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与他人两情相悦,甚至以男子之身怀上了对方的骨肉……
陆厌怀上了对方的骨肉……
对方待陆厌极好……
而自己没资格干涉陆厌的私事,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没资格问。
靳玄野萎靡不振,失魂落魄,良晌方才回过神来。
灵谷道人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正立于陆厌身侧,一派慈祥地注视着谢君川将陆厌活生生地掐死。
“师父,松手!”他几近撕心裂肺,而谢君川毫无反应。
对了,陆厌适才曾要灵谷道人将师父的三魂七魄交出来。
是以,眼下的师父不过是灵谷道人的牵线木偶。
擒贼先擒王。
但陆厌面色涨红,显然快被掐死了。
目前师父身上并无傀儡丝,只需挑断师父的手筋,应当便能奏效。
然而,他尚未出剑,师父身上已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傀儡丝,他该死的师祖明显看破了他的意图。
有了傀儡丝,就算他砍下师父的双臂,傀儡丝亦能马上将其缝合,无济于事。
况且灵谷道人既然在场,即便他砍断所有的傀儡丝,傀儡丝亦能马上长出来。
故而,他只得试着用笨法子——用双手去掰师父的手。
陆厌不敢看靳玄野,又舍不得不看。
靳玄野稍稍消瘦了些,轮廓分明,少年气渐渐褪去,显露出了成熟男子的风貌。
有了家室的少年快要长成大人了。
他心下既感慨又酸涩。
不管靳玄野如何使劲,纵然将师父的十根手指全数掰断了,都无法将陆厌救出,但至少给了陆厌喘息的功夫。
陆厌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遂一指灵谷道人,示意靳玄野先对付灵谷道人。
灵谷道人虽然佯作无事,不过若真无事,为何不对靳玄野下手?
人须得血液方能存活,任凭灵谷道人道行再高,体内的血液绝不可能较寻常人多上数倍,已然失血过多,必定不堪一击。
灵谷道人被陆厌一指,转身便走。
弹指间,靳玄野挡住了他的去路。
灵谷道人见状,只能命谢君川松开陆厌,转而对付靳玄野。
谢君川教导靳玄野的时日远不及陆厌多,所幸谢君川与陆厌的招式路数相仿,加之谢君川实乃区区空壳一副,略显僵硬,靳玄野自是占了上风。
陆厌喘匀了气后,如法炮制地掐住了灵谷道人的脖子,发问道:“师兄的三魂七魄何在?”
灵谷道人不答,陡然间,陆厌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傀儡丝缠住了。
傀儡丝迫使陆厌松手,陆厌不肯,手上被割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靳玄野急切地道:“师叔!”
陆厌闻言,面无表情地瞥了靳玄野一眼:“管好你自己便是,不必管我。”
而后,他竟是收紧了双手:“说是不说?”
十指指骨从无数道伤口中裸.露了出来,倘使换作寻常人十指早已被剁成肉泥了。
靳玄野正与谢君川缠斗,陆厌不要他管,他岂能舍得?
他眼尾的余光一直在往陆厌处瞟,见状,急声劝道:“师叔,别做傻事。”
陆厌充耳不闻,手指循着由靳玄野割开的破口,挑起灵谷道人后颈的一块皮肉,一边轻轻抚摸着森白的骨头,一边慢条斯理地道:“你既不愿说,便由我来猜猜你会将其藏在何处。”
说话间,傀儡丝缠上了他的脖颈。
“啊,我知道了,想必藏在你体内。”他对于傀儡丝视而不见。
灵谷道人急欲操控傀儡丝将陆厌的头颅割下,奈何一心两用甚是困难,陆厌的头颅尚且在项上好端端地长着,谢君川这废物却已败下阵来。
靳玄野以“问道”将谢君川的左肩钉死在地上,继而向着陆厌疾奔,方至陆厌左近,右手居然不听使唤了,持着“昭明”直直地朝着陆厌的颈项砍去。
——是傀儡丝在作祟!
靳玄野拼命地想要收回手,但似乎……似乎来不及了。
即使不将陆厌的脑袋砍下,他恐怕亦要从陆厌脖颈上割下一大块肉来。
他眼睁睁地盯着自己的手,恨不得将其砍下。
可惜,来不及了。
啊……
他不敢看,猛地阖上了双目。
“我没事,别怕。”
突然,他听见了陆厌的声音。
陆厌还活着?
陆厌还活着!没被他所杀!
他掀开眼帘,只见不久前碎裂的金光复又长好了,不止是“昭明”,连傀儡丝都挡住了。
先前羊水便破了,眼下流了更为厉害了。
恐怕再过不久,就要阵痛了。
一念及此,阵痛陡然降临,继而蔓遍陆厌的四肢百骸。
陆厌面色如常,一手依旧扣着灵谷道人的脖子,一手用力扯破了灵谷道人的上衣。
靳玄野不知陆厌意欲何为,只提醒道:“师叔,师父过来了。”
陆厌巡睃着灵谷道人的上身,接着扯下了灵谷道人的下裳。
靳玄野出剑挡住了谢君川一击,由于分神注意陆厌,须臾,不慎被谢君川从左上臂削下了一大片肉。
陆厌瞥见靳玄野鲜血直流,抿了抿唇瓣,下一息,他的五指没入灵谷道人左腿膝盖上一寸,从其中取出一只较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匣子。
“阿厌,不许打开。”灵谷道人突地从怀中取出一只骨铃,轻轻一摇,响声颇为清脆。
陆厌本想打开匣子,放师兄的三魂七魄出来,听得此言,竟然乖乖地停了手。
他凝视着骨铃,含笑道:“却原来是做这用处了。”
“松开为师的脖子。”
“替为师穿上衣衫。”
“把匣子呈上来。”
“跪下,向为师磕头谢罪。”
灵谷道人的命令,陆厌一一照做了。
靳玄野惊愕地道:“师叔,你这是作甚?”
“你不是问我为何少了两根肋骨么?”陆厌淡淡地道。
陆厌的言下之意是……
靳玄野盯住了灵谷道人手中的骨铃,这骨铃是由陆厌的肋骨打磨而成的,因而能通过骨铃操控陆厌。
灵谷道人抚摸着陆厌虔诚点地的后脑勺,之后,他抬脚去踹陆厌浑圆的肚子,却是被金光阻止了。
陆厌一袭白衣,纵然沾了水渍亦不太显眼,而此刻由于羊水委实太多之故,下裳全然被黏在了腿上,变得格外扎眼。
陆厌对于灵谷道人恶劣的打量恍若未觉。
而靳玄野愈想挣脱谢君川,便愈挣脱不得,更救不了陆厌。
靳玄野心疼欲裂,又听得灵谷道人道:“阿厌,你快生了,可要为师为你接生?”
陆厌快生了,倘若他没记错,应是“十月怀胎”。
如今乃是十一月中旬,一月中旬之时,他几乎日日缠着陆厌教他剑术,除了师父,不见陆厌同任何人过从甚密。
二月十五,他破了陆厌的童子之身,所以……所以……哪怕陆厌移情别恋,陆厌腹中的胎儿必然是他的骨血。
上一世……上一世的陆厌是否亦怀上了他的孩子?
他是否亲手杀害了陆厌与孩子?
陆厌眼见靳玄野被师兄刺穿了腰腹,鲜血淋漓,提声道:“勿要多想,专心对敌。”
有甚么液体正“滴答滴答”地从陆厌的下.体流淌而下,濡湿了一大片尘土。
灵谷道人说陆厌快生了,这便是羊水?
靳玄野心如擂鼓,毫不设防地望住了陆厌:“师叔,请告诉我,你怀的究竟是不是我的骨肉?”
显而易见,自己若答“不是”,靳玄野便要任人宰割。
于是,陆厌被迫颔首道:“是,是你的骨肉。”
靳玄野知晓自己卑鄙无耻,又不由喜形于色:“真是我的骨肉?”
说这话之时,谢君川的剑在靳玄野腰腹转了一周,挤出了更多的血液。
陆厌心惊胆战地道:“靳玄野,别死。”
靳玄野捏住了谢君川的剑尖,问陆厌:“师叔还有甚么要同我说?”
这靳玄野太会用己身安危拿捏陆厌了,陆厌恨得牙痒痒,却不得不就范:“从来没有别人,我心悦于你,这一生只心悦于你。”
对着有妇之夫倾吐爱意教陆厌觉得自己恬不知耻,偏生别无他法。
靳玄野心满意足地应承道:“好,我会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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