸井感到警惕。
丸井想,如果自己的对手是木手, 他有的是办法利用木手的执念和紧张找机会反击。哪怕木手看上去硬实力比自己要强。木手的弱点太明显了。
但面前的对手……是叫甲斐吧,这种松弛感才最难对付。
不过丸井上手就发现,甲斐的实力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强。
或者换个角度,应该说,他的实力比自己以为的要强——在立海大里他的单打实力仿佛不起眼,是垫底,但这是立海大。
丸井最大的弱点是力量。
这和他的身材和打法有关。
他并不是无法将力量练起来,而是他是灵活型的打法,要求身法灵活,轻巧,在前场像精灵一样翩跹。这种打法就要求他在技巧上有着独特的造诣,要求他有特别的打法灵感。这也让他的肌肉量受到了限制。
如果他贸然在短时间内练习自己的肌肉,那么他的打法就必然会发生改变。
就像千石一样。练习了肌肉的千石,从前的一些灵巧型招数就打不出从前的感觉了。
所以从网球理论上来说,最让丸井感到棘手的对手,是力量型选手。
而他的对手甲斐不是力量型选手。
丸井和对手打了个来回,有些惊讶地发现对手甲斐的力量属性和自己差不多。这意味着自己的弱点在对手面前不是弱点。
他们的速度相差无几,甲斐也会缩地法但只能前后移动而不能左右移动,但丸井擅长前场招数,格外擅长对网前和中场的左右调动,那么甲斐的缩地法就几乎被封印了。
精神力和技巧,丸井都有优势。
于是打着打着,丸井发现自己占了上风。
他原本就是个自信的人。他在明确知道自己弱点的同时依然相信自己是个天才,因此他上手时也不曾畏惧。他此时发现自己能够全方位压制住对手,那么他就更加放开打球了。
甲斐也能得分,丸井的防守技术还是弱了一些,是意识上还有差距。
但两个人比着得分,那丸井的得分效率远比甲斐要高。
他打出来的球让甲斐一愣一愣的:还能这么打吗?这符合常理吗?原来……原来网球还能这样!
“好帅啊,文太!”突然场边有个人喊道。
立海大的人侧头看去,才发现是已经结束比赛的冰帝刚好匆匆赶来。
慈郎难得精神,跳到场边大声给丸井加油。丸井也比出一个出拳的手势,和慈郎打了招呼,又回到球场。
他对甲斐说:“你打球比你队友规矩很多嘛。不打算攻击我吗?”
“打不到吧。”甲斐瘪了瘪嘴,“你在挑衅我对吗?但你太灵活了,我如果执着于攻击你,反而会更进一步失去比赛节奏的掌控权。”
丸井原本做好了自己会陷入苦战甚至失败的准备,但这场单打二他打得比想象的要顺畅。
他赢下了这场比赛,比分是6-4,不算特别漂亮,但这是只属于他的胜利。
他走下场,仁王很轻地鼓了鼓掌:“做得很好,文太。”
幸村也说:“果然是天才呢,文太。”
丸井就露出灿烂的笑:“我就说我是天才嘛。”
“主要是现在立海大的红发天才也只剩下你了。”小仁王小声蛐蛐。
丸井就哈一声跳到他背上。
幸村还是没能出场。他很有气度带着网球部其他人去和比嘉中的人打招呼。比嘉中的教练没来,仁王就没有过去,而是去场外和榊教练打招呼。
下一轮将是立海大和冰帝的比赛。
“我们之间也打过太多次比赛了。”他说。
榊教练点了点头:“是相互之间很熟悉的对手,但不要掉以轻心,MASA,我们会给你们惊喜的。”
“我会期待的。”仁王说。
他们在成绩确认单上签字后就又去了医院。仁王提前预约了医生,所以切原不止检查了外科还去做了更多检查,确认了没有内伤后才被带去处理外伤,做消毒包扎。
晚上开会的时候柳就说:“下一轮赤也暂时替补。”
全国大赛是隔一天一轮的赛程,切原替补一轮相当于有三天的休息时间。
切原不太甘心,但柳又说:“夏天伤口容易感染,你流了很多血,疮口也做了角度处理。还是休息一轮再比赛,免得伤口恶化。你也要用这几天时间仔细思考今天的收获。”
切原没办法反驳柳,只能答应。
定下了替补,其他人就都要安排上场比赛了。
丸井和桑原回归双打二,双打一是柳和柳生,单打三是真田,单打二是小仁王,单打一是幸村。
算是比较典型的出场顺序。
“和冰帝比赛没必要太执着于出场顺序。反正和他们打过太多次了,不管怎么排顺序,在情报上都没有额外的优势。”柳说。
几天前冰帝的部长迹部还特意找去箱根和他们比赛呢。
他们和冰帝真的太熟了。
和冰帝比赛的这天天气不太好,天气预报会出现暴雨。在比赛刚开始的时候算是阴天,只是有风。比赛场地在室外,风也是影响比赛的因素之一了。
冰帝的双打二是日吉和向日。
他们对上丸井和桑原。
双方都很平静,发言都类似“又是你们啊”,“这次不会输”。
“但是你们真的组成双打了啊。”丸井看着对手,想了想对向日说,“向日,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拖累了日吉呢?人家可是冰帝未来的希望啊!”
“喂,你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吧。”向日跳了起来。
“你前一个搭档是忍足,感觉也挺耽误他的。冰帝的天才到了第三年名声越来越差了,还不如我。”丸井在垃圾话方面显然很有天赋,说的话让向日整个人都要怒发冲冠了,“日吉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部长了吧?但他现在在陪你双打诶。”
向日:“什么啊!你自己不也是打双打吗,难道还看不起双打吗?”
“我上一场单打了啊,还是单打二。赢了呢。”丸井说。
向日:“桑原!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桑原:“啊?我要说……文太打得很好?”
向日几乎要气晕过去。
还是日吉沉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前辈,不要生气,我愿意和你双打的。”
“双打也是一种修行。”他沉稳道,“能够配合前辈一起双打,是我的荣幸。”
这句话说完向日就不那么生气了,只是嘀嘀咕咕着走去了发球的位置。丸井和桑原也回到了发球的位置,并且丸井感叹说:“真厉害啊,日吉。”
“冰帝有他作为下一任部长,真是未来可期。”
“赤也也很好。”桑原反驳道。
丸井就笑:“是啊,赤也也很好。”
第307章 冰帝之战
和日吉, 向日的比赛,重点也确实在日吉身上。
向日是弱点太明显的选手。他不是不努力,而是本身的身体条件和天赋所限让他的技术和实力极限就在这里了。他在冰帝里其实属于努力的上位圈, 实力的下位圈。他的打法和技术限制让他走到这步基本也就到极限了。
丸井几乎全面压制向日。
如果日吉没办法弥补向日的弱点, 并且接管比赛的节奏控制和攻击防守, 那么比赛就会毫无悬念。
所以日吉说的, 双打也很好,也不算假话。
他确实能靠和向日组双打进一步锻炼自己的能力。
桑原的个人实力比日吉要稍弱一些,但他确实是很适配丸井的。桑原和日吉最大的区别就在这里了。桑原没有提升个人能力的需求,他的所有网球能力都是为了弥补丸井的弱点而存在的,这是他出于个人意志而做出的选择。
所以丸井的强悍也在这里了:他很清楚知道桑原对他的感情, 也知道桑原的选择,但在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继续和桑原双打,因为和桑原搭档会影响自己实力提升时, 他也不会因感情上的担忧而拖延下去。
他承认和桑原的友情, 但不会因此耽误自己的发展。
看似多情实则冷静, 这就是丸井了。
双打二结束后是双打一。
凤和宍户已经是冰帝的双打一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度已经不比其他学校的双打一来得差了, 相互的技术特点也是互补的。到三年级才组成双打也算是一种阴差阳错, 前一年的凤实力差了一些, 虽然进入正选但比不上日吉,基本还是在打替补。而那时候宍户也还心高气傲的。
现在的宍户更踏实, 更明白自己的优点和缺点, 也更愿意帮助凤发挥自己的长处。
他们甚至已经摸到了同调的边缘。
“但同调不算什么。”柳生说,“只是很普通的双打技巧。”
柳看他:“你知道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很像仁王君吗?”
柳生推了推眼镜:“我们本来就是搭档。”
柳:“……啧。”
作为朋友,柳从前是一直担心柳生的, 他觉得柳生被小仁王当成了备胎。当然他现在不这么想了,他确认自己的朋友柳生和小仁王确实算是双向奔赴, 而柳生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辛苦。
但他的心情还是很微妙。
大概就和立海大其他人看见他和乾叙旧时的微妙心情差不多吧。
这场比赛,宍户和凤在比赛中走进了双打的同调状态。
不过他们的个人实力还是比柳和柳生的个人实力差一些,而柳生又很熟悉同调的本质。
柳能够清晰感受到对手精神力的流动脉络,而柳生又用技巧来破解对手同调的影响。
同调无法引起实力的质变,最多让两个人精神力相连继而相互协作,因此柳和柳生在实力占优情况下打败了进入同调状态的凤和宍户。
于是赛后柳生很直白对宍户和凤说:“同调只是双打的普通技巧。凤君,宍户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宍户:“……”
真烦人啊,想说“你自己试试看”,但柳生确实会同调,所以他确实有这个立场说这种话。
单打三是忍足和真田的比赛。
忍足作为冰帝的天才,还缺少一场让人铭记的比赛。他的实力好像很不错,但他好像没赢过几次,所以许多人聊到他的名字时都会说,是忍足啊,那个天才,但天才的招数是什么,特点是什么呢?又说不出来。
自从和小仁王打过以后,忍足的状态变了不少。
他在集训时也展示出了足够强的进取心。
但和真田比赛,他的胜算依然很低。
闭锁心扉在面对真田这样的选手是没什么用的,因为真田本来也不会在赛场上猜测他的想法。真田打球是自我的,拥有完整的网球体系,打自己的网球而不管对手怎么想。
忍足和真田的比赛还算激烈。忍足没在开场就放弃,而是用了很多办法试图去赢过真田。
他难得显得狼狈,表情也很严肃。
但真田不想再输任何一场比赛了。
他用出了更成熟的雷和阴,打赢了这场比赛。
三场比赛胜利,立海大晋级下一轮,这时候才开始变天。网协宣布还没结束比赛的学校比赛暂时暂停,等待暴雨过去后再重新开始。而冰帝和立海大的球员则站在球场旁边的雨棚里躲雨。他们的比赛已经结束了,但暂时没办法休整离开。
于是在雨里他们凑在一起聊天对话。
聊之后秋季赛的安排,聊升学以后之后的球员会有怎样的未来,也聊在秋季赛后一定会进行的U17世界杯训练营招选。
榊教练也和仁王讨论这件事。
他问仁王考虑过国中部的选拔标准没有。
“网协不是打算好了吗?以秋季赛的成绩为参考。”仁王说。
榊就说:“我不认为你会认同这个方案。秋季赛是以地区为主,而地区选拔又有太多主观性。如果只考虑秋季赛,很容易错过一些球员。”
“但如果只考虑全国大赛,同样会错过一些弱队的天才球员。”仁王说,“选拔也没有什么错过不错过的。失去这个机会只代表没有缘分。”
“如果完全以个人实力进行选拔,国中这里也没有高中部的那种个人赛。不过高中个人赛是淘汰赛,名次也和赛程有关,抽签遇到不好对付的对手就会获得不好的名次。”仁王说。
榊教练就看着他:“毛利君今年秋季赛大概能拿到个人赛冠军吧。现任的U17一军默认不参赛。”
“他很强啊。”仁王就笑,“其实实力到了他这个程度,或者到迹部君,到幸村这种部长级的程度,不管怎样都会入选U17训练营的。如果实力弱一筹,那么入选与否都和实力无关了,因为他们没有太多最终入选选拔组的机会,就算去U17也只是多了一个学习的窗口。”
“但U17的训练量是很大的,除去我以外还有其他教练。爱德华你应该和黑部他们也挺熟的吧,知道他们安排训练的风格。还有三船教练。三船教练会比我更严格。”
“如果没有足够的觉悟,没有对网球足够的喜爱,那说不定只是参加集训就会失去对网球的信心。我也需要考虑到这个。”
榊教练就听明白了:“你听上去像是想给球员发双向选择的训练邀请。”
“说什么话,我主持的集训一直是双向选择的。就算是青训,不想来也可以拒绝。”仁王说着摇了摇头,“我倒希望他们真的按照自己的心愿选择要不要参加集训。”
“来参加集训却心不在焉的,不发挥出全部实力的,看在教练眼里不是相当于浪费教学资源吗?”仁王伸出手在榊教练眼前摆了摆,“你也这么想过吧,上个月的时候。”
榊教练:“……你说什么都有道理。”
“那我说什么确实都很有道理。”
没什么营养的对话。对U17的名额确定也不可能通过简单的对话来决定。虽然仁王作为后加入U17,主要负责国中组甄选但最后会成为U17带队人的教练,在这届U17里拥有极高话语权,但也不代表U17是他的一言堂。
他决定不了太多事情,也无意做太多超出自己责权范围外的事。
我又不是那么有责任心的人,仁王想。
确实是暴雨,下了几十分钟以后就逐渐变小。雨势小了以后冰帝和立海大的球员就各自分开。
大概是天气的变动影响到了其他学校的比赛,这日回到酒店以后没多久,仁王收到了组委会的通知,是半决赛场地变成了室内场地。
组委会只租了一个场地,半决赛的比赛错开时间进行,也就是有一队的半决赛时间会推迟一天,打完半决赛就要直接打决赛。
公平起见,比赛时间以抽签为准。
立海大先结束了比赛,仁王又去了一趟组委会去进行抽签,定下他们比赛的时间就是原本的半决赛时间。
后一天进行的是青学和名古屋星德的比赛。
不过据说和名古屋星德的比赛,越前会缺席。南次郎在今天的比赛结束后就带走了越前,说要给越前做最后的特训——这件事是南次郎和仁王说的,大概意思是最后的决赛相当于他们之间赌约的一阶段结束。
仁王想,你就这么确定青学不会输给名古屋星德?
但他嘴上没提。他只是提醒南次郎:“就三五天的时间,也没办法达成什么质变……但你注意你家小鬼的身体健康。”
“雷雨季节,进山容易发生意外。可别也被雷劈了。”
电话那头的越前南次郎难免想到自己看到的视频。他沉默了两秒:“放心,我不打算带小鬼进山。”
也是他的小孩,他当然也会担心小孩的安危。没有那个视频就算了,在山里集训确实能在短时间提升个人实力,但在正规的场地里也可以通过专业的训练项目和极重的训练量做到同样的效果。
第308章 对自己狠
隔日要进行的是和四天宝寺的半决赛。
仁王挂了和越前南次郎的电话, 就接到了来自渡边的电话。
渡边修语带幽怨:“MASA,这么久没见我们已经生疏了吗?你居然都不打算打电话和我交流一下感情吗?”
仁王诧异:“我们还有感情吗?”
“啊,所以我们之间的所有感情都是通过毛利君来维系的是吗?他一毕业你就忘了我了, 我知道了。”渡边啧了一声。
仁王就笑:“我只是觉得没有提前商量出场顺序的必要……还是说你打电话给我是想促成谁和谁的比赛?”
渡边唔了一声:“今年立海大多了一个打暴力网球的小鬼?”
“你说切原?”仁王挑了挑眉, “你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不要暗号, 不要暗号。”渡边说了两遍, “你打算让他单打还是双打?我让千岁去和他比赛。”
原来如此。
“他对橘可真是煞费苦心。”仁王说,“他的眼睛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视力略有下降,但不影响日常生活,打法稍微变了一些,但和眼睛没关系, 是他自己心性和精神力的改变导致的。”渡边说,“千岁说他状态很好,但他的朋友一直不这么觉得, 所以他想下点猛药。”
仁王点了点头:“那就双打吧。给人更大的刺激。”
也更可控一些。
除了对切原的安排以外, 渡边打电话过来确实就是闲聊了。他找仁王八卦了一下今年青学的事, 还有前两年立海大排的那个舞台剧越前南次郎到底知不知道。
“我是拿了授权的。”仁王说, “不然我肯定编一个关联性更弱的名字。”
而不是直接取名“越后”。
这不是直接指明了原形是“越前”吗?
渡边就感叹:“那时候你和越前前辈就有联系了啊。”
“其实今年我们四天宝寺出现了一个天才一年生, 我还在想, 如果能和青学对决,和越前龙马君对上会是怎样的结果。你们立海大一年级招生情况还行吗?”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仁王说。
渡边就笑道:“啊, 果然你已经不打算继续当教练了。”
仁王没有公开这件事。
当然和国际职业网球有关系的人大概能打听到他经纪人的动向, 继而推测出他打算复出,但国内这边他也还打算做U17的主教练,因此大部分深耕国内的教练和球员其实没想过仁王要退这件事。
虽然他们最开始也不能理解仁王为什么要回国当教练。
渡边不太一样, 他有个正在打职业的亲属,还是难得能在国际职业球场上站稳脚跟的亲属。
他听说了仁王打算复出的事, 也有些感慨:“以后要在电视上看你了。”
“你给我打电话我也不至于不接。”仁王说,“在你的理解里,我是什么很冷酷无情的人吗?”
切原的外伤休息过后基本结痂了,不影响后续的比赛。当然,和千岁的比赛也不会让他伤势加重,因为原本的九州双雄里,橘才是那个负责打人的。
仁王叫来柳,让他下一场带着切原打双打一。
“他的恶魔状态新阶段大概率还无法完全控制,你想办法在他失控的时候拉他一把。”
和切原自己比起来,柳说不定会更熟悉切原的精神力。
柳点了点头,想了想问仁王:“我们的对手难道会有千岁君吗?”
“你猜到了?”仁王挑眉问他。
柳沉稳道:“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对战四天宝寺的话,安排切原去打单打也能锻炼他,安排他和我双打也很符合思维逻辑。”
两种都有可能,都说得通,但“拉他一把”这个说法有些奇怪,所以柳就试探着问了问仁王。
“没什么好隐瞒的。”仁王说,“千岁打算给橘做一次心灵按摩,以自己为代价。”
柳听完沉默了两秒:“我知道了,我会控制好切原的。”
对同样打暴力网球的对手当然是毫无顾忌,但对战千岁……千岁在内部对练时伤在橘手上,哪怕这样也还是记挂着橘的发展。这种搭档情让曾经和自己多年搭档不告而别的柳都感到动容。
他又想到橘因此有了心理阴影打不出暴力网球继而连实力都下降的事实。
……这两个人真是。
这种情感是外人没立场也没办法评价的,柳在听到以后也希望千岁能得偿所愿。
当然,是不以球队的胜负为代价。他只负责看好切原,让切原不要失控。切原失控反而会影响比赛,所以这和让他控制切原也不冲突。
而且柳大概明白,千岁并不需要完全“安全”的切原。
千岁反而需要让自己受伤,让自己直面伤害,继而让橘失控。
而说是让他控制切原,但大概只是一个保险措施吧,千岁自己也会注意自己的身体的。已经在比赛中受过伤的人,更明白该如何在比赛里保护自己。
但已经在比赛中受到了那样重的伤,还能重回赛场,还能利用这种方式去刺激对此有了心理阴影的前搭档……柳想,真的是个很可怕的人,千岁。
千岁只将自己的计划说给渡边听,而渡边也帮他联系了仁王。
仁王也只告知了柳具体的细节。
毕竟四天宝寺也是个老对手了。
除去千岁和切原的对决以外,在赛前的准备会议上,小仁王说他想打单打三。
这是和两年前很类似的场面。
“以我们现在的情况,白石大概率会主动要求打单打三吧,因为如果两场双打都输了的话,单打三就是最后一场能够力挽狂澜的比赛了。”小仁王说。
他和白石日常也有联系,大概能知道白石的想法:“虽然理论上部长应该在主将的位置,打单打一,但四天宝寺已经有了很有天赋的一年生,所以他们大概率会将那个一年生安排在单打一。”
是想让一年生有一个和幸村比赛的机会,让一年生得到“中学第一人”的毒打,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白石也会让比赛尽可能打到单打一的。
当然,四天宝寺是豪强,他们不会一上来就考虑“和对手比赛输掉两场双打”,所以白石也有可能打单打二。
只是小仁王拿着双方球员的资料仔细对比思考以后,还是觉得白石更有可能打单打三。
他就在会议里这么说了。
和一年级时不同,他这一次很直白说:“我想和白石比赛。也该到一雪前耻的时候了吧。”
“你当然会赢。”这么说的是幸村。
立海大现在的出场顺序会议,仁王很少干涉了。除非是特意安排。这次的出场顺序,仁王也只指定了让柳带着切原打双打一,还是提前和柳说好的。在会议上就是柳自己提出这个提议了。
双打二依然是丸井和桑原。
最后的全国大赛,不管是半决赛还是决赛,他们都会在双打二的位置。
丸井也和桑原聊过这件事了。
丸井对自己的实力有着很清醒的认知,知道自己实力不弱,但还没有强到能抗立海大的单打责任的程度。而他也很珍惜和桑原的双打机会。
双打一是提前定好的柳和切原,切原懵懂着,听柳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控制自己的恶魔状态第二阶段,我在旁边稍微控制”也只是信服地点头。
单打三是小仁王。
单打二是真田。
单打一是幸村。
时间很快就来到比赛当天。因比赛时间错开,第二天要进行比赛的半决赛的另外两支球队也来到场地外看比赛。还有一些已经淘汰但决定看完比赛再回学校的球队,都成了这场比赛的观众。
不动峰也是其一。
不动峰今年也打入了全国大赛,但在第二轮被淘汰了。他们之中拿得出手的选手其实只有橘本人,神尾和伊武还属于“未来可期”的类型,刚好达到进入全国大赛的选手实力平均值。
虽然曾经和学校闹了矛盾,但打入全国大赛这个成绩还是让不动峰管理层颇为满意,因此也给了他们足够的经费,让他们能看完之后的比赛——比较起来想看比赛只能自己打工的比嘉中就显得很惨了。
橘来到场边时心情很复杂。
他还是很崇拜立海大的教练MASA,和小仁王关系也很好,但他最重要的前任搭档千岁,现在在四天宝寺,是立海大的对手。
这是他绝不会错过的比赛。
但……但千岁昨天特意对他说,希望他来看比赛,又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千岁以为他不会来吗?他这一年在千岁面前表现得太冷漠了吗?
橘难免胡思乱想。
他很清楚以千岁的性格不会贸贸然说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千岁的安排,因此他第一反应是自己是不是有什么行为让千岁伤心了。
橘杏和他一起来的,此时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小心翼翼:“哥哥,你没事吧?”
她知道自家哥哥对千岁的心结,也从不曾(或者说不敢)在和千岁有关的事上发表任何看法。她当然偏向她哥哥,但她知道哥哥对千岁有着不可能释怀的愧疚。
这是难解的结。
不动峰其他人问小杏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她也不将这件事告诉给不动峰的其他人。因为这是橘和千岁的纠葛,只能橘自己说。
而橘回过神来,感受到了自家妹妹和后辈们担忧的眼神。
他摇了摇头,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维持着沉稳:“没事。看比赛吧。”
“立海大和四天宝寺都是全国豪强,关注他们的比赛。”他说着,又去看石田,“石田,你哥哥是在四天宝寺吗?”
“诶?对的!”石田点头,“我的波动球就是哥哥教我的!”
第309章 一场双打
四天宝寺的双打二是小春和一氏裕次。
今年四天宝寺的比赛, 他们一直都是作为双打组合参赛的,有时是双打二有时是双打一,算是四天宝寺唯一一组固定搭档。柳拿着他们的资料给立海大成员们分析的时候说不排除他们会同调的可能性, 被丸井吐槽怎么感觉现在随便来一组双打都会同调。
多少算是用玩笑话说出真心话了。
非要尝试更多可能性, 要练习防守能力和后场技巧的原因, 也是因为他和桑原迟迟无法进入同调。
他们在立海大网球部, 作为教练的仁王从一年级时就很详细地给他们分解了同调的原理,当时没怎么组过双打的狄堂前辈和三枝前辈在极短时间就根据教练的技巧和理论进入了同调,成为受人瞩目的双打新星,现在也凭借这一点在高中联赛和U17立足(毕竟比单打能力狄堂和三枝还是弱了一些)。
丸井当时想,自己在二年级, 三年级的时候,也能和自己的搭档进入同调吧?
结果不行。
他也不是嫌弃桑原实力差。桑原的实力也就是放在立海大是吊车尾,放在其他学校可就是骨干选手, 甚至可以成为擦边进入全国大赛的学校的王牌选手了。
他也知道桑原的实力和擅长的方向, 选择桑原做搭档和两个人的感情无关, 是他知道桑原的打法最适合自己, 他们在双打技巧上最为适配。
但这个适配到了现在也已经不足够了。只凭借技巧上的互补没办法再进一步。要想进入同调, 他和桑原的精神力都不足够——将责任都丢给桑原是不行的, 如果他的精神力足够强他也能强行带动桑原进入同调,但就是他的精神力没那么强, 而桑原的精神力更弱, 所以他们进不了同调,技术突破也进入瓶颈。
于是想要突破就只能换个搭档,换个打法。
他开始观察其他学校的“王牌双打”。
双打跨过一定程度, 相互之间的羁绊都很独特。四天宝寺的这组双打,面上有着被迫组在一起讲漫才的幽默感, 一些对话和表现是故意搞笑的那种浮夸。但刨除他们的表象,他们本身拥有的能力是很独特的。
小春很擅长数据收集和数据处理,是和柳完全不同的风格,是潜移默化地收集数据和沉默地使用数据。
裕次则擅长模仿,模仿技术,打法甚至另一个人的动作习惯和声音。
丸井看到了这个资料,但裕次的模仿是放在像是漫才一样的剧场里的,冲击感不算很强,因为给人很强烈的演戏的感觉。
不过擅长数据和擅长模仿这两个特征加起来容易让丸井想到柳和小仁王,所以他在上场时就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然后他就发现,把立海大的平均实力当作标准来评价的话,大部分其他学校的实力都没过立海大的实力平均线。小春确实擅长数据,计算能力也很强,但给人的压迫感远比不上柳,那种被计算得一清二楚的感觉也似有若无。裕次的模仿嘛……
“你们不如换一个演法。”丸井忍不住在交换球场时说,“你看过我们学校柳生和仁王的比赛吗?”
“啊,交换身份的那一场看过了。”小春积极给丸井比心,被丸井无视,心里便觉得有些难办,他们演同性恋是为了给对手心理冲击,但他们这场的对手完全无视了他们的演技。不,也不是无视,那个光头甚至露出感动的表情……然后就看一眼自己的搭档更用心了。这难办啊,小春想。
“文太君喜欢那种类型的剧目吗?我们可以专门为你们排演剧目哦,现场编写剧本,是特殊待遇~”
“不是哦,我只是觉得你们的深情太表面了。”丸井微笑道,“我和杰克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羁绊,相比起来,你们真的深爱彼此吗?”
“我也可以现在就告白,说我很爱杰克。我觉得我的话比你们的话更真心呢。”丸井说,“仁王和柳生的感情也比你们深吧?”
故意的,垃圾话,但也是真心话,丸井很擅长这个。
他看上去温和有礼,实际还挺促狭的。小仁王和他相处时,经常被挤兑的反而是小仁王。
在演出上狠狠打击了对手,发现对手适当更换了演法。丸井想,四天宝寺的这组双打,不管是否有深刻的羁绊,心智和情绪倒是很稳定。
但实力不足就是实力不足,他这一刻愈发明白了这一点。
明明对手的打法和擅长的方向,和柳与小仁王是有相似之处的,但给人的压迫感和冲击性差太多了。他和柳,和小仁王打过很多队内赛,此时面对四天宝寺的对手便非常游刃有余。
对手能够快速分析数据又如何呢?他的峰值实力是比对手要强的。
而只要他能在一场比赛里持续性进步,那么对手的数据就会不断失效——这看起来是很难做到的事,但在立海大,又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双打二以丸井和桑原胜利为比赛的结果。
丸井自认自己实力平平,但他在这次全国大赛上每一场都有很惊艳的表现。
他也确实如他所想的,每场都有进步。是他内心做了决定以后,在球场上疯狂汲取信息,吸收营养,不断成长。
而桑原只是注视着他,都仿佛获得了足够的信心和力量。丸井可以往前走,他会一直追着,不让丸井真的将自己抛弃,这就是桑原的信念了。
回到休息区的小春对白石感叹:“真的很强啊,立海大。我们的表演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小春你和裕次还没有完全消弭掉心结吧。”白石笑着道,“但是你们已经打得很好了。”
比分并没有那么悬殊,只是从头到尾立海大都是领先的。这样的局面不管怎么看都不能算“打得很好”,但白石还是温和地安抚了自己的队友。
双打一是两位教练提前商定好的比赛。
千岁和财前一起走上球场,他们的对手是柳和切原。
场边的橘打起精神:千岁的对手居然是切原?!
他之前以为千岁的对手是小仁王的。他承认小仁王的实力,也认可小仁王的沉稳,但现在千岁的对手换成了切原……也有柳,但切原的网球是暴力网球啊!
橘的表情瞬间变了。
他表情的突变被千岁看在眼里。
自从受伤以后仿佛发生了质变的千岁侧头看了一眼自己选定的对手。然后他对着柳点了点头。
曾经是九州双雄之一的千岁,在加入四天宝寺以后打法也有了很明显的改变。他在四天宝寺更多打单打,也领悟了才华横溢的极限。他原本在双打中就是控场型,转换成单打,在技术上难度也不如橘来得大。
他的搭档财前光,是四天宝寺未来的部长,去年就是四天宝寺的希望了。
虽然今年的四天宝寺又来了一个天赋卓绝的一年生,但财前性格稳重,不管怎么看都是更适合成为部长的那个。白石甚至想过提前将部长位置给财前,就像是曾经的前辈们提前将部长的位置给他一样。
但财前拒绝了。
“我的人生理念和部长你不一样。所以我会拒绝提前接任这样的提议。”财前说,“还没到时候。”
他们俩在网球部内做过双打训练,相互之间的技术也有相似之处。千岁和财前都是以技术和精神力为主的选手。他们不是互补型,而是相似型的选手。
但赛前千岁和财前说了他的目的。
“不要命了吗,千岁前辈。”财前低声吐槽。
但他还是答应了千岁的请求:在这场比赛里,千岁主要应对切原,如果对手将切原放出来当做主攻手,打暴力网球,就让千岁负责防御和反击,财前做辅助。
但财前答应千岁请求的同时也说了这样的话:“如果我认为前辈的情况很危险,那我不会袖手旁观的。”
千岁便忍不住微笑。
虽然他加入四天宝寺的时间并不算长,但比起狮子乐,他真的很喜欢四天宝寺。
这是个给了他很温暖感觉的集体,在加入四天宝寺的很短时间里他就有了自己已经成为其中一员的感觉。
不知道桔平在不动峰是什么感觉?好像不动峰全是后辈。担负那么多后辈,成为扛起所有人前进的旗帜的感觉是很疲惫的吧。所以,桔平,不要再纠结不应该纠结的事了。千岁这么想着,看了一眼给了他极大安全感的部长白石,又一次微笑起来。
在场的四个人里,大概只有切原完全不知道这场比赛的额外意义了。
他意气风发地说:“感受我立海大王牌的实力吧!”
千岁看着他,觉得很有意思。他侧过头对财前说:“立海大的二年级王牌,未来会是你的对手呢。”
财前:“……”
财前:“别说这种话,不是前辈你给自己挑的对手吗?”
比赛就在这有些古怪的气氛下开始了。在柳的精神力引导下,切原的精神力很顺畅地进入了亢奋状态,继而在比赛第一局就进入了恶魔状态第一阶段。
第310章 才华横溢
虽然大家都说切原打的是暴力网球, 但严格来讲,他的恶魔状态只是攻击力比较强。处在恶魔状态中的切原没办法百分百控制自己的精神力,但精神力强度又超过了某种限度, 因此精神力影响到打出的网球, 让网球呈现出一种失控的态势, 继而在切原潜意识的击打下有极大概率打中对手——
所以切原其实是控制不了自己恶魔状态时打出的球的。
他可以控制大致的方向, 但球具体是什么效果他控制不了。
并且在恶魔状态下他的力量和速度得到了增强,但体能和本身的理智则同等下降。
他的五维总值在恶魔状态下确实是提升的,整体状态也是,但确实是要有一个能控制他的搭档和他一起打双打,才最能发挥出他的实力, 否则他的打法遇上一个无惧暴力网球又直切弱点的选手(比如迹部这类),对付恶魔状态的他会比对付普通状态的他更容易。
也因此,在球场对面的千岁, 感觉到了某种熟悉感。
很像不是吗?
当年的狮子乐。
感觉到熟悉的也不只有千岁, 还有在观众席上的橘。最开始是担心千岁受伤, 但看着看着, 橘也从切原和柳的打法中察觉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些狮子乐的过去。
并不是什么好回忆。
狮子乐的前辈们大多没能撑到高中就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告别了网球。
橘自己也在内部训练赛中打伤了千岁。
如果没有MASA先生提供帮助, 千岁的伤或许会让他永久性视力下降——橘知道千岁总是和他说没事的,我现在没事, 你不要用没发生的事来责怪自己, 但橘后来也和医生打听了千岁当时的情况,也一遍遍反刍当时自己的想法:为什么会打伤千岁呢?明明在狮子乐过得并不快乐,是一年级王牌也是承受了前辈们冷嘲热讽的后辈, 但最终自己仿佛也还是变成了刚加入网球部成为正选时认为自己绝不会成为的人。
千里曾经失望过吗?
受伤的时候会失望吗?
看到现在的自己,千里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下一秒, 他心脏几乎停跳。是切原进入了恶魔状态第二阶段,不稳定的球冲着千岁的脸去。
“千里!”橘不受控地站了起来。
但在场上的千岁还有余韵侧头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在网球几乎要打到脸之前侧头躲过了这个球。
他身上亮起白光,是进入了才华横溢的极限。而在躲过这个球后,他开口道:“三球。”
在他身后的财前将这球打了回去,切原再回击,到第三球的时候千岁压下身体挥拍击回了这个球,而网球砸在切原和柳之间。
四天宝寺得分。
距离千岁开口确实是三球。
“是才华横溢的极限!”认出这一招的人惊呼,“能够预测未来的招数!”
说是预测未来就有些过分了,其实是精神力纵观全局以后进行场景模拟,预测出最有可能得分的结果:如果对手的回击方式和他预测的不一样,那么结果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但如果预测的人是切原,那么准确率确实是很高的。
千岁开口做预测其实也是赌了一把。他赌柳不会动。而柳确实为了观察这一招没有马上出手。
所谓的才华横溢的极限其实并不适合在双打中使用,除非在用才华横溢的同时也和自己的搭档进入同调状态,并且对手也处于同调状态。千岁现在的能力是没办法做四个人的未来预测的,因此他也没有一直开口预测,而是偶尔突然开口。
当他开口时,他说出的球数往往很少,这是因为他只在他有极大把握的时候开口,而这时候都是他的目标只对准切原,并且他认为柳不会协助的时候。
然后,他在每一次网球要打到自己之前进行预测性的躲避。
这是他用才华横溢的原因了。
这一招并不适合在双打中用,但千岁用这招并不完全为了比赛。
财前在交换球场时吐槽:“前辈连我也计算进去了吗?”
“没办法,比起其他人,你的打法确实更好预测,而且也会主动配合我。”千岁弯了弯眉眼,“小光酱是个尊重前辈的好人呢。”
“……你在这时候给我发好人卡并不会让我高兴啊,前辈。”财前叹了口气。
在柳还没出手的时候,千岁应对切原是很游刃有余的。
他的实力明显更强,并且他也很清楚暴力网球选手的优劣之处。他似乎在极短时间就弄清楚了切原恶魔状态的攻击脉络,之后每每像是能预测一样躲过切原的攻击。
然后柳开始掌控切原了。
从柳用自己的精神力去影响,去指挥切原以后,千岁就要狼狈许多。
要比对切原的了解,千岁当然比不过柳。
这时候财前则顶住了一部分切原的攻击。
他也不怕暴力网球,就算网球冲着脸砸过来他也会冷静分析并且想办法进行回击。柳根据切原的实力去衡量财前的实力,发现财前的实力和进入恶魔状态之前的切原的实力相仿——他们确实是对手,现在的,以后的。
不过现在的切原是恶魔状态,而恶魔状态的切原就是会更强。
而柳抚平了恶魔状态下切原最不可控的那一部分,用自己的能力和精神力去将切原的实力规范在最有利于胜利的方位里。
他和自己和解了:他确实擅长也适合双打。
他的个人实力在立海大得到了充足的进步,再往上一步需要能力升华,也需要更多决心。柳是认真思考过的,但他确定自己没有打职业的野心,网球本身以外还有和网球相关的其他事情值得他在意和投入。也是在意识到这一点的那一刻,他才对当初的不告而别有了微弱的愧疚之心。
当然,幸村和仁王交替找柳谈过,看上去柳也没有国一成为三巨头时那么显眼,但要以为柳的实力不足,那就太小看他了。
说是国中数据网球第一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千岁进入才华横溢的极限以后的实力和柳的实力基本持平。才华横溢的极限本身也算是搜集数据利用数据的一种模式,只是更依赖于精神本能对周围数据的运用。而柳则是靠本身的数据搜集和分析能力做到推算未来。
场面一时间僵持起来。
突破口是切原,当然是切原。
他攻击千岁是没有用的,千岁比他强,又精通暴力网球风险规避技巧。
但最开始柳是知道千岁的目的的,因此随了千岁的意让切原将目标对准千岁,也借千岁的能力去挖掘恶魔状态中的弱点。
此时柳明白了切原恶魔状态的弱点,也逐渐用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住了切原。
于是他毫不客气将目标对准了财前。
财前压力剧增。
“……什么啊,结果最后拖后腿的是我吗?”他叹了口气,说出这句话时语气还是平静的。
这时候就是千岁试图辅助他了。
然而千岁被柳直接截住,数据网球对上才华横溢也绝不落下风。
“真是可怕。”千岁忍不住道。
他很清楚柳的能力:不仅控制住了切原恶魔状态失控的那部分,还完全将切原的攻击力发挥出来。
或者换一个说法:柳已经看透了财前,因此“指挥”着切原直击财前的弱点。
这时候千岁也顾不上刺激橘了。他还是很爱护财前这个小后辈的。并且他自己切身体会过被网球砸伤以后可能失去网球的感觉,他不希望才华横溢的后辈也经历这个。
要护住队友就没办法百分百发挥自己的实力了,才华横溢也几乎失去效果,不过当作无我境界本身来用还是可以的。
只是局势也无可挽回了,一路落后下去,很难再找到回击的机会。
这就是柳的风格。
一旦布下天罗地网,对手将找不到喘息的时机,也没办法再逆势而上。优势会雪球滚雪球不断积累,胜负也在布下网络的那一刻定了下来。
最后比分是6-4,分差不高,但胜负本身没有悬念。
千岁有微微的遗憾,但看上去并不算难过。
柳看了他一眼,感叹道:“你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是吗?”
“你说得像是我成佛了一样。不至于。”千岁笑道,“我没有那么……舍己为人。”
他说着,视线看向观众席上的橘:“做到这一步也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桔平因为我而改变了自己,实力退步,再也无法走到原本能走到的位置,那我也会有心理负担的。”
“那只证明他自己想不开。并不是每个朋友都能做到你这种程度的。”柳说。
他想到自己的不告而别。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也只是很微弱的愧疚,前两年见到乾时他是没什么感觉的。相比起来千岁对自己的前搭档负责过分了——他在立海大没见过这种类型的人。
千岁就耸了耸肩:“让自己问心无愧不好吗?而我做到这种地步,如果桔平还是选择一条道走到黑,那也和我无关了。”
“你这句话倒说得没错。”柳说。
第311章 对战白石
千岁在打完比赛以后去观众席上找橘了。
他们都知道这场比赛没办法真的解决掉橘的问题, 橘的心里就是会有空洞,但千岁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橘就算演也会演出自己恢复正常的样子来。
而千岁又是怎么想的呢?是对谁都不会说出口的真心话:他做到了这个地步, 那么橘千万不要再在他面前表现出愧疚的样子来了。
千岁认为自己能做的都做了。他真的将橘当做很重要的人, 是曾经的搭档也或许能成为一辈子的朋友, 那么朋友要一直用愧疚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份友谊也不会走多远的。
他既温柔又有种佛性的冷淡,他不想看到橘表现出一副“为了你我做了什么”的样子来。
那也算是一种道德绑架吧?分明他才是什么都没做错却受到了伤害的那个。
所以不要再那么看着我,也不要做出所谓的补偿,没有用,没有意义, 回到原来的样子去。
仁王是能读懂千岁的。他的情绪敏感性和共情能力已经是顶级了。但这样的千岁才是真实的千岁:真正温柔的人不会做出这种有些疯狂的决定,让同样打暴力网球的人站在对面去刺激曾经因为暴力网球而伤到自己的前搭档;真正温和毫无棱角的人也不可能练成才华横溢,没有那股劲和意气, 本身是学不会无我境界的。
小仁王也能读懂千岁。
他想, 这次以后, 橘那家伙应该能变成更能看的样子了吧。
朋友都做到这个地步了。
他不太关心千岁和橘的进展, 但他心里有了模糊的判断:如果要进行比赛, 千岁会比橘更难缠。
但面前马上要对战的对手更重要。
毕竟, 白石是他第一年参加全国大赛时,给了他深刻失败的对手。
走上球场时小仁王的眼神已经发生了改变, 是让仁王不由得翘了翘嘴角的眼神。作为他对手的白石隔着球场望见了小仁王的眼神, 面色不由得严肃起来。
渡边和他说:“白石,仁王君今年变得很不一样了。”
“我知道。”白石说,“我都听说了。但仁王君本来就是很有天赋的选手, 他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也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好官方的说法啊。”渡边笑道,“不如说, 他是MASA从头到尾投入了许多精力培养的人,那么他肯定就不会是泛泛之辈。”
“这种说法对仁王君不太公平。”白石冷静道,“像是把仁王君的成长都归功于MASA先生一样。但其实不是的,他的实力是他自己靠汗水一点一滴练出来的。”
“教练当然很重要,但立海大也不只有他一个学生,不只是他,还有其他正选,还有其他进不了正选的普通球员。如果将仁王君的实力归功于MASA教练,那么那些进不了正选的普通球员也会有额外的压力吧。”
“真不愧是你啊,白石。”渡边笑叹道,“只是说了一些媒体主流的观点而已。但既然你是这么想的,我就不担心你了。”
“你的对手很强,白石。”渡边又强调了一次。
我的对手很强。白石这么想着,不禁莞尔。
他选择在单打三时,一方面是想如果比赛能进入单打一,那么和幸村的比赛机会他希望留给小金,一方面他也觉得四天宝寺的双打选手对比立海大的双打选手处于劣势,如果单打三不能安排足够强的人上场,四天宝寺就直接止步四强了。
但对手是小仁王这件事他也确实提前预想过。
因为四天宝寺很难安排其他人打单打三。
千岁要打双打一,这件事是渡边和白石一起同意的,渡边教练还帮忙联系了仁王。
那么立海大的第一双打,也是全国第一双打,大概就不会在这场比赛打双打了。
关东大赛也有风声传小仁王和柳生不再是没有缝隙的双打搭档。四天宝寺对立海大还挺熟,知道立海大也不算是完全固定搭档,知道那种传言有水分。但国一比赛时仁王对小仁王的关注,以及小仁王的成长轨迹注定了小仁王变强以后会去打单打,那么从结果而言,这对全国第一双打确实不会有太多搭档的机会了。
而考虑到自己一年级和小仁王的那场比赛,白石想自己的对手很大概率会是小仁王。
自己要上单打三好像也不是很难推测出来的事。
白石走到网前。
他和小仁王交换过联系方式,偶尔也会线上聊天,不过两个人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差别太大,所以联络的频率并不高。
白石感觉不出来小仁王对自己是否有敌意,但站在他面前的小仁王看上去是没有心结的。
他能直接将国一时那场比赛当作话头和玩笑,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战意:“白石君,终于又是我们的比赛了。”
“两年前的比赛可让我记忆犹新呢。”小仁王说。
语气挺平缓的,听起来不像是记仇的样子。
白石思考了一会儿,微笑道:“仁王君倒是让我压力很大呢。”
小仁王就看他手上的绷带:“不打算解开吗?”
“现在……暂时还不行。”白石苦笑,“就算马上要解开也适应不了啊。”
“那我会将这个当作是白石君的傲慢哦。”小仁王歪了歪头,捏着自己的小辫子,“准备好承受我的怒气了吗?”
但你看上去也不像是生气了啊。
白石想,一会儿像是稳重的人,一会儿又变得跳脱,仁王君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
比赛就这样开始了。要说赛前问候,好像也没说什么垃圾话,至少两个人的语气不像是在争吵。但白石和小仁王又都知道他们俩对话中所带着的试探和火药味。
这场比赛小仁王没打算用幻影。
首先,他现在幻影最熟练的两个对象是仁王和手冢。手冢对白石而言没有特殊含义,而他自己的整体实力也已经比手冢强了,所以没有幻影成手冢的必要。
至于仁王嘛……对战白石的时候,他格外不想幻影成仁王。
他就想以绝对的自己去面对白石,去打一场确实在回应两年前比赛的比赛。
小仁王是记仇的。
白石这一点倒是看错了。
仁王雅治的记仇是一脉相承的,不管是哪个世界的仁王雅治都很记仇。
如果不是最初仁王在小仁王打输比赛后高强度幻影成白石给小仁王陪练,小仁王此时对白石的态度也不会这么温和:他虽然说着垃圾话,但眼神确实不带执念,于是白石便很难判断小仁王说的话真实与否。
小仁王做好了决定,就先从发球开始掌控比赛的局面。
白石也是左撇子。他左手上戴着重金属环,用绷带掩盖着。负重让他左手的力量和技巧以一种超越其他人的速度进步着,但这种进步是被封印的。还带着金属环的白石是发挥不出来的。
小仁王用两个来回就试探出白石现在的五维。
他认为五维这个体系真的很好用,至少很适合给对手做最简单的实力评估,并且因为指标量化还很有参考价值。
白石的打法叫做完美圣经,意思是在他的网球体系中,如果有哪一项五维数值比其他项高,那么他就会想办法把其他项提升到同样的高度。
他的精神力有一部分就是为了维持这个体系而存在的,在打完美圣经体系时,白石超出平均值的能力也会分配给其他项。
往深层次分析,人不可能完全五维均衡,因此白石的精神力数值其实不低,但他展现出来的精神力数值只会是和其他项目一样,因为超出平均线的精神力数值会协助着其余五维中的长项去弥补短板——如果其他五维项目确实是均衡的,那么精神力就会均分到其他四项上。
于是此时站在小仁王对面的白石展现出来的五维,均值是4,每一项都是4,总值是20.
仁王不关心白石是真的每一项都是4,还是用长项去弥补了短项。
他自己的五维最低点都超过了4(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技术也还在进步),就相当于此时他的实力全方位超过了白石。
小仁王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心情十分雀跃。
他打出一个花里胡哨的流星抽击,网球砸地以后直接飞天,许久才落下来。
白石手臂上戴着负重,多少会影响到白石的攻速。
但小仁王没打算提高比赛速度。
那有一点取巧的意味。意识到自己实力全方位超过对手的小仁王想用最沉稳也最没有争议的方式去打败白石。
他将比赛节奏控制在稳定的程度,一边打一边观察着白石的完美圣经。
从基本功角度来看,白石的基本功是完美的。没有一次出错,每一次都很标准。但这种完美又和他自己,和幸村,和仁王的不同。
小仁王想起仁王的网球,每一个球,哪怕是很普通的球,都仿佛带着独属于仁王的气质,是独一无二的韵味。
幸村有些球打出来也能让人感觉到威慑力,更多的风格则在于幸村比赛时会选择不同的基础回球,这些选择汇聚起来便是幸村独特的自我风格。
小仁王现在也只是这种程度。他的基本功很扎实了,只是没有开发出太多花里胡哨的运用网球旋转的技巧。持续的基础训练让他在稳定打球时也带着属于他自己的风格。
但白石没有风格。
白石的网球仿佛就是教科书里的标准网球。
你可以说他的网球是标准,是完美,但是是属于白石独有的网球吗?考虑到全日本的国中生也只有白石一个人能打出这样的网球,那么说白石的风格就是标准网球也未尝不可。
第312章 估计错误
一些球员在和白石比赛时会打得很难受。
在网球比赛中有一些固定公式, 比如发球时一定要将球发到某个区域,比如网球比赛的实质就是想尽办法将别人打过半场的球击回,并让对手无法回击自己打出去的球, 还比如, 针对对手的弱点, 发挥自己的长处。
但是白石没有弱点。
他有长处, 但是没有弱点。
这仿佛和他完美圣经的理念相悖了,毕竟完美圣经要求五维均衡。但实际上白石打的网球并不平庸,也并不普通。他的五维均衡本身就是他的打法,并且为了维持五维均衡,他的精神力足够强大啊, 对比赛节奏的控制力也足够强大。
而白石的没有弱点,大概是迹部站在他对面用迹部领域也找不到冰锥的程度吧。
就算小仁王的实力强于他,小仁王也找不到白石的弱点。
对战白石, 只能选择硬碰硬——不管选择哪一个区域, 都要正面撞上去, 并且造成实质性攻击。
小仁王很快意识到这一点。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这不就是白石的网球吗?如果白石不是这样棘手, 两年前他也不会输给白石。
小仁王是只要能找到缝隙就能抓住裂缝直击痛点的人, 如果对手有明显的弱点, 那么就算对手理论上的实力强于他,他也有办法获得胜利。他去年在正选选拔赛上打赢毛利前辈就是利用了毛利前辈的心理状态和技术弱点。
但找不到对手的弱点, 比赛就不能打了吗?怎么可能。
小仁王舔了舔唇, 露出一个类似凶兽狩猎的表情。
他将白石当作自己的猎物。
白石打过来的网球力度十足,但他的力量更强,所以他稳重地用自己的力量压过去, 用自己的技巧去改变打过来的网球上的旋转,让原本平直又标准的网球在飞出他的球拍后变得奇异和跳跃。
他将那些仿佛独立于平稳节奏之外, 像是数据分析里的奇点的球统称为“流星抽击”。
它没有规律,白石找不到规律,小仁王自己也说不清规律。
他天然有着直觉,在心情到达一定程度,或者精神力的活跃程度过线以后突然改变球拍的运行方式,继而改变球路。
而他的节奏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是音痴的原因吗?总之他的节奏感一直很奇怪。
但小仁王自己觉得并不是音痴的原因。虽然他是音痴,但他也是能打很平稳的,从头到尾都很“标准”的比赛的。
他可以改变,也可以不改变,这是他的选择和自由。
而既然他能打出标准网球,就意味着他的节奏感没有任何问题——本来的事,跳跃的节奏才是独属于他仁王雅治的球风。
小仁王就这样,在节奏稳定时以自己的实力控制住比赛的主动权,再借助跳跃的节奏让白石措手不及。
他不这么打,就平稳地结束比赛也是能赢的。
但仁王雅治有独特的风格。
事实上,这场球也是切实让其他人感受到,什么是仁王雅治的网球的一场比赛。
许多人是说不出小仁王的网球风格的。他们见过小仁王的很多招数,比如幻影,比如同调。在用幻影时,小仁王的打法就是幻影对象的打法,所以有一些人认为小仁王是模仿系的网球手。而另一些人更关注同调,他们便认为小仁王是天才双打选手。
但实际上,仁王雅治就是仁王雅治,没有什么词汇能够定义他,限制他。
他可以打模仿网球,也可以变换自己的全部,在同一场比赛里不断切换网球打法,也切换幻影对象;他也可以在双打比赛中和队友,甚至是对手强制同调,展现出自己对双打的统治性;他还有呼吸法,还有只和幸村比赛时展现过的特殊状态,以及他只在幻影成仁王时会打出的,和他自己的体系无缝相容却更玄妙的打法。
单一的风格只代表片面的仁王雅治。
举例说明的那些打法也并不能概括全部的仁王雅治。
因为他还在学习,还在成长。
他的打法包容性十足,已经有了很明显的个人特色,但他的打法涵盖许多内容,边界也是不清晰的,就像是什么吞噬着边界,吞噬着别的什么的怪物,在不断成长,扩大,继而成为无法用言语形容,见到只能给出惊讶反应的完整世界。
是“仁王王国”。
白石在比赛的中途数次抚摸了自己的绷带。
他这时候明白为什么比赛前小仁王问他,为什么不解绷带了。
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小仁王——在明确得到小仁王的一些比赛结果,比分和胜负关系的前提下。
以至于他此时带着负重和绷带和小仁王比赛,仿佛在小看小仁王一样。
白石不由得苦笑:他可没有这个意思,他让自己打单打三,可是怀着保住四天宝寺一场胜利的想法的。
看来还是太傲慢了。或许立海大的单打三换成其他人结果会更好……不,按照他收到的情报来看,其他人也不好对付。比小仁王更强的幸村就不说了,真田就很好打吗?不见得吧。
比赛结束后的白石有些沮丧。
但他很快收拾了心情,带着妥当的笑容祝贺小仁王胜利和立海大胜利。
立海大已经赢过了三场,确认晋级了,之后的比赛就没有必要进行了。
小仁王看了一眼白石:“很难过就不要勉强自己笑了哦。”
“仁王君,此刻由你来说出这样的话,听起来也和挑衅一样了。”白石说完顿了顿,看着小仁王,“我懂了,仁王君是故意的。”
“Puri.”小仁王不置可否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越来越长的小辫子,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小辫子剪短一点。
他对着白石眨了眨眼:“我知道你想让你们的一年生和幸村比赛。实不相瞒,幸村其实对你们的一年生也挺感兴趣的。比赛已经结束,但是正式比赛之外,也可以进行比赛的。”
“……真的假的?”白石挑了挑眉。
“那你就说,你和你们球队的一年生,想不想打?”
白石点头:“当然。”
“那就勇敢一点。主动的鸟才有虫子吃。”小仁王说。
白石其实知道小仁王的恶趣味。但这件事他自己有计较,本来就打算,就算比赛在单打一之前就结束,也要请求幸村和小金打一次。他也有幸村的联系方式,两个人虽然不很熟但算是有共同的兴趣爱好,所以社交媒体发一些植物照片时也能根据植物习性聊几句。比赛前他找幸村探过口风,幸村不像是很排斥的样子。
他回到队伍里,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沮丧,对上小金亮晶晶的眼睛。
“白石!你居然会输给那个……那个白头发的家伙!他好强!我也想和他比赛!”小金说。
白石就微笑:“和仁王君比,作为部长的幸村君要更强。”
他没有说第二句话,但小金自然而然被带入了他的节奏里:“那我要和更强的人打!白石白石,幸村……幸村君本来就是我的对手吧?”
“如果我们四天宝寺能打到单打一的话,确实是的。但现在我们都输了。”白石摊了摊手,“所以小金,你要怎么办呢?”
小金茫然了一会儿,犹豫了很短的时间就重新坚定了眼神。
他从四天宝寺的休息区跳出去,站到球场上,大声道:“喂,立海大的朋友们!”
“还有幸村精市……幸村精市前辈!虽然比赛无法进行到单打一,但我很想和你比赛,不如我们来一次规则之外的练习赛吧!”小金说。
原本要爬下裁判椅的裁判顿住了。
在教练椅上的仁王靠着椅背,好整以暇瞥了一眼四天宝寺的方向,发现渡边修跷着腿咬着牙签,面对小金露出鼓励的神色。
看来是教练和其他球员默许的。
他又看向球场上的远山金太郎。
没什么陌生感,毕竟这家伙就算打了职业也还是这样,像活泼的野猴子,在职业赛场上跳脱活跃了好几年。
仁王便想,当年的小金也和幸村比赛了吗?好像有好像没有,他的记忆力很好,但有些记忆也确实会混淆,或者说和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混合起来。
他又侧头看休息区的幸村。
幸村正整理自己披在肩上的外套,闻言看了一眼小金,又瞥了一眼小仁王,微笑着说:“你刚才和白石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当然是垃圾话。”小仁王说。
幸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他看了一眼小金,内心对这个据说四天宝寺最强天才的人也很有兴趣。最强天才,比毛利前辈还强吗?
他走上球场,看向裁判:“您好,这不违反规则吧?”
裁判说:“正式比赛已经结束,球场可供你们使用。但最多半个小时,等组委会收拾好以后就要锁场了。”
“足够了。”幸村平静道。
他看向对面的小金,笑容稍微收敛了一些,伸出手对着小金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远山,君,对吗?是你发起的挑战,就由你开始吧。”
第313章 意外情况
被称为天赋惊人的远山金太郎, 练习网球的时间还不满一年。
是真正的初学者,却也正因此才体现出他天赋的可贵。
他的基本功当然是粗糙的,但他的网球天马行空, 并且总能打出别人意想不到的招数来。而他对网球招数, 球场局势有着天然的感应, 是直觉系的选手, 在球场上往往不需要思考凭借本能对球进行处理就能打出让人吓一跳的网球来。
比如此时,他在打出一个发球时能掌握的高速发球后,面对幸村类似喂球一样的回球,他直接打出了像是龙卷风大爆炸一样的招数。
他给这个招数起了一个很长,很漫画的名字。太长了幸村没记, 听过就忘,反正这球看上去声势浩大,对他来说要回击也很容易。
轻描淡写地, 视对手的大阵仗于无误, 还披着外套的幸村很轻巧一抬手, 这个仿佛裹挟着风的网球就停在了他的球拍中央, 而后他抬手击回, 网球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再咚地一声,先听到声音才看到网球落地。
小金睁大了眼睛。
之后小金还做了几次尝试, 然而他逐渐感觉到不对劲, 仿佛世界被隔开,知觉蒙上一层纱,对手幸村在他眼里变得格外高大……不, 这是错觉吧?还是真实的感受呢?
小金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他眼神茫然,仿佛无法聚焦。
而网球落在了他的脚下。
“到此为止吧。”幸村说, “确实是很有天赋的选手,但天赋变现还需要时间。”
“远山君,想要和我来一场正式比赛,就把握住各种大赛的机会,光明正大站在我对面吧。”幸村已经意识到了小金这样的选手不太守规则,因此在这时直接利用精神力的冲击给小金暗示,“练习赛也没什么意思,现在的我也没有发挥出足够的实力。”
“请光明正大站在我面前吧,远山君。”他又说了一次“光明正大”这个词。
幸村回身走回场外,和立海大其他选手站在一起。小仁王开玩笑说,他是不是预见到了如果他不说“光明正大”,小金就会一直在各个场合试图挑衅他打练习赛的未来。
“做过这样的事的人有不少吧。”幸村就说,“其实我不讨厌别人挑战我,有上进心是好事……但太频繁是不行的。”
“有的人还一直说不想和我比赛呢?那我也会想,他是不是讨厌我。”幸村微笑道,“你觉得呢,仁王?”
小仁王确实很多次表示过不想和幸村比赛。
他闻言眼神飘了一瞬:“Puri.”
小金等到立海大的球员们都列队准备离开以后才回过神来的。白石没有叫他,他知道如果中了精神力招数贸贸然打断很有可能留下心理阴影。
小金回过神以后的第一反应也是回头看白石,然后才是往幸村的方向追了两步。
而后幸村在精神力印记里给他留下的信息被他记起:在正式比赛里再挑战幸村。
他很敏锐,当然能察觉到幸村温和态度里真正的意思:你的实力还不够,等练到足够程度再来找我。
……好强啊,真的好强啊。
小金想起幸村刚才给他的感觉,和从始至终飞扬的外套。
他双手握拳,猛地抬起头:“可恶,我下次一定会赢的!”
“要等着我啊,幸村!”他大喊道。
幸村没有回头,但他的唇角翘了翘。
晚上的时候他和白石私聊,说你们的一年级新生挺可爱的。
白石则很认真回应道:“他会有很光明的未来。”
“那你呢,白石?”
“我啊,虽然接受了阿修的礼物,但我的未来职业规划是医生呢。”白石说,“我很喜欢网球,但也很喜欢草药。会专门去学药学也说不定。”
“医学和药学可是完全不同的学科。”幸村说。
“未来还未定呢。不是马上就要U17集训了吗?或许这段经历也会改变我的想法。”
幸村结束和白石的对话,想立海大的同伴们,比起其他学校的同伴们,最大的区别,大概是在这时就决心成为职业选手的人最多。
但仔细想想,除掉自己,小仁王的未来职业规划大概是教练出现以后半是被迫定下的吧?他知道小仁王肯定是出于自愿,但以小仁王的性格,教练出现以后,教练展现面貌在他面前,又教导他,引领他,那么以小仁王的傲气,他也不会走上其他的路了。这是一种自然而然的引导。
真田在教练出现在网球部之前其实也没有决定好要打职业。
当然,幸村很了解真田,他知道真田如果做下决定,那大概率和教练无关,只是出于自己的意志。但教练的存在提高了真田网球的上限,给了真田更多的可能,大概也推动真田更快做出这样的决定。
幸村想起真田讲过的,虽然被规划了要继承家里道场的未来,却还是更喜欢网球的话。
现在来看,真田应该已经坚定自己的内心了。
而切原,切原加入立海大之前就已经想好要打职业网球了。
他也是个一根筋的孩子,和今天见到的远山有点像,是直觉系,一旦定下目标不会轻易改变,就算遇到挫折也会想办法硬闯过去。
是很可爱的孩子。
幸村丝毫不觉得自己年龄上只比切原大两个多月,却喊切原孩子有什么不对。
算了算,网球部八个正选,有一半都已经决定要打职业了。也难怪立海大的训练单比其他学校的繁重许多,练习起来会让许多不了解立海大的外校人望而却步。
但幸村又想,对他们这四个已经决定要打职业的人来说,他们真的很幸运,遇到了仁王教练。
他们提前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接受了更专业的训练和更科学的运动学理论和网球理念,也知道了许多以他们的身份理应不知道的事。
而他们的教练明明是拿过四大满贯奖牌的冠军选手,却愿意为了培养他们和其他职业选手,外国俱乐部交换人情,交换打练习赛和指导赛。
这是时间和机会的差别。
而有些人就是缺了一些机会。
幸村的这种感受,在隔天更加强烈了。
隔天是四强赛的另外两所学校的比赛,由青学对战名古屋星德。
名古屋星德从教练到球员都是外援,或者说是交换生。网协规定交换生可以代表学校参加比赛,于是名古屋星德就钻了这个空子。
这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从规则来讲名古屋星德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这是人家学校愿意花钱。
要说对这个学校原本的球员不公平……那也不会。是实力本来就比不过交换生,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在幸村眼里,这些交换生的实力确实超过了平均线,可要说有多强也没有。
但他们的打法太野了。
柳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问仁王:“教练,职业赛也没有限制暴力网球吗?”
“从来没有限制暴力网球的规则。”仁王说,“但成人职业赛很少有人这么打,因为不会赢。”
实力超过一定限度,暴力网球的打法只会拖后腿而不会建功。而且暴力网球这种打法有点伤人伤己的意思,成熟的职业球员都很会保养自己的身体,他们不会选择这种会伤害自身的打法。
但青年赛不一样。
“青年赛里,选择这种打法的人有不少。”仁王说,“不过你们将这种打法归纳为暴力网球,外国人可不这么想。”
“首先一点,他们对‘暴力’的判断标准就和我们不一样。你要知道,不管是白人,还是黑人,或者印第安裔,他们对攻击是很敏锐的,反应速度也很出色,抗打击能力也很强。这种打法对他们来说就是普通打法。”
“还有就是,其他球类运动对于暴力的判断也很暧昧。橄榄球比赛就不用说,本身的规则就要求肉身碰撞,篮球和足球比赛现场见血的情况也不少。”仁王停顿了一下,看着自己的学生们,“你们现在也可以做好准备了,U17世界杯里,用这种打法的其他国家的代表队成员不会少。”
“这在国际网球标准里只是打法的一种,和其他打法没有优劣之分。”
但这不太符合日本的观念。作为名古屋星德的对手,青学的啦啦队们和几个脾气比较直接的球员们都很生气。
双打还只是打法粗糙,但单打三,越前对战藏兔座的时候,藏兔座打出的网球目的明确。
但比起义愤填膺的前辈们,越前龙马本人倒是很镇定。
他被球打到了额头,额角还流下血丝,网球再打过来时他也还是不躲,而是冲上去试图化解这个球上的旋转。
哪怕摔倒也不怕,越前龙马的眼神里是兴奋,是跃跃欲试。
而后他很快进入无我境界的状态,提高了比赛节奏,压制住了藏兔座。
到这里,这两所学校比赛的胜负已经分明了。青学会赢。
“那么我们明天比赛的对手就是青学了。”柳说。
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越前龙马飞扑着打出了最后一个球。
比分是6-4,他赢下了比赛,不过他看上去情况有些糟糕,身上摔得脏兮兮的,脸上也有擦伤,还有血迹。
哨声落下,裁判宣布他的胜利后,他摇摇晃晃走到网前。
然后在和藏兔座握手,并用英语简单寒暄(其实是挑衅)后,他踉跄了一下,晕倒在了球场上。
“越前?!”他的前辈们惊慌地跑入了球场。
场边待命的医务人员走进了场内,其他人差点和名古屋星德的其他正选打起来,然后被手冢制止。之后越前龙马被送上了救护车,仁王眼见瞥到了某个眼熟的大叔出现在了现场,一闪身跟着上了救护车。
第314章 正面质问
决赛的赛前讨论没什么争议。
柳去和柳生商量, 决赛到底和谁一起上双打,被柳生吐槽说“你当时那么嫌弃仁王君,现在面对我也是一副见异思迁的样子呢”。
柳一时语塞。
不过柳生说完这句话又推了推眼镜, 建议柳还是和切原一起双打。
“上一场为了千岁君的请求, 并没有让切原君发挥得太彻底不是吗?”柳生说, “秋季赛和U17选拔很快就要来了, 在此之前要让切原君对恶魔状态有更深入的理解才行。”
“我也是他的前辈,我也很希望他能发挥得更好。”柳生说,“不过前一句话也不完全是玩笑话。”
柳当然明白柳生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喜欢仁王君。”
“不然我又为什么要从高尔夫球部出来和仁王君搭档呢?柳,你应该明白的,双打搭档并不是随便找一个人一起双打就能够冠上的头衔。仁王君或许能和许多人双打, 但我才是他的固定搭档。”柳生说。
柳想,柳生大概想说这番话很久了。
自己的态度大概让他在自己和搭档之间为难了。
……不,柳生真的不是故意的吗?这位看似绅士的朋友骨子里也挺恶趣味的。
柳无法确定。
但柳也明白, 自己在某些方面总是将态度表现得太直白, 因此也会不经意伤到许多人, 比如从前的毛利前辈, 现在想想毛利前辈的脾气真的很好, 换成其他人, 特别是青学,或者冰帝曾经和后辈们闹过的前辈, 那立海大网球部就会处在火药味中, 很难安宁了。
但柳生和小仁王这一对双打搭档大概是不一样的吧。柳不信他们两个私下里没有拿自己的态度当作话头调侃过。
他们讨论出场顺序时没有提到“这是最后一场全国大赛作为三年生的柳生不再有参赛机会”这件事,一是因为之后还有秋季赛和U17选拔,并不是之后就没有大赛了, 二是因为这番话只要说出口就一定会被传出去,那么切原就会有心理负担, 而柳生和柳都不想那样。
他们都足够聪慧,也都明白对方的潜台词和意思。
柳生也不愿意被人当作愿意为了后辈而放弃机会的前辈。被这样认为的人有柳一个就行了。他在其他时候是不会让切原的。
“我们俩就算组队双打也只是临时组合。”他对柳说,“你和切原更合适。”
柳:“……你还有点双打搭档原教旨主义吗?”
“你这句话都不通顺。”柳生摇头,“而且我并不执着于和仁王君搭档。”
“我没有说后半句,是你自己说的。”柳吐槽。
在赛前讨论前做了决定,那么在赛前讨论会上柳就提出了双打二继续由他和切原出场。
他给出的理由是,“我觉得乾会打双打二,我和他应该要有个了断”。
上一场他和切原是双打一,但那是和四天宝寺商量过后定的出场顺序。正常来讲,固定双打搭档确实是有些特殊的,丸井和桑原在双打上的优先级是高于柳和其他人组的组合的。
柳生说得其实没错,他和柳也是临时组合。柳和切原也是临时组合。
这时他们重新回到双打二的位置,柳还给出了一个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丸井吹了个泡泡:“参谋,你终于打算和青学的那个刺猬头做了断了吗?每次见面他看你的眼神都有点意思。”
“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我真会把你当成负心汉呢。”丸井笑道。
柳无视了丸井的调侃:“你和桑原要小心,青学的大石和菊丸也已经在正式比赛中进入过同调状态了。”
丸井就小声嘟囔:“又是同调。”
桑原看了一眼丸井,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
丸井没有转头,却像是明白桑原在想什么一样:“杰克,不要露出愧疚的表情,我们两个进入不了同调是我们两个共同的问题。能力不足嘛,没什么好难过的。变强就好了。”
能直接说出“实力不足”,足以说明丸井的内心强大。
许多人是不会承认自己的不足的。
双打名单好定,单打名单也很好定。
真田这时候也不忙着想和手冢比赛了,实在是青训时输给过手冢,他感觉到的实力差距切实存在,又在之后被幸村拎出去聊了两次。
现在的真田比从前沉淀了许多,气势都少了许多毛躁。
他当然还是想和手冢比赛的,但没有那么急着站出来表达自己的想法了。
立海大的三连冠在他心目中很重要,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接受幸村和柳认为的最恰当的出场顺序。
幸村则在思考后给出一个并不冒险的出场顺序:按照个人实力从弱往强排。
他作为主将守在单打一,小仁王打单打二,真田打单打三。
而在球员们自行决定出场顺序时,仁王思考着最后决赛的可能结果,又去联系越前南次郎。
“你家小鬼没事吧?”他问。
越前南次郎说:“不会错过最后的比赛的。”
“你避开了正面答案,所以果然还是出事了吧。”仁王敏锐意识到越前南次郎口中的漏洞。
而越前南次郎沉默几秒后,说:“没有外伤,身体也没有受到影响,检查过后都没有住院,我不认为这算是出了问题。”
哦?真的是这样吗?
等隔了一天,来到决赛当天时,仁王一眼就发现了青学列队阵容中的不对劲。
不管怎么说,在队伍最后的戴帽子的人,都不可能是越前龙马吧。
气场差太多了,身材也不一样,身高也不同,到底是为什么会认为这样能瞒过在场的所有人啊?
仁王没打算让球员们出面。
这是教练应该主动出面去解决问题的时刻了。
他走到青学的队伍前,问龙崎教练:“龙崎教练是打算去点名了吗?距离最后的名额确定时间只有不到十分钟时间了,你们到得很晚嘛。不过,我发现你们队伍里的人不太对。你们确定,要让这个孩子上场比赛吗?他应该不在你们的正选名单中才对。”
穿着正选队服站在人群背后的堀尾直冒冷汗。
龙崎教练的脸色并不好看,甚至显得有些勉强:“MASA教练……”
“龙崎教练,我希望你知道全国大赛的规则。”仁王说,“只有提交的正选名单里的人能够参加正式比赛,除非出具病历证明球员出了意外并且提供替补名单,那么之后被替补的球员也不能再参赛了。”
“我记得青学在决赛前没有更新过球员名单。”仁王下巴抬了抬,指向队伍的最后,“但那个小子应该不是越前龙马君吧。”
“不管是顶替名额,还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点名,都是违反规则的。”仁王说,“顶替名额意味着伪造比赛名单,比赛结果会作废。在规定时间内没有点名,代表着没来的球员要进行的比赛以弃权记。”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他悠然对着面前面露紧张甚至是敌意神色的青学球员,以及旁边有意无意注意着这边甚至走近了来听对话的其他球队的球员的面说,“或许越前君来不及来到现场,或者因为上一场比赛的伤势需要迟一些来,你们希望保留住他的比赛名额。”
“但是,龙崎教练。”他不打算对学生开炮,因此矛头依然对准龙崎教练,“你也开过不止一次网协的会议,也签署了全国大赛的诚信承诺书和相关协议,你应该明白违反规则的后果吧?”
龙崎教练面露难色:“……MASA教练,如果是您开口的话……”
让一个年纪比自己大许多的教练反过来说敬语,在日本这个社会也算是一种倒反天罡了。不过仁王的社会地位显而易见更高。
他看着龙崎教练,冷静道:“你打算道德绑架吗?”
“立海大是冠军球队,更强大,所以应该能包容我们的这种违规吧……是这样想的吗?”
“龙崎教练,我很理解孩子们想要比赛,想要胜利的心情。但是你是很有经验的教练,也不止一次参与过全国大赛,你确定将目前的具体情况和后果和孩子们说清楚了吗?”
“我可以包容。立海大也可以。但不能以这种形式。”仁王说,“网协也不是不能事急从权,如果作为对手的我们愿意等待的话。但我不记得你联系过我,也不记得你向我解释过。如果我没有发现那孩子的不对劲,你们打算做完了全部违规事件再来倒逼我们不得不接受吗?”
“如果不接受,到那时候会说我们不近人情吗?”
龙崎教练脸色更难看了。
周围的人也迫于仁王的气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哪怕青学的球员面上的不忿越来越浓,他们也说不出话。
最平静的大概是手冢了,看他脸色就像是他提前想到了会有这一出一样:他刚才其实制止过桃城的让堀尾代替越前的提议,他很清楚仁王的厉害之处,这种行为就像是踩着立海大往上立威一样。但龙崎教练同意了。
然后现在,龙崎教练就被堵在路中间,真正骑虎难下。
手冢的视线转移到仁王脸上,又转移到仁王身后的立海大其他球员的脸上。他想,在立海大打网球一定很幸福吧。
第315章 处理办法
其实手冢明白仁王的意思。
仁王已经心软了, 所以他说的话里才有“你们没有提前联系我”这种说法。这种程度的潜台词甚至都不算含蓄了,对一个对手球队的教练来说算是足够直白了。
但手冢想,龙崎教练大概是听不明白的。
是思维方式意识不到这方面, 也有其他因素。手冢是个尊敬教练友爱长者的好人, 所以他不会将自己的理解深想下去, 但他知道龙崎教练在仁王面前总有想要逃避的心思。
这里面有我的原因吗?他当然会这么想。
虽然越前南次郎也这么评价过, 并且不太客气说了“龙崎还没意识到MASA那小子不是省油的灯”和“我可打不过MASA,但龙崎估计不这么想吧”。
手冢感受着身边队友的不满,向前迈了一步。
仁王看他一眼:“需要你出面吗?你回国做部长是为了给他们收拾烂摊子的吗?”
手冢平静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无奈:“MASA先生,不是这样的。我是他们的部长,有些事由我作为代表也是可以的吗?”
“其他事可以, 但这件事不行。”仁王说,“我明白你想要承担责任,以球队领袖的身份做决策的心。但是手冢, 你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为了队友赌上自己的未来, 值得吗?”
这好像还没到要赌上未来的程度吧, 手冢想。
手冢看了仁王一眼, 明白仁王这是在危言耸听。大概有警告自己的队友的意思吧, 但自己的队友们真的能想到这方面吗?
难道不会认为仁王在威胁他们吗?
话又说回来,立海大网球部难道还进行厚黑教育吗?
仁王没有等到手冢和青学其他队员的反应。因为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逼手冢表态的。也不是为了逼想尽办法想要胜利的其他球员的反应的。欺负未成年人没什么意思。
但不管青学的球员是怎么想的, 最后总要报给教练。最终的签字报名是由教练带队, 作为教练的龙崎必须到场,就连当初比嘉中的教练也是签完字才由木手说尽好话又被训了好久才送走了(也正因此打完那场比赛后幸村和木手专门交换了联系方式有了一些交流)。
“龙崎教练。”仁王说,“你要让这些还没成年的孩子亲自出面吗?作为教练的你才是最终拍板做决定的人吧。所以不管提出这个提议的人是谁, 答应让这个小孩代替越前龙马签字的也是你。”
“……你现在不是已经把话说尽了吗?”龙崎面露难色。
仁王露出“真难和你交流”的表情:“是啊,但是你也说了, 只要我同意,那么网协未必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龙崎教练,我只是要求你说清楚这件事,并且真诚地表达自己的诉求而已。”
“我可以接受你们找人代替签字,假装越前龙马已经到场。但难道这件事不应该提前告诉我,得到我的许可和同意以后再做吗?如果你们真的签字成功了,那么比赛中途越前龙马迟迟未到,那我又能做什么呢?等你们去找人吗?”
“我提出的要求很过分吗?龙崎教练,我怎么觉得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
其实眼前看出“越前龙马”不是越前龙马的未必只有仁王一个人。和青学比赛过的其他学校的球员就认不出来吗?只是因为对手是立海大,所以他们不太想戳破这件事罢了。立海大走到这步就是与全世界敌对的大魔王。
但在比赛时发现这件事之后不得不接受,和赛前先戳破再去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是两个概念。
所以仁王非要在点名前戳破这件事。
他必须先坐实青学的违规,然后才能展示自己的“仁慈”。
不然不变成了做好事还被人埋怨吗?如果不体谅还要被说不遵守公平?逻辑关系是不是完全错了啊。这就是道德绑架。
仁王没打算退。
他让打算说话的手冢闭嘴,只看着龙崎教练。
僵持了一段时间,龙崎教练才低着头勉强解释了目前的情况:越前龙马在医院检查以后身体上没问题,却莫名失去了记忆,于是越前南次郎在确认过越前龙马身体没事后带着龙马去做恢复训练了,刚才打电话来说记忆还没有恢复。
仁王点了点头,转头给越前南次郎打了电话。
越前南次郎很快就接了仁王的电话,听了仁王言简意赅对目前情况的概括后在电话那头轻嘲道:“我说龙崎说她能解决,原来是这种解决方式啊。”
“你也没立场这么说话吧。”仁王就怼他,“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青学,还是为了什么?”越前南次郎此时却显得有些冷漠了,“她认为龙马能给青学带来胜利,青学的其他人也这么想。”
仁王就奇道:“你把小鬼带回青学接受训练时难道不会预见现在的情况吗?”
原本的青学实力确实有些弱了。
手冢的实力强,对青学也有责任心,他对越前龙马的态度是越前南次郎想要的那种态度:一直往前跑,意志坚定,成为龙马偶尔动摇时站在视野里的标杆。
而从国外回来的手冢其实没和龙马提过什么“青学的支柱”,因为他很清楚龙马没多久就又要出国。
还是那次大和回来,几个人聊天时,龙马才听大和聊到“青学的支柱”,还是为了给手冢道歉。
那次时候龙马还对手冢吐槽,说原来你以前也会有那样的想法啊,支柱的说法不是很浮夸吗?
那时正好是青训时期,龙马被手冢看出来态度轻慢,他就索性将话说得重一些,说能被认为支柱是因为他是如定海神针一样的人,这是其他人对他的期盼而不是负担,他也不会将这个当做负担。相反,这是他前进的动力,他会成为能够作为支柱的人。
“越前,你找到让你打网球,不断变强的,最坚定的那个目标了吗?不是想要打败我,或者打败迹部这种目标,而是让你在极度痛苦中也能坚定信念的目标。”
手冢就是越前南次郎找来让龙马找到目标的人,为此他又让龙马回到他很熟悉的青学,希望龙马也能得到青少年时期最宝贵的羁绊。
他做了选择,就要承担一定的后遗症:比如从国外回来的龙马实力很强,所以他自然而然会被认为是青学的救世主,是青学下一代的希望。
而青学的正选球员里,怀着“打完国三最后一年就不再打网球”的人太多了。
完全坚定要成为职业选手的也只有手冢一个,两个被认为是下一任部长竞争人选的二年生,在国一时也因青学当时的气氛毫无出头的机会。
那些前辈们对龙马的期待确实让龙马沉淀下来,在国内取得了远超过国外时期的进步。
但后遗症是,前辈们本能认为龙马能打赢很重要的比赛,能承担青学的胜负。
就比如,龙马失忆之后,在无法出现在比赛点名现场时,他们的反应并不是自己打赢对手赢下比赛,而是“等龙马恢复记忆再争取机会”。
“小不点一定能赢的!”
这种话说出口当然显得他们很信任龙马。
但反过来,作为前辈的三年生们应该说出这样的话吗?难道不应该说“我去赢下比赛,这样小不点就没有出场的机会了”吗?
这时候好像不适合夸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心里有数。
但指责孩子是没有意义的。小孩子做了错的选择,在小孩子本身不是坏人的前提下只代表着作为师长的人引导出错——是的,仁王还是觉得这件事责任最大的是龙崎。
他对越前南次郎说:“你回国后为什么不干脆明牌去青学当顾问?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我家小鬼打赢了你家小鬼,我也没有赢的快感了。”
越前南次郎:“……说什么呢。”
“打赢龙马算什么本事。”他说。
仁王就笑:“Puri,你这时候承认了吗?龙雅也是你的孩子。”
“我什么时候不承认龙雅是我的孩子了?而且,龙雅和你家小鬼才是同岁吧。甚至是同一个月出生的,年龄差距还不到二十天。”越前南次郎说,“还有,你的口癖是怎么回事,和你家孩子一模一样?”
“说明我们感情好。”仁王不打算再兜圈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你家小鬼回来?”
“我不可能接受青学现在的处理方式。”他说,“直接让网协推迟比赛。要等就一起等,干脆将等待摆在台面上。”
“申请比赛推迟申请书必须由你来提交,意思是,这场比赛能够顺利进行是由于立海大愿意给青学一个机会是吗?”越前南次郎叹道,“你真是一点亏也不肯吃。”
仁王就奇道:“谁会愿意吃亏,你吗?我怎么记得你也是从不吃亏的人。”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越前南次郎看着网球场中的龙马,叹道,“我们马上回去,离得不远。二十分钟以后我们就会到的。”
越前南次郎是打算让龙马不恢复记忆就不打这场比赛的,但仁王问到面上,青学的球员们又那样等着,他也只能改变主意了。
不过他又想,如果不是仁王这时候打电话来,等到后面青学已经开始拖延时间,其他青学的正选们再演一出悲情戏……那最后恢复记忆时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人的龙马一定又会将自己当做坏人了。
并且,那时候一定会有人一直来找龙马的,龙马最后还是得回去。
所以现在这样也不错。
第316章 比赛持续
仁王卡在青学签字的时间节点之前打了网协工作人员的电话, 做好了最后的协调。
“电话记得录音。”他说,“这就是事后的证据了。我可不想我们明明是为了帮别人,还被人说是我们违反规则。”
违反规则的到底是谁呢?这又是阴阳了一句。
仁王少有表现得这么“刻薄”的时候, 在许多人眼里他真的是慷慨又温柔的教练, 于是他难得表现出严苛又尖利的一面时, 大家自然而然都觉得他没有错, 是把他逼到这个地步的人的错。
虽然龙崎教练资历很高年龄也大了,低声下气恳求仁王好像也很可怜,但最初违反规则的确实是他们不是吗?
而仁王做完了比赛时间延迟申请以后,看到了青学正选们。
这些孩子们还没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们很自然将立海大当作敌人,也就对仁王展示出敌意。
而仁王说:“你们大概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关东大赛时也发生过吧, 但那个学校没有计较。”仁王偏过头,“日本是很在意规矩的学校,作为青学的学生你们应该更清楚这一点才对。因为原本的前后辈制度吃苦的时候, 你们的心情如何呢?类比起来, 你们现在做的, 和当时欺负你们的前辈所做的也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如果想要表现出光明正大的样子, 那就将一切都做到无可挑剔。如果你们认为这种违反规则的处理方式是对的, 那就不要表现出一副‘我们是正义一方’的样子来。”
“喜欢你们的人会包容你们。”仁王说, “但我们现在是敌人,我没打算包容你们。”
仁王说完就转身回到立海大的休息区了。他让双打二出场的柳先带着切原准备热身, 告知了越前南次郎说的越前龙马会来的时间。
幸村说:“教练很帅气啊。不过, 说着不打算包容他们,但教练还是包容了不是吗?不然可以直接进行比赛的。”
“那样就真的会被很多人以为是在仗势欺人了。虽然我们没错,是真的在遵守规则。”仁王笑了笑。
他说完看着一脸复杂的真田, 对真田说:“我知道你或许认为在比赛场上让双方都发挥出最强实力才叫做公平,但是真田, 如果那种公平和规则冲突,那么维持公平就是违反规则。”
“你要怎么选呢?是规则还是公平?”
仁王已经选了。
他只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个。
而真田呢?
现在这个年纪的真田大概会被仁王的说法绕进去吧。因为仁王的逻辑完整清晰,思路分明,整个人又站在正确和大义的立场上。他纠正了对手的错误,要求“坦诚”和“公开”,最后也选择了包容。
那些一开始被他气场所摄的其他人,现在回过神来,相互讨论都觉得仁王最后还是心软了。
也托仁王在中学网球界一直以来的形象的福吧,他在不少人眼里都是“心软的神”了,此时选择包容和理解也只是佐证了这一点而已。
龙马是二十分钟以后被越前南次郎带过来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越前南次郎也不打算藏了。他也不好在其他学生面前怼龙崎,但更不可能去说仁王的是非(因为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小鬼非要参加这场决赛)。
他确实已经脱离国内的环境太久了,但主要是他当年在青学时也一直是单打独斗。
青学的团体赛成绩好过吗?没有吧。
他在青学时也只是靠着自己的个人实力想办法出国打职业了。青学的其他队友他其实也没看在眼里。他的朋友都是他为了打职业认识的其他学校的,当时实力强的选手和当时的网协工作人员。
固有概念让越前南次郎没有将团体赛太放在心上。
他当然只关心龙马个人的比赛。
点过名以后他想,让龙马看看前辈们的比赛大概会有感受吧。这些小孩对自家小鬼确实很热情。
结果双打二是乾和海堂对战柳和切原。
在见证了千岁和橘的纠葛后,对双打搭档的情谊有了额外感悟的柳,完全没有留手的打算,也不像是前几次那样多少保留了一些,让乾能从他的打法中学到点什么。
要知道乾的数据网球是从他这里学来的,柳现在看乾能看到乾打法中的所有漏洞,因为那都是他经历过的,走过的路。
他直接激发了切原的恶魔状态,并让切原整个人在身体负荷的极限时间内进入了恶魔状态的第二阶段。
他没让切原留手,而是让切原随意发挥。
于是对面的乾和海堂不知不觉变得鲜血淋漓起来。
青学的人自然义愤填膺,但乾咬牙没喊结束,他要求教练不要暂停比赛。
海堂也每一次都从地上站了起来。
但没有用。实力不足就是实力不足,怀着要死在球场上的决心,在硬实力远远不如对手的前提下也是打不赢比赛的。
乾这一刻才明白之前几次柳到底放了多少水。
教授……你是已经完全放下了吗?这一刻他想问柳,但柳却没有与他对上视线。他们的眼神错开了。
这场比赛不仅让青学的正选们沉默了,还让龙马被吓到了。
“这……这就是网球比赛吗?”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越前南次郎看着这样的龙马不由得皱起眉:他这时候都恨不得将龙马丢进球场去感受一下什么是网球比赛了。
虽然龙马是失忆了,但刚才他让龙马在球场上做过基础测试。
身体条件是不会改变的,基本素质也都还在,条件反射之下这小鬼是能够凭借本能打球的。所以身体处于危机,或许能想起怎么打网球。
不过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这毕竟是亲儿子,越前南次郎也不想他真的受伤。
双打一的比赛是丸井和桑原对战菊丸和大石的比赛。
菊丸一面生气,一面担心已经被送去医生那里的乾和海堂,一面还一直转头看龙马。
这种表现让越前南次郎都哭笑不得起来。
这时候迹部走到了越前南次郎身边。
他说:“越前先生。只看比赛,很难刺激龙马君的。”
“让他去旁边球场吧,算作热身。”他说,“和我这样已经打过许多次比赛的人打一场,或许会想起来。”
他提前和榊教练说过。
榊教练的意思是,如果他在仁王的位置上,他肯定会先坐实龙马缺席弃权,后面想要比赛那就打非正式比赛好了,没必要拿全国大赛的决赛开玩笑。
迹部也是这么想的。
“MASA先生是很心软的教练。”他这么说,“既然比赛还有继续下去的可能,那让越前那小鬼以初学者的姿态站上球场也太难看了。幸村可不会给人打指导赛。让我去帮一帮越前吧。”
宍户在旁边吐槽:“倒也不一定能打到单打一。”
那就更证明了青学最开始的选择是错了,真是太不华丽了。迹部这么想。但他没说,他只是瞥了一眼宍户:“等会儿会有颁奖仪式,大家都不会那么快走。在全国大赛散场前帮越前找回记忆也算是日行一善。”
他们的部长是个嘴硬心软,一副反派模样却总是在做好事的人。宍户已经习惯了迹部的作风了。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你带头的话,应该还会有其他人去的。”
果然,观赛队伍里的亚久津,见迹部带着越前去了旁边的球场,便也过去了。
“我骨头都痒了。”他扭着胳膊,“立海大那个卷毛小鬼进步很快嘛。”
他看切原的比赛看得有些兴奋,倒不是觉得龙马很特殊所以想帮龙马,主要是自己想比赛了。
隔壁球场和这边球场就隔了一道矮墙,甚至还在同一个室内球场内。越前南次郎出面请求,网协就开放了。所以隔壁发生了什么,这边进行决赛的队伍也都能听到声音。
仁王见真田有些犹豫,就说:“想去就去吧。”
“但你得打完单打三。”仁王说,“你最好不要为了去和越前比赛输掉单打三。”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太松懈了!”真田整个人震了一下,生起气来,转头看向球场时眼神格外专注。
场上在打双打一的丸井和桑原落入劣势。
对手直接在比赛开场就进入同调,而看个人实力,桑原的个人实力要比大石稍弱一些。丸井倒是更强,但同调弥补了菊丸很多弱点。
丸井和桑原的个人实力相加是大于菊丸和大石的,但菊丸和大石能够通过相连的精神力相互支撑,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来,而丸井和桑原的个人实力是独立的,他们的配合也就止步于双打战术配合,最多算是国中双打战术配合的顶点。
比分交替上涨着,但这种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同调的意义就显示无遗。
这会被许多人认为是进入双打真谛的技巧,还是有其道理的。仁王和小仁王总说“同调不算什么”,确实有炫耀和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思。他们和谁都能进入同调,所以才这么说。
丸井就并不那么觉得。
他咬着牙,第一次埋怨自己学习防守和后场技巧的速度不够快。如果我能够像仁王那样快速成长就好了……可恶!
最终比分是6-4,大石和菊丸获得了比赛的胜利。
打赢比赛的瞬间菊丸也几乎要跪在地上。他全身心都投入进了这场比赛。但他很高兴。
他说:“大石!我们赢了!”
“啊,英二,干得好。”大石说。
没有打赢小仁王和柳生,所以菊丸也不能说自己已经是第一双打了。但这确实是全国大赛第一双打的比赛,所以他和大石也成了许多人眼里很优秀的双打组合,是青学的“黄金搭档”。
双打一结束后就是单打三,由不二对战真田。
第317章 特殊想法
青学制定出场顺序时, 越前单打一的位置是先定下来的。手冢提出来,说让越前打单打一,也是会明白越前南次郎的想法, 希望如果时机恰当, 就刚好用这最后的决赛推越前一步。
而且他觉得越前的散漫态度问题还没完全解决, 这或许需要一个全队人众志成城要达成某个目标时共同的渴望去将越前推到那一步:当然, 越前突然失忆以后手冢就没想过这个了,他觉得越前平安就好。他这时候反而能理解自己受伤时自己队友们的心情了。
青学的双打位置和单打位置也颇为固定。
为了最大可能追求胜利,实力最强的三个人自然要安排在单打上。
手冢原本是想自己打单打三的,但他思考了一下立海大可能的出场顺序:今年全国大赛,立海大的出场顺序并不太多变, 大致也是遵循着类似的规则在制定出场顺序。
那么,单打三这个位置,立海大会安排真田还是安排小仁王?
如果只考虑手冢自己的心情, 他会更倾向于打单打三, 那么立海大很可能让更想和自己比赛的真田(手冢其实也很困惑为什么真田这么执着于自己)打单打三, 那么小仁王就是单打二。
如果小仁王是单打二……那么不二……
手冢看向自己的老朋友。
不二对小仁王有敌意。
手冢不清楚敌意的来源, 但他第一次很清楚感受到不二对小仁王的敌意, 就是去年秋季赛时。小仁王在那时幻影成了自己, 而不二对着幻影成自己的小仁王反应激烈。
手冢大致明白不二的思路,但他不觉得幻影这一招有什么不好。
他也理解不二对自己的在意, 但作为对手, 利用这种在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不二也没有要求小仁王不这么做,他只是很厌恶小仁王这种做法。这种厌恶强烈到让手冢难得有些好奇,好奇在不二心目中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在面对不二时, 面对青学其他人时偶尔会有负担感,来自这些人将自己想得太好太高尚了。
或许是大石和他们说了什么?但大石面对他时反而是很平常的, 最多带了一点当时没能阻止他受伤的愧疚,是人之常情。
而手冢明白,自己出国又回来以后,和其他球员以为的,“支柱”手冢国光已经不一样了。
他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更深入思考了支柱理论和自己在青学经历过的一切。他不怨恨也不抱怨,是因为他认为那并不全是别人的责任。以更健康的角度,他当时可以不忍,可以请求别人的帮助。
如果他真的对大和前辈,或者对龙崎教练开口,他们也是会出手帮忙的。他不能指望别人先看到他的委屈,来替他解决麻烦。
当然,手冢也知道,如果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别人听,别人也会说,这种事你都能认为自己有责任,你也太善良了吧。
那样的“善良”大概不全是褒义词了。
但手冢觉得,并不是善良。他只是认为自己在那时选择了一条并不算好的路,那么因此得到的后果也算是自己选择出错连带而来的后果。
也是因此,手冢偶尔会觉得,青学其他正选们看他的眼神让他有负担。这当然也是牵扯他在青学,让他对青学产生正面感情的情感羁绊。但手冢也得承认,相比起来他更喜欢和龙马相处。
龙马是唯一一个游离于这种传承氛围之外的人,哪怕被认为是未来的希望,但本质也像是紫微星一样,闪烁着和别人不一样的光。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性格,他很清楚龙马会更喜欢菊丸,更喜欢桃城,而不是他这个过于严肃的前辈。
这就是人际交往的妙处了。
而不二,不二看他的眼神时常让他困惑。并不是他真的不知道不二在纠结什么,而是他不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让不二纠结的。
要打球就为自己打球,没有谁欠谁的,也没有谁应当要留在原地。
但他明白,自己的这位朋友是个心思敏感的人。
而小仁王多少有些恶劣,手冢能感觉出来。小仁王是不断在刺激不二的,是在明白不二对自己的厌恶后故意加深让不二厌恶的这一面,让不二每次在面对小仁王时都产生激烈的情绪反应。
如果让不二和小仁王对决,又会是这种情况吧。
节奏完全被小仁王掌控,因实力的差距太大所以不二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还是不要让不二和小仁王打了。
手冢想。
但他对不二是这么说的。
“不二,单打三很重要。你好像正处在迷茫之中,青训时的状态也不太对。要试着打单打三吗?压力或许会让你更快作出决定。如果我们两场双打都输掉,那么单打三就是最后的防线了,只有你打赢了比赛,打单打二的我才能上场。”
手冢并不常说长篇大论,所以不二也没意识到手冢第一句和最后一句主体已经不太一样了,一开始还是提议他打单打三,到最后已经默认他打单打三,手冢自己打单打二了。
他看着手冢,从手冢的双眼中看到了真诚的期待,于是他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好。”
这就是最终由不二打单打三的理由了。而他的对手,如手冢预测的,是真田。
真田是个不错的对手,手冢想。
如果让真田知道手冢的这个评价,真田会更生气吧,毕竟这不是真田想从手冢这里得到的评价。真田只想打赢手冢,证明自己的成长。
但真田刚刚被仁王说过那样的话,那么他便不在意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了。
是不二也好,是手冢也好,决不能让教练认为,自己在面对不那么心仪的对手时会松懈!
在球场上,一定要尊重对手也尊重自己!
比赛就这样开始了。
在面对真田时,不二也没有开玩笑的心情。真田是他最难以应对的一类人,是不管说什么玩笑话都会当真的人。幸村和小仁王将这当做是和真田开玩笑的关键点,经常利用这一点“逗弄”真田,但不二和真田不熟,又是全国大赛决算,自然不会做多余的事。
并且,不二也属于在赛前因仁王的行为而有些生气和难过的人。
他也知道青学选择让堀尾代替越前签到是违规,他见到龙崎教练狼狈的样子时也不由得想起前两年自己对龙崎教练没有管手冢受伤的事时内心的埋怨,但他想,如果再让他做一次选择,他依然会同意桃城的那个提议,因为如果能不被人发现,那就是最省力也最占便宜的方法。
仁王说得没有错,他们心怀侥幸。
如果这时候自己的对手是小仁王,自己会被小仁王借由这一点继续嘲讽吗?不二这么想过,然后他有些遗憾地发现自己的对手是真田。
他们赛前握手后没有说话,各自走回位置直接比赛。
不二是有天赋的。不管哪个学校的哪个教练,只要见过不二比赛的,都给出过这样的评价。
他的打法很有灵性,对精神力,对周围环境的利用是天生的,没有那种规模式的匠气,而是只属于不二周助的独特风格。
但他的弱点也很明显,基本功不稳定。
或者说,是他对自己不够狠,训练量不够重,所以他的体能没有足够的积累,力量也不够强大。
速度这一项后天很难训练,是天生素质。不过不二的速度就是平均水准以上的水平。他本来也不是灵巧型打法,比赛节奏是偏向于和缓的。
他的网球像风一样,轻盈却不算快,飘忽却有着稳定的核心。
天赋在应对大多数对手时都很有用,但不包括立海大。
立海大聚集了许许多多有天赋的选手,而这些有天赋的选手付出了比别人多得多的汗水。
将两个人的实力量化来看,不二的速度,力量和体能都只有3,是如果打到持久战都会体力不支的体能状态。而真田的速度有4,力量有5,体能也有5,和不二相比有压倒性优势。
不二的强项是精神力和技术。但不二强在精神力的运用而不是精神力的强度。他在球场上的意志力和执念也影响了他体现在外的精神力强度,因此他的精神力只有4,技术有5,五维总值加起来是18.
而真田的精神力有5,技术有5.5,同样都高于不二。他的五维总值是24.5,和迹部的五维总值是一样的。
他们俩从国一开始实力就一直处于此消彼长的状态,同时期的五维总值都是一样的,比赛也各有胜负。
迹部上次在箱根开发出了自己的迹部领域,而真田其实在和幸村聊过以后,风林火山领域也有了进步,开发的新招数也有了进展。
他确实很想和手冢比赛,但他不会有某个招数一定要留给手冢的想法:从前是有的,但经历过这次和幸村的长时间冷战,和这段时间一直输掉比赛的体会,他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
要赢下每一场能赢的球,只留最无法把控的新招作为底牌,给自己留突破和进步的空间,其余招数都可以用出来,这样也逼迫自己不断进步。
所以此时的真田也没有留手。他直接就打出了黑色弯折球,用这招来配合阴雷使用,将自己的新招融入风林火山体系。
“不二,只凭这样的你,是不可能战胜我的!”
打到兴奋的时候,真田就会变得话很多。
他大喊着招数名字,还说着很狂妄的台词,整个人像是大黑天魔王一样。他背后隐约出现了挥刀人的身影。
第318章 新的野望
不二在赛场上感受到了无能为力的感觉。
他当然是想赢的。他想起手冢说的, 你是我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就更想赢了。但面对真田他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就算是用三种回击技也会被打回,开发出来的新招, 第四种和第五种回击技也没有用出。
他在比赛中将三种回击技升级了, 但依然没有用。
他仿佛是被真田笼罩在自己领域里的弱小的人, 找不到突围的方向, 打出去的攻击都消失在真田严密的防守中。
这就是训练的意义了。
如果一个人只要拥有天赋就可以完全不练习,打败一个又一个的选手,那么竞技体育就失去意义了。
毛利也很天才,但他心态不稳定的时候在立海大也一次次打输比赛。
小金的天赋更是万中无一,但他基本功不足, 能力不足,就总有打不赢的人。
在日本中学联赛这个级别,如果你认为你自己输给别人的地方在于别人的天赋, 那只证明你还不够努力——说得直白一些, 如果立海大那些非正选, 那些让幸村都无奈好像没有出众天赋的国二国三学生, 如果有哪一个能够像小仁王那样撑过几个月的高强度魔鬼训练, 那么他们也能变得很强。
不过, 如果认为努力也是一种天赋的话,那么将输给别人认为天赋不足也是可以的。
而在正选这个级别中, 天赋的差距没有那么大, 或者说天赋的差距体现出来没有那么大。
或许不二的天赋确实比真田好一些,但他的努力程度远不如真田,意志也是。
那么他在想赢的时候就只能无能为力, 因为他的身体,他的意志, 他的精神力都不足以支撑他去获取胜利。
认真起来的真田让观战的人想起了他的绰号——皇帝。
在此刻,他在球场上确实像是皇帝一样,统治了比赛。
甚至打完这场比赛时,不二脸色发白一身是汗,但真田一副还有余力的样子。两个人的体能差距确实太大了。
“青学的天才吗?”真田在赛后说,“每个学校的天才似乎在得到天才的绰号后都会迷失在这个称呼里,青学是,冰帝也是。”
他倒是不太客气地说了这样的话。
冰帝那边迹部不在,其他人都揶揄地看向忍足。
这时候他们不太有同仇敌忾的心情,因为大家都知道迹部对忍足有多恨铁不成钢。而真田,真田说这样的话不是很正常吗?他就是这种人啊。和真田吵架没意思的,要吵也要迹部回来以后再吵。
不二忍了忍,回道:“那立海大的天才呢?”
“一样的,毛利前辈也一样。”真田说。
听到这句话的渡边啧了一声:“毛利应该算是我们四天宝寺的天才吧?”
“等一下,真田是不是把文太给忘了!文太才是立海大的天才啊!”慢了一步回过神来的慈郎跳了起来。
丸井听到这句话,捂着额头:“别说了,比赛都输了还天才呢。”
当然他不赞同真田的话,只是目前为止只有他和桑原打输了比赛,所以被真田怼到脸上也没办法理直气壮反驳。
这就是立海大的作风,偶尔确实会让人觉得很严苛,很不近人情。
单打三结束,单打二准备开始。
这确实是最后的防线了,如果想让龙马上场比赛,去获取最后的胜利,那么这场比赛手冢就要赢。而青学的人原本就不认为手冢会输,哪怕他们看到手冢的对手是小仁王。
“啊,刚好上次青训也没看到手冢部长和那家伙的比赛。”桃城咬牙道,“我听你们说青训的事,实在是无法理解啊!”
他没被挑选进入青训,青学没几个人进入青选。
手冢走上球场。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地镇定。
小仁王就问:“怎么,你也打算用尽全力赢下这场比赛后,让龙马那小子去争取青学最后的希望吗?”
“不。”手冢摇头,“将希望完全放在越前身上是不对的。”
一个球队的胜负不应该放在一个一年生身上,还是个目前有状况,还在失忆状态的一年生。
“但我会尽力让他获得和幸村比赛的机会。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手冢又说。
幸村和龙马打过练习赛,但练习赛和正式比赛又不一样。并且手冢很清楚,和上次练习赛相比,幸村又变强了。只要龙马回想起来,再和幸村比赛一次,又会有新的收获。
说到变强,仁王也变强了啊。手冢想。
他看着球场对面的小仁王,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坐在教练椅上的仁王。
从脸,从气质,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来看,小仁王和仁王都太像了。
但到了这一步,认为小仁王是仁王“继承者”的人越来越少了。
因为仁王看上去不太需要继承者,他还是很强,整个人的状态堪称蒸蒸日上……这个形容词不太恰当,但还有哪个形容词能形容仁王给人的感觉呢?不灭的太阳吗?但仁王的光芒不是太阳那种热烈的光,而是柔和却让人难以忘记的,所以要比喻实在太难了。
手冢和小仁王的比赛开始了。
和上次不同,小仁王没有选择用零式发球。
这一招确实很好用,但这次比赛,在众目睽睽之下,小仁王没打算用任何与手冢沾边的招数——虽然他认为幻影这一招很有意思,幻影对象也应该很多变,但手冢是个太有特色的选手,他不想让幻影这招和手冢关联性太强。
并且,此时的小仁王状态已经稳定到握着球拍能打出只属于他自己的网球的程度了。
他当然也有用幻影,幻影本身是他网球的一部分。
但别人无法发觉他用了幻影,因为他间断用着幻影,去借由幻影获取属于仁王的阅读比赛的能力,和对赛场的规划预知能力。
他不用幻影学习具体的招数,而是用幻影学习仁王的网球思路。
这带来的效果就是,小仁王看上去胜券在握。
他仿佛走一步望十步,手冢的每一次变招都在他的预想之中——这一步他自己也能做到一部分,因为幻影过太多次手冢的他很了解手冢的网球,不过以他现在的网球技术积累和知识存储,他反而会因为这种熟悉而陷入误区,幻影成仁王就会避免这个问题。
观战的千岁忍不住道:“怎么做到的?仁王没有用无我境界吧?”
“他不会打无我境界的。”橘说,“仁王应该能进入无我境界的状态,但他不会在正式比赛中用。”
“为什么?”千岁看橘。
“因为MASA先生和越前先生也是对手!”橘斩钉截铁道。
千岁:“……”
啊,这家伙三年了也还是在面对MASA先生时会失去理智啊。
小仁王没有用太多花哨的招式。在这场比赛中,他表现得比上一场对战白石时要沉稳。
在他打赢白石后,他的实力评估在媒体和其他选手口中已经上了一个阶位。这时候立海大的副部长已经不是真田的事才真正传出去,被其他学校的人知道。
现在的立海大没有副部长。
但小仁王好像不知不觉就承担了极大一部分属于副部长的工作和责任。
当然,你要去当面问小仁王,小仁王还是会说他不要做副部长的。比起最初的怕麻烦,他现在的心情更类似于:副?这个字也太难听了。
他也不像之前那样不想和幸村比赛了。
他的目标开始锁定了幸村。
但要他经常挑战幸村,他也不会这么做。他会很关注幸村的一举一动,去判断幸村现在的实力,评估幸村的招数和精神力发展,继而将之与自己做对比。
他经常会模拟自己与幸村的比赛,然后他去和仁王打高压下的被指导赛。
他在知道仁王就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以后,已经开始转变思维,完全毫无负担地接受仁王的帮助了。他现在也不会想回报,因为他原本就不用给回报。
他能够不断变强,变成这个世界的最强,才是仁王想要达到的目标不是吗?
仁王雅治能有这样的野心,真让人意外啊。他两年前刚学习网球时绝对想不到自己最终能成长到现在这样,更想不到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会有那样的野望。
但谁又说得准呢?世界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于是小仁王开始相信,他自己就是奇迹。
所以他什么都做得到。
怀着这种稳定的自信心,小仁王握着球拍,稳住比赛节奏,像是看穿整个世界一样将手冢剖析。
他的硬实力已经比手冢强了,身体素质和手冢几乎持平,但他还留有利用呼吸法爆发的余地。他没有用呼吸法,而是凭借幻影得来的视角和认知上的优势每每抢占了先机,于是手冢打着比赛就觉得自己变得被动。
是比赛节奏已经完全落入小仁王之手了。
这是太明显的实力压制。
也是太明显的胜负趋向。
青学其他人的表情逐渐变了,变得惊讶,继而变得愤怒,最后变得担心,和不信。
“手冢部长!”
这些声音都没有影响手冢本人。手冢看着球场对面的小仁王,并不因比分落后和被压制而动摇。
第319章 额外比赛
在隔壁球场, 和真的来帮忙找记忆的真田对决的越前,有些不安地看向了旁边球场。
其实他们看不到具体的场景,毕竟隔着足够厚的围墙和特意加高的一层双边高台阶(可以坐在上面观赛的那种)。但那边球场的声音会传过来, 不是击球的声音而是观战的观众们发出的声音, 这反而更让人揪心。
迹部侧头看了一眼台阶, 又看表情很不安的越前, 实在是觉得不顺眼:这小鬼从来都是天上地下我最大的嚣张样子,现在居然露出懦弱和害怕的表情,也太难看了。
“看起来那边的比赛很快就要结束了。”他说,“越前,你就没有想起来一点吗?”
刚才他和亚久津都打过一轮了, 真田结束比赛后也过来了,但到目前为止越前还是没有想起记忆的迹象。
而越前只是侧头,有些发懵地看着旁边的台阶:“……我好像……”
他记忆里有的是很模糊的, 两个人在沙滩边打球的影子。
但那不是自己。他确信, 那不是自己。
这头的仁王挑了挑眉, 感觉到了游离的越前的精神力。那小鬼在干什么啊。他用眼神盯着越前南次郎看, 而就在场边观望局势的越前南次郎也回看他一眼。
精神力强悍的人就算隔着距离也可以用精神力“打招呼”, 但在此之前越前龙马的精神力应该还不能被他很精准控制, 也不能扩大到领域大小。
现在有因祸得福的迹象,是吗?
但场内的越前本人还是懵懂的。
而这边的比赛则快要结束了。
小仁王在面对手冢时格外沉稳。他不骄不躁, 也不像和白石比赛时那样不自控地变换比赛节奏。
手冢对他而言就是个普通对手, 或许还因为幻影了太多次而有着很诡异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让他在比赛中能更好地预知对方的反应,也能限制住对方的行动。
他用仁王的比赛视角去看比赛,再用自己的能力去解决比赛中出现的问题。
他找到了应对手冢的, 目前他能做到的最简洁的路。
于是在观战的人眼中,小仁王没有用什么招数, 没有幻影,没有呼吸法,甚至没有“流星抽击”,就稳稳地将比赛优势维持到了最后。
小仁王如果知道观战的人是怎么想的,估计会嘲笑他们眼光不行吧。
他用了幻影,只是别人都不知道。
或者说,大部分人对幻影这招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
那不是什么模仿招数,也不是什么用来表演的招数,而是真正能沟通别人精神力的,很危险的招数。
“Game won by 仁王雅治,6-4!”
从比分来看,小仁王领先得好像不会很多,但实际是他从头到尾都领先着比分。而他的打法让观战的人不由得陷入绝望中。
青学的其他正选到最后都鸦雀无声了。
他们觉得手冢能够反击的,但事实是,小仁王的招数缠住了手冢,那种沉稳又简洁的打法让手冢找不到明显破绽。
手冢好像也没能发挥出全部实力,但并不是他不想发挥,而是他确实被看透了。
“很可怕啊,仁王的眼光。”千岁忍不住道,“是完全将手冢看穿了。”
这场比赛结束,青学和立海大的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立海大打赢了三场,大比分是3-1.
裁判已经吹哨,并且宣读了比分:“Game won by 立海大学附属中学,3-1!今年全国大赛的冠军,是立海大!”
具体的颁奖典礼需要清理球场以后重新搭台,大概要大半小时时间。
不过裁判还没从裁判椅上下去,旁边球场还在找记忆的越前就被其他人拉着过来了。
“果然,比赛已经结束了。”迹部说着侧过头看向真田,“你是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学校会胜利,才这么光明正大过来的吗?”
“当然,我的队友会赢。”真田说。
他不觉得幸村会输给任何人,他对立海大最终胜利的结果没有任何怀疑。
手冢对自己输了比赛这件事没什么特殊反应,对青学输了比赛也只是些微遗憾。
他多少有一点将青学当作自己青春时代最值得的回忆,但他在青学受过的苦也是真实的,哪怕是他也没办法说自己毫不在意。
只是他因此而经历了许多,也见过了许多,再让他回到刚加入青学,雄心壮志想要成为青学的最强者,带领青学获得全国大赛胜利的心情,也回不去了。
他从不说自己是青学的“支柱”。
因为从他出国开始,手冢就明白,自己或许会是青学的“支柱”,但不是大和前辈,以及许多人认为的那种“支柱”。
当然,这只是手冢自己这么想,如果问青学其他人,他们肯定会很激烈反驳这一点的。
在他们眼里手冢就是最好的领袖。
就像是如果问立海大的人,他们也会说幸村是最好的领袖。
去问冰帝的人,冰帝的成员也会说迹部是最好的领袖。
每个球队的队长都为自己的球队付出了许多。他们的印记深深地留在了这支球队中,也被他们的队友和伙伴记得。
而现在,手冢见到越前,很自然将自己的那一点惆怅丢开。
他侧头看向幸村:“我记得上一场半决赛的时候,你最后接受了四天宝寺的远山君的挑战。”
“你也要来这一出吗?”幸村笑着站起来,“你觉得越前能打赢我?”
“不,但我希望你能和他打一场比赛。”手冢说。
幸村指了指脸色茫然的越前:“哪怕他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手冢微微蹙眉,又转头看向越前。他问:“那么,越前,你怎么想呢?要上场吗?”
“我……就算上场比赛,也不影响球队的胜负是吗?”越前问。
这是他失忆之前绝不会说的话。
手冢便点了点头:“不会影响,我们已经输了。”
“让球队输掉的人是我,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这么说的手冢本人确实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场边听着的青学的其他正选都倒吸一口凉气。
但最后越前和幸村还是站在了球场两边。
幸村有些啼笑皆非:对远山的时候,以及现在,他都有一种在欺负小孩子的感觉。
远山还很有小孩的活力,面前的越前嘛……以前自信的样子有些让人想要教训他,但那很有活力,幸村看着也觉得好,现在这满脸不安的样子反而比较难看。
他不喜欢这样的越前。
“那就,试着让你在比赛里想起来吧。”他摸着球拍的拍柄,“其他人都试过了吗?那么,大概只差我了吧。”
“我也和你打过比赛,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他说。
小仁王在场边吐槽:“怎么只剩他一个?我也和越前打过,还打过很多次。”
“你和越前很熟吧。”丸井说,“但教练真的把你和越前当做对手吗?”
“你听说了那个流传很远的谣言了。”小仁王说,“那都是假的。”
“但我觉得不一定。”丸井摸了摸下巴,“说教练和越前先生达成了协议,要进行比赛,对比双方培养出来的学生和后辈……只是和你比的不一定是越前龙马。”
“那还能是谁?”
“上次那个秋季赛的。”丸井皱了皱鼻子,“越前龙雅?”
“你比越前龙马大了两岁,但和越前龙雅是同岁吧。而且前两年你一直压力很大的样子,只有今年稍微放松了一些,但还是很有要变强的紧迫感。”丸井说,“如果和越前龙雅比,你在青训打得那么好却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强,就能说得通了。”
但我还想要变强,觉得自己不够强,可不是因为越前龙雅。
龙雅才没那么重要。
越前兄弟都没那么重要。
越前一家绑在一起都没那么重要。
理由只有一个啊。
小仁王看向仁王。
现在这家伙不能说是“大一号的自己”了。他们越长越像,身高也逐步接近。理论上他还喊他“叔叔”,但他明白这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所以不是“大一号的自己”,而是“一定要超过的自己”。
他看向丸井:“你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八卦,没问题吗?”
“因为你的反应告诉我,这些八卦都是假的。”丸井说完叹了口气,“果然,教练是不会做这种和人斗气的行为的。”
“和越前南次郎先生比谁带出来的小孩更强,这种事听起来也太抽象了。”
小仁王:“……Puri.”
很遗憾,这件事其实是真的,世界上就是有这么抽象的事。而且那两个大人不仅比小孩,自己也在比,只是胜负关系非常清晰而已。但看起来越前南次郎也还没有完全屈服,每次见面还是会和仁王比赛。
那样的比赛会很好看,哪怕看不懂也无法转移视线。小仁王是这么认为的,他想,同样看到比赛的越前龙马应该也会一直记得那一幕吧……啊,那小鬼现在失忆了。
不过他其实没有猜错,越前龙马脑海里剩余的影子确实是自家老头子和仁王在沙滩边比赛的场景。
那是不需要看懂也会印在记忆力的冲击力,是纯粹的网球的美与震慑力。
只要他握住球拍,他的本能就会让他回想起这一幕。只是失忆的越前龙马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毕竟进入无我境界深入状态的越前南次郎和失忆后说是他老爹的老头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自从知道仁王就是另一个自己以后,小仁王回想起立海大正选们对仁王的“盲目信任”和“尊重”,心情也十分复杂。
当然哪怕他知道仁王的身份,他自己偶尔也会这么想。
仁王太强大了,表现在面前的样子像是无所不能一样。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第320章 不想认输
幸村照例披着外套上场。
他看上去很温柔, 但越前就是有些怕他。只是越前打着打着也觉得,对手披着外套,这个状态实在太不像话了。
如果是没有失忆的他, 他会一心只想打下幸村的外套。但此时的越前一面有些慌乱, 一面有些沮丧。他想:我的实力应该确实很差吧, 现在的我难道真的能打下对方的外套吗?
但他又有些不忿, 还有些委屈:幸村在赛前看上去太温柔了,但比赛起来完全不是个温柔的人。
是的,幸村当然不温柔。
他披着外套,打出的球像是飞出的手术刀一样,将越前漏洞百出的应对全部切割开了。越前只觉得自己像是被刀尖指着, 像是被逼到悬崖尽头。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眼前的视野逐渐变得模糊,渐渐地,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在握拍, 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某一刻, 他的世界整个陷入了黑暗。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他明明知道自己是在球场上打球, 但他也看不到球场, 分辨不清楚方向。
他陷入了幸村的精神力招数里。
这一招幸村在比赛里并不算常用, 因为这一招需要一些招式上的铺垫。对精神力差他太多的选手,他可以更多靠精神力来封闭对手的五感, 但如果对手的精神力强一些, 他就需要用技巧让人在身体上产生麻痹,产生视觉上的错位,进一步将人引入五感封闭的状态。
他对战越前的上一次, 他就是用技巧诱导了越前,才将人拉入封闭五感的世界里的。
但现在, 他基本没费什么工夫就让越前五感消失了。
是现在的越前空有精神力却完全发挥不出来。
精神力这个东西,就算是防御也需要一些硬性的要求的:越前自己无法控制,甚至产生了“我就是这么弱”的想法,那么他的防御力就自然而然被削弱了。
如果一个人完全无法运用自己的精神力,但他时刻有着“我无坚不摧”的想法,他的精神防御能力也不会弱的——这是属于精神力的属性。
对手弱到让幸村觉得无趣。
他想,如果越前无法从封闭五感的世界里挣扎出来,那这场练习赛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越前的精神力强度还是在的。当他被封锁在五感封闭的世界中,他游离在外,不受他控制的精神力也自主自觉地想要拯救自己的主人了。
而这时候,越前的本能也在告诉他:他是会打网球的,他甚至很喜欢网球。
他感觉不到网球时他内心的感受是不安吗?还是痛苦呢?
这些情感是来源于他目前的状态,还是无法打网球这件事呢?
越前用无我境界冲破了五感封闭的世界。他进入了天衣无缝的状态。幸村没兴趣知道越前在五感封闭世界里具体的心路历程,但他看到越前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在光芒里对上越前的双眼,知道越前已经想起来了。
原来如此,通过进入天衣无缝那一瞬间的精神力冲击吗?
如果不是失忆状态,只是正常进入无我境界,越前是没办法自己冲破封闭五感的。这也算是一种因祸得福吧。当然他自己不是这么想的。
他回想起之前自己懦弱的表现就有些生气,怒火让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幸村这时候才露出有点意思的表情:“不错,现在稍微能看了。”
“可别小看我啊!”越前说。
他倒是想说他的口头禅,但现在比赛的局势完全偏向于幸村,他这时候说口头禅就像是妄自尊大的人了,所以他没有说,只是咬牙感受着天衣无缝对自己的改变。
但这时候的越前的状态,是天衣无缝在驾驭他,而不是他在驾驭天衣无缝。
他其实无法控制这个状态,只是让自己顺着这个状态,靠本能在打球。而他从会走路开始就受到越前南次郎教导的教导成果也通过本能发挥出来,通过属于越前南次郎开发的天衣无缝的极限这一招展示出来。
他此时不仅仅是越前龙马,也事实性地变成了“越前南次郎的继承人”。
但越前本人是不清楚这一点的。
他只是拼尽全力在打球。
幸村很快发现了这一点。球队里有仁王和小仁王这一组很明显的对比案例,才显得面前的越前龙马太像越前南次郎了——那个谣言也不止丸井知道,立海大其他人都知道,他们都默默去搜索过越前南次郎的比赛录像。
越前南次郎确实很有名,但隔了一些年代,他们看比赛其实不会找越前南次郎的录像来看,只知道这是位成绩很好实力很强的前辈。
十几年前的录像带还很难找呢。
他们找越前南次郎录像的时候小仁王还问过原因,后来给过他们几个私下里比赛的录像,就是教练和越前南次郎的比赛录像,哪怕是录像带都能传递那种震撼感。
也正因为他们看过了教练和越前南次郎的几次比赛录像,他们才更相信小仁王口中的那个“谣言”……不,小仁王说话也半真半假的,所以那应该不是谣言而是真的吧?
这两个大人是真的在进行另类比拼。
但仁王的对手应该不会是越前龙马,幸村想。
对面的小鬼还做不了仁王的对手。
进入天衣无缝的越前龙马也只是让幸村稍微认真了一些。他甚至还没脱下外套,而是说着“有本事你就自己把我的外套打下来吧”。
他的外套稍微做了一些固定,不那么容易掉,但真要剧烈运动并且进入完全的竞技状态,外套也不可能一直在肩膀上不掉下来。
所以幸村的话的潜台词,是你还没让我完全认真起来。
越前咬着牙。
但要让越前更强一些,他自己也无法控制。他就是顺着无我境界的状态,努力让自己跟着无我境界和本能去行动。
天衣无缝的关键点就在于提升本能,利用周围的一切元素。越前龙马不理解这一招,所以他只做到了前半部分,遵从本能。后半部分,他同样是凭借本能和直觉在做,效果不算太好。
但观战的越前南次郎基本满意了:小鬼回日本满打满算才四个月时间,这就变强了这么多,还能进入天衣无缝的极限。
要知道在美国,越前龙马可连进入无我境界的迹象也没有。不然越前南次郎也不用非得让人回国。
最终,直到越前龙马从天衣无缝的状态中退出来,他也没能打掉幸村的外套。
这也不是正式比赛。
他无法再维持无我境界状态,身上白光消失后,幸村就喊停了。
“既然你已经透支。”他说,“那也没有继续比赛下去的必要了。反正你已经回想起一切了,不是吗?”
越前龙马沉默。
他当然想继续下去,但这确实不是正式比赛。
而让人讨厌的老爹也在场外对他招手。
他实在太好奇自己刚才进入的状态是什么了,他很想控制这个状态,而以现在这个体能透支,精神力也透支的状态实在没办法对抗幸村——
他眉目间还带着倔强地,对幸村说:“我不会一直输给你的!”
“我期待着。”幸村挑眉笑道。
越前龙马走出场时,还没等青学的其他前辈们问候他,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就一下子跳到了越前面前:“越前,你是叫越前对吧!你好强,也是一年生,我们来一场比赛吧!”
“小金。”白石有些伤脑筋,“越前君还有自己的事。”
他想说“而且他体力也透支了”,但这个好像说服不了小金啊……
好在这时候手冢走了过来。手冢这样看表情就很严肃的人是小金最苦手应对的类型。他被手冢用言简意赅且官方的语气拒绝后就悻悻回到了四天宝寺的队伍里。
青学最终还是止步决赛,只拿到了亚军。
而越前被前辈们围着。
菊丸和桃城一言一语说着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赛前他们打算让堀尾替他签到结果被仁王怼了,最后仁王直接联系的越前南次郎,申请比赛推迟的事。
越前点了点头:“前辈们难道不想自己赢下比赛吗?”
“我当然对我自己很有自信,但现在看来,我想要打赢立海大的部长,难度还是很高的。”
“因为觉得越前你一定能赢嘛!”桃城勾住越前的脖子,哈哈笑了两声,“而且我这场比赛是替补,想上场也上不了……倒是蝮蛇那个家伙,居然毫无还手之力,太难看了!”
桃城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但越前了解他,知道他是担心海堂的伤。
或许桃城真的宁愿是自己上场比赛。
菊丸则眨了眨眼:“我赢了哦。”
那么输掉比赛的,是……
不二看了一眼菊丸,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真田君真的很强。”
越前不由得想,如果不二输给了小仁王,那么他现在应该没办法这么淡定。
还有手冢部长。
手冢部长输给了那个家伙……越前不由得看向立海大的区域。那里立海大的正选们也都聚在一起聊天,等待着场地内的工作人员做场地整理。
而这时候仔细看,越前才发现,这时候的小仁王和当年第一次见面时的小仁王完全不同了。
并不是长相有了什么翻天覆地的改变,而是给人的感觉,或者说气场,变得完全不同了。
小仁王自信了很多,也霸道了很多。第一次见面时小仁王不是这样子的。但自己好像没有太大改变。
所以还是输了吗?落后了这么多……
越前后知后觉不甘心起来。然后他又看向自己穿着和服吊儿郎当的老爹。
还有机会,还有时间。他想,他不会就这么认输的。因为他老爹也还没有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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