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爱生气又暴躁的友丽阿姨, 她可以把简单的食物做得好看又好吃,色香味俱全,每一个救济院长得孩子都被她养得白白胖胖, 健健康康。她会在每一个叶瑾赖床的日子里,迈着沉重的步子上楼,将房门拍得啪啪作响。可叶瑾不会烦躁,这是友丽阿姨对她的爱。
始终温柔的萨岚姐,在叶瑾调皮的时候会训斥她,过后却也会掏出甜甜的糖果塞进她的嘴里。她读书很努力,总是有一番大道理。她会在小豆丁的大房间里读故事,把他们哄睡, 掖好被子, 再轻轻关上门,和叶瑾躺在一张床上。说着自己的梦想, 向往着首都星, 说她要赚大钱,住属于自己的房子。现在她实现了这个愿望, 在首都星研究所工作,又来一个温馨的小家。
叶瑾闭上眼睛, 脑子里回忆起诸多美好的事。
还有哨兵甜甜的味道, 他是3S等级的哨兵,不会那么容易就受伤。他的背后是第一军团的方言舟和皇室公主。那一夜的缠绵不是虚幻,手掌下的身体颤抖真实存在, 她的指腹甚至还残留着紧致的触感, 只要她一动, 对方的喉咙便能发出让人心猿意马的曲调。
这一切,都无比真实。
用虔诚爱慕看着自己的哨兵, 怎么会责怪自己呢?
这不是他。
这一切说明她的精神被入侵了,就像是曾经自己做过的那样,捏造出对方内心的恐惧,让一切失控。
叶瑾睁开眼,黏腻的鲜血依旧存在,面露狰狞的熟悉面孔停在跟前,不再上前一步。
她的内心平静如水。
看来,小筑在她这里学习了很多。
不过,现在没用了。
叶瑾站起来,藤蔓从身后射出,穿过眼前之人,人形犹如烟尘开始消散。
身后是洞开的大门,面前是漆黑的未知。她选择朝前走去,靴子踩在地上,空旷中唯一的声响。
“咔哒。”
仿若锁扣转动的声音,叶瑾眼前出现一个透明的容器,容器内,装载着熟悉的人。
【又见面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出来。】
他睁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是泡在营养液里。
叶瑾捂着胸口,她承认在一开始差点陷入精神混乱,擦去嘴角的血迹,她勾唇。
【你不了解人心。】
她是在充满爱意的环境里长大的,没有人可以随意扭曲他们对她的爱。
无条件宠爱她的人,不会反过来指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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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体验过无条件的爱吧?让我想想,是不是文凯让你做什么之前,会给你很多许诺,却一个都没做到?】
【不许你这样说爸爸。】
【从我这里偷学了点皮毛,就来我面前班门弄斧了?事情还没那么简单。】
叶瑾走近,伸手贴在透明玻璃上,四目相对,空间再次扭曲。
这一刻,主导权在她。
刚刚还见过面的女人,满头大汗,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她的侧腹部不知怎的,插上了一把匕首。
“文凯,你个疯子。”她一边深呼吸一边看着眼前的男人,“哈哈哈哈,这都是你自食恶果,现在连第二个孩子你都保不住了,太好了,你这种人就应该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
她的眼神中蕴含着无尽的怨恨,似乎是为了某个秘密而积聚了数年的恨意。这种仇恨,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燎原般烙印在她的瞳孔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熄灭。
文凯的手颤抖,似乎在懊悔,“梅丽,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我是失手……”
“我终于可以解脱了,不会带着对这孩子的愧疚死去。”梅丽抚摸着跳动的腹部,孩子似乎感受到了母亲的身体状况,开始躁动起来。她的目光充满慈爱,气息却虚弱下去,“孩子,妈妈会带着你一起走,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单地活在这个世上。”
“不!我不会让1号死掉的。这是我的作品!”文凯一把将血流如注的梅丽抱起来,放到轮椅上,一路推到手术室,“梅丽,我会保住我们的孩子。”
梅丽似乎猜到了什么,开始用力挣扎,“不!我不允许!这个孩子不应该出生!文凯,你个疯子,这个孩子就是一个怪物!”
“怎么会,梅丽,我们的孩子会是最强大的觉醒者,我要向帝国证明,我的所有论证都是对的!既然你们把0号带走了,1号我必须要留下。”文凯手里执着手术刀,锋利的刀锋指向梅丽隆起的腹部。
“不!不行!”梅丽想要跳下手术台,两边却弹起手铐把她的四肢固定住,失血过多让她虚弱无比,眼角流下热泪,嘴里不断诅咒道,“文凯!你会遭报应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生生被剖开的肚子,一个浑身是血瘦如幼猫的孩子被抱了出来,室内一片安静。
婴儿的哭声在叶瑾耳边响起,不是文凯手里的孩子发出的,而是小筑在精神图景里的哭泣。
叶瑾低头,一个幼小的狮子狗蹲坐在她脚边,也跟着发出吚吚呜呜的哭声。
【原来你看到了,你果然觉醒得很早。所以,你眼睁睁看着你的母亲被自己的父亲生剖开肚子,是你父亲杀死了你的母亲!】
【胡说!】
【是吗?是我在胡说,还是你在自欺欺人。我相信你也看到了,你的妈妈并不爱你的爸爸,似乎也不爱你。】
【爸爸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他把我救了,我也不会活下来。而且爸爸说等我长大了,会成为很厉害的人,那样就会有很多人喜欢我了。】
【呵!那你哭什么。】
不再有人回话,叶瑾睁眼,看清小筑的面容,还是婴儿的模样,蜷缩在营养液里,面容稚嫩。此刻他再次闭上了眼睛,眼角挣扎着,流出一滴泪,混入营养液中。
他该正常地活着,而不是被文凯当做攻击的武器。
似乎是察觉到叶瑾识破了小筑的诡计,一大批哨兵赶了过来。
两个实验体的碰面让文凯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搓着手,表现出异常的喜悦,“你们两个本应该一起长大,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将小筑养起来。他本应该只小你六个月的。”
叶瑾惊讶,她被师傅带走的时候尚在襁褓中,才几个月大。而那时候,叫做梅丽的女人已经怀了身孕,若小筑正常出生的话,合该与她一样十八岁才是。可是现在,他竟然还是一个养在营养液中的婴儿。
难不成?小筑永远无法长大?叶瑾被自己的猜想震惊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若能够将你和小筑的精神图景串联起来……我许诺他的成长就能够实现,那么同时,我将拥有举一个举世无双的向导!叶瑾,你也想看到这个项目的成功吧!”
“疯子。”叶瑾不禁骂了一句。
她对文凯的认知又刷新了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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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能把孩子从孕妇腹中生剖出来,利用营养液养了十多年的怪人,脑子里能有什么正常的思维。
“不,我没疯!是你们太过局限!我的成就是帝国最伟大的成就,我要成为最伟大的首席研究员!”文凯张开双臂,黑袍将他罩住,仿佛一个来自地狱的使者。
可叶瑾没耐心等待他发表伟大言论,趁机出手,一个错身,精神力四散,很轻松便让哨兵们的行动迟缓了一拍,她从他们中间掠过,瞬间来到文凯面前,抬手便钳制住他的脖颈,挑衅地笑道:“这位‘伟大’的研究员,用你聪明的脑子算一算,扭断你的脖子,需要几秒钟?”
迷茫的神色消失,回过神来的哨兵们这才发现面前的向导不知何时消失,还移动到了老板的身边,掐住了他的脖子。生怕叶瑾动作过快,让老板一命呜呼,哨兵们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0……”他刚想开口,脖子上传来收紧的迹象,文凯立刻改口,“叶瑾。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何必如此急躁。”
感受到指腹下激烈跳动的脉搏,叶瑾冷笑:“我一点都不急,反而是你比较激动,瞧瞧,这是害怕了?你也会怕死啊?”
文凯心里直骂哨兵的废物行为,一边出言稳住叶瑾,“你想要什么?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我可以放你走。”
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叶瑾一脚踢上他的膝窝,文凯被迫跪地,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澈分明,脖子的钳制换成了锋利的匕首,她道:“七杀在哪里?萨岚和赛丽在哪里?”
文凯还想挣扎,叶瑾一脚蹬在他的小腿上,在场的众人便听到刺耳的嚎叫声,他的腿被叶瑾踩断了。疼痛让他冷汗直冒,嘴唇白了又白,浑身都在颤抖,更是跪不住,整个人都要往下倒,叶瑾顺势蹲下,将匕首横在他的眼前,“若给我说谎,这匕首就毁了你一个眼球。”
“别别别!我说!七杀被我关了起来!至于萨岚和赛丽这两人,只是一个幌子。我的人过去时,他们已经不见了。所以最后我决定用一个假的模拟ID,照样可以把你引过来。”文凯的话像倒豆子一样往出倒,他已经见识了叶瑾的狠辣,生怕再被她毁掉眼球,对于一个研究员来说,眼睛是何其重要。“你满意了吗?还想要知道什么?”
哨兵也被叶瑾刚刚的动作唬住,捏着武器不敢上前,若轻举妄动,说不定老板身上会添更多伤痕。
“你,去把七杀带过来。”叶瑾随机指了一个人,“限时五分钟,时间多一分钟,我断了文凯一根手指。”
文凯急了,“不行不行,七杀在地牢里,秘钥是我的虹膜口令,他去了也不能打开门。”
叶瑾把人拎起来,“那你就亲自去。”
断腿让文凯无法站立,单推支撑着想要一蹦一跳地走,严重影响行进速度。可叶瑾却也没有不耐烦,看着文凯艰难的模样,内心有一瞬间的爽快。就是因为这个人的一己私利,让第七军团全军覆没,让师傅饱受煎熬,让她卷入复杂的阴谋诡计中。现在竟然还想用她做实验,简直是痴人说梦!
“快点!”她时不时催促文凯一下,在他即将摔倒的时候,用力扯住他的后衣领,也不管他是否被勒得脸色青紫。
叶瑾是不可能让文凯脱离自己的掌控的,有这个人质在,对面丢下武器的哨兵无人敢上前。
他们随着文凯上前的步伐,一点点往后退,退下台阶,退到更加阴暗的地牢大门前,不再有动作。
“你们,都给我把手举起来!”叶瑾命令早就丢下武器的哨兵,“若有一人轻举妄动,他可就没命了。”
哨兵们静默,照做。
文凯用虹膜识别了地牢的坚固大门,机械的语音提示【识别成功】,门扉打开。
地牢不点灯,作为向导的叶瑾视线不如哨兵灵敏,她站在入口处,“让他们点灯。”
“开灯开灯!”文凯已经被疼痛折磨得无法思考,只想尽快解脱,无论叶瑾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答应。
强光手电一亮,将地牢照得一览无遗,射出一片阴暗而凄凉的景象。四周墙壁由粗糙的石块垒砌而成,透露着岁月的风化痕迹。石块上滴水不断,发出微弱的滴答声,在这寂静的地下空间中彷佛是一支哀曲的伴奏。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息,令人不适,叶瑾不禁皱起眉头。
勒令哨兵不许上前,叶瑾带着文凯走了进去。
“走!”
道路尽头的最后一间便是关押七杀的地方。
叶瑾一眼就瞧见了躺在角落里的哨兵,浑身的伤痕表明他曾经遭受过折磨。衣衫破烂不堪,已经无法辨认出原本的颜色。一只手臂抱在胸前,另一只手则无力地垂在身旁,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黑发散乱,脸上布满了灰尘和污垢,写满了疲惫和无力。那双眼睛,曾经明亮犀利,看向叶瑾时,恍恍惚惚,没有焦距。
“师傅!”叶瑾把文凯往前一推,几乎是拖着他的身躯往前急走,耳边是人质凄厉的惨叫声,向导充耳不闻,眼里只有被禁锢自由的人。
他浑身无力,甚至无法挪动身子一步,气息微弱,叶瑾很明显地感觉到师傅精神图景的混乱,藤蔓小心翼翼地钻过他的精神屏障,感受不到一丝阻力。叶瑾心下一紧,师傅经历过狂化的阶段,现在已经快要进入灵魂黑洞了。
【天呐!他的精神图景太糟糕了!都没有下脚的地方。】
【阿叶,这根本就无从下手,连精神体都找不到了。】
【全是炮火,差点就炸到我了!好在我跑得快!】
【这得怎么清理啊?】
通过藤蔓传来的画面让叶瑾的心不断下降,将怒气发泄到文凯身上,“你对我师傅做了什么!”
藤蔓缠住文凯的脖子,收紧,在他呼吸要停止的时候,又放开,在他以为得救的时候,藤蔓又再次收紧,如此反复。文凯眼睛都要翻不回来,他软趴趴地倒在地上,脸色青紫。
“看来是我们来晚了?”
“你这样下去他就死了。”
叶瑾回头,看到从暗处走来的两个人,他们步伐同频,穿着打败却截然不同,短发男子戴着金丝边眼镜,长发男子穿着白色长袍。
“是你们。”她往侧后方退一步,下意识远离他们。
路西法显然不乐意见她对自己如此排斥,“别急着对我们产生敌意,我可是来救你的。没想到这么快你就从他的精神图景里出来了,是能力又提升了吧?看来他们始终压制不住你的能力,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
“因为是衫叶的孩子。”米迦勒补充一句。
他们也认识她生母?叶瑾拧眉。
“往日说来话长,不如跟我们离开,叙叙旧?”路西法向叶瑾伸出手。
叶瑾不为所动,藤蔓却不再折磨文凯,重新得到呼吸的文凯大口喘着气,咳嗽声不断。
守在地牢外的哨兵毫无动静,叶瑾挑眉:“你们解决了外面的那群人?”
米迦勒:“不过是一批哨兵而已,动动精神力就可以让他们短暂丢失自己的神志。你对向导的能力了解还不够,第一军校到底教了你什么。”
“时间还是有限,所以你得抓紧时间跟我们走了。”路西法看了一眼地上的文凯,仿佛在看一件垃圾。
叶瑾无法相信任何人,除了师傅。在此刻,没有人会站在她这一边,每个人都要拥护自己的利益。
路西法和米迦勒此刻出现,不过是有利可图。
她将毫无招架之力的文凯踢开,闯开栏杆,来到师傅的面前。
面对如此脆弱的哨兵,叶瑾不敢动他半分,生怕再次让他感受到痛苦。
“师傅……”
“他快要死了。”米迦勒观察了哨兵一会儿,下了结论。
叶瑾回头瞪他:“你胡说!”
“他已经陷入灵魂黑洞了,你看过他的精神图景了吧?没救了。”
“不可能!我可以救他!我一定会救他!”
【阿叶,怎么办,黑色越来越多了,快要吞噬图景里的所有东西!】
【阿叶,是不是该放弃了?】
【这是灵魂黑洞。】
一滴泪滴在叶瑾的手背上,她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哨兵,对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上空,身体时不时抽动两下,嘴巴张开,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我可以帮你。”路西法突然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瑾没回头,握住师傅的手,“不用你管,我会救他。”
米迦勒也道,“这里不是你施展能力的合适场合,跟我们走!”
文凯缓过劲来,支着一张涨红的脸,瞥向路西法和米迦勒,“没想到,竟然能,把你们两个,引来,看来你们,对衫叶的孩子,兴趣也很大。”
嗓子受损,声音像是被刀片刮过,说话断断续续,似乎每说一个字都是痛苦。
“没错,是衫叶的孩子,你别再自欺欺人说她是你的孩子了。”米迦勒不耐烦地回嘴。
文凯哈哈大笑,引起剧烈咳嗽,一连串咳嗽后,他执着又癫狂地说道:“米迦勒,难道不是,我的孩子,还会是,你的孩子吗?不要以为,衫叶跟你,暧昧过一段时间,就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叶瑾可是在,我的身边降世的。”
米迦勒扶了扶眼镜,站到文凯身边,居高临下,略带嘲讽:“若你这么说,是不是要来算算。若不是你用实验勾引她,她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你以为她喜欢你?呵!只不过是等着你的试剂罢了。”
路西法抬手,止住米迦勒的还要说下去的打算,“米迦勒,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他在拖延时间。”
“尊贵的圣使大人,被弗兰奇家族禁锢在白塔之上的感觉好受吗?这么多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同一个地方,人都变态了吧!”文凯的矛头转向路西法。
叶瑾无视他们的对话,将七杀背在身后。
白袍飘过,人便站到了叶瑾身侧,扣住她的手臂,路西法问:“想去哪里?”
“你想拦我,也要拦得住!”叶瑾毫不客气的抬腿踢向路西法,对方往后一躲,便让开了离开的通道,叶瑾咬牙带着身后的人想要往出口奔去。
门却在此刻紧紧关上,文凯的笑声在身后响起。
“哈哈哈哈——叶瑾,你以为我能把你带到这里来,不会做好完全的准备吗?”
滴滴滴的声音在每个角落接连不断响起,米迦勒低头啐一口,“这疯子,在角落里装了炸弹!”
叶瑾闻言也是一惊,“你不要命了!”
回答他的是文凯持续的笑声,“有你们三个向导陪葬,我也算死得不冤!何况,我的小筑会救我的!”
叶瑾没想到文凯会疯到如此地步,顾着身后的师傅,一边又来到紧闭的大门前抬起匕首戳向识别装置,火花四溅,严丝合缝的门没有任何反应。
“没用的,你破坏了大门,我还有更深一层的生物锁,谁也无法解开。”
叶瑾气得将门踢得梆梆作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大门,竟然连一点凹陷都没有。
“为了留下你,我可是费了多大的劲准备这一切。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路西法和米迦勒,你们两个不会以为轻而易举潜入我这里,是自己的本事了得吧?不过是我有意为之罢了。”文凯撑着栏杆站起来,单脚支撑倚靠其上,眼神里露出深深的恶意。
面前的三个向导,都是数一数二的觉醒者,若是将他们的能力都聚集在一起,会组成一个多顶尖的向导。光是想想,就能让他激动到身体颤抖。
“啊!真是美好的一天。”
周遭响彻的滴滴倒计时声,再听得文凯这一句话,三个人不约而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谁也别想逃。”
必须救他
“你的意思是, 叶瑾是当年消失的0号实验体?”
问出这句话后,房间内鸦雀无声,茉莉再次抖了一下报告, 纸张发出清脆的声音,提醒面前之人。
晃神的雷霍连忙回答:“是的,殿下。在看到报告数据后,我便有了猜测。把他们送走之后,我重新查了当年的资料和一些实验数据,结果证实我的猜测是对的。叶瑾就是当年的0号实验体。”
他是十年前作为调养方执玉身体的家庭医生进入的方家,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调查当年究竟是谁在首都星如此严密的守卫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将方执玉带走。
当时的方执玉状态十分不好, 脑子里没有一点关于嫌疑人的记忆, 甚至一提起这件事就会让他哭闹不止。雷霍只能在几乎算是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开始调查,对方好似在逗他们玩耍, 抛出一点诱饵等待他们上钩, 却在关键时刻毁尸灭迹,他们始终晚上一步。这让他气愤不已。
可是, 在这调查之中,雷霍发现了一些其他牵扯进来的事件线索。比如, 突然一夜之间消失的第七军团, 还有藏在其中的0号实验体。但当时顾不上更多,只是把手头上的线索向上汇报,殿下的关注度也仅仅只在嫌疑人那里, 于是这件事并没有过多调查下去。
作为茉莉公主的属下, 雷霍深知如今的帝国正处于暗流涌动的阶段。自从萨蒂奇叛逃, 第一军团元气大伤,越来越多的大臣与世家开始出现争锋相对的局面, 他们把持着帝国上下的消息来源,似乎有将陛下架空的意思。
最近这段时期,雷霍手下捕捉到他们的往来消息中开始无数次地提到一个实验。这让他再次升起一股想要调查下去的心,于是线索再次指向了当年消失的第七军团和实验体,还有研究员文凯。
老国王陛下还没有去世时,曾经下令让研究员文凯带领几乎全国的顶尖研究员参与了一个关于觉醒者的改造实验。可这个项目经过十年的倾力投资都没有得到进展,文凯便被遗忘在某个角落。
雷霍猜测,当年的0号实验体之所以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是因为当时的0号只是一个婴儿,没有表现出过人的能力。对于上位者来说,时间就是金钱,一个被帝国放弃的研究员,嘴里说出的实验成功言论,根本不值得他们去花时间等待结果,也无暇向第七军团驻守的边缘星这种犄角旮旯之地投去一点眼神。
而第七军团覆灭已经让帝国的大臣们焦头烂额,他们想出无数个理由进行掩盖。于是,毫无关注度的实验体遗失,对于帝国来说就成了一个无足轻重之事。
那些大臣世家更是。实验体?或许还没有哪里又得来什么新鲜玩意儿让他们感兴趣。就连雷霍,在多年前的调查中,也仅仅只是感叹一句可惜,便抛之脑后。
没想到,十八年过去,0号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竟然是以方执玉的向导身份登场,这实在是始料未及。
而且,检测显示,她的能力无法估量。
显然,文凯当年的实验,是成功的。
“奇怪的是,在叶瑾觉醒之初,我们内部竟然没有一点关于叶瑾的消息流入!”雷霍实在是惊讶。“白塔内部出了问题。”
每一个星球,就算是偏远星,都会建造一座白塔。每一位觉醒者觉醒之初,白塔便会将其带回,针对等级进行评定,记录在册,传回首都星白塔录入数据库。因此,除非是故意隐藏,白塔的记录中是不会漏掉任何一个觉醒者。
而作为首都星邻近的龙谷星,不会不把叶瑾的觉醒记录在册,这可是一个横空出现的植物系精神体。这消息应该在大臣与世家之间传开了,可雷霍记忆力根本没有一点印象。
说明,有人在特意掩盖叶瑾的踪迹。
“您知道吗?叶瑾的精神体是樱叶捕虫堇,一种肉食性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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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听说过。这次的大一新生试炼拿到第一名的就是她对吧?”
“是的殿下。”
茉莉公主光是坐在那里,就展现出上位者的威严与高贵。她的眉宇间微微挑起,长了一张温润的脸,却让人不敢冒出一点轻慢对待之心,甚至与之对视都是对她的不尊重。金色的头发被轻轻拢起搭在一边肩头,露出她修长的脖颈,天鹅般展示着自己的美丽。双眸深邃如夜空中的星辰,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嘴唇红润而娇美,微微上翘,散发出傲然与不可亵渎的气息。
“植物系。”茉莉公主嘴唇微启,三个字吐出,却仿佛在心中咂摸了无数遍。“看来文凯的实验成功了,果然逆境能使人发挥出更大的能量。”
“0号实验体这件事我们按下不谈,小阿玉的精神图景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茉莉公主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雷霍点头,“没错,检查结果显示是这样,现在执玉的身体很健康,没有一点问题。”
他有些犹豫,思忖片刻再次开口,“殿下,执玉似乎已经经历过结合热,成为了叶瑾的哨兵。”
茉莉的眼睛一亮,“哦?真的吗?”她露出笑颜,与方执玉相似的一张脸熠熠生辉。
茉莉公主的美貌是全帝国有目共睹的,她决定嫁给方言舟时,一众男性同胞痛苦不已,甚至引起了星网瘫痪。
雷霍恍惚片刻,才回过神来,再次点头,“是的,殿下。”
“只要是小阿玉喜欢的,不管是什么样的身份,随他去就是了。我的儿子,该有自己的判断。”
这个消息让茉莉的心情很不错,冲淡了在此之前经由丈夫方言舟带来棘手消息的烦躁。
“那真就不管了?”雷霍试探性地问,显然公主殿下已经陷入了儿子找到另一半的喜悦之中。
茉莉把手中的资料往桌上一放,端起精致的茶盏喝了一口茶,眯着眼恢复成享受状,“雷霍,我知道你的担忧是什么。白塔内部出了问题,隐藏了关于叶瑾植物系精神体的消息。不过,在她进入第一军校时,这件事情就完全藏不住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点叶瑾,很明显这是个聪明的做法。”
雷霍反应过来,显然叶瑾背后的人也猜到了白塔的操作,与其让白塔的势力遮盖叶瑾的行踪,不如把人送到众人视线之中。作为实验体的叶瑾,只是露出一点点能力,就没有人能够压制住她的光环。这样一来,有人想要从中作梗,悄无声息对叶瑾下手或者是其他目的,也得看看其他人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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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第一军校,就是给叶瑾的第一道护身符。
“不过,没想到威利那个家伙竟然会生出这样的心思。”说道第一军校,茉莉免不了想起作为校长的威利·弗兰奇,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只喂不饱的贪心之辈。
此时,方言舟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茉莉的话,他与雷霍点点头算打了招呼,制止他再次站起来的动作,径直走到茉莉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揽住妻子的肩头。
“帝国也是看在威利为国做出过多牺牲的忠诚下,给他提供一份荣誉。这件事是老国王陛下的决定,人心是会变的。我们都不是透视眼,无法看透每个人的内心变化。”
方言舟知道茉莉的心思,她在自责没有第一时间看出威利的问题。
茉莉看了一眼身边人,笑了笑,轻声道了句:“我知道。”
雷霍知道他们有事要谈,于是识趣离开。
方言舟看了眼离开的雷霍,拿起桌上的资料一目十行地看完,略微有些吃惊,“叶瑾是0号实验体?这件事执玉是不是不知道?”
“对哦,你是和小阿玉一起回首都星的,所以是看出来他对这位向导的心思了?”茉莉挑眉,似乎在娇嗔责怪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自己关于儿子的感情问题。
方言舟笑:“如果我这么没有眼色的话,咱们的玊玉和执玉也不会出生了。”
茉莉锤他胸口,笑了一会儿,又收敛情绪正经起来,“是那孩子给小阿玉修复的精神图景吧?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呢?”
方言舟回忆起叶瑾,嘴里冒出几个形容词,“果决,聪慧,勇敢。”
只身一人被带到萨蒂奇的地盘,没有一点害怕,竟然还把布莱克压得死死的,实在是有勇有谋。与她交谈时,条理清晰。当时他便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越发出众了。
“说得我都想见见她了,不如我现在就回去看看她?”
“你也太操之过急了,别吓着人家。”方言舟拉住想要往外走的茉莉,一脸宠溺无奈地笑。“这里还要你撑着,我刚刚去看过陛下了,精神头还算不错,但也只是撑着跟我说了一会儿,便又睡了过去。”
说到自己的哥哥,茉莉复又坐下来,叹了一口气,“大哥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好在膝下还有一子。不过,看来储君的位置真的得提前定下了。”
方言舟惊讶:“瑞利才十岁。”
“我这个做姑姑的,还是得为他打算。”茉莉眼里涌上浓浓的担忧,将刚刚的喜悦冲刷干净。“若陛下就此倒下,我得替瑞利肃清一切困难,保证他能将那个位置顺当坐下去。”
“比起瑞利,我认为你更适合坐上那个位置。”方言舟想起儿子的眼神,他知道执玉的意思,不过这得看茉莉自己的决定,他只能建议,无权干涉。
茉莉叹气:“你以为这位置是这么好坐的?多累啊!”
“就算你不坐,现在这状态,离正式传位也不过差一个宣告罢了。”方言舟揉揉她的肩膀,“茉莉,不管你做下什么决定,我都在你身后保驾护航。”
“你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茉莉不接他的话茬,而是问起方言舟来。
“我已经派了人手将萨蒂奇看管起来,以防有人为了保住自己杀人灭口。至于文凯……”
“父亲母亲!叶瑾有危险!”
方执玉推开大门,打断了内里的谈话,“她需要帮助!”
——
爆炸来临之际,叶瑾只感觉心脏似乎被麻痹了,身体像被无形之手紧紧钳住,无法动弹一下。耳朵宛若失聪,眼睛仿佛失明,视听被封闭住,一切都归入寂静与黑暗之中。她唯一的想法便是将师傅保护好,叶瑾死死将人护住,在此之后,却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过于熟悉的地方让她立刻坐起。
这是白塔。
“你醒了。”凯瑟琳坐在一边,双手抱胸斜乜着叶瑾,翘着的腿勾起高跟鞋,摇摇晃晃,似乎对看着她这件事很是不满。
叶瑾第一时间寻找师傅,“我师傅呢?”
她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发现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均被包扎起来,最严重的还是双腿,绷带缠着一路往上。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今是落入路西法手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与布莱克一样,为了降低她的战力,宁愿不治好她的伤。不过此时她没感觉到疼痛,大概是两个向导动用了一点精神力,将她的痛觉神经封闭了起来。
凯瑟琳见她第一时间醒来只是问自己的师傅,撇撇嘴,“看来你还不傻,知道自己的处境,没有做无谓的挣扎。你师傅躺在治疗舱里,他的外伤太严重了。也不知道圣使大人什么时候多了怜悯心,还要帮你的人治疗。”
得知师傅的状况,叶瑾松了一口气。
回想起爆炸时发生的事,她展开精神防护护住自己,却忽略了文凯所设炸药的威力,虽然有藤蔓的保护,人还是被炸晕了过去。至于双腿是怎么受伤的……
脑子里闪过一些片段。
心下一惊,她再次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虽然被封闭了痛觉,但双腿的无力还是让她从床上翻了下来。
凯瑟琳一脸惊讶,“你干什么!”
正好这时路西法走了进来,他恢复了平时的装束,就连脚踝上的镣铐都在,光是听着丁零当啷的声音,就知道是他来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翻下来了。”凯瑟琳敏感地察觉到叶瑾对圣使的重要性,纵使她很难接受,但也无法违背圣使的意愿。但也不妨碍她袖手旁观,比如,看着叶瑾摔下来即使能够搭一把手,她也不愿意伸手。
路西法没说什么,走过来扶起叶瑾,发现她身上的绑带浸了血,想必是刚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腿上尤为严重。
叶瑾瞥了路西法一眼,“我师傅在哪里?”
“治疗舱。”
“我要去看看。”
脑子里闪过的零碎片段让叶瑾想了起来,原本藤蔓快要将两人完全包裹进去,但被保护的人开始挣扎,竟是在危险时刻,拼着最后的气力,抱起一个角落里即将爆炸的炸弹冲向了大门。叶瑾瞬间反应过来与他争抢,炸弹扔到门上,爆炸的气流将门炸开。纵使她已经拼尽全力往后奔跑,藤蔓也在尽力保护他们,可还是被爆炸的气流冲击到,双腿也被倒下的残垣砸住,火焰瞬间就燃了上来。
不过,看起来路西法也没有那么丧尽天良,先把她的断骨重新接好了。
她都伤成这样,师傅伤势只会更加严重。
“你需要休息。”路西法把人按回床上。
叶瑾挣扎起来,想要对他出手,凯瑟琳上前拦住她的拳头,“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
她看着路西法,坚持重复道:“我要去看他!”
路西法败下阵来,那双眼睛与衫叶实在是太像了,倔强和决绝简直如出一辙。叹了口气,他挥挥手,“凯瑟琳,你带叶瑾去。”
治疗舱就在隔壁,透明的玻璃盖子笼罩着满身疮痍的哨兵,他全身的皮肤没有一点光滑的地方,仿佛泡在血水中。哨兵痛苦地躺着,眉头紧锁,似乎陷入噩梦里。
叶瑾伸出手,释放出精神力。
藤蔓再次进入七杀的精神图景中。
【不太妙,只能看见一点光亮了,再这样下去,就彻底陷入精神黑洞了。】
【要是再找不到他……】
叶瑾的瞳孔颤动,她能透过藤蔓的连接看到师傅的精神图景。浓重的黑色犹如粘稠的泥石流滚滚而来,一点点蚕食着仅存的一点光亮。在黑色的洪流中,仿佛有无数恶魔般的鬼影在飘荡,它们嘲弄着那微弱的光芒,如同毒蛇般缠绕并逐渐即将吞噬它的存在。
叶瑾毫不犹豫地选择进入。
师傅的精神图景,进入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虽然不是实体化,可叶瑾还是感觉到了寒冷,冻得人直打哆嗦。
她此刻就站在最后剩下的一点天光里。
米迦勒看着一动不动的叶瑾,立刻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人没救了,她竟然还要进入了他的精神图景。若是没有在完全陷入精神黑洞之前出来,就连她也会被完全困住!真的是找死!”
凯瑟琳浑不在意,看着态度突变的米迦勒,很是好奇,“圣使大人就算了,他本就对叶瑾感兴趣。怎么连你都改变了态度,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可是被她重伤过的,曾经的痛苦已经忘了?”
“不对啊,你绝对不是如此大方的人。她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米迦勒守在叶瑾身边,轻飘飘看了凯瑟琳一眼,“你不是总在念叨路西法藏着的照片吗?叶瑾是她的女儿。”
“你们!脑子里不会想着我想的那种事吧!”凯瑟琳捂住嘴。
米迦勒立刻否认:“你在想什么!我当然不是!”
言下之意,路西法的想法,他无法左右,但他对叶瑾绝对没有那种想法,他唯一心动的人,只能是衫叶。其他人,就算是她的女儿,也不能成为她的替身。
米迦勒这人看着阴险凶狠,没想到骨子里竟然还是个纯情派?凯瑟琳腹诽。
【时间来不及,叶瑾,你必须最迟在半个小时之内找到突破口,从他的精神图景出来。不然,就连你也会陷入泥淖。听到了吗!】
突兀出现的声音,叶瑾听出来那是米迦勒。
【阿叶,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叶瑾点头,抬脚走入黑暗中。
周身犹如被粘稠的墨汁泼洒,鼻息里都是潮湿特殊的气息。
她的脚步越来越快,从疾走变成快跑,穿过一道道黑暗幻化成的爪牙。身边掠过无数回忆画面,仿若一个时空隧道,将七杀的一生串联起来。
七杀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父母在有限的金钱里给了他更多的关心与爱护,觉醒成为哨兵是他最大的幸运,这代表着他们的家庭能够得到白塔的照顾,每个月定时领取一定的救济金,而他也能靠觉醒者的身份得到教育。
可陷落地扩张,让七杀家破人亡,他被迫住进救济院,认识了名为衫叶的哨兵。
成长的岁月是难能可贵的,有欢声笑语,也有痛苦悲伤。
衫叶曾经说过,她要成为最顶尖的哨兵,站在最高的位置向他们证明,纵使是平民孤儿,也能够靠实力证明一切。而他,从最初时就定下自己的守护者位置,他会始终守在衫叶的身边。
他们一起进入军校,一起毕业加入第七军团,七杀看着衫叶一步步成长。
叶瑾看见了躲在树后的师傅,不远处,有两个年轻人相拥,叶瑾看见其中一个女人,脚步一顿,是那双与自己相似的桃花眼让她停住脚步。
这就是衫叶吗?
“衫叶。”
七杀看着她,女哨兵轻快地走近,手里拿着一支药剂,“七杀!文凯说这支药剂能够让觉醒者的能力得到更大的提升!他已经成功了!有了这个,我就能成为帝国最顶尖的哨兵!”
“衫叶,是药三分毒,你得慎重。”
画面一转,衫叶坐在树下,显得很是苦恼,七杀出现,她冲他露出一个勉强的笑,“七杀,完蛋了,注射完药剂我才知道,我怀孕了。”
“把孩子打掉。”
“不行,做不成第一,那我就做第一觉醒者的母亲也不错。”
“孩子的父亲是谁?”
“是谁很重要吗?我能确定他是我的孩子不就可以了?”衫叶摸着肚子,“我得每天给他录一段视频,等他出生了,得让他知道,我这个当妈妈的有多辛苦。”
说着,她掏出一个小小的机器人往地上一放,机器人抖抖身子,变得大了不少,刚好到七杀的膝盖。衫叶指着机器人道,“这叫2333,是我给孩子的礼物,我就把视频存在这里。”
2333!叶瑾一惊,原来,机器人是衫叶准备的。
【叶瑾,还有十分钟,你得找到七杀最忘不掉的时刻,或许他的精神体会藏在那里。】
师傅的精神体是什么?叶瑾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
我是来接你的
她站在正午的阳光下, 树影摇曳着,微风轻拂着她的长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女哨兵正低头对着机器人说着什么,叶瑾却觉得恍惚,根本无法听清她的言语。
米迦勒的提醒还在耳边,她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这样的场合,可是,她想听清楚女人对自己录下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叶瑾不自觉地往前踏了一步,却感觉到地转天旋,脚下的土地突然碎裂开来。她猛地惊醒, 发现自己正在往下落。
虚空的黑暗, 没有任何可以止住下落趋势的条件。叶瑾眼睁睁看着阳光下的女人逐渐被黑色覆盖。
下一秒,世界变得混乱不堪, 无数回忆碎片在周围如流星闪过, 叶瑾奋力调转身形,漂浮在这虚空中, 一瞬不瞬地盯着向自己席卷而来的碎片,他们划破她的皮肤, 疼痛与寒意通过伤口钻入骨髓。
被迫让记忆的洪流涌进大脑, 叶瑾疼得咬紧牙关。她不能退!
向导执着地寻找属于七杀的精神体,努力去辨别每一个记忆碎片,一只独自展翅的白隼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叶瑾心下一喜, 捏住记忆碎片, 人也跟着离开虚空, 来到那段记忆里。
她的突然出现被注意到,疾飞的白隼从上空俯冲而下, 对着叶瑾的胸口猛烈扑击。叶瑾眼神一凝,瞬间躲避开白隼的攻击,右手猛地抓向白隼的利爪。两者交错之间,叶瑾手背上被抓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叶瑾身形如电,快速后退,同时左手猛地挥出,释放出一道道变得锋利的藤蔓。藤蔓呼啸而至,划破空气,直奔白隼而去。白隼不甘示弱,振翅躲避藤蔓的同时张口喷出一股炽热的火焰,迎向叶瑾的攻击。
火焰与藤蔓交汇,瞬间引燃。叶瑾抵挡住火焰的冲击,身形敏捷地闪避开燃烧的余波。
叶瑾眼神凝重,她不能在此刻伤害疑似师傅精神体的任何动物。
白隼感受到了叶瑾的退意,振翅冲来。叶瑾以退为进,藤蔓如影随形,犹如毒蛇般缠绕在白隼周围,试图卷住它的翅膀。
白隼机警地躲闪,但叶瑾的藤蔓如鬼魅般追踪着它的每一个动作。藤蔓灵活,白隼身上立刻就被紧紧缠绕住,挣扎了几下,坠落到地面。
“师傅?”叶瑾上前,白隼张开嘴就要咬住她的手指,她缩回手,立刻换了称呼,“七杀。”
白隼不动了,眼里闪烁着不解。
【你知道我。】
【你是从哪儿来?】
七杀的记忆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始终在这片天空盘旋,没有任何目的,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这一望无垠的天空,没有任何动物,这地上的枯草灰败如同焦土。
光线没有给这片土地带来任何生机,反而映照出它的荒凉。微风吹过时,带着一丝丝尘埃,仿佛是这片土地的最后的呼吸。
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年少的面孔似乎是在哪里见过,记忆却仿佛被蒙上烟尘,无法辨别。翅膀被束缚住,他却也不想再挣扎,光是一句问话就能让她眼眶通红,想必是一直在找自己吧。
她是从哪里来的呢?走了多远的路?怎么脸上和身上那么多伤口?
好像曾经也有一个女生始终陪在自己身边,不,似乎是他一直跟在对方的身边。因她的欢笑而喜悦,因她的哭泣而悲伤,这人是谁?怎么他记不起来了。
白隼低下头,嘴里发出叫声。
叶瑾急急凑上前,害怕自己把他弄疼,连忙撤了藤蔓的束缚。
“师傅,我是叶瑾,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
只一个回答,就让叶瑾落了泪。
【孩子,你别哭,抱歉,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太多记忆。】
“没事,我没事。”叶瑾胡乱擦着眼泪,“只要你还在,只要你还活着,记忆我们可以慢慢找。”
【好像说得很对。】
七杀很喜欢她的那双桃花眼,有一种从以前就一直盯着看的熟悉感。
“我是来接你的。”
叶瑾把白隼抱在怀里,看着这荒凉贫瘠的土地。
【回去?我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你有!”叶瑾反驳,“那里是一个救济院,二层小楼,里面住了很多可爱的孩子,一个脾气不好但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友丽阿姨,她的厨艺很好,你一定要尝尝她的手艺。”
【说的我都有点想要去看看了。】
白隼轻轻扑闪着翅膀。
叶瑾抹了一把眼泪,“我带你去看。”
可是,她稀里糊涂地进来了,却不知道怎么出去,叶瑾抬头看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喃喃自语:“是要往天上飞吗?”
【要飞吗?你可以抓住我的爪子。】
白隼从叶瑾的怀中飞起来,看叶瑾有些犹豫,语气温柔。
【没关系,我可以的。】
一人一隼冲上云霄之时,天空开始变得阴沉起来。厚重的乌云弥漫整个天空,遮蔽了阳光的光辉。贫瘠的土地也开始发生变化,塌陷只在顷刻之间,从地底伸出无数只黑色条状物。叶瑾低头仔细一看,这些触手如同黑暗中的魔爪,冷酷而无情地向着叶瑾和白隼扑来。
【叶瑾!快!还有五分钟!】
米迦勒的声音再次响起。
叶瑾单手一抓,掌心便多出了一把长剑,这是她惯用的武器。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剑,眼神凝重而坚定。白隼带着她振翅高飞,宛如一道疾风划过乌云中的黑暗。
黑色的触手如同魔爪般扑向叶瑾,大地发出可怕的嘶嚎声。叶瑾挥舞着剑,剑芒闪烁间,一道道剑气犹如流星划过天际,与触手相撞,被砍掉的触手从高空落下,紧接着更多触手冲了上来。
白隼一边振翅,一边改变飞行方向,数次堪堪擦过触手的拉扯。叶瑾的长剑起伏有致,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剑气的呼啸,将黑暗的触手斩成碎片。周身散开的藤蔓在空中犹如长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那些黑暗的魔爪。
但黑暗的力量似乎永无止境,触手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叶瑾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他们将被黑暗吞噬。
额头布满汗珠,叶瑾挥舞长剑的手都开始变得酸痛。
【还有两分钟!】
在她看来漫长的时间,却只过了三分钟。
不能只防守,触手根本砍不完!她看着源源不断涌上来的黑色魔爪,突然心中一动,咬牙冲白隼大喊,“把我放下!”
白隼一愣,却还是选择信任叶瑾。
她从高空一跃而下,身躯化作一道流光,剑势如虹,剑芒冲天而起。
叶瑾挥舞着剑,精神力包裹着她,犹如一道闪电,直插黑暗之中,剑气纵横交错,爆发出巨大的能量,炸开的光芒冲散黑暗。
在爆炸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虚空里传来刺耳的嘶吼声,无数挣扎的触手在光芒中尽数消散,躲在地底的触手不敢冒头。
七杀焦急地在上空盘旋,寻找着叶瑾的踪迹。
乌云开始逐渐散去,阳光重新显露。
一个拿着长剑的身影露了出来,她单膝跪地,显然耗费了极大的力量,连起身都有困难。
白隼俯冲而下,抓住叶瑾的肩膀猛地往天空裂开的口子飞去。
叶瑾抬头紧张地盯着裂缝,那张开的缝隙正有往内收紧的架势。
快!快!还差一点!
七杀感觉胸口的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他感受到一阵翅膀剧烈的疼痛,但没有停下来。他知道,这是最后的冲刺,只要再坚持一下,他们就能够离开这里。
钻入缝隙的瞬间,天光大亮,光芒照射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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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眯起眼睛,她再次回到了光亮之下,这次,不再只有一束微光。拨云见日般,一束束光穿过黑暗投射下来,叶瑾看到一片湖泊宁静地躺卧着,湖水清澈透明,如同一面明镜。微风吹过湖面,掀起微小的波纹,湖面上的倒影随之摇曳。
白隼飞到湖面上,腹部掠过湖水,涟漪在瞬间荡开,与此同时,犹如画卷打开,一切都亮了起来。
白光刺目,叶瑾闭上眼。
看到身形定住的人开始晃动,米迦勒一喜,“叶瑾!”
缠着绷带的重伤人士晃了晃,撑在治疗舱上,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双腿发软。再次睁开眼睛竟有些眼前发黑,好不容易站稳,她贴近玻璃罩,看见哨兵的眉头此刻已经舒展开来,不禁勾起一个微笑。
她把师傅带回来了,幸好,幸好她没有放弃。
涌上来的疲倦感一阵阵冲刷着她的神经,叶瑾转头看向米迦勒,对方的身影开始晃动。
怎么回事?叶瑾还没来得及多想一句话,人便失去了意识。
凯瑟琳离她最近,还是伸出手将人扶住,“真是我见过最逞能的人了。”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可动作还是放柔和,将人扶到了沙发上。知道叶瑾是衫叶的女儿后,凯瑟琳对她的敌意便没有那么深了,说起来,她和衫叶,还曾经是朋友,曾经。
“这是精神力使用过度了。”米迦勒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要睡上几天。”
“叶瑾的阈值没有上限,每一次突破都是一种提升。逼上绝路才是触底反弹的关键。”
看着走进来的路西法,凯瑟琳直起身来,还是决定问起那个问题,“圣使大人,我刚刚得知她竟然是衫叶的女儿,你不会是想着找个替身……”
路西法明白她未尽之言,反问:“为什么不?”
听到他的回答,米迦勒毫无反应,而凯瑟琳则是不敢相信,她很是激动,踩着高跟鞋走到路西法面前,双拳紧握,红发在她的肩头颤抖。
“你疯了吗?路西法。”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她是衫叶的女儿!”
“可这也不影响我对她产生好感,她有一双酷似衫叶的眼睛,不是吗?而且,她有很强大的能力,若是能拥有她,我们的计划会更顺利。”
凯瑟琳看向米迦勒,眼神里满是“你看看你哥哥在胡言乱语什么”,后者则是耸耸肩,表示自己无权干涉他的决定。
从小他们兄弟俩的性格和取向都不一致,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也决定互不干涉。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不同的两个人,竟然同时喜欢上了衫叶。
凯瑟琳急道:“你不是知道吗?她对我们的计划并不感兴趣。”
面前的人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在凯瑟琳的想象中,圣使应该是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对所有人都不假辞色,带着淡淡的神情,不会因为任何事产生情绪波动。这样的人,才是她心中的神。
而衫叶的出现,短暂地打破过她的幻想。她们曾经是朋友,凯瑟琳却因为圣使的缘故与衫叶疏远。她本以为,衫叶去世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状。路西法始终是那个孤坐高台的圣使,是帝国民众的信仰。
这样,就算她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心里也是平衡的。
可谁能告诉她,凭空出现的叶瑾怎么会再次抓住了路西法的视线。
可这不能怪叶瑾,要怪,就怪面前的男人。
凯瑟琳流下泪来,是自己心甘情愿做他的左膀右臂,是她的选择,可她也不后悔。
看着离开的凯瑟琳,米迦勒指指关闭的大门,“不追出去吗?要是凯瑟琳再也不回来了,不是凭白损失一员大将?”
路西法神色淡淡,唇角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看了只会觉得矜贵。
“她不会离开。”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离开,到了现在,她也不会离开。
路西法擅长揣测人心,玩弄人心,没有人可以逃脱他的刻意引诱。他们会心甘情愿跪地亲吻他的袍角,发誓誓死为他效忠。他是白塔圣使,拥有民众的信仰,就算是被皇宫里的人刻意囚禁在此地,他也不会乖乖就范。
蛰伏,是最好的办法,而如今,便是破土而出的最佳时机。
路西法低头看向安静睡着的向导,勾起过长的长袍袖子,手指将叶瑾颊边的碎发拨到一边,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米迦勒,属于我们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
接到首都星某处突然发生爆炸的消息时,方执玉正带着人搜索叶瑾的踪迹。
他通过查询萨岚的ID尝试联系,却发现怎么都没有回应。追到萨岚的住处,发现家里一片狼藉,打斗的痕迹随处可见。又去了大楼的管理处调出监控,他们是有备而来,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发现。
方执玉心绪不宁,自从知道圣使路西法也在其中掺了一手,他的心就没有放下来过。更何况,在来之前,他知道了一件皇室的秘闻。
原来白塔之上的圣使,竟然流着弗兰奇家族的血液。
茉莉公主神色凝重,“路西法和米迦勒,是你外祖父的私生子。你舅舅即位的时候闹出过一点骚乱。保住他们的性命是你外祖父的遗愿,我们只好把路西法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至于米迦勒,当时他自愿离开首都星去往偏远星球,我们也就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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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看来,是我们当年太过仁慈,把狼子野心养大了。”
“母亲,米迦勒是当年挟持我的人。”方执玉语出惊人,“精神图景修复后,我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原来他们始终记恨在心!”茉莉咬牙,“看来我总得踏足一次白塔了。”
方执玉的回忆被雷霍打断,“执玉,我们接到某处发生爆炸的消息。或许叶瑾会在那边。”
等方执玉一行人赶到时,从地底冒出来的火焰已经被扑灭,留下一堆残破的景象。
此处是一座疗养院,说是如此,消防安全局的人前来救火时,却没有发现一个老人的痕迹。这只是一个套着疗养院名头的空壳子,底下才是别有洞天。
“这些人都是什么喜欢阴暗的恶心爬虫吗?总是喜欢往地下打洞!”雷霍越往下走,闻着空气里的烟尘,不住打喷嚏,忍不住吐槽。
方执玉放缓呼吸,烟尘的味道让哨兵敏感的嗅觉不太好受,此刻不禁想念起他的向导,有叶瑾在的话,便可以降低他的敏感度了。
想到此,方执玉的脚步加快不少,这场爆炸实在严重,将地面上的楼都震塌了。他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清理出一条可以深入的通道。
在残垣断壁间穿梭,哨兵的动作利索果断,强光手电照射出地底的惨状。被倒塌的墙体砸死的哨兵不知繁几,方执玉不放过每一个人,查看他们的面孔,均不是叶瑾。
雷霍在一个似乎是地牢的地方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尸体的面部扭曲成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表情,血淋淋的皮肤破裂,显露出灼烧的伤痕。
“执玉,你过来看看。”
方执玉心里一紧,迅速回头快步上前,看到不是叶瑾,这才发现心跳跳得过于快了。他抚着胸口,蹲下来仔细辨认。
“只有这一具尸体是被烧死的,其他的都是来不及逃离坍塌被埋在地下。不过,以那些哨兵的身手,不可能躲不掉。除非……”
方执玉迅速接话:“除非被向导影响了。一定是叶瑾,她肯定是逃出去了!”想到此,语气里不禁带上了一丝畅然。
“这具尸体烧得面目全非,还要通过基因对比才能匹配身份,希望他不是某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方执玉断定此人必定大有来头,他想起叶瑾曾经提过的两拨人,这人不会是圣使,而萨蒂奇如今已经被关了起来。那么,躺在这里的人会不会就是文凯呢?
“不是文凯。”
雷霍拿着比对结果找到方执玉,“是一个在白塔登记过的普通哨兵。其他埋在地下的人也比对过了,没有一个是文凯。”
“竟然不是文凯?那到底是谁带走了叶瑾?”因为这个结果的走向出离了自己的判断,方执玉竟一时失去了头绪。
“我也很疑惑,若是文凯带走她,一切就说得通了,可现在这人竟然不是文凯。”
“为什么文凯带走叶瑾说得通?”
雷霍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方执玉还不知道叶瑾是0号实验体的事。公主殿下并不在意叶瑾的身份,那他也不必瞒着方执玉,于是大方解释,“叶瑾是0号实验体。”
“0号?实验体?”方执玉起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而后突然想到泡在营养液里的婴儿,实验体,对,那个不就是实验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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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有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雷霍将自己调查到的信息一一说明。从那个经历十年没有成功的觉醒者改造计划,说到第七军团覆灭0号实验体失踪。
“叶瑾就是那个失踪的婴儿,她被人带走养大。我猜,他们也是知道无法再掩藏她的行踪,所以便将她送到了第一军校来。”
方执玉瞳孔震动,“叶瑾的能力如此强大,是因为曾经被改造过?”
“大概是在妊娠期时,母体被注射了药剂,导致一出生就拥有强大的基因。资料显示叶瑾是在12岁时觉醒成为向导,她的精神体很特别,但是白塔收集到这个消息后,却没有第一时间传到陛下耳里。”
“想必那时候,圣使就在从中作梗了。原来他的计划从这么早就开始了。”方执玉将一切串联起来,却总觉得有一些环节缺失没有得到补充。
比如,叶瑾的生母是谁?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七军团的覆灭,是不是文凯与萨蒂奇勾结导致的结果?”
雷霍点头,“你猜的没错。萨蒂奇叛逃时,不禁使第一军团元气大伤,更是让第七军团消失在历史的洪流里。”知道他要问什么,雷霍继续补充,“当时帝国的大臣们忙着掩盖自己的尾巴,怎么会在乎一个驻守偏远星球军团消失的真相。我曾经翻阅过当年的调查记录,上面显示,第七军团是遭到了异兽潮突袭才会死伤惨重。”
“直到现在,我们才得知真相。”
方执玉被这些信息砸得有些懵。
“所以,是文凯与萨蒂奇勾结,导致他背叛了我父亲。萨蒂奇在叛逃的过程中,与文凯里应外合将驻守在偏远星球的第七军团残忍灭口。”
得到雷霍肯定的眼神,方执玉继续说下去。
“成功制造出实验体后,文凯的欲望越来越大,再次利用血池制造出了活死人。而第一军校的校长威利·弗兰奇也加入了他们,利用职务之便,将墓园的战士尸体提供给他们,当做‘复活’材料。同时,也在为帝国的大臣与世界输送活死人进行交易。”
雷霍从他的一番总结中发现了重点,“文凯竟然在做这样的勾当!活死人又是什么?”
方执玉简明扼要的解释了一番活死人的存在。
“难怪他们要在游乐场绑架小孩,原来是为了给血池提供养料。”方执玉想到这个可能性,不禁胆寒,实在是太过变态。
“雷霍,文凯不止制造了0号实验体,还有另一个实验体在他手里!”
若叶瑾是0号的话,那么,父亲被迫放弃的实验体会不会叫做1号?
如果今天给叶瑾设下陷阱的人是文凯的话,那么1号实验体应该也会出现在那里才对!
“雷霍!我们再去搜一遍地下!”
哥哥
再次回到正在清扫的废墟, 夜色下强光灯照射着工作的机械手臂,它们正在将残垣断壁搬到一旁的空地上。此刻已经进行到尾声,露出一片巨大的空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遗址挖掘现场呢。”雷霍忍不住吐槽, “真的是无孔不入啊,看来首都星地方大了,想要藏人还真是容易。”
纸醉金迷的首都星已经算得上是寸土寸金,伫立在此的疗养院如此冷清空荡也无人察觉不对劲。这块地又是怎么被转到私人名下的还需要好好查一查,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定有人此刻开始战战兢兢了。
方执玉等待着机械臂工作完毕,刺耳的声音结束,他率先跳下深坑, 凭着超强的五感顺利找到只剩下残片的营养盒子。他伸手在潮湿的地面上一抹, 放到鼻下辨别,确实是曾经闻到过的营养液味道。
他断定:“实验体曾经在这里出现过。”
“你怎么知道?”雷霍看了他一番操作, 还是不解。
方执玉解释:“我曾经见过他, 当时他一直被泡在营养液里,这地上的痕迹就是残留的营养液。他还是一个胎儿, 若不是有人带走他,凭自己是不可能离开的。而且, 没有营养液的支撑, 就像是早产儿一般,或许连自主呼吸都做不到。”
胎儿?雷霍大惊失色,同为研究员, 文凯的变态程度已经超出他的想象了。
“那这个实验体岂不是废了?”
方执玉也无法准确回答, “你比我懂, 我只知道从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他就被养在液体里。脱离了营养液之后会发生什么, 除了文凯可能也就只有你们这些研究员能够知道了。我说的只是自己的猜测,并不是定论。”
雷霍撇嘴,“虽然都是研究员,但文凯的实验体谁知道会不会是顽强类型呢?这我也说不准。”他站起来,叉着腰,环顾这大深坑,“现在既然确定这里曾经出现过实验体,那么把叶瑾带走的人也可以确定就是文凯了。现在这疯子又失踪了,说不定是他自己带着实验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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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个踉踉跄跄宛若喝醉的人正挤在拥挤的人流中,头发乱糟糟仿佛被火燎过,他的身上沾满黑色的烟灰和尘土,衣服也有烧焦的痕迹。怀里正紧紧用外套拢着什么,贴在他的胸膛上,时不时又低头看怀中一眼。
路过的人闻到奇怪的味道,捂着鼻子往一旁躲,“什么味道,太臭了。”
在路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中,那人一步步朝更偏僻的地方走去,似乎是酒精麻痹了大脑,左脚踩到一块松动的地砖,整个人重重地摔了下去。但他似乎很紧张怀里的东西,下意识地就倾斜了身子,整个肩膀着地,痛呼立刻响起。
“没事吧?”有人上前来扶,可他却不领情,拨开对方的手,勉强撑起来后又立刻闷头朝前走。
这一次,他脚步加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好心人的同伴不免评价:“你看吧,我就说你不要去多管闲事,人家都不一定领情。”
那人的手还僵在原地,她眨眨眼,有些怔忪,好久才开口,“那人的怀里,好像抱的是一个婴儿啊!”
“怎么会!被这么一摔,如果是婴儿的话难道不会哭吗?应该是你看错了,估计是个玩具娃娃吧。”同伴怔愣过后立刻反应过来,拍了她一下,“一定是看错了!”
“没有,我绝对没有看错!睁着眼睛的!他是睁着眼睛的!”
有人听到了他们对话,瞬间反应过来,“不会是偷小孩的吧?看他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不像是个好人!妹妹,你确定你看到的是婴儿吗?”
女孩点头:“是的!绝对是个婴儿!”
“快报警!”
——
害怕那人追着车牌找来,萨岚在确认甩开后立刻就将车丢弃。经由赛丽带路,在曲折繁饶如迷宫的海港平民区躲过监控摄像头,来到熟悉的歪斜二层小楼。
此时已经是深夜,虽然市中心灯火通明,可这过得平静的一片区域已经早已进入梦乡。
萨岚跟在赛丽和哨兵身后爬上了房屋一侧的楼梯,没有惊动屋内的阿姨。
种植着蔬菜的天台,积水让地面起了一层滑腻腻的青苔,萨岚踩上去,差点滑到,还是哨兵扶了她一把。
“谢谢。”萨岚道谢,意料之中听不到对方的回应。
大概只是下意识做出来的动作,借着昏黄的路灯,萨岚只看见他眼里的空洞,没有一丝情绪起伏。
原本应该已经死去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面前了呢?
说起四个小时前的惊险,萨岚觉得这是自己二十五岁的人生以来最心悸的经历了。
原本按照以往的时间,她八点下了班后,直接就去兴趣班接走学习格斗术的赛丽。大概是今日老师设置了小型的擂台赛,赛丽一个人守擂台守到了最后,不服气的小孩子们一个个挑战她,时间便拖得有些久。
体力消耗过后,萨岚带着赛丽在家楼下的餐厅又补充了能量。就在准备从电梯上楼的时候,赛丽突然扯了她的袖子,说有东西落在了楼下餐厅,强行拉着她回去取。
就在家门口,让赛丽一个人回去取也是可以的。但经过游乐园事件,萨岚还是多了个心眼,决定陪赛丽走一趟。
可刚走到餐厅门口,赛丽就拉着她狂奔,一边跑一边说:“我刚刚闻到了曾经在游乐场抓走我的那群人身上熟悉的味道。”
萨岚一惊,立刻想起前段时间研究所里出了一阵骚乱,因为宋宁德研究员带着一个很重要的实验体失踪了。据说那个实验体是从某个地下基地里找到的,上面很关注研究进度。
实验体失踪不会与叶瑾有关系吧?那些人如果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要通过他们逼出叶瑾?但是叶瑾不是在陷落地吗?难道已经回来了?
虽然脑子里一团乱麻,但萨岚跑步的速度还是加快了不少。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没有跑多远,又通过另外一条路绕回了地下停车场。
躲在车上时,萨岚试图再次通过光脑联系叶瑾,却发现自己的ID被锁定无法使用任何功能。大概是有人入侵了她的系统,这就更加确定了自己会被作为引诱叶瑾过来的诱饵。
就是躲避的间期,赛丽见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赛仑。
萨岚揽住想要冲出去的赛丽,把小姑娘的泪眼遮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静观其变。
于是,她们终于再次等到了赛仑的出现,萨岚一个油门就朝那辆车屁股撞去。
接下来,便是萨岚在前拖延时间转移司机注意力,赛丽则绕到另一边把赛仑带回自己车上。
“呼——”萨岚随意找了个台子坐下,说实话,她踩油门的脚都是抖的。
赛丽一路上都紧紧握着赛仑的手,生怕他的出现只是一个梦。
现在危机短暂解除,赛丽终于可以好好跟哥哥说话。
“哥哥。”她抱住赛仑,不愿意放手,“我以为你死了,哭了很多次。要不是萨岚姐姐和叶瑾姐姐帮助我,我一个人在这里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可赛仑没有回应,他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犹如一棵没有生命的树木。
赛丽不敢大声哭,害怕引起周遭的注意,只能小声啜泣,泪水浸湿了赛仑的衣角。她说了很多,絮絮叨叨,恨不得把这段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全部告诉赛仑。
可饶是如此,哨兵也只是站着,萨岚看不到他面目有任何变化,哪怕只是抽抽嘴角都没有。
似乎只有一定频率的眨眼表示着他不是一个假人。
“赛丽,你哥哥好像有点不对劲。我是个普通人,看不出什么,是不是得找向导看看?”
赛丽也后知后觉,这么久哥哥都不回应她,一定是出了问题。而且,明明叶瑾姐姐带来了哥哥去世的消息,她也收到了政府的慰问金,怎么会再次见到他!
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赛仑,对方的视线始终对准前方,好像一个人体模型。他的身上有伤,赛丽折起袖子,看到了很多疤痕和淤青,说明他根本就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
“这么多伤!”看到赛仑的伤势,萨岚也惊讶了。“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赛丽掀开他的衣服下摆,她记得叶瑾姐姐说过,哥哥的致命伤是被贯穿了腹部。可撩开衣服一看,腹部光洁如初,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却被身体的主人握住手腕,不可再近一步。
“哥哥,我是赛丽啊!”
依旧是没有回答,陌生的眼神,没有致命伤的身体,一切都在表明,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哥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赛丽挣脱对方的手,后退几步,摇着头难以置信,她一头栽进萨岚的怀中,“萨岚姐,这不是我哥哥!”
“什么?”
“他的身上没有伤口,也不认识我。”声音里的哭腔实在明显,萨岚心疼地拍拍赛丽的头,“你确定吗?可他也一直跟着我们走,会不会是被人控制了?”
闻言,赛丽止住哭腔,再次看向犹如站桩一样的赛仑,一步步靠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没有回应。
视线向下,赛丽发现他的手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她蹲下去,努力想要抽出来,对方却似乎被打开了开关,猛地缩回手。
就在赛丽想要确定他手里是什么东西的时候,身后多了一个声音。
“原来你们在这里!真是让我好找啊!”
“把我们的人拐走,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啊?”
萨岚瞬间就认出了那人,就是那个带着赛仑下楼的司机。她连忙把赛丽挡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区区两个普通人,就想在哨兵手里抢人,是不是太过不自量力了。”阿武捏了捏手腕,叉着腰,“我就说怎么看你们这么熟悉,好像是老板要我们抓的那两个普通人吧?”
阿武起初并未想起来,他的任务是回收活死人,不包括抓住萨岚和赛丽。不过,他还是机缘巧合之下瞟到了两个人的照片,这会儿突然就想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些兴奋,若是抓到了这两个老板的目标,说不定还能让他们高看一眼,薪水也会往上涨一涨吧!
不过是两个普通人,根本不需要费多大心思,一个女人一个小孩,简直是小菜一碟。
萨岚捡了一块砖头朝对方扔过去,“你别过来!”她知道无济于事,可也不想任由对方欺负,就算是微小的挣扎她也要去尝试。
阿武眼睛都不眨一下,稍稍侧侧身,砖头就从一边飞了过去,哗啦碎在地上。
“哈哈哈哈,你在开玩笑吗??一个普通人妄想对付一个哨兵?”
阿武的速度很快,在萨岚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一个手刀敲在萨岚的后脖子,将人打晕了过去。他捞住晕倒的女人,冷笑一声,看向已经躲到花坛上的小女孩。
“就这点小地方,你说说你能躲到哪里去?还不如乖乖听话,看你年纪小,我也不想用拳头对付你,下来!”阿武把萨岚放在一边就要去抓赛丽。
小孩很灵活,在花坛边缘跳跃,这地方种着蔬菜和花圃,阻碍不少,阿武不想因为一个孩子弄脏自己的衣服,动作很是拘束。
赛丽捏着碎石和泥块,不断地朝他打去。阿武看着自己被弄脏的衣服,不耐烦起来。哨兵的动作很是迅猛,一步踩上花台,伸手一捞就扯住了赛丽的衣领。
可小女孩实在是不听话,挣扎着一口咬上阿武的手臂,疼痛让他的烦躁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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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已经有了一个人质,这个小的活不活着根本不重要。
脑子里闪过这一念头,于是阿武含着怒意用力一甩,人被甩了出去,手臂也被咬掉了一块肉,他捂着伤口青筋暴起。
身体犹如断线的风筝般,赛丽被甩飞了出去。她无助地在空中翻滚,最终重重地砸在地上,摔得晕头转向。血液从她的嘴角和头部流淌出来,十分可怖。
她吐出嘴里的皮肉,十分庆幸对方没有将她往天台外扔。若是如此,可能她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
阿武站在原地,目光冰冷地盯着赛丽。他的手臂上的伤口疼痛难忍,但他并没有表露出一丝痛苦。相反,眼中竟是邪恶的欢愉,仿佛痛苦的感觉让他更加兴奋。
小女孩的身体瘫软在地上,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但是,她的胸口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虽然她的状态十分危险。
阿武慢慢地走向赛丽,一步一步地逼近她。他的目光是狰狞的冷漠,就像是一只凶残的野兽即将扑向猎物一样。他弯下腰,一把抓住赛丽的头发,将她狠狠地拽了起来。
赛丽发出一声痛苦的□□,但她的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退缩。她咬着牙,勉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似乎在努力寻找逃脱的机会。
“哥哥……”她直勾勾地盯着站在阿武身后的赛仑,手努力地往前伸。
“兄妹重逢的画面可真令人难过,我把你送去跟你哥哥一起吧,反正他本来也是一个死人啊。”阿武冷笑一声,他的手指紧紧地握住赛丽的脖子,用力地往下按。
赛丽感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她的脸色由苍白变得通红,眼睛逐渐失去了焦距,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嘭——”
是拳头砸在肉/体上的声音,脖子上的力道一松,赛丽摔在地上,贪恋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猛烈咳嗽起来,她的视线模糊,只看见两道人影交错在一起。
“89001!你是不是疯了!”阿武接住赛仑的拳头,一脚踢出去,趁机拉开两人的距离。
对面的哨兵眼神空洞,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可现在他无法吹响哨子,若是引来其他人,这一切都会暴露。
赛仑就像是认准了一定要置阿武于死地,下手十分狠辣,天台上的花草被蹂躏得面目全非。赤手空拳的两人在天台上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压制对决。赛仑如同一只凶狠的毒蛇,攻势狠辣至极,他的每一招都充满了致命的威胁。
赛仑的连续拳击,让后者无法招架,只能护住头部步步后退。一方面,阿武寻找着突破口,突然一招巧妙的侧踢,将赛仑踢了出去。
“轮身手,我也不是吃素的。”阿武咔咔转动脖子,冲了上去。
赛仑倒地后立刻翻身起来,双手化作掌刀,狠狠地劈向阿武的头颅。
阿武眼神一凝,他迅速出拳迎击赛仑的掌刀。两人的力量在空中交汇,激起了一股无形的气浪。他们的身形在空中飞舞,宛如两道闪电划过夜空。
赛仑一记快速的膝击狠狠地击中了阿武的腹部,他痛苦地捂住腹部,脸色煞白。感觉内脏仿佛被赛仑的膝击撞得颠倒了一般,剧痛如潮水般袭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弯曲,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阿武弯腰的瞬间,赛仑的动作却不曾停留。他膝盖犹如飞箭般向上一顶,准确地击中了阿武的下巴。
阿武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猛烈撞击,整个人像陀螺般失去平衡,倒飞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击在花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碰撞声。花台上的老旧砖块顷刻间被撞得四散飞溅,破碎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瞬间,一片片砖块哗啦啦地往下坠落,宛如暴雨般将周围的空间填满。
阿武躺在碎裂的花台边,他的下巴已经开始发肿,一股血液从他嘴角流淌而下,猩红沾湿衣襟。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被剧痛所束缚的身体却无法听从他的命令。
没等阿武爬起来,赛仑紧接而至,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人再次被击倒,一口血喷了出来,没了反抗之力。
他眼睁睁看着赛仑一手一个将人捞在肩膀和怀里,三两步跳到对面楼的天台上,消失在夜色里。
“活死人……有自己的意识了?”阿武嘴里含着血沫,怔怔发出一声感叹,随即晕死过去。
“赛仑……有自己的意识了?”
叶瑾坐起来,她四散的精神力瞬间收回,那嘈杂的声音终于消失在脑中。她确信自己看到了十分清晰的画面,不是做梦,而是真实存在的。赛仑因为赛丽受伤而袭击了一个哨兵。
而她也清楚地听见那个哨兵晕过去之前的自言自语。
她的能力提升了!叶瑾后知后觉。
她看着厚重的大门,尝试着再次使用精神力。一瞬间,眼睛就像是穿透无数建筑,出现在繁华的街市上,此刻灯火通明,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感觉自己此刻仿佛漂浮在空中,有一种不真实感。
高楼大厦亮如白昼,车流如织的街道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其中。半空中飞行器交错航行,划破夜空留下一道道亮丽的光线。市中心整点的报时钟声叮叮当当地响了三声,钟声清脆悦耳,每一声都像是一颗珍珠,滴在心灵的湖泊中,激起涟漪。
凌晨两点了。
叶瑾却无法睡着,她能看得更远了。
这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路西法的时候,他站在窗边远眺,原来是以精神力充当眼睛观察每一个角落。他评价自己有趣时,她竟然天真地想,一定是这位圣使大人在白塔里呆久了,对外面的事物感到非常新鲜。
现在想来,他肯定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自己,或许是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衫叶的影子,所以才说出有趣二字。
叫她过去,大概就是为了确认自己的身份。
有了精神力充当眼睛,叶瑾不用行动就能看到每一个角落发生的事。她再次释放精神力,想要进入皇宫,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在外。进不去,她只好换了一个方向。
视线追着赛仑离去的方向再次“看”去,看到他带着人跑回了萨岚的家。
怎么能回去,要是有人还留在那里怎么办。叶瑾不禁攥紧手指。
而确实如她所料,有人看守着萨岚的家,定睛一看,他们穿着皇室护卫队的衣。难道是方执玉?可赛仑不能被他们发现!叶瑾立刻运用精神力控制了门外的人,让他们出了门。
可这仅仅是权宜之计,叶瑾知道支撑不了多久,得让赛仑离开才行。
她放出另一道精神力,想要搜寻方执玉的身影,只要在附近,一点点气味就能让叶瑾找到他。
这时,她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躲在僻静的小巷,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叶瑾一靠近,那人就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
叶瑾勾唇,还有意外收获。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没有死。我以为那场爆炸把你牵连了去。你很聪明啊,竟然想到入侵了他的精神图景,还真是他教出来的孩子。】
【小筑。】
那人的嘴唇勾起,露出怀里的婴孩,已经闭上了眼睛,彻底没了气息。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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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很黑, 高楼上的一点灯斜斜切来才照亮一隅之地,微弱的风拂过,带来了湿润的气息, 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雨势。
他站了起来,怀里的孩子啪嗒落在地上,男人也没有一丝停顿,抬脚跨过,向前走。
【你要上哪儿去?】
叶瑾把视线投向孩子,若小筑的精神力已经全然占据文凯的身体,那这具身体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成为一具空壳。想到这儿,她急急开口。
占据了文凯身体的小筑, 似乎已经熟悉了这具身体如何使用, 一步不落地踩在地上,脚步带着一丝欢愉, 冲破束缚的牢笼, 得以用真实的眼睛看向这个世界。他兴奋到无暇顾及叶瑾的话,从小步走, 到大步快走。嘴里尝试着发出一点类似笑声的喉音,嘴角微微上扬, 尽情享受这份自由。
“护卫长!就是这里, 我看着他跑到了这里!”
整齐地步子出现在小巷口,穿着护卫队制服的人全副武装的出现。强光手电下,他们看见一个如疯子一般手舞足蹈的男人。
此时, 雨落了下来, 不过顷刻间, 便从淅淅沥沥变成豆大的雨珠。
“干什么的!”
“孩子就在那里,外套包裹的就是!”路人一眼就看见了落在地上的外套, 急急指出。
护卫队长罗勋手一挥,便有几个哨兵跑上前,想要将这疯狂的男人捉起来。可他们似乎估计错误他的能力,刚走出几步,却蓦地一怔,互相对看一眼,他们刚刚是要干什么?好像是要去巡逻对吧?
整齐转身走回巷口。
罗勋瞪眼,厉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
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个向导?
这一声唤醒了几人,他们惊讶回头,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男人趁机冲开他们跑了出去,钻入雨幕中,雨水冲刷着他的气息。
“追!”五个哨兵追了上去。
罗勋则快步上前,蹲下身,准备抱起孩子时,雨水浸湿了外套。罗勋摸到了他冰凉的皮肤,心里立刻感到不安。他太小了,应该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待着,仿佛是才出生的模样。
“护卫长,怎么样,孩子还好吗?”正义的路人也凑了过来,撑起伞,想要一探究竟,却被罗勋挡住视线。
他将外套拉起来完全裹住孩子,“情况不太好,我先把他送去医院。多谢你的举报,时间太晚了,我让护卫送你回家。”
正义路人还想看看孩子的情况,见护卫长坚持,只好作罢。
一人凑过来问:“护卫长,这孩子……”
他是哨兵,早就知道这孩子已经没救了。
“先送医院吧。”
叶瑾全程“看”完了这一幕,心情一时有些奇怪。几个小时前还在与她争论文凯对他是不是爱的小筑,竟然产生了夺取文凯身体的想法且付诸了行动。他的精神力从本体脱离出来,入侵了文凯的精神图景,抢夺了他的身体使用权。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叶瑾甚至都无法理解,难道疯狂的基因也会遗传吗?她有一次想到衫叶曾经说过的话。“幸好孩子的父亲不是文凯,不然学了这偏执的性格,实在是不知道以后长成什么样的一个人。”
小筑耳濡目染,把文凯的性格学了个十成十。
她突然就有些想笑,文凯信誓旦旦小筑会在关键时刻救自己。没错,他确实救了。只不过,只救了这具身体,让文凯本我的思维永远消失了。
本以为会难以对付的文凯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叶瑾有些措手不及。还没有开始发力,便失去了对手的错愕感油然而生。
但,小筑也是个很大的威胁。一开始,叶瑾只以为小筑是个尚未长大的胎儿,但通过文凯的口中得知,小筑竟然只比她小六个月。他的心智已然成熟,每一次对话,小筑都是在装傻,在示弱中默默复制叶瑾的能力。他远比叶瑾想象的还要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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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睡觉?”
耳边传来路西法的声音,叶瑾瞬间收回所有精神力。一转头,视线里就多出了圣使那标志性苍绿双眸。离得十分近,让叶瑾感到不适,身体往后退了退。
叶瑾语气凉凉:“你来干什么?”
“看看你身体如何了,顺便,来恭喜你又突破了一个境界。是不是发现自己能看得更远了,首都星的每一个角落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就好像,把所有掌控在手掌心一样。站在高处,俯视着一切的感受如何?是不是感觉把所有人踩在脚下?”
他的眼里闪过兴奋。
一切都是假象,什么古井无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圣使,不过都是伪装。叶瑾冷笑一声,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果然很聪明。”路西法坐下,袍角拖地,遮盖住他戴罪的证据。他动作优雅地倒出一杯冷茶,“你不觉得我们很有默契吗?不用多说,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一切都是注定的,就算失去了衫叶,我也能遇到你。她没有见到我登顶,这一次,你可以代替她看看。”
“你在做梦吗?没睡醒?”叶瑾反唇相讥。
掌控二字透露出路西法的野心,原来他的目标是用精神力也始终进不去的皇宫,他瞄准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凯瑟琳曾经描述过的高尚目标,竟然是国王之位。不过,若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话,很难得到民众的支持,大家只认弗兰奇家族……
脑子里灵光一闪,叶瑾手指猛地扣紧,敛下眼眸不透出自己的惊讶——路西法竟然姓弗兰奇!
“这么多年被关在这里,没事做就是睡觉,你说我有没有睡醒。只要想到能走上那个位置,我就兴奋地睡不着。”路西法一口饮尽杯中水,茶盏在他手中变得渺小,“我蛰伏了二十多年,这座皇宫没有一处我不熟悉的,他现如今漏成了一个筛子,只要我一声令下,除掉那体弱的废物简直是探囊取物。”
他说得笃定,可叶瑾却只觉得可笑。
“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被关傻了吧!你确定现在还有人能够帮你?醒醒吧,你的目的早就暴露了。”
“小家伙,你看到的只是我愿意让你看到的,冰山一角。更何况,这不是还有你吗?一个百分之百的战斗力。”路西法看向叶瑾,眼里展现出十足的自信。
“是谁给了你自信认为我会帮你?”
“不会吗?”路西法嘴角的弧度上扬,“这可不一定。”
四目相对,苍翠的双眸开始流动,化成一道旋涡,仿佛要将人扯入。叶瑾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间,仿佛看见白色的身影离去,大门关闭,靡靡之音犹如低声吟哦,在耳边流转。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浴血奋战,提着长剑一路厮杀,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她身后的藤蔓沾满鲜血,滴滴落在通往大殿的长台阶上,拖了一路,仿佛长长的尾巴。
回头往去,那台阶上横七竖八地躺满尸体,血肉模糊,残肢断臂遍地。阳光透过大殿高耸的玻璃窗洒下,映照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红色的光影,犹如地狱一般恐怖。
剑尖滴落献血,她站在门前,一步步往里走,眼前已经没有哨兵阻挡。胸前起伏,她喘着粗气,一切犹如慢放,镶嵌精美图案的大门被打开,从内走出来一个哨兵。
他墨绿色的眼睛望向她时,流转着无尽的悲伤与痛楚。他的眼神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感受到那深沉的忧伤。身上也带着不少血迹,衣衫凌乱,灰扑扑的,显然是经历过一番激烈战斗。
“连你也要阻挡我吗?”她长剑直指眼前之人,剑尖对准他的心脏。
她听见哨兵说,“抱歉,我的身后是整个帝国。”
惊醒,叶瑾捂住心脏疯狂跳动的胸腔,这是什么?为何会梦到这样残忍的画面,而主人公甚至是自己!是预示吗?还是被路西法的言语暗示后的噩梦?
叶瑾感觉到手臂上一阵刺痛,阳光从窗外照进,刺激她刚睁开的眼睛,忍不抬手遮住。这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臂上多了一个针眼。
她猛地坐起来,盯着皮肤上多出来的痕迹时,一个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走了进来。
“李斯医生……”
李斯冲她莞尔一笑:“没想到是我吧!果然只要你一受伤,我们都会见面呢。”
“你是路西法的人!”叶瑾后背发凉,路西法说的没错,他已经把该渗透的地方渗透了个遍。就连学校里的医生都是他的人。
李斯摇摇头,露出遗憾之色,“可惜啊,你发现得太晚了。不过,我过来确实只是帮你治疗的,你身上的伤还是我处理的呢。”
“你给我注射了什么?”叶瑾怒目而视,她想要压制住内心的情绪,可在发现曾经相处过的人站到了对立面,确实是太过于震惊。心里不禁开始产生怀疑,除了李斯医生,还是有谁是路西法的人?
一张张脸在眼前划过,季锦、公仪书、罗波、韩沉江……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会不会就有叛徒。
李斯把药箱放下,熟练地把伤药一一摆出来,强迫症似的将每一个角度对好,却始终不愿意回答叶瑾,仿佛是勾着她一般。
“哗啦!”
东西被全部掀翻在地,叶瑾撑着椅子站起来,“告诉我!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就像是他意料之中的反应,李斯不慌不忙地抬头看着起身的叶瑾,随即又蹲下去捡拾地上的药物。
“你!”叶瑾揪住李斯的衣领,把人扯了起来,“你是在耍我吗?看我这样子很高兴是吧?”
李斯握住叶瑾的手,笑得一脸无辜,“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权利回答你这个问题。药剂是圣使要求注射的,我只不过是遵照行事而已。不过,我可以给你吃个定心丸,不是让你变成怪物的东西,至少不是用在活死人身上的那种。”
叶瑾垂下手,拳头捏得紧紧,把椅子猛地甩向大门,大喊:“滚!!给我滚出去!”
向导浑身颤抖的样子落在路西法眼里,他满意地笑了。
“果然还是年纪小,一点点小事都承受不住,这么容易发脾气。”
米迦勒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按在纵横交错的格子上,扶了扶金丝边眼镜,他和路西法一样,“看见”了叶瑾发怒的一幕。嘴角露出标志性的邪笑,“你给她注射这么烈性的药,要是气急攻心,一不小心过头就得不偿失了。”
“没想到你还这么关心她呢。”路西法反而笑他,“米迦勒,你不是说对叶瑾不感兴趣吗?难不成口是心非。”
感受到对方散开来的隐隐压力,米迦勒抓棋的手一顿,几不可闻地颤了颤,“我何必骗你,我对小女孩不感兴趣,只有你这个变态,才敢这么想。更何况,她还恨着我呢,我这个杀害她同伴的凶手。”
得到变态的形容,反而让路西法笑容更甚,白棋按下,他将被圈住的黑棋收回,哗啦啦的棋子丢进棋罐中,胜券在握,“米迦勒,你看着吧,我会让一切都全部实现的。”
“圣使大人,茉莉公主殿下来访。”
殿外的随侍上报。
路西法挑挑眉,“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看来这次公主殿下来者不善啊!”
大殿重新收拾完毕,米迦勒离开,他回头望一眼端坐在高椅之上的路西法,高贵与邪恶在他身上交织。
茉莉从未踏足过圣殿,她款款走来,随意瞥了一眼四周。
墙壁上镶嵌着巨大的彩色玻璃窗,透过窗户射入的阳光在大殿内形成斑驳的光影,犹如一幅幅绚丽的画卷展开。清风轻拂着窗帘,带来一丝丝清新的气息,是个舒适惬意的空间。
圣殿的一侧重新开辟了侧门,露出精心打造的花园一角,馥郁的花香被微风扫了进来。
另一侧则是一座巍峨的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和珍贵的文献。书架旁边是一张宽大而舒适的沙发,沙发上放着几本精美的装订书籍,显然是圣使喜爱的阅读之选。
顶部是一幅巨大的穹顶,穹顶上绘满了星辰和银河的图案,仿佛将整个宇宙带入了这个大殿。在穹顶中央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水晶,水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犹如一颗闪烁的星星,为此空间增添了一份神秘与华丽。
囚徒还能得到如此享受之地,他们简直仁慈过了头。
看着始终没有想要从台阶上下来的路西法,茉莉心下冷笑,这是装都懒得装了吗?
她并未走进多远,在适当的地方停住,不用多抬高视线就能与路西法目光接触。
四目相对,仿佛有暗流在两人之间流动,宛若站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两军对垒。
在上之人率先开了口:“不知公主殿下远道而来,还真是有失远迎,怎么没有人来给殿下看座!”威严之声响彻圣殿,似有回响。
便有随侍搬来凳子,茉莉公主连眼睛都不低垂一下,“说远道有些过了头,左右皇宫不远,我过来也不费劲,倒不是需要你做什么多余的事。这凳子我就不坐了,嫌脏。”
【流着肮脏的血,还妄想与我们站在同样的位置,简直是痴人说梦。】
路西法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拳头握了握。
“公主殿下,不知亲自前往我这圣殿,是为了什么事?”
能听出他尽力掩饰的情绪,茉莉嘴角微翘,“我的儿子方执玉,在十岁的时候曾经被一小人绑走。我现在是来拿人的。”
“是谁竟敢伤害殿下的儿子!”
“不就是你的弟弟米迦勒吗?”茉莉伸手向前一指,“听了你的指示。”
“把我放开!”
门外传来挣扎喊叫的声音,门被打开,米迦勒再次回到圣殿,只不过是以被人绑住的姿势。
“我不是来向你讨人的,而是通知你,米迦勒我带走了!若是有什么异议,哦不,你没有资格有异议。别以为自己坐在上面就能拥有什么权力,路西法,你能坐在那里,只不过是我们的施舍,当一个吉祥物罢了。”
茉莉转身,并不在意路西法,厉声吩咐:“把他给我带走!胆敢伤害我的儿子,就要承受代价!”
“路西法!哥!哥!”米迦勒的脖子上被套上精神锁,向导之力发挥不出半点,他频频回头,却看不清路西法的神情。
高台之上的人,隐在黑暗中,仿佛融为一体。
“米迦勒被带走了?”
叶瑾一喜,听着门外的声音,想要出去,却被人拦住。凯瑟琳双手抱胸,“别逼我动手,现在以你这受伤的身体,也打不过我。”
“圣使大人就在隔壁,你觉得动用精神力能够伤我多少?我劝你还是乖乖回去,要不然,脖子上多一把锁,不方便的是你。”
叶瑾动了动,一瘸一拐地往后退,师傅还在他们手里,就算是要逃走,也要养好身体,保证最大的概率能够把师傅带走才可以有所行动。
“刚刚看你发了很大脾气,伤口是不是又裂开了。”
凯瑟琳虽然脸上表情很是不屑,但说出来的话似乎在表示关心。叶瑾不解地看过去,发现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怎么回事?
“李斯是个男人,不好给你换药,他托我过来帮忙。”
叶瑾没有说话,乖乖地让她给自己换伤药。
“你知道路西法的目的是国王之位吗?”
换好药,叶瑾问。
凯瑟琳没想过她会问这个问题,拿着纱布的手顿住,对上叶瑾的双眼,仿佛透过她看到了曾经的衫叶。
她也是以这样的神情问自己,“你知道路西法喜欢的不是你,还要继续飞蛾扑火吗?”
真诚的疑惑,还有对她的怜悯。显得她很像一个小丑,明知不可能,还要不计后果一头陷下去。可她能怎么办,视线总是会望向他,看见他时心脏就会疯狂加快跳动,睡觉前无数次念叨他的名字只为了能够在梦中与他相遇。
那时她是怎么回复衫叶的,凯瑟琳记得自己满脸的怒意,打翻了她送过来的花盆,调头就走。可衫叶追了上来,她拉住凯瑟琳,说:“不要喜欢路西法,他不是好人。”
“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很得意是吧?享受了那么多男人的喜欢,文凯,七杀,米迦勒甚至路西法,还有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你周旋在这几个人之间,是不是很得意?”
而衫叶却说:“别哭。男人没有资格让女人为他们哭泣,也别心疼他们,你该心疼心疼你自己。值得吗?为了一个喜欢其他女人的男人鞠躬尽瘁?心里有其他人的男人,没必要为他流眼泪,凯瑟琳。”
她可能被幻想冲昏了头脑吧。凯瑟琳自嘲地笑,看向叶瑾,“你不必管我。”
凯瑟琳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一条道走到黑吧。就算是最后落得个惨败的下场,她也认了,就当是为自己做错的决定赔上一条命吧。她对这个世界最后一点的眷恋都不存在了。
叶瑾拉住凯瑟琳的手臂,大概是哨兵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浓重,向导感受到了她的悲伤,“你和我母亲,是不是认识?”
对方脑中溢出来的片段里,无数次提到衫叶的名字。叶瑾很快捕捉到这些。
凯瑟琳一愣,抽开手臂,“不认识,我怎么会认识衫……你母亲。”
她仓皇离去。
叶瑾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听得圣殿内传来打砸的声音,时间持续了一分多钟,而后归于平静。
一个眼神往凯瑟琳逃离后没来得及关闭的大门看去,叶瑾站起来,一步步挪到门边。没有任何人看守,她挤开门缝,溜了出去。
环绕的走道,一圈圈往上,叶瑾撑着栏杆缓慢地走,遇上的每一位守卫都对她视若无睹,向导仿若透明人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动,没有任何人发现。
路西法如今正在气头上,根本顾及不了她。
走到目的地,叶瑾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咚咚咚,三声响。
“咔哒”,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在看见叶瑾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把她往里一扯。
“怎么来得这么快?没有被发现?”
叶瑾看着眼前之人,他眼里的惊讶呼之欲出,再三确定叶瑾没有被跟踪。
双脚实在站不住,叶瑾找了个椅子坐下,“路西法现在情绪不稳定,我给他下了暗示,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不过,我不能久留。”
“李斯医生,请你在有限的时间内解释清楚,这张纸条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她摊开手,一张揉皱的纸条赫然出现在掌心。
黎明前
男人把纸条拿起来, 点燃打火机,橙蓝色的火焰一把将纸条燎成灰烬,手指轻轻一搓, 就散在空气中。
叶瑾盯着他的动作,不发一言。在他捏住李斯衣领后,对方做了一个动作,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将纸条塞进了掌心内。所以她把椅子甩到门边,让他离开,自己则找了个不被窥视的时机查看手里的东西。
纸条上面写着——来找我。
“我和七杀是同伴。”手指上还停留着烫手的温度,可他不是哨兵, 没有如此敏感, 一点点温度并不会让他拥有钻心的疼痛。
李斯双手扶在膝盖上,送出那张纸条后, 等待的时刻总是很难熬的。胸腔仿佛有无数支蝴蝶在乱撞, 翅膀的颤动声仿佛是他内心的呐喊。他期望叶瑾的到来,可又惧怕叶瑾的到来, 复杂的情绪让他在房中焦灼踱步。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李斯知道, 尘埃落地。
他说出这句话, 等于完全将自己袒露在叶瑾面前。李斯本就是一个不起眼的医生,他认识七杀也是机缘巧合。对方救了他一命,这一命, 便让他得知了一个惊天的真相。为了这个真相, 他们一直坚持到了现在。他们一起经历了太多, 胸中的烈火已经燃烧了很多年,此刻快要爆出来。
“我们集结在一起, 一是为了保护你,另一个方面,也是为了揭发真相,为死去的第七军团和墓园里不得安眠的同胞们得到安息,他们不能不明不白地死在他人的贪婪之下。”
叶瑾眨眨眼,为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可想到在这白塔里竟然还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心情仿佛被一颗火花点燃,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你也是第七军团幸存的人吗?”
“不,我不是。是我的妹妹,她隶属于第七军团。我和七杀的相遇只是一个巧合,我只是一个没有话语权的医生,被某个世家子弟欺负,七杀帮了我。”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鲜血洒在脸上的时候,在恐惧中又生出了一股快意。把自己踩在脚下的人,此刻已经身首异处,再也无法欺负他半分。李斯拿着手术刀的手都在颤抖,他可能是一个天生的刽子手。
后来,偶然得知七杀竟是第七军团的幸存者。李斯也被那潦草的真相欺瞒了很久,妹妹的死亡,竟是内部叛乱的残忍屠戮。这实在让他无法接受,为了将真相揭发出来,李斯决定加入七杀的队伍。
起初,只有他们两个人一起,后来,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
“不止我们,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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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瑾打住他的话:“等等,不要跟我说,我不知道是最好的。向导的手段层出不穷,或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路西法可能会篡取我的记忆也不一定。小心为上。”
李斯换了个话题,“注射的药剂是给你补充能量的,可以逐渐解除你身体里的能力压制。当年也是我给你用了药,压制到现在。在后山基地那次你频繁流鼻血,其实是快要压制不住了。”
竟是如此!叶瑾吃惊,“是师傅的意思吗?”
“对。”李斯颔首,“觉醒之初,你被研究院带走,我们都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或许是刚觉醒,没有展现出太多的能力,研究院观察了你几天就通知我们来接人。那段时间,七杀让我紧急制作出了压制能力的药剂,在接到人的当场,就给你使用了药剂。果不其然,等级测试出来,你只是B级。”
“在你成长的过程中,偶有突然突破压制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时候。好在我在不断地改良药剂,七杀给你吃的营养剂,就是掺杂了我制造的药,一点点重新把你包装成一个B级向导,直到上了第一军校。”
“可你早就在第一军校了不是吗?”
李斯露出笑:“早安排早做打算,我是五年前进的第一军校。七杀本就有意将你送进第一军校,所以我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第一军校不是那么好进的,为此,我还考了很多证书,学习了很多课程,而且同伴中有人帮我走了关系,加上我的履历也够,所以能够顺利进入第一军校,等待你入学。”
“不过,我还真是没想到。你果然如七杀所说啊,真的是个不消停的小姑娘。”
此刻的李斯,就是一个亲切的长辈,看着叶瑾,仿佛能看到自己年幼的妹妹,若是她能够活下来,孩子是不是也应该有这么大了。自己的妹妹曾经也是个很活泼的小姑娘啊,纵使闯祸,每每都要让他来收拾。但这样的妹妹,却进了军团,成了一名光荣的战士。他们曾经是多以此为傲,父母说起来,嘴角就没有降下来过,直到第七军团覆灭的消息传来……
李斯再也不敢回忆那段时光,实在是太压抑,太过悲伤。他这艘在海上漂泊航行的孤帆,若不是遇上七杀等人,大概已经淹没在沉黑的大海之中,是他们将自己包围起来,紧密连接。这片一望无际的大海,不是他一个人在坚持。真好。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叶瑾,“组织上的伙伴已经知道七杀在这里的消息,他们正在找时机将人救走,也需要你的帮助。”
“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就算是我出不去,一定也得让师傅出去。”叶瑾捏紧拳头,眼神坚定。
“我知道你的能力足以抗衡路西法,七杀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束手束脚。时间不等人,大概就在这几天,你的伤恢复得很快,应该能发挥出足够的能力。我会再找机会和你联系,告诉你我们的计划。”
叶瑾还想说什么,在外游离时刻警戒的精神体发出警示,她迅速站起来,“我得离开了,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发现。计划不要全部告诉我,只需要告诉我时间地点和做什么就行,以防万一。”
“你放心。”李斯缓慢地关上门,看着双腿受伤却咬着牙撑着身体疾步往回走的向导,内心无数次展开祈祷,“小姑娘,希望你,希望我们,能顺利抵达最后的目的地。”
——
星港。
从1号陷落地回归的第一军校军校生们看着熟悉的土地,竟觉得有种近乡情怯之感。
戚美和叉着腰感叹:“真是出去一趟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我一定努力学习,下次一定要以正式军而不是预备军的身份进入第一军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有人附和:“没错!感觉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太想念学校餐厅了,我一定要回去大吃特吃!”
“有没有出息啊,都回首都星了还惦记着学校餐厅,难道不是去市区逛逛美食店吗?”
“我想回家一趟,不知道行不行。”
“应该会给我们放假吧?”
激动的港口直到韩沉江的出现才让军校生们安静下来,他们整齐划一地向韩少将行了一个军礼,韩沉江神色严肃地回礼。
冠冕堂皇地话不用多说,韩沉江此次是代替已经被抓获的威利·弗兰奇校长前来迎接归学的军校生们。不过,他们在陷落地里经历太多,大概率是没有精力发现校长被抓的这个消息。没有校长,必须得派一个代表,于是校方找到了因休假回首都星的韩沉江。
将军校生们一个不漏的接回学校,韩沉江面对眼神里透出希冀的军校生们,朗声道。
“回来后你们有三天假期,出校需要报备去向,三天后,准时回校。其他的规矩遵照校规校纪。就到这里,解散!”
欢呼声响起,三五成群的军校生背着行囊早就跑没影了。
樊文阳却还惦记着叶瑾,他走到韩沉江跟前,行了个军礼,“韩少将,请问您是否知道叶瑾的行踪?我有通过光脑联系她,却没有回应。是不是她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韩沉江此次回来,虽是以休假的名义,但实际上是被方言舟召回的。叶瑾失踪的事他们也听说了,从方执玉的描述来看,大概是文凯这方带走了叶瑾。在这次交谈中,韩沉江也是第一次知道0号实验体的事,心道难怪叶瑾的能力如此之强。
“其实……”
“阿阳。”
樊阜予撑着单手拐杖走了过来,他的腿不太利索,可上半身挺直,一身剪裁贴身的西装将他的贵气完全展现出来。看到韩沉江,他微微颔首,“韩少将。”
“樊先生,好久不见。”韩沉江与樊阜予只在酒会上有过几面之缘,不是很熟悉。他转向樊文阳,“既然你大伯来了,有些事情,他应该会知道。”
看着匆匆离去的韩沉江,樊阜予问:“你问了韩少将什么?”
“大伯,您知道叶瑾在哪里吗?我一直联系不上她,自从她被那帮人带走,就是去了联系。加之1号基地混乱不堪,得知她被救了也一直没有机会联系。拖到现在,可是在回来的飞船上,我怎么都联系不上她。您知道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樊阜予单手按在樊文阳的肩上,目光如炬,满眼对他此刻慌张样子的不赞同,“阿阳,作为樊家下一任继承人,你不该流露出这样仓皇的神情。”
“可我联系不上叶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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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阳,你总是这样不成熟。好,那我告诉你,叶瑾失踪了,你要怎么做?”
“叶瑾失踪?她怎么会失踪?”樊文阳一愣,脸色一白,急急追问,“是谁带走了她?”
“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越发不冷静的。”樊阜予盯着他,捏住他的肩膀,“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像个什么样子!拿出一点你当时在陷落地说服我的智慧和气势,难道涉及到叶瑾就让你乱了阵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你的软肋,若用她来威胁你,是不是你立刻就缴械投降了?”
一句句质问,让樊文阳心里乱七八糟。想到叶瑾将会遭受那些未知的危险,他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眉头紧锁,死命咬着牙,他深呼吸,试图说话却无法开口。
大伯说得对,自乱阵脚只会是拖延时间,不会让事情有所好转。
他下定决心,抬起头来,“大伯,您教训的是。”
“很好,看来你冷静下来了。”
“跟我走,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你。”
樊阜予撑着手杖走在前,樊文阳背着行囊大步跟着,却始终落后对方小半步。他的思绪已经飘了出去。
是谁带走了叶瑾?樊文阳不断搜刮记忆。
自从进入第一军校后,叶瑾遇到的危险便层出不穷。没想到进了1号基地,竟还让叶瑾发现了躲在地下的实验室,不知该说是倒霉还是幸运。
倒霉的是,刚进入陷落地第一天还没来得及休息,叶瑾就遇到了糟心的实验室,他听说下面有很恶心的东西,就是那个东西让基地无一幸免,被污染物质攻陷。
幸运的是,他们及时制出了解毒药剂,在以后的作战或者日常生活中,若是有被绿荧虫寄生的危险,便不再危急生命。况且,叶瑾虽被带走,却也深入了他们的老巢。
她好像总是在化险为夷。
樊文阳祈祷着,这一次,也让叶瑾顺顺利利地回来吧。
可回到樊家,樊文阳在大伯樊阜予那里,知道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仿佛晴天霹雳把他劈得无法言语。
“大伯,你在说什么……叶瑾怎么会是实验体?”
樊阜予从三十年前的帝国动荡说到第七军团的覆灭,提到0号实验体,便被樊文阳打断。樊阜予确定道,“你没听错,叶瑾确实是实验体。当年文凯的实验很成功,从胚胎起,她的基因就逐渐被改造,成为了唯一拥有植物系精神体的向导。”
“就是因为实验体的身份,她所以才会遇到这么多的危险吗!他们不顾她的意愿把她制造出来已经是很残忍的事情,现在又要觊觎她的力量,想要争抢她?”樊文阳激动起来,脸色通红。
“但是她只有B级!只看B级他们怎么就确定叶瑾的力量得以……”说到这里,樊文阳顿住了,就算是只有B级,叶瑾展现出来的力量是有目共睹,她一个人只身进入萨蒂奇的舰艇把所有人都收拾了遍这件事,就能够看出她的能力,难不成萨蒂奇的出现也是试探吗?可是,叶瑾去游乐场是临时决定,萨蒂奇不可能为了试探她,大费周章设计这么一出吧?
樊文阳觉得浑身发凉,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埋藏在深海下的到底有多少未知的危险。
“大伯,叶瑾要怎么办?谁能知道她在哪里……”
樊阜予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樊文阳,“她在白塔。”
“我们得去救她!”
“坐下!你要怎么救她!一个人冲进去?你知道是谁囚禁了她吗?就莽撞地想要冲过去?若因为你的冲动连累了大家,你该怎么赎罪!”樊阜予把手杖敲得邦邦作响,恨不得立刻打断樊文阳的腿,“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让你如此冲动行事!樊家以后要靠你做决定,你就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叶瑾现在没有生命危险。”
听了樊阜予的话,樊文阳默默坐了回去,脸色发白。大伯的话字字珠玑,戳在樊文阳心上,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长成,可一遇到叶瑾的事,就少了冷静。若要救下叶瑾,定然是不能就此简单粗暴的。
“大伯,白塔的背后之人,是圣使?”
樊阜予点头:“看来你还有点理智。”
樊文阳立刻就想起在开学之初,叶瑾就曾经单独见过一次圣使,他将这事说出来,“大伯,那时候圣使就已经盯上叶瑾了吗?可他也知道,叶瑾只是B级向导啊!”
“B级,只是机器能够检测出来的等级,并不是叶瑾本身的最高值。是我们给她注射了压制力量的药物,瞒过白塔的机器。”
“你们?”樊文阳抓住重点,“大伯,樊家的背后,还有其他人?”
“没错。当年第七军团的幸存者与我们樊家结盟,一直守护着叶瑾。为了抓住萨蒂奇,为了抵挡一切外在阻碍,我们走到了一起。你们所看见的表面平和的帝国,只是金玉其外而已。现如今,内部已经暗流涌动,腐败之事常有发生。陛下如今心力交瘁,自顾不暇,身体日渐消瘦,而觊觎王位之人一直在虎视眈眈。”
“圣使的目标是王位!”樊文阳从字里行间里提取出关键信息,再次感到震惊,“难不成,他是皇室……”
“路西法是老国王的私生子。”
“可大伯,当时您为什么不准我接近叶瑾,明明我们是为了保护她!”
樊文阳想不通,把他从樊家接走的时候,大伯肯定是知道叶瑾的身份。但竟然一直禁止他与救济院的人接触,甚至不惜把他关起来。而上了第一军校后,更是每次都会明里暗里让她远离叶瑾,不准他与她过多接触。这一切看起来实在是不寻常。
“你们是为了避嫌吗?”
樊阜予露出笑容,“难得你能想通。”
“大伯,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弄懂一切后,樊文阳冷静下来,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错漏。白塔上的圣使在传闻中是一位厉害的向导,也不知道叶瑾在他手下能不能抵挡得住。
再次被压制着注射了药剂的叶瑾,瞪着眼睛看向路西法,讥笑道:“你也就只有这种手段了,有本事我们正面交锋。”
路西法不为所动,“你的激将法对我没有效果,而且我奉劝你,少动怒,我这药很猛的,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脑子会傻掉。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一身武力,变成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向导了。”
她坐起来,揉揉自己的腿,前几日叶瑾尝试着冲破了痛觉的封闭,感受到了双腿的伤势,疼得她冷汗直冒。可这疼痛也让她无比清醒,与路西法这个向导同处一室,脑子不能有一刻走神,谁也不知道他在哪个瞬间就勾走你的思绪,牵着你的鼻子走。
经过李斯的治疗,叶瑾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路西法显然只是让她吃点苦头,并不拿伤威胁她,他有更好的人质七杀。
“米迦勒被带走时,你连话都不敢说一句,现在也就只能跟我耍耍威风了。有什么用呢?最后不过是被当做笑话罢了。”
路西法脸一沉,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瑾,“你再说一遍。”
“怎么,年纪大了,连听力都下降了?我说你——是个笑话。”
路西法伸手捏住叶瑾的脖子,“你找死!”
“怎么?恼羞成怒现在要把我杀了是吧?知道我在米迦勒的精神图景里看到了什么吗?”叶瑾的桃花眼毫无惧色,对上路西法的双眸,“一座冰冷的水牢,冷得连水面都结成了冰晶。这是他最大的恐惧诶。因为他哥哥那贪得无厌的欲/望,被抓到水牢里,身旁还有虎视眈眈的异兽。”
“嗷呜——”叶瑾张开双手做爪状,嘴里模仿着异兽的喊声。
仿佛真的有无数异兽出现在叶瑾的身后,狰狞的面孔要向他扑来。惊得眼前的人连连后退,等路西法再定睛一看,哪里还有那恐怖的画面。
叶瑾反而哈哈大笑,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腰,身上的伤口都有些隐隐作痛,却时时刻刻提醒她,面前之人的危险程度。
“原来你也怕啊?”笑声戛然而止,叶瑾眼里的绿光散去,看着面色苍白的路西法,“路西法,奢望永远是奢望,人要学会满足。这样的道理,难道还要我一个刚成年的少女告诉你吗?”
【路西法,知足常乐,你的能力配不上内心的欲/望,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自食恶果。】
曾经的面孔与眼前之人重叠。
同样拥有一双桃花眼的女人扛着滴血的长刀立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他仰头看她,仿佛看着不可触碰的天神。
不!这不是奢望!他可以做到!衫叶,怎么不相信他!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他!
路西法转身仓皇而逃。
把人吓走,叶瑾摸着被捏疼的脖子,咳了几下,一步步走回座位上。眼神一动,门嘭地关上。
她再次摊开手,纸条上写了时间与地点,向导手指收拢,再一打开,掌心的纸条变成了一抔尘土,从手里漏了下来。
再过一日,师傅就会被送走,届时,她便不再束手束脚。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活死人墓
晨光熹微间, 从与叶瑾分开,已经过了十个小时,方执玉沾了满身水汽回家, 疲倦睡下。
似乎才眯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听见敲门的声音,身体下意识坐起,做出防备姿态,而后反应过来这里是自己家。方执玉揉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慢吞吞下床走到门边,敲门声夹杂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他心头一喜。
门开, 方执玉看到锡兰,脸上露出笑容, 好兄弟碰拳, “锡兰,你回来了。”
“对, 我是提前回来的,其他人还要等几日。”看到他脸上的疲倦, 锡兰原本的喜色收敛下来, 略带疑惑:“怎么回事?没休息好?宋玉杰又闹你了?”
宋玉杰撇撇嘴:“我可没有闹他们!就是喝醉酒罢了。”
“喝醉酒已经够闹了。”
熟稔地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方执玉的房间,来到沙发上坐下,宋玉杰因为宿醉还有些蔫搭搭的, 抓了个抱枕抱在怀里, 把头靠上去, “我还以为叶瑾会在你的房间里呢。”他打了个呵欠,没看到方执玉脸上的僵住的表情。
倒是锡兰注意到了, “怎么了?是叶瑾出事了?”
宋玉杰也后知后觉,直起身子,“对呀!叶瑾呢?”
“失踪了。”方执玉难掩内心的焦灼,他找了一晚上,虽然雷霍一直安慰自己叶瑾本身的特殊性不会让对方对她有任何伤害,可饶是如此,他心里依旧揪着。
“什么?!”宋玉杰跳起来,“那你怎么不早说,还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锡兰按住激动的人,替方执玉开口:“没看见执玉一脸的疲惫吗!衣服穿的还是外出的样子,肯定是刚回来不久。找了一夜吗?有没有什么线索?先坐下来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只知道被文凯的人带走,已经通过星网监控在人脸锁定了。”方执玉坐下来,叹一口气。又看到宋玉杰一脸自责地坐在那里,拍拍他的手背,“别多想,不关你的事。虽然不知道叶瑾目前的情况,但她很聪明也厉害,联系我们只是时间问题。”
明明自己也很担心,可还是来安慰自己,宋玉杰揉乱了头发,“要不是我跑出去喝酒你们两个也不会出来找我,不用顾着醉酒的我,肯定不会束手束脚。”
“是叶瑾的朋友发来求救信息,当时我们就知道有陷阱,叶瑾过去,也是想要去看看到底是谁设下圈套等着她,目的又是什么。”方执玉解释,“所以,就算你不出去,叶瑾也会走这一遭。”
宋玉杰摇头:“但要是我没有醉的话,肯定是三个人一起去,还能互相有个照应。”
“玉杰,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这些没用。”锡兰拉住宋玉杰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一边忙着担心叶瑾,还要安慰宋玉杰,虽然他不说,锡兰也能看出来方执玉的焦躁。
大概是还没有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亦或是其他原因,宋玉杰今天的状态也不太对。
三个人相对而坐,一时间无人开口。
宋玉杰心里复杂极了,面对方执玉和叶瑾充满了愧疚。在自己父亲有可能背叛帝国的情况下,他们毫无芥蒂地陪在他身边,安慰他。他没有帮上什么忙,反而还差点拖了后腿。
低沉的气氛在房间内蔓延。@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执玉!”雷霍闯进门时,看到的就是三人无言的画面,六双眼睛齐齐看向他。“萨岚和赛丽回来了!就在家里!”
他还没来得说更多,三个哨兵的身影就从身前刷刷刷掠过,雷霍眨眨眼,感受到风在脸上拂过。
在她的印象中,好像是第一次见叶瑾的同学,萨岚端着温热的杯子,坐得实在是拘束。明明是自己的家,对面几个人是客人,却反而被他们反客为主,这杯水还是那个长得最好看的哨兵倒给她的。
她的记忆只停留在被哨兵敲晕的时刻,这之后,再醒来,天也亮了,人竟然回到了熟悉的床上,她看到家里乱糟糟的模样,险些再次晕倒过去。
赛丽在她身边醒来,一身的伤。
他们的动静惊动了在外面守卫的哨兵,仿佛是如梦初醒般,接二连三地跑进来,与两个突然回来的房子主人大眼瞪小眼。
“你别紧张,当时发生了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方执玉尽量放缓语气。
萨岚看着三个男生,突然想起什么,如梦初醒般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搁回茶几上,“叶瑾呢?叶瑾怎么不在这里?”
知道她回来,叶瑾一定会出现,现在这情况只能说明,她无法出现。果然还是中招了吗?
“你别激动别激动。”宋玉杰安抚道。
“是不是叶瑾还是被抓走了!”萨岚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惊悸加上担心激动,血氧一时供应不上,头都开始发晕,她晃晃悠悠快要倒下时,锡兰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萨岚摇头,带着无限的愧疚,“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叶瑾一定会被我们给牵连。我和赛丽就是两个普通人,他们拿我们来威胁她易如反掌。她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呢。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捶打着胸口,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释放内心痛苦。她的声音颤抖着,夹杂着哽咽,谁都能看出她的痛苦和自责。
宋玉杰感同身受地敛下眸子,红了眼眶。
“萨岚姐,你应该相信叶瑾。”方执玉却反而比他们冷静不少,“你们是她最重要的人,就算是陷阱,她也不敢赌那万分之一的几率。她过来,一方面是为了确定你们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知道是谁想要拉她入局。”
这话说得萨岚一愣,没错,叶瑾是0号实验体,不论是哪一方对她有所觊觎,按照目前的情况,是没有人会去伤害她的。
“没错,我们应该相信叶瑾姐姐。”
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是治疗完毕立刻就赶回来的赛丽。她身后的哨兵有些无奈,“她刚包扎好就闹着要回来,我拦不住。”
“没事,你下去吧。”方执玉点头,冲赛丽伸出手,“赛丽,过来。”
她认识这个哥哥,是那次在舰艇上见过的,当时他说叶瑾姐姐在休息,让他们不要去打扰她。这个哥哥很温柔,赛丽在他身上看不到戾气,反而感受到无限的宽容和理解。眼睛深邃而明亮,看向她时竟会让她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此时他是笑着的,笑容温暖而真诚,让她心里一暖。
赛丽往前走一步,加快脚步嗒嗒嗒地穿过方执玉与宋玉杰的中间,来到萨岚身边,一把抱住萨岚的手臂,她能感觉到萨岚姐在颤抖,于是紧紧地贴着她,安慰的话脱口而出,“萨岚姐,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给姐姐拖后腿。”
她是在安慰萨岚,同时也在给自己做心理调节。
“赛丽,我们是怎么回来的?”萨岚一脸疑惑。
赛丽没接话,看向面前的三个哨兵,他们是可信的人吗?
方执玉瞬间明白过来,解释道:“赛丽,我们可以相信,我和叶瑾……她已经成为了我的向导。”说完,脸有些红。
赛丽还没反应过来,可是作为成年人的萨岚立刻明了,叶瑾竟然连提都没有提到过这个人!可是他们竟然已经……
和萨岚同样震惊的还有宋玉杰和锡兰,可他们知道此时不是追问这问题的时候。
“赛丽,说吧,没事。”
既然萨岚姐都发话了,赛丽也不打算瞒着,若与叶瑾姐姐熟悉的话,想必也是见过她哥哥的吧。
“是我哥哥把我们送回来的。”赛丽低下头,手指纠结,“可是醒来后我找不到他了。”
醒来后的赛丽,看不到赛仑,家里却多了陌生的哨兵,她更加不敢问哥哥去哪儿了。她害怕哥哥会被抓住,被抓去奇怪的地方关起来。
他的身体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变成这样的。起初她还在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哥哥,可当他出手之后,赛丽一切的怀疑都烟消云散了。哥哥才会心疼自己的妹妹,就算是他变成这个模样,也依旧会心疼她。
赛丽摸出藏在袖子里的照片,这是醒来后,在自己的怀中发现的,上面沾了一些血迹,似乎是被人拉扯过,已经有些变形。她顿时就反应过来,这是当时哥哥捏在手里的东西。
“是赛仑。他恢复了意识?”方执玉略带吃惊。
萨岚疑惑:“什么叫恢复意识?好像你们都知道这件事一样,明明应该已经……的赛仑,怎么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而且,他像一个木偶一样,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
方执玉几人对视一眼,达成一致,决定将这事告知她们。至少,作为妹妹的赛丽是有权利知道的。
“赛仑,他如今是个活死人。”
方执玉将他们在前段时间遭遇活死人的攻击时,发现赛仑的情况一一说明。“墓园里的遗骸都被校长偷偷运走,当做原材料,供文凯制造活死人。这是一道庞大的利益链,牵扯着帝国的每一个枢纽关节。大概没有一个人是清白的。”
锡兰和宋玉杰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他们知道活死人的存在,但并不知道校长也参与其中,且这竟是一个由帝国高层内部都参与的项目。简直是耸人听闻!
“我想起来了!叶瑾姐姐曾经说过,等她从陷落地回来要给我一个很大的惊喜,是不是就是哥哥?!”
方执玉想想,点头:“应该是。”
对于赛丽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哥哥陪在身边还要好的事情,就算他已经成为一个没有思想的木头人,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就是最大的惊喜。他懂叶瑾的想法,知道她的纠结,若让赛丽知道赛仑只是一具空壳,这实在是惊喜下掩藏的巨大痛苦。
“只不过……”
“哥哥活下来了,是不是?”赛丽打断他,天真地问。
活死人,重要的点是在后两个字,活只不过是他能活动的形容。没有呼吸,不需要任何营养物质,身体机能不用运转,但肌肉记忆还在,在特定的培养之下,可以当做锋利的兵器使用,人形杀器就是这么来的。
无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萨岚张了张嘴,选择握住赛丽的手。
“没错,你哥哥活下来了。”宋玉杰却开了口,他真诚地看着赛丽,“你哥哥还救了你们,说明他正在一点点变好,这是件好事。”
猜想得到肯定,赛丽眼里迸发出光彩。
“我一开始就发现了他们!直接带着萨岚姐逃走了!”不用问,赛丽就开始将当晚发生事情一件件叙述出来。
从萨岚和赛丽的描述中,确实是有人动了想要以他们来威胁叶瑾的念头,不过被赛丽率先识破,让他们扑了个空。以及,在他们等在地下停车场时,赛丽发现了赛仑,于是冒险将人从哨兵的手中“偷”到了自己的车上。虽然最后还是被找到了,但也在无形中将赛仑的意识拉回来了一些。
“也不知道哥哥现在去了哪里。”赛丽垂下头,醒来后发现哥哥不在,仿佛就在提醒她只是做了一场梦。
方执玉想安慰她,却蓦地感受到窗外出现的陌生气息,眉目一凛,三名哨兵齐齐站起身,奔至窗外,当头的两名哨兵已经蹿了出去。
萨岚立刻尖叫:“这可是在高层!”
她连忙冲出去,低头向下看,哪里有哨兵的踪迹。萨岚赶紧看向留下来的锡兰,“人呢?怎么不见了?”
“在那。”锡兰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一栋楼楼顶,“放心,他们是3S级别的哨兵,高楼大厦对于他们来说,如履平地。”
“是哥哥!”赛丽一眼就看见了楼顶上的三名哨兵,视线锁定那熟悉的身影。
萨岚眯着眼睛,只能看见三个小点,疑惑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锡兰盯着激动的赛丽,若有所思。
这边,方执玉与宋玉杰发现陌生哨兵的气息追过去,竟发现此人竟是赛仑。
他竟然还会回来?
三人落在对面楼的楼顶上,风猎猎作响,赛仑的攻击也随之而来。
方执玉和宋玉杰一对二,显然更胜一筹。三人赤手空拳,身手敏捷,招招凌厉。赛仑一掌砸来,方执玉轻轻躲过,随即一腿踢向赛仑的胸口。赛仑险些被踢出楼顶,但迅速稳住身形,回手一拳击向宋玉杰。
宋玉杰早有准备,闪身躲开赛仑的拳头,顺势抓住赛仑的手腕,用力一扭,想要钳制住他,可对方立刻顺势转身,另一个拳头早已准备好砸向宋玉杰,他被砸得往后一退,手便松了开来。
方执玉见状,迅速冲向赛仑,右手化为利刃,划过空气,想要敲晕他。赛仑侧身一闪,躲过一击,却也被方执玉击伤了肩膀,可这并不影响他的行动。
方执玉和宋玉杰默契配合,左右分击,一人招架住赛仑的拳头,一人抓住赛仑的脚踝,将其悬空。
本以为能够将人止住,可赛仑却猛地用力一踢,将宋玉杰踢开,随即迅速挣脱方执玉的控制。
方执玉见状,毫不犹豫地发动反击。他身形如闪电一般,一拳砸向赛仑的面门。
赛仑却身子往后一退,从楼顶翻了下去。
方执玉和宋玉杰对视一眼,立刻跟着往下一跳,精神体瞬间释出,黑龙在空中盘旋,两人落在上面,跟着在楼宇之间穿梭的哨兵。
赛仑的身手实在矫捷,轻如鸿雁,逐渐远离市中心。
“他这是要去哪里?”宋玉杰看着逐渐偏僻的路线。
方执玉沉吟,“或许,他是在给我们带路?”
生出这想法,方执玉更加觉得,赛仑生出自己意识这件事不是凭空想象。
这是一片尚未被开发的山林,方执玉踩在枯枝上,宋玉杰仰头看着这遮天蔽日的耸立高树,“首都星还有这种地方吗?”
赛仑钻入密林中,他们在上空无法查探他的踪迹,只好找了个稍显稀疏空旷的地方落地。
“首都星很大。”
密林深处,浓密的树木相互交织,形成一片黑暗的天幕。阳光无法透过茂密的树叶,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树枝间的空隙,洒在地面上,勉强勾勒出一片暗影。
厚重的雾气弥漫在空中,让整片山林笼罩在一层神秘的氛围中。湿漉漉的空气弥漫,泥土和青苔的气息让哨兵们忍不住皱眉。
萧瑟的风吹拂过山林,发出低沉的呼啸声。树木在风中摇摆,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幽灵轻声呢喃。似乎这座山林里只有他们,脚下的枯枝和湿润的落叶发出微弱的嘎吱声。
没有一条被开发的路,表明从未有人抵达过。
可怎么会呢,赛仑若来此,一定是有他的用意。说不定,这就是他曾经待过的地方。
哨兵很敏锐,一点声音都会让他们察觉并捕捉,所以,在赛仑踩下第一步时,两人再次奔袭而去。
似乎是故意,方执玉和宋玉杰看到停在原地的赛仑,他的脸颊上还有刚刚打架的伤。
看见他们,赛仑往后退了一步,视线落在方执玉身上,仿佛是认出他来一样,盯着不放。
“赛仑。”方执玉忍不住开口,上前一步,却猝不及防踩空,往下一落,掉了下去。
宋玉杰连忙伸手去拉,方执玉却挣脱他的手,“下来!”
抬头看着依旧一动不动的赛仑,宋玉杰虽带着满腹疑惑,可还是跟着方执玉进入了坑洞。
一落地,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眼前的场景着实让他瞠目结舌,一时无法言语。
宋玉杰曾经在某个无聊的午后,在数字图书馆借阅了一本极其古老的历史书籍,大概能追溯到古文明时代,那个时代有一个叫做嬴政的始皇帝,他第一次知道兵马俑这个词。
于是在看见眼前的画面时,他脑子里立刻就浮现了这个词。
这就像是一个活死人墓。
在这个广阔的坑洞里,哨兵们整齐地站在一排又一排,近乎千人的队伍仿佛是一道坚实的铜墙铁壁。他们的身姿笔挺,如同雕塑般静止不动,宛若是被冰封在了时间的长廊中。
“哒。”
二人转身,赛仑也跳了下来,他目不斜视,一步步朝千人的队伍里走去,走到边上空缺的位置停住,再也没有动作。
“这……这就是他们制造的活死人?都是曾经为帝国效力的战士们吗?”宋玉杰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后背发凉。
方执玉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到难受,曾经为帝国捐躯的英雄,就这么被制作成没有思想的工具,这无异于撕开他们忠诚的信仰,打破他们内心的坚定。心里生出深深的失望和愤怒,仿佛他所坚守的一切理念和信念都在此刻化为了泡影。
方执玉的眉宇紧锁,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们曾经为了帝国的荣耀而战,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人民而献出自己的生命。然而,就是这样一群人,却在死后被那些贪婪的人以非人的实验将其制造成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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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以这样!”宋玉杰大喊。
声音让千名战士睁开眼睛,齐刷刷地望向闯入的两个陌生哨兵。
“有人来了。”方执玉听着动静,拉了一把宋玉杰,二人左看右看,迅速加入了对面的人群中。
“不管是看几次,都会被这场面吓到。”
进来的哨兵捂着胸口抱怨。
后下来的人推了他一把,“废话少说,老板发话了,这里的活死人要全部转移,动作快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
哨声响起,方执玉发现周围的哨兵开始动,他连忙模仿着他们的动作,列队站好,跟在他们身后,走出了这坑洞。
飞船悬停在半空中,哨兵们抓住软梯,一个个往上爬。
方执玉目不斜视,混进了飞船内。
黑暗的空间里,方执玉与宋玉杰不敢轻举妄动,飞船似乎是他们的临时基地,一直处于航行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方执玉和宋玉杰开始昏昏欲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们被关在这里了。”宋玉杰压低声音道,“怎么办?”
方执玉道:“想办法出去。”
“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没有食物和水,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正在他们沟通时,门外传来声响,二人立刻躲了回去。
舱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那人开口。
“竟然混了两只老鼠进来,还真是有趣。”
行动
震颤的大地犹如巨兽的低吼, 一阵晃动自下而上。白塔区域在这突如其来的震动中,发出一声沉闷的隆隆之音,如同巨人的脚步踏在大地上。
爆炸使得白塔内部的一切陷入了混乱与崩溃之中。残砖碎瓦四处飞溅, 浓烟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形成了一片模糊的景象,能见度极低。
正是趁乱潜入的好时机。
叶瑾站在窗边,白塔内部的走廊弯曲复杂,充斥着古老的气息。四散的精神力如丝般遍布每一个角落,她看见一道道黑影钻入白塔里,从她的视线里掠过。他们善于隐藏踪迹,对内部的环境了熟于心。
爆炸只是吸引人的手段, 在刺耳的警报声中, 一队队守卫正在白塔里急急奔走。
几名黑影互相打着手势。
“我去吸引注意力。”
“我去营救七杀。”
“伙伴们,务必注意安全!”
一名黑影钻入通风口, 沿着通道往上爬行。通风口狭窄而漆黑, 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来。此起彼伏的警报声中,他尽量不泄露出一丝多余气息, 身下是嗒嗒嗒跑过去的守卫们,他毫不畏惧地继续前行, 直到看到了一道光亮。
纵使对白塔内部烂熟于心, 他却丝毫不敢放松。
下方就是囚禁七杀的房间,位于白塔的高层,由最冷静敏锐的哨兵莫烈负责将人带走。
房间内无人, 只有追逐与叫喊的声音。七杀已经从治疗舱中出来, 此刻正躺在床上修养, 他的精神图景遭受重创,一天之中苏醒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不到。这时候, 正是七杀清醒的时间段。
揭开通风口的盖子,莫烈屏息凝神,与七杀的视线对上,等待几分钟后,小心翼翼地从上方倒吊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回转的哨兵打开了门,发现了他!
莫烈袖子里的匕首滑了下来握在手里,刚要射出时,却很明显地看到对方眼里的杀意顿时消散,似乎蒙上了一层雾。他就像看不见自己似的,嘴里念念有词,接而转身,关闭房门。
感知很明显看到哨兵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尽头处。莫烈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执行任务前,传达消息的上级曾经说过,白塔内部有一名向导,你们尽管闯进去,她会给你们扫清一切障碍。
轻吁出一口气,本以为会浪费一些时间,好在有人相助,莫烈顺利落地。
“七杀,我来接你回去。”
看到那人与七杀顺利接头,叶瑾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布满汗水,发丝黏在脸颊上。
这次使用精神力保护潜入白塔内的哨兵,大概是过了头,让她只觉得吃力。脑子里嗡嗡作响,似乎有千万只蜜蜂在耳侧振翅。可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师傅还没有顺利离开白塔。
混乱的景象在叶瑾眼前划过,惊恐、脆弱、紧张、解脱……无数情绪充斥进向导的大脑,她从未接收过如此繁复的情绪,却还得咬着牙坚持。
她看见哨兵背着七杀奔跑在混乱之中,精神体绕在他的手腕上,指引着前行的道路。每一次守卫靠近,都会被叶瑾驱离。
莫烈仿若一只穿梭在丛林深处的矫捷猎豹,纵使带着沉重的伤者,他也可以做到健步如飞。烟火轰鸣被甩在身后,有了向导的帮助,此行的凶险竟降低了不少,可他依旧不敢放松。
近了,还有一点距离他们就能逃离白塔区。
下一刻,莫烈身形一僵,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他看着胸口被插入的匕首,晃了晃身形,差点单膝跪地。好在离心脏偏了一点,莫烈深呼吸,看着就在眼前的路,再多走几步,就能离开这里。哨兵撑着膝盖再次直起身子,鲜血的流逝让他身体发颤。
叶瑾猛然一惊,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莫烈周身的几名哨兵,不,不是哨兵,叶瑾探去的精神力发现了一片片空白的精神图景,是活死人!
她的精神力无法影响他们。
莫烈咬牙,袖子里的匕首滑出握在手里,受伤加之背上还带着七杀,让他的顾虑更多。
面对活死人的袭击,他只能硬生生接下招式。活死人的双手犹如利刃般向他抓来,莫烈腾身后退,带着七杀灵活地躲过了致命一击。他迅速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活死人的颈部。
活死人咽喉发出一声嗬嗬,莫烈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然而,这只是一个活死人的结束,并没有让莫烈松懈。
其他的活死人纷纷涌上前来,莫烈感到体力渐渐消耗殆尽。
叶瑾流下冷汗,受伤让哨兵的攻击偏离不少,眼见着他的伤口越来越多。虽然知道随意入侵哨兵的精神屏障并不好,可眼下的紧要关头,叶瑾也顾不上那么多。
那么一瞬间,莫烈感受到身体的控制权不再属于自己,痛觉也被封闭了起来。他一惊,立刻反应过来,是白塔上的向导出手了。
下一秒,哨兵的双眼闪烁着冷酷的光芒,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身形如鬼魅一般,不断闪避着活死人的攻击。同时,他手中的匕首舞动如风,每一次刺击都准确地命中敌人的要害。
活死人纷纷倒下,但仍有更多的敌人涌上前来。他猛地一跃,身体化作一道流光,无情地劈开一个个活死人的身影。
血雨飞溅,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腥味。莫烈的身上已经多处伤痕累累,但他的眼中却没有一丝退缩之意。
手中匕首再次刺向一名活死人的心脏,同时他蓄势待发,一脚踹向另一名敌人的腹部。活死人倒飞出去,撞断了一棵大树。
莫烈的呼吸急促而有力,胜局已定,叶瑾解除对哨兵的控制,却依旧封闭他的痛觉。
莫烈只是感到胸口的伤势愈发严重,可脚下奔逃的速度却愈发快速。
一往无前,急若流星。
一架小型飞行器盘旋在空中,莫烈一眼就看见舱门口的同伴,他伸出手,迅速攀附住软梯。身后的七杀牢牢贴在后背上,一切顺利。
飞行器迅速升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空里。
“谢谢。”
莫烈回身对着硝烟弥漫中矗立的白塔,低声说。
虽距离皇宫很近,可白塔的动静却迟迟没有引起皇宫内部的关注。
坐在房间内的向导,此刻已经大汗淋漓,犹如落水之人。还不行,还不能撤去白塔外的防护。一滴汗水滴进眼里,刺激着她闭上眼睛。
李斯的计划里,叶瑾的作用便是在适当的时间用精神力将白塔笼罩起来,不让白塔的动静泄露半分。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一把执行任务的哨兵们。盖因这一晚,路西法不在塔内。千载难逢的机会,李斯他们必须抓住,哪怕是牺牲自己人。
“嗡——”
得到行动成功的信号,叶瑾瞬间撤回所有精神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白塔从上到下的硝烟混乱瞬间传了出去。
军工大臣梅扎克听到动静,险些将桌前珍贵的琉璃盏打碎,他怒喝冲进来的随侍,“慌什么慌!结结巴巴,一件事都说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慌张!”
随侍附身,身体开始颤抖,“大人!白塔,白塔爆炸了!”
“什么!”梅扎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嘴边的胡须抖了抖,急急忙忙地从椅背后捞起大衣,一边穿一边往外走,没注意袖子带起了桌上的琉璃盏,哗啦一声,杯盏从桌面上落下,碎裂开来。
梅扎克的脸上很是难看,随侍哆哆嗦嗦的不敢吱声。
顾不上珍稀之物,要是白塔出事,牵扯到自己身上,说不定连小命都难保,谁还在乎这区区琉璃盏。梅扎克来不及扣上外套纽扣,走出房门,早就哨兵跟了上来。
“路西法呢?他在哪里?”
“据说,圣使大人不在白塔内。”哨兵回答,“白塔并未倒塌,看样子只是人为安装了炸/弹。”
梅扎克咬牙,“发生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不在白塔上!”
光脑传来无数消息,均是询问梅扎克白塔之事的,他打开视讯,面前出现多人的面孔,管理财政的杰弗里,掌管税收的法兰克林,管理治安的麦克……脸上俱是焦急之色,七嘴八舌地问着梅扎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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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白塔怎么会爆炸?”
“我们会不会被牵连进来?”
“路西法到底在做什么!”
“不是说还没有到时机吗?是谁走漏了风声!”
梅扎克扶额:“路西法不在白塔内。”
法兰克林吹胡子瞪眼:“白塔这么重要的地方,路西法竟然不在?是不是有人发现了白塔里的秘密?要是那些东西跑出来,我们就完了。”
梅扎克气不顺,看谁都像蠢货,“法兰克林,要不是你把上半年的税收贪了近乎一般,陛下也不会注意到我们。”
法兰克林不乐意了:“在座的各位,谁没有贪,难道这钱只进了我一个人口袋吗??啊?你要这么说,麦克擅自动用活死人这事儿是不是也要来盘一盘?”
杰弗里大吼:“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梅扎克,你离得最近,赶紧去白塔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最好联系上路西法,我们的前程都握在他手里,要不是他流着弗兰奇的血,我还真不想看他的嘴脸。”
“都够了。”梅扎克看着他们,“都冷静冷静,我先去看看情况,以不变应万变,明天还要进宫,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麦克,赶紧带着你的手下去白塔!出了这么大的事,治安管理官不在,像什么样子!”
关掉视讯,梅扎克啐一口,“都是一群只知道捞金,临到关头互相推诿的胆小鬼!”
硝烟逐渐散去,矗立的白塔依旧高耸,爆炸仿佛对它没有太大影响,仔细看才能发现,外墙留下了烈火焚烧的焦黑,地上落下残石碎瓦。
守卫却是损失大半,梅扎克赶到时,立刻与麦克汇合。对方似乎刚从纸醉金迷里爬起来,油腻的脸涨得通红,浑身散发着一股脂粉与酒精的混杂味道,熏得梅扎克捂住鼻子拧眉退后。
“你就不能有一天清醒的时候吗?”
麦克眯瞪着小眼睛,拍着胸脯道:“我手下人办事你放心,这件事一定掩盖得严严实实。陛下也不会追查的。”
梅扎克看他那样子气都不打一出来,陛下不追查那是对白塔漠不关心,要是圣使葬身火海,大概最开心的就是皇宫那兄妹俩了。毕竟,私生子是弗兰奇这一支的巨大丑闻。
手下人开始清理残局,梅扎克望着白塔,心里惴惴不安。他撇下醉醺醺的麦克,独自一人走进白塔,来到一个隐蔽的门前,按下开关,走下幽长的台阶。
皇宫内。
正拿着茶杯的方玊玉站了起来,其余几人还未察觉,均抬头看向她,带着询问的目光。
“白塔出事了。”
昆·凯利腾地跳起来,急急就要往外走,“怎么回事?难道不应该是监狱出事吗?怎么会是白塔?是谁干的?”
“会不会是声东击西?”雷霍猜测,“利用白塔出事,引走皇家护卫队,好潜入监狱里把米迦勒捞出来?”
“不是,公主殿下已经与白塔闹翻,彻底撕破脸皮,就算白塔消失了,殿下也不会出面干涉。”韩沉江反驳。
方玊玉点头,“没错,母亲早就与白塔积怨颇深,这次得知执玉小时候是被米迦勒所害,气头上肯定不会管。”
她母亲极其护短,不可能会放过米迦勒。更何况,现在母亲正连夜盯着关在监狱的人,就怕路西法会想尽办法来营救自己的弟弟。不过,就怕他不来,来了就不可能会逃掉。
“叶瑾还没有找到,执玉和玉杰又不见了。现在连白塔都出事了,首都星简直乱成一锅粥。”
方玊玉是与韩沉江前后脚回来的,刚回来就得知方执玉和宋玉杰在叶瑾失踪的第二天也不见了。
在白塔出事之前,他们正是在商量如何追查文凯的踪迹,他们断定,方执玉和宋玉杰的失踪可能与文凯有关。
方执玉曾经提出过星网监控人脸识别,可星网的监控仿佛被特意控制一般,竟然在重要的节点,频频出现雪花屏。如此一来,通过这个方式寻人,走不通。
雷霍低着头,这件事他早已上报公主殿下。她知晓之后,除了让他带着手下继续搜寻之外,还联系了远在前线的韩沉江回来,甚至亲自带人到监狱里守着米迦勒。她笃定文凯与路西法有关,守住米迦勒,执玉和玉杰也会更安全,至少能作为交换的人质,谈条件也方便。
而方言舟将军,则是担负着守护陛下的使命。
韩沉江沉吟片刻,道:“执玉和玉杰是很优秀的哨兵,就算深陷困境,三日也还能应付得住。”
正是这样想,方玊玉才没有失控。
“韩少将,一个自称是第一军校军校生的哨兵想要见您。”
“是谁?”
“他说他叫樊文阳。”
方玊玉急答:“让他进来!”
樊文阳来不及一一行礼,刚一露面就开门见山:“叶瑾在白塔里,是圣使囚禁了她。”
偏离了他们的猜想。
几人面面相觑,方玊玉立刻反应过来,“你找我们,是想一起去白塔营救叶瑾吗?”
“我看到白塔出事了,现在正是趁乱救人的时候。”
等他们带着人来到白塔外时,正好看到醉醺醺的治安管理官,韩沉江一把揪住麦克的衣领,把人拖到面前。
“执行公务时竟然喝酒,麦克,你胆子很大。”
麦克看着突然出现的面孔,吓得眼睛都变大了不少,“韩……韩少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视线从方玊玉等人脸上扫过,惊惧上头,连酒都醒了大半。
不可能啊,这位人不会出现在白塔周围才是。方家的大小姐怎么回来了?皇宫早就与白塔割裂,怎么会派人来查看?
看着突然的皇家护卫队,他们标志性的臂章让麦克后背发凉。
糟糕了!
“把他带下去,什么时候醒酒了什么时候再见人。”韩沉江见他这副样子,气得牙痒痒,帝国就是这样一群人在管理,简直是胡作非为!
就在这时,白塔顶端传来一阵火光,轰隆的声音响彻云霄,众人抬头望去,橙红色的火舌吐出,舔舐着每一片砖瓦,所过之处,焦黑一片。
硝烟里,一个黑影从上方坠落。
空隙里,只见得无数粗壮的植物茎叶从火舌里伸出来,想要抓住坠落的黑影。
“嘭——”
“嘭嘭嘭——”
白塔的墙体被什么东西穿透,定睛一看,竟然是碗口粗的藤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异植!!”在陷落地待得足够久的韩沉江,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方玊玉大惊:“首都星怎么会有异植!!!”
难道连首都星都要陷落了吗?
樊文阳立刻想到在1号陷落地见到的血池,“是血池。”
哨兵的目光凌冽,在弥漫的烟尘中发现藤蔓表面滴滴答答落下来的浓血。
“血池是什么东西?!”昆·凯利惊讶,拔出武器的动作却并不慢,能量光束径直朝扭动的粗壮藤蔓而去。
藤蔓在光束的照射下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嚎,但它并未因此而停下扭动的步伐。它如同一条恶毒的巨蟒,缠绕在白塔周围,试图将它完全笼罩住。
“没想到连白塔底层也藏着血池。”樊文阳低声喃喃,那么活死人是不是也在其中?
“樊文阳!”
被叫到名字的哨兵惊喜抬头,看着逼近的向导,是叶瑾!
适时,一条粗壮的藤蔓从地底钻了出来,似乎想要拦住她的来路,叶瑾一跳,身后现出更大的茎叶植物,如山一般讲藤蔓压倒。
韩沉江等人迅速瞄准扭动的藤蔓,能量光束将它斩断。
“叶瑾,你没事吧?”
樊文阳有注意到叶瑾的腿在刚刚奔跑时显现的不自然,立刻问道。
叶瑾摇头:“还行。”
“白塔出了什么事?”方玊玉插入进来。
雷霍更是不解:“你不是被文凯带走了,怎么会出现在白塔?”
“没时间解释这些,先把异植除掉之后再说。”
叶瑾说完,从倒地的守卫手里拿走长刀,“先借用一下。”
向导眼神一冷,身体猛地爆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她犹如一头直进的野兽,冲向缠绕白塔的异植。
韩沉江等人也四散开来。
轰隆隆的炮鸣声,对准异植,汁液横飞,断掉的绿色残肢一节节落下,险些砸中叶瑾。
她堪堪往后一躲,迅速窜进了白塔里,地下,血池一定藏在地下。她要毁了根系,才能阻止它们的生长。
樊文阳手中的武器发出刺耳的嗡鸣声,他瞄准着藤蔓的根部,猛地挥舞着武器,一道炽热的能量刀芒劈向了那粗壮的根部。
一声巨响,藤蔓被劈成了两截,鲜血四溅。但它并未停止攻击,反而愈发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试图缠绕住方玊玉。
雷霍见状,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如同闪电一般穿梭在藤蔓之间。手里的长鞭每一次挥舞,都带来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华丽的弧线。
韩沉江将方玊玉护在身后,手里的能量枪不断攻击,将弹射而来的藤蔓尽数毁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藤蔓在哨兵们的攻击下,不断被斩断,鲜血染红了整个战场。但它依然不屈不挠,不断生长着新的藤蔓。
叶瑾踩着爬满阶梯的粗壮藤蔓,它们险些将这个地下空间撑破。她一路疾行往下,手里的长刀挥舞,行进速度却丝毫没有停留。
快一点,再快一点!
叶瑾听着白塔外的轰鸣声,头顶簌簌落下烟尘,刀光残影,汁液飞溅,她顾不上沾满的腥臭液体,一路只想往下。
精神力一路摸向地底,她看到一个被穿透的人正在被拖拽进池子,另一边,还有一个被精神防护保护的昏迷之人。
是谁讲血池的怪物放出来的,答案呼之欲出,他最后承受了自己作的恶孽。
眼见着藤蔓圈住透明的精神防护,快要戳破之时,叶瑾的杀意已至。
横刀断刃,叶瑾立在李斯身前,眉目里带着冷冽,“你的对手,是我。”
同类
再次面对这群异植, 叶瑾已经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震惊,长刀横陈,血腥味在空气里弥漫, 呼吸间,便是断掉的藤蔓满天飞。
但它们似乎比在1号地的异植更加粗壮,叶瑾猜测这大概就是最初始的培养皿。路西法虽然嘴上说着与萨蒂奇之流并不是一类人,但他也没否认自己利用了他们的力量。
很大概率,文凯和萨蒂奇是被路西法激起了内心的执着。毕竟,路西法可是一个强大的向导,能让人变得疯魔这件事对于他来说小菜一碟。放大一个人的内心执念,足以使得一切扭曲起来。
叶瑾单手撑地, 一只脚被藤蔓卷住, 身体被迫向后倾斜,但冷酷的眼神却没有丝毫的退缩。长刀划过, 刺啦一声, 汁液喷溅而出。叶瑾一把扯掉腿上藤蔓,身体猛地向前冲去。
血池内源源不断生出新的枝蔓, 几乎盛满了整个血池,缝隙间还有更多细小的藤蔓钻出来, 他们不断拥挤着, 围著起来的血池边缘已经开始出现裂缝。@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叶瑾犹如穿梭在丛林,不断砍下障碍,极速冲向血池中心。她手中的长刀舞动如风, 每一刀都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将那些藤蔓一一斩断。浓绿色的汁液喷溅, 血池内的枝蔓纷纷被斩成碎片,但它们毫无退缩之意, 仿佛并不在乎被砍断枝干,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叶瑾扑来。
叶瑾身法灵动至极,如同一只猎豹般快速穿梭,将长刀运用到极致。每一次挥刀,都能准确地切中藤蔓的要害,将它们无情地斩断。血池内的气氛越发紧张,裂缝不断扩大,仿佛随时都会将整个血池撕裂。
突然,一根巨大的藤蔓从血池中猛地升起,它长达数十米,如同一条巨蟒般向叶瑾扑来。叶瑾眼神一凛,毫不畏惧,手中的长刀瞬间变得疾速如风,迎接这来势汹汹的攻击。
两者交错之间,剑光和藤蔓交织在一起,发出如裂帛般的撕裂声。叶瑾全身散发出无比的杀气,身体像是注入了无尽力量,将藤蔓击得溅起无数血花。
剧烈的战斗持续了很久,叶瑾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些藤蔓似乎无穷无尽,她斩断一根,又有两根冒出来。而此刻,身体四肢已经被藤蔓缠绕,血池中的异植气势越发凶猛。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可这次身边没有火系的精神体。叶瑾一边挥刀一边想办法。
拆除根系!脑中一闪,叶瑾下了决心。
她集中全部力量,精神力像一把利剑般刺向眼前的血池。血液翻滚,形成一道巨浪,试图将她吞噬。然而,叶瑾毫不畏惧,毅然冲入血浪之中。精神力将她包裹住,沉入血色内。
血液猛烈地冲击她的防护,试图将其击破。然而,她紧紧咬牙,精神力在她体内肆意流动,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护盾,将血液的冲击力量全部抵挡住。精神体化作一道道利刃,不断地穿透拥挤的藤蔓,硬生生给她撕出了一条下落的通道。
眼前一片血红之色,叶瑾始终看不见血池的尽头。
“轰隆!”
大地再次震颤,白塔似乎被藤蔓寄生,却还是牢牢立住,没有丝毫要倒塌的迹象。
昆·凯利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吐出一口浊气,“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一直杀不完!”他已经换了不止一把能量枪,最后干脆改成护卫队惯用的长刀,一个健步迎着藤蔓冲了上去。
它们如同利剑一般扑向哨兵,想要将他撕成碎片。然而,昆·凯利轻笑一声,身形如同灵猫般灵活闪躲,同时挥动手中的长刀,再次将藤蔓一个个斩断。
源源不断地支援从外部而来,韩沉江看到季锦,立刻转身对方玊玉说道:“跟着季锦,她带着你。”
方玊玉转头,发现面色焦急的向导,看着已经迎上藤蔓的韩沉江,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季锦身侧,询问道:“你们怎么来了?不在学校守着,学生怎么办?”
“放心,只有我过来了,一群老师还在那里!我是听说叶瑾在这里,所以过来支援。”季锦一枪将弹射过来的藤蔓射断,一边回复方玊玉。
有哨兵指着不断落地的人影,黑压压的正在朝这边赶来,“那是什么?”
“是哨兵!是不是来支援我们的?”护卫队带着惊喜,想要跑向他们。
“别过去!”
几名哨兵刚迈了几步,眼前闪过亮色,咽喉处一痛,还没来得及低头,人却直直地倒了下去。
一招割喉。
方玊玉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几名哨兵被夺去生命。
“不是援兵!是敌人!”有人大喊,哨兵们纷纷回过神来。
眼神空洞的哨兵,一往无前,所过之处,俱是刀光剑影,献血横流,就算是受伤也无法减缓他们的速度。
季锦惊恐:“那是什么东西!”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哨兵,就好像,一个不知道疼痛的机器。
“是活死人。”方玊玉沉声答道,“利用曾经死去的高阶哨兵制造出来的活死人。”
“什么?”
“小心!”
樊文阳的金雕俯冲而下,抓向突袭而来的活死人,它的利爪闪烁着金光,仿佛一柄锋利的刀刃,准确无误地抓向活死人的身体,瞬间就将他拿着武器的半只手臂抓出了血洞。成功暂缓了活死人的动作,让季锦得以反应,手里的能量枪已经上膛,对准活死人的胸膛,将他的胸口贯穿出一个大洞。
前有藤蔓袭击,后有活死人追击,白塔周围的哨兵向导们腹背受敌,一时被掣肘,无法看到出路。
雷霍这次可算是见识到了活死人的能力,长鞭猎猎如风,可心里还是不禁感叹,就冲这威力,闯入皇宫也只是时间问题。皇宫?皇宫!
他心下一凛,转身奔向韩沉江,“韩少将,不觉得皇宫此时太安静了吗!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难不成真的打着声东击西的目的?”
韩沉江除掉一条袭来的藤蔓,回道:“我们带过来的只是少部分护卫队,更多的人都是留在皇宫里的。”
方玊玉加入:“若是兵力再次被分散呢?不止白塔这里,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制造混乱。雷霍说得对,我们现在得返回皇宫了。”
“叶瑾怎么办?”樊文阳看着始终没有动静的白塔,“若我们就此离开,这些藤蔓不断生长,首都星的民众也会遭受无妄之灾,在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之前我们得阻止它们。”
作为长官,韩沉江下达指令,“现在,我,雷霍,还有方玊玉赶回皇宫。凯利,你和樊文阳,季老师守在这里,若叶瑾能够顺利除掉异植,立刻回转。”
“明白!”昆·凯利点头。
主力军一走,留下的人应对得更加吃力。
活死人手里的武器划伤昆·凯利的手臂,他连瞧都未瞧一眼,挺身而上,手中的长刀犹如闪电般刺向活死人的胸口。两者瞬间交错,刀光璀璨,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战场上。
樊文阳身形矫健,快速地转移着位置,一招一式宛如行云流水。他熟练地挥舞长刀,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活死人虽然不俱疼痛,可思维招式已经被禁锢住,脑子空空,只知道直进,反倒显得笨拙。
樊文阳灵巧地躲过活死人的攻击,同时不断逼近。目光坚定,毫不畏惧地面对面对这些恶魔一般的敌人。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他相信叶瑾一定能够斩杀异植,结束这场围拢。
一记狠狠向前捅的招式,昆·凯利的刀穿透了一个活死人的胸膛,鲜血喷涌而出,渗透着死亡的气息。他冷酷地拔出长刀,转身迎向下一个敌人,毫不停顿。
作为攻击性向导,季锦比一般向导更加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她习惯于将自己隐于后方,用她的力量保护队友。
几名活死人向她扑来,季锦瞬间做出反应。她一抬手,精神力瞬间化作一道道风刃凭空出现,如同织成一张大网,将活死人拢住。风刃闪耀着寒光,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令人心生寒意。
活死人被风刃束缚住,无法逃脱。季锦勾起唇,手指轻轻一弹,风刃刹那间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刀光剑影般的风刃瞬间横扫,将活死人斩为两半,鲜血四溅。
季锦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躲闪着活死人的攻击,同时不断释放风刃。风刃在她的掌控下,犹如灵蛇般游走,每一次斩击都准确无误地命中目标。
季锦的攻击速度快到超乎他们的想象,每一次出手都能够致命。
护卫队看着向导意料之外的强大攻击力,不禁生出佩服之意。护卫队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虽然招募是面向所有觉醒者,但最后能够入队的人,只会是哨兵。久而久之,他们对向导的能力便有了些许鄙夷,背地里称他们为医疗兵,只能做一些疏导安抚的工作。
但在今天,他们看到了三名向导在作战中的不凡实力。
“在战场上,别分心!”
一只手把哨兵推开,风刃席卷而起,挡住活死人的攻击。哨兵转身,看到季锦不慌不忙的样子,立刻心生愧色。他感激地冲季锦点头,握紧手里的长刀,再次冲向藤蔓。
锡兰站在窗边,刚好能够看到白塔冒出来的硝烟,心里不断生出担忧。执玉与玉杰的消息始终没有传来,或许他们是被困住了,也或许是潜入内部,无法传出消息。他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就在几天前,锡兰陪同萨岚亲自将赛丽送回了龙谷星救济院,原本他想让萨岚也留下,可她却说有很重要的东西需要去研究院取。为避免萨岚再次出事,锡兰只能陪着她来到从未踏足的研究院。
可是,为什么取个东西,还要深夜到来?
白塔传来动静的时候,萨岚正在开一扇门,震动让大地摇晃,她的手都在发抖。
锡兰看着门牌上标注的首席研究员铭牌,萨岚这举动,很明显是想要打开这不属于她的办公室。
“你想要找什么?”
萨岚的动作不停,“你可以不用管我,我找到东西自然会回去。”
很显然她不想解释。
这是宋玉杰的父亲宋宁德研究员的办公室,虽然铭牌上的照片和名字被撤去,但是锡兰还是透过模糊的玻璃窗,看到了办公桌上属于宋玉杰与宋宁德的合影。
“你在偷东西。”
萨岚手一顿,索性转身面对他,大方承认,“是,我在偷东西,但我没有损害任何人的利益。况且这个东西关乎叶瑾,我必须要带走!”
听到叶瑾相关,锡兰不说话了。
他不知道萨岚此举竟然是为了叶瑾,又想到叶瑾的实验体身份还有宋玉杰私底下告诉他自己父亲有可能存在背叛帝国嫌疑的事。满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没有立场阻止萨岚,叶瑾是他的伙伴,宋宁德又存在嫌疑,怎么看,他都应该站在萨岚这边。
“你让开,我来开门。”锡兰把萨岚挤到一边。
萨岚刚想开口阻止,就见锡兰一脚把门锁踢掉了,可与此同时,研究院内的警报也响了起来。
“我刚想说,不能随便毁坏门锁,会有警报。”看着怔愣的哨兵,萨岚一脸无语。事已至此,萨岚也只能加快速度。
不过,今天有些奇怪,一路走来,竟然没有看见熬夜的研究员。而且,想到传来的爆炸声,萨岚的心理隐隐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但对于她来说,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有关叶瑾的资料。
在叶瑾十二岁时,就因为精神体为植物的缘故被送到研究院进行研究,这里有她最原始的数据。而萨岚努力进入研究院,也是为了寻找叶瑾身体最初提取出来的样本。就在宋研究员失踪以后,萨岚得到了线索。
今日白塔出事,她刚好可以趁乱而来。
宋研究员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几乎时时刻刻待在实验室里,要不是看了他桌上的合照,叶瑾也不会知道,他竟然是那日出现在家里的其中一个哨兵的父亲。
“他是宋玉杰的父亲。”锡兰见萨岚眼神瞥过那张合照,解释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萨岚嗯了一声,再次翻找起来。她不会多想,这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叶瑾的眼光她很信任,既然他们是叶瑾的伙伴,萨岚更不会过多置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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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找哪些地方?”
萨岚头也不抬回答:“研究员一般都有自己存放资料的习惯,或许在不起眼的地方就会放置一些很重要的资料,但大多都是有锁的。密码锁,或者是虹膜锁都有可能。”
“指纹锁呢?”锡兰蹲在办公桌下方,看着一块凹陷,“这里或许是个指纹锁。”
萨岚也不管自己还跪在地上,立刻爬了过来,盯着那凹陷,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盒子,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着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片,盒子的底部贴着标签,他仔细一看,SND,是宋宁德首字母。只见萨岚用镊子夹住一个名为Z1的小玻片。
她挤开锡兰,凑到凹陷处贴好,没有任何动静。
锡兰看着她不厌其烦地换了一个有一个,直到换到Y4,才听见轻微的滴滴声。
“响了。”
锡兰提醒她。内心惊讶,看着萨岚的动作,他反应过来,盒子里是宋叔叔十个手指的指纹,她是什么时候收集的?为了这一天,萨岚准备了多久?
“咔哒”一声,锡兰扭头看去,声音是从一副挂着浩瀚宇宙的画后面传来的。
萨岚迅速起身,想要伸手去取画,锡兰连忙拉住她:“我来。”
画被拿下,露出一个空格来,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转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支笔,丢进了空格处。
“咔嚓!”
如钳子般的刀片从四面划过来,将笔切割成了几块,断口平整,锋利度可见一斑。
萨岚感到一丝后怕,若是贸然探手,此刻只怕是断指掉肉了。她不禁双手交握,看向锡兰,“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着。”
锡兰将画作的方框拆下,一把丢进空格内,刀片再次展开,就在它们收回去的瞬间,哨兵迅速伸手,摸到一个盒子,堪堪擦过刀片,顺利拿到手。
萨岚急问:“没受伤吗?”
“没有,小菜一碟。”锡兰把东西递到萨岚面前,“你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正在她要打开的时候,锡兰耳朵一动,拉着萨岚躲进了一旁的长柜子里。
脚步声吧嗒吧嗒夹杂在警报声中。
萨岚疑惑,她本就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后果,怎么直到现在才有人找过来?研究院的值班人员呢?巡逻人员呢?
来人似乎很是着急,看到被破坏的门和被打开的空格,锡兰听得对方低咒一声。
这声音,很是熟悉,锡兰推开门,看到那人,两个人俱是一震。
“宋叔叔。”
“锡兰?萨岚研究员?”
——
血池内部,叶瑾没想到血液只是上半层,她斩断挤满洞口的藤蔓,却发现别有洞天,从藤蔓上滑下来,脚踩在实地上。
环顾四周,适应黑暗后的眼睛只能看见犹如巨人手臂般的黑影紧密纠结缠绕在一起。通过精神体传来的信息,叶瑾发现,除了脚下,四面与头顶竟然都是密密匝匝的藤蔓,他们如钢铁般坚硬。这空间,是被无数藤蔓硬生生撑出来的。
叶瑾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藤蔓还在不断生长,互相摩擦发出微弱的嘶嘶声,仿佛在低语着某种古老的秘密。
她往前走了一步,双脚却被地上伸出的无数藤蔓抓住,不能动弹。
叶瑾的长刀往下滴着液体,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她捏紧刀柄,只待异动发生,她便挥刀斩断脚上的束缚。
中央地带开始冒出一点光亮,一朵带着淡绿色光芒的绿芽从地下破土而出,越长越大,逐渐幻化出人形。她绿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似乎是眼睛的部位一瞬不瞬地盯着叶瑾。她没有张口,叶瑾却能听见她的声音。
【你的气息……似乎与我是同类。】
叶瑾看着她的变化,唯一的光洒在她身上,有一种诡异的美。
“你是谁?”
【我可以是任何,我存在于每一块土地上,无限生长是我的生命力延展。】
【从我诞生之日起,就在不断扩张。但你们人类似乎并不愿意看到我的生长,不断在破坏我的身体,让我陷入沉睡。】
陷落地。叶瑾瞳孔紧缩,这就是陷落地的起源吗?竟然藏在首都星的白塔之下!
她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吗?还是被人为移到了这里?
叶瑾满腹疑问。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就没有移动过。】
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叶瑾大惊。
【我能感觉到你是我的同类,你的体内流动着我的生命力,所有属于我的生命,我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当初文凯就是利用这株植物进行了实验吗?所以她才会感受到自己是她的同类!
叶瑾只觉得血液在沸腾燃烧。
【你很激动,为什么?】
“我并不想变成你的同类,我是人类,不是植物。”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你们人类太过贪婪,除了土地之外,还想要更多。现在不过是在自食恶果罢了。】
“看来你知道很多。”
【我不过是个旁观者。】
“你已经身入局中了。”
说完,叶瑾快速挥刀,将脚下的束缚斩断,刀刃泛着寒光,一跃而起,直冲对面而去。无数藤蔓交叉在眼前,阻挡她的气势汹汹,但叶瑾毫不畏惧,身形灵动地穿梭其中。她手中的刀光闪烁,犹如一道流星划过夜空,瞬间斩断了所有的藤蔓。
随后,一名身影突然从暗处蹿出,他的手化作利刃,向叶瑾猛扑而来。叶瑾眼神一凝,发现竟是由藤蔓纠集而成的植物人,她抬手挥刀,迎上了对方的攻击。
两人的武器交错,刀光剑影交织。叶瑾的身法灵活异常,时而飘忽不定,时而如疾风般迅猛无比。她的刀法犹如一条银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而对面的敌人也不甘示弱,他的攻击狠辣而凌厉,每一刀都充满了致命的威胁。然而,叶瑾却始终能够稳稳地化解他的攻击,以柔克刚,将敌人的攻击化为自己的动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战斗已经进行了许久。两人的身上都已经多处伤痕,但他们的目光却依然坚定。
突然,叶瑾身形一晃,身后展开无数藤蔓,这是她的精神体,与植物人如出一辙。
植物人犹豫了,下一秒,便被叶瑾的长刀撕碎。
疮痍
没想到消失多日的宋宁会再次出现在研究院里, 萨岚抱紧装着盒子的背包,躲在锡兰身后,警惕地看着来人。
宋宁德的视线在空格与萨岚之间逡巡, 随即明白过来,他朝前伸出手:“萨岚,把东西给我。”
锡兰挡在萨岚面前,单手扣在腰间,那里有一把防身的能量枪,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对朋友的父亲动用武力。他看向宋宁德,“宋叔叔, 能解释你在这些天消失后, 去了哪里吗?方将军也在找你。”
宋宁德将碎发往脑后撸,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我知道, 我这些日子行动诡异,很值得怀疑。但我没有做对不起帝国的事, 等尘埃落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他往前走一步, “但现在这件事很重要, 要是没有那东西,他就要死了。”
“谁要死了?”萨岚敏锐地反问,“是谁?难道是……新的实验体?”
见瞒不住, 宋宁德不得不点头承认, “锡兰, 你是小杰的朋友,我不会骗你们。是的, 就是他,他的身体现在正泡在营养液里,要是没有你手里的东西,他马上就会死。而且……”他叹了口气,“他的精神图景变成了一片空白,顾名思义,现在他的身体变成了一具空壳。”
“空壳……”萨岚呢喃,咀嚼这个词的可信度。
宋宁德摊手:“你大可以跟着我去查看,自从新生试炼之后我接手小筑的研究以来,我知道这孩子没有那么单纯。据我猜测,说不定他已经夺取了某个人的身体,占据了他的思维。”
“这才是他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宋宁德打断她的话,“被泡在营养液里十八年,是谁都会心理扭曲。”
“就算救活了,可他也只是一具空壳而已,没有思想,就像是活死人一样!”
“所以才要用你手里的东西!”宋宁德并不想过多解释,在最初提取那个小向导的基因样本时,他就在里面发现了一种无限生长的物质。他私心保留了下来,藏在办公室里,一放就是六年之久。这件事,不会有人知道,可萨岚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说明……
宋宁德露出惊异之色:“你是……”
话还没说完,滞后许多的护卫队终于有了反应,锡兰抓起萨岚急急往外逃,宋宁德也追着离开,他不可能放弃拿到那特殊的物质。
落后一步,看着逃远的三人,有人进入后查看了宋宁德的办公室,出来冲为首的人摇头:“格子被打开了,东西已经被取走。”
“宋宁德果然会回来取这个东西。”
戴着兜帽的人抬起头,若是叶瑾在场,一定会惊呼,为何文凯会出现在这里,不,此刻的人应该是小筑。
小筑的眼里露出凶狠之色,“没想到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还能在我之前拿到那个东西。给我追!把东西找回来!”
低气压散开,哨兵们感受到小筑的怒意,怔忡的眼神闪了闪,又归于空洞,接收了指令,身子一抖,便追着三人逃离的路线追去。
留下一名哨兵低头在他耳边道:“圣使大人还在等您回去。”
“知道了。”小筑应了一句,瞥了哨兵一眼,转身离开。
落后一步的哨兵只感觉后背顿时发凉,差点就要惊叫出声。好像,这一次见到的人,变得不一样了。更加让人感到害怕。
随侍推开厚重的大门,首先看到的便是站在窗边的圣使,他的身姿悠闲,靠在窗棂边上,一如他每日在圣殿中那样,透过高楼的窗户,看向外面的一切。
这一次,他们外出,果然蠢蠢欲动的人立刻就引起了骚乱。
见他自己制造出来的动静没有反应,他焦急地喊着:“圣使大人,白塔遭遇袭击,有人带走了七杀。军工大臣梅扎克把血池内的异植激活了,现在白塔被异植物包围了起来。”
白袍黑发之人目光清扫过去,声音冷冷,仿若千年冰封,“慌什么,我都看到了。”
在白塔的防护被撤走的那一刻,路西法的精神力感知到了白塔的动静。梅扎克进入地下这事他倒是没有预料到,藏起来的秘密武器被提前曝光,路西法只觉遗憾。“没想到梅扎克也是个蠢货。”
这时候,估计已经被异植搅碎充当养料了。
“圣使……接下来还是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路西法转过身,长袍挂在纤瘦的身子上,好像风一吹就能将他吹跑,可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压,让随侍不敢睁眼瞧上一眼,于是敛下眸子,低垂着头看着前方十公分的地砖。
他听见圣使的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既然上天注定,发生这样的事,那么如他们所想,计划提前。文凯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哦不,应该改叫他小筑才是。”
随侍心中一颤,“是!可是……”
他想要提醒圣使关于混进来的两个哨兵被文凯撞见的事,便听到镣铐撞击之声响起,他急急往下一跪,双手与额头贴地。直到那人走过身侧,他才敢抬起头,可还没等松一口气,便觉得呼吸一窒,等人走远,他才敢大口呼吸起来。
——
刀落下,叶瑾的脸上沾上了黏腻液体,她伸手抹去,一瞬不瞬地盯着异植主体。
刀尖直指对方,叶瑾冷淡地说:“让异植停止生长,我可以不杀你。”
【它们本就该肆意生长,而不是困在这小小的地底。空气、水和阳光是属于所有生物的,你们不该霸道独占。】
“难道不是你们在伤害我们普通民众吗?因为陷落地扩张死去多少无辜的人,这些也是我们的苦难。”@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吗?】
她看到对方抬手,一根细小的藤蔓伸过来,卷在叶瑾的刀柄上,又勾住她的手指。
这一刻,凌乱的记忆碎片涌入大脑,如汹涌的波流般,冲刷着精神世界。
那是属于一个旁观者的记忆,属于【她】的记忆。
曾经被绿色覆盖的星球,在人类逐渐增多后,绿色开始逐渐消失,他们占领一个又一个星球,领地扩张无穷无尽。
她似乎被卷入一条漫长的悲伤之旅中,强烈的情感在她的内心涌动,仿佛无尽的黑暗将要吞噬她的灵魂。精神体伸出柔嫩的蔓尖,触碰她的脸颊,叶瑾这才发现自己不自觉地被情绪裹挟,泪流满面。
这不是她的情绪,是那些死去的植物在哭泣。
宇宙浩瀚,能量磁场突变。植物感受到了巨大的能量,他们开始无限生长,膨胀,变得硕大无比,根系紧紧深入地底。人类开始害怕它们起来,这让它们欢喜。
叶瑾感受她们生动鲜活的情绪,一如自己也变成它们的一员,不自觉开始跟着伸展枝叶,强壮藤蔓。
“嗤——”
一根尖利的藤蔓刺穿了人类的身体,一抔鲜血洒在叶瑾脸上,她怔住,看着那属于自己的精神体,正肆意穿透奔逃的人群。
不,不应该是这样!她不会对自己的同类下手。
【你的同类应该是我们。】
“不,我不是!我是人类!”叶瑾的声音淹没在尖叫声中。
仿佛被堵住喉咙,脖子被束缚住,她伸手去扳扯,却只见绿色藤蔓开始缠绕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收紧,密不透风。眼前被蒙上深绿色茎叶,叶瑾看不见炼狱般的屠杀画面,耳边却依旧是残杀的声音。
尖叫哀嚎,不绝于耳。
鼻息里却似乎闻到了烤面包的香气,友丽阿姨在楼下的吆喝声近在耳边,她大声地叫着叶瑾的名字,“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小豆丁们都叫回来,今天是大家最爱吃的蜂蜜小面包哦!加了甜甜的蜂蜜和黄油!”
叶瑾心神一晃,看见那金灿灿烤得焦黄的面包,最后一丝疑惑也被抛之脑后。
她急忙跑到窗边,向外望去。阳光明媚的早晨,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叶瑾的目光停留在庭院内,院子里欢声笑语,孩子们正扎堆玩耍在一起。
心中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她想起了和小豆丁们一起度过的欢乐时光。她离开救济院已经很久了,现在回到了这里,叶瑾不想再离开,永远不要再离开。这个想法在脑子里生根。
思及此,她匆忙跑出门,差点被绊倒。友丽阿姨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叶瑾,你这是急什么呀?小面包都有份,不会少了你的。”
叶瑾点点头,怀念般地看了友丽阿姨一眼。
“小豆丁们!”叶瑾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和喜悦,“姐姐回来啦!”
孩子们听到声音,纷纷回头看向叶瑾,看到她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心中也充满了喜悦。他们兴奋地跑向叶瑾,一起欢呼雀跃。
“叶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豆丁们兴奋地抱住叶瑾,挤挤攘攘,都快要把叶瑾给推到在地,一时间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庭院。
叶瑾感到一阵温暖涌上心头。她俯下身子,抱起一个个孩子,轻轻地亲吻他们的脸颊。
“孩子们,友丽阿姨烤了好吃的蜂蜜小面包哦!”叶瑾笑着带来这个好消息,小豆丁们欢呼,呼啦啦地往屋子里跑。
她站在原地,看着兴奋的孩子们,脸上也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
她应该多回来看看的。叶瑾想,不过,她是去了哪里,才这么久没有回来?
疑虑陡生,画面转换。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生活了十多年的床上,门后的金属装饰物闪闪发光。叶瑾爬起来,走上前,摸索着这熟悉的之感。
“叶瑾!赶紧起床吃早餐!难道第一天参加军校试炼你就要迟到吗?!”
熟悉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军校试炼是什么?
经过她一碰,摇摇晃晃的金属装饰物啪地落在地上,仿佛经历过的画面再次袭入脑内。一头黄色卷发的友丽阿姨挥舞着锅铲,嘴里念念有词,而后大门一关,金属物掉落在地。
如一道被打开的闸门,记忆的洪流瞬间倾泻而出。
叶瑾后退一步,四周的景象开始融化。
这里不是她曾经生活的救济院!一切都是幻境!
眼前一黑,叶瑾感受到身体疼痛,周身的藤蔓缠绕得越来越紧,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一条属于自己的藤蔓钻过重重阻碍,来到叶瑾身边。
【好险,差点以为阿叶就要被变成植物人了!】
【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叶瑾咬紧牙,身体的力量开始聚集,一股无形的能量逐渐在她周围凝聚。眼前的绿色藤蔓渐渐感受到了她身上蕴藏的威胁,变得愈发狂暴。
突然,她的双手猛地挥舞起来,如同撕裂虚空一般。一道道无形的刀剑气息从她的指尖迸发而出,迎向藤蔓。这些刀剑气息凝结成了实质,划破空气,带起一股股强烈的气流。
藤蔓疯狂扭动起来,像是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但它并未退缩。相反,更多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现,试图将她彻底束缚。然而,她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的光芒,身形瞬间闪现,化作一道流光,闪电般穿梭于藤蔓之间。
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刀剑交锋的声响,身影化作一道残影,让人难以捕捉。向导将精神力实体化运用得淋漓尽致,她的双手时而挥舞出刀剑,时而凝聚出火焰,时而释放出雷电。攻击势如疾风骤雨,犹如一位无敌的战神,向藤蔓发起猛烈的冲击。
藤蔓纷纷被切割,一条条碧绿的残片四散飞溅。但这并未让藤蔓停止进攻,反而激起了它的狂暴。藤蔓开始不断蔓延,如无尽的绿色波涛,试图将她淹没。
而叶瑾则毫不畏惧,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意志。深吸一口气,全身的力量再度凝聚,犹如火山爆发一般。她的身体开始发出微弱的闪光,仿佛一颗星辰即将诞生。
叶瑾双手再度挥动,气息瞬间增强,刺眼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亮。她的身形如电,穿梭于藤蔓之间,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刺耳的撕裂声和轰鸣声。
最终,她的攻势愈发凌厉,一道道刀剑气息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剑。她的双手紧握住剑柄,挥舞而出。剑芒横扫,一道道剑光划破天际,将藤蔓劈成了无数碎片。
身体降落在地,叶瑾微微喘气,精神力耗费过多,让她体力流失。她撑着膝盖,抬头看向身形缩小了一些的异植主体,汗水滴落,她勾起唇,笑了一下,“还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乐意奉陪。”
只见异植主体摇头,【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
猛烈的爆炸声响起,一声接着一声,犹如毁灭的交响曲,震耳欲聋。黑烟如恶魔般升腾而起,弥漫在灰暗的天空中,燃烧的火焰舞动着红色的舞蹈,将黑夜点亮成一片红色的地狱。尖锐的碎片飞溅,划破了夜空,如同堕落的星星。
“果然来了。”韩沉江听着外面的动静,沉声道。
方言舟看着依旧处于沉睡中的陛下,就算是如此大的动静也难以把他唤醒,可见他的身体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境。这是他们所能预见的最坏结果,可事实摆在眼前,方言舟依旧觉得心里发酸。
他走到国王陛下的床榻边,“陛下,您已经撑了这么久,再多撑些日子吧,瑞利才十岁,至少要看着他长大才是。”
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似乎听到了方言舟的话,他惊喜抬头,却还是一双紧闭的双眼和一张苍白的脸。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看向急急回来的茉莉。
如今的公主殿下已经满目悲痛,却还要强撑镇定,她与自己的丈夫对视一眼,“言舟,一切兵力供你调遣,务必替陛下守住这座宫殿。这是我们弗兰奇家族的尊严。”
“我会在这里守着哥哥。”
方言舟点头,带着韩沉江出去,大门一关,这间房间便是坚不可摧的堡垒。
茉莉坐在床榻边上,握住哥哥的手,一颗颗泪滴落下来,“哥哥,你是故意的对吧?从以前开始你就想把这位置丢给我,要不是因为父亲坚持即位的人必须为皇子,说不定你早就跑到哪里游山玩水了。怎么一生浸淫权术的人倒是生了我们两个对王位避之不及的孩子。”
“这么些年,辛苦你了。但是,请再继续撑一段时间,弗兰奇需要你。”
皇宫外长长的阶梯上,不断有反叛的哨兵冲上来,又被火力压制住。
突然,源源不断地黑影犹如鬼魅般从阴暗的角落中蹿出,宛如夜幕下的一抹寒光。他们身穿黑色紧身衣,脸上戴着黑色面具,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
黑影们的出手迅猛凶狠,如同暗夜中的噩梦。他们以敏捷和致命的攻击,将阻挡的守卫兵们一个个斩杀,仿佛无人可挡。
炮火压制下,他们却也能抵住恐惧往前冲,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阻止他们前进。
方玊玉一眼就认出了这些黑影,“是活死人!”
很多很多的活死人。
只见一道黑影纵身一跃,如同一只猎豹般冲向一名哨兵。他手中握着一柄锋利的匕首,闪电般刺向守卫兵的要害。一道寒光闪过,队员竟发不出一丝声响,倒地不起。
他们手中武器机器简单,一把锋利的匕首,却能穿过护卫队的围堵,一人倒下,便有一人接上,前赴后继地往前冲。寒光闪烁,匕首犹如一只蛇咬住了守卫兵的命脉。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残忍而又迅猛。他们像野兽一样疯狂地扑向守卫兵们,杀伐果断地铲除着阻碍。
更多的人从皇宫中涌出,方言舟站定,他是第一次经历活死人,眼前的景象犹如炼狱。“加强火力!”
敌人的防线被迫往后退了一些,单纯靠肉/体,是抵挡不了强力炮火攻击的。无情的火力穿透活死人的身躯,他们的动作僵住,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就在此时,方玊玉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执玉……”
“停止攻击!停止攻击!父亲!那是执玉和小杰!”
随着方玊玉的喊声,方言舟也第一时间发现混在活死人之中的两个哨兵,他们没有穿着与活死人同样装束,两张面孔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可动作,却犹如活死人般,失去哨兵引以为傲的灵活。
韩沉江立刻道:“有问题,他们两个似乎被操控了。”说完,在逐渐消停的火力之中,韩沉江冲下长长的阶梯,对上方执玉。他必须确认这一点。
方执玉身形闪动,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向韩沉江。他手中握着一柄钢剑,剑锋闪烁着冷酷的寒光,宛如冰雪中的寒星。两人距离拉近,韩沉江挡住对方一击,沉声道:“方执玉!”
哨兵对上他的眼睛,几不可闻地眨了眨,后者瞬间明白过来,迅速挥舞剑刃,拉开两人距离,将哨兵的攻击化为乌有。
“拦住他们!”方言舟下令。
前厅的战斗只是声东击西,便有黑影如幽灵般穿梭在阶梯上,他手中舞动着一对钢链,宛如疾风骤雨般狠狠地缠绕住守卫兵的双腿。守卫兵被瞬间束缚住,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影的手臂如利刃一般挥动,准确地砍断了他的喉咙。
最后一个拦路的守卫兵死去。
路西法看着眼前被染尽鲜血的地毯,红色宛如铺就的胜利之路,他走得昂首挺胸,衣袍被沾染血迹也毫不在意。
“小筑,看看,这就是属于我的宫殿。”
小筑走在他身侧,提醒他:“路西法,高兴还为时过早。别忘了,叶瑾还在白塔下。”
“不用担心,你我都知道,白塔下面的东西,足以让叶瑾对付上一段时间,等她赶到这里,这里已经被我们掌控了。”
“你没有说服叶瑾。”小筑道。
路西法一顿,笑起来:“说服她?不如控制她,放心,就算她出现,只要有你我,还有米迦勒联合,压制她不成问题。”似乎是想起什么,路西法看向小筑,“现在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老了,小筑,你想不想换一具更鲜活年轻的身体?”
“比如……”
“比如,叶瑾的那个哨兵。”
夜幕下的阶梯上,只剩下了一片死寂和满目疮痍。
叶瑾赶到时,呼吸瞬间暂停,这似乎是她曾经梦见过的画面,血腥铺满长阶,尸首横陈,一切都与记忆对应上了。
晨光熹微,黑暗被驱逐,混乱了一夜的皇宫,此刻就是一座安静的雕塑,没有任何动静。
她屏住呼吸,拖着染血的精神体,一步步往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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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执玉,千万不要,千万不要是他站在自己面前。叶瑾握住长刀的手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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