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婚礼(三)
“这么快就来了?!”李茉正和张晓雯低声说着悄悄话, 没注意到傅思延过来的脚步声,闻言赶忙站起身,条件反射地就伸手指了指言牧, 神色略显迷茫地解释:“不知道啊,看他蹲了我就蹲了。”
张晓雯也是如此:“我看他们蹲了我就蹲了。”
罪魁祸首言牧:“?”
他随手丢了树枝,三两下把手上沾到的树枝渣渣拍干净,然后扶着大腿站起身, 结果一起身才发现脚麻了,一个摇晃就往傅思延那扑。
后者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碰瓷?”
“不是, 脚麻,借我撑会儿。”言牧抓着傅思延的手臂龇牙咧嘴地缓了一会儿, 等那股钻心的麻劲过去才松开他:“好了。”
“你刚刚在地上划拉什么呢……”李茉说着便低头继续看了一眼言牧的“大作”, 看了之后颇为嫌弃:“噫吔, 好丑。”
言牧冷哼一声:“没品。”
李茉不甘示弱地哼了回去:“丑就是丑。”
“这是抽象派艺术!”
“你少忽悠我, 你根本不懂艺术!”
“画画的确是他的短板。”傅思延语气很淡地插了句话。
言牧伸脚,用鞋底把刚才的“画作”毁尸灭迹,不情不愿地承认:“人还是不能会的太全面, 不然就成bug了。”
张晓雯探头道:“那你旁边那个岂不是就是bug?”
“你说傅思延?”言牧闻言后笑了笑, “他不是啊, 他只是藏的深, 其实他唱歌跑调。”
傅思延:“……”
李茉好奇道:“还有吗?”
言牧冥思苦想了一阵, 最后无奈地摊了摊手:“其他暂时没发现, 所以说他藏的深啊。”
谁知李茉居然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太好了。”
言牧:“?”
李茉:“这样我就可以默认我偶像就是很完美的啦,唱歌跑调完全不是事, 声音好听就行了——”
“看来她已经进化成你脑残粉了。”言牧故作深沉地拍了拍傅思延的肩, “好福气。”
傅思延绷着脸,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先过去吧, 再拖就太迟了。”傅思延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转头对他们说。
“好。”
于是四人便一起朝着那家人最多的房子走去。
农村都是自建房,空间很充足,摆个几十桌完全没问题。不过现在还没开席,因此受邀的宾客们大多都还聚集在外面,手上抓了把瓜子,各自扎堆唠嗑。
他们一行人快步穿行而过,虽然气质各不相同,但都相当出众,十分引人注目。
村里来吃席的大妈们掩饰都懒得掩饰,直勾勾地瞅着他们看,其他年轻男女则在跟一起来的朋友悄声讨论。
“这是新郎还是新娘的朋友啊?没见过他们。”
“俊男靓女,好般配啊。”
“不像情侣,那俩帅哥反而更像一对,你看他们衣服都差不多。”
“……”
“为啥感觉他们一直看着我们啊。”李茉被那些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低声说。
“你好看。”言牧淡定道,“怕什么,你开家长会的时候不也这么多人看着?”
“那感觉不一样。”李茉继续低声蛐蛐,“我九点钟方向那堆村口情报队的眼神让我回想起了过年回家被催婚催相亲的恐惧。”
傅思延略带疑惑地问:“村口情报队?”
“她说的是那群正如狼似虎地看着我们的大妈。”言牧贴心地替他解答。
傅思延:“……”用词多少有点夸张了言老师。
“说不定等下什么时候她们就要来问你娶媳妇没了。”言牧又顺嘴逗他,“你可是她们眼中的香饽饽啊傅老师。”
傅思延无言片刻后回问道:“……为什么?”
“因为农村人对老师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张晓雯对这个很熟,“村里催婚都喜欢催女孩子嫁医生老师公务员,觉得这三种职业稳定又体面,说出去很有面子。”
“但是这三种也都很社畜……哦,公务员可能好点,前两者是真社畜啊,一干一个不吱声。”李茉默默吐槽说,“尤其是医生,不然也不会有那句经典的‘劝人学医天打雷劈’了。”
“嘘,先别说了,准备过去了。”张晓雯提醒她说。
“哦哦。”李茉连忙闭嘴,伸着脖子朝门口看,“哇,罗老师今天好美,清冷美人啊。”
罗雅平时在学校都是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也扎的是一丝不苟的高马尾,板着脸看着令人胆寒。但今天化上精致的妆容,穿着雪白的婚纱,脸上还挂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微笑,跟她在学校的形象判若两人。
“新婚快乐。”傅思延率先上前,先是冲新郎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把鼓囊囊的红包塞给罗雅。
“谢谢……”罗雅一接过就被红包的厚度惊讶了一下,但是碍于场面又不好说什么,“感谢你们愿意这么远过来。”
“应该的应该的。”言牧在傅思延身后扬起一个笑容。
灭绝师太变成现在这番温婉贤淑的样子,言牧就不会看到她直犯怵了,也就笑的出来了。
罗雅对他回以一个微笑:“辛苦啦。”
“不辛苦不辛苦,反正傅思延开的车。”
“那回去的时候就你辛苦一下一开吧。”李茉从后面挤了上来,把她跟张晓雯一起准备的新婚礼物和红包一起递给罗雅,“罗老师新婚快乐呀,这是我们准备的一点小礼物,你收着啊。”
“谢谢!”罗雅前脚刚被傅思延的大红包吓完,后脚又被李茉她们精心准备的新婚礼物给感动到了。
她当时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叫上学校的同事,因为严格来说,她跟他们并不相熟,可能连朋友都有点勉强,只不过最后她还是开口问了。
如果当时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找借口推脱,她都不会继续再问。
“她们都是我的同事,在学校经常帮我的忙。”罗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对自己的爱人介绍说。
“辛苦你们平时对雅雅的照顾了。”罗雅的丈夫闻言马上对他们投以了感激的目光,“也很高兴你们能来。我们刚筹备婚礼的时候,她跟我说那边朋友一桌人都凑不出来,我还很担心来着。”
“Welcome!Welcome!”角落里突然传来了两声字正腔圆的英文版的“欢迎”。
听着有些怪怪的,是人话,但又不像人说的。
“卧槽?什么声音?”李茉惊恐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鹦鹉。”傅思延站的比较近人又比较高,视野更好,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鸟笼,鸟笼里蹲着一只绿毛鹦鹉。
李茉脑子还懵的,条件反射地就秃噜出来一句:“这鹦鹉咋一口这么纯正的播音腔呢?”
张晓雯和言牧都想制止她,但是没赶上,只能都在心里默默道:“因为可能随了主人啊……”
很多人都知道罗雅讲英语就是一口纯正的播音腔。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没有人敢当着她面调侃。
李茉这操作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贴脸开大了。
好在场面也不算太尴尬,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几个人除了傅思延,全都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那只鹦鹉是我的‘陪嫁丫鬟’,很有趣吧。”罗雅边笑边给他们介绍,“我有时候听我学生念英语听的很火大,很想骂你们念的还没我家鹦鹉念的标准。”
她说着顿了一下,而后才继续道:“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哈哈哈哈——”气氛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尴尬,李茉毫无顾忌地大笑出声,“为什么啊?”
“怕打击到他们,觉得自己不如一只鸟。”
“笑死我了,妈呀,有点停不下来。”
“她说这只鸟……不对,应该是小绿,得跟她一起嫁。”罗雅的丈夫也一下就融入了他们,笑着打趣道。
“小绿?它的名字?”傅思延淡声问道。
罗雅点了点头:“是的,按颜色取的,质朴。”
傅思延:“嗯。跟我家那位的取名风格类似。”
“我家那位”一出口,李茉和张晓雯都很有默契地瞄向了言牧,眼神饱含深意。
也不明说是谁,但大家都知道是谁,怪暧昧的。
“嗯?你爱人?”只有罗雅的丈夫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下意识地问道。
他本来是想说“女朋友”,但又不确定傅思延结婚了没,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选了个不容易出错的。
“是的。”傅思延还一本正经地点头,“他给我的车取名叫小黑。”
言牧睨了他一眼:“怎么?你有意见啊?”
“没有。”
“你们……”新郎闻言马上就意识到了什么,立即会意,顺便打了个圆场:“挺不错的其实,很亲切很可爱又很好记。”
“你们先进去吧,坐那边那桌。”罗雅伸手往里面指了指,“有个盆栽那边,我还得在这迎客,没办法陪你们进去。”
“没关系,我们先进去坐就好啦。”李茉连忙道。
“东西你们随便吃,那一桌就是专门为你们开的。”
李茉:“?!”
“四个人坐一桌?会不会太浪费?”傅思延淡淡地开口问。
“没关系的,你们愿意过来我很开心,你们尽量吃,吃不完的打包带走。”
“还可以打包?”李茉一听眼睛就亮了。
“当然。”
“那我们就先进去了。”傅思延礼貌地跟他们说道。
“四个人坐一桌,好高级的待遇啊。”李茉乐颠颠地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忽然想到了什么,挑着眉问傅思延和言牧两个人:“你们俩结婚的时候能不能给我跟晓雯姐单独开一桌?”
第122章 元旦晚会(一)
“你这桌都还没开始吃呢就惦记上下一场了?”言牧剥了个橘子, 掰了两瓣塞进嘴里,发现特别酸,很对胃口, 便又掰了两瓣往傅思延嘴里送,嘴里还忙着回李茉的话。
“那必须惦记一下——哎这橘子酸不酸啊,我也想来一个。”李茉盯上了他手上的橘子。
“包甜的,你自己剥。”言牧淡定自若地把嘴里的橘子果肉咽下去, 而傅思延这会儿也已经乖乖把他投喂过去的两瓣橘子给吃进了嘴里。
“真的假的?”李茉显然不怎么相信言牧,但她相信傅思延。
所以她直接转头问傅思延:“真的甜吗?”
她话音刚落, 言牧也歪着脑袋望向了傅思延,漂亮的眼眸似乎别有深意。
傅思延短暂地对上了言牧的目光, 随后又淡定地转向了李茉, 在Yes or No之中选择了or:“好吃。”
李茉自动把“好吃”等同于“很甜”, 再加上他的表情和刚才言牧的表情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也就相信了,自己动手剥了一个,满怀期待地塞进嘴里。
“好酸!!”她吃进去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上当了, 被酸到脸都皱成一团, 气急败坏地控诉:“你们怎么能合起伙来骗我!”
言牧笑的肩膀直抖:“哈哈哈哈我没骗你啊, 我觉得刚好, 我比较吃酸, 所以你问我我肯定这样说。”
“那傅思延呢?”李茉一脸难以置信地望向傅思延, “你总不能也是这样吧?”
“我没有说甜,我说的是好吃。”傅思延淡定解释说, “我确实觉得好吃。”
李茉:“……”
突然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无力感。
“说起来我好像没看见有伴郎和伴娘诶。”张晓雯四处望了望, 突然发现了这个现象。
“可能不想办的太隆重吧,这些也不是非必要的。”言牧还在那狂炫那些很酸的橘子, 边吃边说,“有些人连酒席都懒得办,拿着办酒席的钱美美地去旅游结婚。”
“那你们呢?”李茉好奇地瞅着他。
言牧失笑:“你怎么比我妈还关心我结婚呢?”
“我——”李茉被结结实实地噎到了,大脑飞速运转了一阵后接道:“ 我这是作为好友对你的关心,毕竟你们俩毕竟特殊一点。”
虽然国内已经通过了同性结婚的相关法律,但是社会上还是有不少人不怎么认可,尤其是父母辈的人。
因为仅仅只是通过了婚姻法并没有用,传宗接代依然是一个比较尴尬的问题。
“难说,说不定我俩也会选择旅游。到时候再说吧。”
言牧正打算伸手去拿第四个橘子,被傅思延伸手制止了:“吃多了容易上火。”
“但是好吃。”言牧有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事实证明这个战术对傅思延十分之有效。他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然后憋出来一句:“这一盘橘子都要被你吃完了。”
“让他吃吧,这橘子酸的也就他能吃……不对,你也能吃。”李茉说了一半急忙改口。
“你们不耐酸。”
李茉兢兢业业地啃着她的烤鸭:“是你太吃酸。我妈怀二胎的时候都没你能吃酸。”
言牧放下了第四个橘子。
李茉:“你不吃了?”
“打包回去吃。”言牧趁她愣着神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的时候伸手转动转盘,把烤鸭转到了自己面前,“我现在决定先跟你抢烤鸭。”
李茉顿时瞪大了眼:“??!”
幼稚!!!
罗雅的婚礼结束后,元旦假期也差不多跟着结束了。
3号那天傍晚高中生就陆陆续续返校参加晚自习,班主任也得赶回去点人数以及蹲班。
他们原本以为罗雅会休几天婚假,而他们今天到的算早的,本来因为会是第一个到,结果一到办公室就发现罗雅不仅来了,甚至比他们更早,这会儿已经在里面了。
“哎?你不歇两天?”言牧进去的时候顺便跟她打了个招呼,问道。
“不用,我跟他工作都忙,今天过来带点喜糖分给班里的学生们吃。”罗雅说着拎了一个很大的红色袋子,递给他说:“这是给七班的孩子们准备的。”
“还有七班的份?”言牧微微一愣,伸手接过,“谢谢你啦。”
“七班和八班的都是我的学生,应该的。”罗雅冲他点头致意,随后看向了傅思延,“元旦晚会的具体时间的通知和节目单下来了,你们有看吗?”
她说完思索了一番,又补充道:“主要是节目单。”
言牧直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节目单怎么了吗?”
罗雅面色波澜不惊:“你们的华尔兹,是开场舞。”
言牧:“……”
很好,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你说我那天能不能装肚子痛请假不来学校啊?”言牧憋着一口气,企图和傅思延打个商量。
“你都准备了那么多天了,这个时候放弃?”后者微微挑眉,淡声反问道。
“但是开场……一群人坐在底下看我们在那转圈圈?”
“不止我们,其实高一和高三年段也各有一对老师。”
听他这么说言牧心里倒是平衡一点了:“原来不止我们被迫营业?”
“当然。”
“但你们一定会是全场最瞩目的。”罗雅拎起另一袋喜糖,看样子是打算去班里了,“明天就是第一次彩排了,要加油哦。”
言牧生无可恋地把脑袋抵在了傅思延肩膀一侧,闷闷道:“不想努力了,我想摆烂。”
傅思延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低声道:“言言。”
言牧:“……你到底怎么想到的这么肉麻的称呼?”
傅思延老老实实地解释:“照着ππ的取名方式取的。”
言牧马上站直了身,眼睛都瞪大了:“你把给猫的取名方式用来给我取昵称?”
“可是我觉得很好听。”
“可是我觉得很肉麻。”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傅思延有些强硬地接过了言牧手里那袋喜糖,并用另一只手把人往办公室外面带:“没有那么多可是,先去班里发糖。”
“你怎么耍赖呢?”言牧比力气比不过傅思延,也没故意要和他对着干,也就半推半就地被他拉着走。
“跟你学的。”
“不要赖我头上!”
傅思延轻笑了一声。
根据学校研究决定,元旦晚会就在这周末举办。
学生的节目彩排跟教师节目彩排是错开的,但由于节目单已经下发到了各个班级,现在全校都知道开场节目是华尔兹了。
这个节目在历年来的元旦晚会中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存在,更炸裂的是后面标注的表演者的名字。
高一高三那四位跟他们一样倒霉要被迫营业的老师也就是在自己任教的年段炸炸锅,但是傅思延跟言牧两个人却是全校人都认识的。
因此彩排的时候,总有学生会想方设法地来偷看,让负责彩排的老师不得已把彩排时间调到晚自习。
“刘老师,你表情再深情一点,太僵硬了。”边上负责指导的那位老师一个头两个大地指着其中一对说,“你只是跳个舞不是上战场。”
“深情不起来!我看到他我就想笑!他长得太搞笑了!”
那位刘老师气急败坏地吐槽完,换来的是他舞伴一声中气十足的:“滚!!!”
“噗——”
“言老师你怎么也没崩住???”那个指导老师前面还没来得及调停好前面那对,一回头发现原本还好好的言牧也在那扶着傅思延的手臂在那偷笑。
“抱歉,那边两位老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言牧越是想憋越是憋不住,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能换舞伴吗,我看着老刘的脸真的跳不下去。”
“恶人先告状!我还看你的脸看不下去呢!”
“我要跟小傅跳!”
“那我要跟小言跳!”
说罢,两位老师就一齐朝着他们望了过来。
言牧这会儿算是看热闹结果看到自己头上来了,终于是笑不出来了:“……”
傅思延表情也有点裂:“……”
“两位老师别闹了!马上就要表演了,怎么能这个时候更换舞伴呢?”指导老师见势不妙赶紧上前,边说边用眼神示意他们不用管交给她就好,“都好好练!校长说跳的好的有发奖金!”
一听有奖金,刚才还争的脸红脖子粗的两位中年男老师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面面相觑了一阵过后忽然伸手攀住了对方的肩。
“老刘。”
“老邱。”
“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跳好的你说对吧。”
“那必须的!”
“我的私房钱就靠你了老刘!”
“我的也是!”
“原来还能这么解决吗?”言牧叹为观止地悄声感叹道,“第一次这么直观地体会到私房钱对一个男人的重要性。”
傅思延:“……”
言牧:“如果将来我掌管家里的财政大权你会偷偷藏私房钱吗?”
傅思延:“你踩到我脚了。”
言牧默默撤回了自己迈错的步伐:“不许已读乱回。”
“我得有点钱给你买衣服。”傅思延淡淡地说,“还有买菜、加油、给ππ买猫粮和猫砂……”
“停,你怎么还真认真算起来了。”言牧哭笑不得地道,“以咱们的收入水平——可能主要是你,应该不用过这种需要精打细算的日子。”
结果傅思延还在那非常认真地思考:“其实也可以体验一下这种生活。”
言牧略感奇怪地挑了挑眉,半开玩笑道:“为什么?你终于要破产了?”
第123章 元旦晚会(二)
只见傅思延先是动作很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很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勤俭节约是美德。”
言牧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笑了笑:“你也算半个资本家吧,还在意这个?”
“资本家也是要为人民服务的。”傅思延泰然自若地接下了他的玩笑, “你又踩我到我脚了。”
言牧毫无半分惭愧之意:“一心不能二用,我跟你聊着天我就容易忘动作。”
“你之前一心三用都没事。”
“前提是三用之中没有一个是华尔兹。”
晚会时间定在了周六晚上,当天下午只需要上两节课,但是舞台搭建和调试早在周五那天就开始准备了, 学生们听着舞台音响调试的动静,思绪屡屡飘出窗外, 上课上的很是兴致缺缺。
各科老师们也是知道这点,周五周六这两天基本都没讲课, 全在讲解练习或者是前一天的作业。
但傅思延布置的练习或者作业一般都讲解的十分及时, 从而导致没什么东西可讲, 干脆就去印了一套试卷给他们做。
要改分的那种。
这性质可就不同了, 不改分划划水就行了,没做完也没关系到时候直接听答案讲解,但是要改分就意味着要收到傅思延手里给他过目, 要是做的很离谱可能要被请到办公室喝茶。
虽然学生们大多心浮气躁不想做, 但也没人想去办公室喝茶, 因此就有人硬着头皮认真写, 也有人起了歹念用了点非常手段。
“喂!单选答案报一下啊, 等下交卷了。”
“aabbccdd。”
“你确定是这样?你忽悠我呢?”
“你要抄就抄别那么多废话。”
“这规律的有点诡异……”
“答案是accbddab。”另一道藏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不由分说地插了进来。
“这个听着对头……哎?”正低声到处问答案的男生听到这话时先是大喜过望, 而后又隐隐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这声音很熟悉,但又不像是坐他附近的同学。
短短几秒, 他的大脑CPU狂烧, 而一开始给他报答案的那哥们也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把嘴闭的死紧, 打死都不再回头了。
明明是大冬天,教室里也没有开暖气,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在疯狂冒汗。
“怎么不写?还有十五分钟要交卷了。”偏偏那个带笑的声音还在他后上方低低地催他。
恍如恶魔低语。
他在内心斗争了好几秒,最后下了必死的决心,机械性地半转过头,果然看见言牧正弯着腰,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这不是数学课吗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言牧眼睛弯弯:“嗯哼?”
“言老师我错了……”真正的勇士能屈能伸。
“老老实实的哦。”言牧说着就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温柔的不像话。
但是他越是温柔就越恐怖。
那位被逮了个正着的男生大气都不敢喘,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就转回去低着头继续磨他的单选题了。
在讲台桌前坐着写东西的傅思延从言牧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已经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动静,就静静地看他准备干什么。
而言牧逮完人之后就从前面出去,在走廊那等着傅思延自己出来。
“怎么突然过来了?”后者也的确跟他预判的一样放下手中的笔出来了,跟他一起在走廊边吹着冷风,开口问道。
“来探个班,顺便给你逮了一个想投机取巧的小可爱。”言牧微微挑着眉说,“回头记得感谢我。”
“你当时跟他说了什么?”
“他跟前排同学对单选呢,我在后边报了一串答案给他,他一开始信了后面才反应过来不对劲,我估计他要汗流浃背了哈哈哈哈——”
傅思延憋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问道:“你报的是真答案?”
“那当然不是,我连题目都没看我怎么知道正确答案是什么。”言牧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当时的场面很好笑,“他前桌报的答案是aabbccdd,他不相信,我就报了一个更像真的的答案给他。”
他说完之后想了想又追问了一句:“所以那个是正确答案吗?”
傅思延摇了摇头:“不是。正确答案是4个A4个B。”
言牧快笑喷了。
碍于是上课时间,他不能笑的太放肆,只能是把脸埋在傅思延胸口,笑的肩膀直抖。
他足足笑了两分钟才缓过来,抬起头发自内心地吐槽他:“你也太变态了,搞这样的答案。”
“只是平常的练习,没关系。”傅思延一脸坦然,“考试的时候肯定不会这样安排。”
“平常练习你还要收起来改,还不够变态?”
“不这样的话他们不会认真对待。”傅思延淡淡道。
“然后你就会发现改出来的成绩河山一片红,看的你血压升高,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如果真是这样,那遭殃的会是你。”傅思延极其淡定地打断了言牧的碎碎念。
后者听到这话后显然愣了一下,直觉这句话的背后隐藏的是不太妙的深意,于是他便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我要遭殃?”
傅思延:“因为我吃不下饭那就吃你。”
言牧:“?!”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大庭广众之下你注意点形象——”言牧怕他那张嘴等下持续输出,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这么荤的话题比较适合晚上睡觉的时候讨论。”
话题被迫终止,而下课时间也越来越近。铃声一响,傅思延就在一片哀鸿遍野的叹气声中准时宣布收卷。
“傅老师,都收齐了。”数学课代表效率很高,仅用了几分钟就清点完了数量,把一叠试卷都交给了傅思延。
“放到我办公桌上。”傅思延微微点头对课代表说。
“傅老师——”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声。
傅思延闻言抬头:“怎么了?”
“很期待你和言老师晚上跳舞!”
“我靠对哦差点忘记了!”
“这都能忘,做题做傻了吧你。”
“期待!”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乱七八糟地起哄,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你们期待就期待,不许录视频啊。”言牧忽然从前面那冒出个脑袋,“不要让我发现你们谁偷偷留存我的黑历史。”
“呜哇哇啊啊啊!!!言老师你不要突然冒出来很吓人啊!”
“卧槽吓我一跳!”
言牧木着脸扫了众人一眼:“……你们胆子这么小呢?”
“别跟他们闹了。”傅思延迈着长腿向他走来,“我们还有别的事。”
言牧一连奇怪地看着他:“什么事?不会还彩排吧?没接到通知啊。”
“你等下就知道了。”
五分钟后,教学楼一楼的某个空教室内。
“坐好,听指挥,让你睁眼你就睁眼让你闭眼你就闭眼。哎!你跑啥!不准跑!”李茉刚把化妆包放下,就见她的“小白鼠”言牧已经跑路,气急败坏地叫道。
言牧闪到了傅思延身后,只露出了半个脑袋,语气里满是拒绝:“我不要化妆!”
李茉:“不行,你是要上舞台的,你快过来,由我这个化妆大师亲自给你化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让傅思延先啊,有这种好事你怎么不让他先?”
“他又不用化!”
“凭什么他不用啊!”
双方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最后还是傅思延打破了僵局,解释说:“因为你要充当的是女伴的角色。”
言牧满头黑线:“那我不会还得穿裙子吧?”
如果是这样那他真的要装病了。
不开玩笑。
“你想穿吗?其实我们真的有准备。”李茉很诚恳地说,“只要你一声令下,我马上去给你拿。”
言牧:“……你觉得可能吗?”
“那你就说女装还是化妆吧。”
“……化妆吧。”言牧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屈服了,“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绝世巨坑。”
“自信点,把感觉去掉。”李茉憋着笑拿出了她的家什,顺口安慰他说:“也就这一次啦。虽然是个绝世巨坑,但是据我调查今年的元旦晚会因为你们,成了有史以来学生们期待值最高的一次呢。”
“你怎么调查的?”言牧眼皮子直跳地问。
“表白墙啊。每年的节目学校表白墙都会提前开放投票,然后跟往年对比,你们的得票数遥遥领先呢。”李茉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了一下言牧的皮肤,“卧槽近距离看你皮肤真的好好,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言牧:“天生丽质。”
李茉摇了摇头:“但我感觉比我刚认识你那会儿要好。”
言牧:“那你去试试偷用一下傅思延家里的洗面奶?”
“洗面奶的功劳?”李茉说着望向了傅思延,“他的皮肤也超好诶,看来是真好用,什么牌子的?”
言牧:“他皮肤好跟洗面奶有没有关系我不清楚,因为那洗面奶基本上只有我在用,他平时都是清水洗脸。”
李茉:“那你刚才岂不是讲的全是废话。”
言牧:“不全是吧,我已经很努力的在给你想原因了。”
李茉气呼呼地掏出隔离霜:“不想跟你们这种天生丽质的人讲话。”
由于化完妆的言牧坚决不肯去食堂吃饭,并且表示想要晚上结束了再回去吃夜宵,于是他们便一直在作为后台的空教室里待到了开场。
这种学校大型活动的第一个环节永远是雷打不动的领导致辞,元旦恰好又代表着新的一年的到来,因此领导讲话的时候,重点又扯到了“关键”。
关键时期、关键时刻、关键阶段……
俗称“z国人关键的一生”。
“高一是打基础的关键时期,高二是分水岭,高三要高考了。”言牧甚至能直接总结出来领导要说的是什么,“他干脆直接说每个年段都是最重要的好了。”
第124章 元旦晚会(三)
“洗脑必备啊。”李茉随口应了他, “几乎每个老师都会这样说吧?”
“我就不会啊。傅思延也不会。”言牧嘀咕着,“说多了只会让学生们感到麻木,而不是真的认为某个时期真的很关键。”
“你这么说倒也是。”李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说多了真的容易产生逆反心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张晓雯的声音也随之从门口传来:“马上要去候场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言牧一边应着一边站起身,先是整理了一下袖口领口, 而后又有些不自在地活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腿。
——要上台表演穿的肯定不能太随便,因此他现在穿的已经不是白天上课时穿的休闲装了, 而是一身为他量身定制的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
只不过再怎么合身也改变不了它作为西装礼服的弊端。言牧平时穿衣服主打一个穿的舒服就行,没穿习惯西装, 换上后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衣服不错, 穿上去之后更帅了。”张晓雯缓步走了进来,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 夸赞道。
“但是这个穿的很不舒服。”言牧微微皱着眉头。
“怎么会不舒服?面料不好还是尺寸不对?这不是傅思延特地给你定制的吗?”张晓雯奇怪道。
“没,就是觉得有点紧。”言牧一边答着一边抬手,用指腹轻轻摸了摸脸。
他果然还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女生爱化妆。
脸上糊着一层东西他就总想上手摸摸蹭蹭, 想擦掉。
“他就是平时宽松衣服穿多了有点不习惯, 事儿多。”李茉在后面默默吐槽, “别的老师都只能穿学校不知道哪里租来的质量堪忧的衣服呢, 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 我也不是不可以给你弄一套高定礼服裙, 前提是你得上去替我丢人。”言牧微微挑着眉反驳她说,“怎么样, 这泼天的富贵, 要不要考虑一下?”
“你少驴我了,就你那点工资买个裙摆都不够。”李茉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还有你那爪子别有事没事就往脸上摸,把我辛辛苦苦给你化的妆给摸花了我会破防的。”
“我的工资卡买不起这不是还有傅思延的卡吗。”言牧理所当然地怼了回去,“主要是感觉脸上糊着一层粉很难受啊——要是真摸花了你会怎么样?”
李茉瞥了他一眼,轻哼道:“我会哭给你看。”
“你们先别吵了,傅思延人呢?”张晓雯四下望了一圈,都没看见傅思延的人影,不由得有些着急。
马上就要去候场了,不会这个时候不见了吧?
“哦,他去点人数了,马上就回。”言牧不假思索地答道。
“那就好。你们也注意点时间啊,校长应该再有三分钟左右就讲完了。”张晓雯说着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那我先去通知一下其他老师,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那我就在这里预祝我们的元旦晚会取得圆满成功!”老校长抑扬顿挫地讲完了最后一句话,台下很快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片掌声将现场气氛完全点燃,四位盛装打扮的主持人顺势出场,拿着提词卡就开始准备报幕。
主持人嘴里念的什么言牧已经没心情去听了,他在候场区抓紧最后的时间,快速回忆了一遍每一个动作细节。
“别紧张。”傅思延安抚性地勾了勾言牧的手,低声说,“按照之前练习的来就好。”
他说完之后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踩到我脚也没关系。”
言牧听着他这话,自动低下头看了一眼傅思延今天穿的鞋:“……今天尽量不踩,你这皮鞋太贵了。”
傅思延淡定道:“没事,踩坏了也不用你赔。”
“老刘,等会儿踩到我一下给我一百啊!”相比起他们这边的和谐气氛,另一组老师就截然不同了。
“一百?!你抢钱啊?!”
“那我不管,你自己说说这几天你踩到我多少回?我脚都要被你踩肿了。”
“下面有请……”此时主持人已经把前面那些铺垫的引导词都说完了,马上就要转入正题。
“上场了,闭嘴!”上一秒还在吵嘴的两位老师瞬间达成共识,各自清了清嗓子严阵以待地思考着怎么进场比较帅。
言牧余光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很想说两位老师其实跳舞不用费嗓子。
“手给我。”站在他身边的傅思延很绅士地退开了半步,冲他伸出了一只手,手心朝上地对着他。
言牧深吸一口气,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傅思延的手心。
后者收紧手,在前奏的音乐声中,按照彩排时的那样,跟在高一组的那对老师后面进场。
高一组的那对老师恰好凑了一男一女,刚进场的时候底下的欢呼声就已经很热烈了,而等到高二组的傅思延和言牧手牵手上到舞台时,底下的气氛顿时又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七班八班的学生们尤其卖力。这两个物理系列的班原本就男生比较多,嗓门也大,加上又是高二,坐的位置很靠中,存在感非常的强。
而两人今天都是一身极显气质的西装,相貌也是最出众的,引的一大群女生尖叫不断——其中甚至还包含了个别女老师。
这些女老师平时在学生在同事面前得矜持一下,这会儿场面如此混乱,她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便趁乱做了回自己。
“我看到我们班有兔崽子有人在拍了,可惜看不清是谁。”言牧偷偷瞄了一眼台下,一眼望去很多拿着相机手机在拍照录视频的——元旦晚会学校特许学生今晚可以带手机。
这也就意味着今晚的舞注定是要被历史留存下来了。
“就算学生不拍,学校也会有专门的摄影师录下来的。”傅思延淡声接了他的话,“你好好表现,就不会成为黑历史。”
“嗯。”
“傅老师!!!言老师!!!”
“我们爱你们!!!”
“太帅了!”
"啊啊啊啊啊!!"
言牧:“……”
不行,果然还是好社死啊。
只不过再怎么社死也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
前奏的音乐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要开始跳了。
言牧强行让自己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微微抬起头,对上了傅思延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
傅思延从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淡定,而此时他对上了傅思延的眼睛之后,就像是有种魔力一样,他的心情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就有种,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的感觉。
正式舞曲的音乐无缝衔接,傅思延反应很快,马上引导着言牧做出了第一个动作。
华尔兹的节奏并不算很快,这点时间足够言牧跟上他的舞步了。
高三那对彩排时经常一边跳一边互相嫌弃的男老师这会儿很有默契地都慢了半拍,差点就条件反射地开口准备骂对方了,但随即又很快想起现在是正式表演,只能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言牧薄唇紧抿着,每跳一步就思考着下一个动作,看着傅思延一脸轻轻松松毫无压力的模样,他神色也就没那么紧绷了,动作和表情都自然了不少。
而且奇迹般的没有出错。
一曲结束,三对老师聚集在了一起,同时弯腰谢幕。
回应他们的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以及意犹未尽的呼喊。
回到后台之后言牧第一件事就是卸妆。
“跳的不错,当赏。”李茉笑着把卸妆要用的工具包递给他,“我刚刚混进学生堆里看的,那些学生的相机全怼着你们拍,我就说你们人气果然最高吧。”
“那你倒是说说赏什么?”言牧拿起一罐卸妆膏研究了一番,顺口就答道。
“口头表扬啊。”李茉随意道,眼看着言牧准备去拧卸妆膏的盒盖,连忙出手阻止:“你别用这个,这个用了要及时洗掉的。”
言牧一脸无辜又迷茫地望着她:“那我该用什么?”
“你用卸妆水先擦擦。”李茉一把夺过了言牧手上的卸妆膏,接着又动作很快地从包里掏出了一瓶卸妆水塞给他。
她看言牧拿稳后就松了手,低下头把卸妆膏塞回到包里的同时顺便给他翻卸妆棉,结果刚翻出来一抬头就见言牧已经打开了卸妆水的盖子,把瓶体举高,似乎是想整个往自己脸上倒。
李茉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就眼前一黑:“你给我住手!那是要倒在卸妆棉上用的,不能直接倒脸上!”
“啊?”言牧被她这一惊一乍的警告给吓了一跳,放下瓶子哭笑不得地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啊,我只是在看这个成分表。”
“那就好,我就怕你小白到连这个都不知道。”李茉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上那包卸妆棉递给他,“拿去擦吧,擦完我包里还有洗面奶,去厕所好好洗洗再回来。”
“谢啦。”言牧伸手接过,“话说这样好麻烦,就没有那种拆了直接用的卸妆湿巾吗?”
“那玩意儿贵啊,一包就要好几块钱呢,卸妆水二三十一大瓶可以用好久呢。”李茉用一本正经的口吻对他说,“条件有限你就忍一忍,真这么嫌弃就应该让傅思延给你找个出场费大几万的专业化妆师来伺候你,反正他都给你定制西装了,也不差这点,顺手的事。”
第125章 转机
“你还真别说, 他要是早点知道要化妆可能真的会这么干。”言牧试着按照傅思延的脑回路思考了一下,干巴巴地说。
“嘶,你这么一说, 好像确实很有可能。因为我是上午才跟他说的这事。”李茉顶着一副牙酸似的表情,“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我怎么就找不到这么有钱又这么帅又这么体贴的男朋友。”
言牧的重点全在她前一句话上:“要被逮来化妆的是我,你为什么只跟他说不跟我说?”
“你还好意思说呢。”李茉闻言冷笑一声, 故意挤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凑近,“我来通知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言牧一脸惊恐地看着她:“?”
李茉瞪了他一眼, 控诉道:“你自己在那睡的昏天黑地,你是想让我跑到你梦里去告诉你?”
言牧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呃……这个……嗯……”
“我真是服了你了, 身为老师比学生都能睡, 我看学校派给你的活还是太少了, 才让你这么闲天天在办公室睡大觉还不扣你工资。”
“那话不能这样说, 我还是有努力工作的好吧。”言牧觉得很有必要澄清一下,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只是我工作的时候你都不在, 所以给你造成了一种我很闲的错觉。”
“哦?那你举点例子, 你平时都在努力干什么工作。”
“那可就多了, 傅思延经常扔一些很繁琐的工作给我干, 然后办公室的老师动不动就喊我过去帮他们弄电脑, 晚上还经常被傅思延抓着陪他改卷。”言牧一件一件地数着, “然后就是那些杂七杂八的工作报告听课记录那些的,我周二周四还得去机房上课。”
“而且我还教三个班。”言牧说着还竖起手指在她面前比了一个“三”, “你才教一个, 多轻松。”
“一个我都够呛。”李茉叹了一口气,“高考科目, 我怕我教不好,耽误他们前程。”
“李老师可以自信一点,你教的很好。”傅思延刚好从外面进来,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淡声说道。
得到了自己偶像的认可,李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真的吗?!”
“真的。”傅思延轻轻点了点头。
“你怎么这么慢才回来?”言牧把卸妆水往卸妆棉上倒,很敷衍地往脸上擦,一遍擦一边微仰起头看他。
“被学生拖住了。”傅思延简言意骇地答,“你下次不准走那么快。”
“我这不是急着回来卸妆嘛,下次一定不会啦。”言牧回答的有些心虚。
“你先回来也还没卸完。”傅思延垂眸瞥了一眼言牧手上的卸妆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半蹲下来从他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片新的,“还是我帮你吧。”
“那太好了。”言牧立马就把手上的递给他,“这个你用吗?”
“那个已经脏了,我这弄新的。”
“会不会有点浪费?”言牧想起李茉刚才说的话,斟酌着问了一句,“这些好像都是李茉的私人财产,她连卸妆湿巾都舍不得买,你这么给她铺张浪费她等会儿要红温了。”
他此言一出,李茉马上就反应很快地道:“没事!这个很便宜!随便用!”
言牧:“……”
“回头找我报销吧。”傅思延沉默了几秒后说,“多报一点,买卸妆湿巾。”
李茉差点就要感动的泪流满面了,连忙摆手拒绝:“不不不用了,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贵……”
“……”
最终的评定下来,学校也兑现了之前的承诺,给华尔兹表演中表现最出色的一对老师颁发了奖金。
最出色的一对毫无疑问是言牧跟傅思延两个人,但他们私底下去找领导商量了一下,最终改成了奖金平分给给他们每个人。
校领导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主动把钱分给同事的,不过这样倒也没有什么不妥,所以疑惑归疑惑,但终归是没有拒绝。
元旦晚会结束后,第二天各个年段就恢复了正常的教学计划。
不过因为恰好是周日,有一个下午的假可以放松一下。只是放松过后就得全力备战期末了。
期末考依然是雷打不动的联考,而且还升级了。原本只是市内的十几所高中一起联考,现在直接升级成了全省的百校联考。
因此校领导对此很是重视,开始了各种施压。
各科老师也都迅速将所剩不多的课本内容收尾,进入了期末总复习。
而期末总复习的实质其实就是不断的做试卷和讲试卷,非常枯燥,再加上天气又冷,上课睡觉的现象非常严重,各个老师一边讲题还得一边眼观六路逮上课睡觉的。
不过这种现象在傅思延的课上比较少见——他讲课经常会讲到差不多的时候沉默一下,一沉默那些昏昏欲睡的人就会猛地意识到不对而惊醒过来。
但是光他的课这样没用,作为班主任他们必须得想办法整治一下其他课的课堂风气,尤其是对上课睡觉现象很佛系的老师的课。
“哈啊——”语文课期间陪着傅思延一起站在窗外盯学生的言牧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角泪花都泛出来了,“其实他们打瞌睡真的不能怪他们,我没上课我都困,他们每天比我少睡那么多个小时呢。”
傅思延闻言后偏过脸扫了他一眼,最终没忍住说出了事实:“我觉得用你一天睡十个小时多的睡眠来做比较不是那么的科学。”
“科学是肯定不科学的,但是学校又只让他们睡六七个小时又想他们上课不困,这也太难为人了。”言牧摊了摊手,“走读生还好,住宿生每天起的比鸡早,晚上又十一二点才睡,人也不是一躺在床上就能睡,总得有个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来酝酿睡意吧?最后实际睡眠时间可能只剩四五个小时了,能不困吗这。”
“这还没算上失眠呢。”言牧继续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观点,“现在年轻人睡眠质量普遍都差,像我这么能睡的都失眠过好几次,他们要是哪天也失个眠可能就睡三四个小时了,白天不得困成狗啊。”
傅思延默默地听他说完,然后轻轻点了点头:“所以?”
“所以我懒得在这吹冷风恐吓他们了,又不近人情又显得很呆。”言牧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回过头狡黠地冲他挑了挑眉,“你觉得呢?”
“但你那个也不是回办公室的方向。”傅思延顺着言牧走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了八班的班牌以及去楼梯间的那个转角入口。
这人不会是想提前下班回家了吧?
“我知道啊。”言牧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一起什么?”傅思延嘴上是这么问,身体却已经很诚实地抬腿迈步走了过去。
言牧伸手指了指八班的窗户,压低了声音告诉他:“八班上课没拉窗帘。”
傅思延感觉自己已经隐隐猜到了他的想法了,眼皮子直跳:“……所以呢?”
而言牧下一句话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自己班的崽子舍不得恐吓,但别的班的我就下得去手了啊。”
傅思延:“……”相当恶劣。
“你亲侄子也在里面。”傅思延一手揣在大衣兜里,淡淡地提醒他说,“血浓于水你也下得去手?”
“就是因为血浓于水所以我就更有必要督促他学习啦。”言牧理直气壮地表示,“就瞄一眼,真的,我俩就在窗外站几分钟又不影响他们正常上课,没事的。”
“原来你是这么定义血浓于水的。”傅思延无奈地说着,随即又感到了一丝不对劲,“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你怎么知道?”言牧闻言显然愣了一下。
“随便猜的。”傅思延在他身前站定,微微低下头看他,“由此看来我对你还算了解。”
“你感觉你已经把我里里外外都给摸透了。”言牧小声嘀咕。
现在他的想法在傅思延面前基本都藏不住。
“是你姐姐拜托你的?”傅思延又接着问。
“对啊。”言牧点了点头,脸都要木了,“你为什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自从前阵子跟言岚说了出柜的事后他们姐弟俩就有段时间没联系,可以算是一种变相的冷战了。
这种情况言牧早就预料到了,毕竟他们小时候吵完架也经常这样。再加上当时傅思延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还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他第二天白天就已经没什么事了,照样吃好喝好,开开心心上班 。
言岚则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和接受这个事实。
在这个期间言牧没有去主动找她——到底是亲姐弟,他很知道这个时候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最好的。
而就在昨天,言岚主动发了微信给言牧,内容意思大致是快期末考了帮她多监督一下许煜凡的学习,顺便留意一下他的表现,可以的话多指导一下他的数学,争取期末考好点。
这个消息虽然看起来跟她要表明的态度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实际上已经很隐晦地表示她已经接受了——否则她也不会在明知道言牧的出柜对象是身为数学老师的傅思延的情况下特别提到数学。
如果她还是很坚决地持反对意见,那么她一定会说全科。
“也不完全是猜的,因为有迹可循。”
“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迹给你循?”言牧对上了傅思延的视线,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不会偷偷看我手机了吧?”
傅思延不假思索地直接否认了:“没有。”
言牧凑的又近了一些:“真的没有?”
傅思延只好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
“那就是没有了。”一般情况下傅思延的双重肯定那就是肯定,言牧不会多去怀疑,而且他也很快意识到话题即将偏离重心,“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问题呢,什么有迹可循?”
第126章 态度
“许煜凡有来跟我通风报信。”傅思延似乎是斟酌了一会儿, 才缓缓道出了实情。
“许煜凡?你俩什么时候加的好友?”言牧微微眯起了眼。
傅思延答:“之前。”
言牧:“说清楚点,之前是什么时候?”
傅思延:“我觉得这里并不适合聊天。”
“说的也是。”言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回去再说, 现在先干正事。哎说正经的,你到底跟不跟我一起?”
傅思延:“……”
这话说的,好像他刚才不正经似的。
“一起。帮罗老师督促一下她的学生。”他抿着唇思考了两秒后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可以可以,这个理由很正当。”言牧勾起嘴角笑了笑, 接着率先往八班门口走。
傅思延一声不吭地默默跟上。
八班这节课是地理课。讲课的是一位身材佛系脾气也很佛系的四十多岁的男老师,讲的应该是某套试卷的大题, 底下没多少人在认真听。
两人的身影一出现在玻璃窗外就很快引起了八班个别正在摸鱼的学生的注意。他们先是吓了一大跳,而后一脸心虚地把视线转移到了黑板上, 还不忘很仗义地踹一脚在偷偷睡觉的同桌。
一边踹还在一边那纳闷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他们班门口。
平时不都是女魔头和陈主任还突然袭击吗?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是个老师那就得怂。
群众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在第一个人发现他们出现后, 在短短三十秒内就几乎全班都知道了, 全都打起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 假装很专心地在听课的同时还在用余光一个劲儿地往窗外瞟。
许煜凡这周刚好换到了第一组靠窗的位置,收到提醒后条件反射地半转过脸往窗外看了一眼,结果好死不死就跟言牧撞了个对脸。
紧接着又和傅思延对上了视线。
一时间六目相对, 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三人隔着玻璃没办法交流, 所以许煜凡在僵住了一会儿后选择了把脸转回去, 权当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太他妈恐怖了这两个人。
他表面上看上去波澜不惊异常淡定, 实则内心在如此咆哮, 同时也庆幸自己刚才还没睡着——他本来已经快闭上眼睛了。
“怎么感觉大家精神一下子振奋了很多?”沉浸式讲课的那位地理老师很直观地感觉到了底下学生们的变化, 受宠若惊的同时扫视了整个教室一圈,才发现窗外站着的两人。
“果然,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突然振奋。”他恍然大悟, 对着他们轻轻一点头以示感谢。
“哈哈哈哈——”由于那位男老师刚才那句话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当即引发了一片大笑。
这一笑过后课堂气氛活跃了不少, 驱散了不少困意。
“算是干了一件好事?”言牧用手肘拱了拱傅思延,问道。
“嗯。”
“你就一个‘嗯’?不夸一句?”
“很棒。”傅思延主打一个有求必应。
言牧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吐槽道:“你个人机,你就不能夸的稍微带点感情吗?实在不行你动用一下你的演技,浮夸一点。”
傅思延很认真地问他:“你确定你想要我在八班窗户外面这样?”
言牧:“……”坏了。
太得意了,一时忘了他们现在身处何处。
于是他自我忏悔了好一阵,随后抬手拍了拍傅思延的肩膀,对他的做法予以肯定:“你是对的,我们先回办公室吧。”
傅思延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言牧放下手,转而抓住了傅思延的手腕,想把人拉走,结果一转身就正对上了一个人。
罗雅面无表情地站在离他们一米左右的位置,正一声不响地看着他们。
当真是神出鬼没。
言牧毫无防备,受惊吓的程度不亚于刚才那些被他吓到的学生,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傅思延那退了一步。
好在他大脑里还牢牢地记得现在是上课时间,迫使他没有叫出任何声音。
但是他还是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心说罗雅在学校灭绝师太的形象还真的是永远都不会崩。
要不是那天去参加婚礼时看到了她温柔腼腆的一面,他真的会以为这个女人天生就是这副不近人情的冷血模样。
“罗老师。”傅思延比他淡定的多了不是一星半点,很坦然地跟她打了个招呼。
“好巧。”言牧也很及时地反应了过来。
“你们是来……”罗雅略带疑惑地看了看他们,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八班的班牌。
“我们……”言牧说到这就卡壳了,一时半会儿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动手扯了扯傅思延的衣角,低声向他求助:“你你你说,快。”
傅思延很想告诉他他们不偷不抢没什么好紧张的,但还是忍住了,转而对罗雅说:“我们在替你督促一下学生。”
“啊。”罗雅突然笑了一下。
言牧:“?”
怎么个事?楼下的铁树开花了吗?
然后他就见她就伸手朝身后的七班指了指:“我也刚帮你们督促完你们班的。”
“啊?”言牧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一时间懵了。
“挺好。他刚才还在说自己班的不忍心吓。”傅思延很自然地接了她的话,“不如以后互相多看看?”
“我也是想说这个。”罗雅一副英雄所见略同的表情,“兄弟班,多关照关照,一起进步。”
“对,我俩也是这么想的。”言牧逮着时机接过了话茬,顺带找了个借口开溜:“我突然想起来有个表还没做,我先回办公室了哈。”
罗雅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好。”
“我跟他一起回去。”傅思延也很快地表示道,“回见。”
“回见。”
跟罗雅客套完,他们也就不再继续逗留,快步回了办公室。
言牧刚才说有个表还没做倒真的不是为了找借口编的,而是真的有这么件事还没干——临近期末有很多各个科目的小测,他得把每次的成绩都统计一下,做一个比较详细的分析表,方便对症下药。
做这种东西比较费精力又比较费时间,稍微懒点的班主任可能做都懒得做。
往年傅思延都是自己一个人加班做,现在这个任务被言牧主动接下了。
对于他来说他操作那些软件要更得心应手,甚至还能用点比较高级的手段来辅助,效率比别人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数据也很准确,引得三班一班二班那俩不太熟悉电脑软件的班主任几次三番过来套近乎,想让言牧也帮他们做一份或者教他们做。
但是言牧还并没有乐于助人到这种程度,教他们也不好教,就想办法给婉拒了。
“哎傅思延,我发现我们班那两个数学吊车尾最近明显有进步啊。”言牧晚上洗完了澡窝在床上,闲着没事又把手机里备份的成绩表翻出来看,“最低居然才26分。”
傅思延听着他那略显震惊的语气,皱眉道:“才26?”
话外之意很明显:还不够低?
“这是百分制的试卷啊。”言牧放下手机,转过脸对他说,“他们平时一百五的试卷都经常只考十八九分,现在百分制的能突破20大关了,那是不是很有进步?”
傅思延:“……”
“虽然成绩还是很惨不忍睹就是了。”言牧紧接着又补充说,“咱学校也算是重点高中吧?能进来的基础应该都不差才对,为什么还有这么……”
他说到这特地停顿了一下,想憋个好听一点的形容词出来,但失败了:“……那么稀烂的。”
“能进来的不一定都是基础好的。”傅思延说的比较隐晦,“这个社会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我好像懂了。”言牧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尽管傅思延没有明说,但是有些灰色手段不必明说也是人们心知肚明的。
他们只管教书不管招生,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大圣人,有些事他们管不着,能做的也就只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尽力教好每一个学生。
“话说你之前带的班应该也有这样的学生吧?”言牧忽地想到这一点,好奇道,“那些人的家长有没有质疑过你的教学能力?比如说什么他家孩子成绩不见起色是你教的不好之类的?”
“有。”傅思延回答的很快。
他入行早,形形色色的家长他都遇到过,自然也有遇到过这样的。
“那你当时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嗯?”言牧对此感到诧异,“你心态这么稳?你就不难受?”
“为什么要难受?”傅思延理所当然地反问他,“课堂本身就是要双向交流的,我教了学生不愿意学那是他们的事情,强求也没用。”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一般人还是会感到郁闷难过什么的吧?”言牧说到一半觉得这话不够妥当,于是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你确实不是一般人,你的心可能是石头做的。”
前几个月那监控的事情也是,如果那天他不出面去怼那个人,他真的严重怀疑傅思延打算沉默到底,然后再一声不吭地把事情给解决。
结果或许是一样的,但过程……反正如果是他他绝对忍不下这口气。
第127章 秋后算账
真的很少人能做到像傅思延那样无所谓的。
言牧正凝神思索着, 靠坐在他旁边的傅思延就一手撑在被子上,毫无征兆地倾身凑近。
前者并未料想到傅思延会有这番动作,瞳孔放大, 一时间呆住了。
独属于傅思延那干净冷冽的气息围绕着他,最后唇上被人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本来只是蜻蜓点水,但傅思延似乎有点意犹未尽,并不满足于此。于是双唇才刚分离片刻又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难舍难分。
言牧也从一开始的呆滞和不知所措中渐渐找到了感觉,闭上眼睛去更深地体会和感受其中的快乐。
最后两个人都微喘着气, 心跳的不是一般的快。
“你……”即使已经不是第一次,言牧也还是有点招架不住, “你好端端的亲我干什么?”
“我的心要是是石头做的, 就不会爱上你了。”傅思延的声音带着点微哑, 在如此暧昧的气氛下反而显得更加有魅力, “你说呢?”
就像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一样。
“我觉得行动比语言更有说服力一点。”未等言牧应答,傅思延又继续道。
“那这个也可以是假的,你还能怎么证明?”言牧故意逗他。
傅思延突然沉默了。
言牧以为他是被难住了, 心里莫名有点小失落。
其实他是很肯定傅思延是很爱他的, 但是偏偏在这种时候沉默, 他难免容易想七想八。
两人都没有说话, 猫也被关在门外乖乖睡觉没有出声, 空气安静的出奇。只要呼吸声和心跳声清晰可闻。
约莫过了两分钟, 就在言牧快要忍不下去想主动开口问的时候,傅思延终于是说话了:“听见了吗?”
言牧一脸懵:“?听见什么?”
傅思延只好把话又说的更明白了点:“心跳声。”
他刚才故意沉默, 就是为了让言牧能够更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心跳声。
言牧愣愣道:“……听见了。”
“身体是不会骗人的。”傅思延与他额头相抵, “现在相信了么?”
言牧无奈地笑了:“好好好,信你。”
我一直都相信。
“期末过后就是寒假了, 什么打算?”傅思延淡声问他。
“回家呗。”言牧抬起头,与他稍稍分开了一些,“带你一起。”
“真的?”傅思延的语气里显然藏着一丝惊喜。
“我还能骗你不成?带你一起回去,要是被骂就一起被骂,实在扛不住我们就一起跑路避避风头。”言牧一脸轻松地说。
傅思延很干脆地答应了:“好。”
“还真给许煜凡那小子猜对了……”言牧兀自嘀咕了一句,随即又马上想起了什么,逮着傅思延问:“对了,你白天说许煜凡给你通风报信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加的好友?有没有在背后蛐蛐我?”
“没有偷偷。很早之前他就有加我微信问我问题,只是你一直没发现。”傅思延坐了回去,紧挨着言牧靠着,“不能赖我。”
因为他经常让言牧帮他回消息,所以他微信里的信息其实基本上可以说是完全对言牧敞开的——言牧甚至连他支付密码都知道。
而且他这人平时也没有随时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一般都是到了月底统一删一些群聊的无用的记录。
但是他完全对言牧开放并不代表后者就一定会特地去翻来看,不知道也正常。
“很早之前是什么时候?”
傅思延思考了两秒后回答说:“大概是刚开学那会儿。”
言牧一手摸着下巴点头:“嗯嗯。那现在说说他是怎么给你通风报信的吧?”
“我建议你直接看原记录。”傅思延说着便有了行动,微微起身去摸床头柜上放着的手机,用指纹解了锁,点开微信找到跟许煜凡的聊天记录,划拉到最上面后把手机递给了言牧。
后者伸手接过,先是看了一眼记录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四十三分。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许煜凡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洗完澡吃完夜宵的点。
“为什么一开始是三条撤回?”言牧顺着往下看,结果一入眼就是三条整整齐齐的“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你知道他撤回了什么吗?”
傅思延:“知道。我看着他撤的。”
“他知道你正在看着吗?”
“应该不知道。”
“牛。”言牧憋笑,“所以撤了什么?”
“第一个是‘舅妈’,第二……”傅思延一本正经地跟他说着,但言牧在听到‘舅妈’这两个字后就再也没憋住,捧腹大笑:“哈哈哈哈——”
傅思延脸上的无奈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笑够了没?”
言牧一边笑一边回:“没哈哈哈哈——”
“那就再允许你笑半分钟。”
言牧直接笑倒在了傅思延身上,笑到最后笑累了干脆就靠着傅思延了,然后发现靠在他身上比靠着床舒服多了。
还特别有安全感和归属感。
如果——只是如果,有那么一天他们莫名其妙没地方住,他都会觉得只要跟傅思延在一起,不管住哪都会有家的感觉。
“笑完了,你继续说。”言牧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弯着眼睛对傅思延说,“第二个是什么?”
傅思延淡定道:“舅夫。”
说罢他还又接了一句说:“这个我喜欢。”
言牧:“你喜欢也没用他最后还是撤了。”
傅思延:“……”
“那第三个呢?第三个又是什么?他不会又憋了一个新称呼出来吧?”
“没有。是傅老师。”傅思延简言意骇道。
“那他最终称呼就是这个啊,撤了干什么?”
“因为有错别字。”
言牧满头黑线:“下次你一次性说出来就好了。”
傅思延低低地笑了笑:“我故意的。”
“什么?”言牧闻言马上抬头去看他,动作太急还差点撞到傅思延下巴,“big胆啊傅思延,说说为什么?”
“因为想要你多问。”傅思延垂眸,温柔地扫了他一眼,“我很乐意回答你的问题。”
“你这话比较适合对你的学生说,而不是对着你的男朋友。”言牧颇为诚恳地道。
“对你说也很合适。”
“为什么?”
“因为你比学生还像学生。”
言牧:“……”这个还真没办法否认。
毕竟他当时去面试的第一天就被罗雅当成学生训过,套个校服混在学生堆里还能以假乱真。
“我如果是你的学生,那肯定得是个三好学生吧?”言牧对自己比学生还像学生这个事实已然释怀,甚至还学会了乐在其中,“长得好学习好性格好,搁小说里那就是标准的学霸男主,班主任手里的掌上明珠。”
他说的沾沾自喜之中又带着些许浮夸,但却一点都不惹人厌,在傅思延眼里还很可爱。
身边有这么个人一直吵吵闹闹,时不时还自夸一下,然后再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总是能莫名其妙地给他带来好心情。
“不是。”傅思延的嘴角藏着一抹极为浅淡的笑意,淡淡地说,“我觉得像问题学生。”
言牧:“?!”你说什么?!
再说一遍?什么学生?!
“理由呢?”言牧没好气地正对上傅思延的眼睛,质问道。
“不听话、不按时交作业、踩点早退……”傅思延还真一件一件开始算起了帐。
“等等等等,你先等等,踩点早退这个我就不反驳了,但是另外两个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还有作业是什么?我有作业?”言牧一脑门问号。
“叫你去查寝你不肯去,这是不听话。”
言牧默默挪开视线:“那是因为宿舍楼太远了我不想动。而且我也没有每次都不去啊,我还是有跟你一起去过的。”
不过他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就是次数不多就是了。”
“至于作业,”傅思延没有在上一个点上有过多的纠缠,“你的工作报告、听课记录、教案经常压着死线交。”
言牧:“我后来交的很快啊。”
傅思延面无表情道:“那是因为你直接抄的我的,性质更加恶劣。”
言牧抬手摸了摸脸,更心虚了。
“还有上次我看见你跟班里的男生一起讨论学校哪里的围墙最好翻、在明知道学校禁止将早餐带进教学楼的情况下偷偷告诉学生走廊尽头的监控坏了一直没修,可以去那偷吃……”
言牧本来没想着自己会有多少“罪状”能被傅思延说出来,却没想这人知道的远比他想的要多,一条一条地往外蹦,所以他急忙伸手捂住了后者的嘴,不让他继续往下说了。
他认为这叫及时止损。
傅思延认为这叫耍无赖。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要再说了,你是监控成的精吗?怎么什么都知道?我记得你当时明明就不在现场。”言牧七分郁闷三分疑惑,憋了一会儿后忍不住道。
傅思延抬手抓住了言牧的手腕,稍微使了点劲将捂着他嘴的爪子给拿开:“只是凑巧,我相信你的丰功伟绩远不止我知道的这些。”
言牧就差把“不信”这两个大字写脸上了:“哪来的那么多凑巧,你肯定躲门口偷听了。”
“真的是凑巧,只能说你不太会挑时间,每次都挑下节课是我的课的时候在那跟学生唠嗑。”傅思延淡定解释说,“但是有一点我一直很好奇,希望你能给我解答一下。”
第128章 回家
“什么疑问?有什么问题能难得倒你?”言牧没多想, 直接就问道。
傅思延:“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空教室的监控坏了一直没修的?”
言牧闻言一怔,随后把脸转的更开了:“我我我也是凑巧啊。”
“你是不是又偷偷黑进了学校的系统?”傅思延伸手捏住了言牧的下巴,强行让他把脸转回来看着自己, “直视我。”
言牧:“……”
这场景似乎有点似曾相识。
只是上一次貌似是他这么对傅思延的,这回却是反过来了。
“嗯……”言牧欲言又止了好一阵,思考着该如何回答。
他总不能承认是当时李茉问他哪里吃味道大的东西不容易被发现,他就顺手帮了个小忙, 替她看看学校的监控死角在哪。
然后就意外发现他们那层楼走廊尽头那间空教室的监控画面是黑的,后台也显示状态异常, 不出意外的应该是坏了。
几天观察下来都是这样,于是他就得出了坏了且一直没修的结论。
“我, 我就是帮学校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安全漏洞。”言牧绞尽脑汁, 终于是想了一个比较正当的理由出来, “我没干坏事。”
“我知道你没有。”傅思延送松了手, "但也没说实话。"
“好吧。”言牧这下真的像个犯了错的学生似的,主动低头,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他原本以为傅思延知道了这件事后会去提醒学校领导去修好那个监控, 但是事实证明, 傅思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当自己不知道。
而言牧之前把这件事偷偷告诉班里的学生们的时候有特别叮嘱过他们如果去的话垃圾一定要随手带走, 保持教室干净整洁——因为那里有时候要被当做备用考场。
虽然几率很小, 但也不能说没有可能。
时间一天一天地流逝, 期末考也越来越近。在期末考前一周, 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人以肉眼可见的变多了。
原因无他——越临近考试学生们危机意识越强,去外面的餐馆吃更耗时间, 于是许多人为了省点时间多挤出一点时间来复习, 就会选择挤一挤食堂。
“张天铭!”言牧他们这天也是在食堂吃的,排队的时候恰好看见了他们班以张天铭为首的几个男生, 便招呼了他们一声。
“言老师!”
“傅老师!”
“请吃饭!”
几个男生平时跟他混的熟,也不跟他客气,立马异口同声地道。
“满足你们。”言牧很爽快地掏出了自己的饭卡丢给他们,“记得多补充点营养,不要上课睡觉哦。”
几个男生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他的饭卡,听到后半句话后却集体红了脸。
因为哥几个全是有被言牧或者傅思延逮过上课睡觉的,无一例外。
“到你了。”傅思延拍了拍站他前面的言牧,“点餐。”
“哦哦。”言牧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打菜窗口琳琅满目的菜品给吸引走了:“姐姐我要一份那个糖醋排骨,还有青菜……”
排他隔壁那一队的人全在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但是言牧完全没在意那些目光,依然心安理得地管窗口负责打菜的大妈一口一个姐姐。
大妈被他叫的心花怒放,又看他长得好看,手都不抖了,毫不吝啬地给他舀了满满一勺。
他点完菜之后没急着去排队付钱,而是端着餐盘等傅思延。
傅思延随便点了两个菜,转身的时候看见言牧还在旁边,便问道:“怎么不先去排队?”
“我得等你一起啊,我饭卡给他们了。”言牧挑了挑眉,“跟你排一起方便一起刷卡。”
——其实他就是单纯的想等而已。
只是这人多耳杂,如果不找这个借口那就有点高调了。
他们虽然没有去刻意掩饰彼此之间的关系,但也不想搞的人尽皆知。
“那走吧。”傅思延点了点头,随后微抬下巴向他示意。
那几个男生如愿以偿地吃到了副班主任请的饭,美滋滋了一晚上,一回到班逢人就得炫耀一番,不过更值得在意的是自从那天被言牧那句“多补充点营养不要上课睡觉”之后,他们上课都显然认真了不少。
就算很困也会去班级后面站着听课的程度。
言牧也没想到一顿饭加一句话能有这么大威力,在办公室的时候还笑着打趣傅思延说应该多请他们吃。
期末倒计时变为零的时候,为期三天的期末联考就开始了,三天联考结束后的两天后,全市的高中生就全部迎来了寒假。
学校原本还在盘算着要不要再留高三一个星期再给他们放假,反正这回傅思延带的是高二应该不会出面反对。
然而高三的老师们因为有了傅思延之前一票否决延长晚自习时间的的“壮举”,这回胆子肥了,联合起来反对硬留高三。
理由也很充分:高中放假本来就是所有学生群体之中最晚的,正常放假一周左右也就除夕了,不如放他们早点回去开开心心过个好年,来年再回来好好备战高考。
由于“起义”的高三老师实在多,学校最后也就没有落实这个决定,于是就宣布全校放假。
“终于放假啦,好久没有回家了。”李茉在工位上收拾东西,边收拾边感叹说,“寒假居然有21天,太感动了。”
“往年是多少天?”言牧也在自己工位上挑挑拣拣,看看有没有什么是要带回家的,但挑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可带的。
“往年就两周左右啊。”李茉把水杯塞进包里,“现在高中生是最苦逼的,放假最晚,开学最早,连元宵都过不了,一般大年初九或者初十的时候就开学了——不对啊,大家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你为什么还问?”
“你说的是大多数,我是少数啊。”言牧干笑道,“我高中前半段在跳级,后半段就保送了。”
李茉:“……学霸的世界果然很玄幻。”
不愧是传说中的保送生。
“你,还有傅思延,你们两个,没有体会过高中疾苦的,是不会理解的。”李茉万分悲愤又深情地道:“只有我能和他们共情。”
“我们都可以。”一直在安静地听他们说话的傅思延出了声,纠正她说,“老师和学生的假期是同步的。”
李茉瞬间石化了。
“哈哈哈哈——”那边的言牧很不给面子地扶着傅思延的肩膀狂笑。
李茉本意是想戏精一次,结果被傅思延一句话给点破,恍然大悟的同时又有点被自己蠢的喘不上来气,便有些幽怨地对他道:“答应我,下次迟几分钟再拆台好吗?”
傅思延表示不理解:“为什么要迟几分钟?”
“因为你拆太快显得她很尴尬,她搁那玩抽象呢。”言牧很热心地替她解释说。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李茉很用力地点了两下头,随后转过脸看向了言牧:“回头记得给我拜年哦。”
“有红包吗?”
“给你发个八毛八还是有的。”
“八毛八?你好歹发个八块八吧?”言牧哭笑不得地说。
“我贫穷啊,就这么点工资还得回去给我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熊孩子们发红包——平均一家两个。”李茉委委屈屈地抱怨道,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明明心疼的要死还得硬挤出笑容给他们发红包的模样,“发了又收不回来。”
“一家两个?”言牧微微皱起了眉。
他跟傅思延一样,都不怎么喜欢14周岁以下的人类幼崽,看见就觉得头大。
“对呀,现在不是开放二胎三胎呢么?他们都生,还喜欢生很多——这是能说的吗?”李茉说到一半觉得不对,赶紧四下望了望,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老师后才松了口气,“反正我是一个都不想生。”
言牧:“问题是你不生那就更收不回来了,年年亏本。”
“那也不想生,更何况也不是一点都收不回来,只不过基本上都到我弟兜里去了。”李茉撇了撇嘴,“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
“没关系,到时候你微信上多跟傅思延说几句好听的,给他说高兴了他给你发大红包。”言牧只能这么安慰她说。
“嗯?真的假的?”李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言牧:“不保真,但你可以试试。”
李茉:“那我连着你一起夸是不是有可能可以得到两个?”
“两个?你是想我也给你发一个?可以的,八块八我还是舍得的。”
“抠门!”
言牧理直气壮:“那也比你八毛八来的大方。”
见这两人一副吵起来要没完没了的架势,傅思延很及时地道:“我给你们发就好了。”
“啊,不用啦,我们只是开玩笑的。”李茉受宠若惊的同时赶忙摆手拒绝——她平时跟言牧开玩笑开习惯了,却一时忘了傅思延是真的会当真的类型,差点就要汗流浃背了,“平时蹭好处蹭的已经够多了,这真的不好意思。”
“你想多了,我不是单独给你们发的意思。”傅思延慢条斯理地说,“我是说建个群抢红包。”
“然后运气王接是吧?这个我熟。”言牧笑嘻嘻地接上。
这个活动作为每年春节的保留节目,他几乎每年都会参加,只不过是在家庭群或者发小群抢,金额不是很大,主要是玩个气氛。
“嗯。”傅思延肯定了他的说法,“我觉得你们应该会感兴趣。”
“可以啊你,跟上时代了,懂得参与到年轻人的娱乐活动里了。”言牧随口夸了他一句。
傅思延无奈:“我认为我应该还没无聊到与时代脱节的地步。”
“什么什么?聊啥呢你们?”给学生们讲假期注意事项讲过头了的张晓雯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好奇地问道。
第129章 见家长(一)
“聊过年抢红包呢, 他们说要建个群。”李茉反应很快地招呼张晓雯一起过来。
单独发红包她不好意思接,但建群大家一起抢红包倒是没什么,她自己也没少玩, 也就没了什么心理压力。
“我也可以加入吗?”张晓雯略带犹豫地指了指自己。
“当然。”言牧马上答道,“群已经建好了,拉你们了,还有罗老师。”
李茉:“!”
李茉:“你这么迅速?!”
“那包的, 我是行动派啊。”言牧拿着手机在那点点点,“OK搞定。”
“我建议你在前面加‘偶尔是’这三个字, 你之前交各种材料的时候可没见得你多迅速。”李茉很严谨地指出了这一点,“不过你怎么把罗老师一起拉进来了?”
她说着, 特地俯身凑近了一些, 压低了声音说:“确定不会很尴尬吗?”
“那可能是有点, 混熟了不就不尴尬了?这正好是个好机会不是吗?”言牧冲她眨了眨眼说。
由于性格原因, 他们跟罗雅之间的关系一直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就好像是在同事和朋友之间反复横跳。
但自从上次罗雅主动邀请他们去参加婚礼后,他就有隐约感觉到她其实也是想跟他们做朋友的,只是拉不下脸说, 就只是明里暗里地帮他们做点小事, 极少数时候聊两句。
字面意思的两句, 因为她真的不擅长聊天, 跟傅思延一样都是很容易把话题聊死的类型。
只不过后者已经在言牧的影响下大有进步了。
“好吧。”李茉直起腰, “你说的对。”
“这个群名……”张晓雯拿着手机看着群名称, 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什么群名?我看看……噫,品味好差。”李茉也看了一眼, 当即就嫌弃道, “□□是什么鬼啊,这是贬义的, 你以前历史肯定不及格,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换一个。”
“随便想的,你们自己想一个有逼格的——让张晓雯改吧,她语文老师。”言牧说着就把张晓雯设置成了管理。
“嗯?让我想吗?”张晓雯还没回过神来,愣愣道。
“对,你想。”
“晓雯姐我们都相信你,你可一定要想一个逼格很高的名字出来啊。”李茉也是转过脸去一脸期待地对她说。
“……那我尽力吧。”
今晚过后,寒假就正式开始了。
言牧和傅思延家都在本地,不急着回去,而是打算再一起在傅思延市中心那套房子里待几天,等到除夕前一两天再回去。
“言言,该起床了。”寒假第一天,已经起了好几个小时的傅思延来叫言牧起床。
“不起。放假呢还不准人睡个懒觉了?”言牧已然习惯了这个有些肉麻的称呼,睁着眼睛赖在床上,说什么都不肯起。
傅思延:“我让你睡了。”不然也就不会现在才来叫了。
言牧死死地抱着被子:“那就不要叫我。”
傅思延凉凉道:“可是现在已经下午四点了。”
睡懒觉也要有个限度,他已经独自一人在客厅已经书房呆了有半天了,到了四点他寻思着言牧怎么也该睡醒了,结果一进来叫就是这副样子。
简直睡神。
“起来,晚上带你回家吃饭。”傅思延淡声说道。
这句话显然效果拔群,言牧一下子就从床上坐起来了,瞳孔地震:“吃饭?晚上?今晚?”
傅思延对他这反应早有预料:“嗯。”
“这么突然?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早点的时候你在梦里。”傅思延一脸淡定地解释说,“我哥早上打的电话。”
言牧:“……”
“现在起来换衣服,还算早。”
“但是我没有心理准备。”言牧木着脸说,“去你家吃饭,就意味着要见到你爸妈。”
见家长!
这比面试还让他紧张。
“不用担心,你就做你自己就好。”傅思延温声安慰他,“他们会接受你的。”
“是谁提议的今晚吃饭?”言牧问道。
“我妈。理由是我爸昨天钓了条大鱼回来,为了庆祝他成为钓鱼佬三年以来第一次钓到这么大的,所以喊全家人回家吃饭。”傅思延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三年以来才钓过一次大的吗……”言牧心说这对于一个钓鱼佬来说真的挺扎心的,不过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另一个关键词 :“全家人?”
傅思延要带他一起,那也就是说,这个“全家人”,是把他也包括进去了?
“对。全家人,你是其中之一。”傅思延极为肯定地说。
“真的吗?你确定不是你的单方面认为吧?”言牧不放心地又向他确认了一遍。
“我哥转达的意思,你觉得呢?”傅思延反问他。
“唔……”
“先去换衣服,我去拿猫包。”
“猫包?”言牧略带疑惑地看着他,“ππ也要一起?”
“嗯。我妈让我们把她孙子一起带回去见她。”
“喵——”傅思延话音未落,一声猫叫就幽幽地传了过来。
显然是因为傅思延进房间时没有随手关门,于是让在客厅自娱自乐的猫有了可乘之机给悄悄溜了进来。
言牧的视线也就随之下移,最后落到了已经入侵到他床边的狸花猫的身上:“孙子吗?”
傅思延就在旁边,ππ只敢在床边徘徊,不敢跳上床,听到言牧那句“孙子”后动了动耳朵,脸上仿佛带上了些疑惑的神色。
“更准确的说是大胖孙子。”傅思延想到傅思贤早上在电话里说的“原话”,补充道。
言牧目测了一下自家猫儿子的吨位:“字面意思的胖么?”
经过这几个月的成长,ππ已然在傅思延的过度照料下,体重成倍增长,虽然还没成年,却已经是一只合格的大胖猫了。
等它成年,到宠物店洗澡可能得按狗来收费。
被言牧这么一说,傅思延的目光也缓缓地挪到了猫的身上,沉默了几秒后说:“……大概是吧。”
“不是大概,是一定吧。”言牧跟床下的狸花猫大眼瞪小眼,“这小子往后很有一屁股把人给坐死的潜力。”
傅思延:“那倒应该不至于……”
“不过算算日子,它是不是该绝育了?也这么大了。”言牧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过几个月果然还是跟蛋蛋说拜拜吧。”
他此言一出,ππ就像是听懂了似的,瞪着眼睛夹着尾巴就脚底抹油地跑路了。
言牧憋着笑目送着自家猫猫慌忙逃窜的狼狈的身影:“怎么好像每次我们一谈论到噶蛋它就听得懂?上一次我记得好像也是这样吧?有点好笑哈哈哈哈——”
傅思延颇为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某些人的恶趣味一旦出现连猫都不放过。
“别闹了,快起床。”傅思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是你自己起还是我帮你起?”
言牧笑容僵在了脸上,直觉不妙:“你怎么帮我起?”
“你想试试么?”
“不、不用了吧,还是不劳您大驾了,我自己来。”言牧有预感,如果要头铁硬要试一试傅思延所谓的“帮”,那绝对捞不到什么好处。
所以他很麻溜地翻身起床,奔向了浴室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又费了一番功夫把乱翘的呆毛给压下去出去的时候,傅思延就已经在外面的沙发上坐着等他了。
“早餐午餐都没吃,要不要先吃点什么垫垫肚子?”见他出来,傅思延便放下了手机站起身问他。
“留着晚上吃吧,刚起床也没觉得多饿。”言牧摇了摇头,“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就可以。”
“猫呢?”
“已经打包好了。”
“打包?”言牧的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终于在沙发旁边的角落看见了一个黑色的猫包,而他们的猫儿子ππ,此时正透过那层透明的小口眼巴巴地望着他,企图让言牧放它出去。
但那是不可能的。
他的目光只在被关进小黑包里的猫脑袋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就移回到了傅思延的脸上,抿着唇思考了良久。
傅思延被他盯的有些疑惑:“怎么了?”
言牧思考完毕后,语气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该洗个头洗个澡然后穿的帅一点?”
“为什么?”
“那当然是为了给你父母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你就算不这样也很帅。”
“但是我还可以更帅一点。”言牧这会儿下定了决心,“你等我一下。”
他说完就动作很快地闪进了衣帽间,在里面折腾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出来。
在此过程中,他终于是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出门那么慢了——人在需要精心打扮自己的时候就容易纠结,就比如他在这半个小时内换了十多套衣服。
好在他的选择恐惧症还不算病入膏肓,在换到第十二套的时候总算是让自己满意了。
“卧槽你什么时候来的?”言牧低着头边整理衣襟边往门外走,结果一头撞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门口站着的傅思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
“傅思延淡定地看了一眼时间,回答说:”应该是25分钟前。”
言牧还没缓过劲儿来:“那你来了为什么不出声?”
傅思延:“我在数你换了多少套衣服。”
“你好无聊。”言牧无语片刻,然后忍不住问:“所以是几套?”
“我来之后是10套,根据你每一套的频率,在我来之前的五分钟你应该换了两套,所以总共是12套,最多13。”
言牧叹为观止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牛。”
傅思延挑了挑眉:“所以我答对了?”
第130章 见家长(二)
“嗯?”言牧眨巴着眼睛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傅思延。
也许是他的错觉, 此时的傅思延虽然还是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眼神里似乎暗含着异样的神色。
就像是一个刚回答完问题淡定地等待夸奖的……三好学生?
“应该是对的吧。”问题就在于言牧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能这么含糊其辞地回应。
“应该?”
“因为我也没算。”言牧干脆是破罐子破摔地承认了, 顺带还转移了话题:“你看我这身怎么样?有没有比平时更好看?”
“你怎么样都很好看。”傅思延诚恳地说。
“你这话要是搁别人那指定要说你敷衍。”言牧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好在你男朋友是我,我相信你说的是实话。”
傅思延很是配合地答:“嗯,幸好是你。”
时间已经逼近五点四十, 两人都知道不能再继续磨蹭下去了,便收拾好了要带的东西一同出了门。
“你确定我们真的不要买点什么过去吗?”直到坐上车, 言牧都还不确定地问了傅思延一句。
“不用,他们什么都不缺, 买了也是浪费。”傅思延傅思延耐心十足地回答他。他没有急着启动车子, 而是先俯身过去, 温声对他说:“言言, 你有点太过于紧张了,放轻松。”
“我……过度紧张了?”言牧闻言显然一怔,随后才猛地意识到这点。
他确实是有点紧张过头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傅思延继续说, “也不用去迎合他们, 你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我相信他们会喜欢你最真实的样子。”
他这话说完, 想了想又补充道:“哪怕他们对你有意见也没事,我喜欢就足够了, 你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
言牧闭上眼睛, 轻轻呼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有些乱七八糟的心情, 而后转过脸,目光定定地看着傅思延:“好。”
傅思延这才放心地直起身,系好安全带,准备启程。
路途说近也不近,但说远又不算太远——毕竟傅思贤每天下班都是要回家住的,住的太偏影响通勤。
言牧趁着路上的几十分钟彻底整理好了思绪,逐渐找回了平时从容不迫的自信状态。
等到了大宅,言牧透过车窗观察着周围的景象,还是没忍住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把:“太奢侈了。”
超大的庭院、气派的别墅、私人泳池、一看就有被精心打理过的花园……无一不透露着奢华的气息。
除了这些之外,别墅门口站着的三个人也挺……等等?
那三个人……
随着他们车越驶越近,言牧马上就认出了其中一个人就是傅思贤。
那旁边那对夫妇的身份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了。
言牧好不容易淡定下来的心又有了要一朝回到解放前的趋势。
这站门口迎接的做法属实让他感到压力山大。
“你是先下去,还是跟我一起去车库停车?”傅思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主动开口问道。
“当然是跟你一起了。”言牧心说我可不想独自一人这么快就去面对那三位。
“嗯。知道了。”
最后两人一道下车,带着猫包一同来到了傅海峰林玥夫妇二人以及傅思贤的面前。
“爸,妈。”傅思延先是跟父母打了招呼,随后又向傅思贤点头致意:“哥。”
而言牧则趁傅思延打招呼的这几秒不着痕迹地悄悄打量着傅海峰和林玥。
傅思贤他接触过两回心里有数,但这两位却是只在傅思延描述中了解的。
况且傅思延描述的也不多,也就是他偶尔问起会简单说两句,大致意思就是他的父亲是个看起来严肃刻板但内心很超前的,母亲则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总之都不难相处。
但是到底难不难还得看具体情况,还不能就这样盖棺定论。
“嗯嗯,回来了就好。”林玥的嘴角挂着一抹浅淡得体的微笑,一副心情极好的模样。
她应完傅思延后便马上将目光转向了言牧,眼里好像发着光:“你就是小言吧?思延经常在我们面前夸你,今天一见果然很特别。”
跟想象中的大家闺秀有点不同,此时的林玥有点热情上头,但言牧这一路上的心理准备也不是白做的,连忙挤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对的,阿姨您过奖了哈哈……”
“阿姨叫老了。”但言牧没想到林玥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言牧的心顿时仿佛“咯噔”了一下。
难不成刚才的友好只是假象,接下来准备上压力了?不叫阿姨叫什么?要叫姐姐吗?
虽然他平时对着食堂大妈能毫无负担地张口就来一口一个姐姐,但这毕竟是他男朋友的亲妈,叫姐姐是不是有一点……不对,已经不是一点了,是非常奇怪。
正当他准备向傅思延投以求助的目光时,一直在旁边沉着脸一声不吭的傅海峰却突然发话了:“叫妈。”
言牧闻言差点嘴一抖咬到自己舌头。
“对对,这个好,这个合适,我喜欢。”林玥附和的同时还在一脸期待地望着言牧。
后者下意识地用余光瞄了眼傅思延,只见他动作很轻地点了点头,予以肯定。
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言牧只能硬着头皮试探性地对着林玥叫了句:“……妈?”
林玥心满意足地连“嗯”了两声。
而他话音刚落,就见傅海峰微微颔首,有意无意地清了清嗓子。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意图其实已经非常明显了。
于是言牧便把脸转向了他,规规矩矩地叫了声:“爸。”
傅海峰这才矜持地一点头。
“还有我呢,弟妹?”傅思贤直到现在也没能想到比“弟妹”更合适的称呼,干脆就一直这么叫了。
“哥。”面对傅思贤言牧就没那么尴尬了。
“哎。”傅思贤也满意了,说着还伸手去接傅思延手上拎着的猫包,“行了,都别在门外客套来客套去了,都是一家人,进来吧,猫就交给我吧。”
他说完就率先进了门,并且站在玄关处等他们。
进去之后傅海峰和林玥就一同进了厨房,说是要亲自准备晚餐,言牧本来是想帮忙的,但被傅思延给拦了下来:“他们的二人世界,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如此,他们和傅思贤三人就理直气壮地聚在了客厅,坐等晚餐。
“你今天下班这么早?”傅思延很随意地问傅思贤道。
“五点下班啊,这都六点了,哪里早了?”傅思贤答。
傅思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平时没七点回不来。”
他当然知道正常上下班是早九晚五,但傅思贤不一样。
傅思贤是一个尽职尽责又敬业的总裁,经常带头加班。
“嗐,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这不是。”自从上回兄弟俩把话说开了之后,傅思贤在家尤其是在傅思延面前说话就不那么束手束脚了,“我可是特地推掉了应酬回来的,就是苦了我们的副总,莫名其妙替我加班。”
“这原来是要人替上的吗?我还以为总裁可以想推就推。”言牧听着他们的对话,好奇道。
“那当然了。你当写小说呢?”傅思贤爽朗地笑了笑说,“总裁其实就是高级社畜,有时候事情多起来加班也不见得比员工少。”
傅思延是比较了解真实情况的:“其实我觉得副总可能比你更社畜一点。”
“你既然心疼他你就回来替你哥我上几天班,让他轻松一点。”傅思贤马上道。
傅思延:“那是不可能的。”
“弟妹你看。”傅思贤一脸无奈地伸手指了指傅思延,“塑料兄弟情,有难他是真的不帮。”
傅思延面无表情地纠正:“不要信他,他只是想休假。”
言牧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你什么时候就替他几天让他休个假?其实也没事吧,寒暑假的时候你也不用上课。”
“他的休假不是想休几天,是几年。”傅思延一语道出了真相,“如果答应他就意味着掉进了一个绝世巨坑。”
“原来如此啊。”言牧秒变脸,顶着一脸爱莫能助的表情对傅思贤说:“哥你还是自己努力吧,他还得培育祖国的花朵。”
傅思贤:“……”弟妹你倒戈倒的也太快了一点。
“去洗手准备吃饭了。”傅海峰沉沉的嗓音从厨房门口处传来。
言牧循声望去,只见傅海峰顶着一张严肃的不能再严肃的脸,身上系着一个与他本人气质严重不符的粉嫩的HelloKitty围裙,手上还戴着个跟围裙配套的的防烫手套,端着一大盆汤从那边过来。
单从视觉上来说也是非常震撼了。
“别发呆,来洗手。”傅思延招呼他过去。
“哦好。”言牧这才回过神,跟着傅思延一起去洗手。
虽然之前说是庆祝傅海峰钓了一条大鱼,但实际上桌见识到那条所谓的“大鱼”后,除了林玥和傅海峰本人,其他人看到后皆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但是谁都没敢说这鱼的大小放菜市场上卖还算小的——言牧是没敢,傅思延和傅思贤则是一早就有想到会这样,懒得评价了。
不过鱼虽然是小了点,但是熬出来的汤还是很鲜美的,奶白奶白的还散发着一股独特的清香。
在座的每个人都分了一碗,用精致的瓷勺小口小口地喝着。
言牧本以为傅家的饭桌文化应该会是食不言的类型,但事实证明似乎并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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