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南南。”
男人呼/吸有些急/促, 灼/热的气息也在逼近温南,唇上传来/湿/润的触感,男人的/吻/带着缱绻的温柔破开她的齿关, 搅/.动/着她的舌尖,温南的手抱着陈叙的脖颈, 手心下是/男人/滚/烫/.坚/硬的肌肤,她后背抵在冰冷的木门上, 被陈叙困在方寸之间。
温南被迫仰起头, 咽下独属于陈叙的气息。
她浑身发软, 手指发颤, 全凭陈叙的力道托着她,温南被亲的脑袋都浆糊了, 她睁开洇湿水雾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 眼底爬满猩红暗/欲的陈叙,咽了咽口水, 双手缩回来抵在男人火/热的胸膛前,声音不自觉带着低软:“陈叙,你是不是喝醉了?”
唇齿间夹杂了点酒味,温南觉得自己都上头了。
陈叙低低一笑, 扣住温南的后颈, 将她的脑袋按在他怀里, 他不能再看温南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怕自己忍不住, 等不及。
“我没醉。”
陈叙亲了下温南的发顶:“就是想亲你。”
温南小脸一红, 在陈叙怀里安静的待了一会,直到外面传来泼水声陈叙才放下她, 温南拽了拽褶皱的衣角,快速打开门:“我先回屋了。”说完撒丫子就跑了,生像是后面有大狼狗撵着。
陈叙在屋里坐了好一会,等体内的火气消下去才出去,经过厨房时对陈奶奶和孟秋说:“奶奶,小姨,我去宿舍了。”
陈奶奶:“去吧,明天早上回来吃饭。”
陈叙:“好。”
陈奶奶和孟秋收拾完厨房又去屋里看了看陈叙布置的家当,两人转悠了一会才各自睡下,只是睡了还没多大会,隔壁廖家忽然传来李淑的尖叫声,还有孩子的哭声,廖营长愤怒呵斥的声音,温南睁开眼,看见孟秋翻起身,孟秋穿上外套,看了眼温南,说道:“你睡你的,我过去看看啥情况。”
温南打了个哈欠:“好。”
外面吵吵嚷嚷的,尤其李淑的嗓门在深更半夜里尤为响耳,温南听到了张小娥吼李淑的声音。
廖家隔三差五的总会出现争吵声,周围的邻居们都已经习惯了,孟秋开门出去,碰见了一同出来的陈奶奶,陈奶奶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出走:“也不知道李淑又整啥幺蛾子,大晚上不睡觉吵吵嚷嚷的,自从她来了家属区,咱们这一条巷子就没清净过!”
孟秋也觉得李淑这人不太好相处,跟人相处时,经常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还各种对自己的儿媳妇挑刺,两家就隔着一道墙,廖营长没回家时,李叔对方萍横竖都看不对眼,不是挤兑她就是骂她,廖营长回家后,李叔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恨不得把方萍当亲闺女。
每一次廖家吵架都是李叔在装委屈,装可怜,好像方萍对她特别不好,什么理都让她占了.
廖家什么时候停止争吵的温南不知道,小姨和陈奶奶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温南一大早爬起床,还没醒过神就听见外面张小娥在喊:“候婶子,方萍把孩子丢下走了,孩子这会饿的嗷嗷叫呢!”
一大早起来一团的这一条巷子就开始闹起来了。
方萍丢下孩子离家出走了,廖营长和陈叙还有何营长他们顺着去公社的一路追上去看能不能找到方萍,家里就剩下李淑和孩子,孩子在屋里饿的哇哇直哭,李淑就在屋里待着不管,温南听着孩子的嗓子都快哭哑了,陈奶奶气的拽下腰间的围裙丢在灶台上,和张小娥气势冲冲的去了隔壁廖家。
一进门张小娥就跟李淑吵起来了,陈奶奶去屋子抱孩子,就连隔壁何营长的媳妇葛晓玲也过去了。
过了一会,陈奶奶抱着孩子过来了,张小娥还在那边跟李淑吵架,孟秋去厨房拿碗给孩子冲奶粉,温南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准备早饭,她透过窗户看了眼外面,孟秋吹了吹热乎乎的奶粉,给孩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奶,小宝宝吃到了奶粉,可算不叫唤了。
早饭是温南做的,张小娥跟李淑吵了一早上,过来吃早饭的时候,嘴里还嚷嚷的骂李淑。
孟秋抱着哄孩子,张小娥吃了一口菜,气道:“那老婆子就是个无赖,那个家只要有李淑在的一天就别想安宁,要我是方萍,我他娘的早走了,留在家里受那份窝囊气!”
陈奶奶叹了一声:“总有些老人拎不清,有事没事就喜欢给儿媳妇找麻烦。”
桌上这三人,除了温南以外,谁不是过来人?
温南吃过早饭就去学校了,中午是陈叙来学校接她,温南将课本放好,高兴的跑出去:“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叙笑道:“回来有一会了。”
今天天冷,刮的风冰冷刺骨,温南拢紧衣服领子,哈出的气都抱着白烟,陈叙解开身上的军装外套要给温南披上,温南见状,赶紧按住他的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就是刚从教师出来有点冷,你别给我披衣服,你自己穿着。”
开玩笑!
现在可是大冬天,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只让陈叙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外面溜达。
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陈叙垂眸看了眼按着他手臂的那只白皙的小手,手心到指尖都是凉的,男人反手握住温南的手,他手心温热,包裹住温南的手,让她冻得发麻发疼的指尖总算有点好转了,教室里比较大,生了一个炉子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温南仰着小脸笑眯眯的:“你的手真暖和。”
陈叙眼底荡开笑意:“等会我给你找个玻璃瓶,给里面灌点热水,没事就捂着暖手。”
温南笑道:“好。”
“对了。”她抬头续道:“芳萍找到了吗?”
“找到了。”
温南好奇道:“她去哪里了?”
陈叙道:“我们开车一路追着找,最后在丰林县的汽车站找到她,方萍打算回娘家,被廖营长带回来了。”
温南嘟囔道:“还回来干什么?我要是方萍,那个家我一秒都待不下去,早跑的远远的了。”
陈叙:……
他捏了捏温南的手指,没好气的看着她:“放心,陈家不会让你受一点气,你也别想着逃跑的事。”
温南:……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温南又听见李淑在哭哭嚷嚷,廖营长扯着嗓子跟他娘理论,方萍抱着孩子坐在陈家,温南一进家门就瞧见了,孟秋坐在边上陪着方萍,方萍眼睛哭的红肿,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温南走过去拽了个板凳坐在方萍旁边,听着隔壁的吵架声,她小声叫道:“方嫂子。”
方萍转头看她,一双眼睛哭的跟兔子眼似的:“嗯?”
温南抿了抿唇,拐着弯的问了一句:“廖营长老家还有房子吗?”
方萍愣了一下:“有啊,他亲戚都在老家呢。”
孟秋听出温南的意思,咳了一声,想阻止温南说下,怕她惹祸上身,被李淑找麻烦,温南抬眸看了眼孟秋频频给她使眼色,她抿唇笑了下,用眼神示意笑意放心,然后跟方萍说:“我听张婶子说过,之前李婶子住在老家,你和廖营长在家属区感情特别好,都没吵过架。”
方萍点了点头:“是啊。”
她叹了一声,刚想说话,忽的一下反应过来,明白了温南话里的意思。
温南再多的话没有说,怕多生是非,方萍坐了一会就抱着孩子回去了,至于廖家一下午是怎么闹得温南不知道,但她晚上放学回到家时,听小姨说廖营长请了三天假,送他娘回老家去了,温南闻言,也莫名的松了口气。
那多事的老婆子一走,她耳根子也能清净许多了。
晚上就方萍一个人在家里带孩子,陈奶奶做好晚饭让温南给方萍送过去一份,温南过去时,方萍正在厨房里生火,她看见温南过来,高兴的搓了搓手,拉着温南说了许多话,说的都是下午她让廖营长送她娘回老家的事。
方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下午就对他说,他要是不送他娘回老家,我就不跟他过了,温南,我当时说完这句话还有些害怕老廖跟我生气,结果你猜怎么着?老廖说他正好有这个打算,他也觉得他娘要是再待下去了,这个家迟早得散。”
方萍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这么久以来,温南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到了畅快的笑意:“我好久没感觉这么轻松过了,我婆婆在家的时候,我总害怕她下一秒就给我找事,怕她一抬嘴就说我女儿不值钱,她不停的给我压力,让我觉得在这个家里喘一口气都艰难,现在我婆婆走了,我总算觉得一切都熬过来了。”
温南见状,陪方萍说了一会话才走。
明天再上一天课就到了温南的婚假,她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陈叙送她去学校,温南一进办公屋就将这几天的课程提前罗列出来,一直忙到中午陈叙来接她时才忙完,两人回到家属区,大老远的就看见陈奶奶在院门口站着望着巷子口这边,陈奶奶看见陈叙和温南,着急的问陈叙:“小州不是说今天回来吗?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啊?”
陈叙道:“他可能赶的是半夜的火车,最晚今天晚上就到家了。”
陈奶奶知道陈州今天回来,怎么也坐不住,吃午饭的时候,陈奶奶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就起身跑出去看是不是陈州回来了,反倒是陈叙,温南发现他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平日里他话就不多,今天更少了,温南往他旁边凑了凑:“陈叙,你在想什么呢?”
男人顿了下,埋头将碗里的汤喝完:“在想结婚那天的事。”
陈叙放下碗,漆黑的眸笑看着温南,看的温南心突突一跳,她收回视线低头吃饭,眼角的余光看到边上的人起身离开,温南转头看了眼,见陈叙捡了点煤去了新婚的屋子,紧跟着她听见了铁钩勾炉子的声音,温南吃过饭放下碗也去了新房,她将屋门半关着,屋里面一直生着火,暖暖的,床上铺着陈奶奶和小姨做的红被褥。
陈叙蹲在炉子前,他身上穿着薄毛衣,袖子挽起,露出青筋交错的小臂,蹲下身时,能看见后腰的皮带,温南想到前几次被陈叙抱起来时,大腿/内/.侧/总是抵/.在他的皮带扣上,顿时脸红了个头顶,眼前视线忽的暗下,温南还没反应过来,唇上就是一阵温热。
她看向近在咫尺的陈叙,伸手抵在男人坚/.硬/的胸膛的上用力推了推,没推动。
温南:……
陈叙低笑出声,在她唇上啄了下。
“奶奶——”
屋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随即是陈奶奶激动的叫声:“小州!奶奶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快快快,让奶奶看看你瘦了没?”
第92章 第 92 章
陈奶奶声音响亮, 就连隔壁的张小娥也听见了,张小娥放下筷子趴到墙头上看向陈家小院:“哟,陈连长, 你可回来了,你是不知道, 你奶奶这些天天天盼着你回来呢,哎哟, 婶子怎么瞧着好像瘦了点?是不是东华市的部队吃的不太好啊?”
陈奶奶抓着陈州的手臂, 小孙子个头也高, 陈奶奶看他都得高抬着头, 老太太眼里带着泪花:“肯定吃的不好,看着都瘦了一圈, 你说说你,在咱们这待的好好的, 干啥非要去东华市啊,你让奶奶多担心啊!”
陈奶奶和张小娥你一言我一语, 压根不给陈州说话的机会。
孟秋起身收拾碗筷,看了眼被陈奶奶抓着的陈州,小伙子个头很高,穿着军绿色军装, 留着短寸头, 脸型和眉宇间都和陈叙很像, 只不过陈叙给人第一眼感觉是沉稳内敛的一类,陈州则有种爽朗的大男孩气质, 她笑了下:“陈州, 你吃过饭了吗?”
“对对,给奶奶说, 你吃过饭了吗?”
陈奶奶这会才想起来问这事,陈州解下肩上的背包放在凳子上,眼尾都带着明朗的笑意:“没呢,快饿死我了。”
他走到井边打了半盆水,撸起袖子,大冷天的,用井里刚打上来的水洗手洗脸,陈奶奶着急的跑厨房给陈州拿暖水瓶,陈州朝脸上抹了两把水,对陈奶奶说:“我不冷,您就别忙活了。”他又看向孟秋,爽朗俊逸的眉峰带着笑意:“奶奶,您也不给介绍介绍?”
陈州起身拿过陈叙的毛巾擦脸擦手,水打湿了男人的鬓角,被井水润过的眼睛炯炯发亮。
陈奶奶还没说话呢,趴在墙头的张小娥说道:“那是你哥他对象的小姨,叫孟秋,按照辈分,你也得喊一声小姨。”
陈州笑道:“小姨,我叫陈州,你叫我小州就行。”
孟秋眼里都是笑:“好好,小州,你赶了好长时间的路了,先坐那休息,小姨给你热饭。”
说着,孟秋端着桌上的碗筷去了厨房,陈州对着孟秋的背影喊了声:“那我就谢谢小姨了。”
他的性子跟陈叙不大一样。
陈州从小性子爽朗好动,嘴也甜,不像陈叙,寡言少语。
他将毛巾搭在绷绳上,扫了眼院子,问道:“奶奶,我哥和他对象呢?还有,奶奶,您说说我哥,我回来了他也不说开车到火车站来接我,心里还有我这个弟弟吗?大半年不见,是不是把我这个亲弟弟都忘了?”
“你哥这几天忙着呢。”
陈奶奶指了下屋子:“他两在屋里呢,小州,你坐火车坐了多久?这一路上累不累?”
陈州扶着陈奶奶坐在板凳上,他站在老太太身后,双手搭在老太太肩上,腰背微躬,笑看着陈奶奶:“我一个大小伙子了,坐一晚上火车能有多累,奶奶,你先坐着,我去找我哥。”然后俯下身,在陈奶奶耳边低声说:“顺便看看我哥对象长什么样。”
陈奶奶笑着拍了下陈州的肩膀:“你这臭小子。”
“陈州同志。”
小院里忽然响起一道清脆好听的声音,张小娥瞧见走出屋子的温南,喊了一嗓子:“陈营长,你嫂子出来了。”
温南:……
“张小娥,你给老子下来!”
杜团长吼了一嗓子,温南瞧见张小娥朝她耸了耸肩膀,然后跳下墙走了,陈奶奶也笑道:“小州,这就是南南。”
陈州抬眸看向屋檐下的小姑娘,穿着玫红色的棉衣外套,头发高高挽起,皮肤雪白好看,秀眉下的瞳眸璀亮有神,瞳孔里簇着笑意,小姑娘笑起来很好看,脸颊两边有小酒窝,再衬着那双漂亮的双眼皮,陈州忽然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个人他没见过,但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陈州眉峰轻挑了一下,直起身走到距离温南两步之外停下,他身上穿着军装,个头高大挺拔,脸上的棱角和眉眼轮廓都和陈叙有几分相像,温南一直好奇陈州是什么样的人,今天一见,单从外表就看得出这是个爽朗性子的人。
陈州眉峰几不可察的皱了一下,这人给他的感觉极为熟悉。
他扬唇笑了下,自来熟的笑道:“我叫陈州,你叫什么名字?”
温南抿唇笑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就传来陈叙低沉磁性的嗓音:“她叫温南。”男人从屋里出来,走到温南身侧,伸手自然的搂住温南纤细的腰肢,对上陈州瞬间怔楞的目光,续道:“小州,这就是我信里向你提到的对象,也是你大嫂。”
陈叙垂眸看了眼温南,见小姑娘眼睫卷翘扑闪,眼尾浸着笑意,他薄唇轻抿了片刻,掀起眼皮再度看向陈州。
陈州还处在怔愣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见他哥的对象就觉得眼熟了,原来她叫温南,姓温,和温国是一个姓,他们是亲兄妹!两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脸颊的酒窝都很神似,陈州想到前段时间收到温国死讯的消息,他曾答应过温国,会娶他妹妹,所以他第一时间给大哥写信告诉他温南和温南的事情,如果温南来找他,一定让他哥帮他留住温南。
后来他收到他哥的来信,信上就说了两个字,没有。
陈州一直以为温南没来找他,他还想着等有时间回去了,亲自去温国的小姨家见一见温南,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温南,而且两人的身份还对调了!
温南原本是温国介绍给他的对象,现在可好,成了他哥的媳妇!
还他娘的成了他嫂子!
陈州眉峰皱成了川字,看向陈叙的目光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薄怒和怨气。
“哥!”
陈州声音压低,像是冷笑了下。
陈叙看到陈州眼底的质问,搂着温南腰肢的手略微收紧了几分,他轻咳一声,垂眸看向温南:“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去学校。”
温南点头:“嗯。”
她去了隔壁屋子挎上帆布包,出来时朝陈州笑了笑。
陈叙自然的牵起温南的手,从陈州身边经过时,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有什么事等我回来说。”
陈州转身看向离开小院的两人,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也说不来憋的什么气,气他哥骗了他,气他哥把本该是他的媳妇拐跑了,更气他哥见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
陈州怎么也没想过,他从东华市千里迢迢赶回来,结果撞上这么糟心的事。
关键是,温国的妹妹压根就不认识他,只知道他是陈叙的弟弟。
“小州,你傻愣着干啥呢?过来吃饭了。”
陈奶奶喊了一声,陈州沉沉的吸了一口气,将脸上的情绪全部压下去,然后走到陈奶奶边上坐下,抬头看了眼将饭放到小方桌上的孟秋,其实仔细看,温国和温南的眉眼与眼前的小姨都有几分相似,当初温国跟他说过他小姨和妹妹在冯家的处境并不好,如今他小姨待在陈家,应该是家里出了变故。
午饭是汤面条,陈州饿了一路,埋头呼噜吃着面条,奶奶在边上问着陈州在东华市的情况,他都大致说了一遍,只报喜不报忧。
一碗面下肚,对面的孟秋笑道:“锅里还有呢,小姨再给你盛点。”
陈州抬头笑道:“谢谢小姨。”
等孟秋端着碗进去,陈州状似不经意的问起孟秋和温南的情况,陈奶奶也没避讳孟秋,在孟秋端着饭出来时,继续说着孟秋和温南的遭遇,老太太说着说着,伸手握住孟秋的手,看着孟秋眼圈微红的模样,也心疼的很,拍了拍她的手背,对陈州说:“冯家一家子都不是东西,这两次要不是你哥帮忙,小秋和南南指不定要被欺负成什么样,说不定冯春那狗东西还真会把南南嫁给他们村隔壁的老鳏夫,想起这事我就生气!”
陈奶奶把温南是如何到家属区找到陈家,然后在陈家入住的事都告诉了陈州,唯独没说陈杰的事,这件事孟秋并不知情,陈奶奶也不想让孟秋多愁善感。
陈州这碗饭吃的很慢,吃到后面饭已经冷了。
孟秋抹掉眼泪,起身把碗筷摞起来端到厨房,陈州扶着陈奶奶起身后,将桌子搬到屋檐下:“奶奶,我出去一趟,晚点跟我哥一块回来。”
陈奶奶道:“行吧,我知道你坐不住,不就是想去部队看看你那些战友吗。”
陈州笑道:“还是奶奶了解我。”
他拽了拽军装下摆,大步离开小院,在巷子里碰见了赵营长和何营长他们,笑着打了声招呼,杜团长从拐角走过来,也瞧见了陈州,“嘿”了一嗓子:“好小子,大半年没见,又长个了啊。”
陈州笑道:“我也觉得我长个了。”
何营长上前,伸手搭在陈州肩上:“来,给叔说说,东华市部队咋样?”
几个人在石桥旁聊开了,说笑声也回荡在河边,就连杨志同听见动静也跑过来,杜团长和何营长他们先去部队里,陈州和杨志同单独聊了一会,石桥对面陆陆续续走来几个人,陈州抬眸就看见朝这边走来的陈叙,杨志同也看到了,说道:“看样子你哥刚把温南同志送到学校。”
陈州问了一嘴:“他天天都送吗?”
杨志同:“可不是吗,陈营长可宝贝他对象了,干啥都先紧着他对象。”他用肩膀撞了下陈州的肩:“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哥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第93章 第 93 章
“陈营长。”
见陈叙走近, 杨志同叫了一声,陈叙略一颔首,算作打招呼。
陈州拍了拍杨志同的肩膀:“你先去忙, 我跟我哥随便走走。”
杨志同点头:“成。”然后又跟两兄弟说道:“大半年没见了,大家伙都想你了, 晚上我们去食堂聚一聚。”
陈州:“没问题。”
杨志同走后,陈州转身面向陈叙, 两兄弟个头差不多高, 陈州这半年在东华市的训练极为辛苦, 看着瘦了一些, 他咬了咬后槽牙,见他哥目光平静, 一点也没有因为拐走他媳妇该有的愧疚和不好意思,陈州心里生着闷气, 握拳在陈叙肩上重重抵了一拳,这一拳力道不轻, 陈叙高大的身躯轻微颤了下,双脚却稳稳扎在地上,平静的目光里终于涌出波动:“要不要找个地打我一顿出出气?”
陈州:……
他冷笑了下:“我打了你,难受的是奶奶。”
再说了, 他哥就要当新郎官了, 结婚那天新郎脸上挂彩, 传出去也不好听,他们老陈家也丢不起这人。
陈叙抬手揉了揉被陈州捶过的地方, 看着陈州脸上明晃晃的怨气:“跟我去后山转转。”
说完率先走了。
陈州:……
他哥从小到大就这个德行, 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说话做事沉默果断, 有时候明明是他哥的错,但总让他有种是自己错了的感觉,陈州心里跟陈叙堵着气,他闷着头,冷着脸走在陈叙身边,两兄弟谁也没说话。
但陈州是个憋不住话的性子,他抬起手肘撞了下陈叙的手臂,斜挑着眉看他:“哥,我问你两件事,你最好跟我说实话。”
陈叙斜乜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陈州看向前方干枯的树枝和坑洼的土路:“当初你给我发电报,说奶奶给咱们认了个表妹,你电报上没写表妹的名字。”他转头看向陈州:“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叙眉峰蹙了下,转头看向陈州:“你那时寄信说温国的事了吗?”
陈州:“没有。”
陈叙:“所以,我为什么要故意不写温南的名字?”男人顿了下,又补了一句:“我那时没想过她能在家里久待。”
陈州:……
“那后来我写信回来告诉你温南的事,你为什么骗我?你那次是故意的?”
陈叙:“嗯。”
陈州:……
从石桥到后山也要一段的路程,两兄弟都压着声音说话,一直快到后山脚时陈州才压不住声音:“哥,你不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陈叙薄唇紧抿,一字未语。
他走过自留地,来到山脚边,山脚下小溪潺潺,山里面风声簌簌,冰冷的风吹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冷,两人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意,陈叙长腿一迈跨过小溪,陈州紧随其后,他跟着陈叙走到杨梅树下,这个季节杨梅就剩下光秃秃的一棵树了,陈叙抬手拽了拽树枝,低沉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静:“小州,我在这里亲过温南。”
陈州垂在裤缝边的拳头攥紧了。
他就是想听他哥一个解释,结果他哥在他面前炫耀个没完!
陈叙的声音还在继续:“自留地批下来那段时间,我们两经常来自留地,我种菜,她给我送饭,往常家里只有奶奶一个人,自从她来了之后,我每次训练回到家,还有一个女人在家里做好饭等着我,我每晚给她端洗澡水,我们会去县城一起看电影,我带着她见了我身边所有的战友,大家都看得出我们的关系,我们不是夫妻,却过着夫妻间才有的日子。”
他看向陈州:“小州,如果你的信能早点寄回来,我会与她保持好该有的界限,要是让我现在放手,我做不到。”
陈叙垂眸看了眼陈州紧攥的拳头,轻抿的唇角几不可察的扯了下,他掀起眼皮对上陈州漆黑的眼睛:“小州,从小到大我什么都可以让着你,唯独温南不行,你要是心里不痛快就打我一顿,正好也让我瞧瞧你在东华市待了大半年都学了些什么?别什么本事也没学到,灰溜溜的跑回来。”
最后两句话嘲讽意味十足,几乎在陈叙的话刚落地,陈州的拳头就挥过来了。
陈叙偏头躲过,抬手挡住陈州再度挥过来的拳头,两兄弟在杨梅树下你一拳我一脚的打起来,两人拳拳到肉,哪里疼就往哪里打,但都有默契的避开对方的脸,两人你来我往的打了很久,明明是大冷天的,两人额头都冒着汗珠,短利的发根上都能看见汗水。
过了许久两兄弟才消停,陈州扯开军装领扣坐在地上,他双腿微曲,手肘抵在膝盖上,双手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随着肌肉的拉伸,被陈叙揍过的地方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身体又热又痛快,血液里还沸腾着躁.动的因子,就连脖颈的青筋和脉搏都在剧烈跳动着。
这是陈州历经半年时间,打的最痛快的一架。
浑身都透着舒服劲!
他转头看了眼坐在边上的大哥,男人膝盖曲起,双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然后低着头沉默不语。
“哥。”陈州用胳膊肘碰了下陈叙,在陈叙掀目光看向他时,笑了下:“说实话,你刚刚是不是故意激怒我的?就是想让我打你一顿,你心里也舒坦,是不是?”
陈叙笑了下:“嗯。”
陈州:“我就知道。”
从小到大,他哥什么人品他心里能没数吗?
陈州往后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望着湛蓝的天空:“哥,温南知道我跟他哥认识的事吗?”
陈叙也往后一躺:“不知道,家属区都以为她哥给她介绍的对象是我。”
陈州:……
他转头看了眼陈叙:“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便宜你了。”
陈叙:……
他说:“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问你。”
陈州道:“啥事?”
陈叙眉峰皱了皱:“我和温南见过陈杰了,陈杰说温国给他妹妹介绍的对象是他,你这边也说温国介绍的对象是你,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有,你从来没出过南阳市,怎么跟温国认识的?”
陈州坐起身,捡了颗石子抛向远处:“哥,你还记得去年我们营和五团的两个营去丰林县山上拉练的事吗?”
陈叙:“记得。”
陈州道:“温国他们部队也派了两个营的人过来,我们搞了一个月的演习,就那段时间我和温国认识的,温国找过我和陈杰,当时陈杰拒绝了,他又找上我。”说到这,陈州扭头笑看了下陈叙:“奶奶不是着急让咱两赶紧娶媳妇吗,我就想着温国把他妹妹说的这么好,那我就答应他吧。”
陈州又朝远处抛了颗石子:“不过这件事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就想着有机会了先跟温国妹妹见个面,只是没想到后来听西平市部队调过来的战士说起温国的事,我才知道温国牺牲了,我给温国部队打过电话问过温南的事,他们都不清楚,我那时有任务在身也赶不回来,只能先给你写信,要是温南走投无路来家属区找我,就让你想办法帮我留住温南。”
陈叙望着天空,薄唇抿的紧紧的。
当初温国找过陈州和陈杰,或许陈杰并不知道陈州已经答应了温国,在陈杰眼里,温南是走投无路来投奔他的,所以不得已应下这门亲事,虽然这些都是他的猜测,但他隐隐觉得,这差不多就是事实。
“哥。”
陈州朝陈叙伸出手,陈叙伸手握住陈州的手,借他的力道坐起身,陈州松手,握拳在陈叙肩上又怼了一拳:“说白了,还是我跟温南没缘分,走吧,奶奶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两人从后山出来,陈叙看了眼学校的方向,对陈州说了两个字:“抱歉。”
陈州伸手绕后抱住他哥的肩膀,咧着一口白牙笑道:“大点声,我听不见。”
陈叙斜乜了他一眼:“半年不见,你皮又痒痒了?”
陈州:…….
下午快放学的时候,温南将这几天请假需要的教案备好交给周玲,周玲坐在凳子上,怀里抱着玻璃瓶,里面灌的热水暖手,她抬头笑看着温南:“恭喜你呀,后天就要成为新娘子了。”
旁边的吕美也凑过来:“温南,你结婚那天,我们一定过去。”
温南笑道:“那我等你们。”
办公屋里没有烧炉子,现在天冷,就算门窗关着还是冷的厉害,温南往手心哈了口热气,搓了搓手,屋门从外面推开,秦河抱着热水缸进来,看了眼还在跟周玲聊天的温南,笑了下:“陈营长在学校门口等你呢。”
温南:“我这就出去。”
眼下已经步入冬季了,路上铺满了枯叶,屋檐下都飘着零碎的叶子,温南挎上帆布包,踩着碎叶子跑到陈叙身前,男人手里拿着雷锋棉帽,自然的带在温南头上,毛茸茸的帽子遮住了两个冻红的耳朵,陈叙又从怀里取了个玻璃热水瓶递给温南:“刚灌的热水,暖暖手。”
温南抱住瓶子,冻的发僵发麻的手指接触到热乎乎的温度,瞬间舒服了不少。
她仰着小脸问陈叙:“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帽子比较大,带在温南头上,衬的她的脸蛋愈发娇小,她抬手推了推盖住眼睛的帽檐,一双璀亮的眼睛烨烨发光,陈叙看的眼热,抬起手用拇指按了按温南的唇角,忍住想一亲芳泽的冲动,扯唇笑道:“我猜到你今天出来的早。”
男人的手指带着薄茧,压在唇角,莫名带起一阵阵酥麻。
他的手很快收回,温南小幅度的舔了下刚才被陈叙指腹按压过的地方,然后仰起小脸问:“你弟弟呢?”
陈叙:“在食堂,大家伙都知道他今天回来,今晚在食堂聚餐,我们等会也过去。”
温南“哦”了一声,那估计今晚人挺多的。
果然不出温南所料,她跟着陈叙去了食堂,一进门就看见靠着窗户那边围了一大群人,好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一群人围着桌子坐着,大家都穿着军装,一个个坐姿笔直,脊背挺直,今天饭桌上都是陈州和陈叙在部队的战友,没有带家属区的军嫂们,桌上只有温南一位女同志。
大家伙看见温南,齐齐喊了一声:“嫂子好!”
这架势,硬是把温南搞不好意思了。
这还没结婚呢,嫂子都叫上了。
陈叙唇角抿着笑意,拉着温南坐在空位上,在温南的右边坐着陈州,陈州边上坐着周岩,陈叙一出现,周岩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他搂着陈州的肩膀,然后把陈叙这半年干的缺德事都吐给陈州:“小州,你给哥评评理,明明是他惦记着温南,还不要脸的说我老,嘿,他不老吗?我他娘的就比他大一岁,按岁数来算,他还比温南大六岁呢!”
周岩心里早把这些事揭过去了,对温南的心思也歇下了。
他今天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糟蹋一下陈叙,出一口当初被陈叙当猴耍的气,杨志同也凑热闹:“陈州,我觉得周营长说的在理,陈营长这事干的不地道啊。”
温南低着头,安静的吃饭,尽量不去参与这种话题。
她抬眸看了眼边上的陈叙,男人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端起缸子里的水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对,今天我就以水代酒,给几个兄弟赔个不是。”说完将一缸子水灌下去。
“嫂子。”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温南怔了一下,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冷不防的撞上陈州漆黑炯亮的瞳眸,男人的眸在温南酒窝处停滞了几秒,随后察觉到陈叙撇过来的眼神,那眼神凉飕飕的,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警告,陈州眉峰挑了挑,将距离温南较远的一盘肉菜端到她面前,笑道:“嫂子,你多吃点肉,看我哥把你养的瘦的。”
陈叙:……
温南:……
陈州嫌事不够大,笑着补了一句:“嫂子,要是我哥照顾不好你,你放心,还有我——”接触到陈叙凉飕飕的眼刀,陈州拐了个弯,续道:“我替你收拾他。”
第94章 第 94 章
“还有我!”
周岩也凑过来, 紧跟着其他人也凑上来:“嫂子,还有我,要是陈营长欺负你, 我们替你收拾他。”
热闹的氛围渲染在整个食堂,温南笑道:“那我先给大家说声谢谢了。”
部队里规定不能喝酒, 一群人端着一缸子水代酒碰杯子,杨志同问道:“陈州, 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陈州道:“最多待三天。”
周岩说:“你小子这一走, 指不定下次啥时候才能回来。”
陈州:“我年底要是有假就回来一趟, 没有就到明年了。”然后看向周岩, 打趣道:“岩哥,你要是盼着我回来, 就赶紧找个媳妇结婚,你要是结婚我肯定回来。”
周岩:……
杨志同笑了下:“陈州, 你哥眼看着就要结婚了,你小子不得加紧点?小心你奶奶追到东华市给你介绍媳妇。”
陈州喝进去的一口水差点呛出来:“你哪壶不开提哪壶?”
顿时饭桌上笑声一片。
这顿饭吃的很热闹, 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周岩他们先回部队了,陈叙和陈州送温南回陈家,从食堂一出来冷风就往衣领里面灌, 温南冷的打了个哆嗦, 她缩了缩脖子, 伸手拽了拽帽子,刚放下手身上就披了一件军装外衣, 衣服带着陈叙的体温, 温热暖和。
温南惊了一下,诧异抬头, 见陈叙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急的就要扯衣服还给他,男人按住她的手,将衣领扣子扣起来,垂眸笑看着她:“我身子骨抗冻,不冷,咱们就要结婚了,你别在这节骨眼上感冒了。”
温南脸一红,她眼睫垂了垂:“哦。”
陈叙又帮温南整了整雷锋帽,这才牵起她的手往回走,陈州一路上没说话,偶尔转头看一眼个子娇小的温南,她的脸蛋几乎笼罩在雷锋帽下,低着头时,连脸蛋都瞧不见。
肩膀忽的一重,陈州回过神,看向斜乜着他的陈叙,顿时扯唇一笑,不怕死的来了一句:“这么看着我干嘛?还怕我抢走不成?”
陈叙:……
男人眉峰微皱,没跟他开玩笑:“有些事注意分寸,别过分。”
陈州意识到他哥真生气了,也不嬉皮笑脸了,伸手刮了刮鼻尖:“知道了。”
温南听的糊里糊涂的,不明白兄弟两在说什么,等回到家里,陈叙去厨房帮她烧热水时,温南才凑到他面前,小声问道:“你刚刚和陈州说什么呢?陈州做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你刚刚在生气。”
陈叙倒水的动作顿了一瞬,搭下眼皮看了眼坐在灶台前烤火的温南:“没什么。”
然后岔开话题:“等会水烧好你先洗,我明天回来再把洗澡水倒掉。”
温南点头:“好。”
陈叙烧水很快,一会的功夫就差不多了,他给浴桶里倒好水抬到屋里,屋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一点也不冷,等陈叙和陈州关门去部队后,温南才脱去衣服钻到浴桶里,洗完澡就钻到暖暖的被窝里睡下了。
她这一觉睡的很沉,一直第二天天色大亮才醒来。
院里传来陈州和陈奶奶聊天的声音,陈叙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小姨也笑呵呵的,温南伸了个懒腰,爬起来穿上衣服出去,明天是她和陈叙结婚的日子,陈叙也不用去部队,吃早饭的功夫,陈奶奶跟温南说:“南南,按习俗来说,你结婚前不能在家里待着,今天下午让小叙送你去县城李局长家里,明天接亲的队伍直接去李局长家里接你回来。”
孟秋说:“南南,小姨下午跟你一起去,明天跟你一块回来。”
温南知道这个习俗,在新世纪,她邻居家的儿子结婚就是这样。
陈叙看向温南,眼里浸满了笑意:“我昨天跟李叔打电话说好了,下午我开车送你和小姨过去。”
温南抿唇笑道:“好。”
吃过饭陈叙和陈州就忙去了,温南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孟秋带着温南进屋,帮忙整理明天结婚要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一些需要回礼的东西,陈奶奶也在边上搭手,两人跟温南说着明天结婚的注意事项。
说实话,温南觉得她到现在还有些飘飘然。
总觉得不太真实。
她来到这里大半年,眨眼的功夫就要结婚了。
张小娥和吴凤也过来了,和陈奶奶她们聊起天来,没过一会,葛晓玲和丁红娟也来了,屋子里一下子挤了不少人,里面就属张小娥嗓门最大,笑哈哈的说着话,温南头一次觉得自己真跟个小媳妇似的安静的坐在床边,张小娥说:“候婶子,咱们这会就给新房的床上撒上花生桂圆,还有窗户上,门上,把喜字都贴上。”
说干就干,张小娥一起身,吴凤也跟着起身,陈奶奶也高兴的走出院子,和张小娥她们忙活起来。
中午饭是孟秋做的,刚做好饭陈叙他们就回来了。
两兄弟一人扛着半扇猪肉,一人手里拎着一大兜鸡鸭鱼肉,全是从公社买回来的,温南看到这架势都有些震惊,这要是在新世纪,这些肉压根不算什么,但在七十年代,买肉需要肉票,而且肉票还限量的年代里,要想买半扇猪简直难如登天。
孟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咋买这么多猪肉?”
吴凤也险些惊掉了下巴:“你们这是攒了多少肉票啊?!”
“快快快,把肉放到这来。”陈奶奶赶紧招呼陈叙和陈州进厨房,张小娥也跑过来问:“你两上哪买这么多肉?这得多少肉票啊?”
陈叙道:“找战友借的肉票。”
陈州将鸡鸭鱼肉放在框子里,甩了甩胳膊说,笑看着张小娥:“张婶子,你别管得多少肉票了,明天你就可劲的吃就行了,我们管够。”
“嘿!”张小娥抬手拍了下陈州的肩膀:“你想撑死你婶子啊?”
陈州笑道:“我可没那么坏心眼。”
陈叙和陈州走到井边,两人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洗手洗脸,其他婶子们都在厨房聊天帮忙呢,温南走过去蹲在陈叙边上低声问道:“你真找你战友借肉票了?这得要多少肉票?”
可别结个婚,让陈叙负债了。
陈叙转头,看着温南眨巴着眼睛,小脸上隐隐可见肉疼,男人低低笑了声:“骗婶子们的。”
温南:???
她更懵了。
陈州拽下毛巾擦了把脸,低头看了眼蹲在那里小小一团的温南,想到了温国之前说过的话,他说:我妹妹身子单薄,在冯家日子不好过,你要是能娶了我妹妹,也算是把我妹妹从冯家解救出来,我温国记你的恩情,不过我妹妹长的好看,配你绰绰有余。
他到现在都记得温国说这些话时,一副傲娇的模样,就好像娶了他妹妹是他赚了多大的福气似的。
不过眼下这么一看,温国说的好像没毛病。
陈州“啧”了声,真是让他哥撞上这个福气了。
温南正和陈叙说悄悄话,眼珠子乱转时,冷不到的对上陈州的视线,男人的目光好像一直定格在她身上,温南眨了眨眼,心口莫名的跳了几下,她不明白陈州看着她做什么?正犹豫着要不要避开陈州的视线,对方却毫不避讳的朝她笑了下:“嫂子,我听杨志同他们说你做饭可好吃了,也不知道在我走之前有没有机会尝尝嫂子的手艺。”
温南笑道:“没问题。”
陈州张扬的眉眼里也浸满了笑意:“那我等着尝嫂子的厨艺。”
陈叙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两人相交的视线,他将毛巾搭在绷绳上,握住温南的手:“该吃饭了,吃过饭我送你去县城。”
温南点了点头,陈州在后面插了一句嘴:“哥,我也去,正好去看看李叔凌婶子。”
今天中午张小娥她们都在家里吃饭,桌子不够用,张小娥就回去把她家的桌子搬过来拼在一起,吃过午饭陈叙去部队借车,没过一会院里就听见汽车轰鸣的声音,温南去屋里拎东西,有三个大包裹,她的手刚摸到包裹的带子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拎走了。
温南错愕转头,看见身后的陈州,男人穿着军装,个头高大挺拔,两只手拎起三个大包裹,朝她挑了下眉峰,唇角也扯出一抹笑:“嫂子,走了。”
温南:“哦,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碰见赶过来的陈叙,陈叙看了眼陈州,陈州朝他挤了下眼睛:“哥,我可乖了。”
温南:???
陈叙:……
要不是有外人在,陈叙真想给他两脚。
陈叙带着温南和孟秋先上车,陈州把东西拎到车上,和孟秋坐在后座,陈州本就是个话多的人,车上基本都是他在说话,陈叙时不时插几句嘴,两兄弟说着东华市那边的事,陈州说,他今年年底有望升营长。
说到最后,陈州高大的身形往前倾了下:“哥,我昨天听何营长说,你明年也有可能升?”
陈叙轻轻转了下方向盘,拐过颠簸的路口,掀起眼皮看了眼后视镜的陈州:“还不清楚。”
这种事在文件没下来之前,一切都是虚的。
车子抵达县城,陈叙将车停在供销社,和陈州买了些礼品,陈州大半年没来过李家,这次过来总不能空着手,几个人坐上车赶到李家,李局长一家早早就准备好了,陈州把东西拎着,陈叙带着温南和孟秋上楼,大半年没见,李局长拍了拍陈州的肩膀:“咋看着瘦了点,东华市那边是不是比不上南阳市?”
陈州道:“是比不上,不过再艰苦的条件我也能待下去。”
李局长笑了几声:“不错,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兵,有骨气!”
凌梅端着茶水从屋里出来:“来来来,喝点茶水暖暖身子。”
几个人说了声谢谢。
陈叙和陈州坐了一会就走了,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忙,温南和孟秋跟李局长两口子聊了会天,没一会公安局那边来人找卢局长,好像有什么急事,李局长点了根烟,将帽子夹在腋下,对温南和孟秋说:“你两坐着,把这当自己家,我先去趟局里,晚点就回来。”
孟秋拘谨的站起身,对李局长笑了笑,温南也站起身,笑道:“李叔慢走。”
李局长走后,凌梅带着温南和孟秋去了拐角的屋子,屋里铺着崭新的被褥,墙上贴着喜字,桌上还放着糖果,一看就是用心布置的,凌梅笑道:“南南,你和你小姨今晚就睡在这屋,等明天小叙来接你。”
温南笑道:“谢谢婶子。”
凌梅:“你就别跟婶子客气了,南南她小姨,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孟秋拘谨的笑了下:“好。”
温南将东西放好,对凌梅说:“婶子,我到汽车站去一趟,见我朋友,很快就回来。”
孟秋知道她要去看谁,于是道:“我跟南南一起去。”
凌梅嘱咐她们早点回来,温南应了一声,和孟秋离开李局长家,赶到汽车站时,赵小麦坐的那趟汽车刚好到站,赵小麦在车里就看见温南和孟秋了,车子一停她就急匆匆的跑下去,高兴的朝温南招手:“温南,小姨。”
赵小麦穿着藏蓝色棉衣,衬衫上打着补丁,灰色的裤子上也打着补丁,她梳着两个麻花辫,额前留着薄薄的刘海,明明和之前的打扮一模一样,但她身上的气质和以前大有不同,一个多月的时间,赵小麦身上的怯懦和自卑虽然没有彻底消失,但却比之前好了许多。
“小麦,好久不见呀。”
温南握住赵小麦的手,赵小麦笑开了花,脸蛋冻得红红的,带着温南和孟秋去汽车站的门卫室里待着,里面虽然也冷,但比外面强点,赵小麦疑惑道:“温南,你不是明天结婚吗?怎么今天来县城了?”
温南:“我今天住在李局长家里,明天陈叙过来接我。”
赵小麦不太懂这些,她点了点头:“我今天早上跟主任请好假了,正想着等会坐车回家属区呢,没想到你和小姨过来了。”
还真别说,赵小麦出来工作了一个多月,在汽车上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性子也开朗了许多,温南和她聊了好一会,外面有人喊赵小麦,让她赶紧赶最后一趟车回公社,赵小麦笑道:“温南,我先回去了,咱们明天见。”
赵小麦挎着布包,包里面不知道装的什么,鼓鼓的。
三个人走出门卫室,赵小麦朝温南和孟秋招了招手,坐上最后一趟汽车出了汽车站,孟秋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叹了一声:“赵营长家里到现在还闹着呢,也不知道小麦回去会不会碰上花凤珍,这孩子命苦,遇上这么个糟心的爹娘。”
温南抿了抿唇,沉默了会才道:“花凤珍带着赵小东回娘家待好几天了,应该暂时不回来。”
两人回到李局长家,正好赶上李尚小两口回来,几个人坐在客厅聊了一会,晚饭是凌梅做的,孟秋去厨房帮忙,一直到晚饭做好李局长都没回来,几个人吃过晚饭就早早睡了,明天是温南结婚的大喜日子,她这个主人公得早起收拾打扮。
第95章 第 95 章
温南感觉自己这一觉没睡多久就被孟秋叫醒了, 外面天色还黑着,孟秋从包里取出红色的新衣服,从里到外都有, 她将衣服递给温南,催促道:“快快, 起来穿衣服,等会我们会给你打扮打扮, 从县城到家属区要三个多小时, 陆聿他们今天肯定来的早, 好赶在好时间回到家属区你们两结婚拜高堂。”
温南一脸困倦的捡起衣服一件件穿上, 凌梅也起来了,和孟秋在客厅忙活。
没过一会, 房门打开,李局长刚从外面回来, 凌梅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局长熬得眼里都有了红血丝:“有件案子我们得配合市里的行动,我熬不住了, 先去睡一会,陈叙他们快到了你记得叫我就行。”
凌梅道:“行行行,你赶紧补会觉。”
温南穿着红色小棉袄和裤子,脚上穿着这个年代最流行的红色扣带小皮鞋, 一身衣服衬的她的身段纤细好看, 这身衣服是陈奶奶找杏花村老裁缝专门量身定做的, 乌黑的头发辫着麻花辫,上面梳着两朵小花, 这发型是温南自己梳的, 辫子并不是紧的,而是那种蓬松的麻花辫, 眉毛弯弯秀气,鼻梁小巧,笑起来脸颊陷下去两个小酒窝,好看极了。
李局长进屋前扭头看了眼,笑道:“小叙这小子有福气啊,娶这么俊一个小媳妇。”
凌梅附和道:“我也觉得,南南,来,让婶子再看看。”
孟秋眼里浮着慈爱的温柔,她牵着温南的手坐到客厅的椅子上,凌梅上前将仔细瞧了瞧,啧啧道:“真是个俊姑娘,陈叙这小子算是捡到一朵花了。”
温南抿唇笑了下,难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没过一会李尚和媳妇也起床了,两人今天请假,家里面摆了一张桌子,天大亮后,家里来了几个人撑场面,桌上摆着花生瓜子糖果,一屋子热热闹闹的,孟秋陪着温南坐在屋里,她早上吃了两个鸡蛋垫肚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鞭炮声和吵嚷的声音。
“陈营长来了!”
“哎哟,好大的阵仗啊,你们快出来看,人家娶媳妇开着小车来的!”
“李尚,快快快,把门堵着,别让陈营长他们进来,要想接媳妇,得给红包。”
人群里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刚睡醒没多久的李局长也跟着起哄:“对对,把门堵上,今天没红包别想把新娘子接走。”
凌梅和孟秋在客厅里看着笑呵呵的,李尚和三个大老爷们把客厅的门堵上,楼道里传来纷沓的脚步声,没一会房门就被砸的框框响,陈州的大嗓门先吼起来了:“李叔,小尚,赶紧把门打开,快点的!”
李尚趴在窗户上,探出个脑袋,笑的见牙不见眼:“红包拿来?没红包别想见温南姐。”
这次来接亲的就五个人,陈州和周岩,还有何营长跟江进,他们和陈叙一样,都穿着军绿色军装,唯独陈叙身上绑着大红绸子,男人身高挺拔,站在屋门口笑看着李尚,然后朝周岩使了个眼色,周岩会意,从兜里取了几个红包走到窗户前递给李尚:“小尚,差不多行了,小心把哥几个逼急了收拾你。”
李尚压根不惧,从周岩手里接过红包拿进去给屋里的人分了,他们正在里面看红包呢,打开的窗户外面光线忽的一暗,李尚吓了一跳,屋里有人看向窗外,吼了一嗓子:“他们跳窗进来了!赶紧的拦住他们!”
跳窗进来的是周岩,一个跟头翻过去躲过那些人,当兵的都是练家子,都有点底子在身上的,几个人愣是抓不住周岩,李局长见状,也没想过去拦,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戏。
何营长的嗓门特别大,隔着一道门传过来:“周岩,赶紧的开门。”
陈州抵在门边上,等屋门稍微有点门缝,他一个用力将屋门撞开,险些撞上了周岩,屋里面围了好多人,陈叙和陈州他们闯进去,直奔温南所在的屋子,凌梅和孟秋堵在屋门口,还有李尚媳妇也在,三个女人笑看着他们,有人起哄道:“我看你们咋把新娘子接出来,你们几个老爷们总不能粗鲁的对你们长辈吧?”
还有人看了眼时间,笑着打趣道:“陈营长,时间快不够了呀。”
孟秋一听时间快不够了,一时间有些着急,脚步也不由的往一边慢慢的挪,陈叙注意到小姨的动作,随即又笑看着凌梅,凌梅脸上都是笑意,问道:“陈叙,婶子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回答我,不能撒谎。”
陈叙眉眼带笑:“婶子*请问。”
凌梅问道:“给大家说说,你啥时候喜欢上温南的?”
这个问题不止凌梅好奇,周岩和陈州也好奇,就连何营长和江进也竖起耳朵想听一听,屋里面有些暗,温南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腿上,望着关着的屋门,屋门下的缝隙处黑影绰绰,凌梅的问题问完,外面一下子安静下来,随后几秒的功夫就传来陈叙低沉有力的声音:“下雨那天,我背着她回家。”
别人不知道这回事,但温南知道。
那天她跟小麦割草,赶巧撞上下雨天,她又来例假,那天是陈叙背着她回家的。
原来,陈叙从那么早就喜欢上她了?
温南着实有些意外,没等她细想,凌梅的声音再次传来:“你会照顾温南一辈子吗?”
陈叙眼里浸满了温柔,声音坚定有力:“会。”
仅仅一个字,像是有穿透力,直击温南的心灵,她低垂着眼睛,看着门下面晃动的黑影。
“还有几个问题。”
凌梅来劲了,还想再逗逗陈叙,陈叙眉峰几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冲旁边的陈州使了个眼色,陈州会意到,蓦地上前一把将凌梅扛在肩上:“凌婶子,得罪了,等我哥把媳妇娶回家,我随便你收拾。”
“哎哟哟,你这孩子,快放我下来!”
凌梅吓了一跳,冲嘎嘎直乐的李局长嚎了一嗓子:“你还笑,我这把老骨头快被这小子颠散了!你还不过来帮忙!”
李尚媳妇和孟秋都被这架势吓住了,屋门暴露在陈叙几人的面前,陈叙当机立断:“周岩,撞门。”
第96章 第 96 章
周岩撞开屋门, 江进和何营长堵住屋门两侧,不让李尚他们再来堵门,房间不算大, 只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屋门被撞开的瞬间, 陈叙看见了坐在床边的温南,她穿着红色小棉袄, 两条细直的小腿并拢着, 搭在腿上的双手纤细雪白。
这是陈叙第一次看见温南穿如此艳丽的颜色, 这一刻的她就好像冬日里绽放的梅花。
嫣红漂亮。
温南也看见了走进来的陈叙, 男人身上穿着崭新的军装,身上斜挎着大红绸子, 头发短利精神,面孔英俊, 眉峰如山川巍峨,漆黑的瞳眸里淬满了独属于对她的温柔, 温南心口抑制不住的快速跳动了几下,搭在腿上的双手也不由的攥紧了几分。
“南南。”
陈叙走到她身前,垂眸笑看着她:“我来接你了。”
温南抿唇点了点头:“嗯。”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脸颊有些烫呼呼的, 想抬头又怕撞进陈叙那双溺满温柔的眸子里, 外面吵嚷嚷的, 李尚和一群人咋呼个不停,何营长朝里面吼了一嗓子:“陈营长, 你想看媳妇晚上搁屋里好好看, 别在这耽误工夫。”
江进也道:“陈营长,我们拦不住他们了!”
周岩堵在屋门口, 看了眼屋子里,陈叙个子高,将温南完完全全堵住,他收回视线,也跟着说道:“陈叙,你麻利点。”
温南听着外面催促的声音,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叙:“我们走吧。”
说着准备起身,下一秒腰身一紧,腿弯也被一双有力的双手圈住,陈叙将温南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低笑道:“抱紧我脖子。”
温南脸一红,听话的伸手抱住陈叙的脖颈,将脸蛋埋在男人的颈窝处,陈叙抱着她往出走,周岩见状,退出屋子,和何营长几个人堵住其他人,让陈州抱着新娘子冲下楼,周岩和何营长他们也紧随其后,陈州给凌梅鞠了一躬,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凌婶子,改天我亲自过来向您赔罪,我先走了。”
说完一溜烟的冲下楼。
李局长他们在后面跟着,大家伙笑哈哈的,楼底下的鞭炮点燃,在一声声噼里啪啦中,吉普车驶出筒子楼,开车的是何营长,温南坐在副驾驶,剩下四个大老爷们挤在后面,车子一路颠簸的驶向杏花村。
李局长他们开着另一辆车,带着小姨跟在后面。
周岩和陈州爱说话,再加上何营长也是个嘴不停地人,车里面热热闹闹的。
陈叙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温南,她靠在椅背上,看着前方不断后退的道路,小姑娘梳着蓬松的麻花辫,从侧面看,她脸蛋白皙娇小,时不时的抿嘴,能看见脸颊处的酒窝一陷一陷的,男人越看越入神,即便温南不去注意也能感觉到身后炙热的目光。
周岩扭头瞥了眼陈叙,又看了眼副驾驶的温南,随后用胳膊肘怼了下陈州:“今晚好好整整你哥,给他来个难忘的新婚洞房。”
陈州挑眉:“行啊。”
江进也凑过来:“也算我一个。”
陈叙:……
他瞥了眼嘀嘀咕咕的三个人,没搭理他们。
车子开到杏花村路口,温南看见路两边围了许多人,从路口到家属区的石桥那里全是人,车子开到哪里,那些人就跟到哪里,所有人都看着副驾驶的新娘子,看的温南有种想遁地的感觉。
“新娘子来了——”
“新娘子好漂亮!”
“新娘子回来了!”
孩子们欢呼着,有些大人也跟着凑热闹,车子停在石桥处,人群里有人高呼一声:“点炮——”
在鞭炮声中,陈叙打开副驾驶的门,将温南抱在怀里,在人们的簇拥中走回家里,从石桥到陈家也有一段路程,陈叙抱着她毫不费力,温南仰起小脸,尽量忽视周围人看向她的目光,她的视线一直落在陈叙脸上,男人唇角噙着笑意,察觉到温南的目光,垂眸看着她。
“南南。”
陈叙低低叫了一声。
男人声音低沉缱绻,听得温南耳边都泛起酥酥麻麻的痒意,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副模样惹的陈叙低笑出声,那双抱着温南的双手也微微收紧力道,想立刻把眼前的人藏到家里,关上房门,让谁也看不见她这副娇羞的模样。
这么想着,陈叙的步子也在加快。
张小娥和吴凤她们都要跟在后面,咋咋呼呼的说着话,几个妇女瞧见陈叙忽然加快脚步,张小娥喊道:“你跑那么快干啥?别把新娘子颠下去了,小心点啊!”
吴凤也在说:“大喜的日子,要是摔倒了可要遭人笑话的。”
杜团长扯住咋咋呼呼的张小娥,说道:“你把心放肚子里吧,他在部队扛着几百斤的沙袋照样跑,温南才多重,摔不到的。”
陈奶奶和赵小麦在院门口等着新娘子回来,陈叙和温南前脚到家,小姨和李局长他们也到了,院子里和外面的巷子里摆了二十多桌,大人小孩都挤满了,陈叙和温南举行完婚礼,温南正式改口,从姨奶改成奶奶,最后在鞭炮声中被陈叙抱起进了新房,陈叙一进去就将门扣死,他将温南放在床上,手臂用力搂住女人细软的腰肢,低头寻到温南的唇亲了亲。
男人气息粗野,带着动情的喘气,听得温南心口狂跳。
她双手抵在陈叙身前,脸红扑扑的看着她:“外面都是人。”
“我知道。”
陈叙声音带了些诱人的沙哑,他抱了抱温南,又在她唇上亲了下才罢休:“我先出去了。”
温南轻轻点头:“好。”
陈叙刚起身,外面就传来何营长的大嗓门:“陈营长,这还没到晚上呢,你别猴急啊,赶紧出来喝酒。”
温南:……
她将头扭向一边,觉得脸都快烧起来了。
陈叙揉了揉温南的脑袋,整理下自己的衣服,这才转身开门,门刚一打开就被何营长他们拽走了,屋门开着,门上面挂着红色的门帘,没一会小姨和张小娥,吴凤还有胡秀都进来了,屋里摆了一张桌子,张小娥从厨房端了几道菜过来,几个人在屋里吃饭。
温南看了一圈,问道:“张婶子,我奶奶和小麦呢?”
张小娥说:“马上就来。”
吴凤坐在长条凳上,将温南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笑道:“温南,你平日里就怪好看的,今天一打扮,我的妈呀,更好看了,我们杏花村就找不到一个跟你一样好看的小媳妇。”
张小娥笑道:“别说你们杏花村了,就是家属区也找不到一个跟温南一样好看的小媳妇。”
一个个把温南夸的都不好意思了。
几个人说了会话,陈奶奶和小麦也进来了,陈奶奶挨着温南坐,赵小麦坐在温南的右手边,她笑看着温南,夸赞道:“温南,你真好看。”
温南笑道:“谢谢。”
这些人都是温南熟悉的人,她到没有拘束感,赵小麦这次回来话比之前多了,张小娥还在饭桌上夸她,屋里面都是女人,吃点饭喝点汤,外面热闹一片,陈叙被一群战友拉着灌酒,温南转头,透过窗户看向外面,陈州搂着陈叙的肩膀,将几个人递过来的酒一一挡住,他说:“你们行了啊,把我哥灌醉了,他晚上还怎么洞房?这些酒我替他挡了。”
陈叙夺走陈州手里的酒盅:“哥没事。”
吃过饭张小娥她们出去收拾了,小麦留下来陪她,屋门关着,阻挡了外面的冷风,屋里烧着炉子,暖烘烘的,温南笑看着赵小麦:“你吃饱了吗?”
赵小麦点头:“饱了。”
她从斜挎的布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温南,这也是她生平第一次给人送礼物,怕温南不喜欢,时不时的看一下温南的脸色,将抱着牛皮纸包的礼物放在温南怀里:“这是我在百货商店挑的红色的围巾,你看看喜欢吗?”
温南想起昨天在车站碰见小麦时,她的布包就鼓鼓的,原来是要送给她的礼物。
温南笑道:“我看看。”
她打开牛皮纸包,一条红色围巾映入眼帘,布料质感是最粗糙的一种,温南细细抚摸着赵小麦送给她的一片心意,赵小麦紧张的观察着温南的神色变化,怕她嫌弃,赶紧解释:“温南,你别嫌弃,我现在只能买得起这种布,等我以后挣了钱,一定给你买一条好的。”
温南笑出声,将围巾抖开围在脖子上,红色的围巾衬的她今天的妆容愈发漂亮,一双眼睛灵动好看,脸颊陷着酒窝,笑眯眯的冲赵小麦直乐:“谁说我不喜欢的?”
温南下床,在地上走了一圈,又将围巾围了一圈,问赵小麦:“好看吗?”
赵小麦怔楞的点了点头:“好看。”
温南坐在床边,低头玩着红色围巾,然后转头笑看着赵小麦:“你说说你,昨天怎么不给我这条围巾?这样我今天结婚的时候就能戴上了,你看看,多好看。”
赵小麦心口一窒,看着温南手指勾着围巾的边缘,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温南,你、你真的不嫌弃吗?”
“我喜欢还来不及呢。”
温南伸手握住赵小麦的手,赵小麦常年干农活,手上都是茧子:“小麦,这是你送我的新婚礼物,是你全部的心意,这份礼物对我来说很珍贵,小麦,谢谢你,我很喜欢这条围巾,真的喜欢。”
这条围巾是用赵小麦偷偷攒下来的工资买的,她可能因为买了这条围巾而身无分文,可能这一个月下来,她会节衣缩食,但赵小麦即使知道会经历这样的窘迫,还是用她攒下来的工资给她买了一条围巾。
赵小麦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肚里了,她反握住温南的手,毫无压力的笑道:“你喜欢就好。”
外面还热闹着,一时半会不会散场。
温南和赵小麦在屋里说了许多话,期间有小孩子进来讨喜糖,温南给每个孩子散了几颗水果糖,等人都走了,她从口袋取出一个红包塞到赵小麦手里,赵小麦吓得缩回手:“我不能收。”
“为什么?”
温南捉住她的手,将红包强硬的塞到她手里:“你就放心拿着吧,这红包好多人都有呢。”她怕赵小麦不信,凑到她耳边说:“你是不知道,陈叙他们来李局长家接我,被他们抢走了好多红包,红包里面没装多少钱,结婚就图个喜庆,你就收着吧。”
听温南这么一说,赵小麦才勉强收下红包。
赵小麦要赶下午的一趟车,陪了温南一会就走了,外面的酒席也是到下午才结束。
一大帮人在院子和巷子里收拾碗筷,院子里吵吵嚷嚷的都是声音,温南一个人坐在屋里,她看了眼窗外,黄昏渐落,半边天都染上了红霞,屋门忽然从外面推开,温南转头看去,便见陈叙推门进来,男人身上的军装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身上就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了两个,露出修长的脖颈和滚动/凸/起/的喉结。
陈叙头发短利,眉骨英挺,许是喝多酒的原因,脸上多了几分/潮/红,从他进屋后,温南也闻到了一股酒味。
“你喝了多少酒?”
温南有些惊讶。
她下床穿鞋,给陈叙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你喝点水。”
陈叙拽了拽衣领扣子,接过水一饮而尽,垂眸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温南,小姑娘高仰着脑袋,瞧着脖子都不舒服,陈叙后退一步将门锁死,手里的缸子放在柜子上,上前两步,弯腰弓背,手臂熟练的撑在温南的臀/.部下方,将小姑娘抱起放在柜子上,男人强/硬的挤/.开/她的/双/.腿,粗糙的手指抚住温南的下颔和脆弱的脖颈,带着掠/.夺/性/的目光看着眼前呼吸绷紧的小姑娘。
“南南。”
陈叙呢喃一声,试探性的在温南耳珠上/舔/了下,灼/热的气息喷/.薄在耳廓周围,温南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打了个激灵,她下意识伸手抓住陈叙的手臂,男人手臂肌肉绷紧/鼓/起,硬/.邦邦的。
第97章 第 97 章
温南像是失去了着陆点, 双手毫无控制的抓着男人的手臂,那力道跟小猫挠痒痒似的,让陈叙身体里的血液不断/喷/张, 男人手臂和脖颈的青筋纹路毫无节奏的/跳/.动着,搂着温南细/.软/腰肢的手臂忽的收力, 让小姑娘仅仅贴着他。
那一瞬间,温南浑身僵住, 小脸爆红。
陈叙喉结频频滚动, 没了一开始的循循善诱, 像是吞噬猎物的猛兽, 带着破坏力的疯狂,唇被/抵/.开, 温南可怜的呜/咽了几声,剩下的余音被陈叙尽数吞没。
“陈叙, 你干啥呢?天还没黑你就想洞/房?”
“陈营长,我们来闹洞房来了, 你赶紧把门打开,不然我们撞门了。”
门外忽的传来周岩和何营长的声音,还有江进他们凑热闹的叫声,拍门声也接踵而来, 陈叙抱住温南, 在她肩上重重亲了下, 猩红的眼里布满了浓稠的暗/.欲,像是细密的蜘蛛网, 恨不得将怀里的人绞/住缠在身前, 男人闭了闭眼,压着声音里的沙哑和不悦, 冲门口低吼道:“等会!”
“不行,我们要撞门了!”
“还没闹洞房呢,陈营长就想先入洞房?哪来这么好的事,哥几个,撞门——”
门外面一下子开始起哄了,他们嘴上说着撞门,但只是大力的拍了拍屋门。
开玩笑,这个节骨眼谁敢撞门,万一陈营长真跟小媳妇在屋里恩爱,他们一大帮男人撞门进去,人家小媳妇以后还活不活了?
温南被吓着了,双手胡乱的推搡陈叙,男人身子屹立不动,任温南怎么使劲都无济于事,他拍了拍温南的后背:“别怕,他们不敢撞门进来。”
“真的?”
温南有些不敢相信,那拍门的架势气势汹汹,好像下一秒就要撞门进来。
陈叙道:“真的。”
男人帮温南一一扣好领扣,抱着她坐在床边,温南一直低着脑袋没敢吭声,陈叙摸了摸温南的脑袋,然后转身走到柜子前平复了一会才打开屋门,屋门打开的瞬间周岩他们就闯进来了,一群人看到温南安静的坐在床边,开始拉着陈叙起哄,一个比一个激动。
外面的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下了,暮色降临,小院里亮起了灯,外面一帮人在洗刷碗筷,收拾桌子,陈营长结婚,可是家属区迄今为止酒席办的最大的一个,荤菜也不少呢,凡是来吃席的,没一个不是撑着肚子走的,院外面热热闹闹的,屋里面也很是热闹。
新婚之夜,陈叙被周岩和陈州两个老爷们拽着练拳不说,还体罚陈叙。
温南坐在床边,看着所谓的闹洞房,都有些替陈叙吃不消。
俯卧撑,仰卧起坐,倒立,多人对招,要多狠有多狠,温南看着陈叙身上的衬衫都被汗水浸透了,男人却感觉不到累似的,这样闹洞房的模式打破了温南对新世纪闹洞房的看法,她在新世纪刷视频,经常看到闹洞房的时候,把新郎绑在树上用鞭子抽,要多变/态有多变/态,有的地方闹洞房还搞出人命了。
没想到部队这里闹洞房是搞体罚,不过这种高强度的体罚,一般人也受不了。
“来来来,嫂子,你坐到陈营长背上,给陈营长加重量。”
江进出了一招,正好挤进屋里的张小娥和丁红娟听见了,也起哄道:“这个好!”说完,两人挤进去拽着温南,让她坐在陈叙背上,温南颤巍巍的坐下,男人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浸透,贴着小麦色的皮肤,温南坐上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陈叙的脊背绷得紧紧的。
她吓的抓住陈叙的肩膀,小声问道:“你行不行?”
何营长起哄道:“男人不能说不行!陈营长,大声说出来,你行不行?!”
陈叙笑道:“行!”
温南闹了个大红脸,抓着陈叙肩膀的手松了松,男人做着标准的俯卧撑,背上压着温南这么一个大活人,他像是没感觉一样,轻松自如的做着俯卧撑,一个闹洞房,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一直闹到深夜这群人才离开。
张小娥和丁红娟在院子里收拾了一会,陈奶奶和孟秋也在院里忙活。
刚才闹洞房,几个长辈都在外面看着,也没好进去打扰,张小娥拽着孟秋,说起她当初嫁给杜团长的时候,那闹洞房的架势,比现在还凶呢,那时候可是连她一起整,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忙活了一会就走了。
新婚屋里面一片狼藉,床上还洒满了花生桂圆,陈叙浑身都是汗,他看了眼弯腰在床边收拾床铺的温南,喉结动了动:“我去冲个澡。”
温南“嗯”了一声,顿了下,又转头问他:“你累不累?”
周岩他们折腾了陈叙几个小时,都是高强度的体罚,她瞧着都累,陈叙解开衬衫扣子,笑道:“这才哪到哪,我先去冲个澡。”
温南因为陈叙这句话闹了个红脸,在陈叙出门前,她补了一句:“给我也烧点洗澡水。”
“好。”
男人开门出去,将门又带上。
温南将屋里扫了一遍,把床铺铺整齐,然后听见院里传来哗啦的水声,她掀开窗帘朝外看了眼,就见陈叙光着膀子在院里洗凉水澡。
温南:……
现在可是大冬天的,又出了一身汗,这么洗也不怕着凉?!
温南打开屋门,探出脑袋,一眼就看见了陈叙紧实有力的腹肌,她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快速抬头看向陈叙:“你怎么在院里洗冷水澡?要是冻感冒了怎么办?”
陈叙将毛巾拧干再散开,擦着身上的水分:“没事,我都习惯了。”
温南:……
陈叙又道:“外面凉,你先在屋里待着,我等会把洗澡水端进去。”
温南:“哦。”
她关上门,在床边坐了一会,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赶忙跑过去开门,陈叙抬着木桶进来,里面装了大半桶温水,男人将木桶放到炉子附近,又给炉子里加了煤,让屋里更加暖和,温南本以为他忙完这些就出去了,结果男人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漆黑的眸凝着她。
温南:……
她揪着衣服领扣的手一时间僵住了,眨了眨眼,好半晌才开口:“你——”
谁知道男人先一步问:“你不洗澡吗?”
温南:……
陈叙忽的起身逼近温南,男人温热的大手裹住她的小手,声音比刚才沙哑了几分:“不洗也没事,晚点洗也行。”
温南还有些懵,鼻息间却是一热,男人冷俊的五官在眼前放大,陈叙弯腰,手臂穿过温南的膝盖窝抱起她放在床上,男人身高腿长,体格也大,他怕伤到了温南,侧着身子,一只手穿过温南的后颈抱着她,另一只手轻抚小姑娘的脸颊。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温南云里雾里,她的呼吸也渐渐急/.促。
那只带着薄茧的手像是有魔力一样,所到之处都带着细微的电流,陈叙亲了亲温南洇湿微红的眼角,低沉的声音带着安抚力:“南南,忍一忍,别怕。”
温南呜咽了两声,双手死死掐着陈叙的手臂,他的手臂肌肉硬邦邦的,她手指又酸又麻。
院里的灯是熄灭的,唯独屋里亮着灯。
漆黑的夜里响起小猫呜咽的声音,隔壁两间屋子都没住人,陈奶奶和小姨今晚都住在张小娥家里,温南的呜咽声伴随着哭泣,不仅没让陈叙收敛,反而越来越过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叙才放过她。
现在别说洗澡了,就是动一动手指都累的不行。
温南也不知道陈叙哪来那么大的经历,经历了几个小时的高强度体罚,还能这么生龙活虎。
“还疼吗?”
陈叙抱起温南,垂眸看了眼温南的有些红肿的地方,温南脸一红,赶忙抓起被子挡住:“你、你别乱看。”
男人低笑:“你现在哪个地方我没见过?”
温南:……
她转身将头闷在陈叙怀里,声音也闷闷的:“疼,累。”
陈叙摸了摸温南光洁的背:“我帮你洗澡,泡泡温水说不定会好点。”
温南犹豫了一会,还是“嗯”了一声。
就像陈叙刚才说的,她哪里陈叙没见过?有什么好害羞的,被陈叙伺候着洗澡,她还省事呢,这么一想,温南倒也释然了,陈叙穿上衣服从外面拎了桶热水倒进桶里,抱起温南将她放进温热的桶里。
别说,身子泡进温热的水里,还真驱散了一些疲惫。
她靠在木桶边缘,任由陈叙伺候着给她洗澡,男人帮她洗完澡,又去把床单被褥换了,这才抱起温南,擦干净她/身/上的水分,将她放进干净清爽的被窝里。
温南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也不知道陈叙忙活到几点睡的,她这一觉睡的第二天大太阳才起床,孟秋和陈奶奶都回来了,早饭做好,陈叙进屋叫温南,温南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陈叙,她眨了眨眼,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他们结婚的第一天。
陈叙:“还疼吗?”
温南知道他问的是哪里,迟疑了一会轻轻点头:“还有点疼。”
陈叙抱起温南,拿干净衣服给她披上:“吃过饭我去卫生所买点药给你涂上,应该好的快一点。”
温南:……
她赶紧摇头:“不用。”
她觉得自己有点抹不开这个脸。
新婚之夜的第二天,丈夫去卫生所买私/处受伤的药,怎么想怎么丢人。
陈叙笑道:“我去又不是你去,你今天好好躺着,我们明天把周围的几个长辈走一走就完事了。”
温南:“哦。”
两人走出院子,温南蹲下身洗漱,然后迈着小步子走到饭桌上坐下,对上陈奶奶和小姨眼里的笑意,顿时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抱着馒头就啃了两口,陈奶奶笑道:“别光顾着吃馒头,多吃点菜,南南,你得好好补一补,不然到时怀了孩子你得受不少罪,听奶奶的,多吃点肉。”
孟秋也在边上说:“对,多吃点,争取今年就怀上大胖小子。”
温南:……
她被馒头噎了一下,转头就瞧见陈叙的脖颈青筋突突跳着,再仔细一看,这家伙抿着唇笑着。
温南气的在桌下踢了陈叙一觉,陈叙轻咳一声,给温南夹了一块肉:“先吃饭。”
陈叙说到做到,吃过饭还真去卫生所给她买了药带回来,然后关上屋门,坐到床边,掀开被子,说道:“我帮你涂药,顺便看看你的伤严不严重。”
温南脸红了个透顶,急忙拽住被子连连摇头:“不、不用,我自己会抹药。”
男人拽住被子再次掀开,力道强劲,却并不让温南感觉到疼,温南的力气在陈叙面前就跟挠痒痒似的,压根抵不过男人的力气,陈叙掀起眼皮看了眼小姑娘又羞又气的模样,唇角抿着笑意:“你自己看不到伤的严不严重,听话,我帮你抹药。”
他明明就是想占便宜!
温南敌不过他,索性摆烂,往枕头上一靠,抓起被子蒙在头上,努力摒弃掉身上的不适感,人一旦陷入黑暗,身上的感官就会异常敏锐,就如此刻的温南。
屋里面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坐在床边的男人低垂着眸,手指沾着药均匀的涂抹着,原本一双平静的黑眸渐渐爬上猩红的血丝,沉稳的呼吸也变的越来越急,被黑暗笼罩的温南察觉到异常,声音闷闷的从被子下传出来:“好了吗?”
“快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得温南耳根酥麻。
“疼。”
温南的声音带着委屈的可怜,抓着被子的手指都绷紧了。
陈叙俯身在温南肚子上亲了下:“快了。”
恰好门外传来陈州的声音:“哥,你在不在屋里?在的话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陈叙明显感觉到温南的紧张,他拽下蒙在温南头上的被子,看着小姑娘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无视门外的陈州,沙哑的声音带着诱惑力:“南南,我是谁?”
温南软软的声音带着若有无的哭腔:“你怎么好好的问这个?”
陈叙看着她,手上动作不停,温南身子不停地颤抖,眼里都激出了眼泪:“陈叙,你是陈叙。”
男人眼里浸出笑意,低头在温南洇湿的眼睫上去亲了下:“南南真乖。”
“我先出去了,你再躺会。”
陈叙帮温南盖上被子,垂眸看了眼指腹上的水渍,随后将手插进兜里,开门出去。
陈州站在屋檐下,肩上背着军用背包,听见声音,转头看向陈叙,屋门关上的瞬间,陈州透过缝隙看见床上被子包裹着一个人,他收回视线,笑了下:“哥,东华市那边给这边部队打电话了,有紧急任务,我现在就得走。”
陈叙抬手拍了拍陈州的肩膀:“在外注意安全,一切小心。”
陈州颔首:“嗯。”
陈叙上前,单手抱住陈州,手掌在陈州背上拍了拍:“有时间了回来转转,别总让奶奶惦记你。”
陈州眼角有些红,他闷声道:“知道了。”
陈叙:“走,我送你去火车站。”
陈州“嗯”了一声,隔着一道门,对屋里的人说了一句:“嫂子,我走了。”
温南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一路小心呀,到了给我们发电报报个平安。”
陈州:“好。”
他看了眼关着的屋门,随后转过头,跟着陈叙一道离开,经过陈奶奶屋子时,听见屋里面传出奶奶哭泣的声音,陈州脚步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拳头也不自觉收紧,他眼角愈发的红了,眼眶里蒙上了一层湿意,陈叙拍了下他的肩:“走吧。”
第98章 第 98 章
陈州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奶奶, 我有空就回来看你。”
说完和陈叙走了,孟秋从厨房追出来,给陈州塞了一包吃的:“小州, 这里头装了点包子和两样荤菜,你带在路上吃。”
包裹里的东西还冒着热气, 陈州抱紧包裹,抬眸看了眼对面的孟秋, 清隽的小伙子露出爽朗的笑容:“谢谢小姨。”
陈叙洗了个手, 带着陈州去了部队, 借军区的车和周岩还有杨志同一起送陈州去火车站。
陈州这一走又不知道多久才回来, 从陈州走后,陈奶奶在屋里一直哭, 到中午都没出来吃饭,温南和小姨轮番安慰, 哄了一上午可算把老太太哄好了,中午是孟秋做的饭, 陈奶奶吃的不多,吃完又回屋躺着了,陈州的离开陈奶奶需要一个适应期,毕竟日思夜想的孙子回来待了两天就走了, 搁谁身上都难受.
距离陈州走了有三天了, 这三天张小娥天天来家里找陈奶奶, 嘴巴叭叭的说个没完,把家属区和杏花村这几天发生的事给陈奶奶挨个说了一遍, 让陈奶奶连丁点的空闲时间都没有, 更别提还在为想陈州的事伤心了。
陈州离开的第五天,陈叙带回来了陈州发来的电报。
陈奶奶捧着电报, 气的骂道:“这个臭小子光顾着忙忙忙,啥时候才能跟你一样赶紧讨个媳妇回来,你们兄弟两都成家了,我的任务才算完成,这样下去了也有脸面见你爹娘。”
陈叙笑道:“奶奶要是这么说,小州可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陈奶奶反应过来,又气又笑的*拍了陈叙一巴掌:“连你也气奶奶。”
温南和孟秋在厨房做饭,听见陈奶奶的声音,两人朝窗外看了一眼,见老太太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孟秋松了口气,她擀好面条丢进锅里,看了眼坐在灶口前烧火的温南,问道:“南南,学校里冷吗?”
不提还好,提到这个温南就觉得浑身刺骨的冷。
她在家里待了三天,昨天休完假去了学校,教室比较大,就烧着一个炉子,四处还漏风,她坐在讲台的凳子上都觉得手指和脚趾冻麻了,温南恹恹的点了点头:“冷。”
孟秋笑道:“小姨给你做了一双厚棉鞋,等会吃完饭你试试,要是合适就穿到学校,看暖不暖和。”
温南一听,眉眼一弯:“谢谢小姨。”
吃过饭回到屋里,温南坐在床边,试着小姨做的棉鞋,陈叙推门进来,看见搭在床边的脚丫,走过去单膝蹲在地上,握住温南的脚踝,温南挣了挣,没挣开:“你要干嘛?我要去学校了。”
陈叙没说话,而是将温南的脚丫塞到他衣服里,冰冷的脚心接触到男人温热的腹肌,温南脚趾都蜷缩了几下,她眨了眨眼,看着陈叙面不改色的模样,问道:“你不嫌冷?”
陈叙握住温南的另一只脚塞进衣服里,掀起眼皮看着小姑娘美滋滋的小模样,低笑道:“不冷。”
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会才出去,温南穿着小姨做的棉鞋,特别暖和,她挎上斜挎包,穿着玫红色的小棉袄,刚和陈叙走出家门就听见隔壁的赵营长家里吵起来了,花凤珍的声音特别响亮,尖叫声也特别大,门外面围了许多军嫂,一向爱看热闹的张小娥也趴在廖营长家里的墙头上。
温南没兴趣看花凤珍的热闹,别热闹没看成惹一身骚。
算一算时间,花凤珍离开有半个月了,赵小东请假也有半个月了,温南懒得去管赵小东这个学生,陈叙送她带学校就去了部队,温南在教室里坐了一下午,别说,小姨做的棉鞋还真暖和,脚丫子不冻了,到了下午放学,温南跟吕美她们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一出校门就看见学校门口树底下的陈叙。
天蒙蒙黑,树下漆黑看不清楚,温南只能大致看到陈叙的脸型轮廓,男人穿着冬季军装,那么冷的天,领口还解了两个,也不知道冷不冷,陈叙手里拿着雷锋棉帽,见温南笑眯眯的跑过来,抬手戴在她头上,顺手拽下雷锋帽的两个耳朵,护住温南冻得通红的耳朵。
温南双手探进陈叙的衣服里,手刚接触到男人紧实有力的腹肌就被陈叙拽出来了。
她仰着小脸,不满道:“怎么了?”
陈叙轻咳一声,将温南的手包裹在手心里:“在外面注意点。”男人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续道:“回去给你摸。”
温南险些笑出声,她低着头,用力抿紧唇,然后不停地点头。
陈叙:……
温南回去以后,没顾得上摸陈叙的腹肌就被张小娥拉去听八卦了,厨房里空间狭小,陈奶奶在烧火,孟秋在擀面条,张小娥拽着温南蹲在厨房门口,说起今天赵营长家的事。
赵营长和花凤珍这次吵的特别凶,已经到了闹离婚的地步了,现在不是花凤珍跟赵营长闹离婚,而是赵营长不跟花凤珍过了,今天彻底撕破脸皮了,连团里的政委都惊动了,赵营长谁的话也不听,硬是拽着花凤珍闹到政委跟前,当着政委的面写了离婚申请书,就等上面盖章了。
温南没想到闹得这么厉害。
她问:“赵营长为什么跟花凤珍闹离婚?”
陈奶奶说了一句:“她是自作孽,活该。”
张小娥哼了声,说道:“要怪就怪花凤珍拎不清,家里有个啥好东西都往娘家送,赵营长这些年发了多少粮票油票布票,都被花凤珍送回娘家了,你看看小麦穿的啥衣服,再看看花凤珍娘家人吃的啥穿的啥。”说到这里,张小娥又冷哼了一声:“你猜花凤珍在娘家待了半个多月咋又回来了?”
温南好奇:“为什么回来?”
张小娥一拍大腿:“是他弟弟要结婚了,但是家里没钱呗,她弟弟看上了县上双职工家里的女儿,人家要几百块钱的彩礼,还要她弟弟在县城买一份工作才肯把闺女嫁给花凤珍的弟弟,花凤珍本来就向着娘家人,她娘家人再这么一撺掇,花凤珍就跑回来了,想着趁赵营长不在家,把家里的存折拿走,把存折里的钱都取出来给她弟弟娶媳妇,嘿,还赶巧了,赵营长今天休息,没去部队,把花凤珍逮了个正着,这才闹起来了。”
温南:……
花凤珍是妥妥的伏弟魔啊。
为了弟弟,为了娘家人,活生生把自己家给作没了。
像花凤珍这种媳妇,换做任何一个丈夫都忍受不了,温南想到了小麦,如果赵营长真和花凤珍离婚了,小麦会跟着谁?
她要是跟了花凤珍,这辈子都会被花凤珍纠缠着,就算嫁人了,花凤珍也将会是小麦这辈子甩不掉的吸血虫,温南抿了抿唇,看向院子里洗脸的陈叙,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能让赵营长留住小麦?
男人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转头朝她看来,两人的视线冷不丁的撞在一起,陈叙将毛巾搭在绷绳上,朝温南安抚的笑了下.
这几天家属区都在说赵营长跟花凤珍闹离婚的事,花凤珍这些天也住在家里,几乎赵家天天都能听见争吵声。
隔壁的方萍抱着孩子坐在陈家,和温南还有孟秋诉说这两天的苦闷。
自从花凤珍回来,她就没安静日子过,天天吵天天闹,吵的她孩子都睡不踏实。
赵家吵了半个月,半个月后,赵营长申请的离婚申请书终于下来了,这天中午,温南和陈叙刚从学校回来,两人走到石桥那,碰见了拎着大包小包的花凤珍,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边,赵小东没跟着她,想来应该是跟着赵营长了。
花凤珍边走边抹眼泪,嘴里还在骂着赵营长不是个好东西,然后一抬头碰见了迎面走来的陈叙和温南,花凤珍脸色一变,目光恶狠狠的瞪着温南,尤其在她回来后听家属区的人说温南和陈营长结婚了,她就觉得这女人恶心,还是个天生的狐狸精,专门勾搭男人的。
要不是温南这个狐狸精,小麦咋会去县城的汽车站工作?家里大大小小的活全落到她一个人头上?她家里的变故,她现在的遭遇,都跟这狐狸精脱不了关系,花凤珍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自从温南来到家属区,她家里好像就没太平过!
真像林美珍当初说的那句话一样,温南就是个祸害精,到哪都会祸害人!
温南小脸冷冰冰的,漂亮的眼睛毫无畏惧的对上花凤珍充满敌意的目光,花凤珍气的咬紧牙关,双手死死的攥着包袱,要不是害怕旁边人高马大的陈营长,她都想扑上去撕了温南那张狐狸精的脸。
“哟,你还站在那干啥呢?舍不得走啊?可惜家属区以后都没你的地了。”
张小娥和几个军嫂边说边笑的从巷子口走过来,花凤珍听见张小娥的声音,扭头死死的盯着她,张小娥双手叉腰,扬着下巴看她:“看啥看?老娘脸上有花啊?”
这一刻的花凤珍犹如过街老鼠,谁见了都想骂上两句。
不为别的,就为这些年她在家里对待赵小麦的事就足以让人唾弃,当然,赵营长也是个拎不清好坏的人。
花凤珍至始至终都没敢呛温南一句,灰溜溜的背着包袱走了。
回家的路上,温南问张小娥:“张婶子,赵营长和花凤珍算是彻底离婚了?”
张小娥:“那当然啊,不然这婆娘还留着过年啊?”
温南没忍住笑出声,然后想起小麦,又问道:“那赵小东和小麦都跟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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