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121
两天前, 沈飞拿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料。
在他扮演维舟助理的那天,两人去蔚洲当地的一家餐馆用餐,他留意到店老板不经意间提到的‘大帅哥’, 他当时就想, 这位大帅哥会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沈鸿的办事效率一向令他满意,仅用几天的时间就把最完整的信息摆在他面前。
店家口中的帅哥叫边许临,一位才华横溢的音乐创作人, 行事低调,酷爱旅行,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背包客。
跳蚤影业创建初期,这个人一直陪在维舟身边, 尽管维舟的家人和朋友口风很紧, 但还是从邻居那里捕捉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据听说,这位叫边许临的人很有可能是维舟的秘密前男友, 至于两人什么时候开始交往还有什么时候结束就无从查证了, 只因维舟身边的人嘴太严, 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傅伯勋在拍摄期间见过边许临两次,每次都是通过贺笙,他知道的不多,可有一点很确定:“边许临愿意回来帮忙, 是维舟的一通电话, 当时《失地》已经进入后期,贺笙联系不上边许临,贺导告诉我, 只有维舟能让边许临无条件回来, 事实也证明了他的话。”
自信,一直是伴随沈飞前进时鼓起的风帆, 让他有了走向非凡的驱动力。
沈飞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直觉和超乎常人的洞察力,早在他和维舟初识的那段时间,他就知道维舟心里有一个人,那个人既得到了维舟深情的爱,也得到维舟深沉的恨。
维舟对那个人的感情是复杂的,显然有着难忘的回忆,其中好坏掺半。
无论如何,这足以让沈飞产生羡慕又嫉妒的情绪,更多的是愤懑,一种自尊心被践踏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他不允许有人用这种方式挑战他的底线,玩弄他的尊严,何况他警告过维舟,不要把他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后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傅伯勋离开酒窖的十分钟后,沈鸿走了进来。
“沈总。”沈鸿站在傅伯勋刚刚坐过的位子后面,站得笔直,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住沈飞的侧颜,做好随时接受新工作的准备。
沈飞懒懒地靠在吧台,两只胳膊肘都搭在上面,一手拿着酒杯轻晃,在柔和的灯光下,他的眼神朦胧且神秘,闪烁着不为人知的波光,他没有看向沈鸿,好半天没说话,先是沉思几分钟,然后饮尽杯中酒,等他再往杯子里斟酒时,终于开了口:“让人事先准备好,做的周密些,先把他身边的人搞定,最重要的是不能伤到他。”
说完,沈飞眸中闪过诡谲而狡黠的神色,随之掀起唇角露出冷笑。
沈鸿沉着回道:“您放心,我会办妥。”
“必须是你亲自动手,别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不放心,”沈飞缓慢地转过脸,视线对上沈鸿的眼睛,微微加重了语气,“那个何帆,你来搞定。”
沈鸿眼底出现几分顾虑:“他有点麻烦,不过我会想办法。”
沈飞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眸,盯着酒杯出神,声音低的仿佛耳语:“早早晚晚,属于我”
维舟坐在一款科技布单人沙发椅里,膝盖顶着厚厚的剧本,一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拿着长款羽毛笔,正用它搔着头,脸上是纠结、思考的神情。
接到沈飞电话时,屋里的另外两个人正好出去上厕所,维舟不设防的接听:“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沈飞的语气听起来蛮轻松,“我是想提醒你,早点休息,不要让自己太辛苦。”
维舟露出古怪的神色,皱了皱眉头:“你有这么好心?”
“我时刻惦念你,信不信随你。”
沈飞说完轻咳一声,随后电话里传来细微的动静。
维舟听出是杯子落在大理石上的声响,终于理解男人为什么会说出奇奇怪怪的话,原来是喝酒了。
“你在喝酒,”维舟用肯定的语气说,“看来沈总心情不错,有闲情小酌几杯。”
沈飞笑了,沉默几秒后,换一种正经又深情的腔调问:“在做什么?”
维舟翻着腿上的剧本,嗓音中难掩疲惫:“整理剧本,新戏要开机了。”
“恭喜,”沈飞颇为真诚道,“祝顺利。”
“谢谢。”维舟略微抬起眸子,盯着墙壁的某一处陷入思考。
通话迎来短暂的沉默,并不尴尬。
两人都在思索,谁也不打扰谁。
在适宜的时间点,沈飞打破了沉寂:“维舟,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很喜欢你。”
想不到短短一天内会被两个男人相继表白。
维舟眸中的思虑加深,无声地笑了:“说过,不止一次。”
“你呢?”沈飞的声音又轻又柔,简直不像本人,“某一瞬间,动心过吗?”
维舟翻着剧本的动作放慢,情不自禁地想起往事,一时没有接话。
沈飞等了几秒继续追问:“我吻你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点头答应,我为你口的时候,你心里想的是不是我。”
“你能说出这种话,是在怀疑你自己,”维舟冷静地开口,“沈飞,我不敢保证自己有没有对你动心,连我自己都没摸清楚的答案,我不能随便做出承诺,不过有一点,我和你相处的时候,没想过别人。”
沈飞的喉咙滚动两下,闭上眼睛又很快睁开:“好啊,那最好。”
“我猜你喝了不少酒,”维舟捏了捏眉心,有点犯困的迹象,“现在就停下来,早点休息。”
“我听你的,晚安,宝贝。”
沈飞临挂断前,对着传声筒亲了一口。
维舟无语地摇摇头,将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放在一旁。
恰在此时,茶室的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人不是先前在这里研究剧本的贺笙和施万渝,而是令人感到惊喜的边许临。
“贺导他们去隔壁蹭夜宵了,”边许临笑着指向隔壁的茶室,“好多人都在,想不想吃?”
维舟摆手拒绝,随即站起身,目光里流露出遇见老友才会浮现的温暖:“什么时候回来的,贺笙说你去鄂萍见同学。”
边许临张开双臂,脸上笑容扩大:“今天早上,我在公司补了一天的觉,才睡醒,谢谢老板还保留我的床位。”
维舟笑着抱住边许临,来了一个久违的拥抱,两人互相拍拍彼此的肩膀,分开后,开始打量对方的神色。
“不错,”维舟指着朋友的新发型,“出去走一圈,好像变得年轻了,是不是有艳遇。”
“你的花边新闻可不少,还好意思调侃我,”边许临胡乱扒拉两下头发,退后两步直接躺在沙发里,抬头看着维舟,从上到下认真打量一番,“真有你的,可惜我没听到录音的原声。”
维舟心情愉悦地耸肩:“已经过去了,我可以用实力盖过那些谣言,大家会关注我的作品,至于私生活他们习惯就好。”
他的自信感染了边许临,好像整间屋子都因为他而绽放光芒。
他们相视一笑,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八卦的话题告一段落,两人的注意力回到维舟手中的剧本。
没多久,填饱肚子的贺笙和施万渝回到房间,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继续探讨尚未解决的问题。
这部戏导演的人选在贺笙的推荐下落实,施万渝也兑现诺言交出改完的‘幕表’,接下来的事由维舟全权负责。
他把一部分任务交给公司专业的制片团队,而他首要任务是寻找合作的演员。
这件事李玫可以帮忙分担,不过资金有限,请不起太贵的演员,李玫最大程度是找来一位演技保底的实力派,片酬中规中矩,可以出演一个重要的角色。
至于新人演员,维舟决定带着魏昕和孟妆,并且安排两个不错的角色。
由于影片的类型是集锦式,出现的人物很多,需要的演员自然也超出正常比例。
维舟可以一人饰演多角,但是其中有两个人物让他纠结的抓头发。
一个是博学多才的老人形象,一个是患有性别障碍且高智商的女装大佬。后者维舟试过,如果实在请不到合适的演员,他就自己上,可前者对于他这个年纪的演员来说实在具有挑战性。
“我相信你,”贺笙第一个给予鼓励,“绝对没问题,真的可以试试。”
维舟叹口气,把剧本挡在脸上,不想说话。
边许临拿过接力棒,继续鼓励:“我和贺导的看法一样,以你的表演天赋,可以驾驭这个角色。”
施万渝跟维舟关系最好,毫不忌讳的直戳要害:“想想钱吧,没钱只能自己演,你心中的老戏骨一个也请不起。”
维舟把脸上的剧本扒拉下来,斜着眼睛看向施万渝,片刻后,妥协地点头:“只能这样,我努力,尽量做到最好。”
新电影,代表新的起点。
建好基础,整个团队都是行动派。
导演和资金到位,新戏开机的时间很快定下来,就在本月中旬。
时光如梭,经过连续一周的准备工作,这一天很快到来。
第一场景的取景地点定在A市郊外的摄影基地,剧组提前两天驻扎,制片团队和导演组多次沟通确定场景无误,美术组需要时间确定重点道具,替身需要在多个地方试分镜,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后勤工作。
做好这一切,演员便可以进入片场。
然而开拍的前一天,正是维舟受邀出席星时代举办明星慈善晚会的一天。
活动的目的是为上万名患白血病儿童筹集医疗费用,星时代牵头募捐,希望受邀的艺人能参与其中,接受邀请的艺人和宾客或多或少都会尽些微薄之力,不要脸只为亮相的艺人当然也有,不过主办方实力雄厚,这种人还是少。
整个募捐流程包括宣传的赞助商是制药集团,金主爸爸发话了,他会根据本次活动筹集到的额度来确定制药集团的捐款额度,采用双倍捐款制度。
维舟稍感意外,不是因为沈飞的财大气粗,而是因为对方的身份。
沈飞没有按照原剧本走老路,这次露面并非是公开星时代股东的身份,而是以制药集团总经理的身份,区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在艺人们眼里。
夜幕降临,盛大的晚宴在一座巍峨的私人庄园缓缓展开。
各家媒体站在指定的区域尽情拍照,数不清的记者举着设备,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一辆接一辆的豪车依次停在大门前,行业里的巨头基本到齐,明星和演员以及多位歌星也受邀出席这场隆重的晚宴。
宴会厅内,流光溢彩,舒缓的音乐在空气中流淌,来宾们身着盛装,他们在签名版处逗留拍照,或是找到认识的人举杯相庆,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全都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得优雅夺目,嘈杂的社交声响和碰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看似高贵典雅的画面。
沈飞站在二楼的护栏边上,稍稍低头就可以将偌大的宴会厅尽收眼底。
在高处,下面的人很少会注意到他,毕竟仰起脖子往上瞅不是一件体面的事。
男人的目光带着点与生俱来的傲慢,无意识地穿梭在人流中,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闯进他的视野里。
他穿了他送的礼服。
意识到这点,沈飞的嘴角轻轻上扬,小幅度地做个手势,目光不曾离开那人片刻。
沈鸿走到他身侧,轻声说:“沈总。”
沈飞目不斜视道:“你去做事,把廖霆骁叫过来。”
不一会儿,沈飞和廖霆骁的身影便出现在会场里。
他俩走在一起实在是太过吸引人眼球,刚一露面,就有一大堆人凑过来,各种奉承和敬酒,好听的话层出不穷。
沈飞把这种无聊的应酬全部丢给廖霆骁,他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只是偶尔点头回应一下,多余的话一概不说。
最开始好多人误以为他是星时代旗下的艺人,不消多时,他是金主爸爸的身份以闪电般的速度在来宾之间传开,逐渐有更多的人认出他的样貌,想起他曾经和傅伯勋上过热搜。
大家的焦点不由自主地转向傅伯勋,而傅伯勋此时和维舟站在一起聊天。
他们在聊贺笙的新电影,聊的非常投入,直到沈飞和廖霆骁走过来。
维舟转头的刹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记忆中的画面重新上演,沈飞犹如繁星一样耀眼,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依然穿着那套西装,手中拿着香槟杯,就连杯里的酒都分毫不差。
只不过,他们之间的对话有了质的改变。
“你们在聊什么?”沈飞略带笑意的目光在维舟和傅伯勋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傅伯勋回道:“在聊《失地》,我和维舟都很喜欢这部电影,我是主角,这话说的有点自恋,不过贺导给了我足够的信心。”
沈飞露出赞赏的表情,抬一下酒杯示意,随即轻抿一口。
傅伯勋忙不迭做出同样的回应。
沈飞的目光转向另一个男人,打量着对方身上的礼服,别有深意地眨眨眼睛,略显俏皮的样子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看得见。
“沈先生,你好。”维舟礼貌地打招呼,无意识的复刻了某些场景。
“很高兴见到你,偶像。”沈飞握住维舟的手,引来一些好奇的目光,可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有炫耀的心思,“你的电影我都看过,期待你的新作品。”
维舟收回自己的手,客气又疏远:“谢谢,我很荣幸。”
即便心里感触颇深,可维舟始终保持理智,前世和沈飞传出绯闻的起点就是在这场宴会。
他绝不允许自己犯下相同的错误,他留给观众最深刻的印象,一定是作品和角色,而不是他的私生活。
怀抱这样的决心,维舟对廖霆骁和沈飞敬了两杯酒,完事后便抽身离开,转而去找李玫和魏景钧。
他的背影能感受到沈飞投来的视线,有些灼热,还有些捉摸不透的东西。
等维舟走到李玫身边时,他放在兜里的手机振动两下,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还没看见信息他就猜到是谁发来的。
果然是沈飞:【今晚跟我走吗?】
维舟的眼皮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去,只见沈飞冲他举了举杯子,笑容高深莫测。
他不动声色的回复:【晚上约导演谈戏,明天开机,还有很多事要做,等会我就走。】
沈飞:【约的是导演?】
维舟:【不然?】
沈飞:【好吧,你忙你的。】
维舟把手机放回兜里,调整好状态加入到李玫的交友圈子里,这一刻,他真的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第122章 122
“帆哥, 我在园林的停场车等你。”
维舟说完便挂了电话。
他从宴会厅的后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想惊动任何人,免得被李玫发现又要拽着他到处应酬, 那样他没时候能脱身。
昨晚他约了新戏的导演, 现在正要赶过去赴约。
宴会厅后面是一片园林,穿过一条弯曲的小径就可以到达维舟所说的停车场。
夜晚的庭院美如画,灯光熠熠生辉, 营造出一种别样的意境。
维舟的身影穿梭其中,就在他要进入园林时,忽然有几个穿着星时代志愿者服装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地截住他的去路。
几名员工是宣传部的人, 也是参与这场活动的策划者, 他们面带微笑,询问维舟可不可以去别墅里和几名患病的儿童合影, 害怕他不答应, 员工刻意提到贺笙和傅伯勋都在场。
别墅在宴会厅的左侧, 两栋楼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离得很近。
合影这件事并没有引起维舟的怀疑,他在进入会场时就接到通知,虽然没有强制要求, 但星时代的策划总监希望艺人们可以配合, 多一点爱心鼓励患病的儿童。
出于职业的谨慎,维舟提防有不良媒体设套,保险起见还是联系了贺笙, 经过简单的沟通, 确认有这么个事儿。
维舟本来想拒绝,可是从工作人员口中听到有一个小女孩很想见他, 看过他演的警察角色非常喜欢,希望能跟他合影留念,他心软的点头答应,顺便给何帆发送一条信息,让对方多等几分钟。
就这样,维舟跟着几个工作人员穿过小花园,来到一幢叠拼别墅。
从正门进入,客厅空旷的吓人,水晶吊灯下有一张用来签到的桌子,靠墙的两侧摆着募捐的宣传海报,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
工作人员解释说:“这栋别墅暂时用来做后勤办公区,楼上都是星时代的员工,还有赞助方的人。”
维舟了然点头,安静地跟着几名员工进入电梯,脑子里在思索有关明天开机的事宜。
片刻后,他们来到三层。
出了电梯往左拐,是一条贯穿整个别墅的过道,一侧是护栏,另一侧是各种用来娱乐健身的活动室。
工作人员带领维舟走到长廊尽头,推开一间休息室的门,邀请维舟进去。
维舟刚迈进一步,立马察觉到不对劲。
这里太安静了,整栋楼都很静,除了带他来的工作人员没看到任何人,根本不像是有拍照的活动。
意识到这点,维舟略微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知道自己大意了。
等他进入房间后,工作人员立刻消失,顺手把门关上。
周遭的空气凝重起来,仿佛世界上的一切喧嚣都被拒之门外,维舟却很清楚,安静的表象下等着他的是波涛汹涌。
他环顾一圈,视线落在窗户上,发现整面玻璃都被挡住,他嘴边的自嘲加重,不由得皱起眉头,有一点令他感到困惑,他从宴会厅的后门溜走,没有被人看见,那么工作人员是怎么找到他的?
答案呼之欲出,维舟低眸打量一下身上的西装,心里隐隐有了猜想,他把手伸进衣服里,仔细地摸索着,终于在西装右侧票袋的夹层里摸到一个小凸起。
想必就是这玩意暴露了他的行踪,他轻轻地抚摸着,抬眸的一瞬间,看见灯光下多了几道黑影。
他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几个久违的面孔。
沈飞身边的安保系统从来不是形同虚设,除了沈鸿这种明面上的保镖,眼前出现的几个健壮男人就是藏在暗处的安保人员。
维舟第一时间认出了他们,不过在这之前就已经料到事情的发展。
就在这时,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那人的速度太快,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敏捷,他来不及做出反应和防备,当即感到一阵眩晕,可在最后失去行动能力时还是看清楚了对方的长相。
沈鸿像幽灵般出现,抬起手照着维舟的后颈就来了一下,力度掌握的刚刚好,直接让人毫无还手之力地倒在地毯上,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一切都在转瞬间完成,从维舟进入房间到他倒在地上也才不过两分钟。
恍惚中,他费力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见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呢大衣的男人缓步走到他跟前,对方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说了一句话:“你输了。”
维舟只觉头脑发沉,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
思考能力尚存的最后一秒,维舟想的不是事发的前因后果,而是想到自己曾经拍过的一部影片,他在戏里用同样的方式敲昏一个人,当时还对这种招数抱有怀疑,电影里常见的手段真的可以使人昏迷吗?
他用自身证明,只要找准穴位,真的可以昏迷——
重新恢复意识,已是半个小时后。
维舟的长睫轻颤两下,随即慢慢睁开双眼,室内的光是暖色调,这让他的眼睛很快适应,可他的身体还沉浸在刚醒来的懵懂中,几秒后才找回力气,并且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双手不能自由的活动。
他把脸歪向一侧,半张脸贴着枕头,脸上的触感让他迅速搞清楚现状,此时的他双手被领带束缚在背后,以一种他曾经用在沈飞身上的姿势侧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暂时失去反抗能力。
试探性地动了动手腕,果然是熟悉的打结方式,显然他被有心人以牙还牙。
“醒了?”
一道熟悉又悠扬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维舟循声望去,看见沈飞好整以暇地坐在单人椅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心情不错地翻看着。
沈飞穿着一件白衬衫,发型一丝不苟,在暖色灯光的衬托下五官轮廓分明,眼里闪烁着某种黑暗的光芒,却不影响他的魅力。
“比我预想的早,”沈飞慢悠悠放下手里的书,站起身来到床边,俯身看着床上的男人,方才还带笑的面孔逐渐冷却,露出令人胆寒的阴暗面,“你是不是笃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闻言,维舟冷静的像波澜不惊的海平面,一点不慌,找个舒服的姿势让自己坐起来,然后把背部靠在床头,这样就可以和沈飞平视。
他处事不惊的态度让沈飞生出一丝钦佩,更多的是心中升腾一股兽性的无名火。
“没什么想说的?”沈飞站直身体,像胜利者那样盯着维舟的眼睛,内心一阵翻腾,“不说话就代表认输,必须得承认,这次你栽了,不是只有你会玩偷袭。”
维舟镇静地坐着,丝毫不为所动,视线在屋里转一圈,认出这间卧室的样貌,同时也得知自己的位置。
他在沈飞名下的半山别墅里,这里距离举办宴会的私人庄园仅仅十分钟的路程,他望向窗外,揣测现在是几点钟,估计昏迷的时间不超过半个小时。
“让沈鸿通知何帆,我在你这里,他会明白怎么回事。”维舟终于开口,不管是语气还是声音都清朗的毫无杂质,好像一位冷静的指挥官在指派重要的任务,完全没有处于下风的感觉,“朋友如果找不到我,尤其是玫姐,他们会以为我出事了,别搞出乌龙,告诉何帆,他知道该怎么做。”
沈飞站在原地没动,低着眼眸,冷冷地凝视着维舟,仿佛要把人的灵魂冻结。
两人的目光紧紧相接,对视中蕴含着无尽的情绪,复杂到难以用言语来表达。
片刻后,沈飞执起手机打给沈鸿,询问对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沈鸿在电话里用一种怪异的语气实话实说:“何帆知道了,他很平静,还告诉我他会跟维舟的朋友们解释,不过”
沈飞轻声问:“不过什么?”
沈鸿有点为难地说:“若是发现维舟受伤,他会双倍奉还。”
“呵”
沈飞用一声冷笑来表达自己的不屑,然后挂断电话。
“你的朋友不会再担心你了,”沈飞把手机往后一扔,落在了地毯上,他弯下腰,两只手杵在床上,语速慢下来,像要准备享受猎物的狼一样,“解决完他们,就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了。”
维舟依然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只是稍微困惑地皱眉:“我们?有什么好解决的。”
“我对你的耐心已经耗尽,维舟,你不该惹怒我,”随着尾音的消失,沈飞眼底的滔天怒火再也掩盖不住,他毫无预兆地握住维舟的胳膊,狠狠地把人拉向自己,“我警告过你,敢耍我,就要有勇气承担后果。”
说完,沈飞撩开维舟衬衫的衣摆把手探了进去,他的手敷在维舟的脊骨上,感受掌心的热度,连带身体愈发亢奋。
“你想清楚,你接下来要做什么。”维舟被他用蛮力压着头和肩膀,皮肤一点点变红,可声音依旧波澜不惊。
维舟的冷静让沈飞怒气更盛,心里的火越大,他想得到的欲望就越强烈。
他把维舟翻过来面对自己,一句废话没有,直接低头开啃,他吻着维舟的锁骨,然后是下巴和脸颊,一双手尤为不老实。
“沈飞。”维舟的声音在头上飘着,给人一种似笑非笑、嘲弄的感觉,“你是真不怕死。”
“小混蛋,你说话注意用词,现在是老子压你!”沈飞邪恶的笑容充满挑衅,又像一把锐利的刀直刺心灵深处,“我应该早点把你办了,免得你到处勾引人。”
维舟露出冷冽又不解的神色:“你搞这么一出,是吃醋了吗?”
【有谁的醋可吃?】
维舟回忆今晚的点点滴滴,不觉得自己跟谁有过亲密行为,可能男人只是单纯的想发疯。
“吃你妹!”沈飞打死不承认,捏住维舟的下巴强吻。
维舟嘴唇吃痛,瞬间来了脾气,他的眼睛在极短时间内凝聚一股戾气,随后猛地一抬头,用自己的额头撞向沈飞,这一下并没有收力。
“我操。”沈飞没想到他这么狠,被撞的眼前发黑,控制不止地往后退。
趁此机会,维舟伸出长腿,精准地朝男人踢了一脚。
沈飞顾不得隐隐作痛的部位,用尽招数迅速还击,仗着自己双手自由的优势,他跳上床压住维舟的腿,在对方的胸口狠狠捣了一拳。
霎时间,维舟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微的冷汗,脸上的神情宛若地狱来的使者。
诡异的沉寂忽然在房间里发酵,持续了五六秒秒。
维舟不再反抗,他缓慢地转过头,看着上方的沈飞,用眼神传递一个信息,就像死神伸出的一只手。
沈飞情不自禁地战栗一下,从中读出三个字:【你完了。】
又是一阵微妙的沉默弥漫开来,如同隐形的细线拉扯着两人的神经。
在这场目光的对峙中,维舟缚在背后的手悄无声息地动着,阴鸷的眼神中充斥着威胁和不可预测,他接下来说出的话也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沈先生,我想吃素,你非逼我开荤。”
第123章 123
“嗡嗡嗡——”
一阵扰人的震动声不适宜地响起, 意外地打破两个男人之间的僵局。
电话铃声响第一遍的时候沈飞没搭理,等着它自己熄火,可安静不到两秒, 那令人气愤的嗡嗡声又一次传入耳朵里。
不过这通电话也有好处, 至少把沈飞从维舟的眼神镇压中救了出来,他的身体不再战栗,重拾了上位者的自信, 只是被打扰的不快在心底窜起一束火焰。
他气坏了,竭力克制着,伸手摸向维舟的脸颊,带点恶意轻佻的意味拍两下, 一副优越又挑衅的嘴脸:“等我两分钟, 回来继续疼你。”
维舟眼眸微眯,没有讲话, 思绪在沉默中沉淀着。
沈飞以为他妥协了, 温柔地落下一吻:“真乖。”
当然, 这时候的沈飞不知道自己将会为这种纨绔风的举止付出昂贵的代价。
他下了床,朝窗户走去,在椅子旁边捡起刚刚扔掉的手机,他看着来电显示, 不悦地皱起眉头, 随即把手机悬在耳边:“你最好有重要的事。”
沈鸿带有担忧的声音立即传了过来:“沈总,您没事吧?”
沈飞的脸色阴沉下来:“我能有什么事。”
“我刚才听见一些声音”沈鸿欲言又止,原来他不放心老板的安危, 害怕维舟醒来大发雷霆, 所以一直守在过道里,隐约听见屋里传出争执的声响, 这才不怕死的打电话询问,“沈总,需要我帮忙吗?”
沈飞面向窗外的夜景,一想到身后的维舟还在等自己深入交流便心痒难耐,他在欲望的驱使下说出电影里常常出现的一段狗血台词:“你听好,从现在开始不管你听见什么声音都不准进来,你们都给我滚远一点,不许再打电话给我,天塌下来也不行,懂了吗?”
一向维持沉稳形象的老板竟然用了‘滚’这个字,看来是真着急了。
沈鸿确定人没大碍,忙不迭应道:“好的,沈总。”
活落,沈鸿识趣的先挂断,然后大手一挥,示意所有安保人员都跟自己下楼。
短短几秒内走廊里一扫而空,同一时间,屋子里也有了崭新的变化。
正当沈飞一脸满足地放下手机,打算回到床上继续享用今晚的‘猎物’时,他在转身的刹那,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镇静自若,原本想迈开步子的脚及时定在原地,不详的预感像一阵黑烟在他心中扩散开来。
床上的维舟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盘着两条腿,被束缚的双手奇迹般地获得了自由,正悠闲地把玩着那条领带,一会儿缠在手腕上一会儿又抻直了,在他反复无常的动作下,导致空气中漾起微妙的危险气息,仿佛手里拿的不是领带而是毒蛇。
“你不该用领带,”维舟把绑过自己的领带举过头顶,借着灯光仔细地打量一番,认出这条领带就是从自己脖子上扯下来的,他的目光悠悠转向站在床尾的沈飞,露出极为冷酷的笑容,“应该用手铐,这东西没用。”
说罢,维舟堪称潇洒地把那条领带往后一扔,与此同时眼里的情绪崩裂而出,毫无掩盖之意,那是海啸般猛烈的□□和报复,一种压抑了数日的洪流,就在这一刻决堤爆发。
他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见的骇人,带着浓烈而复杂的热浪,像突然升起的大火朝沈飞袭来,根本无处可躲。
沈飞一时被维舟的目光震慑,克制住想跑的冲动,只能用冷漠的神情掩饰心里的忐忑,脑子里快速琢磨着应对之策。
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他不动声色地估摸着自己有多少胜算,有没有把握占上风。
相较之下,维舟简直不要太淡定,淡定的有点可怕,那种暗藏漩涡的神秘表象,类似久在怒潮蚀下的沙滩,只剩下棱状起伏的黑色地面。
“我最近很忙,原计划是忙过这段时期再找机会干你,”维舟用平淡如水的语调说着相当炸裂的词语,更是用文静的动作解开衬衣的纽扣,露出一小片胸膛,“想不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令人感到惊喜。”
沈飞的神经一点点绷紧,深色的瞳孔里充满戒备,气场上却不肯落下风,只要活在这世上一天,凛然不可侵犯的个性便在他身上存在一天,他挺直脊背,两臂抱在胸前,沉声道:“你别忘了这是我的地盘,你现在躺在我的床上,你是我带回来的战利品,没有资格提任何条件,我劝你识相一点乖乖的躺好。”
维舟闻言笑了,那笑容半是讥讽,半是愉快:“沈先生,你已经语无伦次,我吓到你了吗?”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挑衅!
一般情况下激将法对沈飞没用,但此刻就是直戳他的命门,他整个恼羞成怒,既气愤维舟的态度也懊恼自己的大意,他攥紧拳头冲着维舟扑过去,打算给这小混蛋一点教训。
可惜在维舟看来,他是在投怀送抱。
当男人抡起拳头的那一刻,维舟侧身躲过,灵巧地在床上滚一圈,然后以自己最娴熟的格斗招式,带着难以承受的狠劲儿用力反压男人。
他利用上方的优势抬起手肘击向沈飞的后腰,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力气。
沈飞果然趴下不动了,只是时间很短暂,喘几口气后愤然还击,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窗户玻璃倒映出的画面有些诡异,一张大床上,两个男人疯狂的互相牵制,手脚并用,慢慢地,这场斗争有了结果。
不知道是理亏还是委屈得缘故,沈飞的战斗力直线下滑,每次出击或防备都慢半拍,没多久便处于弱势的一方,也有可能是今晚的维舟太猛了,愤怒让维舟不再手下留情。
“你竟敢在我身上放追踪器,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维舟让沈飞脸朝下趴在床上,他用手臂狠狠压住对方的后颈,看见对方的脸因为羞愤一点点变红,他露出快意的神色,“你把礼服送给我的时候,就该想到后果。”
“我能做的事还很多,要不要试试,我踏马绝对可以干服你!”沈飞的嘴永远不会服软,即便身体处于下风。
维舟的眼神愈发狠戾,凑近男人的耳畔,压低嗓音说:“这句话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你敢!”沈飞脑中警铃大作,顾不得面子开始摆动双腿,试图逃脱维舟的牵制,“想想后果,我随便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你唔”
不等男人把话讲完,维舟就用同样的方式和力道还了一拳,直击胸腔,导致男人因胸闷而蜷缩身体。
维舟把人翻了过来,一只手伸到沈飞的后腰,另一只手提起他的衣领,以防他忽然逃跑。
在这个过程中,维舟碰巧摸索到那条领带,他拿起来看一眼,就在沈飞以为他要用这条领带以眼还眼,想不到他随手扔下床,并且用十分嘲弄的目光看着男人,说句:“用不着这些东西,我照样能操翻你。”
维舟身上让人佩服的一点,大概就是用最斯文的语气说着最骚的话。
沈飞被一些露骨的字眼给刺激到了,脸和脖子以及手心,不!应该是整个身体都在发热,就像是煮熟的虾子,最后变得跟发高烧了一样。
“维舟”沈飞用手臂推着上方的男人,身体的热度牵连到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中眼睛也开始泛红,他用这双眼睛描绘着维舟的五官,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酸楚,“你想的是谁,告诉我!就是现在,你踏马压在我身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你说句实话,你心里在想谁!”
他忽然莫名其妙表现的这么委屈,搞得维舟有些费解地愣住一会儿,片刻后,才读懂他眼里传递的信息。
“我说的一直是实话,”维舟俯下身子,两只手臂像钳子似的捆住沈飞的上半身,就算那两只手再怎么抗拒也无法将他推开,“你仔细听好,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任何人,这种话我说过很多遍了,最后一次讲给你听,现在,你可以安心的躺平了。”
沈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错过维舟脸上的任何一个微表情,他努力判断这番话的真实度,经验告诉他这不是谎话,可是一想到自己查到的信息
未免太巧合了,他和维舟的前男友长的很像,他本人都必须承认。
“滚!”沈飞用拳头捶了一下维舟的肩膀,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我已经知道了,你敢说,你失去意识的时候没把我当成他?”
“他是谁?”维舟问的有些敷衍,关注点不太一样,还想着沈飞刚刚的举动,在这种情况下用拳头砸他的肩膀,其实跟撒娇没什么区别。
“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沈飞把那个名字反复在嘴里咀嚼,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他心里没底,害怕捅破这层纸后他和维舟就真的玩完了。
想到这里,他愈发愤懑,抬起手又捶了一拳,厉声道:“快给我起来。”
维舟面无表情,用笃定的语气说:“你在勾引我。”
“放屁!”沈飞弓起身子反抗,脸颊上的红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鲜艳,“变态,你脑子被屎糊了,敢这么对我。”
这是一种迷人的反应,维舟喜欢他暴露真实情绪的样子,喜欢他的肤色因自己而变幻。
“你真敢骂,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变态。”
说话时,维舟的唇角掀起捉摸不透的弧度,任由自己把理智交给恶魔,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彻底占有眼前的男人。
这一刻,他暴露出陌生又真实的一面,性格深处有着近乎任性支配他人的病态心理,他凝视沈飞的双眼,真是美极了,如同不落的北极星,闪烁着穿透一切稳定明亮的光芒,若是沾上点水汽,一定更动人。
疯狂的念头在维舟心里生根发芽,他想让这双眼睛流出眼泪,还想听到一种破碎的声音。
沈飞一惊,想爬起来,可惜四肢被维舟牢牢地摁在床上。
“转过去,”维舟下定决心,冷漠地命令道,“我喜欢另一种视角。”
“去你的”沈飞低声咒骂,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被迫翻过身,大半张脸都埋进床单里,仅能用余光瞥见维舟伸来的一只手。
维舟敷在他的背部,那只手越过两人的头顶,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里面果然有令人期待的辅助工具,摆放的整整齐齐。
“准备的很齐全,”维舟用夸奖孩子的语气说,“不用真是太浪费了。”
沈飞张了张嘴,想骂人,却被一阵羞耻心堵住了喉咙,他知道自己栽了,这回维舟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他,等待他的将是一场‘酷刑’。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喉咙时紧时松,有些要窒息的感觉,脸上的热气将周围的空气都感染了,每一次的喘息就好像吞下一团着火的棉花。
深知无力回天,可他还是不愿放弃,一只手推着维舟的膝盖,推不动就换一个部位,从膝盖变成胳膊,反正碰到什么就试探性地往后怼。
在维舟眼里,这无非是欲拒还迎的意思,根本不予理会,反而希望他再激烈一点,那样会增添几分情趣。
“别扭什么,早就提醒过你,别人不敢说不敢做的事,在我这里都可以实现,”维舟不慌不忙地做事,偶尔空出一只手按住沈飞的脖颈,若是发现对方不老实就会加重力道,“乖一点,不然你会很辛苦。”
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沈飞闷声闷气地骂道:“去死吧,混蛋唔呃别别别维舟,你这个疯子”
平日里矜贵又西装革履的人褪去了一身骄傲,连带那套价值不菲的衣物,健康的肌肤营造出多片红色的印记,破碎的颤音从唇角溜出来,渐渐地,羞耻盖过愤怒,沦陷代替了屈辱,仿佛进入一个充满混沌、未知事物的奇异小宇宙。
他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从里到外。
过程中,沈飞有好几次清晰地看见维舟的表情,令他惊讶的是,维舟面色平静一如深湖,狭长的眸子漆黑得吞噬了光芒,明明做着最热情的事,眼神却如此冷郁。
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维舟是多变的掌控者,前一秒可能还冷静自持,下一秒就可以用低沉如大提琴的声色在他耳边说着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语。
印象最深的一句是:“真后悔没早点**你。”
【维舟,维舟,维舟】
沈飞一遍遍在心里念着,浑身抖得像一片树叶,他攥紧了双手,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跟着维舟的节拍来到新的空间,每一根神经都在聆听维舟的心跳声。
长夜漫漫,似无尽头。
夜晚的光辉倾斜而来,照出了叠在一起的淡淡剪影。
时间保持着它专属的节奏滴滴答答向前走——
“维舟,你完事了吧。”
“没有。”
“”
第124章 124
A市的太阳悄然绽放, 阳光穿透薄雾,将万物染成了淡淡的金黄色。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时针指向十点。
宽敞柔软的大床上, 有一个不着寸缕的男人被白色被单缠绕全身, 半蜷缩地窝在里面,只露出一双脚和几缕黑色的头发,维持这样的姿势不知过去多久, 他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先是动了动小腿,然后把手伸出被子,意识不清地胡乱摸索着什么。
“维舟”他闭着眼睛嘀咕, “唔我是不会求饶的”
处在半睡半醒中的男人含糊不清的呓语, 简直像个喝醉酒的醉汉。
片刻后,他被大腿传来的酸痛扰醒, 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嘴唇半张着, 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梦话, 而梦里的场景真实到让他难以分辨现实还是梦境,与此同时,强烈的疲惫感油然而生,不得不使他迅速清醒过来。
“嗯怎么回事。”
发出这种疑惑声音的男人正是沈飞。
他的脑袋从被子里悄悄冒出来, 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立即刺痛他的眼睛, 他赶忙用手挡住,翻个身,好让自己的脸对着房间的墙壁。
这一翻身, 整个四肢都恢复了知觉, 也是从这一刻开始,沈飞的记忆一点点回归。
他记起了昨晚的一切
他把维舟敲晕带回来, 扔在床上羞辱,只差一步就能吃到肉了,可在关键时期竟然被反杀。
有一句话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用在他身上最恰当不过。
“维舟?”沈飞环顾一圈,确认房间里只有自己,于是冲着浴室的方向唤一声。
等待回应的几秒钟,沈飞心里五味杂陈,愤怒和羞耻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意外地感到紧张,一种恐惧掺杂着委屈的情绪在心底泛滥,这种感觉就像他把最后的底牌交了出去,再也没有可以谈条件的筹码。
一室静谧,加深了这种忐忑不安又义愤填膺的心情。
沈飞的脸色逐渐变沉,强忍着头痛和身体的不适从床上坐起来,被单下滑,他低头,目睹了热情过后的场面,同时也深刻了他对昨晚的记忆。
一些难以启齿的细节在他脑袋里滚过,尤其是后半部分他和维舟进入浴室间后发生的事,他感觉整个上半身的皮肤都在往外冒热气,连眼皮都感到灼热,他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头疼,可惜效果不佳。
他的头发沉,好在身体被细心的清洗过,底下的床单被褥也是干净的,这减少了他心理负担。
“维舟”沈飞念着这个名字,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像是屈辱,像是胆怯,还有点害臊,“王八蛋,你等着咳咳”
沈飞咳嗽几声,感觉嗓子发紧,他一边捏着喉咙一边下床,没走几步,他便扶着墙停下来。
他左右看看,松口气。
幸亏没有外人在,不然糗大了。
等沈飞进入浴室后,终于适应了些,他站直身体,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很难相信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就这一次。”
他对自己说,也是要传给维舟的话。
约莫半个小时后——
沈飞披着浴袍走出来,直奔靠窗的座椅,他拿起丢在上面的手机,点开通讯录,拨通了沈鸿的电话:“人呢。”
沈鸿秒懂:“何帆来接人,他们六点离开的。”
闻言,沈飞攥着手机的手背冒起两根青筋,红润的脸颊透出阴恻恻的神情,这让他显得有点怪异的俊美。
他的心情可不美,事态的发展恰恰朝着他最不想看见的结果进行。
经历那种事之后,维舟走了,真的把他当成抹布一样用过就丢,他一直保持清醒的认知,他和维舟之间的关系类似游戏中对立的两个角色,几番切磋后看谁能赢下第一局,显而易见,维舟略胜一筹。
接下来他们会迎来怎样的碰撞,沈飞忽然没了底气,维舟尝过味道还会不会与他见面,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也是他一直不愿意妥协的原因,何况他昨晚耍了点手段,不确定维舟是不是一气之下走的。
一阵沉重的眩晕忽然袭来,沈飞摁住太阳穴,闭上眼睛对着电话讲:“沈鸿,送上来一杯酒,顺便叫个医生。”
他想来一杯烈酒,缓和不详的预感和沙哑的嗓子。另外,他的腰酸痛难忍,要和身体分家了,维舟好像跟他的腰有仇似的,钳的特别用力。
“好的,马上。”
沈鸿放下手机,一摆手,两个小时前便登门的家庭医生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
随后两人一齐上楼
时间回到四个小时前——
维舟帮沈飞洗完澡之后就没时间睡觉了,今天是新戏开机的第一天,半山别墅和影视基地正好是两个方向,从这里到那里需要穿过整个A市的市区。
为了避开早高峰,维舟在天没亮时就联系了何帆过来接人,那时候他刚把沈飞送回床上。
他找了新的被褥盖在男人身上,站在床边出神地看半晌,随后从衣柜里取出一套便服。
沈飞应该不会介意他穿他的衣服。
穿戴完毕,维舟又回到床前,利用等待何帆的这段时间,他仔细地打量熟睡的沈飞。
他把人睡了,带着报复心和某种兽性的执念,他克制不住的一遍又一遍,某一瞬间,恨不得把人吃进肚子里。
真奇怪,报复的快感并不多,心理上的满足也没有达到预期,他睨着沈飞毫无戒备的脸庞,莫名地想起之前去墓园做过的梦。
梦里的沈飞真狼狈,到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另一个时空的真实境况?
想到这里,维舟的眼眸微眯,慢悠悠地俯身,一手撑在床铺,另一只手帮沈飞掖了掖被角。
沈飞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蜷缩身体,嘴里发出细碎的低语:“维舟求你了”
维舟不免笑了,心里想,沈飞清醒的时候可不会服软,他想看他流眼泪,直到结束都没实现,或许下次可以再努努力。
“舟”沈飞动了动胳膊,发出‘嘶’的一声:“天谁来救救我”
“”
维舟缓缓摇头,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管多么要强的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
赶在堵车前,何帆载着维舟到达影视基地。
他们比预定时间晚到半个小时,现场已经布置好,导演和摄影师以及其他演员全部到位,大家都在等主角。
维舟感到非常抱歉,很真诚地跟大家说声对不起,赶忙跟自己的造型师进到化妆间。
昨晚沈飞搂着他的脖子又啃又咬,留下很多痕迹,他必须用很厚的遮瑕霜才能掩盖,而他和沈飞之间的互殴也造成了一点影响,在他的眼尾处有一小块淤青。
好在难不倒技术超群的化妆师,三两下就帮他搞定。
剧组的名称暂时用《郝先生的梦》来代替,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和主线相关。虽然是由独立的四个故事串联而成,但故事开始的方式是从一位姓郝的先生嘴里输出。
前几场戏是采访片段,由魏昕饰演的青年记者对郝先生进行采访,就此展开第一个故事。
采访现场是一家精神疗养院,一个独立的单间。
郝先生刚睡醒,接待客人的欲望不是特别强烈,他看上去有点厌世,言行举止却时刻保持庄重,他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侦探小说漫不经心地翻看着。
青年记者见到郝先生时,着实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进错屋了。记者清楚记得,此次采访的对象是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而眼前这位却是有着一头红发的女人。
虽然这个女人看上去有点怪异,妆容也很违和,但整体更偏向女性。
“进来。”郝先生开了口,语气傲慢。
青年记者松口气,听声音确实是个男人。
这是一家治疗精神病的医院,不管看见多么神奇的患者都属于正常。
郝先生为记者倒杯茶,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施舍,给人一种‘爱上老娘是你的荣幸’的感觉。
‘她’的自信和优越感呈现出一种冷酷,记者捧着茶杯,目光相接时,一阵寒战越过全身。
接下来是意味深长的互动,记者费了好大劲才撬开了郝先生的嘴,记录了郝先生第一个离奇的梦。
郝先生颇为优雅地说:“不管你听见多么离谱的故事都不用紧张,也不需要惊讶,毕竟是梦一场,我们就叫它《树》吧。”
《树》的故事在一个梦幻的古镇展开,主人公是刚满十八岁的青年,他是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从小受人排挤,他对镇子上的一颗古树有着别样的感情,他依赖它,幻想着成为它的同类,甚至有更古怪的需求——
拍完精神病院的戏份,大半天的时间流逝。
《树》的戏份开始进入正题,不过画面有些血腥,自然就提高了拍摄难度。
维舟和魏昕来到一间宽阔的摄影棚,里面铺满绿色幕布,靠墙有一排设备,有几个从M国请来的特效师正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等他们走近,特效师停止交谈,全都站起来打招呼。
特效师把一些场景效果调给维舟看,询问他的意见,随后几人围坐在设备前,用两种语言交谈。
讨论的过程还算顺利,第一个故事的特效风格基本确定。
这时,一阵“咕噜噜”的响声终止了谈话。
魏昕捂着胃部,尴尬地说:“有点饿了。”
“你还没吃饭?”维舟先是惊讶,然后恍然大悟,“一天都没吃,对吗?”
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出现在魏昕脸上:“我等你啊,师哥。”
“不好意思,”维舟赶忙站起身,语气带有歉意,“忙糊涂了,走吧,我们一起去补充体力。”
十几分钟后,两人就坐在了一张桌子前,上面摆着精致考究的各色美食。
魏昕饿急了,毫不客气地往嘴里送,吃得两颊鼓鼓。
维舟不急于动筷,低头拿着手机摆弄。
他想,这个时间段沈飞肯定醒了。
休息室只有他和魏昕两个人,没犹豫,他决定打电话直接问。
太阳打西边出来,沈飞竟然拒接。
维舟轻微皱眉,试着再拨一次。
结果一样,嘟嘟两声后又被挂断。
“师哥,怎么了?”魏昕边吃边问,眼神中带着好奇和关心。
“没什么,”维舟把手机放下,执起筷子准备用餐,“朋友的电话打不通,可能在忙。”
魏昕天真地点点脑袋:“唔说真的师哥,你今天的妆容真是让我眼前一亮,你要是一个女生,绝对是美女。”
维舟闻言失笑:“这个角色最开始的人选是另一位演员,可惜片酬没谈妥,我只能亲自来,说实话压力挺大的,原本没想演,不过既然接了那就认真对待。”
“我不是彩虹屁,师哥的表演能力真的很惊艳,哦对了!”魏昕忽然眼眸一亮,兴奋的往前凑,“可不止我一个人说,赵寅生的视频好多人都”
一声突兀的手机提示音截断了魏昕的发言,他看见师哥的手机响了,立马闭嘴。
维舟拿起手机,是沈飞发来的消息。
沈飞:【在开会,你有事吗?】
男人的言辞间带着点愤懑,看来还为昨晚的失败感到不甘。
维舟从容地回复:【还疼吗?】
时隔一分钟,沈飞才回消息:【你太高看自己了,真的不至于,我好的很。】
维舟低笑,放下手机重新拾起碗筷,愉悦地享用美食。
魏昕不知道他在跟谁发短信,盯着他的脸瞧一会儿,随口说句实话:“师哥,你看上去有点疲惫。”
维舟点头,淡声道:“是啊,一夜没睡。”
另一边。
沈飞不是在开会,而是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一整天都徘徊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中。
他没办法接听维舟的电话,他的声音太奇怪,沙哑的不正常,一个字就会露出破绽。
是的,他生病了。
这么丢脸的事打死他也不能让维舟知道,这比让人睡了还要耻辱。
A市的居民近期被一种流行感冒困扰,好多人都中招,沈飞昨晚不小心着凉,向来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这回也栽了跟头。
他从醒来开始就一直低烧,嗓子干涩发紧,多说几句话就会咳嗽。
“维舟,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他把这一切算在维舟头上,迷迷糊糊地想着怎么报复回去。
“沈总,该吃药了。”
沈鸿准时准点的出现,将医生留下的药物放在小盒子里。
沈飞坐起身,懒洋洋靠在床头,一手接过水杯,一手捏着眉心,十分烦躁的样子,可能随时会发火。
他的两颊浮红,眼睛依旧明亮,像一泓清水里的星光呈现出独特的破碎感,却一点也不弱,每当他掀起眼皮直视别人的时候,射出的光芒坚韧而凌厉,就是额头冒出一点汗珠,导致几缕头发不规则地翘起或贴服。
吞完几片感冒药,沈飞把杯子还给沈鸿,正好捕捉到对方打量的眼神,整张脸瞬间耷拉下来,有点气急败坏地警告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有医生,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
沈鸿心想,到底是哪件事,是他昨晚霸王硬上弓维舟,还是他现在病恹恹躺在床上的事?
沈飞很快解惑:“感冒而已,没必要兴师动众,我不该喝那杯酒,不喝就没事。”
沈鸿明白了,面子最重要。
第125章 125
“啊!家人们!维舟的表演真的惊艳到我了!这段视频反复看, 装无辜的反派被他拿捏的死死的,差点就信了!他的塑造能力堪称一流,通过细微的表情和动作能够传递出丰富而立体的角色形象, 情感之细腻让人感受到角色的深度。个人非常期待维舟的新电影《足迹的回声》, 预感维舟要爆辣!小伙伴们怎么看?可以打在弹幕上哦!”
屏幕中夸张的机械女音配合着夸张的表情包,剪辑出一段十几秒的短视频,视频中的主人公是赵寅生一小段精彩表演, 零碎的剧情和宣传素材一出来,很快引起广大网友的关注。
柯灵导演的新电影即将上映,有财大气粗的尚娱影业支持,影片的宣发做的非常到位, 类似这样的宣传视频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并且投出一部分广告费给高流量的自媒体和影评人让他们在各种社交平台大肆宣扬。
正如柯灵导演预期的那样,宣传片段一经播出, 维舟饰演的被告角色很快赢得大批好评和焦点, 直接盖过了本片另一位主演陆晓宸的讨论热度,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对这个青年演员表示赞许,尤其在得知他是307劫案中张旭警官的扮演者后更是掌声连连。
两个角色,完全不同的风格和人物特点, 维舟又是剧抛脸, 获得如此评价并不稀奇,不过也有杞人忧天的观众,认为维舟这种类型的演员很难大红大紫, 只是一个演技出众、可塑性强的男演员,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不太容易出头,顶多能让人记住他的名字。
殊不知, 维舟本人最期盼的就是这种效果,大家对他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只关注他的作品,他想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或许有一天,他还可以牵着另一半的手却不会引起旁人的大惊小怪。
为了达到目的他有意避开线下活动,当节目组邀请他上一档综艺宣传新电影时,他以演员合同为借口婉拒,将所有的宣传任务交给陆晓宸和女主孟妆。
他继续拍戏,继续学习,不怎么关注网上的动态,更不知道自己的表演又成为当下的热点话题。
他不关注,不代表别人不关注。
沈飞的低烧持续两天不见好,反反复复的发作,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四肢无力,他大部分的时间都躺在按摩椅里休息,除了关注股市动荡,就只能刷维舟的视频来打发时间。
这天晚上,在他被上的第二天,依然是窝在椅子里刷短视频,根据他的爱好,只搜索维舟的相关内容,维舟不是什么大火的演员,作品也不多,翻着翻着就到底了,他乐此不疲,从头再看一遍。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沈飞的思绪。
门外传来沈鸿的声音:“沈总,您睡了吗?”
沈飞的手指快如闪电,立马把电脑显示器的画面从短视频调到股市行情,望向书房的门口,语气颇为镇定:“进来。”
沈鸿推门而入,并没有往里走,而是站在门内,一双眼睛盯着沈飞,有些犹豫。
“什么事,”沈飞察觉出一丝异样,“在我面前,你可以直言不讳。”
既然如此,沈鸿决定竹筒倒豆子似的一气说完:“沈总,维舟托人送来一份礼物,我检查过”
“等等,”沈飞眼眸瞬亮,虽然他竭力掩盖,可还是露出破绽,而且急切的打断下属的话,“维舟来了吗?”
沈鸿愣了一下说:“没有。”
闻言,沈飞眼神变淡,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心里有些波动。
他以为维舟来找自己,听见沈鸿说没有,他产生两种矛盾的情绪,一种是失落,一种是庆幸。
在没有完全康复前,他不想让维舟看见自己生病的一面,而且发生关系后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维舟,可是当他误以为对方已经登门时,上述的纠结一扫而空。
这样也好,他还没想好怎么惩罚维舟呢。
沈飞整理好情绪,目光落在股市的页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接着说,他送的什么东西。”
“是”沈鸿罕见地拖长尾音,表情变得更加为难,还有点古怪,“一台轮椅。”
沈飞的脑袋机械似的转动,那样子好像接到要破产的消息,一度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你再说一遍,什么东西?”
沈鸿吸口气,郑重道:“沈总,是轮椅,他送的是轮椅。”
“”
沈飞危险地眯起眼眸,一只手有意无意地剐蹭着下巴,眸中闪着利刃般的寒光,连带周遭的空气都变凉。
沈鸿敢肯定,假如维舟本人出现,他的老板一定举起按摩椅朝维舟的头砸去,最起码砸个大窟窿。
“真行”沈飞低语着,低到自己勉强听见,“沈鸿,你现在就去把轮椅给我抬上来。”
“已经抬上来了。”
说罢,沈鸿朝门外做手势,立即有两个佣人一左一右地抬着轮椅走进来。
根据指示,他们把崭新的轮椅放在书桌旁,正对着沈飞,相隔几米远。
沈飞打量着特殊的礼物,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发烧的缘故,他的脖子呈现红色,犹如潮红之云,带着微热的温度。
很快,他捕捉到沈鸿投来的异样目光。
等两位佣人离开,沈鸿上前一步,用担忧又严肃的口吻说:“沈总,维舟这是在宣战。”
“他确实是在宣战”沈飞若有所思地点头,思绪似乎飘远了。
沈鸿完全会错意,忙不迭立下誓言:“您放心,有我在,他不会伤到您一根指头。”
站在旁观者角度,事情的逻辑很简单,沈飞利用不光明的手段得到维舟,以维舟疯批一样的性格不可能当做没发生,送轮椅的意思就是要打断沈飞的腿。
沈鸿在心里坚定这个想法,变得万分警惕,虽然他也认为沈飞的做法不地道,但职责所在,他必须保护沈飞的安全。
“嗯?你说什么?”沈飞忽然缓过神来,迎上沈鸿的目光后,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你想多了,不是那么回事算了,你出去,这件事我会解决。”
沈鸿忧心忡忡道:“那我”
沈飞摆下手:“轮椅留下,谁也别动。”
沈鸿无言,只好退出房间。
屋子里稍稍安静一会儿
沈飞闭上眼睛思索,很快睁开,找到两粒药含在嘴里,感觉嗓子舒服些后,他拨通了备注为‘变态’的电话。
“东西收到了,”电话接通沈飞一刻不耽误的开口,“谢谢你的礼物,我很满意,用在你身上正合适。”
那头沉默两秒,维舟低沉的声音才传来:“你送我霏霏和小沈,这是还礼。”
沈飞冷笑:“你大概是不想活了。”
“你的声音听上去不太一样,”维舟抓住重点,试探地问,“你不会生病了吧,这么不经折腾吗?”
“胡说咳咳”沈飞懊恼地捏住喉咙,“只是嗓子有点不舒服,你骨折我都不会生病。”
“你说实话,我又不会嘲笑你。”
“维舟,别以为这件事过去了,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沈飞一字一顿地撂下狠话,听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可惜威胁不到维舟,轻飘飘一句话便化解:“你在书房吗?”
沈飞愣住,眼尾迅速染上一片红晕:“什么意思?”
“往下看看。”维舟说完,电话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沈飞感到不可思议,撑着扶手慢吞吞站起来,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的心脏如同疾驰的火车,难以抑制的兴奋在体内乱窜,四肢已然不听使唤地来到窗边,他撩开挡光帘朝下看去。
在幽暗的黑夜中,他一眼便锁定男人的身影。
隔着数米远,维舟倚靠车身,在大道的另一头冲着窗户挥挥手。
维舟穿着墨绿色的卫衣,头上戴着棒球帽,看不清脸,很像一个夜跑者。
“你来干什么,找干吗?”沈飞故意这样讲话,还在为那晚的事感到不服气。
“下来,”维舟边说边做手势,平静的语气中带有几分诱惑,“别让沈鸿知道,你走负一层停车库,从后花园出来,有一条园丁通道,绿色的小栅栏门,我在这里等你,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说完就挂了。
沈飞气得头上冒烟,来不及去思考维舟为什么会对半山别墅的结构如此熟悉,他猛地拉上遮光帘,一回头便看见那具有象征意义的轮椅。
“王八蛋,自己送上门来了,你他妈睡完我就跑,我非给你点教训不可”
沈飞恼怒地嘀咕着,这时候的他完全丧失了往日的风度,一心只想复仇,更多的是想为自己偷偷溜下去见人而疯狂找借口。
他随意地裹上一件呢子大衣,在屋里转一圈,靠墙的位置找到一根棒球棍,冲着空气比划两下后觉得没问题,便耀武扬威地冲到书房门口。
说实话,这时候他的某个部位依然不舒服,每走一步都在提醒他经历过什么,同时让他的脸色更难看,报复心理更强。
他一定要让维舟尝尝这种滋味!
来到门口,沈飞忽然放缓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探出头左右看看,确定走廊里没人,他拎着棍子直奔电梯。
整个过程实施的很快,进入电梯后他刻意看一眼腕表,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沈飞,你没救了。”沈飞自嘲地低语,视线落在手中的棒球棍,猜测自己有多大决心能照着维舟的背部劈下去。
弹指间,电梯降到负一层。
沈飞步伐轻慢地走出来,越过一排排豪车,从安全通道走楼梯回到地面。
两天没有呼吸到外面的空气,A市的天气愈发湿冷,沈飞忍不住咳嗽两声,裹了裹外套,顺着花园的小径往前走,拐了两个弯,终于找到维舟口中的绿色栅栏门。
他的手落在铁门上,拽了一下没拽动,低眸一看,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解锁。
“什么情况”沈飞不满地皱眉,出于一种潜意识的不安,他隔着铁栅栏朝大路的对面看去,发现维舟的SUV依然停在路边,心理松口气,维舟没有离开。
很快他又提起心,路边黑黢黢一片,那辆车毫无生气的样子。
“维唔”沈飞抻脖子想呼唤一声。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后方忽然袭来一股力量,强悍而有力地把他包围了。
“是我,”维舟从后面抱住他,凑近耳畔,发出的声音足以让人脊骨酥麻,“嘘,别叫。”
沈飞惊讶:“你怎么进来的?”
维舟淡定回道:“开门走进来的。”
“你知道密码?”
“我找人卜了一卦。”
熟悉的借口,换一个人说。
沈飞犯窘地耳尖发烫。
维舟用嘴唇有意无意地蹭了一下那热乎乎的耳垂,再次开口:“你迟到了一分钟。”
“你可真不要脸,狗东西。”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沈飞激动的要命,毛孔都张开了,可嘴上就是不肯认输,他攥紧棒球棍,想要给偷袭的男人一点教训。
“胆子越来越大,骂我的词不断升级,”维舟扫一眼那碍事的棍子,故意往人耳朵里呼气,低沉的语调里充满戏谑,“睡过之后就觉得是我的人了?你认为我会宠着你吗?沈飞,你在想什么,竟然指望炮友对你嘘寒问暖。”
“我靠”沈飞一口气没上来,举起棒子往后招呼。
奈何他们的姿势优劣过于悬殊,不管沈飞从哪个角度挥舞都沾不到维舟的衣角。
维舟不慌不忙地左右闪躲,两只手臂如同老虎钳环住男人的上半身,怀里的人恼羞成怒,不停的挣动,渐渐地维舟有些不耐烦了,手往下移,越过沈飞的腹部,轻而易举地就把人制伏。
“别”沈飞浑身战栗,下意识地佝偻身子,他扔掉手里的棒球棍,胡乱摸索着维舟的手背,“你干什么,放手。”
“跟我走。”
维舟变换姿势,揽住沈飞的肩膀半拖半抱地把人带到提前踩点的安全位置。
这里有一座小花房,空气幽香,平时没什么人过来,只有园丁累了会在这里喝茶。
夜色下,花房里挂着一盏金黄色的夜灯,灯光微弱,勉强可以看清楚人的脸庞。
作为别墅的主人,沈飞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他匪夷所思地瞟了维舟一眼,疑惑在心底生根发芽。
“你好点了吗?”
进屋后,维舟变得正常很多,语气是一贯的清冷,仔细听能听出关心的意味。
沈飞没接茬,站着不动,警惕地打量花房的装饰。
屋子不大,有一个茶台,两把编织倚,还有一个储存茶叶的柜子,靠墙是一溜的花盆。
“来这里做什么,”沈飞理了理呢大衣,挺直腰板,气势绝对不能输,“我在电话里警告过你,见面就是死。”
“”维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懒得跟他废话,两步上前就把人重新捞进怀里,“衣服脱掉,我看看。”
沈飞猝不及防地被维舟的直白震住,张了张嘴,一时找不到好用的脏话,头脑昏沉地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神经病!深更半夜你到底想干嘛,你不是忙着拍电影吗?哦对了,你越来越有名,那个叫魏景钧的人是不是总找你。”
维舟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留意到他额头的碎发有些潮湿,眉头一紧,用手背碰了碰,很快得出结论:“你在发烧,烧得说胡话。”
“你才发烧,”沈飞反驳道,“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单挑。”
“行了,转过身去,我看看。”
维舟的语气就好像哄孩子似的,无奈又烦躁……
“看什么看!我还不知道你”沈飞忽然止住话头,气急败坏地低喃着,“指不定藏着什么坏心思”
维舟不予理会,掰着沈飞的肩膀让人转过去,顺势把人推到茶台上。
又是这种要命的姿态
沈飞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不可描述的画面,他闭眼强迫自己别去回忆,可敏感的掌心越来越热,他不情愿地用手支住茶台,感冒让他丧失了一部分力气,经过刚刚的争执,他现在有些疲倦,这种无力支配的感觉时刻挑战他的尊严,他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花房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细微摩挲发出的窸窣声。
沈飞低着头,不反抗,也不想说话,心理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还行,没有”维舟的话戛然而止,歪着头观察男人的侧颜,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提起沈飞的衣服,所有的纽扣依次扣好,然后握住沈飞的胳膊让人转过身来。
沈飞靠在茶台上,抬起一张挂着病态红晕的俊脸。
他看见了他眼里的东西,罕见又悸动,霎时间,一股沉重的气息在两人周围散开。
“沈飞,我问你。”维舟面容严峻,一只手落在沈飞的后颈,动作中带着无声的压迫,“被我抱有那么难堪吗?”
沈飞抿着唇,脑子里思绪纷飞。
不想认输,也不想失去,两种对抗的情绪变着花样的折磨他。
好半天,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你是不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人。”
维舟深深地凝视他片刻,身子往后退,两臂抱在胸前,挑起眉毛说:“你不如直接问我,你吃起来香不香,有没有钓到我。”
第126章 126
维舟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耳朵里, 沈飞至少变换五种表情,一会儿红得像苹果,一会儿白得跟纸一样。
“你这话说的不准确。”
沈飞平复完情绪后凉凉开口, 他还是有些冷, 但没有表露出来,抑制住干咳的冲动,他拢下外衣, 绕过茶台坐进编织椅里。
他翘起腿,抬眸看向维舟,两手交握放在腿上,就像平日里坐在办公室等待下属汇报工作一样, 他稍微清醒了些, 在心里警告自己别再像刚才那样失态,对付维舟这种软硬不吃还有读心术的家伙, 一定要稳住心神。
可惜他在想这些的时候,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神色恍惚, 额头还冒着冷汗,威慑力大大减弱。
“维舟,别太高看自己,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感受, ”沈飞努力搜索合适的字眼, 试图找回一点颜面,“关于那晚的事我是一时大意,只有一次, ”他特别强调地伸出一根手指, “下次你就没那么好运了。”
维舟仔细观察着男人的脸色,知道他此时的状态不佳, 说话有点颠三倒四。
“你很让我意外,沈飞,”维舟往前半步,两只手轻轻杵在茶台上,隔着桌子近距离凝视,“你生病了,咱俩之间的问题有些复杂,简单两句话说不清楚,不如等你病好了,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你别一口一个生病的,”沈飞的沉稳坚持不了一点,很快变得气呼呼的,总觉得维舟是在阴阳怪气,“我现在很好,感冒是意外,懂吗?要不是流行病毒,我都不记得我有咳嗽这个功能咳咳”
可能是话说的太多,憋得太久,沈飞忽然迎来一阵强烈的干咳,低头捂着嘴,咳得肩膀都在颤抖。
维舟的眉头紧紧皱起,绕过茶台来到男人的身侧,一手落在那抖动的肩膀,微微俯身说:“别逞强,我不知道你发烧,现在送你回去怎么样。”
这句话缓解了沈飞的咳嗽,出于一种下意识的紧张,他一把握住维舟的手腕,抬起像火球一样红的脸,喘着热气说:“你要走吗?”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愣住,维舟的眼里溢出几点诧异之色。
沈飞恼火的要命,恨不得时光倒流,他猛地甩开维舟的手,欲盖弥彰的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走吧,没人拦着你,我只是奇怪,你这么晚来有什么目的,专门来看我笑话吗?”
确实烧糊涂了,整个晚上都不对劲。
沈飞把锅全都甩给病毒,发烧让他忽冷忽热,脑袋越来越重,好像灌了铅。
“这么晚来是因为白天太忙,”维舟的那只手从男人的肩膀转移到后背,帮着他顺气,“找你当然是算账,你让人敲晕我,还想对我图谋不轨,你不会以为我就那么算了吧。”
“你还想怎么样?”沈飞两眼一瞪,心虚才会发火,“你都快把我干废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没人敢那么对我,维舟,你会付出代价的,应该是我找你算账,我一定十倍奉还!”
说完,沈飞颇为嚣张的一耸肩,想把后背的那只手甩掉。
“你特别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维舟一本正经地做出结论。
来之前,维舟怀揣着恶趣味,想不到沈飞病得这么厉害。
常年不生病的人,冷不丁沾上点病毒还挺严重的。
“世界上没有真正的超人,”维舟用一种很客观的态度说,“每个人都会生病,谁都不例外,不用觉得难为情。”
他难得这么友善,更恐怖的是,他还会安慰人。
沈飞怪异地瞅他一眼,意外地没反驳,但很快把头低下,在心里不满地嘀咕。
生病不难为情,干完那事之后生病才难为情。
“你说的有道理”沈飞小幅度点头,忽然灵光一闪,想到复仇的小妙招,他伸手拽住维舟的衣服,使劲地往下拉,当他们的嘴唇越来越近时,他恶狠狠地说:“我要把病毒传给你。”
维舟在他亲上来之前开口:“你想吻我就直说,不用找借口。”
“你这混蛋”沈飞又气又想笑,却抵不住诱惑抬头亲了上去,“唔维舟,维舟”
维舟扣住他的后脑,摩擦着他柔软发热的嘴唇,鼻尖都是薄荷的味道,“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叫我的,一直在叫我的名字。”
“因为我喜欢。”沈飞声音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维舟弯着腰接吻不舒服,决定换一种姿势,在沈飞惊讶的注视中他先站直身子,然后又在沈飞朦胧的注视中把浑身冒热气的男人拖起来抱在怀里。
沈飞只觉身体发轻,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维舟按在胸口亲吻。
他们的嘴唇如丝绸般交织在一起,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都是一场秘密交汇,维舟轻咬沈飞的下唇,引得他发出阵阵轻呼。
“维舟,下次”沈飞趁着换气的间隙急于讲条件,“换我来我保证让你”
“别下次了。”维舟别有深意地回一句。
不等沈飞解析这话的意思,他们的嘴唇又一次贴合。
亲着亲着,维舟突然化身桌面清理大师,一只手揽住沈飞的腰,另一只手扫开茶台上的障碍物,顺势把人放到桌子上。
背部碰到坚硬的桌面,沈飞晕乎乎的脑袋终于找回一丝理智,而他双脚之间的距离也莫名其妙拉的很远。
“你干什么!”沈飞推拒着上方的人,他想翻身滚下去,却被维舟的胳膊挡住,不利的姿势让他慌了,“有话好好说别维舟咳咳我还没好呢,你刚才也看过了。”
情急之下沈飞不得不服软,这才过去两天,若是再来一次,不死也要残废了。
他想到书房的轮椅,眼皮突突直跳。
难道今晚就要派上用场吗?
一幅诡异的画面浮现在脑海,沈鸿推着轮椅把他送到公司这副场景让沈飞在维舟怀里打个冷颤。
维舟的一双手停了下来,抬起上半身,低眸打量躺在桌上的男人。
沈飞喘着气,眼睛跟耳朵一样泛红,好像不敢与维舟对视,头转向一边,一只手沿着桌边胡乱摸索着,可能是想找一件称手的武器还击。
“别这么对我,维舟,你这是乘人之危,”沈飞啥也没摸到,不得不用嘴输出,“你等我康复,咱俩单挑,你还记得之前的契约吗?你作为我的保镖,还有一项工作没有完成。”
维舟饶有兴致的挑眉:“什么工作?”
“沈鸿是我的陪练,你也要陪我玩一次,上次是你赢了,我要扳回一局。”沈飞不忘用手抵住维舟的腹部,生怕他再倒下来砸人。
原来是这件事,他要跟他打拳,像个爷们儿一样站在擂台上。
维舟从不抵触这个游戏,反而很感兴趣,他用最短的时间平复体内的躁动,理智全部回归,他不是一个饥渴的人,何况这里没有辅助工具,沈飞还发着低烧,他不可能不管不顾。
不过他看着沈飞此时敢怒不敢言、一脸羞愤的样子,不由起了玩心,有种猎人捕到受伤的狼,这匹诱人的狼还是自愿钻进圈套。
维舟趴下来,几乎是倒在沈飞身上,两人脸贴着脸,很适合说悄悄话。
“可以放过你,”他在他耳边低语,声音性感的像猫爪子轻轻挠过心弦,“下边不行,你的手还健在,对吧,飞沈飞”
说完,维舟用脸颊蹭了蹭男人的下巴,竟然带点撒娇的意思。
沈飞哪里扛得住,本来就脑子发涨,这会儿更迷糊,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了。
细微的窸窣声在耳边响起,这声音拉扯着沈飞的神经,他不需要眼观便能准确的描绘出维舟此时的举动,随后他的手被带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几个来回之后,维舟放松地闭了闭眼,侧过脸,奖励似的亲一口沈飞的唇角,说:“答案是——沈总,你吃起来蛮香的,征服你这样的人确实有成就感。”
“你倒是敢说实话,”沈飞的心跳犹如鼓点,讲不清是高兴还是憋气,全部情绪涌到手上,不怀好意地加重几分力道,听见维舟的抽气声,他满意地勾起唇角,语气堪称阴险,“我应该拿棍子敲死你。”
维舟按住他的头,揉了揉那细软的头发,威胁的意味十足:“你再使坏,病就别想好了。”
“嗯等等,明晚明晚我还能见到你吗?”
“你像个新娘子,沈飞。”
“滚!我什么也没说!”
凌晨两点多,维舟回到市区的住所。
家里不止有霏霏和小沈在等他,施万渝和张岩也在,真是难兄难弟,竟然在同一天被老婆赶出家门。
维舟刚打开门,就听见次卧里传出张岩独特的呼噜声,而施万渝还没有睡,坐在客厅里点灯熬油地修改剧本,霏霏四仰八叉地趴在阳台,懒到不愿意迎接主人。
屋里很黑,只有电脑的显示器亮着,勉强影射出施万渝的轮廓。
“回来了,”施万渝伸个懒腰,扭过头冲着门口说,“有夜戏吗?这么晚,魏昕说你这两天忙坏了,可要注意身体。”
维舟走过来,放下背包和手机,习惯性地先把身上的卫衣脱掉,然后指指次卧,低声问:“张岩怎么来了。”
施万渝笑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火车鸣笛一样的呼噜声,除了他还能有谁。”
“所以啊,他老婆把他赶出来了。”
两人低声咯咯笑着,完全不怕把人吵醒。
听见主人的声音,霏霏终于站起来,一摇三晃地来到维舟脚边,用嘴巴拱了拱他的小腿。
维舟顺势把它抱起来,坐到沙发里,一边玩把着狗狗的耳朵一边打量施万渝忙碌的背影。
“等我五分钟。”施万渝打个响指,十根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在键盘上。
片刻后,忙完的施万渝拿着打印的稿纸跳上沙发,一屁股坐在维舟身边。
“最后一个故事,有几处情节我做了改动,”施万渝把稿纸塞到维舟的手里,顺便摸了摸霏霏的脑袋,“反正我觉得这样处理会好一点,你有什么想法吗?”
“导演说的算,”维舟用手机的亮光照着稿纸,“我这边没问题,明天见了导演,他说行就行。”
“OK,你早点休息!”施万渝看上去很高兴,拍了一下维舟的肩膀。
维舟穿着一件黑色的汗衫,手臂的肌肉线条完美地呈现出来。
借着微弱的光亮,施万渝摸了两下,不无羡慕道:“为什么你们可以练成这样,我就不行我靠,这是啥,你干坏事儿了?”
忽然,紧实的肩膀上有一排明显的齿痕引起施万渝的注意力,他用手指戳了戳,暧昧地挤挤眼:“哦怪不得回来的这么晚,可别说是霏霏咬的,我是不信。”
维舟一点也不窘,还用手机的照明灯晃一下,镇定自若地说:“确实是飞飞,前天咬的。”
“你可得了吧,”施万渝显然参不透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你清心寡欲呢,原来是偷偷找食吃,你既然有这方面的心思,为什么不看看身边的人呢,比如边许临,他对你可是咳,我也是猜的。”
施万渝意识到自己说漏嘴,脸上闪过尴尬,很快又不装了,直言不讳道:“维舟,我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当时贺笙找不到人,你一个电话就把人叫回来,显然是你觉得呢?”
维舟低眸看着稿纸,沉思许久回道:“许临是我的朋友,他不是录音里的人。”
他的语气过于严肃认真,搞得施万渝不解的揪头发。
“好吧,感情事儿太复杂,”施万渝摇摇头,“晚安,我等你的电影上映,金榈奖要来了,我看好你。”
维舟最近没上网,不知道好友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只是有点惊讶:“什么时候?”
施万渝转动眼珠说:“快了,你和贺笙的电影一起上映,牛逼了,看你俩谁的票房高。”
第127章 127
清晨的露珠还挂在草叶上, 维舟和两个好朋友已经坐在去往影视基地的车子里,开车的是何帆,四个人刚好把SUV的车座沾满。
张岩极不情愿地被维舟拽起来去客串, 自从加入跳蚤影业, 张岩这个股东没少在屏幕里露脸,成为名副其实的御用小配角,他在《光降》里客串的人物还被做成表情包传来传去。
早上维舟来敲他房门时, 看见他蓬头垢面地在床上滚一圈,立马有了灵感,当着他的面就联系导演,决定给他安排一个角色。
好消息是他要客串的角色不再是暴发户, 坏消息是他要饰演一个疯癫又诡异的精神病。
“这个角色非你莫属。”维舟坐在副驾驶, 转过头对着后面的张岩眨眨眼,“导演正愁找不到人, 你就出现了。”
张岩指着旁边的施万渝开玩笑道:“为什么不找他, 他更合适。”
施万渝一听就不乐意了, 抬起手里的笔记本电脑,一脸嗤笑:“我是编剧顾问,一心不能二用,再说了, 我哪有你的演技好, 维舟也看不上我啊。”
话音落,车里传出一片笑声,除了认真驾驶的何帆没有笑, 其他人都笑了。
避免堵车, 他们绕路走环城高速,还有半个多小时的路程。
不知是谁起的头, 几个人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拐到网上最近讨论的几个热点,一个是维舟的演技,一个是万众期待的金榈电影大奖,这个奖项比金禾还要高一档。
“维舟,我昨天随便刷了会儿视频,看见有网友预测你和傅伯勋谁拿影帝,”施万渝提起这方面精神头可足了,两只手扒在前座椅,满脸都是想吃瓜,“怎么说,兄弟!你有没有信心干败他。”
不等维舟回话,张岩见缝插针地怼道:“我怀疑你在挑拨离间,维舟,别听他瞎嘞嘞,傅伯勋可不止一次说过欣赏你。”
施万渝无所谓的耸肩,一脸迷弟又不怕得罪人地说:“交朋友是一回事,拿奖是另一回事,反正我看好维舟,不能因为对方有流量,粉丝多,咱就惧他。”
“嘿!你这话有几分道理,不过呢”
张岩扭过发福的身体,对准施万渝的脸,开启了长达五分钟的唠唠叨叨,讲得都是人情世故。
维舟的注意力不在他们的对话中,他看着前面的路,思索有关这届金榈奖的信息,他手握旁人无法窥探的剧本,早就知道最佳男主花落谁家。
这一年对贺笙太重要,一个绽放光芒的时代即将开启,金子没有被掩盖,它终究发光发亮。
如果说维舟重生后最想改变的是自己的演艺事业,那么他最不想改变的就是有关贺笙的一切,正因如此,他才极力推荐贺笙去找傅伯勋合作,他想让《失地》保持原状,太过喜爱不忍破坏。
“是傅伯勋”维舟低声自语,察觉到何帆投来的视线,他转过头微微一笑,音量提高了些,“非他莫属,不如我现在就做个预测,最佳男主是傅伯勋,最佳影片是《失地》,最佳导演是贺笙,他会凭借这部影片崛起,带领团队在影视圈站稳脚跟,当然,也是我们的团队。”
说这话时他很高兴,语气发自内心,而且很笃定。
其他三个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打量他,大概是把他当成贺笙的脑残粉。
“虽然我也觉得贺笙牛逼,”施万渝看着维舟的眼神很陌生,好像第一次见他似的,“但是这届金榈奖挺挤的,好几个大导演呢,照你这么说,贺笙要踩着一群大佬横扫七大奖项,你不是认真的吧。”
施万渝一副‘你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可别出去说’的表情,招来张岩一记白眼。
【事实就是这样。】
维舟在心里肯定,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浅笑,为了不引起怀疑,他稍微松口:“只是我的预测,不排除其他可能,电影还没上映,说这些都太早了,竞争最佳男主的人太多,陆晓宸肯定是其中之一。”
末了,他又信誓旦旦地补充道:“我还是觉得傅伯勋最有可能。”
此时对奖项抱着佛系心态的维舟,绝对想不到将来的某一天,他会为了某个人而去和傅伯勋竞争第一个最年轻的三金影帝头衔,以及后来的唯一大满贯最佳男主角
按照导演的规划,剧组近期要拍摄的场景都在影视基地,先拍完精神病院的戏份,然后再拍特效部分,最后补齐实景。
维舟最后一次穿女装,拍摄地点依旧是单间病房。
他和魏昕的第二次对手戏,两人都有压力。
“记者!又忘台词!”
导演开始凶人了。
魏昕手一哆嗦,茶杯差点从手中脱落。
维舟轻拍他的手背,用眼神给予鼓励,趁着导演喊开始之前,安抚地说:“导演不是凶,只是心急,别想那么多,我相信你。”
魏昕恢复一些自信心,点头说:“好的,师哥。”
维舟撩了下长发,调皮地眨眼睛:“叫我郝先生。”
“开始。”导演在对讲里喊。
场记在镜头里打板,房间里的两位演员迅速进入人物状态。
魏昕集中注意力说台词:“你把所有人都杀了,判刑吗?梦里能体会到被枪毙的感觉吗?”
维舟游刃有余地回道:“现实中我可能会被捕,可在我的梦里没那么容易,我有操控梦境的能力。”
简单的对话,演员放松很多。
“梦里怎么样,你逃掉了吗?”
“没有。”
“发生什么?”
“不知道发生什么,我醒了。”
青年记者一边记录一边幻想那些恐怖的画面,由于郝先生描述的特别细腻,脑浆的味道都说出来了,他感觉脊骨发凉,抬头看一眼对面的女装大佬,挤出笑容:“那么,我们继续下一个故事。”
“不是故是,是我的梦,”郝先生懒洋洋地往后靠,“我困了,明天再说。”
十几个镜头下来,魏昕背后冒出一层冷汗。
两人的对手戏顺利拍完,维舟去换装,魏昕则是继续跟着导演受难,他和张岩要在公厕补一场戏。
张岩饰演的精神病友属于意外惊喜,谁也没想到短短十几秒的镜头能有这么出色的效果,张岩将那种神经兮兮、油腻变态的人物发挥的淋漓尽致。
外行演的都这么好,科班出身的魏昕压力更大,甚至有些自我怀疑。
幸运的是,何帆来找人了。
“魏昕,你想吃好吃的吗?”
“想!”
同一时间,维舟躺在休息室的沙发里。
他开始查看未读信息,一部分是工作室的员工,还有两条是李玫发来的信息,提醒他抽空看新剧本,最后一条信息来自沈飞。
维舟点开,看见一行字:【来不来。】
这条未读信息是半个小时前发送到手机,虽然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但维舟能察觉出男人有多纠结。
估计犹豫了很久才发出如此‘主动’的话,维舟清楚记得,他们分别的时候,沈飞可是一脸要人命的狠样。
维舟回了一条:【感冒好了吗?】
可能是想证明自己已经康复,沈飞直接打电话过来,有意让维舟听见健康有活力的声音:“本来就不严重,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维舟低笑,意味不明地说句:“你想让我去吗?”
通话陷入短暂的沉默,沈飞似乎很犹豫,最后抵住诱惑,保持理智地说:“别了,你那么忙,我也忙,搞得跟地下情一样。”
这个字眼忽然刺痛维舟,让他的眼神一冷:“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飞掩住失落,佯装无所谓道:“我是体谅你,拍一天的戏,还要城东城西的两头跑,不如我去找你。”
维舟不假思索拒绝:“不方便。”
“我明白,”沈飞心里冒起酸泡泡,“你不想让别人看见我,你有你的圈子,不愿意让我插一脚。”
“是,我不想,时机不成熟”维舟停顿一下,压低声音说,“沈飞,见面聊。”
沈飞忽然变得极为傲慢,没好气道:“你说见就见?”
“那你是不想见我了?”维舟反问。
沈飞终究不敢把话说的太死,缓和了语气:“过几天,忙完这段时间,我会找你。”
以他们现在的心态,见面只有两件事可做,要么干架,要么‘干’。
沈飞对那种事儿抱着矛盾的心态,既享受刺激又不甘示弱,还有点害怕,他总觉得维舟一不小心会把他玩死。
既然选择打架,那就不能像流氓一样随意互殴,他们要正式分出胜负。
“哦对了,你现在扮演什么角色?”沈飞别有深意地问。
话题转移太快,维舟疑惑地扬起眉毛:“你看过的剧本,高智商罪犯。”
“知道了。”沈飞心里想:那就更不能见面了,他比谁都清楚维舟有多入戏。
通话到最后,他不忘吐槽一句:“你什么时候能演个好人?”
维舟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就被掐断。
与此同时,沈飞这边进来一个人。
沈鸿走进书房,说:“沈总,倪佳小姐来了。”
沈飞的脸色变得严肃,看也不看沈鸿,迈大步走出书房,边走边说:“先去公司,再去卫家。”
日子匆匆忙忙,带着忧伤的色调。
两周后,影视基地的所有戏份全部完结,剧组转移战地,所有的精力集中于特效拍摄。
精神病院的戏份结束之日,也是《足迹的回声》首映之时。
上映的头两天,有关电影的话题便铺天盖地的在网上散开,维舟的新电影和贺笙的《失地》一同上映,两部影片的评价都不错,尤其是《失地》,收获一大波专业影评。
《失地》的评价很高,但票房走势不如《足迹的回声》,同样是表达社会问题的影片,一个是讲迷惘的青年,一个是讲女性和社会阶级,后者更偏向商业,自然受众更广。
至于两部影片的主角,维舟和傅伯勋最出彩,话题热度直飙热搜,他们的表演都得到大众认可,粉丝之间的切磋却难免发生冲突,刚开始还能理智探讨,没多久便愈演愈烈,尤其赶上最受瞩目的S市金榈奖,本届热度被主办方炒得相当高。
傅伯勋的粉丝:【同性恋能拿奖吗?集体失忆?忘记录音的事儿了?】
维舟的粉丝:【不是哭得鼻涕出来了就是演技好!】
理智的路人:【入围名单好像还没出吧,要是俩人都没上可就搞笑了。】
维舟在闲暇时会关注新电影的动态,相对自己的电影他更关注贺笙,关于一些评论他或多或少了解一点,不过有关他和傅伯勋谁拿影帝的争议,还是施万渝讲给他听的。
对此,他感到意外,心里早就认定傅伯勋是最佳男主,他没想过会参与。
又过去一周,金榈奖迫在眉睫。
颁奖典礼倒计时的第一天,入围名单新鲜出炉,正如大家预期的那样,本届最佳男主角有六人入围,其中包括维舟和傅伯勋,他俩的呼声也是最高,直接盖过其他老牌演员。
按照金榈奖以往的风格,赵寅生这种类型的角色很难被提名,人物设定备受争议,只因为——
【维舟太惊艳了。】
不止一个人这样说。
“恭喜你,好像要参加那个”沈飞皱起眉头,转过头小声去问旁边的人,得到答案后又提高嗓音对电话里讲,“S市的金榈电影节,是吧?”
“是的。”
维舟用毛巾擦拭湿漉漉的脸,一手拿手机,另一只手去推浴室的门。
他在公司的宿舍,刚洗完澡,等会打算去参加柯灵导演组织的庆功宴,庆祝电影票房获得周冠军。
“这么说,你要来S市了?”沈飞的声音听上去心情不错,“正好我在这边出差,我等你。”
维舟用肩膀夹着手机,开始穿裤子,“等我做什么。”
“这么久不见,你不想念我这个炮友吗?”沈飞立马意识到这番话容易引人误会,赶忙改变口风,“我的意思是,别忘了契约,东西收到了吗?”
“什么东西?”
“请战书。”
闻言,维舟表情变得古怪,提裤子的动作都慢下来了。
恰在此时,房间的门被敲响。
他快速穿好衣服,走过去把门打开,入眼的是一双手,像传递圣旨那样拖起一个仿古卷轴。
公司员工说:“闪送,专门给你的。”
维舟接过卷轴,说声谢谢便把门关上。
他打开卷轴,标准的请战书,几行叫嚣的字眼下还有沈飞的专属印章,邀请他到S市的搏击俱乐部一见高下。
“你是不是有病。”维舟把手机放回耳边,不敢相信这是成年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沈飞不紧不慢道:“病早就好了,宝贝,我在S市等你,这次我一定要打败你,条件就是你要让我压回来。”
说完就挂。
沈飞根本不给维舟拒绝的机会。
维舟没想拒绝,他也想干完架再‘干’一场。
第128章 128
S市的国际机场永远是一幅五彩斑斓的生活画卷, 机场的候机大厅或航站楼内挤满了各种各样的人,人群犹如城市的脉搏,繁忙而有力地跳动着。
经历了漫长的三小时飞行, 维舟抵达目的地, 跟随同航班的人流踏上了出站口,迅速加入到络绎不绝的人群中。
现在是上午十点钟,美好的初春时节, 明天就是备受电影人关注的金榈奖开幕日。
维舟独自一人,身边不见何帆。
后者会跟贺笙那批人晚间到达,他则是低调的先出发,特意空出一天时间去办理私事。
平日里国际机场就有一堆人蹲明星, 早就成了粉丝们能够和偶像见面的最佳时机之一, 赶上金榈奖众星云集,机场的接机人至少翻了三倍, 连带着狗仔队, 他们提前两天就聚在各个出站口候着, 为了多拍点近身照。
这个时节的S市还很冷,维舟穿着中长款黑色休闲羽绒外套,没戴口罩,只戴一顶黑色棒球帽, 双肩背着沈飞送他的多功能旅行包, 包上依然挂着假霏霏,他迈开两条大长腿走得极快,从不好奇地左右搜寻, 只盯着脚下的路或前面的指示牌, 他的背影既冷酷又匆忙,根本不给人打量的机会。
不过还是引起了部分人的注意力, 他的假霏霏似乎比他好认,有两个喜欢他的粉丝亲眼看见他从出站口出来,最开始没敢相认,只能不确定地跟在后面,直到在网上核对过假霏霏的照片才确认就是他本人。
“维舟,维舟”
两个姑娘不好意思地在后面轻唤,希望维舟能回头看一眼。
维舟没听见,因为他戴着耳机在听音乐。
一首由边许临作词作曲的民谣歌曲,他每次出门都习惯性的循环播放。
“维舟,真的是你。”有一个人快步跟上维舟的节奏,歪着头,一脸兴奋又拘谨地看着他,“你好,我很喜欢你。”
维舟转过头,发现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
有男粉打头阵,跟在后面的两个姑娘一路小跑追过来,一边用手机录视频一边跟维舟打招呼。
“维舟,你好呀!碰见你真是太幸运了。”
不知道是不是维舟本人性格就比较稳重的缘故,喜爱他的粉丝也都理智且有礼貌,从来不会夸张的大呼小叫,就算跟拍也会自动保持安全的距离。
“你们好。”维舟把左边的耳机摘掉,用很平常的语气回应,但脚下步伐没有放缓。
“你一个人吗?”一个女孩问,时不时瞟一眼荡来荡去的假霏霏。
维舟继续往电梯的方向走,语气很沉稳:“嗯,一个人。”
男粉不停地对着他拍照,根本顾不上说话,总是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不知不觉中引来更多的注意力,维舟身边瞬间多了十几个人,这些人散布在他左右两边或身后。
有人问:“怎么来的这么早啊。”
如果只为了参加明天的金榈奖,大多数艺人会选择晚上或当天,那样会显得自己档期很满,同时能获得更多的关注。
维舟回道:“提前准备。”
不管别人问什么,只要他听见了就会回应,因此,提问的人越来越多,身边也从十几人渐渐变成数十人,其中夹杂不少媒体和代拍,而他的步伐始终没有放慢,腿短的不得不小跑追着。
维舟忽然意识到,他似乎有点名气,赵寅生这个备受争议的角色给他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关注度,他听见好多人叫“少爷”,最开始怀疑粉丝是不是认错人,后来一个女孩向他解释,在戏中,陆晓宸扮演的记者找赵寅生对峙时,为了讽刺他有父母撑腰便叫了一声“少爷”。
只有一次,却被粉丝用来作为昵称,但没有贬义的意思。
维舟了然地点头,感到好笑,他个人不喜欢这个称呼,之前用来讽刺过沈飞,想不到有一天会用在自己身上,他轻巧地说句:“我不是少爷,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
很快有人接话:“哈哈我们喜欢这样叫。”
“好吧,你们开心就好。”
话音落,维舟要进入电梯去负一层停场车,一路跟拍的人群见好就收,为了不耽搁其他旅客,他们挤在电梯两旁,目送维舟大步走进去。
“维舟,加油。”
维舟说:“谢谢。”
电梯合上时,有一个人低笑道:“他好害羞”
另一个人说:“明明是不爱说话。”
至于那个一直跟在身边的戴眼镜男粉,直到最后也没鼓起勇气开口要合影
机场小插曲过去,维舟顺利来到停场车。
一辆加长版黑色商务车恭候多时,带着神秘又矜贵的气息停在电梯口。
在人现身的刹那,沈鸿按动外启开关,后座的车门自动开启,慢慢露出车里面的景象。
两张舒服的单人座椅,一张已经被人占据,另一张显然是留给维舟的。
维舟走到车跟前,一手撑在车顶,微微俯身,借着昏暗的车室内灯,勉强看清楚车里男人的轮廓。
此时,电梯口的人流不间断,时不时出来几个拖着行李的人。
有人好奇地往这边瞅一眼,认出维舟,声音清晰地叫一声:“是维舟。”
他们能看见维舟,但看不见车里的男人。
“上车。”男人开了口,声音低沉悦耳。
维舟先把旅行包摘下往第三排座位扔去,然后才坐进车里,顺势把车门关上。
外面的人再也看不见他们,也听不到说话的声音,只有黑漆漆的车玻璃。
“为什么这么久?”沈飞抬起手腕,指了指手表,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维舟想起上次与男人在花房互动的场景,相较之下,简直是两个人。
他喜欢微醺的沈飞,也喜欢生病的沈飞,但更喜欢高傲如狮子一样的沈飞,那样征服起来更带感。
“机场很大,”维舟不咸不淡地解释,“光走路就要半个小时,我还要取行李。”
“你不就是一个包吗?”沈飞瞥一眼后座的背包,眼神犀利如刀,透出不同寻常的不满情绪,“让我猜猜,是不是被粉丝围堵了,你最近很有名。”
维舟镇定应对,盯着沈飞的眼眸凝视几秒,悠悠开口:“你不希望我出名,对不对?”
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他说话永远这么直接,从不给沈飞拐弯抹角的机会。
沈飞避开他刺探的目光,被人戳破心事的尴尬从脸上闪过,没有回答,而是冷声吩咐:“去俱乐部。”
沈鸿启动车子,转动方向盘驶离停场车。
汽车开进S市的机场大道,明亮的阳光透过玻璃投射进来,照亮了两个男人的面孔。
他们颇有默契地对视一眼,用最短的时间彼此打量一番。
相较维舟略显随意的穿着,沈飞要正式很多,黑色呢大衣里面是西装,衬衣领口是墨绿色搭配的黑白波点装饰,没扎领带,看上去有几分雅致。
“俱乐部什么都有,”沈飞不想继续刚才敏感的话题,换一种语气说,“你先洗个澡,换身衣服,我们有一天的时间。”
“嗯,行。”
维舟答应的有点敷衍,一双手在身上摸索,最后在侧兜里找到手机。
他有正事处理,下了飞机还来得及没通知何帆,报完平安还要联系李玫探讨明天的活动,他低头摆弄手机,同时跟好几个人取得联系。
李玫把柯灵导演的行程告诉他,以及活动的相关流程,何帆则是把酒店信息发给他。
片刻后,维舟伸手去拿背包,从夹层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里面都是金榈奖的资料和活动流程表。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寻找有关《足迹的回声》的信息,最终确认了影片的提名奖项。
“比我预测的要多”他自言自语,不免有些感慨,“差点被埋没。”
这部影片可不在他的记忆里,包括柯灵这位导演都没翻起什么浪花,然而就是明天,《足迹的回声》要跟《失地》在多个奖项中一较高下,虽然维舟提前知道了结果,但还是为柯灵导演和整个剧组的员工感到高兴。
沈飞不喜欢被忽视,可也不想出声打扰他的思绪,却忍不住手欠,帮他把棒球帽摘了。
脑袋突然一轻,维舟没有反应,依然沉浸式翻看资料。
沈飞抬起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几根手指有意无意地捋着他的头发。
维舟终于转过脸,语气凉凉:“手欠。”
“我来接你,意外吗?”沈飞借此开启话题,俊脸凑近了些,“不说声谢谢吗?”
“谢谢。”
说完,维舟低头继续看资料。
沈飞觉得无趣,坐正身子看向车窗外,心里暗暗放狠话:【敢无视我,你会在八角笼里受到惩罚。】
一个小时后,车子停在S市中心街的一家搏击俱乐部门前。
私人娱乐馆,幕后老板有钱任性,今天要招待贵宾,就算是高级会员也不得入内。
沈飞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做准备,他要跟维舟来一场荣誉战。
终极战场就是俱乐部最大的拳馆,正中央的八角笼散发着野兽的气味,仿佛就是为他们的生死决战而建造。
维舟利用十几分钟洗完澡换好衣服,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他进入拳馆。
沈飞已经在擂台上等他,挑衅的冲他勾勾手指。
“规则?”维舟一边往八角笼靠近一边说话,“你想几个回合制结束?”
“一个回合,老规矩。”沈飞的语气相当自信,有种胜利已经握在手里的感觉,他活动着手腕,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明天就是电影节,三个回合太辛苦,你看我多体谅你。”
维舟拉开铁门,站在了沈飞的对面。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质地柔软的运动款,维舟是灰色的连帽卫衣,沈飞是一件圆领的黑色运动衫,下身是相同的收腿运动裤。
毕竟明天就是颁奖典礼,避免脸上挂彩,他们戴上横梁头盔和拳套,决定用格斗术来决定胜败。
拳馆的大门被关上,工作人员陆续离开,只有沈鸿留在门外。
“胸口着地十五秒算输,败者必须满足胜者一个条件。”
沈飞强调规则,边说边热身,那极具威胁性和挑战的眼神,传递着一种“你完了”的信号。
维舟无视他的挑衅,完全没有被气势吓到,更没有因为在他人地盘而怯场。
按照比赛规则,他们象征性地碰了碰双拳,当拳套分离的一瞬间,双方的表情同时变得冷冽而专注,随时准备撕裂一切阻碍。
抱着‘压回去’的决心,沈飞近期下了狠功夫,他在沈鸿那学了两招最实用的擒拿招式,每天都会抽出一部分时间反复练习。
沈鸿告诉他,如果想打败维舟这种非专业的搏击运动员,掌握两三招最熟悉的招式就有机会取胜,最重要的是不能犹豫,下手要快狠准,提升速度是赢得比赛的关键。
接下来他用实力证明了训练成果。
沈鸿确实是一个好师父。
沈飞率先发动攻击,速度与技巧并驾齐驱,他出拳很快,一步一拳,犹如流水般丝滑,先做几个唬人的假动作,找准时机挥出最重要的一拳,瞄着维舟的肋骨,想要先取优势。
拳头犹如离弦之箭,霎时间,空气都凝固了。
维舟也不示弱,迅速做出反应,向左滑步躲开了这一拳,然后侧过身体回击一个漂亮的左勾拳。
然而沈飞的动作变得异常老练,仿佛预判了对手,轻松地躲过去,随之而来便展示了沈鸿传授的一招扫腿侧压,这一招出其不意,娴熟的至少练过几百次。
自从《足迹的回声》这部戏杀青之后,维舟就再没空出时间去搏击馆接受训练,好几个月没怎么跟人打拳了,冷不丁遇上一个准备充足的对手确实难以招架。
他被沈飞一个扫堂腿绊倒在地,来不及做出防备动作,沈飞已经乘胜追击的朝他扑过来,手脚并用地把他压住,然后就是凶猛的肘击,迅猛强悍的力量击中他的胸部,使他闷哼一声。
第一次占上风,还是以光明磊落的方式,沈飞兴奋的无以言表,恨不得在一秒内就把人扒光,做他一直想做的事。
“维舟,你输了。”沈飞不敢有片刻的松懈,用膝盖和拳头死死地把人压制在冰凉的擂台上,他歪过脑袋观察维舟的侧颜,眼里流露出久违的快意。
“是,”维舟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轻拍两下地面,“你赢了,沈飞。”
沈飞露出惊讶又警惕的神情:“你肯认输?”说话时,他故意加重力道,以防维舟突然袭击。
维舟被他压的胸口发闷,小幅度地点头:“我认输。”
沈飞依旧不肯松力,几乎是跪在维舟的背部,语气难掩激动:“那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没问题,都给你。”维舟一副无所谓的摸样,放松四肢趴在地上,“认赌服输,不过你想在这里解决吗?”
“当然不会,我是一个体贴的床伴,好东西要慢慢享用。”沈飞抬起膝盖,一翻身坐在旁边,用牙齿咬开拳套的魔术贴,迫不及待的释放双手。
维舟也慢悠悠地坐起身,解开拳套,顺便摘下头盔。
“维舟,我敬你是条”
’汉子‘俩字尚未来得及脱口,沈飞的身前袭来一道黑影,速度之快堪比闪电。
维舟放下头盔的下一秒就扑过来,同样用自己最熟悉的裸绞锁技勾住沈飞的腰肢,灵活地转一圈,从后面把人锁住。
沈飞感到一阵恐怖的窒息,使劲拍打横在脖子前的手臂。
维舟的眼神犹如猎豹,透露出对猎物的坚定和杀气,他带着沈飞迅速翻身,等把人压在底下后他才放松手臂。
“我”沈飞轻咳一声,喘了几口气,整张脸瞬间爆红,“维舟!你干什么?”
维舟凑近他耳畔:“当然是压你。”
沈飞懊恼的想捶墙,试着挣动一下效果不佳,他的四肢被维舟有技巧地牢牢锁住,他简直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气急败坏道:“你你这是耍赖!”
维舟爽快的承认:“没错,我就是耍赖。”
这比否定还气人!
“你这个混蛋”沈飞恨得牙痒痒,“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人,没有之一。”
维舟轻笑:“哦,跟你的追踪器比还差点意思。”
“”
沈飞无言以对。
维舟空出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提前预备的领带,以他俩最熟悉的方式缠住了沈飞的手腕。
沈飞像缺水的鱼一样挣扎,无奈手臂被反剪,根本使不上力气,越挣扎越疼。
不给他逃脱的机会,维舟聪明的打了个死结,除非用剪子剪断才可以。
做完这一切,维舟把人翻过来,两人面对面看着彼此,经过一番对抗,他们的呼吸都有些沉重。
沈飞能清晰地嗅到维舟身上的味道,属于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充满了吸引力,对沈飞来说就是一种天然的兴奋剂。
他的思绪瞬间回到难忘的夜晚,维舟就是用这副爆发的躯体和狼性的眼神拥抱他,一次又一次。
“维舟,你说话不算数。“沈飞试着讲道理,有些紧张地左右看两眼,可惜没人能来帮忙,“我那么喜欢你,只是想拥有你一次,可是你呢?”
“爱和占有不能混为一谈,”维舟凑近他的脸庞,用自己的鼻尖蹭了一下他的,“我们都一样。”
沈飞的眼神晃一下,似乎被这番话触动,他回视维舟,语气颇为认真:“所以你是?”
维舟轻抚他的脸颊,声音从轻如羽毛渐渐转变为沙哑沉重:“当然是——占有。”
沈飞抽搐着嘴角:“彼此彼此。”
第129章 129
“嘴再硬, 身体也是诚实的,对不对?”
维舟说这话时眼神向下瞟,透着一丝恶趣味, 除了在戏里, 现实中他很少露出如此轻佻的表情,那模样坏极了,却也添了几分魅力。
他有十足的把握控制自己的猎物, 一点都不着急,先把两人身边的障碍物清空,比如拳套和头盔之类的护具,一件件地被扔到铁网边上, 然后稍稍抬起身, 握紧沈飞的脚踝,不顾对方的挣扎和谩骂, 强势地把人拽到八角笼擂台的正中央。
“有本事放开我, 继续单挑, 别让我瞧不起你,是个男人就别玩阴的,你胜之不武。”
被拖到中间的男人开启了激将模式,希望维舟的脸皮能变得薄一点。
“你说对了, 我不是男人。”
维舟镇定应对, 一只手探进跨兜,掏出来一个辅助工具,乍一看像软糖。
这玩意一出现, 沈飞顿感不妙, 知道维舟是要动真格的。
“你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沈飞吓得直蹬腿, 奈何双脚永远赶不上双手灵活,或许是刺激多于恐惧,导致身体酥麻力气渐渐流失,“维舟,有有监控”
“我知道你让人关了。”维舟瞥一眼天花板无用的设备,露出心照不宣的浅笑,“为了今天你做不少准备吧,怎么可能允许有人观战,不管输赢,你都不想让外人知道,这是你和我之间的游戏。”
他说的都对,他太了解沈飞的做事风格了。
沈飞见这招不行,赶忙换一个借口:“这里脏。”
“来之前,你让人打扫了十遍,这里比酒店的床要干净多了。”
“午饭时间到了,你不饿吗?”
“饿啊,正打算吃。”
沈飞的脸色犹如染上一层胭脂,英挺的五官显得更加生动,他瞪着维舟手里的小包‘工具’,眸中射出几道锐利的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羞涩。
“闻闻,你最爱的味道,香蕉味。”维舟有意撩拨沈飞的神经,故意把那东西放在他的唇角。
“拿开”沈飞别开脸,竭力克制自己的呼吸,“我不喜欢有味道的。”
维舟一本正经地说:“知道了,下次换牌子。”
沈飞不可置信地把脸扭过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下次?你给我滚,没有下次!”末了,又急忙补一句:“这次也没有。”
“帮我个忙,咬开。”维舟直接忽视男人的怒火,逼着对方用嘴把包装袋撕开,见人不为所动,他用袋子不轻不重地剐蹭两下对方的耳垂,另一只手绕到下面悄悄地按住更为敏感的腰窝。
沈飞感觉全身通了电,两处敏感点同时被攻破,汗水很快濡湿了他的头发,散落在额头和鬓角,他歪过脸去找维舟的手,发泄般地咬一口,不情不愿又十分期待地吐槽道:“这东西能随身携带,你见我就想着那种事儿对不对?!”
这时候的他倒像个正人君子,完全忘记当初下战书的目的。
维舟凑近他的面孔,沉了沉眸子,蛊惑的语气中夹杂一丝笑意:“难道你不想吗?”
沈飞心虚又羞耻地闭上眼睛。
好吧,他也想
不止幻想他拥抱维舟,还时常回忆被维舟抱在怀里的感觉。
维舟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把头埋在他的发间,开始亲吻他的脸和嘴唇,但手中的动作一点也不含糊。
几番试探之后,维舟觉得不能再拖了。
“沈飞,看着我。”
“滚,不看”
言辞间的辱骂换来的是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刺激感,沈飞抿紧嘴唇,感觉额头上泛起一层细微的汗珠。
维舟与他对视,发出低哑的声音,性感得要人老命。
“嗯你神经病”沈飞用咒骂来掩饰实际状况,这种技巧很拙劣,总给人一种欲擒故纵的诱惑感。
上次沈飞也是这么嘴硬,声音和记忆里一样动听,极大限度地取悦了维舟,让他更热忱地把游戏进行下去。
十几分钟后——
画面跟方才不太一样了。
某人扑腾的有点厉害,下肢不停地踢蹬起来。
“乖一点。”维舟在沈飞耳边说,按了按他的背部,既有安抚也有威胁,“不然你废了。”
沈飞彻底失了声,只敢在维舟的肩膀上摇头。
他属于维舟,完完全全的。
不止黑夜漫长,有时间白天的时间过得也很慢
沈鸿看一眼腕表,确认时间,随即迈大步走出电梯,直奔俱乐部的拳馆。
他刚刚离开十五分钟,为了给沈飞和维舟安排午餐。
等他回到拳馆门外,刚要在长椅落座时,忽然敏锐地察觉出一丝异样。
拳馆里过于安静,他离开之前还能隐约听见里面传出的打斗声和互怼声,这会儿竟如此沉寂,难不成两人握手言好,开始平静地谈天谈地了?
‘和谐’这俩字用在别人身上肯定没问题,但是放在沈飞和维舟身上就是出了大问题。
沈鸿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
突然,一个男人发出“啊”的一声,隔着门传入沈鸿的耳朵里。
即便这个声音充满克制,与平时听到的不太一样,可沈鸿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声音的主人。
他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猜想:【这无疑是遭受攻击时发出的叫声,虽然听着不对劲,但跟胜利者的欢呼不沾边,难道沈飞战败了?】
想到这种可能,沈鸿变得万分警惕,他怀疑维舟是为了上次的事在报复沈飞,搞不好真的要打断一条腿。
紧急情况不容他犹豫,他抬起手敲响拳馆的大门,冲里面说:“沈总,你怎么样了?”
他的声音不低,轻易便传入到室内。
里面的两个人沉默一小会儿,就在沈鸿等不及想推开门时,沈飞断断续续的制止声从缝隙里飘出来:“别沈鸿,我没事”
这怎么可能是没事!
沈鸿立马脑补出沈飞此时的状态,一定是被维舟按住手脚揍得难以呼吸,却依然逞强不愿意借助外部力量。
“沈总,需要我帮忙吗?”沈鸿的语气冷硬,带着不容忽视的警告,针对的人是维舟,希望这位复仇者见好就收。
“不不需要,维舟!你别太过分”沈飞的声音越来越不正常,换一个陌生人来听,准以为是要哭的节奏。
实际情况就是,沈飞确实要被逼哭了。
因为维舟凑到他耳畔,不带开玩笑的说句:“让他进来。”
“混蛋,不行”沈飞像蚊子似的哼哼,吓得浑身绷紧,用力搂住维舟的脖子,“你敢,维舟,你敢这么做”
如果被下属撞见
一想到那幅场景,沈飞羞愤得想杀人灭口。
维舟按住男人的头顶,一抬头,正好能看见拳馆的大门,他知道沈鸿就站在门外,这个想法让他加重力道,那微微上挑的眸子卸下微冷气息,变得诡谲难测,他扯住沈飞的头发往后拽,露出那张被汗水浸湿的脸颊,异常冷静又无情地说:“沈鸿又不是外人。”
沈飞的面色僵住,眼睛瞬间就红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维舟看向正前方的大门,沉声道:“进来。”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开了。
外面的人似乎一直在等这句话。
直到这时候沈飞还抱有希望,猛地把脸扎进维舟的胸口,低声说:“求你了,求你,维舟”
现在服软为时已晚。
沈鸿已经进来了,而且是带着紧急营救的状态冲进来,不过只往前走两步就忽然刹车,视野明晰后,那张万年不动的面瘫脸露出极为惊愕的表情,惊愕到忘记做出反应。
眼前的一幕足以载入沈鸿的个人史册。
他看过沈飞只穿泳裤的样子,以前老板泡温泉时他都会陪在身边,甚至见过更多的内容,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呈现在他眼前,他根本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回理智,只能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看,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正常来说,他应该立刻、马上、就在这一秒转身离开,可是他没有,他看不见沈飞的脸,只好盯住沈飞的脚趾,看着它们在阳光下不停地拢起又伸直。
“谁让你进来的,还不快走”沈飞的声音很闷,气急败坏,可没有一点威慑力,他的脸依然贴在维舟的胸膛,被捆的双手又痛又酸,他的声音忽高忽低,夹杂着不明显的呜咽,“维舟,别这么对我,让他走,滚!快点滚出去”
沈鸿站着没动,还是那副惊呆的表情。
维舟是三人里最淡定的存在,他毫不避讳地与沈鸿对视,既没有挑衅也没有恶意,仿佛他和沈飞只是在下棋,随后他把人抱起来,坐在八角笼的正中央,双手拖住沈飞的脊背。
沈飞的下巴歪在他的肩膀,不再出声,很想就这样晕死算了。
“看够了吗?”维舟意味深长地问,“看够了就出去。”
他的声音就像催眠的觉醒钟声,一瞬间就把沈鸿的魂儿从魔幻的空间拉回现实。
沈鸿终于搞清楚现状,赶忙把头低下,整张脸控制不住的发热,尴尬和害臊更占一半,在一片混乱的思维中,他勉强技出一句话:“吃吃饭了。”
这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转身往外走,差点同手同脚。
随后就是“砰”的一声,拳馆的大门被紧紧合上。
维舟的视线回到自己怀里,抬起男人的下巴,亲了亲那柔软红肿的嘴角,目光冷傲又高深:“这些小意外都是我们生活道路上的点缀。”
“维舟,你”沈飞的嘴唇发抖,一双眼睛充斥着愤懑和委屈,无数控诉的言语汇集在一起,最终化为一句:“死变态,你赢了。”
用餐地点定在俱乐部隔壁的俄式餐厅,这顿午餐注定不平凡。
包间不大,标准的四人间,氛围有些微妙,充满不确定的因素。
西装革履的沈飞坐在主位,背对着窗户,左手边是换回自己衣服的维舟,两人面前的餐具已被服务生摆好,桌上是一圈香喷喷的美食,还有一瓶红酒和两支水晶杯。
“你喝酒吗?”沈飞转头问维舟,声音除了有点沙哑挑不出任何毛病。
“可以喝一点,”维舟拿起酒瓶为两人各倒一杯,“先吃饭,补充体力。”
“你先吃,不用管我。”
沈飞没有急于用餐,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里,叠起一只腿,翻看着沈鸿送来的文件,关于制药集团近期研发的项目成果,本该早点看完,因为打拳耽搁了。
房间里除了他俩,还有另一个人。
沈鸿备受煎熬,在沈飞身边工作这么多年,头一次出现这种窘迫的感觉,震惊之余,这件事让他记起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他不仅是沈飞的贴身保镖,还是沈飞的堂哥,虽然不是亲堂哥,但也是沾亲带故。
这就等同于他看见自己的弟弟被一个男人
思及此,沈鸿瞥向维舟,忍不住用堂哥的目光打量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维舟不慌不忙地抬起头。
视线相连的那一刻,沈鸿不自在地皱眉,率先别开脸,可屋子里就这么大,他不看维舟,自然而然的就把目光落在沈飞头上。
【天哪】
他立马联想到光秃秃的大长腿,怎么甩也甩不掉。
就在沈鸿坚持不住想离开时,意外的被沈飞制止了。
沈飞撩起眼皮看他一眼,语气沉着:“你也没来得及吃午餐吧,吃坐下来一起吃。”
“”
沈鸿犹豫地抿了抿唇,随后拉开椅子坐在沈飞右手边的空位。
这种情况下,只要他一抬头就能看见维舟的眼睛。
沈鸿暗暗观察这两个人,一个认真地看文件,另一个慢条斯理地吃着熏牛肉,完全不受任何外部因素的影响,就好像那件事儿是沈鸿自己幻想出来的,压根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定是我的幻觉。】
沈鸿这样告诉自己,然后用餐叉插起一块里脊肉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味。
吃着吃着,他莫名想到书房的轮椅,忽然明白了它真正的用途。
第130章 130
龙庭是一家地道的中式酒店, 别被它土里土气的名字骗了,里面的风景可是如诗如画,酒店按照林园的风格建造, 由十几座独立的中式庭院组成, 进入酒店的大门,如同看见一幅流动的山水画,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何帆之所以选择这家酒店, 不仅是因为龙庭安静惬意,还因为这里距离金榈电影节现场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是李玫提出的要求,她总觉得维舟在面对记者时太直球,很容易被断章取义, 为了避开一些谣言, 她只安排必要的访谈,其他不在计划内的媒体尽量避开。
酒店的夜晚魅力十足, 灯光熠熠生辉, 与星空交相辉映, 给人一种在月光下的幽谷约会的浪漫体验。
何帆站在酒店大门的角落,闲来无事地抽着烟,等待维舟归来。
两人约好八点见,打算一起吃宵夜, 顺便聊聊明天的活动。
第三支烟结束, 何帆看见黑漆漆的道路中驶来一辆车,停在十米开外的地方,刻意避开路灯, 紧接着车里下来一个人, 高大而结实,一步一步地朝这边走来。
何帆眯起眼眸打量, 来的人不是维舟,而是沈鸿。
沈鸿径直走到他面前,依旧是铁面无私,不过说话的态度比以前稍微缓和:“需要等一会儿,他们有话要谈。”
当车子熄火的刹那,沈鸿飞快地回头看一眼,他发现后座的两个男人在无声对视,这一刻,不需要老板开口吩咐他便解开安全带迅速下车,走出比平常更远的距离。
他看着眼前的何帆,脑袋忽然灵活地转动起来,他开始怀疑,维舟之所以故意让他撞见那一幕,是不是就为了让他以后再必要的时候主动消失。
如果是这样,那维舟的目的达到了。
“你看上去有点疲惫,”何帆主动搭话,边打量边说,“难不成维舟又对沈先生做出格的事,你这个保镖难为情?”
【何止,老兄,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沈鸿在心里叹口气,面上维持一贯的肃穆,轻微摆下手,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
何帆罕见地笑了,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咬在嘴角,然后将烟盒朝沈鸿递过去:“感觉他俩得聊一会儿,来一根吗?”
沈鸿不假思索地拒绝:“早戒了。”
“为什么?”何帆随口一问,显然是没什么可聊的。
沈鸿实话实说:“沈总不喜欢烟味。”
何帆点烟的姿势一顿,眸色深了些,他不慌不忙地点燃,吞一口烟雾又缓缓吐出来,别有深意道:“你好像没有自己的生活。”
闻言,沈鸿的瞳孔微微扩大,惊讶之色转瞬即逝,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心弦。
意外的他没有反驳,看表情也不是默认,他低垂眼眸开始沉思。
见到维舟和沈飞在一起时,最初是震惊和尴尬,但只有他自己尴尬,沈飞的心理素质很强,根本没当回事,至少表面是这样,情绪是会传染,他也不再尴尬,反而思索起自己的感情生活,看见别人成双成对,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个女朋友。
“是一种可怕的习惯”沈鸿喃喃自语,抬眸望向那辆车子,然后对何帆说:“你呢?打算一直留在维舟身边?”
“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何帆以一种实事求是的语气说,“他需要我,我也需要他,再没有找到第二个让他完全信任的人,我是不会离开。”
他们的视线相连,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真难得,两个管家竟然可以心平气和的聊生活,他们感到意外又合理。
“其实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相处,”沈鸿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把这话说出来,还指了指那辆车,“没必要学他俩。”
“当然。”何帆也这么想的,“这个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占多数,他俩是极少数的存在,有一点你不用担心,维舟不会伤害沈飞,你不用那么谨慎。”
出乎意料,沈鸿立马附和:“你说的一点没错。”
以后在遇见维舟和沈飞单独相处,他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就像现在这样。
这边是意外的和谐,另一边的气氛可就不太妙了。
昏暗的车厢里,两个男人面对面凝视彼此,气压极低,有一种给点火就能爆炸的感觉。
“为什么?”沈飞整个下午都想问出口,他的羞耻心只有一瞬间,但那种感觉太上头了,后遗症伴随他几个小时,“你想羞辱我,对吗?”
维舟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沈飞露出轻蔑的眼神,声音中带点嗤笑:“让你失望了,想看我出丑是不可能的,这点小插曲跟我以往的经历来比不值一提。”
“是吗?”维舟开了口,语气悠扬晦涩,好像掺了什么神秘力量似的,可以直撩心弦,“真的无所谓,你把手递给我,我试试你的掌心热不热。”
沈飞下意识并拢五指,身体往后退几分,一脸匪夷所思地说:“你是怎么知道?”
掌心发热的小特点连沈鸿都不知情,沈飞确定自己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维舟先是诡谲地眨眨眼,随后找了一个理由,“有一次你说梦话被我听见,每次你兴奋或受到刺激时都会有这种反应。”
沈飞的表情差点管理失败:“你当我傻子?我会这样说出来?”
“信不信随你,”维舟理了理外套,回过身去拿自己的背包,“你什么时候回A市。”
“别转移话题,最好认真回答我,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想挑战我的底线。”
沈飞一把按住维舟的手臂,眼神中充满刺探和压抑的愤怒。
维舟抬起的胳膊又放下,侧过身体面向沈飞,深深地盯着人瞧一会儿,慢慢地,唇角又掀起诡异又顽皮的浅笑:“原因很简单,没那么多阴谋论,我就是想看你哭出来,你的眼睛一定像珍珠一样漂亮。”
沈飞瞪圆这双漂亮的眼睛,很快又审慎地眯起来,冷笑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早就忘了眼泪长什么样子,这辈子你都别想。”
这番话让维舟忽然想起那个奇异的梦,在阴雨连绵的墓园,沈飞抱着他痛哭,求他不要离开,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可能永远都无法证实。
“看着我,别想其他人。”沈飞不悦地打断他的思绪,狼一样盯着他,“我告诉你,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欠我的,我会分批分量的讨回来,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为所欲为,要不是念在你明天有活动,今晚你肯定回不去。”
维舟提起自己的背包,准备开门下车,“说完了吗?”
“没有!”沈飞忽然把手伸进大衣里,黑着脸掏出一个小本本,颇有气势地晃了晃,“我可都记着呢,时间,地点,你个死变态别想逃,从山洞过夜的那晚开始,每一笔账都不会落下。”
维舟神色古怪:“你竟然用笔记录?”
“跟你学的,”沈飞以豹子般敏捷的速度把手缩回来,生怕被人抢去,当宝贝把小本本赛回怀里,“你经常用笔写这写那的,难道不准别人也养成这种习惯?”
“我能看看吗?”维舟眼里迸出一丝奇异的光芒,显然是职业病。
沈飞的下巴微扬,派头十足:“不行,滚。”
“字迹一定很难看。”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维舟哼笑,利落地拉开车门,提起旅行包下了车,他回过头看着车里的男人,在对方不服输的注视下,他竖起中指:“沈飞,下次见面,还是我干你。”
“你明天指定拿不到奖,”沈飞回了两个中指,“你不行,维舟。”
维舟冷笑连连,不停地点着头:“你说的对,确实不是我拿奖。”
沈飞的表情陡然一变:“你怎么知道,你有内幕?”
“我猜的,”维舟站直身体,提了提肩上的包,“我的感觉一向很准。”
沈飞的眼神闪躲一下,小声说句:“你要自信。”
维舟是慢半拍才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时候,车门已经被人从里面关上,玻璃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次日,傍晚六点整。
S市金榈电影节现场,活动开始不久天就变暗,繁星点点的灯光映照下,长长的红毯如同热情的火焰,洋溢着人们的热情。
活动现场挤满了人,喧嚣声远远盖过街上的汽笛,红毯上的各路明星争艳斗丽,为两旁欢呼的观众带来一场视觉盛宴和新一波可探讨的话题。
维舟身穿黑色西装,与上次参加金禾奖时的状态差不多,只是发型稍稍做了改变。
他跟随《足迹的回声》这部影片的导演和制片人以及陆晓宸一起走红毯,他和陆晓宸一同提名最佳男主角,这让整个剧组信心满满。
红毯尽头,记者和摄影师们纷纷聚集。
两边是热情高涨的粉丝,尖叫声此起彼伏,大家伸长胳膊不停地招手,恨不得把喜欢的艺人紧紧抓住。
“维舟!维舟!”
维舟循着响亮的声音望去,见到一个戴眼镜的女孩挤在前排,疯狂地向他摆手。
他招手示意,笑了一下表示感谢。
“维舟!过来!”女孩身边聚集着不少人,好像是粉丝团之类的小团体,合着声音喊:“一、二、三!维舟——你给我看过来!”
维舟身边的陆晓宸和柯灵都笑了,此时,他们走走停停,一边跟观众打招呼一边配合媒体拍照,距离女孩的小团体已经走出去十几步。
“拜托,等了你两天”小团体哭唧唧,好不可怜。
维舟停止拍照活动,转过身往回走,为了不打扰后面的明星,他贴着围栏,一路上,好多只手伸过来,他快速握住又分开,重复多次,嘴里说道:“你们好。”
很快,他走到小团体跟前,粉丝们和他只隔着围栏,旁边还有两个维持秩序的安保。
由二十几人组成的小粉丝团瞬间发出不小的呼声,举着手机疯狂拍,一个接一个地把手中的笔和海报递出去。
维舟接过本子或海报,快速地签名。
“谢谢!维舟,本人好帅啊!”
“维舟加油!一定可以拿影帝!”
“维舟,有没有信心?!”
“竟然有这么高”
各种提问或祝福的声音层出不穷。
维舟哭笑不得,心里已经知晓答案,为了不让粉丝失望,他淡声回道:“我努力。”
“快快快!再多签两个,他们走出去好远。”戴眼镜的女粉超级理智,帮同伴递本子,还提醒维舟抓紧时间。
另一个男粉开口:“你别催他,没看见手都出虚影了嘛。”
“好了,先这样,”维舟把东西还给粉丝,便挥手边说,“我走了,改天再签。”
在一声声“加油”中,维舟赶上自己的队伍。
他们来到红毯尽头,一个方形的小舞台正等着采访。
维舟这回学聪明,他把导演和陆晓宸留给主持人,独自走进室内通道。
然而室内通道比预想的要长,更多的记者和媒体人挤在两边,高声喊着“维舟,看这里”这种话,然后咔嚓咔嚓一通拍。
他挥手示意,步伐没有放缓。
“维舟!维舟!给你,接住!”
一道偏中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维舟没来得及找到声音的主人,忽然有什么东西横在自己胸前,随后那东西就被人硬塞进他的怀里。
室内通道很狭窄,只要观众探出身子就能碰到路过的艺人,当然,能站在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是有资格证的媒体或走后门进来的粉丝。
“送给你,希望你拿大奖!”
维舟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男人,看样子刚满十八岁。
“我不能要。”维舟想还回去,“谢谢,我不能收礼。”
“一点也不贵!磨牙棒。”
“???”
没听错吧!
维舟摸着手里的东西,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给我磨牙?”
男粉丝急道:“不是给你,给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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