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   番外一


    ◎洛克寻找季璟的经历(第二人称)◎


    你是洛克唐恩。


    你是帝国的第一军团长, 也是他们口中的战神,还肩负着帝国之剑的荣耀。


    你揭露了新皇安东尼奥霍华德的阴谋, 还成功扶持二皇子阿尔贝托霍华德继承了皇位。


    你在帝国的威望达到了空前的高度,手中的权利更是一跃成为四大军团之首。


    但你并不高兴,因为你弄丢了自己的爱人。


    你找了季璟很久,几乎是翻遍了全宇宙。


    在最痛苦茫然的时候,你只能逐帧研究他消失前的那段录像。


    不算清晰的录像几乎被你盘出了包浆。


    所有人都说季璟已经死在那场爆炸之中,连人带机甲一起化为灰烬,所以才会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至于录像中的季璟会在爆炸发生前的0.01秒消失,应该是视频信号延迟导致的视觉误差。


    他们让你清醒一点,接受现实。


    但你偏不。


    因为季璟是带着银狐一起消失的,而制作银狐的魔银,本身就可以抵御爆炸冲击, 就算银狐会在爆炸中损坏,也不可能一点残渣都找不到。


    除此以外, 最让你坚定地相信季璟没死的原因,便是你知道季璟的真身是魅魔,是来自深渊的魅魔。


    季璟一定是回深渊了。


    如若不然的话,你要怎么说服自己坚持下去呢?


    没有季璟的日子太难熬了。


    比易感期的信息素紊乱还要难熬, 仿佛没有尽头的永夜。


    痛苦逼着你做点什么,于是你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你要去深渊找季璟。


    但如何去深渊, 却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为此,你研究了不少这方面相关的知识, 从科学到玄学。


    但谁也没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甚至, 没有任何切实的文献有明确记载, 说在星际之外, 还有其他的世界或文明存在。


    你反反复复地在希望与绝望中徘徊沉沦。


    最后你将目光放在了随机虫洞上,那些通往未知的虫洞,或许能带给你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然后你便踏上了作死之路,一次次贸然闯进未知的虫洞,一次次在电磁风暴和空间割裂中死里逃生。


    再次从满怀希望到逐渐绝望。


    你想到了还在圣彼得担忧着自己的家人们,那其中有你年迈的爷爷,还有年幼的季停云。


    那是你跟季璟的孩子,是你们爱的结晶。


    他已经没有了爸爸,你不能让他又失去父亲。


    终于,你决定放弃了。


    但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你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已被抽空,只剩下空荡的躯壳。


    在返程的路上,你意外发现了一个不在雷达监控上的随机虫洞。


    你是用肉眼看见的。


    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蛊惑你——


    这个随机虫洞很特别,或许你应该再尝试一次。


    于是,你就像是被海妖蛊惑的水手一般,失去了最后的理智,在机甲刺耳的警报声中,毅然决然地将机甲调整为手动驾驶模式,然后直直朝着虫洞中心冲去。


    强烈的拉扯感和眩晕感铺天盖地地袭来,你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高速运转的搅拌机中。


    从灵魂到□□似乎都要被撕成碎片。


    面前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你也就此失去了意识。


    再睁眼的时候,你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异世界,还穿到了一名叫做雪熠的兽人身上。


    这个雪熠是个雪豹族兽人,正身受重伤,被逼到了绝境。


    你还没来得及理清脑海中纷杂的思绪,就被逼着跳下悬崖,坠入冰冷的海水之中。


    恍恍惚惚间,一抹银白色摇曳游近,你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那抹银白色,但你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被洋流裹挟着撞上了一块礁石,你感到额头一痛,随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你暂时失去了记忆。


    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个雪豹幼崽。


    难道我不应该是人吗?


    ——你的心中生出疑惑。


    你张嘴,试图将疑惑问出口,但传入耳中的却是“嘤嘤”声。


    你顿时就瞪圆了双眼。


    完全不敢置信,那个奶声奶气地嘤嘤叫声,竟是从你的嘴里发出来的。


    就在你震惊万分时,一个漂亮的少年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似乎很高兴,抱着你又搓又揉,还在你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你能听得懂他的话。


    你听见他说:“家鱼们,我有猫了!是雪山银渐层哎!”


    你一脸懵逼。


    即便你现在丧失了记忆,但你也下意识地知道自己应该是雪豹,而不是猫。


    少年对你似乎有些误解。


    你有点紧张,想张嘴解释,结果又是一阵“嘤嘤嘤”。


    然后你就看见少年更加激动了,搂着你完全舍不得松手。


    你听着从少年胸腔传来的心跳声,脸都红了。


    如果不是有厚重的皮毛遮挡,你现在大概已经变成了小粉豹。


    你被少年顶在脑袋上,他带着你朝海岸边游去。


    你这才看见,少年的下半身并非双腿,而是一条银白修长的鱼尾。


    耀眼又漂亮。


    你被少年带进了一个山洞里,上岸后的少年幻化出了双腿。


    他的腰间围着一条鲛纱编织的短裙,上面点缀着色泽斑斓的贝壳,很漂亮。


    但你现在只是个还不到少年膝盖高的雪豹幼崽,当你抬头时,偶尔可能会看见一片不该看见的风光。


    于是你紧张地叼住了自己的大尾巴,并不敢随意抬头。


    这是你缓解焦虑和紧张的方式。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你似乎又触动了少年的某根兴奋神经。


    他又抱着你搓搓揉揉加亲亲,末了还会把脑袋埋在你的肚皮上一阵狂吸。


    好了。


    现在你不仅是脸红,你整个豹都红透了。


    即便有厚重的皮毛遮挡,你看起来也泛着诡异的粉。


    不过人鱼少年似乎并未注意到你的异样。


    将你安置在山洞里之后,他每天都会带着抓来的小鱼投喂你。


    你觉得这样吃软饭不太好,但你现在只是个雪豹幼崽,不仅失忆了,还带着伤。


    所以你也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人鱼少年的饲养了。


    你趴在干草编织的猫窝上,翘首等待着人鱼少年捕猎归来。


    你本能地迷恋跟人鱼少年的相处,恨不得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心中始终有股悲凉感,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


    你甚至不敢去深究丢失的记忆。


    怕一旦真相揭露,你就不得不从梦中醒来。


    人鱼少年明明就在你的眼前,但你却觉得他格外遥远。


    人鱼少年似乎也感受到了你的悲伤,虽然不能理解,却也在竭力安慰你。


    他说:“你是不是想念自己的妈妈了?虽然暂时没办法带你去找妈妈,但是没关系,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妈妈?”


    把人鱼少年当成妈妈?


    你简直不敢想象。


    为了开导你,人鱼少年带你去他熟悉的沙滩玩耍。


    你们一起捡贝壳,抓小鱼,堆沙堡,追逐海浪。


    一切快乐得有点不真实。


    你还没来得及沉沦,就发现了不对劲。


    你的伤势正在恢复,身体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长大,几乎每天醒来都要比前一天大一倍。


    当然,这本来也没什么。


    你下意识地知道自己本来就不是雪豹幼崽,只是因为一些意外,才突然变小。


    让你感到惊惧的是,你的身体里似乎还有另外一个灵魂。


    你们似乎是一人一天的占据这具身体,所以当人鱼少年跟你说起昨天的事情时,你发现你根本就不记得。


    你不知道另外一个灵魂是不是也发现了你的存在,但这已足够让你感到不安。


    就连人鱼少年都发现了你的异样,他有时候会捏着你的脸,问你怎么跟昨天的咪咪不一样。


    “咪咪”是他给你起的名字。


    你本来想抗议来着,但你的抗议只是“嘤嘤嘤”,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


    少年还以为你同意了。


    你的体型逐渐超过了普通雪豹的大小,但这并不是你真正的成年体模样。


    就连少年也不得不承认他似乎是看走眼了。


    没有哪个品种的猫猫,能长得比老虎还要大。


    你现在已经可以毫不费力地将人鱼少年驮在背上。


    你看到人鱼少年身上还有一些红色的痕迹,当你盯着那些碍眼的痕迹看时,少年拍了拍你的脑袋,抱怨道:“看什么看?还不是你昨天舔的!”


    你的大脑嗡了一下。


    你听见少年继续抱怨:“真是的,竟然长得这么大,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于是你明白,在你不知道的时候,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比你还要迷恋少年。


    他会把少年压在身下细细舔舐,豹舌上细密的倒刺在少年白嫩的皮肤上留下了红痕。


    这是他在向你宣誓——


    少年是他的。


    你的心情烦躁极了,整个化作跳跳豹,叼着尾巴在山洞里跳来跳去,却丝毫不能缓解烦躁的心情。


    你很想把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拉出来,然后跟他决一死战。


    但还不等你做出什么,意外就来临了。


    在你和少年外出捕猎的时候,一只被少年叫做堕落之兽的巨型黑鹰,突然从天而降袭击了你们。


    人鱼少年的主场在海洋之中,他并不适合在岸上战斗。


    而你此刻的身体已经接近成年体,虽然尚且不能化人,但战斗力已经初显。


    只是黑鹰太狡猾了,不仅有可以轻易撕破皮肉的利爪,还有翱翔蓝天的翅膀。


    所以你和人鱼少年十分吃亏,只能尽量躲避黑鹰的一次次利爪突袭。


    为了保护人鱼少年,你在跟黑鹰搏斗的时候再次磕到了脑袋。


    然后,所有的记忆纷至沓来。


    不仅仅是你作为洛克唐恩的记忆。


    还有,属于另一个灵魂雪熠的记忆。


    你不仅想起了一起,还融合了雪熠的全部记忆。


    直到此刻,你才清晰地认知了这个兽人世界。


    在这一片兽人大陆上,所有的哺乳动物成年后,都可以化作人形。


    而所谓的堕落之兽,则是指兽核被毁,再也变不回人形,只能渐渐彻底沦为野兽的兽人们。


    作为来自星际文明的你,对于兽人的种族设定接受良好。


    你还发现原主雪熠跟人鱼少年有些缘分。


    雪熠是雪豹族的兽王,半年前曾跟人鱼族的族长商讨过联姻事宜,定的人选就是人鱼少年。


    不过人鱼少年一听说此事就连夜逃婚了。


    所以雪熠在接受了人鱼族族长的赔礼之后,又转而考虑跟其他部落联姻,比如红隼族,巨兔族,岩羊族和豪猪族等等。


    联姻的事宜还没来得及定下来,雪熠就出了意外。


    而这段时间以来,雪熠跟你一人占据一天身体,在与人鱼少年的相处中,雪熠也对他动了心。


    不过雪熠似乎并未共享你穿越前的记忆。


    他只是觉得你是个可恶的入侵者,现在不仅占据了他的身体,还觊觎他看中的人鱼少年。


    虽然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融入雪熠的身体里,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


    但涉及到人鱼少年,你当然不肯退缩半分。


    因为你们都爱上了人鱼少年季璟。


    没错,人鱼少年不仅叫季璟,还有着与季璟一模一样的容貌。


    除了人鱼状态时,那条耀眼修长的银白色鱼尾是不同的。


    不仅如此,恢复记忆的雪熠终于可以化为人形了,当他看向平静的水面时,你也通过他的双眼看见,倒影中的人与自己有着一样的容貌。


    你不知道这是命中注定还是什么。


    在这个时空中的自己,也同样爱上了季璟。


    不过现在有两个你,而你们俩都是独占欲极强的人。


    所以哪怕同在一具身体当中,也没办法和平相处。


    你们都不愿跟对方共享人鱼少年。


    于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你们两个灵魂便疯狂地抢夺着身体的控制权。


    在外人看来,你们有时候会表现得像个精神分裂的疯子。


    不仅自说自话,还对自己大打出手,左右手互殴的情形也不少见。


    就连想从中调和的人鱼少年,也没办法说服你们俩和平相处。


    有时候还要被迫参与你们那幼稚万分的“猜猜我是谁”游戏。


    不过人鱼少年总能给出正确的答案。


    就在你们吵得不可开交时,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曾经那些为了抢夺兽灵珠的堕落之兽们,再次围攻了雪熠。


    在这片兽人大陆上,一直流传着兽灵珠是兽神赐下的珍宝,可以帮助堕落之兽重塑兽核的传闻。


    但实际上,这些传闻都是虚构的。


    兽灵珠一共有七颗,由七位兽王持有,他们共同维持着兽人大陆的稳定。


    而雪熠,便是其中之一。


    但这件事属于秘密,因为所有兽人的信仰都是兽神,他们不能公然宣布: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兽神。


    否则那些生存艰辛的兽人们,将会全部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此刻,面对众多的堕落之兽,一直争夺身体控制权的你和雪熠终于决定联手一次。


    你们的战斗意识各有所长,双方各自发挥所长,强大的精神力加上强悍的战斗力,很快就将面前的堕落之兽们全部打败。


    战斗结束之后,雪熠对鸠占鹊巢的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追着问那个精神力是怎么回事。


    你占据着人家的身体,觉得过意不去,便将精神力训练和使用的方法教给了他。


    你们两个灵魂得到了短暂的和谐。


    除了在面对人鱼少年季璟的时候。


    不过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虽然你和雪熠都不太会追人,但你好歹算是有点经验了,在两个臭皮匠近乎死缠烂打的软磨硬泡下,人鱼少年终于点了头。


    然后,新的分歧又出现了。


    能跟人鱼少年季璟长相厮守的到底是谁?


    你和雪熠争论不休,你们吵不出一个结果,便把问题抛给了人鱼少年季璟,让他做选择。


    好在人鱼少年季璟要清醒很多。


    虽然这段时间跟他相处的雪山银渐层就一个,但他却能轻易分辨出两个不同的灵魂。


    两个灵魂都很好,但如果一定要他做出选择的话……


    他看向面前拥有一头银发和灰绿色双眸的男子,反问道:“洛克,你确定你喜欢的人真的是我吗?”


    这一刻,你沉默了。


    刻意掩饰的悲伤忽然排山倒海般地席卷而来。


    即便你嘴上不说,这一刻也不得不向自己的内心坦诚——


    你深爱的那个季璟是魅魔,而非人鱼。


    即使这个时空中的季璟有着一样的样貌和相似的性格,但他却属于雪熠。


    而不是你。


    你还需要继续前进,不能停在这里。


    万一……


    万一某天季璟回到星际找你了呢?


    这个念头生出来之后,你的意识便开始模糊……


    等再次被刺耳的警报声吵醒时,你发现自己的机甲正深陷电磁风暴的中心。


    你不知道自己花了多长的时间,才终于从电磁风暴的中心脱身。


    彼时,你的机甲损毁程度已经超过百分之九十,推进器也失去了动力。


    只要稍微再来一次小小的陨石撞击,你便会彻底葬身在茫茫宇宙中。


    之后的几个月里,你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破败的机甲中,静静随着宇宙风暴漂泊。


    绝对的黑暗与孤寂中,你想了很多。


    想到自己与季璟的相遇,想到季璟曾经躺在逃生舱里漂泊了很久,那时的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绝望?


    又想到在兽人大陆中的那些际遇。


    现在回头去想,你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那些到底是你的真实经历,还是你昏迷中做过的一个梦了。


    但不管是真实经历还是虚妄的梦境,你都意识到,自己不属于那里,那里的季璟也不属于你。


    你应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中。


    如果你从前没能好好学会爱一个人,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应该学会耐心等待。


    等你一生的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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