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玄野一醒来,发现自己回了家,方才回想起来自己被陆厌一掌拍晕了。
他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咬牙切齿地道:“可恶的陆厌。”
任凭他如何哀求,任凭他哭得如何凄惨,乃至于他放话宁愿死在九霄门,陆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陆厌一袭白衣,目无下尘,单单瞧上一眼,他都觉得其被自己玷.污了。
可是……可是明明……明明在那之前不久,他同陆厌交合了,陆厌满身春色,不论他如何摆弄,陆厌瞧来都颇为动情,他还出了足足四回,弄得陆厌泥泞至极。
甚至陆厌从床榻上下来,脏污漱漱而下的情状仍是历历在目,他却已被送回家了。
他让陆厌将他当做死物,陆厌竟然当真将他当做死物了。
委实可恨。
他才不是陆厌用过便能丢弃的势。
难不成陆厌确实无心于他,一开始是因为走火入魔,后来是因为受制于情毒?
难不成那时陆厌仅仅被他亲吻、抚.摸便湿得厉害只是受情毒所迫?
难不成陆厌说想试试同女子交.欢是出于本心,是他太过自大,以为陆厌与自己一般仅能被对方勾起情.欲,才认定陆厌撒了谎?
难不成陆厌劝他回头是岸,以免绝子绝孙全然是为了摆脱他?
难不成陆厌不止不肯原谅他,更是恨他入骨?
难不成……
他捂住自己被热汗浸湿的面孔,惊恐万分。
难不成陆厌与他一样,重活了一回?
陆厌经历过被他用南阳玉簪贯穿后心,被他捅成刺猬,因他亲手剜出内丹,以致魂归黄泉的痛苦?
只怕是被他料中了,不然陆厌为何一直都不信自己能被他好好对待?
不然陆厌为何曾一度以为一旦他腻味了其身体,便会取了其性命?
不然陆厌为何曾好几次请他每逢三月十五为其娘亲上香?
也是,谁人会相信一个曾对自己痛下杀手之人?更何况,他非但害死了陆厌,还曾折辱过陆厌。
虽然陆厌并不惜命,但上一世,在他们颠鸾倒凤的一月间,他未曾发现陆厌有求死之心。
陆厌被他骗出房间那一日,尽管面色如常,不过眼角眉梢处处透露着欢喜。
而他却……
乐极生悲便是如此了。
他之所作所为上一世直接害了陆厌的性命,而这一世亦是陆厌的催命符。
他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不仅未能对陆厌做出任何补偿,还死乞白赖地纠缠陆厌,甚至不顾陆厌的意愿,肆意享用陆厌的肉身。
而今他该当如何做?
遂了陆厌的心愿,不回九霄门?
陆厌当真不需要他了?
情毒可是彻底化解了?
他居然还想打着情毒的由头,以侵犯陆厌,卑鄙又下流。
于陆厌而言,他之罪过与那该死的师祖相较不遑多让。
他可否潜回九霄门,悄悄地瞧陆厌一眼?
一念及此,他登地下了床榻,冲到房门前。
堪堪打开房门,他即刻与俞晚四目相对。
俞晚手中端着汤药,见靳玄野一身亵衣、亵裤,蹙眉道:“玄野哥哥,你要去何处?”
“回……”不对,陆厌的修为远高于他,他定然会被陆厌发现的。
“我哪都不去。”靳玄野乖乖地躺回床榻上,满脑子俱是陆厌。
陆厌现下可好?
陆厌是否想他了?
自作多情便是如此罢。
俞晚了然地道:“玄野哥哥想回九霄门罢?”
靳玄野答非所问:“我心悦于陆厌,且已与他共赴巫山,绝不会同你成亲,你莫要白费功夫了。”
俞晚端着汤药的手抖了抖,险些将汤药洒出去,而后,她定了定神,状若无事地舀了一勺药汤喂靳玄野。
靳玄野抢过药碗一饮而尽,后又道:“我为陆厌断袖了,他是我的师叔也好,他不要我,将我赶出九霄门也罢,我对他的心意天地可鉴,无可更改。”
“你……”俞晚双目泛红,“你可知晓他亲口告诉我他对你一点心思也无。”
靳玄野不假思索地道:“那又如何?我心悦于他乃是我一人之事,同他无干。”
“假使他……”俞晚被打断了。
“就算他当真对我一点心思也无,我都不会同你,同旁人成亲。他道行深厚能活很久很久,我会好生修炼,争取与他一般,我多的是时日追求他。”靳玄野口中如是说着,心里却没底,他眼下连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陆厌面前都不敢。
“他若是不肯接受你呢?”俞晚佯作镇定,她其实已明白自己没机会了。
靳玄野坦诚地道:“他若是不肯接受我,我便孤独一生,为他守贞。”
俞晚霎时哭得梨花带泪:“你宁肯为他守贞,亦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当真如此不堪?”
靳玄野手足无措地安慰道:“你是个好姑娘,只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莫要哭了。”
俞晚泪眼盈盈地望向靳玄野:“我们两家订下了下月十五作为吉日,你家的聘礼已送到我家,你既不愿成亲,记得早些来退婚。三日已过,你想必不会挽留我,我这便走了。”
堪堪说罢,她转身便走,靳玄野果真并未挽留她,她只得一步一步踩碎了自己的痴心妄想。
靳玄野目送俞晚离开,又暗中派了俩人护送她。
其后,他寻到了爹娘,“噗通”跪下,直截了当地道:“我心悦于陆厌,绝不会同俞姑娘成亲。”
爹爹大吃一惊:“你心悦于陆厌?”
靳玄野颔首道:“是,我心悦于陆厌。”
爹爹勃然大怒,抬手便是一巴掌:“你说你入九霄门是为了惩恶扬善,现如今,你没学到甚么惩恶扬善的本事,反倒学会了断袖之癖,你个孽子!”
靳玄野认真地道:“嗯,我断袖了,不管爹爹如何打骂,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
爹爹气得对靳玄野拳打脚踢,娘亲爱子心切,劝道:“这孩子身上还有伤,孩子他爹,你别太冲动,孩子还小,不过是一时意乱情迷罢了,过些时日,定会悔悟。”
陆厌亦说过靳玄野还小,是一时意乱情迷。
但靳玄野其实已经活了好几百年了。
“不是的,我不小了,并非意乱情迷,我是真心实意地爱着陆厌,只爱陆厌。”
“陆厌!”爹爹恶狠狠地道,“我这便去找陆厌算账,我请他照顾我儿子,可不是要他勾引我儿子!”
“不,他没勾引我,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他还因为我对他纠缠不休而将我逐出了九霄门。”靳玄野紧紧抱住爹爹的双腿,“爹爹,别怪陆厌。”
“晚儿何处配不上你?你居然不要晚儿,爱上了陆厌。”爹爹叹了口气,“你可知陆厌年长你良多,还在你的满月宴上抱过你?”
“我还知道我尿了陆厌一身,陆厌给我换了尿布。”靳玄野郑重其事地道,“我心悦于陆厌,陆厌是男子也好,陆厌年长我一千多岁也好,都无关紧要,我只想与陆厌洞房花烛。”
见儿子又要挨打,当娘的一面挡在儿子面前,一面对儿子使眼色:“回房反省去罢。”
靳玄野不走,挺直了背脊,满腔爱意地道:“我没甚么可反省的,我心悦于陆厌,望有朝一日陆厌亦能心悦于我,同我日日春宵。”
“你……”爹爹气得面孔扭曲,“今日,我便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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