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颜汀末说话时的语气小心翼翼, 里面带了些许忐忑和为难。


    祁醒大概明白颜汀末内心所想,轻声道:“我知道,你要不习惯, 那我就替你拒绝。”


    颜汀末沉默一瞬,小声回他:“不用,我可以试着习惯。”


    “嗯。”祁醒很没原则:“不行就告诉,不要勉强。”


    颜汀末应了声,但最后他还是同意先给只只辅导一个星期看看效果。


    只只年龄太小, 颜汀末辅导时挺费劲儿,好在他每周除了周六周日,极少与只只接触,


    在第一次家教结束后,祁醒来到幸先生家接人。


    只只一如既往黏颜汀末, 颜汀末好脾气哄了只只两分钟, 这才和祁醒离开。


    “还好吧?”祁醒问。


    “嗯。”颜汀末笑了笑:“感觉还行,就是只只有点闹腾。”


    “小孩是这样的。”祁醒说:“也就你耐心好, 换做是我,早撂担子不干了。”


    颜汀末心想, 并不是我耐心好,而是幸先生给得太多了。还有就是, 对比辅导高中生, 他更宁愿教两岁的只只。


    小孩虽然调皮捣蛋了点,但至少没心眼,不会算计, 他也不用费心交际, 只需认真工作就行。


    当然祁醒是不理解社恐人士的心态,他只知道如果颜汀末教得不开心, 他会毅然决然替颜汀末辞了这份工作。


    “我们去哪里?”颜汀末没有刻意回应祁醒的话,而是对祁醒把他带到陌生环境感到疑惑。


    祁醒侧过头,故意吓唬他:“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颜汀末“啊”了声,挺认真地问他:“会有人要吗?”


    “有啊。”祁醒弯起眉眼:“我第一个买。”


    颜汀末一怔,心里偷偷责怪祁醒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好看,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你不愿意啊。”祁醒坏心眼道:“是我长得不好看,你不乐意吗?”


    怎么可能,颜汀末差点脱口而出,你是我见过最帅的男生。可他张了张嘴,憋出句:“愿意的。”


    颜汀末回答得太过直白,说不清是因为喜欢还是什么,祁醒的心脏仿佛被挠了一下。他遵从内心,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祁醒趁颜汀末发愣时,俯身用嘴唇碰了碰他额头。


    颜汀末身体一僵,傻乎乎仰头和他对望。祁醒垂眸与他对视,颜汀末无意识眨了眨眼,睫毛微微发颤,那种突然与祁醒亲密而想逃离的感觉又来了。


    颜汀末偷偷往后退了一步,祁醒忽然伸手揽住他,低声问:“接受不了?”


    颜汀末没说话。


    祁醒又问:“又想逃跑,然后躲我远远的?”


    颜汀末无辜回视他,腹诽,你猜得可真准。


    “不许逃。”祁醒霸道道:“也不许躲我。”


    “我没……”颜汀末刚要抗议,祁醒倏地抬手捂住他嘴:“你别说话。”


    颜汀末微微蹙眉,掌心里的嘴唇微启,似是在无声抵抗。


    “你听我说完。”祁醒放柔语气:“我知道你不喜欢和他人亲密,可既然我决定追你,就不会允许上次的事再发生。我想我们重新在一起,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而不是打着谈恋爱的幌子交朋友。”


    颜汀末呜呜两声,祁醒继续说:“你不习惯身体接触,那就我帮你脱敏好不好?如果什么时候你能接受和我接吻,那我们就好好谈一次恋爱,一辈子的那种,可以吗?”


    颜汀末很想回他,我说不可以,你就不追了吗?


    这恋爱一定要谈吗?


    “可以吗?”祁醒耍无赖:“如果你同意就眨眨眼,不同意我就不松手,不放你回去了。”


    “*#&£……”颜汀末叽叽呱呱说了一通,祁醒恍然大悟道:“咦,你同意了是吧?末末真乖!”


    颜汀末:“……”


    他第一次见识,原来一个人狗起来是这样的。


    颜汀末强撑着不眨眼,祁醒也陪他耗着,一副你不同意我就不罢休的趋势。


    安静对视片刻,颜汀末率先妥协,轻轻眨眼,以示同意。


    祁醒低低笑了声,在颜汀末直勾勾的注视下收回手,说:“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完,自然而然牵起他的手,往市区方向走去。


    颜汀末晕乎乎跟着他走,另一只手按在左胸口,不明白为什么心跳好快。


    祁醒提前在一家口碑不错,价格实惠,味道又好的餐馆预定。


    因为颜汀末喜辣,祁醒点了一份卤虾,一份口味虾和干锅鹅,剁椒鱼头。


    上菜前,服务员事先上了四碟凉菜,作为开胃菜。


    颜汀末给自己夹了一块拍黄瓜,祁醒坐在他对面,正低头看手机。


    没一会儿,四个大菜陆续上桌,祁醒将手机息屏,随手搁桌边,戴好一次性手套径自剥虾。


    颜汀末吃饭的时候格外安静,咀嚼东西也不会发出难听的“吧唧”声。


    祁醒一口气剥了十几个口味虾,不由分说推给颜汀末:“你吃。”


    “嗯?”颜汀末愣了一下,含糊不清道:“你不吃吗?”


    “我不喜欢吃虾。”祁醒说:“特意给你点的。”


    闻言,颜汀末也不好独自吃虾,起身就要叫服务员加菜。


    “不用加。”祁醒拦住他,笑吟吟说:“我看你吃就好了。”


    “那我也不吃了。”颜汀末垂下眼眸,盯着桌面生闷气。


    祁醒看得好笑,无奈摇了摇头:“逗你的,吃吧,不吃浪费了。”


    颜汀末悄悄抬眸睨他,不偏不倚对视上祁醒满是笑意的眼眸。


    他偷偷摸摸的动作实在过分可爱,祁醒被他萌得心一软,抓起筷子就给自己夹了一块最不爱吃的剁椒鱼头。


    见祁醒肯动筷,颜汀末无端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出来吃饭,还要受祁醒照顾。


    祁醒应该很喜欢吃鱼头,开心得脸颊泛红,额角冒汗了?


    咦,嘴唇好像也红润了不少。


    颜汀末看得新奇,歪头观察祁醒吃饭。


    祁醒快被爆辣的鱼头给折磨死了。为了迎合颜汀末喜好,他一股脑点了一桌辣菜,讨心上人开心。


    怎料颜汀末不走寻常路,居然关心他吃不吃饭?


    “好吃吗?”颜汀末兴致勃勃问他。


    祁醒不着痕迹吸了吸气,大着舌头道:“好吃,你也快吃。”


    “嗯嗯。”颜汀末眼睛弯成月牙,明显心情不错。


    祁醒蓦地觉得吃那一块鱼肉值了。如果吃辣能让颜汀末开心,面前这一盘麻辣小龙虾也不是不能吃。


    颜汀末目光炯炯望着他,祁醒无法,用筷子夹起一只虾肉放进嘴里。他没敢细嚼,敷衍嚼了两下,就吞了。


    见祁醒吃得欣忭,颜汀末也老老实实吃饭。


    一顿晚饭吃得祁醒差点丢了魂。对面颜汀末正在仔细用纸巾擦嘴,祁醒借口去上厕所,在收银台点了一杯酸奶压下胃里的火辣。


    “走吧。”祁醒递给颜汀末一罐旺仔,颜汀末伸手去接的同时,祁醒顺势将他拉起身。


    颜汀末一时不妨,整个人扑进他怀里。祁醒嘴角上扬,单手搂住他的腰半转身,然后手臂上移,揽着他的肩往外走。


    颜汀末不太习惯勾肩搭背的走路,路过的行人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颜汀末既尴尬又紧张,低着头,盯着脚尖看。


    “别紧张。”祁醒低沉的声音传来:“好兄弟都是这样走路的。”


    颜汀末心存疑惑,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何世阳他们不和他勾肩搭背?


    两人像连体婴儿般回到学校,祁醒把颜汀末送到宿舍楼下,目送他走进楼里,这才转身离开。


    颜汀末回到寝室,只有何世阳一个人在。张渺每周五父母都会开车来学校接他回家,周雯因为有约,早早就和学姐出去约会了。


    “回来啦。”何世阳像是刚睡醒,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颜汀末轻轻应了声,第一时间换鞋换衣服。


    何世阳半边身子靠在扶梯上,一面玩手机一面问他:“今天家教做得怎么样?那小孩还闹腾吗?”


    “嗯。”颜汀末说:“闹腾,但也还好。”


    “啧。”何世阳想也不想道:“如果小孩太刁难你,你就别做了,钱要不够用,跟我说,我借你点。”


    颜汀末腼腆微笑:“没事的,我就做两个星期。”


    何世阳抽空瞥他一眼,继而低头继续发打游戏。


    颜汀末无所事事,慢吞吞挪到何世阳跟前,一副感兴趣模样凑过来观看。


    何世阳打游戏属于不菜但也不厉害的那一挂。前期发育良好,后期碰见打团了,就是无止境送人头。


    有时候颜汀末感觉挺奇怪的,明明发育那么好,为什么到最后,何世阳还是被对面摁着打?是因为菜吗?还是敌方太过强大。


    经历了漫长时间后,何世阳以失败告终。


    “啊,卧槽!”何世阳皱眉甩锅:“都怪射手,该团的时候不团,不该团的时候杀得起劲,什么玩意儿嘛。”


    颜汀末看完全程,弱弱吐槽:“你素质低下。”


    冷不丁得到来自颜汀末的评价,何世阳懵了,指了指自己:“我素质低下?”


    “啊。”颜汀末一本正经解释:“敌方收了35个人头,你占了三分之二,游戏输了,你没有自我反省,反而甩锅给队友。”


    何世阳一噎,须臾,他点点头:“行,我素质低下,所以大佬,你带我飞吗?”


    颜汀末摇头:“我不是很想玩。”


    何世阳:“……”


    何世阳:“那你……有事?”


    “嗯。”颜汀末问他:“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何世阳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见何世阳反应那么大,颜汀末愈发迷惑,难道他和何世阳不算好兄弟?


    第32章 第 32 章


    “你没事吧?”何世阳后退着爬上上铺, 防贼似的防着他。


    “我没事啊。”颜汀末驻足在原地,歪头问他:“不能抱吗?”


    “不能。”何世阳很坚定地拒绝。


    颜汀末不解:“为什么啊?”


    何世阳轻啧一声,自上而下俯视他:“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能就是不能。”


    “哦。”颜汀末若有所思点点头:“我知道了。”


    何世阳:“……?”你知道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何世阳心存疑惑,但在颜汀末天真蠢萌的神情下,制止住了到嘴的疑问。


    他本以为颜汀末是心血来潮,想和他来个贴贴。既然他明确拒绝了, 那颜汀末应该趁底放弃了吧?


    可他没想到的是,颜汀末居然舍弃他,转而把目标放在了约会而归的周雯身上。


    周雯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儿,他缓缓关上门, 目光投向上铺贴墙侧躺的何世阳:“你们怎么了?”


    何世阳“啊”了声, 回:“没怎么啊。”说着一骨碌坐起身,探身笑道:“你呢, 约会进度如何?”


    “我今晚吃了麻辣烫。”周雯突然说。


    “嗯?”何世阳不解:“你吃麻辣烫关我什么事。”


    周雯反问:“我约会如何关你啥事?”


    “靠。”何世阳气笑了:“你真他妈绝了。”


    颜汀末一个人坐在书桌前,视线时不时跟随周雯移动。


    周雯换衣服, 颜汀末盯,周雯写作业, 颜汀末盯, 周雯进洗手间准备洗澡,颜汀末继续盯。


    周雯:“……?”


    周雯问他:“你要上厕所?”


    “不上啊。”颜汀末眨了眨眼,直白道:“你可以抱我一下吗?”


    “噢。”周雯来了兴趣:“为什么要抱你。”


    颜汀末歪头思考:“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我不知道咦。”颜汀末诚实道:“我就是想你抱我一下。”


    周雯无声叹气, 将干净衣服放在置物架上, 替他解题:“首先,你是个男生。其次, 只有喜欢的人才可以抱你。”


    颜汀末睁圆眼睛,周雯继续说:“如果你不喜欢我,我碰你,你会反感,我可不想我们舍友关系不和谐。”


    “不,不是……”颜汀末有点凌乱:“才不是喜欢呢!”


    他是想反驳祁醒喜欢他的事实,周雯却误解了:“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颜汀末懵懵懂懂点头:“对,好朋友。”


    周雯笑了。


    颜汀末语出惊人:“好朋友不能抱吗?”


    周雯:“……”


    周雯服了,这茬过不去了是吧?


    “行吧。”周雯说:“行吧。”


    在颜汀末期盼的目光下,周雯倾身虚虚抱了他一下。


    颜汀末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困惑:“不反感呀。”


    周雯无奈:“你可真是……够反应迟钝的。”


    在周雯这里获得结论的颜汀末心满意足,赶完作业洗完澡后上床睡觉。


    他给只只满打满算做了一个月家教,奈何只只过于玩闹,颜汀末最终在三月中旬的周六结束了这份工作。


    短暂的家教工作使颜汀末手里宽裕了些许,祁醒也没再特意刷存在感,步入了实习生活。


    张渺算个小富二代,父母早已在公司给他安排好了职位,只等他正式入职。


    颜汀末也在为做什么工作而苦恼,大二下学期开始,就有不少同学开始实习。


    其实祁醒有问过他,颜汀末当时回答的是到时候再说吧。


    彼时的颜汀末难得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颜汀末单手撑腮,百般无聊望向操场打球的少年人们。颜汀末隐约觉得哪里不对,静静看了好一会儿后,后知后觉才发现,没有祁醒身影。


    往日乐于打球的祁醒不在人群里。


    这很奇怪。


    颜汀末半趴在桌子上,探头往外瞅。


    何世阳甫一回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妖娆妩媚的姿势。


    “你在……做什么?”何世阳问得极其为难。


    “什么?”颜汀末回头看他:“你回来啦。”


    何世阳放下手里小超市买的零食,来到他身边,跟着半趴在桌子上,一起往外瞥。


    颜汀末不明所以,两人整整齐齐趴着对窗张望。


    俄倾,周雯与张渺一前一后回来,两人面面相觑半响,非常默契地朝窗户方向走去。


    两分钟后。


    三楼302寝室窗户口,露出四颗圆溜溜,相貌不凡的小脸。


    祁醒回家和父母小聚了一下,赶在天黑前回到了学校。


    路泽刚从校外回来,两人在校门口打了个照面。


    祁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约会去了?”


    路泽打太极:“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祁醒不回话,眯眼睨他。


    路泽抬头看天,眼神飘忽不定。


    “啧。”祁醒抬脚进了大门,懒得与他拉扯。


    “哎,等等我啊!”路泽喋喋不休:“我说真的啊,你这性格得改,不改以后娶不着媳妇,哎,我说话你听见了吗?”


    祁醒没听,往宿舍楼方向走,走到一半,下意识偏头朝左边宿舍楼瞥去。


    这不瞥还没事,一瞥吓一跳。


    见过大风大浪的祁醒,在对视上四双略带幽怨的眼神时,不着痕迹摸了摸胸口。


    半响不见祁醒答话,路泽深觉奇怪,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哎哟卧槽!”


    路泽一个没忍住,脏话已然到了嘴边。


    祁醒冷冰冰睨他,路泽自知口误,不轻不重给了自己嘴巴一巴掌。


    “我是说,哎哟,握草。”路泽笑着解释:“我想握草。”


    祁醒说:“你最好是。”


    路泽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太霸道了吧,我的心灵受到伤害,还不允许发声了。”


    祁醒头疼得揉了揉额角突突跳的青筋,驻足在原地摸出手机给颜汀末打了个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几乎是秒接。


    颜汀末软绵绵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祁醒。”


    “嗯,是我。”祁醒不自觉放柔语气,眼带笑意道:“不要趴窗户口吹冷风,乖,把窗户关上,别吹感冒了。”


    “哦。”颜汀末与祁醒远远对视一眼,便听话地关好门窗。


    其余三位室友不明所以,眼睁睁看着颜汀末接了个电话,然后关好窗户,独自爬上床,盖好被子睡觉去了。


    睡觉去了?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头。


    张渺挠了挠头,不明白颜汀末打电话为什么要躲被子里,有什么话是他们不能听的吗?


    末崽开始排外了哦。


    唯独何世阳不在状态,眼神迷茫地发了几秒呆,发出一声疑问:“你说,我们为什么要趴书桌上对着窗外看?”


    周雯耸耸肩,转身走了。


    何世阳目光转向张渺,张渺比他还迷茫:“不是你和末崽先开始的吗?”


    何世阳:“……”


    得,这题无解,还是得问颜汀末。


    颜汀末很忙,忙着睡觉,忙着煲电话。


    寝室顿时恢复了往日的吵架。


    张渺和何世阳开黑打游戏,周雯在写作业。颜汀末同祁醒结束完电话后,顺势登上微博号刷了一圈私信。


    大多是来求原图的,也有个别几个约稿。颜汀末把约稿的私信挨个回复,然后适时更新了一条动态。


    是他两天前画好的原创作品。


    深蓝色的海面上,漂浮着一位半躺着的长发少年。少年男生女相,容颜婉娈,目如洗镜,眉若点黛。一瞥一笑,颇为撩人。白金色的发丝随风飘荡,宛如神明降临。


    更新一分钟后,颜汀末刷新,评论区下方多了两百条评论,五百多的点赞。


    怪兽会吃人:[盐水老师终于更新了!]


    巴啦啦小魔仙:[大大最近忙什么呢?]


    我讨厌榴莲:[大大画得好好看啊!神仙太太!!]


    长腿欧巴:[啊啊啊啊啊!求原图,我超爱!]


    暴雷战士:[画得不错,大大画的是网咯作者问黎吗?]


    看到这里,颜汀末皱了皱眉。网友所说的问黎是位网络作者,因去年写了本星际题材爆火,一时间网上多了很多读粉给作者打造的人设,甚至有脑残粉把打造的人设请画师画出来,四处宣传,声称这是他家太太。


    时间久了,倒凡有画师画了长发少女或长发少年,皆说是问黎。如若不是,就是抄袭。


    彼时颜汀末不知该不该回复,回复不是,会被骂说抄袭,不回复,就会有人跟风将他的原创摁头说是问黎同人图。


    就很烦躁。


    现代网友这点很不友好,不管碰见什么,张口就来。


    颜汀末忧愁了两秒,欲想退出微博时,突然看见有人回复了暴雷战士。


    热爱生活@暴雷战士:[你看我像不像问黎?]


    暴雷战士也回复了热爱生活:[什么鬼,别来沾边好吧?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热爱生活@暴雷战士:[对啊,也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什么都要带着你家主人来沾边,不知羞耻]


    一句没提盐水的原创,却字字在维护他。


    因为热爱生活的反驳,颜汀末粉丝们倏地反应过来,集体在暴雷战士评论区下方阴阳怪气他。


    暴雷战士一人难敌数人,灰溜溜道完歉后注销微博跑了。


    第33章 第 33 章


    颜汀末也没想和暴雷战士计较, 热爱生活还在评论区聊得火热,颜汀末稍稍瞅了一眼,便退出评论。


    因为他的突然更新, 私信顿时变成99加,在这众多私信里,颜汀末一眼就瞧中了热爱生活。


    无他,主要是他头像太过突出,与其他动漫人物头像格格不入。


    点进热爱生活聊天框, 热爱生活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


    热爱生活[最近忙什么呢?]


    这是一个月前发的。


    热爱生活:[怎么不理人?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热爱生活:[盐水大大,我要约稿,你理理我呗~]


    这是开始撒娇了吧?


    颜汀末继续往下看。


    热爱生活:[行吧,行吧,不理就不理]


    热爱生活:[忘了告诉你, 我今天亲到我喜欢的人了……]


    热爱生活:[他真可爱, 你懂我的感受吧?]


    看到这里,颜汀末一阵无语, 抽了抽嘴角,食指划拉屏幕。


    热爱生活:[我不是故意秀恩爱的哈, 可是我真的很激动,今晚我抱他的时候, 他居然没推开我!]


    颜汀末皱眉, 这情景怎么有点眼熟?


    热爱生活继续逼逼。


    热爱生活:[你说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热爱生活:[肯定是的,如果他不喜欢我,一定会推开我。只有喜欢一个人, 才会愿意与他有身体接触!]


    话题停在这里就没了, 显然是热爱生活说到一半突然有事离开。


    最新消息来源于五分钟前。


    颜汀末眯眼细看,是热爱生活在安慰他。


    热爱生活:[你终于回来了, 我等了你很久]


    热爱生活:[不要去看评论区,阴沟里的老鼠,上不得台面,我去帮你解决]


    热爱生活:[解决了,以后碰见这种评论,直接举报]


    颜汀末心里有点感动,热爱生活真好,虽然有时候挺不着调,但至少性格开朗。


    人家特意帮了他,不道谢说不过去吧?


    颜汀末斟酌再三,中规中矩给热爱生活回了句:[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热爱生活秒回:[……就这?]


    盐水:[??不然呢?]


    热爱生活:[我以为你至少会请我吃饭什么的]


    颜汀末沉默,幽幽回他:[我们……好像不熟吧?]


    热爱生活脸皮厚:[见一面,多认识认识不就不熟了?]


    盐水:[没必要吧]


    热爱生活:[我逗你的,你咋那么傻呢?]


    颜汀末没再回复,而是盯着他和热爱生活的聊天记录出神。


    周雯写完作业,伸了个懒腰,扭头问道:“我有点饿,想出去吃点东西,你们谁要一起的?”


    张渺和何世阳忙着打游戏,头也不抬:“我们不吃,你去吧!”


    周雯无奈:“行吧。”


    话罢,便抬脚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又返回来,站在颜汀末床前,试探问道:“末崽,睡着了吗?要不要下来一起出去吃点东西?”


    颜汀末本就没睡着,心里存有疑惑,冷不丁听见周雯的声音,“唰”地掀开被子,直勾勾看着周雯。


    周雯不明所以,仰头笑了笑:“你没睡啊。”


    颜汀末答非所问:“你刚才在干嘛?”


    周雯:“写作业啊。”


    “你玩手机了吗?”


    “没有。”周雯否认:“我哪有那功夫。”


    颜汀末不是很信,刚才热爱生活说话的语气太像周雯了,就连他分享的日常,都与周雯相似。


    恰巧周雯有喜欢的人,上次还和学姐一起约会去了。


    心里开始产生怀疑,颜汀末怎么看周雯怎么不得劲。


    “想什么呢?”周雯问:“你到底去不去?”


    颜汀末思索片刻,点头下床:“去。”


    觅食的路上,颜汀末时不时试探周雯:“你有什么爱好吗?”


    周雯无语看他:“喜欢打游戏算吗?”


    颜汀末说:“算的。除了这个呢?”


    周雯想了想,说:“看漫画。”


    “哦。”颜汀末心说,难怪了。


    中了漫画的毒,所以才来约稿。


    想起约稿,颜汀末忽然感觉哪里不对。


    他问:“你是直男吧?”


    周雯:“……”


    没玩了是吧?


    “我是。”周雯面无表情道:“我以为我表现得很明显。”


    颜汀末一噎,人家才和学姐约完会,他就猜测对方是不是直男。


    太不是东西了。颜汀末暗骂了自己一句,讪笑一声:“我就问问。”


    既然周雯是直男,热爱生活大概就不是周雯了。


    把周雯排除在外,颜汀末一时犯了难。


    其实他本不关心约稿老板是谁,主要是对方说话语气太耳熟,导致他莫名产生幻想。


    “你今晚怎么回事?”周雯突然转头看他:“奇奇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颜汀末迷茫一瞬:“没有啊。”


    周雯微微蹙眉:“真的没事?”


    “没事。”颜汀末赶紧否认。


    “好吧。”周雯不再追问。


    学校外面有很多小吃摊,周雯带颜汀末来到一家装潢温馨的汉堡店吃炸鸡。


    颜汀末很少吃汉堡,点单时只选了一份薯条,一杯可乐和菠萝派。


    “你不是不吃甜食吗?”周雯说:“菠萝派很甜。”


    颜汀末一怔,最终还是没取消单品:“吃一点点没事的。”


    “OK。”周雯低头点手机:“那我下单了。”


    颜汀末轻轻应了声,盘算着等会给周雯转多少钱合适。


    汉堡店生意很好,每张桌角都贴有一张下单小程序。但还是有很多客人排队在收银台点单。


    颜汀末打量了一圈装饰品,便把目光转向落地窗外。


    他和周雯面对落地窗而坐,整个A大校外一切事物尽收眼底。


    热心善良的女生喜欢投喂蠢萌可爱的花猫;帅气开朗的小哥哥和心爱的女生谈笑风生路过;还有……


    嗯?


    颜汀末定睛一看,抬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他好像看见祁醒了。


    然而他还未出声,就听旁边的周雯略微惊讶道:“那是祁醒吗?”


    颜汀末张了张嘴,想说,是吧?整个A大,还有比祁醒更帅的男生吗?


    下一秒,周雯又说:“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他不是喜欢你吗?”


    颜汀末“唰”地扭过头,超小声反驳:“他才没有喜欢我!”


    周雯愣了愣,须臾,大笑出声:“你到底在掩饰什么?”


    第34章 第 34 章


    颜汀末小脸通红, 逃避似的错开眼,不说话了。


    另一边。


    祁醒百般无聊听学妹轻声轻语诉说心里的爱意。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小学妹,奈何寝室里住了两位不省心的室友, 瞒着他说校外有人找,只要他出来就行。


    祁醒不明所以,室友软硬兼施,这才勉强同意出来见见。


    早知道是爱慕者,祁醒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祁学长, 我知道我的话可能有点冒昧。”学妹羞答答道:“但我还是想说明白,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试试和我交往吗?我保证不任性,不无理取闹,安安静静做你女朋友, 好吗。”


    祁醒心里叹了口气, 语气漠然道:“你知道我谈过男朋友吗?”


    学妹愣了一下,点头:“知道。”


    祁醒说:“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弯的, 不可能喜欢女生。”


    学妹咬了咬牙,低声细语道:“说不定我们在一起, 你会慢慢喜欢我……”


    “不可能。”祁醒径直打断她:“我不会喜欢你,现在不会, 以后也不会。”


    话音刚落, 学妹眼眶倏地红了。


    祁醒无情道:“算了吧小妹妹,你并不是非我不可的。”


    学妹不说话,显然不死心。


    祁醒继续说:“我有喜欢的人, 不想被误会, 所以很抱歉。”


    学妹垂下眼帘,小声抽泣起来。


    祁醒微微蹙眉, 拒绝表白什么的最麻烦了,更何况对方还是女生。


    思考要不要找个理由离开时,祁醒无意间看到了正和室友偷偷摸摸往这边瞅的颜汀末。


    颜汀末本是不想看的,周雯却很感兴趣,强硬拉着他绕马路大半圈,躲在泡桐树后面边啃汉堡边看热闹。


    “藏我后面点。”周雯含糊不清提醒他:“小心别被祁醒发现了。”


    颜汀末很无语,手里捏着热乎乎的菠萝派和薯条,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周雯还在嘀咕:“你说,祁醒明显就是个gay,为什么还有女生暗恋他?”


    我怎么知道。


    颜汀末看得很心累,不知道为什么,有女生向祁醒表白,他会莫名难受,不爽。思想想去,颜汀末归根于是他太自私,自私到想霸占祁醒的好。


    这是不对,这很不成熟。


    颜汀末抿了抿唇,心里无端着急,捧起手里的菠萝派就吃。还没等他吃完,不偏不倚对视上祁醒投来的视线。


    颜汀末:“……”


    有点尴尬。


    周雯做贼似的把头缩回去,小声问他:“祁醒他……看见我们了吗?”


    颜汀末面无表情点了点头:“看见了。”


    “那你怎么不慌?”周雯问他。


    颜汀末不解:“我又没做亏心事,我慌什么?”


    “好有道理。”


    话虽如此,颜汀末与周雯还是慌了一秒,两人快速吃完东西,整齐转身,面对正朝他们走来的祁醒。


    祁醒面带笑容,状似惊讶道:“你们怎么躲这儿?”


    周雯悄悄睨颜汀末,颜汀末没说话,抬头越过祁醒,落在时不时望向他们,眼眶微红的女生身上。


    见颜汀末没回话,祁醒循着颜汀末视线看去,心里有点烦躁,不动声色挪了挪身体,挡住了颜汀末看女生的目光。


    “会长好。”周雯笑眯眯打了个招呼。


    祁醒淡淡点头,眼睛却盯着颜汀末不放。


    颜汀末讪讪收回视线,傻乎乎低头咬了一口菠萝派。


    祁醒:“……”


    气氛顿时黏稠起来,周雯很想扶额苦笑。


    “好吃吗?”祁醒突丌问他。


    颜汀末一怔,慢吞吞咽下食物,轻声回他:“还好。”


    祁醒:“我也想吃。”


    颜汀末看了眼自己咬了一口的菠萝派,试探道:“那我……分你一半?”


    “可以。”祁醒极其自然俯身低头,就着颜汀末的手咬了一口菠萝派。


    这番操作成功把颜汀末与周雯给整懵了。前者是没反应过来,后者则是被祁醒的宣示主权给弄无语。


    平白吃了狗粮的周雯在风中凌乱。没道理啊,颜汀末怀疑他是男同就算了,怎么祁醒也跟着不长脑子,随便定义他的性取向。


    周雯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避开目光,恰巧对视上表白失败告终,眼含委屈的女生。


    这女孩儿不简单啊。


    周雯无奈摇了摇头,又是一个为爱吃苦的人啊。尽管心里有许多话想吐槽,但周雯还是安安静静杵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是挺好吃的。”祁醒慢条斯理咽下东西,随口给了评价。


    颜汀末后知后觉回过神,只觉脸颊和耳尖升温,在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殷红。


    他的一切反应目入祁醒眼帘,祁醒垂下睫毛,不着痕迹掩埋住眼里的欲望。


    菠萝派像个烫手山芋,颜汀末捧得手心冒汗,语不着调道:“你喜欢吃就给你好了,她、她还在等你,你要不,先过去,我和周雯不打打扰你了。”


    说完,拉着背景板周雯就要离开。


    走到一半,僵硬转过身,将菠萝派塞祁醒手里,给自己留了一盒薯条。


    怎料祁醒没打算放过他,顺势捏住他递过来的手,稍一用力,就将颜汀末整个揽进怀里。


    周雯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急。”祁醒下巴蹭了蹭颜汀末发丝:“你先听我说完,说完之后,我带你出去吃宵夜。”


    颜汀末小幅度挣扎一下:“我不要。”


    “我和她没关系,不认识。”祁醒完全不给对方误会他的机会:“我喜欢你,你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至于其他表白者,我都拒绝了,不要瞎想,也不要吃醋。”


    闻言,颜汀末脸蛋愈发红了:“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乱说!”


    “行。”祁醒从善如流:“我乱说,我的错。”


    颜汀末顿时感觉耳廊红得发烫。


    等等,颜汀末迷茫一秒,他好像忽略了什么事。


    埋在祁醒怀里思考片刻,颜汀末蓦地反应过来,猛然推开祁醒后,余光瞥了瞥四周。


    这一瞥吓得颜汀末差点扑回祁醒怀抱。


    在他们三人碰面交谈开始,周围不知何时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甚至有人一边嗑瓜子一边同身边的人小声低语。


    就连刚告白失败的女生也加入了其中。


    颜汀末百思不得其解,他们三人也没做什么可值得观赏的事吧?为什么众人一副‘看吧,现实版狗血剧情上线’的表情。


    “不用管他们。”祁醒明显很有经验,半搂着颜汀末绕开群众,也不管身后生无可恋的周雯,拐弯直走,离开众多同学视线后,颜汀末这才松了口气。


    “怕什么?”祁醒侧头看他:“不用在乎他人眼光。”


    颜汀末诧异,祁醒在安慰他,也是在开解他。


    “我知道。”颜汀末说:“我不在乎的。”


    “是吗。”祁醒错开眼,漫不经心道:“你最好是。”


    颜汀末一噎,索性换个话题:“我们要去哪?”


    “散散步吧。”祁醒说:“不想回宿舍。”


    颜汀末不明所以,但他懂事没问出口。


    他不问,祁醒就不满:“不问我为什么吗?”


    颜汀末心想,你可真是个事精。想归想,最终还是老实问他:“为什么?”


    “就是不想回。”祁醒不讲理道:“没有理由。”


    颜汀末:“……”合着逗我玩呢。


    俩人若无其事沿着马路边上散步,全然忘了校门外遗弃的周雯。


    一盏盏灯被黑夜灌醉了,醉呼呼在地面上撒下一抹暖光;两道高挑身影跃进灯光,是暗恋,是温柔,是心动,是无可代替。


    祁醒凝视影子半响,嘴角不知不觉挂上笑意,他说:“你看见了吗?”


    颜汀末云里雾里:“看见什么?”


    “影子。”祁醒说:“他们在相爱。”


    颜汀末明知他是在鬼扯,却下意识低头寻找影子。


    影子被灯光拉长,他们挨得很近,近到颜汀末分不清,哪个是他,哪个是祁醒。


    “我说的对吗?”祁醒不依不饶问他。


    颜汀末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一言不发,闷头快走。


    祁醒本就搂着他,在他害羞想跑时,收紧手臂,搂紧了他:“跑什么?”


    颜汀末觉得祁醒脸皮好厚啊,什么话都敢说。


    “你不反感我抱你。”祁醒眼里盛满了温柔:“是吗?”


    颜汀末仰头回视他,答非所问:“你饿了吗,我请你吃东西。”


    祁醒不答,固执道:“你说是,不然我们今晚别回去了。”


    颜汀末瞬间睁圆眼睛:“不兴这样的!”


    “你生气了吗?”祁醒笑了起来:“我惹你生气了吗?”


    颜汀末不想理他。


    祁醒继续喋喋不休:“是因为我和那个女生说话,还是因为我抱你,你不反感?”


    颜汀末扭过头,又想逃跑了。


    祁醒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迈腿跑路时,直接将他打横抱起。颜汀末被他吓一跳,双手紧攥他领口,就是不搂他脖子。


    “你看,吓着了吧。”祁醒无耻道:“快说是,不然我抱不住了。”


    颜汀末简直快烦死了,顶着羞耻,破罐子破摔道:“是是是,可以了吗!”


    “是什么呀,你说清楚点。”祁醒开始耍无赖:“是因为有人跟我表白,还是因为我抱你,你不反感,说仔细点,不然我不明白。”


    颜汀末:“……?”


    祁醒,你够了啊!!


    第35章 第 35 章


    祁醒当然是听不见颜汀末内心咆哮的, 他轻松抱着颜汀末,慢慢悠悠的走。


    颜汀末尝试着想下来,还没实施行动, 就被祁醒制止住。


    “嘘,别乱动,真的会摔。”祁醒低声说:“而且周围有人在看。”


    颜汀末身体一僵,余光往旁边扫去。


    四周空无一人。


    祁醒在骗他!


    颜汀末生气了:“放我下来!”


    “你还没回答我。”祁醒软硬不吃:“你回答我的问题,就放你下来。”


    颜汀末涨红了脸, 就是说不出口。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来你还是更喜欢我抱你。”祁醒厚颜无耻道:“那是不是说明,你能接受我的触碰了?”


    什么逻辑嘛。


    颜汀末撇了撇嘴,把脸往他胸口一埋,明摆着生闷气了。


    祁醒低笑出声, 就这么抱着他走了一段路。


    颜汀末单手抓紧祁醒衣袖, 另一只手则紧紧护着薯条。


    所谓散步,就是祁醒公主抱着颜汀末绕马路走一圈, 就算结束。


    夜晚出来觅食的人很多,行人时不时向他们投来异样的眼光。祁醒面不改色, 心里的占有欲作祟,手臂轻收, 紧紧拥着怀里的人儿, 不许他人窥视。


    只有颜汀末毫不知情,甚至希望祁醒能走快点,走至没人的地方将他放下来。


    祁醒也没想真为难他, 马路边步行的人愈发渐多。祁醒垂眸看了眼装睡的颜汀末, 眼里的宠溺不减:“睡着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


    颜汀末微微抬头,脸颊不经意在他胸膛蹭了蹭, 蹭得祁醒心里无端升起一股邪火,恨不得不顾颜汀末意愿,强行占有。


    “没睡。”


    颜汀末轻柔的声音打断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祁醒低低“嗯”了声,半蹲下来,将颜汀末放回地上。


    颜汀末眼里略过一丝惊讶,一瞬即逝便恢复平静。


    他们谁也没提刚才无脑的争执。


    祁醒突然没那么在乎答案了。


    颜汀末迟早会喜欢他,也只能喜欢他,除了他,谁也别想近颜汀末身。


    他有时间等。


    但凡颜汀末有半分表现喜欢他的迹象,他会毫不犹豫把他全部的感情付出。


    “还吃吗?”祁醒视线掠过凉透的薯条,提醒他:“别吃了,还饿吗?想吃什么,我请你。”


    颜汀末一阵无语。他是猪吗,怎么和祁醒在一起不是吃就是吃。


    “我不饿。”颜汀末摇头拒绝:“我要回宿舍了。”


    “现在吗?”


    “嗯。”


    颜汀末低头看脚尖,小声撒谎:“我还有作业没写完。”


    祁醒沉默片刻,说:“好吧,那就回宿舍。”


    难得的,祁醒不按常理来,颜汀末忽然有点不适应了。他踌躇在原地不动,已经走了两步的祁醒回头:“不走吗?”


    颜汀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轻点头,抬脚跟上他。


    俩人一路无话,颜汀末以为他们会在学校门口分别时,祁醒蓦然止步,侧头睨他:“你后天下午有课吗?”


    颜汀末一时没跟上他节奏:“什么?”


    “你后天有空吗?”祁醒不厌其烦重复一遍。


    颜汀末微微蹙眉,想了想说:“有。”


    他不知道祁醒问这个做什么。但他后天除了上午有课,下午基本没事做。


    “对绘画展览有兴趣吗?”


    颜汀末眨了眨眼,诚实点头:“有。”


    话罢,祁醒眼里的笑意渐深:“后天下午两点我去你宿舍找你吧。”


    颜汀末不说话,静静注视他。


    祁醒垂下眼帘,不躲不避回视他:“路泽他男朋友给他送了两张绘画展览票,他不感兴趣,就把票给我了。”


    “我想着,你可能会喜欢,所以,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他没有说一起去看,而是陪他一起去。目的相同,但寓意不一样。


    前者是单纯约会,后者暗示性明确。


    颜汀末不可能听不懂。


    可这次他偏偏听不懂了。


    他说:“可以啊。”


    真是傻得可以。


    难怪他能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二次心动。不怪他,怪就怪颜汀末太有吸引力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颜汀末应了声,问他:“票多少钱,我微信转给你,”


    “不用。”祁醒后退一步摆了摆手:“这是路泽送我的,没花钱。好啦,我先回宿舍了,你也快回去吧。”


    祁醒没给颜汀末反悔的机会,转过身大步流星走了。


    颜汀末无法,只好先回寝室。


    寝室里,何世阳与张渺不再打游戏,但也不见人。颜汀末疑惑一秒,推开洗手间的门,里面空荡荡的,冷清安静。


    “周雯?”颜汀末小声发音,边挪脚步边唤:“张渺?”


    “何世阳!”


    无人回应。


    颜汀末驻足在寝室中央,不知所措地摸出手机给室友打电话。


    通话记录最顶端是五个小时前何世阳拨打过来的电话,颜汀末没有特意选择给谁打,果断给最显眼的何世阳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颜汀末侧耳倾听,直至手机那端传来“爱情买卖”的铃声,铃声是45秒,颜汀末听了40秒的歌,终于在电话自动挂断前,电话接通了。


    “喂,末崽。”


    颜汀末心一紧,听简里何世阳说话的声音很小,细听还能听出些许焦急。


    “何世阳。”颜汀末说:“你们去哪里了,我怎么找不到你们。”


    那边安静了一秒,这才传来何世阳疲惫的声音:“我们在医院。”


    “医院?”颜汀末不自觉瞪大双眼:“是谁受伤了吗?”


    “是。”何世阳顿了顿,接着说:“也不是。”


    颜汀末莫名着急:“什么意思呀,我听不懂!”


    “我们没人受伤,但黎仪浓和吴双出车祸了。”何世阳说:“没来得告诉你,我和张渺,周雯就先过来了。”


    “哪个医院。”颜汀末也顾不上什么,拉开寝室门就往外冲。


    “第二人民医院。”


    话落,何世阳还不忘提醒他:“你慢点跑,别摔着了。”


    “嗯嗯。”颜汀末敷衍回答。


    “真的别急。”何世阳说:“会没事的。”


    颜汀末祈求是真的没事。


    他不想身边的朋友出事,尽管他们关系一般。


    颜汀末是在一个半小时后赶到医院的。黎仪浓与吴双还在抢救,两位学姐的父母也刚到不久,彼时正泪流满面地望着急症室。


    医院里充满了消毒水味和悲伤的抽泣声。颜汀末好似被感染了,莫名的感觉难过,伤心。


    这种情绪来得突然,颜汀末抬手摸了摸眼角,指腹沾有湿意,是泪水。


    颜汀末从来都知道自己是个感性的人,就算在路边碰见一只受伤的小狗,他也会心存难受。偶尔上网刷视频,明明视频就是普遍的励志视频和寻人启事,他也会感到心酸和无奈。


    心里又涨又酸,颜汀末频繁眨眼,致使眼泪自动风干。


    看见学姐的父母痛哭,颜汀末勉强还能维持情绪。可等他穿过走廊,在走廊尽头看见周雯与张渺时,情绪达到巅峰,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太奇怪了。


    他和学姐们不是特别熟。


    一个是张渺暗恋多年终成眷属才一个月的爱人;一个是刚有点苗头,正往情侣发展的暧昧同学关系。


    两种关系交融在一起,颜汀末为室友悲恸,也为学姐天降横灾而伤优。


    他真的控制不住眼泪。


    等他走至张渺面前时,眼泪已经不听使唤顺着脸庞,下巴,滴落在地。


    “你怎么了?”


    何世阳声音突然出现在后面,颜汀末傻乎乎回头,只见何世阳一脸担忧看着他。


    “没事吧?”何世阳皱眉:“你哭什么呀末崽。”


    颜汀末抬手碰了碰冰凉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不知道。”


    “唉。”何世阳愁眉苦脸道:“先过来坐吧。”


    颜汀末跟着他在长椅上坐下,对面是满脸担忧之色的周雯与张渺。


    相比之下,何世阳状态还算可以。


    也对,现在躺在抢救室的两位学姐没有一位和何世阳有除同学以外的关系。


    他可能会焦急,但不会伤心到流泪。


    颜汀末看得揪心。无他,主要是耳边压抑的哭声,沙哑的低语,都令他坐立不安。


    他想,他应该安慰一下室友。


    第一次尝试起身时,颜汀末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安慰朋友这个功能。


    他拥有泪腺,但他确实不会安慰人。就算话到了嘴边,他也无从说起。


    “算了吧。”


    何世阳应该是看出了的犹豫和顾虑,轻声轻语道:“算了吧,末崽。做不到感同身受,我们就安静陪伴。”


    颜汀末怔了一下,他并不是做不到感同身受。如果按经验来,他从小就经历不少。


    第一次是父亲意外死亡,医院甚至拼不出一具完整尸体。当时他还小,不是很懂父亲永远离开这个事实。


    有了第一次离开,没过几年,他再次面对亲人的沉睡。


    爷爷,奶奶,是个很陌生的称呼。


    颜汀末小时候基本很少见爷爷奶奶,父亲事故死亡,他的世界只有母亲。


    有母亲的生活也不错,至少对颜汀末来说很不错。但他忘了,父亲是爷爷奶奶的儿子,因为黑发人送白发人,奶奶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


    某天晚上,奶奶病情恶化,在颜汀末八岁那年离世。奶奶离世七天后,母亲又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说是爷爷喝农药自杀,抢救无效,已经确认死亡,请家属尽快来到医院。


    一桩桩一件件事情累积起来,颜汀末从最开始的麻木,再到后面的感性。


    颜汀末双手交握,安静等待手术结束。


    抢救室外面来了很多人,有同学,有老师,也有亲戚。


    “希望没事吧。”何世阳小声嘀咕了一句。


    颜汀末侧头看向他,并未回应。


    “张渺哭了好久了。”何世阳说:“要不要去劝劝他?”


    颜汀末睨张渺一眼,张渺眼眶微红,眼角明显挂有泪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明眼人都知道他和手术室里的其中一位女生关系不同。


    不过目前没人关注这个。


    颜汀末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张渺旁边。张渺右边是周雯,周雯稳重些许,沉默不语盯着抢救室冰冷的铁门。


    “呃……”颜汀末斟酌语气:“没事的,学姐她人那么好,肯定会没事。”


    张渺抬眸冷冷瞥他一眼,不吭声。


    颜汀末硬着头皮继续安慰:“只要心里默念平安,老天爷听见了,就会实现你的祈求。”


    半响,张渺低低“嗯”了声。


    颜汀末有点无措,最后妥协般放弃,老实充当背景板。


    “谢谢你。”


    张渺缓过神来,朝颜汀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还不如不笑。


    “你……要不去劝劝阿姨?”颜汀末试探问他。


    张渺目光投向黎仪浓抱在一起哭的父母身上,摇了摇头:“不用,我没资格。”


    颜汀末皱眉,张渺又说:“我没保护好她。”


    虽然他不清楚黎仪浓和吴双是怎么出的车祸。但他肯定的是,张渺昨天有约黎仪浓今晚出去看电影,黎仪浓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没同意,张渺三个小时前,是和何世阳在寝室度过的。


    不管怎么说,突发事件不是他人能控制的,他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说什么呢。”一直没说话的周雯蓦然出声:“恋爱脑不是这么当的。”


    颜汀末:“……??”


    兄弟,你确定你这话不能刺激他吗?


    事实是,这话还真刺激不了他,反而是手术室的门开了以后,医生的话差点使他失去理性。


    因为伤者伤得过重,下半身几乎被大货车碾碎,不得不进行截肢手术,请家属快点做决定。


    闻言,颜汀末震惊不已,到底是怎样惨烈的车祸,需要到截肢这一步。


    张渺和周雯一起冲上前,质问是哪位女生需要截肢。


    医生眼含抱歉:“黎仪浓,请问你是黎仪浓什么人?”


    医院话音刚落,张渺像是失去支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黎仪浓父母接受不了结果,嚷嚷着不肯签手术协议书。


    “那吴双呢?”吴双的父母抓着医生不放:“我女儿怎么样?手术是不是结束了,我能进去看她吗?”


    医生遗憾摇了摇头:“吴书受伤程度较轻,但左半张脸到达80%刮伤,以后可能……”


    言尽于此,吴双父母顿时眼神空洞无物。


    颜汀末站在人群后面,再一次为两位学姐流泪。


    那么漂亮的两位学姐,一个失去了双腿,一个失去了美貌。


    她们是不幸的,丢失了身体一部分;她们是幸运的,至少保住了性命,父母有所期盼。


    第36章 第 36 章


    手术是漫长的, 等待是煎熬的。


    颜汀末作为旁人,只能和何世阳干巴巴杵在一旁,面面相觑。


    凌晨两点, 晚班的急诊医务人员已高强度工作了八个小时。黎仪浓与吴双的父母没再哭泣,而是呆楞楞望着手术无影灯,不言不语,看起来缺了活气,死气沉沉的。


    颜汀末看不下去, 垂下眼眸,盯着地板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吴双的父亲忽然朝他们走来,说话时声音沙哑干涩:“你好,你们是双双的同学吗?”


    周雯条件反射抬头, 眼眶微红, 点了点头:“叔叔好。”


    “今晚辛苦你们了。”吴叔说:“回去吧,很晚了, 明早你们还要上课。”


    周雯想说没事,吴叔疲惫道:“回去吧。”


    “谢谢你们。”吴叔说:“真的谢谢。”


    手术不知什么时候才结束, 张渺和周雯都不想那么早回学校。何世阳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主动道:“要不我和末崽先回去, 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吴叔轻叹口气, 摆了摆手,随他们去了。


    最后还是周雯与张渺留了下来,颜汀末和何世阳一起回了学校。


    走出医院, 空气骤然脱离消毒水的味道, 迎面而来的是清清凉凉的冷风。


    何世阳抬头吸了一口,并不说话。


    颜汀末站在他身侧, 到底没忍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熬了一夜,说不困是假的。


    “走吧。”何世阳甩了甩脑袋,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打车。


    等车过程中,两人排排站着,沉默不语。


    良久,何世阳受不了了:“说说话吧。”


    颜汀末迷茫:“说什么。”


    “说什么都可以。”何世阳说:“太安静了。


    “哦。”颜汀末轻轻打了个哈欠,说:“我好困啊。”


    何世阳被他传染,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我也是。”


    “学姐她们……”颜汀末顿了下,接着说:“会不会接受不了啊。”


    “不知道。”何世阳搓了搓脸:“可能吧。”


    没人接受得了,包括颜汀末。


    “别想了。”何世阳还有闲心谈笑:“过来,给我靠一下,真他娘的累。”


    颜汀末无语,默默往他身边挪了两步,方便给他靠。


    待他一靠近,何世阳就不客气软趴在他身上不动了。


    好重啊!


    颜汀末差点被站稳,拖着何世阳趔趄了一下。


    “你好瘦。”何世阳吐槽他:“果然还是得多吃饭。”


    颜汀末懒得理他,等滴滴司机把车开过来,就半拖半拽地将何世阳送上车。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面对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早已见怪不怪。反而他平静提醒他们,后做有湿纸巾,可以随便使用。


    颜汀末:“……”


    颜汀末无言推开何世阳,独自贴窗而坐。何世阳啧不在作妖,头仰在后座椅子上睡着了。


    凌晨五点,滴滴车到达A大校门口,颜汀末叫醒何世阳,晕乎乎走下车,再晕乎乎回到寝室,倒头就睡。


    总共睡了不到四个小时,颜汀末昏昏沉沉爬下床,麻木地刷牙洗脸,收拾课本去上课。


    被搁置了一晚的手机多了十几条信息和三个未接电话。


    颜汀末解锁手机密码,目入便是祁醒的视频通话。


    反应迟钝的颜汀末盯着祁醒头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接通视频。


    “末末?”


    祁醒的脸出现在屏幕里,颜汀末眨了眨眼,轻轻应了声。


    透过背景墙,颜汀末猜测祁醒应该是在医院里。学姐出了那么大的事,学校不可能没收到消息。


    “吃早餐了吗?”祁醒问。


    “没有。”颜汀末眼睛下方黑眼圈明显,明知故问道:“你在医院?”


    “嗯。”祁醒侧头与镜头外的人低语两句,便重新回到镜头里:“黎仪浓她们手术已经结束了,你下课后过来吗?”


    “来。”


    “好。”


    话题结束后,便是沉默。


    很显然,祁醒心情不是很好。


    “去买点早餐吃吧。”须臾,祁醒叮嘱他:“别饿着肚子上课。”


    颜汀末:“好。”


    然后,继续相对无言。


    颜汀末一面与祁醒开视频,一面往教室走去:“我到教室了。”


    “嗯。”祁醒说:“那我挂了。”


    视频通话结束,颜汀末收起手机,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


    因为是公开课,教室里有不少生面孔来蹭课。


    颜汀末与同学们关系一般,一个人坐在,身体角落看书。


    期间他听见周围有同学们在讨论学姐们事故的话题。


    “可惜了。”


    “是啊,能不可惜吗。我听说动漫社社长直接截肢了……”


    “这么年轻就……如果是我,我得疯了吧……”


    “截肢还好,最恐怖的是其中一位学姐毁容了。”


    “嘶——”


    同学们一阵唏嘘感叹,便遗憾摇了摇头岔开话题。


    是啊,对于不熟的人来说,一场事故,只是大家闲聊时的谈资笑料罢了。


    好在这种状况没能持续太久,众人对于新鲜事物只持三分钟热度。


    颜汀末无声叹了口气,他改变不了任何人,也改变不了身边不良风气。


    中午吃完饭,颜汀末与何世阳约好了一起去医院看望两位学姐。周雯和张渺被黎仪浓父母赶了学校补觉。但因为俩人心里都装了事,在颜汀末他们出发前,强撑着身体非要一起去医院。


    颜汀末一度担忧俩人会不会因劳累过度而导致疯魔。


    何世阳怕他说错话,偷偷用胳膊肘拐了他一下,颜汀末吃痛抽气,不解扭头望他。


    “嘘……”何世阳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小声道:“别瞎问。”


    颜汀末不明所以:“我问什么了?”


    何世阳给他了一个你懂的眼神。


    颜汀末歪头,表示看不懂。


    何世阳简直服了,避开前面的周雯与张渺,窃窃私语:“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但这种时候,别去问,会戳人心窝。”


    颜汀末没听懂,但他很乖:“哦,好的。”


    医院里。


    祁醒和几个学生会的同学出去给黎仪浓,吴双父母买饭。他们大家同黎仪浓关系都不错,现在黎仪浓出了事,每个人心情都很沉重,脸上不在见往日的笑容。


    其中有一个是黎仪浓她们寝室的,彼时正红着眼眶盯着快餐店的盒饭看。


    有男生看不过去,小声劝了几句,但都没有,反而使女生心情更差,开始掉流泪了。


    男生有些许慌乱,求助般看向祁醒,祁醒轻轻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扫码付款,说:“先让她一个人冷静冷静,我们把饭给叔叔阿姨送去。”


    “嗯。”男生拎起塑料袋,和同伴一起往医院方向走。


    祁醒没和他们一起回去,而是绕了一条马路,进了一家小超市。


    他按照人头买了四份洗漱用品和保温瓶,水杯等物品。


    因为突发意外,两个女生的家长都沉浸在悲伤中,没时间去处理细枝末节的小事。


    祁醒照顾人惯了,熟练购买好东西,又去水果店买了些水果。


    回到医院,同学们在劝叔叔阿姨吃饭,隔得近了,祁醒听清了几人对话。


    “阿姨,多少吃点吧。”


    “是啊,不吃不喝,身体会垮的。”


    “小伙子,不用劝阿姨,阿姨吃不进去,你们先吃吧。”黎姨强撑着笑了笑,连连摆手拒绝进食。


    几人见别姨软硬不吃,开始朝叔叔们求助:“叔叔,你劝阿姨吃点东西吧,不然等学姐醒了,会难过的……”


    话还没说完,祁醒就见两位阿姨开始无声落泪了。


    “哎,不是……”劝人的男生一急,话都说不利索了:“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你吃点饭,没有别的颜色……”


    祁醒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男生焦急回头,脸来人是祁醒,便下意识松了口气:“会长。”


    “我来吧。”祁醒不着痕迹推开他,站在他原来的位置上。


    “叔叔阿姨,这是我刚买的洗漱用品,你们看还缺什么,我去买。”


    闻言,两位阿姨也不哭了,泪眼婆娑看了他一眼,祁醒浅浅笑了起来,阿姨便把目光转向购物袋上。


    “谢谢你啊小伙子。”吴双回过神,站起身接过祁醒手里的袋子:“多少钱,叔叔把饭钱一起给你。”


    “没花多少钱。”祁醒温声细语道:“是饭菜不合你胃口吗?叔叔阿姨喜欢吃什么,我重新去买。”


    “不用不用。”再矫情就不礼貌了,尽管没啥胃口,阿姨们也不好拂了同学们心意。


    颜汀末和三位室友驻足在不远处看完了全程,在颜汀末以为很难的问题,祁醒就能轻松搞定。


    祁醒甫一转身,就对视上了颜汀末的视线。


    两人隔着过道远远对视一眼,祁醒率先笑了起来,在颜汀末直勾勾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吃饭了吗?”人未到声先到,祁醒上下打量他一番,心疼道:“怎么不先补个觉再过来,这里有我呢。”


    正牌男友(张渺X黎仪浓)和暧昧对象(周雯X吴双)同时愣了一下,两人齐刷刷看着颜汀末,眼里都是“你俩搞什么呢?”。


    颜汀末也不好意思,低下头小声回答:“吃了,我不困。”


    “嗯。”祁醒收敛笑意,同周雯他们说:“走吧,学姐她们在重症监护室,你们可以和叔叔阿姨们短时间探视一下。”


    第37章 第 37 章


    重症监护室不能多人探视, 颜汀末与祁醒没在医院多呆,集体打车返回学校。


    这次祁醒没开车过来,而是随他们一等人站在马路边上拦车。


    因为人多, 大家也没想滴滴打车,随手拦了辆的士便弯腰坐了进去。


    何世阳除了颜汀末,和其他人都不熟,因此想也没想,就跟在颜汀末屁股后面坐在了第二辆车后座。


    祁醒杵在车门旁边, 淡淡瞥了何世阳一眼,一时不知该不该提醒他。


    他不提醒何世阳,何世阳反而疑惑问他:“会长,你坐副驾驶?”


    祁醒皮笑肉不笑:“你坐副驾驶。”


    “啊?”何世阳愣了一秒,突然反应过来, 他扭头睨颜汀末, 颜汀末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看他。


    “啧。”何世阳无法, 只好下车,孤零零坐进副驾驶。


    祁醒心满意足, 弯腰坐在了颜汀末身旁。


    颜汀末心不在焉转头望向车窗,祁醒则默默无声看着他。


    气氛一时有些许尴尬, 何世阳坐在前排清了清嗓子, 没话找话:“末崽,你明天还来医院吗?”


    “嗯?”颜汀末先是睨了眼旁边的祁醒,再抬眸直视前方, 答:“不来了吧。”


    “哦。”何世阳也没多问:“那我也不来了。”


    颜汀末轻轻应了声, 车厢里又恢复了安静。


    良久,颜汀末兜里的手机“叮咚”响了两声。他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祁醒发给他的信息。


    祁醒:[明天去画展?]


    颜汀末没回信息,摁灭手机继续望车窗外惊掠而过的风景。


    下一秒,手机又“叮咚”响了起来。


    颜汀末垂眸查看。


    祁醒:[不想去可以不去]


    颜汀末诧异看向祁醒,祁醒对视上他的眼睛,冲他摇了摇手机。


    颜汀末抿了抿唇,祁醒继而低下头在手机上快速打下一排字。


    不出所料,颜汀末握在掌心的手机叮咚叮咚响。


    祁醒:[不去的话,你答应我一件事]


    颜汀末心想,果然,他就猜祁醒不会那么好心。


    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颜汀末给祁醒回了个:[?]


    祁醒嘴角噙笑,慢悠悠回他:[怎么,你想去画展?]


    颜汀末哪里心情去什么画展,不由得,他抬眸瞪了祁醒一眼。


    祁醒看得好笑,伸手揉了揉他毛绒绒的脑袋。


    颜汀末不甚习惯,轻轻晃了两下脑袋,祁醒见好就收,慢条斯理收回手,垂眸捣鼓手机。


    祁醒:[答应了?]


    颜汀末无语,才没有。


    然而手指却打下两个小时:[你说]


    祁醒回:[我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颜汀末一阵无语,盯着聊天记录看了半响,始终没搞明白,他是怎么莫名其妙欠了祁醒一件事的。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左右他也吃不了什么亏。


    车子晃晃悠悠停在学校门口,祁醒打开车门下车,再转身左手固定车门,右手护住车门的上沿,防止颜汀末碰到头部。


    何世阳驻足在祁醒后方,突然感觉眼睛有点疼,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酸到了。


    “啧。”何世阳挪开眼,眼不见为净。


    一行人在学校门口分别,颜汀末转头看祁醒,祁醒笑了笑:“记得手机联系。”


    颜汀末微微点头,同何世阳一起回了宿舍。


    周雯与张渺还在医院,寝室一时只有他们俩人。


    往日热闹的寝室骤然冷清下来,何世阳还有点不适应。


    “先睡个午觉吧。”何世阳麻溜爬上床,盖好被子道:“太困了,养好精神,下午还有两节专业课要上。”


    “嗯。”颜汀末也困得不行,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换了套睡衣,再慢吞吞爬至上铺,开始补觉。


    傍晚时分。


    颜汀末刚下课没多久,就接到何世阳打来的电话。


    “周雯他们回来了。”何世阳说:“大家一起吃晚饭吧。”


    颜汀末抱着画板,低低应了声。


    何世阳:“麻辣香锅店,上次一起吃过的。”


    颜汀末说好,何世阳便挂断了电话。


    下一瞬,祁醒的电话紧跟着响了起来。


    颜汀末摸不清祁醒找他什么事,犹豫两秒还是接听了。


    刚一接通,颜汀末就听祁醒问:“一起去校外吃饭?”


    “不行。”颜汀末说:“我和何世阳他们约好了。”


    “行吧。”祁醒无奈道:“约在哪里?”


    颜汀末不解,但还是老实回答:“麻辣香锅店。”


    “好,我知道了。”


    颜汀末:“嗯。”


    “那先不说了,等会见,”话罢,祁醒半点不带犹豫挂断电话。


    颜汀末驻足在教学楼门口,顿感迷茫。


    怎地好好的,大家都要学他吃饭?


    带着疑惑,颜汀末把画板放回寝室,再动身去校外寻人。


    相比昨天,周雯和张渺气色好了不少。这是颜汀末见面第一眼的感觉。


    周雯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别笑了。”何世阳皱眉道:“怪牵强的。”


    周雯就不笑了,气氛顿时沉默起来。


    张渺平时话多,今儿也不怎么吭声,像是被人下了咒术,颜汀末他们问一句,他答一句。


    “别想太多。”何世阳试图安慰:“至少她们还好好的。”


    张渺淡淡瞥他一眼:“没了双腿,也叫好好的?”


    何世阳一噎,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颜汀末小声问他:“张渺,你还喜欢黎学姐吗?”


    张渺沉默一瞬,轻声回他:“当然。”


    “那你……”


    颜汀末话还未说完,张渺就说:“她怎样我都喜欢。”


    “就算她醒了想和我分手,我也不会同意。”


    颜汀末闻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周雯单手撑下巴,头一点一点的,似是很认同张渺的话。


    何世阳憋了半天,最终还是把问题转向周雯:“周雯,你呢,你怎么想?”


    周雯掀起眼帘,语气不冷不淡:“再说。”


    “啊?”何世阳没明白:“什么意思?”


    周雯:“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


    何世阳:“哦。”


    颜汀末听了一耳朵,等服务员一上菜,就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其实。”张渺突然说:“我接受不了她会会离开我的事实,只有真正失去才会懂得珍惜。”


    颜汀末夹菜的手一顿,略微惊讶望向张渺。一向大大咧咧的人徒然沉稳懂事起来,真的有点吓人。


    张渺说完这话就闷头吃饭,任身边人问话都不回应。


    何世阳心里跟着着急,但又别无他法,无奈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就在几人埋头苦吃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板,麻烦帮我们把桌拼在一起,谢谢。”祁醒笑吟吟同老板说话,旁边还站着一个男生。


    男生颜汀末见过,是祁醒室友,路泽。


    路泽侧过脸,对视上颜汀末好奇的目光,愣了愣,便扬起眉眼冲他大大方方笑了一下。


    颜汀末错开眼,并不意外祁醒会出现在这里。


    老板自旁边抬了张桌子过来,按照祁醒的指示与颜汀末他们桌子拼在了一起。


    祁醒和路泽一人拎了张凳子紧挨着颜汀末等人坐了下来。


    颜汀末:“……”


    他用余光睨祁醒,祁醒正笑着同何世阳他们说话。虽然周雯与张渺话不多,但多少还是给了祁醒面子。


    几人说话间,祁醒,路泽选好的菜也做好了,颜汀末安安静静低头吃饭,时不时侧耳倾听他们谈话。


    “不用忧心。”祁醒开解张渺:“你如果把情绪写在脸上,被黎仪浓看见了,无疑是给她添加压力。”


    张渺一怔,迷茫看祁醒。


    祁醒说:“只有你自己不在乎,她才会真的不在乎。”


    “要是你替她惋惜,或者可怜她,她会活在愧疚和绝望里。”


    “人,都是需要希望的。”


    “就看你想怎么给了。”


    祁醒一席话,使张渺压抑了两天的心稍稍动容些许。


    “至于你。”祁醒把话题转向周雯:“你比我想象的还成熟稳重不少。”


    “我不清楚你和两位学姐之间是什么关系,但我想,你对吴双是不同的吧。”


    周雯淡淡瞥他,并没否认。


    “既然不同,那就说明,你不是看重容貌的。”


    “我不用你开解。”周雯出声打断他。


    “啊。”祁醒轻轻应了声:“我没想开解你。”


    “我只是……”祁醒话音一顿,眼神不自觉落在颜汀末身上:“只是有点点羡慕而已。”


    至于羡慕什么,祁醒没说,但周雯却莫名懂了。


    原本心情阴沉的周雯莫名晴朗。他循着祁醒视线挪动,不偏不倚定在颜汀末身上。


    颜汀末还无知无觉,傻乎乎低头吃饭。


    周雯有时候就很庆幸,他喜欢的人喜欢他。可现在他祈求庆幸,他喜欢的人继续喜欢他。


    一桌人心思各异,祁醒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逐渐沉默起来。


    路泽一人闷了半响,到底没忍住,偷摸用胳膊肘拐了祁醒一下,祁醒不解,偏头看他。


    “嘿。”路泽靠近他,小声咬耳朵:“我说你挺能装啊,可怜兮兮的,你看颜汀末在乎吗?啧,就颜汀末这个木头脑袋,想让他开窍,难。”


    祁醒却不认同,抬手推开他:“你吵着我了,闪开。”


    路泽被他推得猝不及防,差点来个后仰摔倒。他俩动静蛮大,成功引起了颜汀末注意力。


    颜汀末垂眸看了看祁醒碗里剩下的大半配菜,疑惑道:“不喜欢吃吗?”


    “嗯。”祁醒微微蹙眉:“有点辣。”


    又装可怜,路泽默默翻了个白眼。


    第38章 第 38 章


    颜汀末听闻祁醒说辣, 起身就要给他奶瓶酸奶解辣。祁醒伸手拦住他,善解人意道:“没事,我吃慢点就行。”


    “吃不了就不吃。”颜汀末说:“要不你吃我这份。”


    祁醒微微惊讶:“嗯?”


    颜汀末说:“我这份微辣。”


    祁醒先是沉默两秒, 难得颜汀末开窍同他分享一份食物。可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颜汀末对他的接受程度打了些许。


    就算俩人之前没分手时,颜汀末也不曾与他同饮同餐过。


    祁醒满怀困惑凝视颜汀末,颜汀末无辜眨眼:“不吃吗?”


    “吃。”回过神的祁醒慢悠悠拿起筷子,无比自然夹了块藕片放进碗里。


    两人旁若无人地分享一碗配菜, 成功无视了身边的四位电灯泡。


    等吃得快差不多了,颜汀末这才想起三位室友来:“你们怎么不吃?”


    何世阳阴阳怪气道:“有点辣,吃不了,要不你也把你那份均点给我?”


    “呃……”颜汀末呆了一瞬,低头看碗里所剩无几的配菜:“可我们已经吃完了。”


    “是吗?”何世阳继续阴阳怪气:“终究是我没福气罢了。”


    颜汀末:“……”


    颜汀末无语:“你不是能吃辣椒吗。”


    “是啊。”何世阳说:“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 吃不了辣。”


    祁醒单手撑腮, 一手搭在颜汀末椅子后面,强势将人笼在自己怀里:“吃不了就重点一份, 我请你。”


    何世阳:“……”


    还是路泽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吃我的吧, 我的不辣。”


    何世阳撇嘴:“刚他说辣的时候,你不怎么不说?”


    路泽又想翻白眼了:“那不一样。”


    何世阳也不是真想吃颜汀末那份, 他就是看不得自家末崽被人卖了还傻乎乎给人数钱的模样。


    傻乎乎的颜汀末没接受到来自何世阳的苦心, 甚至还和祁醒有说有笑的。


    他们几人走出麻辣香锅店,祁醒轻轻扯了扯颜汀末衣摆,颜汀末迷茫回头, 不明白祁醒想做什么。


    祁醒其实没想做什么, 就单纯想和颜汀末呆在一起。


    颜汀末有时候觉得,明明他们还没在一起, 但祁醒就给他一种他们已经开始谈恋爱的错觉。


    就比如现在,两人走得好好的,祁醒会不经意用垂在身侧的手碰一碰他手,他察觉到了,会心慌躲开,如果躲得慢了,祁醒就自我攻略,认为他是喜欢的,温柔且不由分说抓紧他手。


    颜汀末小幅度挣扎一下,没挣开,就随他去了。


    祁醒心情愉悦,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情歌。


    颜汀末偷偷抬眸睨他,目入眼帘的是祁醒盛满温柔笑意的脸。


    “收敛点。”祁醒目不斜视道:“你前面两位兄弟看见了会难受的。”


    颜汀末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等他余光瞥见周雯背影时,猛地甩开祁醒手。


    祁醒挑了挑眉,知道颜汀末心软,脸皮薄,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经逗。


    落后两步的何世阳与路泽扭头对视一眼,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见“无语”二字。


    路泽轻咳一声,靠近何世阳,问他:“是在谈了吧?”


    “我怎么知道?”何世阳斜眼睨他:“你和祁醒熟,不应该我问你吗?”


    “祁醒那小子最严。”路泽说:“我也不知道。”


    何世阳:“哦,那就是没谈。”


    路泽不是很信:“真假?”


    “你看不出来吗?”何世阳示意他看前面两人:“末崽有多嫌弃他。”


    路泽眯眼看了半响,实在没看出颜汀末哪里嫌弃祁醒:“难道不是害羞?”


    “不可能!”何世阳斩钉截铁道:“末崽根本不会害羞!”


    路泽欲言又止,止了又言,最后摇摇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何世阳。


    何世阳不明所以,乃至觉得自己说得在理。


    直至回到寝室,何世阳都无条件相信颜汀末:“末崽,你脸怎么红了,是热的吗?”


    “啊。”颜汀末点头说:“对,今晚好热。”


    “开空调吧。”何世阳四处找遥控器:“今晚28度呢,别中暑了。”


    颜汀末无言扶头,他很想告诉何世阳,20度的天气,一般人不会中暑,除非他是二般人。


    翌日上午。


    颜汀末下课回到宿舍,把个人简历投放各平台,开始为大二下学期的实习生活做准备。


    黎仪浓和吴双父母来学校为她们办了休学,重心放在治疗上。


    周雯,张渺也没再三天两头往医院跑,老老实实待在学校上课下课。


    一切都好像恢复了原样,只是寝室里不在有嘻嘻哈哈的打闹声和欢乐声。


    在颜汀末投了简历的第三天,他接到了一个来自“星源”公司的电话。


    当时他正在宿舍写作业,冷不丁接到陌生电话,还有点猛然无措。


    直至对方问他是不是颜汀末,颜汀末傻愣愣点头。点完头以后,意识到对方看不见,颜汀末轻轻应了声。


    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引来了室友们频繁望来的目光。


    颜汀末侧了侧身,面朝床位,双脚不安地左右摆动。


    “颜先生您好。”温柔女声说:“鉴于你没有工作经验,设计师这个职位你没通过。”


    听闻简历被打回,颜汀末傻在了座位上,没等他消化完,女声继续说:“是这样的,本公司有新人职位,如果颜先生感兴趣的话,可以来本公司面试一下。”


    她说得棱模两可,颜汀末循着她的话问:“什么职位?”


    “行政。”女声说:“您觉得可以吗?”


    颜汀末微微蹙眉,他是知道行政的,说好听点,就是负责资料的整理,分类,归档,记录等工作;说难听一点,就是打杂。职场新人不出所料,公司都会以没有工作经验,安排一些活多钱少的事。


    半天没听见他的回答,女声通过听话简传来:“颜先生,您有在听吗?”


    颜汀末刚想回应,手机突然被人自身后夺走。


    颜汀末猛地回头,直见张渺把手机贴在耳边,大声骂道:“行政,你告诉我什么叫行政?动不动就是没有工作经验,你都不给人家机会,人哪来的工作经验?怎么滴,黑公司就会压榨新人小白是吧?你要觉得行政这个职位好,你去做啊!”


    “傻der,再逼逼我骂死你!”


    话罢,张渺气呼呼挂断电话。


    颜汀末看得目瞪可呆,张渺皱眉看过来,颜汀末下意识偏过头,装作很忙的样子。


    “你是傻子吗?”张渺恨铁不成钢:“你是美术生,是学霸,人家很多公司都求不来的设计师,她们星源搞得好,居然让你去打杂。你也真是的,人家都欺负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老实听她说,下次再碰见这种欺负人的公司,一律拉黑!”


    “额。”颜汀末摸了摸鼻尖,想反驳,但又不知道如何反驳。


    “怎么,你不服?”


    “没有。”颜汀末说:“谢谢你。”


    他这一道谢,反而搞得张渺不好意思了。


    颜汀末眉眼弯弯,他已经很久没见着这么活跃的张渺了。


    因为这个小插曲,寝室气氛逐渐热闹起来。不再是落针可闻,蹑手蹑脚。


    周雯脸上也多了笑容,他走过来揉了揉颜汀末脑袋:“找工作不要那么着急,慢慢来。”


    颜汀末乖巧点头,抿了抿唇,露出嘴角两个小梨涡。


    没了这家,还有其他公司。


    最让颜汀末满意的,是一家小公司,除了人事安排的职位满意,他对公司也很喜欢。


    公司名很大众化,可能与自己姓氏拼音相同,颜汀末对它有无限好感。


    ——延时。


    简历通过,人事通知他明天上午去公司面试。


    初入社会,颜汀末有些许迷茫,为此,他向三位室友请教。


    “你们说,我穿什么衣服去面试好?”颜汀末很苦恼。


    何世阳直男审美:“穿你平时穿的T恤不就好啦。”


    颜汀末有点心动,但也只是一点点。


    张渺提议:“要不穿西装,正式一点。”


    颜汀末若有所思点头,他觉得可。


    周雯否决:“那么热的天穿西装,不怕捂出疹子吗?”


    颜汀末眉头紧锁,确实,如果他满头大汗出现在老板面前,肯定会被刷下来。


    “穿衬衫吧。”周雯说:“衬衫配牛仔裤,稍微正式又不热。”


    “可我没有衬衫。”颜汀末有点为难。


    “找人借一件吧。”


    颜汀末歪头思考,该找谁借好呢。


    周雯不动声色提示:“我看祁醒前两天穿的衬衫就很合适,要不,你找他借借?”


    “我也……”何世阳想说自己也有衬衫,还没等他说完,就被一旁暗戳戳观察的张渺给捂住嘴拖走了。


    “你看,我们都没有衬衫。”周雯耸耸肩道:“帮不了你了。”


    “好吧。”颜汀末纠结几分钟,最后还是慢吞吞摸出手机给祁醒发信息。


    末羊羊:[你好,我想借你衬衫穿一下,可以吗?]


    祁醒秒回:[你好末末,可以的,裤子要吗?]


    末羊羊:[不用了,谢谢]


    祁醒:[好的]


    周雯看完全程,嘴角抽了抽:“你们俩聊天一直都是这样?”


    “对啊。”颜汀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周雯:“……”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


    面试那天,颜汀末早早就起床做准备。因为是寝室团宠,三位室友也很上心,集体围着他出谋划策。


    颜汀末仿佛一只落入狼窝的小绵羊,弱小,无助地眨巴眼睛望着他们。


    “要不把头发往上梳,喷点发胶定型一下?”何世阳捏着下巴,上下打量了颜汀末一番:“目前发型太乖了,看起来好欺负。”


    “是的。”张渺附和:“末崽脸小,长得好看,发型还是要强势一些。”


    “那就开搞?”何世阳跃跃欲试,摩拳擦掌。


    “你俩懂什么?”周雯低下头,抬手拨了拨颜汀末额前刘海:“发型要换,但不是往上梳。”


    何世阳迷茫了:“你想怎么搞?”


    周雯打了个响指:“看我的。”


    人偶颜汀末任他们摆布,让往东不往西,说坐下绝不站着。


    半个小时后。


    颜汀末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清爽,帅气。


    “好看吗?”周雯抱臂问何世阳他们,脸上满是得意。


    “好看。”何世阳啧啧称赞:“这是在哪学的手艺?给我也弄一个呗。”


    “算了吧你。”周雯推开他:我很忙的。


    “呸。”何世阳对着他指指点点:“你就是嫌弃我。”


    周雯不置可否,何世阳握了握拳,转身不理他,继续研究颜汀末的发型去了。


    “这是什么发型啊。”何世阳没忍住伸手戳了戳颜汀末蓬松的短发:“给我一种我弄一个也能很帅气的感觉。”


    张渺凑过来说:“微分碎盖,网上很流行的。”


    “挺适合末崽的。”


    颜汀末没听说过什么微分碎盖,但望着镜子里矜贵带点高冷的自己,忽然发现这个发型比自己以前的锅盖头好看多了。


    其实他之前的发型也好看,只是他不知道怎么形容,统一用锅盖头代替。


    “快把衣服换上。”何世阳催促他:“看看效果。”


    颜汀末点头起身,拿起祁醒借给他的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去了洗手间换衣服。


    祁醒比他高半个头,骨架也比他大些许,穿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宽松。裤子是祁醒借一送一给他的,颜汀末扯了扯衬衫下摆,有点苦恼于裤子腰围太大怎么办。


    思索片刻,他还是老实穿上裤子,一手提溜着裤腰出去找周雯借皮带。


    周雯把自己上个星期新买的皮带给他,看着颜汀末穿着不符合自身码数的衣服,欲言又止般又有点兴奋。


    颜汀末不经意抬头,恰巧撞上周雯满意的眼神。


    颜汀末:“……”


    颜汀末:“……你在满意什么?”


    “嗯,什么?”周雯装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系好出发吧,相信我,他很喜欢的!”


    颜汀末不明所以,刚把皮带系好,就被周雯给推出门外:“谁会喜欢……”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人从里关上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按照人事提供的位置, 颜汀末在学校门口招手打了辆的士前往。


    半个小时后,颜汀末站在西区出了名的寸土寸金富豪区门口。


    颜汀末怀疑是自己找错了地方,特意掏出手机仔细确认人事给他发了位置。


    是这里没错。


    颜汀末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安地扣了扣裤缝, 他默默盯着保安室的叔叔看了很久,久到对方发现他,向他频繁投来异样的目光。


    咽了咽口水,颜汀末尝试着迈腿往前走了一步,叔叔顿时望向他, 颜汀末顿时刹住脚步,与叔叔遥遥对视。


    颜汀末忽然打起退堂鼓,想缩回自己的乌龟壳,哪儿也不去。


    他社恐的毛病居然在这个时候犯了。


    陌生的环境使他不安是一个因数,还有一个因数是他怕保安叔叔询问他和面对小区里一切未知事物。


    进进出出的小区门口, 令颜汀末想到了他去剪头发的情景。


    按照他的性格, 碰上那种高大尚,员工又多的理发店, 都会被颜汀末排除在外。无他,他没勇气进去, 也不好意思进去,他受不了突然出现被一堆人注视的目光。


    所以大多数, 他都是选择是小理发店, 只有老板一个人的店子去理发。


    彼时,他的心情就如当时。


    保安叔叔再次瞥他,颜汀末心脏“砰砰”跳动, 脚跟轻轻往后蹭, 一分一秒都不想多呆。


    可面试时间快到了,继续磨蹭下去, 他失去了不止是工作,还是一次机会。


    颜汀末狠了狠心,利索转身跑了。


    五分钟后,做好心理准备的颜汀末再次出现在小区门口,他鼓起勇气,低着头就要推门而入。


    “等等!”


    保安叔叔忽然叫住他,颜汀末身体一僵,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就是你,穿白衬衫的小伙子!”


    就差没指名道姓了。


    颜汀末闭了闭眼,忐忑不回看他。


    “叫什么名字?那栋楼的,有登记吗?”


    哦,原来是要登记,颜汀末稍稍放松下来,挪动步伐走至保安室,轻声道:“颜汀末,C栋的,我来面试……没登记。”


    “嗯。”叔叔淡淡睨他一眼:“新来的?”


    颜汀末应声:“嗯。”


    “打个电话给户主,让他们出来接你。”叔叔说。


    “啊?”颜汀末懵了一瞬,结巴道:“打,打电话?”


    叔叔皱眉:“这里不让陌生人进去。”


    “哦哦哦好的。”


    颜汀末手忙脚乱找出手机,侧过身给“延时”人事打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颜汀末一手抓手机,一手拢成半圆,遮挡在嘴角:“姐姐你好,我是颜汀末。”


    颜汀末一开口就自报家门,那端不知说了什么,颜汀末下意识点头,点完头发现对方看不见,回答他:“我已经到了,保安叔叔不给进去。”


    “好,好的。”


    话罢,径直挂断电话。


    颜汀末用余光瞅保安叔叔,不偏不倚对视上叔叔打量的目光。颜汀末倏地站直身子,大声道:“姐姐,姐姐马上到了!”


    保安叔叔点头,便不再管他。


    等了约摸七分钟,一个扎着丸子头的漂亮女孩子朝他跑来。


    “你好,是颜汀末吗?”女生问他。


    “嗯,我是。”颜汀末拘谨地回答。


    “我叫汤乐乐,久等了吧,我这就带你进去!”


    汤乐乐很热情,热情到颜汀末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汤乐乐冲他大方一笑:“走吧!”


    颜汀末抿了抿唇,赶紧跟上她。


    汤乐乐带着颜汀末来到“公司”,没错,就是颜汀末所不能理解的公司。


    汤乐乐给他解释:“工作室成立不久,不太好招人,对外都是以公司称呼。”


    颜汀末:“……”长见识了。


    “你放心好啦,只要你面试成功了,薪资待遇会很不错的啦。”汤乐乐生怕他反悔跑路。


    “嗯。”颜汀末心想,看出来了,不然你也不会那么卖力做事。


    因为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工作室选在住户小区,推开门的第一反应就是观察四周环境。


    颜汀末一度怀疑汤乐乐她们工作环境很温馨,毕竟,有家的地方,就有快乐。


    可等他看清楚装潢时,蓦地傻眼了。


    好简洁的工作室啊。


    硕大的客厅被改成工作区,区域上只有零星几个青少年员工正在工作。


    颜汀末张了张嘴,震惊到无话可说。


    下一秒,颜汀末就从一开始的惊讶变成自闭鸵鸟。他还是不太喜欢被人打量和围观。


    有什么可看的,大家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颜汀末默默腹诽,低着头,盯着脚尖看。


    “新来的?”有人疑惑。


    “还挺好看,哪找来的小可爱?”


    “他是不是害羞了?为什么耳尖好红?”


    “小帅哥,把头抬起来让姐姐瞧瞧……”


    颜汀末羞愤不已,小心翼翼抬眸睨他们。


    “哎哟,好俊的小伙子。”一个长发女生问他:“有对象吗?缺不缺女朋友,你看我咋样?”


    “你的了吧,别吓着新人。”


    “胆子哪有那么小,不怕哈,哥哥姐姐们没恶意哦。”


    颜汀末当然听得出没恶意,纯粹是口嗨而已。


    “好啦好啦,他叫颜汀末,今天是来面试的。”汤乐乐出面替他解围:“你们收敛点,把人吓跑了想哭都没地方哭去。”


    “面试?”带眼镜的男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还需要面试吗?直接上岗不行?”


    “是啊是啊,我看不需要面试了……”


    汤乐乐:“你们说的不算,得看老大同不同意。”


    “老大今天不在哎。”眼镜男说:“不过小老板在楼上。”


    “小老板也行。”汤乐乐说:“只是走个过场。”


    颜汀末:“……?”这该不会是家黑公司吧?


    颜汀末云里雾里跟着汤乐乐上楼,汤乐乐推开一间挂有“勿扰”牌子的门。牌子在门板推动间晃了两下,便又恢复安静。


    “小老板。”汤乐乐抬高音量道:“有人面试,你在吗!”


    颜汀末四处张扬,37平方的空间里,并未看见汤乐乐所称呼的小老板。办公室像是书房改装的,原有的书架还在,就是不见书籍。靠窗沿墙摆了三张懒人沙发,不像正经办公,倒像是用来娱乐玩耍的。


    不过颜汀末清楚,能把公寓变作工作室,召集一堆充满青春气息的大学生工作,也是有它的不同之处。


    刻板印象要不得!


    “小老板?”汤乐乐坚持不懈对着一堵墙呼唤。


    颜汀末正想说要不算了吧,我下次再来时,洁白平整的墙壁如有机关似的,前后移动一瞬,露出一条可供一人进出的路时不动了。


    紧跟着,里面走出来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男人睡眼朦胧眯眼睨他俩:“什么事?”


    “小老板!”汤乐乐明显有些许激动,眼睛时不时偷摸往打开的墙壁缝里瞅:“有人面试,你现在有空吗!”


    “没空都变有空了。”小老板皱眉,不动声色挡住她视线:“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哦。”汤乐乐没看见想看的人,顿时失望嘟嘴,一步三回头离开了。


    颜汀末全程保持安静,见汤乐乐要走,他下意识跟上她,在和陌生男人独处与大不了换一家公司之间徘徊两秒,他想也不想选择后者。


    逃避是他的保护伞。


    “等等。”


    有人叫住他:“不是来面试吗,可以开始了。”


    “啊?”距离门只有一步之遥的颜汀末猛然转身:“呃……好的。”


    小老板懒洋洋窝进沙发里,下巴点了点另一张沙发:“坐。”


    “好。”颜汀末咽了咽口水,选了一张离小老板的沙发规规矩矩坐好。


    他是第一次面试,不知道面试有什么流程和技巧。


    好在小老板是个随性的人,并没有太为难他。


    “多大了?”小老板问。


    颜汀末:“今年22。”


    “嗯。”小老板说:“叫什么名字。”


    “颜汀末。”


    “还挺好听。”


    颜汀末:“……”


    “会画画吗?”


    “会……”


    “画功怎么样?”


    颜汀末谦虚:“还好。”


    小老板皱眉:“什么叫还好,学了多久?”


    颜汀末只好老实回答:“十年。”


    “嗯。”小老板眉头舒展:“好,我大概了解了,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啊?”颜汀末傻眼:“就这样吗?”


    “不然呢?”小老板笑了起来:“留你下来一起吃个饭?”


    “不不不……”颜汀末赶紧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开玩笑的。”


    颜汀末抿了抿唇,不好意思,我没看出来。


    小老板速战速决 ,处理完他,起身就要返回墙壁里。


    还有疑问没问完的颜汀末上前一步拦住他:“那个……那个,我还有一个问题。”


    小老板低头看他:“说。”


    “薪资待遇怎么样?”


    小老板又开始皱眉:“这种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颜汀末迷茫眨眼,不问你,我问谁?


    见他一脸迷茫,小老板耐心给他解释:“薪资待遇是按职位高低来的,我暂时回复不了你。”


    “不过。”小老板自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这是我的名片,我看好你,你回去等通知就可以了。”


    颜汀末接过名片,第一反应就是好奇小老板的名字。


    ——谭艾。


    好,好时尚的名字。


    第40章 第 40 章


    面试五分钟, 结果未知数。颜汀末食指和拇指捏着名片左右看了一眼,云里雾里走出办公室。


    汤乐乐见他出来,笑容满面留他一起吃午饭。颜汀末借口学校还有事, 头也不回小跑出工作室。


    等他回到寝室,恰巧撞上刚从医院回来的周雯与张渺。


    两人神情轻松,还有心情关心他的面试结果。


    颜汀末:“我感觉不太行。”


    “什么叫不太行?”张渺不解:“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颜汀末无奈:“又不是我说的算。”


    “怎么就不是你说的算了?”张渺指指点点:“公司选你的同时,也是你在选公司, 懂吗?”


    颜汀末眨了眨眼,说:“懂。”


    “算了。”张渺说:“这家不行就换一家,总有一家满意的。”


    颜汀末低头不语,甚至有点心虚。


    周雯捏着下巴沉思片刻,突然问他:“你桌上这个是什么?”


    “啊?”


    颜汀末傻愣愣回头, 看了眼他回来时随手搁下的名片:“这是面试人给我的。”


    周雯拿起来看了看:“谭艾。有点耳熟。”


    颜汀末问:“你认识?”


    “不认识。”周雯说:“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


    至于在哪里听过,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渺也凑过来瞅了眼:“这不是上一届校草嘛。”


    颜汀末与周雯同时看向他:“你认识?”


    “不算认识。”张渺撇了撇嘴:“仪浓是他cp粉。”


    颜汀末:“什么是cp粉?”


    “你不知道?”张渺惊讶:“不会吧,你不上网的吗?”


    颜汀末不懂上网和cp粉有什么关系:“我应该知道吗?”


    “张渺你扯远了。”周雯:“我们在说末崽面试的事儿。”


    “哦, 对对对!”张渺拍了拍额头:“看我这脑子。”


    “不对啊。”张渺反应过来:“末崽面试和上一届校草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周雯说:“关系可大了。”


    颜汀末和张渺同时迷茫,有什么关系?


    “他能给你名片, 说明你面试成功的几率很大。”


    颜汀末:“……??”


    “如果面试没通过。”周雯抬手敲了敲名片:“你就给他打电话。”


    “啊?”颜汀末懵了:“为什么。”


    周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但他给了, 肯定有他的道理。”


    然而名片并未派上用场, 当晚颜汀末就接到面试通过的电话。


    因为工作室急招主美,颜汀末条件恰巧符合,当仁不让这个职位落在了他头上。


    挂断电话后, 颜汀末还有点懵。在他以为找工作是件持久战时, 突然天降馅饼,不偏不倚正好砸他怀里。


    张渺比颜汀末多了些许经验:“这很正常, 当你觉得不会成功时,命运之神必然会眷顾你。当然,事情反过来想一想,每当你对某一件事信心满满的时候,肯定跟你预判的期望相差甚远。”


    颜汀末眨了眨眼,这话乍一听,言之有理,可仔细琢磨琢磨,又感觉哪里不对。


    “好啦好啦,不要想那么多。”张渺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你快洗澡吧,很晚了。”


    “哦。”颜汀末下意识抱起干净衣服去洗澡,洗到一半,猛然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正式上岗。


    隔天,颜汀末迷迷糊糊醒来,耳边冷不丁响起清脆悦耳的“叮咚”声。眯眼缓了两秒后,颜汀末彻底清醒过来,伸手在枕边四处摸索,最后在床铺边缘摸到了快要关机的手机。


    昨晚临睡前忘记给手机充电了。


    颜汀末划拉着手机屏幕,点进微信界面,发现通讯录那里多了个红点点。


    是一条添加好友的信息。


    颜汀末迷茫一瞬,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同意了好友申请。


    –你已经添加快乐,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看着这句话,颜汀末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删了吧,不太礼貌。不删吧,面对陌生人的好友申请,颜汀末心里莫名有些许恐慌。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快乐的昵称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颜汀末吓一跳,想也不想就将手机丢了出去。


    何世阳刚从下铺探出身子,就被从天而降的手机给砸了个正着。


    何世阳:“……”


    颜汀末:“……”


    颜汀末一阵尴尬中,何世阳捂着砸痛的肩膀看他:“大早上搞偷袭呢?”


    颜汀末小声道歉:“对不起。”


    “什么事让你连手机都不要了?”何世阳顺势弯腰捡起手机看了看:“怎么回事,手机坏了?”


    “没有。”颜汀末说:“没坏。”


    末了,再一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算了,没多大点事儿。”何世阳摆了摆手,无所谓道。


    颜汀末轻轻“嗯”了声,目光落在何世阳手里的手机上。


    何世阳晃了晃手机,问他:“怎么打不开,不会真坏了吧……”


    “没有没有。”颜汀末摇头道:“昨晚忘记充电了,自动关机了。”


    “这也能忘。”何世阳自言自语嘀咕了两句,把手机递还给他后,自顾自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颜汀末找来充电器给手机续电,等何世阳完事后出来,自己抱着今天要穿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今天一整天都有课,颜汀末没把手机带在身上,完成小组作业,去食堂吃饭掏手机付钱时,后知后觉想起寝室里正孤孤单单充电的手机。


    颜汀末端着餐盘犯了难,打菜阿姨不耐烦催促了两次,排着长队的人们也时不时垫脚往前看。


    “小伙子,赶紧的哟,后面好多少等着你嘞。”


    颜汀末微微蹙眉,侧头往后睨了眼。


    “阿姨,我不要了。”颜汀末把餐盘搁在一边,低下头闷闷朝食堂门口走去。


    阿姨不知在身后嘀咕了什么,颜汀末没听清,只是加快了速度大步离开这喧嚣之地。


    祁醒从早上起就给颜汀末发了信息,通通都石沉大海。后来他直接打电话过去,一律是无人接听。


    等他几乎把学校找了遍时,终于在图书馆靠角落的地方找着了人。


    颜汀末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铅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发出“莎莎”响声。


    祁醒放轻脚步靠近,站在颜汀末边上静看几秒,等他看清线条的轮廓时,轻笑了起来。


    “躲着不见我,一个人躲这儿单相思啊?”祁醒揶揄着惊醒了作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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