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里静了好一会儿。
程寻在岑寂中回神,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尴尬地笑了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走到饮水机旁倒水喝。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口渴, 程寻喝完一杯水还想喝，咕噜咕噜又倒了一杯, 仰头一饮而尽。
「第三杯了, 哥」
「笑不活了，这才哪到哪, 说了两句心里话“渴”成这样？」
「再喝成水牛了」
「哈哈哈哈哈」
餐桌这边。
书颜低头看了两遍任务卡，一则卡片反复翻开又合上。
余光瞥向饮水机那边, 程寻还在喝水, 喉结不停滚啊滚。
书颜想了想, 放下任务卡, 主动过去打破“僵局”：“程老师。”
程寻咽下最后一口清水，手指紧张用力, 不小心将纸杯捏变形。
他下意识将杯子藏在身后, 扭过头来看她, “什么事？”
“今天的面很咸吗？”
程寻愣了下，摇头。
“没有，咸淡正好。”
书颜睁着漂亮的杏眼, 目光在他脸上轻轻扫了扫，“那你少喝点。”
“小心涨肚。”
民宿前后门都开着, 风从外面吹进来，吹来阵阵茉莉清香。
程寻嗯了声, 松开手上的力道，身体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不喝了。”
「妈耶，谁再嘴我们书书情商低，我直接把这段视频呼他脸上」
「啊啊啊好甜！！」
「书书人好好呀，好想拥有这么一个温柔包容的朋友（星星眼）」
「磕到盐味橙子跟呼吸一样简单，幻视女王和她的乖犬（bushi」
现场，程寻将捏坏的空纸杯扔进垃圾桶，随后回到餐桌那边。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程寻拿出手机，给书颜看了珊瑚岛的几张经典旅游线路图。
手机在桌面上被推来推去，为了方便，书颜指自己身侧的位置，说：“程老师，要不你坐过来吧，这样方便讨论。”
程寻思索片刻：“好。”-
岛上可以玩的地方不少，书颜之前就研究过，心里大致有底。
“程老师，你知道阮老师他们抽的约会地点有哪些吗？”她问。
既然要体验，他们肯定得尽量去其他嘉宾还没去过的地方，如此才符合节目组说的“看见更多风景”。
程寻退出相册，打开手机备忘录，给她看他记的内容。
书颜低头看，只见屏幕上写着几个地点，地点后边有项目备注：水族馆参观、陶艺手作、室外卡丁车……
前两个她没什么兴趣，看到卡丁车的时候眼睛蓦地亮了。
“卡丁车，我们能去吗？”
程寻点头，“可以。”
“但这个得预约，我看看情况。”他说着搜索体育中心，点开卡丁车项目，“最快得明天下午，你看看选哪个时间段。”
书颜：“三点到五点吧。”
她选完忽的想起什么，侧过脸看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天气预报。
明天多云，没有雨。
户外运动完全OK。
预约完卡丁车，书颜站起来活动筋骨，她扭了扭脖子，说：“程老师，下午要去的地方，你挑个你喜欢的吧。”
“我喜欢的？”程寻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确定道，“我来选吗？”
书颜自然道：“嗯。”
“现实里情侣约会，总不能都去女生喜欢的地方玩吧？”她给出理
依誮
由。
“有道理。”程寻回答说，“等节目组给地图吧，我看看内容再选。”
书颜：“行。”
约莫二十分钟后，工作人员送来手绘地图。书颜看了看图，发现上边标出来的好几个地方都是她想去的。
节目组眼光不错嘛。
她想。
这时，程寻伸出手指，点了点“绿色有氧路线”，“下午森林徒步。”
“你觉得怎么样？”
书颜笑，“没问题。”
“听说这一片有很多漂亮的野蘑菇，咱们可以用Life3拍照。”
程寻一听就知道她事先研究过，开心地勾唇，“看来我选对了。”
四目相对，书颜看他一脸求夸的模样，眨了眨眼，顺势而为：“嗯，你挺会选的。”
“是吧。”
“我也觉得。”
雀跃上扬的尾调被麦克风录下，准确无误地传入所有观众耳中。
直播间里，CP粉嗨得不行。
「啊啊啊萌死了」
「程寻你看看你那样，跟现实里小狗摇尾巴有什么区别（偷笑）」
「救命，你俩有没有事我不知道，我他喵已经陷进去了！！」
「喜欢这种你来我往的正常沟通啊，很阳间，爱看:-D」
「怎么都在磕？我get不到欸，感觉他俩很客气疏离……」
「没事的uu，来日方长，等你get到的时候，他们说不定已经结婚了」
「不磕也没事呀，开心第一」
「哈哈怎么回事，今天的弹幕好和谐，各位邪剑仙都去哪了？」
友好氛围里，书颜和程寻各自回房，收拾短途徒步所需的东西。
十五分钟后，他俩换好衣服鞋子，在楼下大厅集合。
“带吃的了吗？”程寻问。
“我带了饼干和猪肉脯。”书颜说，“等会儿去便利店买水和能量棒。”
程寻：“好。”-
出门之后，两人分头行动。
书颜去便利店买电解质水、能量棒和面包。程寻去药店买基础药品，例如创口贴、碘伏、活血散瘀气雾剂等等。
买完这些东西之后，两人会合。程寻开车去了一家户外用品店，买了两只可伸缩的登山杖、两件防水雨衣、两只便携式小坐垫，以及两条急救用的救生毯。
离开商店去森林的路上，程寻想起书颜说过的话，提醒她：“运动相机一般拍不了微距，咱们要不去相机店看看？”
她说她想拍蘑菇，森林里那种小小的伞状蘑菇，用普通的定焦镜头拍不出来效果，得用微距镜头才行。
其实高配的手机通常也有微距摄影功能，但他们手上只有节目组发的傻瓜机……
程寻考虑去租一台专业相机，如果她嫌重，可以放他包里。
就在他细细思索的时候，副驾驶座上，书颜微微一笑，淡定从容地从双肩包里拿出金主爸爸家的运动相机，对着镜头展示细节，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一般的运动相机拍不了微距，但DF的这台Life3不一样。”
“它的镜头可以拆卸，大家可以选择不同功能的镜头作为补充，当然也可以像我这样——”她微微顿住，转了转相机镜头，“用解胶剂融掉固定胶水，翻转镜头，不管是微距还是远景，它都可以拍，效果也不错。”
书颜说完打开相册，给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展示她拍的照片。
清晨的露珠，盛开的蓝色绣球，轻嗅花香的漂亮橘猫……一张张栩栩如生的照片出现在镜头里，美丽，且生机勃勃。
不久，摄像机镜头由近而远，手部特写逐渐变成人物近景。
直播间里，众人看着女生那张宛若鸡蛋剥壳般的脸，看着她闪着星星的眼睛、生动的表情，同样被美到失语。
「直播间的小伙伴们，你们有听到徐书颜刚刚说什么吗？」
「不知道，好像在介绍相机，等我待会儿再回看一遍……」
「不知道+1，全程盯脸」
「没听懂，但大受震撼」
「我在恋综学摄影」
「刚才那是广告植入，还是自由发挥啊？丝滑到像在看测评」
「看起来不像是广告，谁家广告埋线埋这么深==」
「纯纯自由发挥，你看节目之前的植入广告，生硬得我都不忍心细看」
「手动艾特金主爸爸，这推广效果杠杠的@DF自在运动」
「OMG惊讶到我了，没想到徐书颜居然是技术流（竖大拇指）」
「姐姐走实力路线吧，别再丢丑炒作了，就这样挺好的」
这一段被不少人录屏，并自发上传到各大社交平台、视频网站。
一个小时后，《恋恋奇旅》官微刷到这部分内容，顺势将书颜上周六为DF品牌拍的中插广告成片放了出来。
视频里，温馨漂亮的画面、丝滑流畅的拍摄技术和转场给大家不小的视觉冲击。
有人不信，张口就说全都是策划和剪辑的功劳，没什么了不起的。书颜的粉丝看到这话被唬住，不敢替她瞎吹，怕被打脸。
Anti们见风使舵，又开始四处科普书颜之前的事迹，说她是废物营销咖，扶不起的阿斗，又作又爱哭，不可能有什么真材实料。
眼瞅着风向要变，官微加紧放出未播内容，证明主要片段是由书颜自己策划、拍摄并剪辑的。
挑头的那人灰溜溜删评，飞速跑了。大波正义路人来袭，黑粉只好再次闭麦。
之后，《恋恋奇旅》官微在线艾特DF官方，几分钟后，DF转发广告视频，并附上5号直播间的链接，安利大家去看书颜拍蘑菇，用事实辨别真假。
这一波转发引来不少摄影发烧友和大V，他们也想看看书颜到底有没有真材实料。
毕竟，娱乐圈的吹水营销夸张到能把废物吹成紫微星。但靠技术说话的东西，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大庭广众之下很难作假。
一时间，大量观众涌入5号直播间。而正在山里欣赏蘑菇的书颜，对此全然不知。
守在书颜身边的程寻，更是不知道到底该看蘑菇，还是假装瞧蘑菇，借机多看看她。
思来想去，他选择了后者。
第32章 32.
森林清幽, 光影斑驳。
高大茂密的绿树围出一片生意盎然的小世界，一棵上了年纪的古树旁，柔软的苔藓铺成天然地毯, 几只蓝紫色小蘑菇矗立在地面, 乘着阴凉肆意生长。
「好袖珍的蘑菇」
「这么小能拍出来吗？太考验相机性能和拍摄技术了吧」
「听说Life3系列改善了画质，主打花小钱拍大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正所谓便宜没好货, 两千多块的运动相机，你还想要多少功能」
「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讨论相机的？这不是恋综直播间么？」
「我滴妈, 在线人数怎么突然增到六百万了，周一不是工作日吗」
「哇哦, 好多人啊」
「路人来审判了, 树叶er瑟瑟发抖, 跪求大家对书书宽容一点」
直播间里很是热闹, 粉丝和大量路人混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
森林现场, 书颜半蹲在地, 尽可能地放低相机, 随手试拍了一张，观察蘑菇形态、拍摄背景，以及附近的光影效果。
此时, 跟拍的摄像将镜头缓缓推近，屏幕上, 众人不约而同陷入沉默。
静了几秒后。
「就这？」
「果然是大营销」
「笑死，史上最快翻车」
「我说你们娱乐圈能不能别吹了, 吹什么不好吹技术流……」
「我服了」
「讨饭姐洗洗睡吧」
「就这辣鸡技术，也好意思吹大神？这年头大神可真廉价啊」
「浪费我时间, 退了」
眼见书颜“翻车”，直播间里，伺机而动的黑粉们又猖狂起来。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糟。
就在粉丝火急火燎之际，书颜气定神闲地退出拍摄模式，回到菜单页，试着连接摄像团队的随身Wifi。
一秒，两秒，三秒。
Wifi成功连上，相机连了网，实时动态传输到导演组那
殪崋
边。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现在在珊瑚岛的鹿野森林。这里环境清幽，长着很多漂亮可爱的野蘑菇。”
书颜熟稔地调整参数，重新打开拍摄模式，“下面，请大家跟随我的镜头，一起感受森林精灵的美丽吧。”
女生话音未落，直播镜头巧妙切换，下一秒，屏幕中央出现一簇精致小巧的蓝紫色蘑菇。由于镜头成倍成倍放大，周遭的苔藓和树木纹路亦变得清晰可见。
微缩景观般的小世界里，“身形苗条”的细杆蘑菇，撑着一只漂亮有型的斜面小伞，毫不怯场地在大家面前亮相。
忽然，一束光从画面左侧斜斜地照过来，落在蘑菇与蘑菇之间。
柔和光线勾勒出蘑菇轮廓，蓝紫色伞面上，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里熠熠闪光，不一会儿光线偏移，画面里明暗交错，美得浑然天成，叫人挪不开眼。
「啊啊啊美翻了」
「妈妈咪呀，我看到了什么！好漂亮的画面！！好会拍！！！」
「我又被打脸了？」
「前排滑跪，好牛逼的构图，好牛逼的光影呜呜呜，大神请受我一拜」
「光用DF就能拍出这种效果？链接在哪儿？我要下单！！」
「下单+1，太牛了」
「树叶er还是保守了，路人吹起来更吓人（瑟瑟发抖）」
「这不是在捧杀吧？」
原本要退出的观众，在看到屏幕上的精美画面之后，不自觉停下来，听着书颜的声音，乖乖地看了好半天蘑菇。
而收敛保守的粉丝们，在路人们狂轰滥炸式的彩虹屁里，终于接受了书颜已支棱的事实，纷纷舒了一口气。
渐渐的，5号直播间里的观众越来越多。在欣赏完一场场视觉盛宴后，直播镜头将焦点转到人身上-
微风徐徐，清爽不燥。
书颜和程寻走着走着遇到一截枯木，木头横亘在路中央，上面生长着几只堪堪比米粒大一点的粉色小蘑菇。
两人颇有默契地同步半蹲，低头确认眼前的“景物”。
“这是蘑菇吗？”程寻问。
“是。”书颜肯定道。
她用相机放大，再放大，蘑菇的形态逐渐在视野范围内清晰。
“你看，很漂亮。”
取景有特殊角度，书颜不方便动，示意程寻自己过来看。
程寻闻言凑近，漂亮的鹿眼微垂，嗯了声，继而习惯性抬眼，瞥向她。
这回比之前更近，近到他差一点忘了呼吸。心跳失序的那一瞬，他呆呆地出声，重复她的话：“很漂亮。”
「程老师，老实交代，你到底是在说蘑菇，还是在说人？」
「论旁若无人，谁能比得上我们免费哥，从头至尾眼神黏人得很」
「24岁正是藏不住心意的年纪，哥，别太爱了哈哈哈」
枯木旁，书颜仍然低着头，专注地给粉色小蘑菇拍照。
她没抬头，没往男生那边看，更不知道，某人心头正有小鹿乱撞。
拍完照，书颜删去不满意的，留下了最合适的几张。
她缓缓起身，朝镜头勾了勾手，微笑示意摄像拍她相机里的照片。
又一幕灵动的神GIF出现。
「神图诞生啊啊啊」
「本颜粉安心躺坑底了，书书你自己用绝对实力反黑吧」
「此刻只想魂穿程寻」
「哈哈哈你寻魂都快丢了，还魂穿他呢（勾唇坏笑）」
展示环节结束。
程寻慢慢回魂，他站起来，转身，走到书颜身边看照片。
一只晶莹的粉蘑菇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菇身呈现半透明的粉，仿佛是海里的发光水母上了岸，既可爱又特别。
“它有名字么？”他问。
“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见。”书颜说，“要不你给它取个名？”
程寻微怔。
取名？叫什么好呢？
他看着那只蘑菇，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女生的脸。混乱之中，灵感悄然而至：“我想到了一个名字。”
“叫什么？”
“Cupid.”
“……你确定？”
“嗯。”
“那就这个吧。”
「爱神丘比特？」
「人家让你给蘑菇起名，不是让你把蘑菇当月老（捂脸笑）」
「神他喵丘比特，大哥你这是又把心里话漏出来了吧（捂脸）」
「本来是为了摄影来的，结果看了一集偶像剧，很值嘿嘿」
……
日向西斜，转眼到了黄昏。
书颜杵着登山杖下山。
下山的路和上山的不是同一条，但同样不复杂。趁着太阳还没落山，他俩抓紧时间下去，到了山脚休息区。
车子停在另一个休息区，过去有好几公里的路。程寻让书颜在原地等他，他坐摄像组的车过去找车。
书颜点头，让他放心去。
“有事电话联系。”
程寻：“知道。”
这回上山，有三位摄像跟拍。程寻带了一位摄像走，剩下的两人留在书颜这。
直播仍在继续。
书颜卸下背包，没挑地方，直接靠在休息区的长椅上小憩。
五分钟后，程寻还没回来，书颜还在睡，就连摄像也开始困了。
十分钟后。
直播间里还有五百万人。
「笑死，五百万人同时在线看人睡觉，我看你们够无聊的」
「来都来了，有始有终」
「不知不觉又到饭点，今天估计是蹲不到书书做晚饭喽～」
「欸欸欸，有人来了」
小憩中的书颜被一道温柔的女声叫醒，“徐老师，你还好吧？”
一只柔软的手贴过来。
“额头不烫，没发烧。”
书颜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人，脸上困意未消，“沈老师，有事么？”
沈静雅：“没事。”
“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儿，脸色发白，还以为你不舒服呢。”
脸色发白？
书颜坐好，从双肩包里拿了瓶水，“可能是累的，我喝点水。”
这具身体的体能比她预计中要差，她精神上能坚持，但身体上很是疲惫。刚过来那几天，她在香香果园搬西瓜也是，搬完回去直接累睡着了。
看来以后得多多锻炼了。
她想。
喝完水，身体上的疲惫感消解了几分。书颜拧好瓶盖，忽然听见坐在她旁边的沈静雅说：“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睡觉了？”
书颜看了眼时间。
“没有。”
“程寻快回来了。”
“程老师？”
书颜简单解释：“节目组派我俩做任务。我们下午去徒步，车子停在上山的地方，他去那边取车了。”
“对了，你怎么在这儿？”书颜看了一圈没看到季临，“你和季老师分开了？”
沈静雅摇头又点头。
“我们今天体验那个什么户外卡丁车，我开了两圈累得不行，脑瓜子现在嗡嗡的，所以过来歇会儿。”
“他得帮我把剩下的圈子体验完，这会儿还在道上呢。”
书颜想起来，卡丁车体验好像就在附近。“这个活动这么不近人情吗？完不成的圈数，还得另一个人补齐？”
沈静雅点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手边，“我能喝点你的水吗？”
书颜拿了瓶新的给她。
她定了定神，从包里拿了两根能量棒，递给她，“吃吗？”
沈静雅接过，“谢谢。”
几分钟后，书颜看着沈静雅渐渐恢复神采的脸，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什么那么问她了。
「刚从3号直播间过来，卡丁车的确变态，情侣不要轻易尝试」
「隔壁季临开车快开吐了」
「谁让他们选情侣考验版的，选普通版不就好了吗」
「咦，弹幕这是在聊啥，一会儿没看，我咋听不懂了」
没多久，程寻开着越野车回来，他接上书颜，顺便带上了沈静雅，以及，踩油门踩到“吐”的季临。
四个人和一个摄像坐同一辆车，踏着晚霞去找吃晚饭的地儿。
鉴于大家都累了，程寻就近找了家评分还不错的法式餐厅。
四人落座点单。
沈静雅和书颜坐一边，季临和程寻坐在另一边。
此时，休息了好半天的季临终于活过来。他点完菜，目光不
依譁
知不觉落在斜对面的书颜身上。
他想和书颜搭两句话，刚准备开口，就看见程寻拿着菜单，一脸神秘地问她：“你猜我现在想吃什么？”
女生扫了眼菜单，像是忽然想到什么，挑了挑眉，说：“大概知道。”
程寻意外，“你知道？”
“Cupid。”
“对吧？”
程寻笑着点头。
沈静雅见他俩打暗语，好奇发问：“徐老师，Cupid是……？”
女生淡淡：“一只蘑菇。”
围观全程的季临：“……”
季临收回目光，默默喝了口柠檬水。他忽然觉得，她的朋友圈，他不一定挤得进去。
如此清奇的脑回路。
他没有。
第33章 33.
选完煎蘑菇, 程寻翻着菜单，忽然之间想起节目组发的任务卡，他清了清嗓子, 低声问同样在看菜单的书颜。
“徐小姐, 我们要不要点二人食？”他道，“吃饭也是约会体验的重要一环。”
他们戴着麦, 饶是他声音再低, 只要没刻意挡住，声音都能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到观众耳中。
「OMG, 直男进化了」
「我就说参加节目有效吧，一次体验激发程寻潜能了hhh」
「连点餐都能磕到, 我这是搞到神仙CP啦？（两眼发光）」
「啊啊啊答应他！」
在众人的“期待”中, 书颜淡淡道：“行啊, 一样一样来？”
“开胃酒。”
书颜扫过一排酒水的名字, 目光落在最末尾。程寻得开车，喝不了酒, 那就只能选苏打水。
“苏打水吧。”他果然说。
“我得开车。”
“你喝什么？”他问。
“苏打水。”书颜说。
“前菜。”
不等程寻开口, 书颜指着法式煎口蘑说：“这个？”
程寻睨她, “你想吃吗？”
书颜点头。
“不勉强？”
“自愿。”她说。
一句“自愿”炸出不少暗暗磕糖的CP粉，一溜“啊啊啊”十分壮观。
接着挑了几样之后。
“主菜你来推荐。”餐厅里，程寻一脸崇拜地看着书颜, “我相信大厨的眼光。”
书颜：“有忌口么？”
“寻常的东西，我基本上都能吃。”他回答, “哦，重辣的吃不了。”
「笑死, 法餐里有重辣的吗？你小子趁机夹带私货！」
「书姐再人淡如菊，也逃不过某人用规则套路, 啧啧」
「再问下去，祖宗十八代都给你交代喽（偷笑）」
弹幕或起哄，或调侃。
在现场的书颜倒没想那么多，她挑了道比较经典的法式橙香鸭胸。最后点完甜品，点餐环节就愉快地结束了。
提交完菜单，餐厅系统后台自动接收，显示厨房已经开始备菜。
书颜放下电子菜单抬头，瞧见沈静雅和季临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她愣了愣神，纳闷道：“我脸上有东西？”
对面两人还没回，倒是程寻飞快应声：“没有，很干净。”
沈静雅顿时笑了，她拿起高脚杯，轻轻晃了下杯里的雪莉酒，抿了一小口放下，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俩，“徐老师，程老师，你们是在约会吗？”
刚巧服务员过来上苏打水，书颜抬头道谢，没顾上回复。
一旁，程寻倒是害羞起来，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只是体验。”
“节目组定的任务。”
“哦。”沈静雅拖着声音，淡淡地笑了下，“明白了。”说着她转向季临，“季老师，你明白了吗？”
季临笑，“嗯。”
“今天学到了不少。”-
等餐时间，四个人几乎同时收到节目组短信，让他们聊聊今天做过的事，以免直播间观众无聊。
书颜把主场交给沈、季，在旁边做聆听者，时不时附和几句。
说到卡丁车，沈静雅无语吐槽：“徐老师，程老师，不知道你们的任务里有没有卡丁车？如果有，千万别选情侣考验版。”
书颜问：“很变态吗？”
沈静雅闷了一口酒，“超级变态，对初学者很不友好。”
说着，书颜看向程寻，“咱们中午预约的时候，有选版本吗？”
程寻：“好像有。”
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卡丁车一共有三个版本，分别是普通版、家庭悠游版和情侣考验版。他选的是第三个。
程寻：“……”
桌上三人读懂他的沉默。
沈静雅宽慰：“没事，你们还没去，到时候可以换。不像我们，进去之后才发现不合适。”
书颜：“谢谢提醒。”
沈静雅：“不客气。”
话落，餐品渐渐上桌。
书颜和程寻这边摆着的是法式蒜香煎口蘑，蒜瓣切得很碎，被料汁煮过，混在金黄的口蘑里，看不分明。口蘑是对半切的，像一轮轮月亮，点缀以葱绿的迷迭，少许松子，香气扑鼻，甚是诱人。
书颜用餐叉弄了一颗蘑菇放进嘴里，蘑菇口感鲜嫩，海盐和香草提味，吃着很香，刚好抚慰她徒步几小时后饥饿的胃。
她备注过不放白葡萄酒，因此蘑菇里没有酒味。但厨师放了一点黄油，吃到后面有淡淡的奶香味，书颜满意地扬了扬眉，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一颗。
为了照顾她的速度，程寻也吃得无比斯文。一盘蘑菇不知不觉吃完，服务员撤盘，继续上别的菜品。
四十分钟后，晚餐结束。
程寻回味着那道不肥不腻、唇齿留香的橙香鸭胸，一脸满足地感叹：“徐小姐，你真会点菜，今天这顿饭特别好吃。”
书颜故意露出淡漠的神色，反问：“程老师，午餐不好吃吗？”
午餐是书颜亲自下厨做的香菇素面，虽然不及晚餐丰富，但是色香味俱全，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程寻干干地笑了下，莫名紧张道：“那个，午饭也很好吃。”
“我没有比较的意思。”
书颜见状笑起来。
“逗你的，别紧张。”
程寻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
对面的沈静雅忽然问：“徐老师、程老师，你们俩拿到的任务里面，有没有改称呼这一条？”
听他俩“徐小姐”、“程老师”这样互称，她听着怪怪的，总觉得太客气了。
程寻回神，“没有。”
他听出沈静雅的弦外之音，偷偷瞥了眼书颜，淡淡笑道：“我们只是替观众探路而已，不是真的处对象。”
「啧啧，那某人点餐的时候，干嘛拿节目组说事呢？」
「沈老师别cue了，再cue下去他俩搞不好要避嫌了」
「免费哥你干嘛突然强调这个，书书听到会尴尬的吧」
直播间里，观众不停猜测书颜会有什么反应。有人见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一直刷“她好像生气了”，带得大家都很紧张。
气氛尴尬之际，沈静雅又问了一遍书颜。书颜发呆回神，“不好意思，刚刚在放空，你能再说一遍问题吗？”
沈静雅又讲了一遍。
书颜不答反问：“沈老师，你和季老师是怎么称呼对方的？”
沈静雅：“季老师比我大，她叫我静雅，我叫他临哥。”
书颜转头看程寻。
“你多大？”
“24。”
“我也24。”
“生日呢？”
“7月22号。”
他生日是7月22号？
书颜愣住，她和原主生日一样，都是7月23号，也就是说，她只比程寻小一天。
她还以为自己能捞个辈分呢，书颜撑着下巴，微微垂下眼帘。
“你生日几号？”他问。
“7月23号。”她说。
程寻看她好像兴致不高，细细琢磨了一番后说：“徐小姐，只隔了一天而已，你不用叫我哥哥。”
书颜：“那就照旧。”
程寻：“好。
殪崋 ”
「哈哈哈，徐大美女可能是想让你叫他姐姐吧（bushi」
「隔了一天，刚好一个水象，一个火象，有意思」
「太阳和月亮的组合，两位老师，真不考虑谈一个吗」
「狮子和巨蟹？有戏欸」
「怎么有人迷信星座啊，谈不谈得看感觉好吧，没火花都白搭」
「anyway，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好哦，有种看淡一切的自如，好几次我觉得她会生气，结果丝毫没有」
「以前被剧本坑惨了，现在想开了呗，人一旦想开，天宽地阔，神马都是浮云，唯有快乐最真实」-
吃完晚饭，四人打道回府。
防止第二天腿疼，书颜在房间里铺好瑜伽垫，用泡沫滚轴放松肌肉。
做完一切可以做的事之后，她去浴室泡了个澡，而后回房，听着定好时的冥想音乐入睡。
翌日早上，她和程寻在民宿大厅碰面，一起商量上午去哪儿。
“岛上有座海神庙，听说特别灵，你要不要去许愿？”程寻问她。
书颜点头，“然后呢？”
“然后——”程寻指着地图，徐徐道，“我们在附近体验热气球，结束后去素食餐厅吃饭，吃完饭回民宿午休，下午去体验卡丁车，你觉得可以吗？”
海神庙、热气球、素食餐厅，这几个是书颜写在个人攻略里的内容，而她的个人攻略，她没给旁人看过，他应该不知道。
难道是直播漏出去的？
但房里的镜头最多只能拍到她在写东西，具体内容是看不见的。
“为什么选这条线？”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程寻被问得有点懵。
“不喜欢可以换。”
“我只是觉得昨天登了山，你身体应该挺受累的。下午的卡丁车又是竞速项目，中间不缓缓的话，恐怕吃不消。”
书颜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的计划是动静结合的，如果去不了完不成也没关系，反正最重要的是舒服。毕竟她之前穿了99个世界，现在只想先享受生活。
她笑笑，“挺好的。”
程寻：“嗯？”
“我说，你安排得挺好的。”书颜轻敲桌面，“我喜欢。”
“喜欢”二字落入程寻耳中，他顿时怔住，整个人像是西游故事里的NPC，一下子被山里的漂亮女妖精勾了心魂。
他双手撑着脸，忽然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心里不断重复着书颜的那句“我喜欢”，嘴角不自觉往上扬。
不久之后。
其余五位嘉宾陆续来到餐厅，大伙儿分散站在餐桌旁，和书颜一样，发怔地看着程寻。
“程老师怎么了？”
江皓宇好奇问。
“不知道，他可能……”书颜微眯着眸，试图理解，“在晨练吧。”
“晨练？”
“笑一笑，十年少嘛。”
她说。
镜头里，其余五人听到这话笑了。镜头之外，观众也跟着笑了。
七人难得同框。
有人将这一幕截图，传播到社交平台上，一段时间没追节目的网友纷纷讶异——
几天不见，徐书颜人缘变好了？
第34章 34.
海神庙在海岛西北面, 从民宿开车过去，路上花费近一个小时。
路上，程寻问书颜：“徐小姐, 刚才在餐厅我就想问了, 大家突然过来，围着我笑是怎么回事？”
“程老师。”书颜打开车载音乐播放器, 选了首舒缓的轻音乐, 调低音量，问他, “你知道‘笑容传染’现象么？”
程寻对答如流：“知道。”
“人类大脑中有一种叫‘镜像神经元’的细胞，会促使人模仿他人行为。”他边说边回忆相关百科内容, “在周围人产生积极情绪的时候, 这种镜像细胞起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 我看见你笑, 我可能会不自觉地笑。这属于身体的本能反应。”
“解释得很好。”书颜先是肯定，随后顿了顿, “所以, 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吗？”
程寻闻言一脸错愕。
他知道他进入了不可名状的“放空时间”, 但没想到他笑了那么久。
……难怪脸有点痛。
车里陷入沉默。
轻柔的音乐声萦绕在他俩之间，程寻看着前边的弯路，主动岔开话题：“徐小姐, 节目组有发任务短信吗？”
书颜看手机，“没有。”
程寻：“过去快一个小时, 导演组不担心观众无聊吗？”
书颜笑了笑，看他右耳, “不知道，你可以问问导演。”
程寻：“我今天没戴耳机。”
没几秒, 书颜收到短信。
【你俩自由发挥，随便唠唠，不需要有负担，不然观众也累。】
“他让我们随便聊聊。”
书颜按灭手机，看着前方的湛蓝天空说，“今天天气真好。”
“是挺好的。”程寻接话。
寒暄几句过后。
「笑死，仿佛看见两个机器人在对话，你俩没流程不会交流是吗」
「看吧，这就是硬凑CP的后果，没节目组cue连聊天都不会了」
「最简单的，聊聊音乐电影小说，随便什么兴趣爱好都行」
「救命，我刚入坑欸，你俩不会刚有点苗头就要BE吧？」
「昨天在森林里那个氛围不是挺好的吗？难不成都是导演教的？」
「说不定是的呢，节目组虽然号称没剧本，但又没禁止“外援”」
「好家伙，之前的糖，敢情都是耳机的功劳？？不带这么骗人的」
弹幕走向逐渐迷惑。
车里，程寻说：“徐小姐，要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做饭吧。”
“做饭？”书颜抬眼。
“我们现在在沿海公路上，没食材没锅具，上哪儿做饭？”她没懂。
“你读过武侠小说吗？”
他温声问。
“读得少。”
“电视剧看过几部。”
“在武侠小说里，武学大家可以做到‘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他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说，“我相信你没有厨房也可以做菜。”
书颜懂了。
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程寻，如果我和你在这儿对着空气做饭，和小学生玩过家家有什么区别？”
驾驶座安静了片刻。
音乐切换下一曲，书颜忽然听见男生说：“还是有区别的。”
她歪着脑袋看海，公路笔直，一直延伸到很远，“什么区别？”
“小孩儿过家家，通常演爸爸和妈妈。我们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聊做饭而已。”
他说完，像是有些不确定，又追问了句：“徐小姐，我们……算是朋友吧？”
视线里天高云淡。
海面开阔，远方有船只来来去去，书颜转过头，冲他笑了下，“当然算。”
“这些天谢谢你。”
程寻听到这话，笑容很快爬满他的眉梢、眼角，最后弥漫整张脸。
“不客气。”他说。
书颜看他满脸的笑意，忍不住好奇：“这事儿值得你这么高兴么？”
程寻看着路，目光不偏不倚。
“还好。”他藏了一半，“因为你笑得开心，情绪传染，所以我也开心。”
话题被推过来。
书颜蓦然愣住，心想她有那么高兴吗？想着去看后视镜，镜子里的人眼角笑意未散，看着兴致很好。
她兀自笑了。
过了会儿，她目视前方，决定幼稚一回：“说吧，你想吃什么？”【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
“松茸焖饭。”
“松茸？”
“又吃蘑菇？”
“不行吗？”
“没说不行。”书颜笑着说，“那就先从备菜开始吧。”
“做松茸焖饭，基础食材有新鲜松茸、胡萝卜、白洋葱、腊肉，你看你喜欢什么，再往里加一点？”
“加点青豆。”他说。
“食材准备好了，我来洗。”
“好。”书颜稍稍调整坐姿，“新鲜松茸表面有一层黑色菌衣，看起来和泥土的颜色很像，处理的时候注意别弄掉了。”
“为什么？”程寻
忆樺
问。
“因为松茸的部分营养都在菌衣里，去掉菌衣，营养价值大打折扣。”
“我给你准备了干净的南瓜叶，你用它刷掉松茸表面的泥，用水冲洗就行。”
程寻嗯了声，沉默数秒。
“洗完了，然后呢？”
“然后……”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对着空气做了两份“可口”的松茸焖饭。
直播间里，无论是一直蹲守还是中途进来的人都大受震撼。
「徐书颜：行走的打脸机」
「无语，给我听饿了」
「有没有人出来说一下，他俩就这么聊菜谱聊了半路？？？」
「是的，更有毒的是，我刚刚下单了松茸，中午打算做得试试」
「刚开始尬得快退了，结果后面……好吧，我承认我更无聊，听他俩对空气做饭，吭哧吭哧啃了两袋鸡爪」
「不得不说，一个想象力丰富的作家和一个想象力同样丰富的演员，其实还是挺搭的嘿嘿」
「想象力丰富的演员？哈哈，前面是书粉吗？你家书书做饭确实有一手，但是演戏，还是算了吧」
「同意，徐书颜下节目之后，可以考虑转型美食主播，别掺和演戏了，免得污染广大观众眼睛」
……
直播间里有人提出书颜厨艺可以，但演技很差，这类言论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部分小粉丝气不过，说了几句“未来可期”，结果被嘲得更厉害。
最后，粉丝们闭麦。
只能偷偷给书颜发微博私信，一面夸她已经做得很棒了，一面敦促她，希望她可以精进演技，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刮目相看。
当然了，粉丝私信这些话的时候，书颜正在录节目，她用着节目组发的傻瓜机，没机会看微博。
彼时，书颜坐在热气球上，气球从海神庙附近的海滩上升起，跨越半个海岛，最终稳稳落地。
体验完热气球，书颜和程寻去素食餐厅吃饭。程寻提前定了个靠窗的包间，风景很好，环境也清雅，书颜很满意。
愉快的午餐时间结束，书颜坐车回民宿午休。她在安逸的氛围中沉沉睡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又上了热搜-
隔壁民宿，监控室。
秦天拿起桌上的冰咖啡贴脸，试图消解困意，让自己清醒一点，“林老师，网上怎么又吵起来了？”
编导林林揉了揉太阳穴，打着哈欠说：“早上，徐老师和程老师去海神庙，路上聊做菜，两个人对答如流，氛围很好。”
秦天：“这不挺好的吗？”
他当时在监看1号直播间，5号直播间是其他同事看的。
“本来是挺好的。”编导林林捂住嘴巴，又打了个哈欠，“但，架不住徐老师这腥风血雨的招黑体质……有人说她做菜可以，演技差，粉丝不服，就吵起来了。”
秦天沉默了一瞬，“徐老师的演技……”她的演技演个漂亮的花瓶角色够用，稍微复杂点的角色就不行了。
编导知道秦天为什么沉默。
她很清楚，徐书颜的演技确实不咋地。不然的话，在阮思甜冒头之后，她也不会那么快就被人家取代。
在演艺圈就是这样，没有“非用不可”的理由，艺人随时都可能被换掉，然后糊掉。
一旦糊了，再起来就难了。
“不过——”编导不忍心道，“有些人骂得确实太难听了。她粉丝现在应该挺伤心的，我们要不要通知一下徐老师，让她上社交平台，安慰安慰粉丝？”
秦天摇头，“别。”
“这个节骨眼上，徐老师发声恐怕只会火上浇油。说句不好听的，她以前被骂得更狠，粉丝这点承受能力应该还是有的。”
虽然很地狱，但编导成功被说服了：“……好吧。”-
下午两点多。
书颜和程寻收拾好出门，照例是程寻开车，半小时后，他俩抵达户外卡丁车体验地，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去现场。
“两位老师，在体验开始之前，我想问问二位，你们都会开车吗？”
程寻点头。
书颜迟疑了一秒，她回忆了一下，原主考过驾照，但之前参加某个田园综艺，因为车技太烂吓坏同伴，被嘲过“人菜瘾大”。
她斟酌片刻，没把话说死，“我以前车技不怎么样，后来私下有特别练习过，现在还凑合。”
「还凑合？我不信！」
「昨天选卡丁车我就想说了，当时CP粉刷屏，没好意思说，现在终于可以说了，就她那破烂车技，也敢玩这个？」
「人菜瘾大，呵呵」
「今天热搜可给某些人乐坏了，又来阴阳怪气了（白眼）」
「树叶er稳住，别被影响，书书说练过肯定是练过的！」
「哈哈，等下就知道喽，是骡子是马，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质疑方与支持方各自为营，直播间陷入语言混战。不过混乱归混乱，一点也没影响来看直播的人。
下午三点十五分。
在训练室学习完相关知识，跟着教练员慢悠悠转了一圈之后，书颜和程寻分别去更衣室换衣服。
三点二十分。
他俩换完衣服，戴好头盔，坐进竞速型的卡丁车里，在各自教练的指挥声中启动车子。
引擎声盖过人声。
车子“咻”的一声窜出去的刹那，5号直播间观看人数破千万，超过了1号和3号直播间的总和。
第35章 35.
现场, 摄像在高处切全景。
远处，两辆卡丁车在笔直的车道上快速行驶。近处，一位主管从左侧进入画面, 站在玻璃门边介绍说：“我们的车子经过特殊改装, 并配备智能AI系统，可以防摔防侧翻, 安全性能很高。”
“我们这里的竞速车, 时速最高120km/h，比专业赛事里的车子要慢一些。”主管说, “一般情况下，车速超过110, 智能系统会报警, 启动相应的保护程序。”
“适度娱乐, 安全第一。”
主管讲完, 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初级车道，终点停着两辆车, 代表书颜和程寻已经完整地开了一圈。
他的同事拿起一支小红旗冲他摇了摇, 主管转向镜头, 对观众说：“两位老师感觉良好，接下来，他们将去难度高一点的车道训练, 五分钟广告之后，直播继续, 届时二位会决定是否参加情侣考验。”
“敬请期待。”
「我服喽，还以为能看到乐子, 结果一来就是五分钟广告」
「书书加油！！保持刚刚的训练状态，冲鸭」
「简单科普一下：圈数少、路况简单, 看不出真实水平」
「我猜徐书颜会放弃，卡丁车底盘贼低，过弯的时候车轮会翘起来，体感车速是实际车速的2倍不止，她不行的」
弹幕上有人科普，一时间，越来越多经历过的人出来说话。
满屏的“不行”、“不可能”、“大概率放弃”将气氛烘托至高点，在这样的氛围里，广告一点点进入尾声。
广告时间结束，画面再度转回现场。现场已经换了一条车道，和最开始的那条道完全不是一个level。
「我去！这两人疯了吗？」
「我的妈，好多弯道，还有坡，这只是个恋综啊喂！」
「不要命了？」
「有智能AI，外加那么多栏网和轮胎墙，应该没事」
宽敞的车道上布满弯线，直角弯、U型弯、S型弯……看得人眼花缭乱。
为了让观众有身临其境的体验感，工作人员开启了智能AI的摄影功能，以便实时拍摄车里的状况。
书颜选了一辆红白相间的卡丁车，车子颜色和她的衣服配套。车身印刷有号码，她是16号，数字很显眼。
程寻的车是蓝色的，他的号码是5号，和直播间的号码一样。
“二位老师，你们确定参加情侣考验吗？”工作人
弋
员说，“如果参加，每个人得跑十圈，达不到的圈数由另一个人补齐。”
书颜抱着头盔，回头看了眼弯弯曲曲的车道，“确定。”
程寻随后点头，“确定。”
按照刚刚训练的速度，开10圈应该没问题。程寻想着，微微倾身，对书颜说：“你要是坚持不下来，后面的圈数我来开。”
书颜：“没事，我可以。”
赛车已经是第66号世界的事了，她刚刚热身，捡了些记忆回来。“实在不行我慢点开，反正他们也没规定速度。”
程寻颔首，“好。”
“量力而行。”
书颜嗯了声，气定神闲地坐进车里，动作利落地戴上头盔，扣紧。她握住方向盘，安静等了一会儿，在口哨声中启动车子。
程寻在她前面，他们之间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第一圈他俩开得四平八稳，一个接一个，稳步过弯。
「好像蜗牛在爬……」
「竞速车开出了普车的感觉，好慢哦，我究竟在期待什么orz」
「昨天摄影出圈，结果今天卡丁车打回原型，徐书颜的生活还真是戏剧」
第二圈依然比较慢。
乐子人乐得不行，到第三圈，书颜所在的16号车开始加速，完美过弯之后，第四圈再度加速，第五圈，第六圈……
「朋友们，我眼花了吗」
「好丝滑的转弯」
「程寻速度上来了！」
「前面的，16号是徐书颜」
「神马？16号是徐？！」
「啊啊啊书书好帅！」
「雾草好牛的漂移！！」
一个漂亮的漂移过后，书颜开始她的第七圈。导演及时将镜头切到车里，播放AI拍摄的实时画面。
于是，一千万人同时在线，在直播间里看书颜操作卡丁车。
女生的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他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车子已经呼啦驶过一个个弯道。人们被车内镜头带晕的同时，车里的智能系统报警了。
“警告！时速已达120！”
“请降低车速，安全驾驶。”
然而书颜已经开嗨了，肾上腺素飙升的片刻，她沉浸在极速前进的快乐里，一圈接一圈轻松过关。
末了，书颜在最后阶段减速，车轮稳稳滑过终点。此时，程寻开的那辆5号车，还在车道上不懈努力着。
车子停下，耳边风声既停。
书颜在众人呆滞的注目礼中摘下头盔，随手解开捆住头发的发绳，长发散开，被拉扯的头皮瞬间松快，她感受着飞快的心跳，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这车开起来虽然没专业赛车带劲，但是也挺刺激的了。书颜勾唇，眼睛悠悠望向车道，眸色明亮。
此时摄像将镜头推近。
一张意犹未尽的漂亮脸蛋出现在画面中央，人们从女生脸上读出明显的欣喜与享受，既诧异又震撼。
一时间，所有的质疑声都停了，支持的声音也停了。大家不约而同地欣赏眼前这美妙的一幕，没空发言。
静了不知道多久，程寻稳扎稳打开完他的10圈，越过终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我上去估计还没程寻开得快，更别提徐书颜了……」
「从昨天到今天，脸已肿两次，我中午还骂人家粉丝来着，现在活像个小丑」
「书姐演技差不是事实？」
「就她刚刚那个表现，随便演个赛车手不是绰绰有余？」
「她以前确实演技差，但现在我不敢说了。这姐学习能力恐怖如斯……」
程寻和书颜会合。
他举起手，作势要击掌。
书颜会意，抬手轻拍他手心，脸上神采飞扬，“程老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程寻说着，后知后觉地看了看车道，又转过来看她，“徐小姐，你说你私下练过，该不会练的是赛车吧？”
此言一出，旁边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竖起耳朵，朝她看过来。
感受到他人灼热的目光，书颜莞尔一笑，道：“这是秘密。”
“我不能告诉你。”
程寻笑笑，没继续问。
直播间观众倒是猜上了，有人说可能她的教练刚好是赛车手，也有人说她偷偷练了大半年，就为了在今天一鸣惊人。
众说纷纭，没有定论。
不过讨论来讨论去，众人一致得出结论，一个他们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信的结论——徐书颜的学习能力极其强悍。
或许，她的未来……
确实可期-
晚上收工。
秦天坐在民宿大厅刷热搜，海岛的夏夜虫鸣阵阵，不绝于耳。
＃徐书颜演技＃仍然挂在热搜显眼位置，但词条里边的舆论风向已经和中午那会儿大有不同。
不少路人在词条下边艾特某赛车电影，让他们找书颜客串，说她车技不错，随便演个相关角色不成问题。
还有人艾特电影《食神2》官方，喊他们找徐书颜拍第三部。喊话数量之多，令秦天叹为观止。
“这些人是认真的吗？”秦天纳闷地抬头，问不远处的编导。
编导耸耸肩，“应该是吧。”
“今天下午的直播切片被一个F1车手转了，后面不少大V跟风，里面有真情实感的，也有浑水摸鱼搞捧杀的……”她说着顿了顿，“不过，今天的直播的确给徐老师拉了不少粉，她微博粉丝已经破500万了。”
秦天闻言怔住。
这才几天啊，徐书颜就涨了两百多万真粉，照这个速度下去，等节目录完，她是不是就飞升一线了？
应该不大可能吧。
秦天想了想又摇头，综艺能量有限，演员最终还是得靠作品说话。
“秦导，咱们要不要提醒徐老师，准备一下500万福利？”
秦天回神，“不用。”
他看向编导，“后天离岛，到时候她经纪人会提醒她的。”
“咱们安心录节目。”
“好嘞。”编导说-
上岛第十一天。
今天是全员活动日，不用选CP。书颜拿着列好的购物清单，早起逛早市。
上一轮人气奖金有3000，她这两天吃饭、买东西花了近900，结余2100，加上之前的1800，她手上一共还有3900块的经费。
她昨晚问过编导，钱花不完可以留到下一站继续花。反正明天就要离岛了，她决定再小小的奢侈一把。
她中午打算吃苹果炖猪排，晚上弄清蒸珍宝蟹和椒盐黑虎虾。她首先买好苹果和配菜，接着去挑梅花肉，最后逛海鲜摊。
货比三家之后，书颜停在一家名叫“阿兰海鲜”的小店前。
女店主认出她，热情打招呼：“徐老师，我昨天看了你的直播，你那个车开得太帅气了！”
书颜一脸意外，“谢谢。”
“我家闺女就是学这个的，她说你开得好，他们俱乐部好多人都夸你。”店主眉飞色舞，说着忽然压低声音，“你能不能偷偷告诉我，你那个车技是跟谁学的啊？”
书颜笑，“一位隐士高人。”
店主一副“我懂”的表情，满足八卦心态之后，她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自家海产品。他们家产品丰富，有自家养殖的鱼虾，也有从海外空运来的精品海货。
书颜仔细瞧了瞧，店主家东西品相都不错，于是，她在这里买了半斤黑虎虾，和一只鲜活的珍宝蟹。
买完付钱，店主说：“黑虎虾半斤26，珍宝蟹1斤6两，算下来220，一共是246，咱抹个零，就240吧。”
书颜道谢，付了钱。
女店主将虾和蟹装好，额外用塑料袋装了半斤新鲜海带，一并递给她。
书颜见状，想起帆布袋里装着的苹果，拿了两个给店主。
“祝您生意兴隆。”
店主收下苹果，冲她笑笑：“也祝你生活愉快，徐老师。”
第36章 36.
书颜买完菜回民宿, 时间刚过八点半，直播刚刚开始。
她将肉和配菜放进冰箱冷藏
YH
室，苹果常温放置, 虾和蟹分别用小水桶装着, 放在厨房无人在意的小角落。
做完这些事，书颜回到房间, 开始收拾整理衣服。明天上午的船, 她这会儿收一点行李，给晚上减轻负担。
叠完一箱衣服之后, 楼下响起声音，是编导在提醒大家集合。
今天虽然不用选CP, 但按照规则, 会公布本轮人气票选结果。本轮一共就两对CP, 她不用想都知道结果是什么。
书颜下楼, 坐在大厅当观众。
果然，编导说完前情之后, 非常自然地引出结果：“本轮总共产生两对CP, 两对自动生成名次, 排名不分先后。”
“获奖的四位老师，每人将获得1500块奖励金。温馨提示，节目组将于明早收回各位的剩余资金, 保留至第三站发放。”
“本次集体活动为户外野营。”
“下面，请大家依次抽签, 抽选幸运数字。”编导稍作停顿后继续，“幸运数字相同的人将成为队友, 一起完成某件事。”
七个人依次抽签。
签纸是纸叠五角星，书颜随手拿了一颗星, 沿着折痕将纸展开。
纸上写着数字3。
大厅里响起拆纸的声音。
最终，按照幸运数字分类，沈静雅和程寻一组，顾景行和季临一组，书颜和阮思甜还有江皓宇一组。
江皓宇如愿以偿地坐到了阮思甜身边，脸笑得跟花一样灿烂。
「哇哦，小组大乱炖欸」
「落单两站，江皓宇今天终于不是一个人了（哭笑不得）」
「又是野营？节目组究竟有多喜欢露营啊？没别的策划了吗」
「最开始那次露营，徐书颜和程寻先走了，7人没聚成，再聚一次也正常吧，珊瑚岛露营地还挺多的」
“沈静雅、程寻，负责搭帐篷和天幕；季临、顾景行负责烧烤；阮思甜、徐书颜、江皓宇，三位负责出一个文艺节目，音乐舞蹈均可，内容形式不限。”
「啊哈？文艺节目？」
「wuli书书这一天天跟渡劫似的，她唱歌跳舞都不行欸」
「文艺组有江皓宇啊，烧烤组那两位厨艺为0，那才灾难吧……」
「这就是节目组要的效果吧，最后大概率互帮互助==」
一众猜测中，工作人员拿来三只锦囊，分别发给三个小组。
帐篷组的锦囊里写着野营培训班地址；烧烤组是大厨培训；文艺组则收到了一家乐器行的联系方式。
这下大家有了方向，一个个不再迷茫，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不久，三组分头行动。
客厅里，书颜分析说：“既然节目组给我们乐器行地址，他们的意思应该是一个人表演，两个人奏乐？”
她看向江皓宇，“江老师，你以前是偶像出道，唱跳皆可，对吧？”
江皓宇谦虚道：“还行。”
“阮老师，你呢？”他抬头，问对面的阮思甜，“你有什么想法？”
阮思甜低头沉思。
“我想想。”
阮思甜小时候家境不错，那会儿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音乐、舞蹈、马术、射箭、插花……各种可以修身养性、陶冶情操的事情，她基本上都学过，但都没能深入。
后来家道中落……
“我已经很久没跳过舞了。”阮思甜沉声说，“乐器勉强还行，钢琴或者吉他，我可以帮忙伴奏。”
“徐老师，你呢？”
问题击鼓传花，最后回到书颜这里。原主家境普通，和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阮思甜不一样，她小时候只摸过钢琴，仅限于物理意义上的“触碰”。
成名以后，原主短暂地上过一段时间钢琴课，后来工作太忙就搁置了，直到几个月前才捡起来自学。
书颜结束回忆，沉默几秒后说：“我学过一点钢琴，可以试着伴奏。”
“那就这么定了。”江皓宇勾唇，“你俩钢琴吉他合奏，我唱歌，行么？”
书颜点头，“行。”
阮思甜也没意见，接着，他们讨论选歌。这一part书颜纯倾听，只是提醒江皓宇选首适合他音域的，最后，他们定了季临的成名作《夏日恋曲》。
之后，他们仨一起骑共享单车去两公里外的乐器行。
乐器行楼上是练习室，书颜弹电子琴，阮思甜弹吉他。江皓宇练嗓找感觉，时间哗哗如流水，很快过去。
接近饭点，书颜心心念念她的苹果炖猪排，转而对他们俩说：“阮老师、江老师，我打算回去做饭。”
阮思甜愣住，“你买菜了？”
书颜点头，“嗯，我今天去了早市，回来的时候直播才开始。”
阮思甜：“徐老师，你买了多少菜？中午吃得完吗？”
书颜明白她的意思，晚上露营烧烤，她做不了饭。既然如此，不如趁着中午人多把菜全部吃掉。
“我打算做清蒸珍宝蟹、椒盐黑虎虾，还有苹果炖猪排。”书颜流利地报完菜名，目光扫过他俩，“你们吃吗？”
江皓宇闭上微张的嘴唇，用力地咽了咽喉咙。他怕他再晚一点，口水就要顺着嘴巴流出来了。
“我吃。”他笑着说。
阮思甜对螃蟹不感冒，但虾和猪排她OK，“费用AA吧。”
书颜：“可以。”
“之后再算。”-
饭点的民宿没人，只有他们仨还有跟拍的摄像回来。
书颜将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在厨房流理台上分门别类摆好。
阮思甜看她戴上手套腌梅花肉，主动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书颜看了她一眼，蓦地想起他们之间做饭失败的惨事，回绝说：“不用，我一个人可以，你们去休息。”
这时江皓宇洗好手过来，也是一副摩拳擦掌要帮忙的样子。
然而，当他看见水桶里会动的“巨型”螃蟹，此前弄丢螃蟹的尴尬回忆涌上心头，他干干地笑了下，侧过脸问书颜：“徐老师，这个大家伙，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拍晕，翻到背面，从中间一刀……”她说着噤声，抿了抿唇，看向镜头，“观众朋友们，处理珍宝蟹的过程稍微有点暴力，我就不赘述了，大家待会儿自己看。”
想象中的画面戛然而止，江皓宇冷不丁抖了个激灵，“徐老师，你先忙吧，我、我先出去练歌了。”
书颜低低地应了声，把抹过调料的肉放在一边。她冲掉手套上的盐粒和黑胡椒粉，接着处理水桶里的珍宝蟹和黑虎虾。
夏日的清风透过窗户吹进来，书颜垂着眸，将绑在螃蟹身上的花绳解开，三下五除二剖壳、卸爪，去掉不能吃的部分，最后全部放到透明玻璃碗里，在水龙头下方仔细清洗，洗到壳和肉完全干净。
清理完珍宝蟹，最后是黑虎虾。半斤黑虎虾有15只，她花了几分钟开背去虾线，弄完装碗，加盐巴和料酒腌制。
书颜有边做菜边收拾的习惯，因此，菜备好后，流理台上只见摆得利落的食材，没什么杂物，令人赏心悦目。
热锅烧油，煎猪排，肥瘦相间的梅花肉在锅里被煎至金黄，肉里的油脂滋啦滋啦往外冒，一时间肉香四溢。
「书书女鹅手好巧」
「看着好香哇，今天这是全荤吧，肉食爱好者狂喜（流口水）」
「哎，忽然有点舍不得」
「同舍不得，直播间最后一顿，明天就看不到了，眼睛尿尿」
「大家去微博留言呀，500万粉福利，让书书直播做饭（星星眼）」
「前面的朋友好聪明」
「已关注，已艾特」
约莫半小时后。
江皓宇循着香味摸到厨房，主动帮忙端菜。他看着盘子里汁水浓郁的炖肉排，口腔里疯狂分泌口水，满脑子只想着吃。
知道镜头在拍，江皓宇不敢张嘴说话，连哼唧也不敢，他快速地将瓷盘放在桌上，转身时不停咽喉咙，以掩饰他内心快要按捺不住的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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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师，你怎么了？”
身侧忽然响起清脆的女声，江皓宇定睛，首先看到了一盘炸得酥脆的椒盐虾，虾壳薄薄的一片，红透了酥透了，虾背从中间被划开，虾肉像蝴蝶翅膀一般舒展，点缀绿色的碎葱花，既好看又吊人胃口。
他抬头，对上书颜温淡的眼睛，摇了摇头，大步流星走进厨房，把最后一盘清蒸珍宝蟹端了出来。
楼梯间，阮思甜闻到食物香气，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到餐厅时，她不经意间瞥到几位摄像老师，摄像老师们直勾勾地盯着餐桌，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起来馋得不行。
阮思甜抿了抿唇，洗手盛饭，当她再次回到餐桌这边时，江皓宇面前的骨碟里，已经平白多了两只虾壳。
“好吃吗？”她问。
江皓宇嚼着裹满汁水的梅花肉，腮帮微鼓，“超级超级好吃！”
“阮老师，这道炖肉，还有这道炸虾，包括这个蟹肉……”他咽下食物，手指悬空点来点去，“总之特好吃，不尝绝对会后悔！”
阮思甜见他词穷，心想有那么夸张吗？她相信书颜手艺好，但不至于到不吃就会遗憾的地步吧？
阮思甜坐下来，夹了一块切好的梅花肉，猪肉极嫩，入口汁水浓郁，鲜甜的果香慢慢在嘴里散开，再然后是被提到极致肉香，二者混合，越品越有滋味。
再来是蟹肉，珍宝蟹肉多，清蒸的肉嫩味鲜，比普通螃蟹有吃头。阮思甜吃着吃着眉色舒展，随即愉快地啃起蟹爪，一只接一只，丝毫没有厌倦感。
她吃嗨了，完全沉浸其中。
到最后，虾壳嘎嘣脆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到观众耳中时，直播间网友纷纷“破防”。
「第一次这么恨麦克风」
「恨麦克风+1，饭点看这个真是遭大罪，强烈建议徐书颜全国巡回做这三道菜！！！」
「头一回看阮思甜吃东西吃得这么香，馋死我了呜呜呜」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买了黑虎虾跟做，现在已经美美吃上了」
「各位，这场面录下来，不比劳什子文艺节目有意思啊」
网友热情发言的同时，有人敏锐地嗅到“话题度”，将这段三人同桌吃饭的画面录了下来，随后精简剪辑，分享并配字：「恋恋奇旅·干饭三人组」。
切片视频被当成趣闻传开，有人看到他们仨组队很是惊奇。深扒之后发现，他们三个晚上准备合体表演节目。
几个小时后，到这天日落时分，#干饭三人组#在几个主流社交平台登顶，吸引了不少人去下载树莓TV。
无他，部分网友只是好奇——
转型N年的前男团爱豆、五音不全的新晋小花，以及唱跳双废的花瓶综艺咖，这三个人凑在一起，究竟能翻出什么花来。
第37章 37.
黄昏时分, 夕阳无限好。粼粼金光将海面一分为二，光晕绵长，从海天交界处蔓延至海岛岸边。
海水拍打断崖, 激起阵阵浪花, 断崖之上是大片草甸，海风荡漾, 吹拂着附近拔地而起的帐篷和天幕, 亦吹拂着现场各自忙碌的男男女女。
镜头之外，工作人员在奔忙。
镜头之内, 搭完帐篷的沈静雅窝在天幕之下，不顾形象地瘫在折叠式躺椅上, 定定地看着远处的风景。
和她同组的程寻, 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 休息没多久就去帮2组搬烧烤架, 装炭生火，没有一点怨言。
多亏程寻帮忙, 季临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他在一旁“征服”烧烤架, 顾景行则坐在背烟处洗菜、切菜, 将食物串成串。
镜头兜转，来到越野车旁。
橙色霞光照在车顶，熠熠光芒斜斜落地, 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
明暗交错的光影之中，两女一男坐成一排, 正抱着乐谱发呆。温柔的海风拂面，男生幽幽回神, 倾身靠近其中一人。
“阮老师，伴奏可以看谱, 不需要特别去记，你不用有压力。”
阮思甜敛了敛眸，“我知道可以看谱，只是季老师这首《夏日恋曲》间奏有点长，我怕我撑不住，背一下心里有底。”
“你撑不住，还有钢琴呢。”他看向沉浸式背曲的徐书颜，“是吧，徐老师。”
此时，书颜正戴着蓝牙耳机听曲，手指随着旋律轻动，格外投入。
江皓宇叫不“醒”她，转过头来呲牙笑，继续安慰阮思甜。
“没事的，阮老师。”他说，“只是一场小表演而已，放轻松。”
阮思甜没吱声，落寞地看向镜头，“江老师，你没听说吗？”
“什么？”江皓宇愣道。
阮思甜侧过脸，一字一顿：“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两千万了。也就是说，待会儿起码有两千万人听你唱歌。”
这个消息是阮思甜从工作人员口中偶然听来的，她本来不想讲的，但想到江皓宇下午一直进错拍，她不得不提醒他，让他重视。
江皓宇听到观众数至少有两千万，原本漫不经心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阮、阮老师，我练歌去了！”
说着，他拎起椅子飞快跑开，只留给大家一个远走的背影。
「哈哈哈笑不活了」
「笑死，我就没期待过，只是想知道他们会砸成啥样（坏笑）」
「江皓宇以前在团里是舞担，Vocal部分很少，现在又好多年没唱……」
「节目组造话题有点狠了」
「没关系，书书弹成啥样我都溺爱，人的精力有限，不可能面面俱到」
「小学生粉丝又来溺爱了？网上不是吹徐书颜学习能力超一流么？」
「呵呵，再厉害也得有时间学啊，今天明显赶鸭子上架」
树叶的回怼说到了其他两家粉丝心里，他们也觉得自家爱豆实力不差，只是时间紧迫，所以才错误频出。
另一边。
得知直播间风向不对，导演及时切掉文艺组准备画面，转而播其他人。
监控室。
秦天按着麦，通过特制线路联系程寻：“寻哥，你跟季老师说说，如果待会儿江老师掉链子，让他帮忙控一下场子。”
程寻：“啥情况？”
秦天揉了揉太阳穴，说：“三组选了唱歌，主Vocal是江皓宇，唱的是季老师的成名作《夏日恋曲》。”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在线观看人数，目前都有点紧张。”
“行，我知道了。”
程寻回他-
随着太阳落到海平面以下，暮色渐深，程寻和沈静雅将事先准备好的星星灯打开，天幕之下亮堂一片。
顾景行穿着棉质围裙在烤串，季临和程寻一趟接一趟地往桌上摆熟串。
食物香气随风飘散，勾得十几米开外的男生哼哧哼哧跑过来。
“江老师。”程寻看江皓宇一副饿了的表情，忙问，“她们两个呢？”
江皓宇笑了笑，转头指外边墨色的天空，“她俩在看星星。”
程寻：“你们不紧张了？”
江皓宇笑笑没说话。
刚好季临过来，他指着虾问：“季老师，我能吃两只烤虾么？”
季临：“可以。”
江皓宇戴上一次性手套，尝了只虾，若有所思：“味道不错。”但跟中午那盘椒盐黑虎虾相比，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待他吃完两只烤虾，顾景行脱掉围裙走过来，“可以吃饭了。”
江皓宇摘掉手套，去水池那边洗手，随后跑去叫书颜和阮思甜。
不一会儿，七人落座。
大伙儿坐在一张桌子上，一起品尝热腾腾的美味烧烤。
吃着吃着，阮思甜看向顾景行，忍不住问他：“这些都是你做的？”
顾景行点头，“大部分。”
“怎么突然开窍了？”阮思甜咬了口嫩羊肉，“大厨教的？”
顾景行微微一笑，“熟能生巧，我今天和季老师练了很多遍。”
“你们呢？”他反问，抛出话题，“你俩的曲子合得怎么样？”
阮思甜：“还行。”
季临附和：“我听着也还行，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她们啥时候练了？」
「导演组连声音也掐了？」
「
依譁
忽然有点期待」
「期待+1」
慢慢悠悠吃完晚餐。
节目组搭好的简易舞台亮相，工作人员在画外试话筒，试完示意他们过去，此时，直播间在线人数达到了两千五百万。
「咦，怎么有三个话筒」
「阮思甜和徐书颜也要开麦吗？不会是为了衬托江皓宇吧，那也太地狱了……」
「年度车祸现场预定」
「赶紧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录屏了（望眼欲穿）」
此时，小舞台上。
江皓宇握着话筒，朝书颜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开始。
书颜点头示意，搭在琴键上的手指开始律动。不久，吉他跟进，两道乐音会合，共同营造出一种清新的夏日氛围感。
视角转到江皓宇。
第一句要来了。
围观过下午排练的江皓宇粉丝，深深地替他捏了一把汗。
两位女生没垮，要是他开口就垮，那以后只能躺平任嘲了。
江粉屏住呼吸，死死地盯着大屏幕。清晰无比的特写镜头里，他们清楚地看见，江皓宇没张嘴。
他、没、唱！
「果然，天崩开局」
「又要进错拍了」
「哥你能不能专点心」
「哈哈哈我没疯」
「等等，有人唱了！」
「好温柔的声线」
「谁在哼调？」
「阮思甜唱歌了？？」
「我们人美心善的甜甜吧，五音不全也要上，感动ing」
镜头由近及远，观众们逐渐看清全貌。然而，他们意外发现，那干净和谐的哼鸣，事实上是来自于弹琴的那个人。
女生修长漂亮的手指在琴键上跃动，鼻腔的哼调与琴声相合。温暖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衬得她像误入凡尘的仙女。
「雾草！我看到了啥！」
「讨饭姐？？？」
「哪个天才想出来的开场」
「很牛的扬长避短，佩服」
「居然是徐书颜在唱！」
「啊啊啊，书书女鹅你究竟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舔屏中（色）」
这段过后，江皓宇接唱，接着游刃有余地处理后面的唱段，完全没有下午抢拍后的慌乱与紧张。
到副歌部分，全场嗨了起来。由季临带头，带动大家一起拍手合唱，就连画外的工作人员，也跟着轻快的节奏律动起来。
现场氛围被推至高潮，屏幕外的观众被一张张笑脸感染。
原本打算挑刺看乐子的人，也渐渐忘记自己的初衷，任由自己沉浸在欢快甜蜜的歌曲里，纵情享受这美妙的一刻。
……
回去的路上。
七个人分坐两辆车，上车前，程寻问江皓宇：“江老师，你后来怎么突然不紧张了？”
江皓宇转头看向前面那辆车，微微一笑，“我原本是挺紧张的，但徐老师跟我说……”
他顿了顿，轻轻收回目光，看着程寻的眼睛说：“徐老师说，咱们来这个节目，旅行也好，谈恋爱也罢，初衷是给观众带去快乐。”
“所以我想，就算我今天出糗，能让人会心一笑，也算是没白来。”
“这样一想，最坏的结果也没有坏到哪里去。”江皓宇说，“等我放松心情之后，她又告诉我，其实我可以不唱第一句。”
程寻闻言愣住。
此时，恰好经过的季临也停下脚步，平静的脸上露出欣赏之色，“你是说，开头那段编排，是徐老师提议的？”
江皓宇点头，“对。”
“她挺大胆的。”
季临当年凭这首歌大火，这种热歌改编，稍有不慎就会被嘲。
季临笑，“她很聪明。”
“你们配合得也不错。”
江皓宇开心地扬眉。
“谢谢。”
谈笑间，三位男士上车。
与此同时，几米开外，载着三位女士的车门被合上。
车里，阮思甜降下车窗，趴在窗口看天空，不禁感怀：“今天过得真开心，吃到了好吃的食物，还看到了满天的星星……”
“就连海风也好温柔。”
明天一早就要走，她突然有些舍不得。她抿了抿唇，叹道：“可惜没带高清相机，不然就可以把今晚的星空拍下来收藏了。”
中间那排，沈静雅接话：“是有点可惜，以后有机会再来看吧。”
车子即将出发。
阮思甜被提醒关窗，忽然，从后座传来一道利落的女声。
“阮老师。”
她回头，对上书颜胸有成竹的目光，“谁说我们没有设备？”
阮思甜：“嗯？”
书颜示意她往旁边看。
阮思甜挪开视线，看见小刘怀里的摄像机，瞬间懂了。
十几分钟后。
两千万人欣赏到了同一片灿烂星空，在珊瑚岛，海浪涛涛的断崖边。
戾气和嘻弄悉数消失。
只留下满屏美好。
第38章 38.
上岛第十二天。
今天是离岛日, 也是书颜穿越到这个小说世界的第十一天。
吃过早饭，节目组最后一次召集大家，上交手上剩余的经费。
书颜原本有3900, 昨天和阮思甜、江皓宇A午饭, 除菜钱之外，他俩还给了辛苦费, 收入300, 最后，她结余4200。
顾景行拿过两次奖励, 他的结余排行第二，有2400。阮思甜结余1600, 其余几人剩小几百。程寻不拿经费不计入统计。
看到白板上po出的数据, 略显沉默的直播间霎时有了动静。
「4200？咋做到的？」
「早高峰地铁上给我看笑了, 别人来这个节目找对象, 书姐来赚钱hhh」
「下一站去国外，以节目组的尿性, 指不定折腾什么幺蛾子, 咱们书书兜里有钱不慌嘿嘿」
「咦, 顾景行不是拿了好几次奖励吗？怎么他才剩2400啊？」
「前面的漏看了吧，这几天约会都是顾影帝掏钱哦」
「甜杏果然够甜，顾景行男友力杠杠滴（开心转圈）」
交完钱, 接着上交手机。
编导站在大厅里，将各人的手机编号放好, 随后归还他们自用的手机。
“各位老师，咱们的珊瑚岛之旅到今天就圆满结束啦。”编导林林笑盈盈道, “大家一起合影留个念吧。”
“顾老师，你来拍。”
自拍杆被塞到顾景行手里, 他连好手机，开人像摄影模式。
在一句句“茄子”声中，画面被定格，第二站徐徐走向尾声。
“各位观众朋友，第三站于7月5号准时开启，我们下周见。”
「下周见！！！」
「啊啊啊他们下一站去哪里呀？暑假求偶遇（星星眼）」
「据说是F国，不保真」
「呜呜呜下周见」
「哈哈哈人在帝都机场，我才不会等下周呢！！！」
「不用下周，已经在微博超话蹲着了，等站姐美照（眼冒桃心）」
「哈哈各位姐妹悠着点」
……
书颜手机没电，上船后，手机被她放在船舱里充电。
轮渡劈波斩浪，离开神秘美丽的珊瑚岛，驶向更宽广的陆地。
两小时后，航船靠岸。节目组安排了大巴车，统一送大家去星城机场。
季临过两天在星城有拼盘演唱会，他一下船就被经纪人接走，没上大巴。沈静雅有主持活动，同样留在了星城本地。
顾景行和阮思甜要去云城拍戏，共同客串某周播剧。程寻则要去隔壁的临江市开签售会。去临江坐高铁更方便，最终，一起回帝都的嘉宾，只剩书颜和江皓宇。
书颜拉着行李准备上大巴，江皓宇叫住她，“徐老师，你经纪人没来吗？”
书颜停下脚步，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的豪华保姆车上。
她来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没经纪人没助理，回去自然也没有。
“正好顺路，我送你一程。”江皓宇说，“我的车比较宽敞。”
书颜刚想回绝，不知道
璍
从哪儿突然冒出来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小姑娘，风风火火跑过来，挡在她和江皓宇之间。
“书颜姐，咱们有车！”
书颜定睛，冷静地回忆了一下。记忆里的有限信息告诉她，眼前这位年轻小姑娘，就是她的经纪人——唐茉。
唐茉比她小两岁，长着一张娃娃脸，脸颊有婴儿肥，22岁的年纪看起来跟初高中生差不多。不过她脑子灵活、办事利索，丝毫没有职场新人身上的怯懦感。
小姑娘挡在她面前，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对江皓宇说：“江老师，谢谢你的好意，我们有车。”
江皓宇见状，不再多言，转身上了自己的豪华保姆车。
五分钟后，大巴远走。
书颜站在路边，看着唐茉圆乎乎的小脸，问：“茉茉，咱车呢？”
唐茉摸了摸后脑勺，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晃了晃：“网约车算吗？”
书颜勾唇，“嗯。”-
到了机场，两人一起值机。
恰好经济舱还有连坐，她们选了两个紧挨在一块儿的位置。
“还好我机智，要不然，等你上了江皓宇的车，指不定媒体又怎么编排呢。”候机大厅里，唐茉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
书颜耸耸肩，“既然怕我上头条，黎总怎么不派车来接我？”
“星羽文化”的老板姓黎，本名黎星羽，是业内公认的金牌经纪人。原本星羽势头还挺猛的，自从两年前参与某大剧投资亏了个底掉，至今没有恢复元气。
当时，不少艺人提出解约。黎老板走投无路，丢掉面子挣了波解约费，拿去填投资亏损。此后，圈里有点苗头的艺人都绕着他们公司走，就怕被坑。
因此，在书颜被节目组要求读评论那期，她在直播中提及“两千万解约费”时，大众并没有太大反应。
毕竟，他们早已免疫。
邻座，唐茉狗腿地捏了捏书颜的肩膀，说：“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黎老板忙着打工还债呢。他自己每天都骑自行车上下班，哪有闲钱给你买车嘛？”
书颜收敛调侃的神色，温声道：“你不是在忙淘宝店么，怎么突然有空来接我？店里生意不好？”
一提到淘宝店，唐茉嘴角当即绽开笑容，高兴难掩：“不不不，托你的福，淘宝店生意超级超级好！”
她说着拿出手机，给她看商家后台，“你看你看，咱们店铺所有商品都售罄了，关注量也破了20万。”
“咱们？”书颜试图回忆。
“对呀！”唐茉说，“你忘了吗？这家店你是大股东，我是管理加干活的，咱们说好了四六分来着。”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书颜定了定神，听见唐茉又说：“对了，最近联系我的商家超级多，好多喊你给他们带货的，我没拒绝，但也不敢接，统一说等你有空再推进。”
书颜看了眼她整理的清单，各种各样的产品都有，数码产品居多，其次是锅具、纸巾、饮料等日常生活用品，这些都还算正常，到后面全是养生茶、美容丸、瘦身膏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目前的口碑刚好转一点，粉丝黏性不够，观众缘也一般，贸然跑去带货，只会消耗现有人气。
“茉茉，再有品牌找你，你推荐他们去赞助节目。”书颜略一思索道，“我可以在节目里帮忙宣传，形式不限。”
树莓台有专门的广告部，他们会审核广告商资质，有风险的品牌他们不会合作。
唐茉明白她的意思，“行。”
“对了，姐，还有一件事。”唐茉退出淘宝，打开微博，从特别关注列表进去，点开她头像，“你微博粉丝破500万了，得准备一点福利，送给大家。”
500万福利？
书颜闻言，默默打开自己的手机银行，确认了一下卡里的余额，微微蹙眉：“这个福利，必须现在发吗？”
她名下一共有三张卡，10万定存不能动。活期余额3200块，不管是抽奖还是买礼物，似乎都够呛。
唐茉见她在看存款，忽的反应过来，“姐，不用发钱的，很多粉丝想看你做饭，你直播做饭就行。”
说话间，一条短信进来。
书颜刷新账号，最上面的那张卡里，一下子多了300万。
“现在可以抽奖了。”
书颜说完，抬头看一旁的唐茉，却见她愣愣地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这个数额，打、打错了吧？！”
第39章 39.
两人所在的候机区, 零零散散坐着十几个人。唐茉环视四周，有意压低声音：“姐，要不我问问财务, 看是不是打错了？”
唐茉清楚地记得, 她给书颜谈的通告费是80万一站，一站一结。目前录了草原和海岛两站, 劳务费用共计160万。
“160个扣完税, 去掉公司的三成……”唐茉握着她的手机，疯狂按计算器, “姐，你的酬劳应该是这个数。”
书颜看着屏幕上的数字, 打开手机银行看收入明细, 仔细瞧了瞧打款方, 打款账户是“星羽文化”, 备注是“恋恋奇旅劳务费”。
离登机还有十几分钟，书颜瞥了眼时间, 对唐茉说：“你问问财务。”
唐茉起身去角落打电话, 等她打完, 广播已经在提示登机了。书颜拎着包，和她一起加入登机队伍。
穿过玻璃廊桥，上飞机。
落座之后, 唐茉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她舔了舔唇, 朝书颜招手，示意她靠近。
书颜侧过脸, 将耳朵贴过去，忽而听见她说：“姐, 我刚刚问过了。财务说数额没错，是树莓台那边付了一整季的钱。”
一整季的酬劳？
书颜微微眯起眼睛，回忆原主签过的合同内容。零星片段在脑中闪回，她想起来，签合同那天，制片人说前面三站是考察期，如果观众不喜欢她，他们会及时止损。
当时原主口碑很差，节目组用她有炒话题的成分在，但对于空窗大半年的原主来说，这个邀约是一场及时雨。
为了这场雨，原主很努力地表现，但还是挣脱不了剧本的设定。原主心灰意冷之际，系统检测到她状态消极，立刻停了她的“工作”，带她去专门的空间休息。
再然后，书颜穿越了。
作为职业穿书人，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拯救炮灰。因此，她刚穿过来时并不慌。不过此刻理清前情，她多少有些唏嘘。
机舱里响起起飞提示音，提醒乘客关掉电子设备，扣好安全带。
书颜回神，将手机调至飞行模式，闭上眼睛，揉了揉鼻梁。
“姐。”耳边响起唐茉温吞的声音，“你打算录一整季吗？”
书颜睁开眼，睨她。
“黎总和电视台那边都希望你录。”唐茉顿了顿，表情和语气忽然变得小心翼翼，“不过我觉得，还是得看你的意思。”
书颜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还没火到可以随时撂挑子的程度。”
唐茉“啊”了声。
书颜见小姑娘发愣，莞尔笑道：“放心，就算红了，我也不会做这种事的。这是职业操守问题。”
唐茉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你绝对不是那种人，都是黎总在那儿瞎紧张，害得我也跟着紧张……”
书颜笑笑，没接话-
两小时后，飞机稳稳降落帝都国际机场。书颜跟随大部队下机，到大厅之后，她和唐茉一起去行李提取区拿箱子。
唐茉帮她推行李箱，“黎总新租了辆保姆车，目前正在来的路上。”
书颜打趣：“真有车啊？”
唐茉笑道：“你刚给公司挣了一大笔钱，他总不至于一毛不拔吧。”
两人说说笑笑往外走。
忽然间，有一个看起来跟唐茉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拦住书颜，有些不确定地问她：“你好，请问你是徐书颜吗？”
弋
“我、我是你的粉丝！”
怕书颜不信，小姑娘麻溜拿出手机，点开她的个人超话，给她看她的超话等级，还有她发的帖子。
书颜轻轻看了她一眼，问：“你想要合影还是签名？”
小姑娘喜出望外，稍稍有些难为情道：“那个，我能都要吗？”
书颜点头，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一处光线不错的角落，随手一指，“去那边拍照吧，那里光线好。”
“好！”小姑娘激动点头。
换了地儿，书颜摘下鸭舌帽，大大方方跟人合照。小姑娘在她的指挥下微笑，画面定格，将她们框在一起。
小姑娘开心地接过手机，接着从双肩包里拿出她的手账本。她翻开本子扉页，让书颜在上面写字。
“想让我写什么？”书颜问。
“就写……”小姑娘抿着唇，沉吟半晌后说，“学有所成，万事顺意。”
书颜洋洋洒洒写了一行字，随后附上自己的艺术签名。
“你上几年级？”她问。
“开学大一。”
书颜说了两句鼓励的话，整理头发，重新戴上帽子。
“我走啦，拜拜。”
“那个——”
“还有一件事。”
“嗯？”
“书书，如果你不急着走的话，能不能稍微等一会儿？”小姑娘收好手账本，面露难色，“我们后援会群来了不少姐妹，她们这会儿在Vip出口那边，马上过来。”
书颜和唐茉交换眼神。
唐茉看了看微信，“司机师傅堵路上了，要不咱们再等会儿？”
平常线下压根没人接机，好不容易有点粉丝，还是得珍惜。唐茉暗暗想。
“不过……”唐茉蓦地想到什么，问小姑娘，“你们怎么都去Vip出口那边了？”
小姑娘扯唇：“明星一般不都是坐头等舱，走贵宾通道的吗？”
“所以我们就……”
唐茉干干笑了两声，“……其实，偶尔也会有例外。”
五分钟后。
唐茉看着乌泱泱的人群，受宠若惊地看向小姑娘，“你们来了多少人？”
“六七十个？”
“没数过。”
“……”-
半小时后，保姆车里。
唐茉看着越来越远的粉丝团，由衷地感叹：“书颜姐，你可能真的要翻红了。我以前听黎总说，当初《南国》上映，你去路演，每次都有好多粉丝接机。”
“你看现在这阵势，有没有《南国》热映时期的影子？”
书颜淡淡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南国》都过去多少年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发微博500万粉福利吧。”
唐茉：“你打算抽多少？”
“抽1688个幸运儿，每人66块钱，你觉得怎么样？”书颜说。
“66，1688……”唐茉快速算了算，“发红包发11万，你可真是膨胀啊。”
“也就这回。”书颜道，“等下次发福利，指不定猴年马月。”
唐茉：“也是。”
“那这样，你好好想一下抽奖条件，然后去微博设置，弄完发个简单的直播预告，说一下之后直播做饭的事儿，你看成不？”
书颜：“嗯。”-
晚上九点左右，临江市。
程寻参加完主办方饭局，拎着一罐冰镇可乐回到酒店房间。
房间窗帘没拉，大片夜色落进他眼底。程寻站在窗口，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不自觉想起昨晚。
昨天晚上，在珊瑚岛的断崖边，他和书颜一起看了星星。虽然现场有很多人，但那仍然是一次难忘的回忆。
想着想着，他收回目光，拉上窗帘，转身走到桌边坐下，勾手开可乐拉环。
细小的气泡从罐底翻涌而上，滋啦有声。等泡沫散开，他仰头喝了一口可乐，甜味沁心的片刻，微信电话响了。
是秦天打来的电话。
程寻漫不经心接起，听到那边咋咋呼呼的声音直皱眉：“欸，寻哥，你看今天的微博了吗？简直太有意思了！”
程寻咽了口可乐，轻轻转动手腕，回绝：“我今天断网。”
今天刚参加完签售会，不出意外会有很多人艾特他。那些消息，他打算明天再读。明天读不完后天读，总之不会是今天。想着，他更加坚定了断网的信念。
然而下一秒，他听见秦天说：“徐书颜在微博弄抽奖，设了个很好玩的条件。你去看看，真的特别有意思。”
程寻手指一顿，他放下可乐，随手退出微信，飞快地登上了微博。
一上去，主页999+的消息看得他眼花缭乱。他放着消息没读，径直打开搜索栏，输入书颜的全名。
画面迅速跳转。
屏幕上率先跳出书颜本人的新微博，发表时间为一个小时前。
徐书颜V：
微博粉丝破500万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关注。经纪人说发福利是宇宙惯例，所以我来抽奖了！
内容：66R＊1688人
时间：6月28日晚8点
条件：关注我超过24小时；转发本条，并用文明优美的语言夸我^^
程寻看着微博末尾的颜文字发呆，忽然有点难以想象这是书颜敲出来的字。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她本来就挺可爱的，只是平时不显山露水而已。
他垂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点开评论区，满屏赞美映入眼帘。
有熟练掌握尖叫文学的：
——啊啊啊书书宝贝大美妞，我超级无敌喜欢你啊啊啊！！！
有写情诗的：
——近朱者赤，近你者甜。＊
——宝，那些说星星美丽的人，肯定没看过你的眼睛。＊
还有趁机秀合照的：
——嗨，书书，你和今天的太阳一样闪耀，爱你的瑜[图片]
——嗯，你怎么知道我和全天下最美的女孩合影啦[图片]
照片中央的女孩未施粉黛，干净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映亮她白里透粉的细腻肌肤，和神采奕奕的琥珀色眼睛。
看到这里，程寻顿住目光，滑屏的手指一并停下，他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保存了书颜与粉丝的合照。
存完继续翻，评论区各类彩虹屁层出不穷，看得程寻直乐呵。
笑容深达眼底的刹那，偶然间有一个念头悄悄冒出来。
程寻敛眸，好看的喉结轻轻滚动。他退出当前微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注册了一个无名小号。
随后——
关注“徐书颜”，并评论-
你比宇宙璀璨。＊
几秒之后，系统提示：
亲爱的用户96785231，很遗憾，您关注@徐书颜不足24小时，抽奖失败。
程寻没在意这些，他关掉微博，点开出行软件，查看机票购买记录。
明天就回帝都了。
他忽然有点期待。
期待回家，
也期待再见到她。
第40章 40.
翌日。
为了直播效果, 唐茉特意为书颜租了间设计漂亮的别墅。别墅在帝都近郊，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
唐茉从房东那儿拿了门禁卡，回来时嘴里感慨不停：“书颜姐, 我跟你说, 那间别墅有一个很大的开放式厨房，设计特别小清新, 你在那儿直播, 效果肯定特别好。”
书颜在洗漱，她洗掉脸上的洗面奶泡沫, 见缝插针回她：“辛苦了。”
唐茉靠在卫生间门口，摇头说不辛苦, 她说完想起什么, 眉头微微蹙起, “姐, 要是粉丝朋友问起来，你打算怎么说？”
书颜抬眼, “你指什么？”
“房子的事。”唐茉说。
书颜照着镜子擦脸上的水, “照实说就行,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原主早年风光，挣过一些钱。她在家乡小县城买了套200平的大房子供爷爷奶奶住，帮二老一次性补缴了十多年的养老保险。另外, 她还在老家请了保姆照顾爷爷奶奶，加上生活费, 费用大概在12万/年。
星羽文化出事前，原主一直住在老板黎星羽出钱租的别墅里。公司倒霉后, 她的资源跟着一落千丈。后来遇上优质新人，她
弋
的工作机会肉眼可见地减少。
为了节约生活成本, 原主和经纪人唐茉搬到郊区。她俩租了间50来平的小户型，在这边一住就是一年多。
见书颜不在意房子的事，唐茉舒了一口气，转而问她：“姐，你晚上打算做什么菜？需要我帮忙整理菜谱吗？”
书颜摇头，将手上的一次性洗脸巾团好扔垃圾桶，“晚上吃百香果酸汤牛肉，菜谱在我脑子里，你负责吃就行。”
唐茉笑盈盈：“遵命。”-
直播前一小时。
彼时是下午五点钟，帝都天色正好。书颜拎着采购好的食材回临时别墅，一进门就听见经纪人唐茉在打电话：“阿明哥，宣传部那边一点经费都拨不出来吗？”
“好吧。”唐茉倚着厨房岛台，失落地叹了声，“那只能随缘了。”
通话结束，两人视线对上。
书颜问唐茉：“怎么了？”
唐茉拿着手机，无奈耸肩：“咱们不是定好六点直播嘛，本来一切好好的，结果有个营销号截了预约人数，嘲讽你粉丝数虚假，有些年轻粉丝气不过，跟人吵了起来，现在广场上乌烟瘴气的。”
书颜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放下购物袋，将食材分类，该放冰箱的放冰箱。
“我本来想让宣传部那边出点力，帮咱们的直播推推流……”唐茉叹息更重，“结果部长说，今年的宣传费已经全部花完了，一分钱没有，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书颜关上冰箱门，平静道：“目前的预约人数大概有多少？”
“52万。”唐茉说。
“不少了。”
书颜温淡一笑，忽的想起什么，转身开冰箱，在冷藏室最下层拿了只奶味小布丁递给唐茉。
“吃根雪糕，冷静一下。”
唐茉接过，撕开包装袋，咬了一小口雪糕，怅惘道：“好吧，可能是我飘了。”
除去黑粉和僵尸粉，500万粉丝里还剩下一半对书颜有好感的。这么一想，52万的预约数也不算少了。
只是……
唐茉想起那个“麻辣老王”的辣鸡营销号，心中难免忿忿不平。
她吃完雪糕，洗了手，拿着手机去客厅沙发那边，用自己的小号登录微博，火力全开怼黑粉和老王，手指动得飞快-
晚上六点，直播准时开启。
书颜摆好镜头，调整好角度，站在岛台前跟网友打招呼：“大家好，我是徐书颜。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接下来……”
说完开场白，书颜简单地介绍了今晚要做的几道菜，随后拿起菜刀切牛肉。镜头之外，唐茉动动手指，帮忙切画面。
她们事先准备了几个机位，可以在后台操控换角度。有AI辅助，唐茉并不需要思考太多，只要适时动手就行。
直播间里，观众不断进场。
刚开始来的基本都是粉丝，评论正常穿插彩虹屁，氛围很好。
「书书晚上好呀」
「嘿嘿又有直播看啦」
「下班啦，刚好晚饭不知道吃啥，进来蹲蹲灵感！」
「宝贝你的手太好看噜，切牛肉切到我心里去了（色）」
「酸汤牛肉吗？期待期待」
待她切好牛肉，放进碗里腌制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伙儿人，一个劲在公屏上刷各种不友好言论。
「讨饭姐又来讨饭了」
「不关打赏是想骗粉丝的钱吗？网络乞丐一个（鄙视）」
「哈哈说是庆祝500万粉丝，结果直播间才60万观看，笑死」
「水军幽灵粉只会刷狗屁不通的彩虹屁，假得要死」
「来看书姐笑话嘻嘻」
不远处的电脑旁，唐茉看着直播间里的癫子发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些人有病吧，打赏明明已经关了说没关。要不是网店的钱还压在担保账户里，老娘分分钟让你见识见识真水军的厉害！”
此时，书颜弄完牛肉，在切番茄。番茄事先用热水泡过，去了皮，被她用刀切成碎丁。茄块切完的刹那，唐茉的碎碎念正巧落进她耳中，书颜停住动作，凑近看主机位。
直播间观看数89万，观看人次在不断增加，但是弹幕……
书颜放下刀，洗干净手，暂停手头的事，拿了把高脚凳过来，坐在岛台边看手机，“直播间打赏一开始就关了，有手有眼睛的朋友可以自行验证。”
唐茉手动切换主画面。
「呜呜呜书书怼得好」
「啊啊啊美颜暴击」
「书书宝贝精神状态非常美丽，继续保持！气死黑子！！」
「蠢货别来好吗，黑都黑不到点上，这才叫丢人现眼」
「书姐骂人真脏」
「呵呵你先清清你那两百多万僵尸粉吧，买粉也好意思吹……」
“谢谢提醒。”书颜一边看弹幕一边回，“昨天发起抽奖之前，我买了清粉套餐。微博还附赠了一套直播清朗工具。”
「清朗工具？」
「啊已经开始清粉了吗？那为啥粉丝数还是500万呀？」
「（脏话已屏蔽）啊啊啊书书宝贝大美妞我爱你啊啊啊！！」
「（脏话已屏蔽）亲爱的徐小姐，你比星星耀眼，比宇宙璀璨」
“直播间骂我超过20条会被系统屏蔽，随机生成夸夸语录。”书颜说完看向屏幕，时不时飘出来的几条彩虹屁看得她起鸡皮疙瘩。
昨晚看到的时候不觉得，今天公然放在直播间滚动播放就……
莫名有点羞耻。
「救命，系统从哪里抽的语录啊！那不是我昨天写的吗？」
「公开处刑2333」
「黑粉集体表白hhh」
「已截图，那个黑葵花天天嚣张，系统好好治治他！！」
几分钟后。
书颜继续备菜，她切好姜蒜末和香菜段，随即看向镜头，温声开口：“今天想挑战辣一点的汤，所以我额外加了点泡椒，不能吃辣的朋友可以不放。”
“百香果的话，煮汤用这种紫皮的。紫皮的偏酸，比较容易出味道。”说着，她安利宋大姐给的黄金百香果，“这几个是珊瑚岛产的，这种黄皮的偏甜，可以直接吃。”
「书书试吃一下」
「求试吃+1，想看吃播」
「香香果园推广大使又来噜」
「这集我看过，程寻从宋大姐家搬的果子，季老师吃过，是甜的」
应弹幕要求，书颜切开一颗黄皮的百香果，和唐茉一人一半。
她用勺子舀了一口，细腻饱满的果肉在唇齿间留香，汁水沁甜，隐隐约约有一点酸味，但丝毫没有喧宾夺主，反而让果肉口感层次更加丰富，更耐品尝。
唐茉没入镜，但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网友耳中：“这个果子好甜，水润润的，像在吃裹了蜂蜜的滑奶冻，太香了！”
部分网友看馋了，退出直播间，打开小地瓜APP，找到香香果园旗舰店，咔咔下单她家的黄金百香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直播第二十三分钟，书颜开始热锅炒配菜，加水煮汤。
等水烧开的空档，她用旁边另外一个平底电锅，清清爽爽地做了一碟白灼芥蓝，外加一碟清炒黄豆芽。
不久，汤开了。
沸水在锅里翻腾，香浓的酸汤味道散开，书颜将腌好的牛肉倒入汤锅中，撒上调料，稍稍用力搅拌。
“牛肉烫个15秒就可以吃了。”她缓缓道，“当然，害怕不熟的小伙伴也可以稍微煮久一点，肉裹了淀粉基本不会老。”
热气上浮，轻轻散开。
扑鼻的香气涌到唐茉鼻尖，勾得她心魂不定。她坐在电脑前，余光时不时往汤锅那边瞟，实在难以集中注意力。
书颜见状叫人过来，拿了个干净的汤勺递给她，“喏，尝尝看。”
唐茉接过汤勺，呼呼吹了几下，轻抿汤汁。汤汁酸酸甜甜的，混着果香，尾调微辣，几种口味恰如其分地融在一块儿，在她的舌尖跳跃，弄得她还想再喝一口。
此时电饭锅响起声音，清新的米饭香气飘过来。唐茉眨了眨眼，一脸期待地看向书颜：“赶紧开饭吧！我等不及了！”
书颜点头，两人合力收拾好岛台，清理出一片吃饭的地儿。
收拾完，书颜调整镜头，将画面固定到能让她俩同框的角度。
“你看
依誮
这样可以吗？”
唐茉扫了眼画面，点头如捣蒜，“就这样，光线背景都挺好的。”
唐茉在淘宝店卖户外用品的时候做过直播，很多树叶认识她。大伙儿亲切地叫她茉茉，因而她并不排斥出镜。
唐茉盛好饭，迫不及待地坐下来，她舀了一小勺酸汤到碗里，等米饭饱吸汤水之后，开心地吃了一大口饭。她吃饭时双颊鼓鼓，像小仓鼠一般生动可爱。
「茉茉不愧是米饭党」
「看饿了呜呜呜」
「想魂穿茉茉（流口水）」
「在商场不知道吃啥，看到直播立马点了份酸汤牛肉米线」
……
吃完饭，唐茉收拾碗筷。
书颜坐在原位和大家聊天，有人问能不能参观一下她的家。
书颜坦荡道：“这间别墅是我们租来做饭的，只租了一天。”
“对，为了效果。”
“嗯，我没住别墅，就很普通的房子，和经纪人一起住。”
“以后会换房子吗？”
书颜缓缓读出弹幕上的文字，温声回应：“应该会。”
“看经济状况和工作需要。”
……
“听说你在清理僵尸粉，粉丝掉到500万以下，会不会伤心？”
“不会。”书颜微笑着说，“有人喜欢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此言一出，弹幕上一堆表白。
书颜笑了笑，最后跟大家打了个招呼，说结束语：“感谢观看，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啦，八点开奖，祝各位好运。”
直播结束。
书颜离开岛台，径直走向电脑桌前的唐茉，小姑娘盯着电脑，眼睛发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怎么了？”她问。
“清粉结果出来了。”唐茉呆愣愣地眨了眨眼，一副神游天外才回来的模样。
书颜侧身，弯腰看电脑屏幕。后台工具箱显示，在过去的24小时之内，她的账号涨粉100.4万，掉粉0.2万，清理僵尸粉99.6万。如此算下来，反倒多了6千粉。
所以，她的账号粉丝数，仍然保持在500万出头，没有大变化。
书颜：“这数据不对吧，如果真有这么多人关注我，那直播数据……”
唐茉闻言动了动鼠标，刷新页面，直播统计那一栏，结果更新——
系统显示，在刚刚过去的90分钟直播里，有六百万人访问书颜的直播间，观看次数为两千万次。
书颜愣了愣神，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唐茉的手机蓦地响起来。
之后的十五分钟里，有三家民宿老板问书颜能不能去他们那边直播，五个家居品牌聊直播间软广植入。还有一个奢牌问她需要不要常服，他们可以赞助。
唐茉被问得晕头转向，努力掐了把虎口，让自己保持清醒：“书颜姐，你怎么说？”
书颜：“你聊就行。”
“只要靠谱都可以合作。”
说完，她走到落地窗前看风景。夕阳西下，晚霞将天边染成绚丽的橙色。
落日渐匿，暮色四合。
忽然，书颜的右肩被拍了一下，她转过头，看着唐茉递过来的电话。
“姐，找你的。”
书颜狐疑地接过来，心想还有唐茉聊不了的合作？这时，电话里响起一道男声，问她明天是否有空，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过分“温柔”，她一时间难以将人和具体的脸对上。
书颜沉默数秒，“你是？”
“……程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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