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只不过就算分开住, 也有碰面的时候。
萧允铮并非安分守己之?人?,他会故意请教几位兄长骑射、学问。
学问上萧允铮自是不?足,请教时也彬彬有礼。只不过在骑射一途, 他年纪虽小,但?在军营长大,一身功夫又是赵王手把手教的, 其他人?虽也有习骑射,年纪还长几?岁, 萧允枫也不?算尽心?, 他射的箭歪了。
教习场里, 萧允铮看着正中靶心?的箭羽, 又看看几位比自己大五六岁的兄长,把弓箭一收, 笑着道:“不过尔尔。”
都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 哪怕在封地也是千娇万宠, 独一无二。
这送到盛京, 怎么受得?了如此?侮辱?
禹王长子年纪最大, 平日里也有做兄长的样子, 可今日这次着实?忍不?了, 冷着脸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若仗着你在军营长大骑射功夫好?, 拿你之?长比我之?短, 那我也无话可说, 但?说不?过尔尔, 这话就错了。宫中的骑射师傅,功夫未见?得?没你父亲高, 若以西北论翘楚,那你真是坐井观天。”
年轻气盛,说话就冲了些。
萧允铮不?就仗着父亲在西北,有军功,所以才这般。推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弟弟,如今又来招惹他。
萧允枫才不?会惯着。
萧允铮舔了舔后牙,道:“什么长长短短,比过才知道。你年纪比我大,功夫却不?如我,我说句不?过尔尔有错?还是说你死要?面子不?敢承认,觉得?一次侥幸。如果不?承认,大可再比骑马射箭,任你选,也省得?传出去说我仗着在西北军营长大,说我欺负人?。
本世子父亲镇守西北,只有皇上召见?才能进宫比试。既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本世子奉陪到底。”
萧允枫年纪最大,后面那些兄弟隐隐以他为先,都拦着劝着,让他别跟萧允铮计较。
但?十五岁,这会儿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萧允枫道:“比就比!”
他不?信,骑马射箭,还样样不?如萧允铮。
萧允铮勾了勾嘴角,“好?啊,今日本世子也不?要?彩头,只要?你输得?心?服口服。”
别人?三岁启蒙,萧允铮三岁骑马。
他自小是被赵王打到大的,上战场,杀敌血流成河,别人?还在背《三字经》呢,这些事情他自小就见?。
当?年祖父都没有让他进宫,重?用父王从没防着过,凭什么皇上要?这般?
父王跟他说了,西北乃朝中之?重?,只要?父王在一日,皇上不?敢动他。
回京就回京,但?是不?能安安分分,怎么也要?给皇上一个?教训。
赵王人?在西北,当?初回京奔丧,匆匆来又匆匆回去,得?消息又晚,盛京中的事很多都不?知道。
自然也不?知庆王说的,明光帝身子不?好?,于子嗣有碍。赵王的确无心?皇位,所以多年来朝中也无应对的人?。
只兵部有些人?,是怕打仗缺了粮草。
此?番举动,赵王只以为是明光帝疑心?重?,并不?为别的。
他对萧允铮说:“天塌下来还有我给你顶着,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怎么都成。”
萧允铮把这话记在心?里,回宫之?后也就老实?了几?日。
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揍谁不?是揍,欺负谁不?是欺负。
教学场内空旷的草地上摆着两个?移动的靶,二人?骑马比试射箭,五支弓箭,只看谁的准头更好?。
世家?公子骑射功夫都不?差,萧允枫抿着唇,射了一箭正中靶心?,引得?场外兄弟齐声?喝彩。
也不?知道是萧允铮托大了,还是这会儿心?里紧张,第一箭离靶心?还有一寸。
这样一来,场外的兄弟喝彩声?更大了,“好?!好?!大哥好?样的!”
萧允铮暗自磨牙,又拉弓射出了第二箭,这回箭正中靶心?,骑马射箭还要?难一些,萧允铮愿意来萧允枫在此?技上不?如他,但?没想到萧允枫沉心?静气拉了第二弓,也是正中红心?。
无论如何,今日也不?能输给萧允铮,就算赢了被人?说仗着年纪大欺负人?,也不?能输。
萧允铮射出第三支弓箭,依旧正中靶心?。
箭筒里总共五支弓箭,还有两支。
萧允铮后面两支箭,准头很足,只不?过萧允枫也是如此?,还有一支,假如萧云枫射中了,那么他必输无疑。
十五岁的少年,在马背上,后背洒下一片光。
萧允枫这时也看着萧允铮,左手持弓,右手拉弓,好?似一轮满月。
尽管萧允枫什么都没说,但?是,萧允铮能看出他想说什么。
不?过尔尔。
萧允铮咬了咬牙。
场外的兄弟几?个?同仇敌忾,这会儿比自己上场还紧张,“我就知道大哥功夫不?差!”
正是要?紧时候,就在萧允枫抬箭的时候,萧允铮驾马过去,马鞭狠狠地抽了萧允枫身下的马一鞭。
说时迟那时快,那马狂叫,在教习场内乱跑。萧允枫正双手松开缰绳,准备挽弓射箭,只有双腿夹着马肚子。此?一番动作吓得?他一惊,慌乱之?时弓箭也丢掉了,想要?去拉缰绳,只不?过马受惊乱跑,缰绳也跟着乱晃。
萧允枫什么都摸不?着,说时迟那时快,有教习朝着这边过来,想制服受惊的马。
但?还是晚了一步,高头大马扬起四蹄,萧允枫被突然一摔,就从马背上滚了下去。记得支持
此?时萧允铮踏上马背,拉满弓射箭,正中靶心?,“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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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风吹过,不?知是谁,指着萧允铮道:“你好?歹毒的心?,为了赢不?惜惊大哥的马!”
萧允铮道:“兵不?厌诈,我惊他马又如何?战场上,还不?能惊马了?”
看他洋洋得?意的神色,几?人?就知道争辩不?出什么来,只朝着萧允枫跑过去。
几?位教习走在前面,把萧允枫围住,萧允枫脸色苍白,眼睛紧闭。
其中一个?教习伸手探了探他鼻下,还有气,只不?过身上看不?见?什么伤,众人?也不?敢擅自挪动。
那匹马正低着头吃草,地上散落着箭筒和最后剩的那支弓箭。
其中一人?道:“赶紧请太医过来,你,不?快去禀告皇上!”
萧允枫虽未被立为世子,可是也与世子一般无二。这般受了伤,可怎么和禹王交代。
禹王虽早早去了封地,为人?也老实?憨厚,可毕竟是王爷。
萧允铮立在一旁,心?里有些紧张害怕,但?想起赵王的话,又多了一层底气,“技不?如人?罢了,难道这还怪得?了我?”
一人?指着萧允铮道:“什么技不?如人?,分明是你阴险下作,大哥当?时在马上射箭,眼看就要?中靶了,你不?敢认输,所以才惊大哥的马!
你为了赢丝毫不?顾手足之?情,只会用下作法子,难道西北就只教了这些吗?”
萧允铮懒得?辩驳,“你们只是没有上战场打过仗,不?然就什么都知道了,放心?,只是坠马而已,死不?了。”
千万儿郎都为保家?卫国驻守边关战死了,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公子,受点罪吃点苦头算得?了什么?
众人?被萧允铮的话惊到,什么叫死不?了,萧允枫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万一死了呢?
只不?过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很快太医就来了,看看躺在地上的萧允枫,抬了架子给送回了宫殿。
经过一番诊治,胳膊腿都摔折了,好?在没被惊了的马踩一脚,不?然这条命真得?丢在这儿。
后头给萧允枫正骨上药,外面都能听见?他隐忍的闷哼,痛不?在己身,可都是孩子,又经那一事,此?刻也算感同身受,一个?个?面色极其难看。
最小的萧允诚被送出了宫,一个?五岁大的,恨恨说道:“萧允铮真是狗仗人?势。”
“嘘,别胡说。”
太医诊治完,擦了擦头上的汗,其他地方还有不?少擦伤,但?和腿胳膊的骨折一比,已经算作小伤了。
明光帝本来在和朝臣议,事闻讯速速赶来。
看着萧允枫闭眼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宛若一张薄纸,似乎连睁眼都费劲,更别提开口说些什么了。
一路上张德已经打听好?来龙去脉,连萧允铮当?时说的几?句话都一字不?落地说给明光帝听了。
本来对赵王就有怨气,此?事更为过分,明光帝直接给了萧允铮一个?巴掌,萧允铮也没想到皇上竟敢打他,脸被扇歪,满目不?可置信。
“你父亲不?在盛京,那合该由朕来管教你。你年纪尚小,你父亲又常年在外领兵打仗,可能对你照顾不?周,有些道理你从前不?通,但?必须得?教给你。
你做不?到兄友弟恭,但?要?顾念手足之?情。在西北领兵打仗,那是保护自家?,保护越朝,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所以才说兵不?厌诈。
可是在这教场比武,只为切磋,点到为止,你怕输,就使下作法子,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这不?是兵不?厌诈,而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明光帝话里话外都是赵王教子无方,需要?他来管教。
萧允铮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他梗着脖子,并不?服气。
明光帝道:“此?番是朕会如实?写信告诉你父亲,日后必定严加管教你,你年纪小,念在第二次犯,只禁足到允枫伤好?。但?若胆敢有下次,必定秉公处置。”
明光帝此?番也算是给禹王一个?交代,“来人?,送赵王世子回去,没有朕的准许,谁也不?准探望。”
把萧允铮送走,明光帝又安抚了萧允枫几?句,只不?过萧允枫闭着眼,也不?知听没听到,但?至少样子做足了。
“好?好?用药,一定要?让允枫的伤无碍。”
大量的补品药材,一并送到这里,明光帝从宫殿里出去。
已经到了正午,太阳有些毒辣,明光帝压着声?音对张德道:“朕也没想过几?个?孩子会闹成这样,不?过也能看出来这些在外的藩王,有野心?。”
明光帝这会儿说的是赵王。
张德道:“赵王劳苦功高,膝下孩子也不?多,所以世子才养成这样的性子。”
“朕看未必,当?日允诚被打,萧允铮认错及时得?很,如今又犯,大约是赵王嘱咐了的缘故。”
认错快就处罚轻,再犯,只能说他明知故犯,为何明知故犯,是认准了不?会受严惩。
明光帝道:“这些藩王,野心?越来越大。”
如今他还是皇上呢,只命世子进宫,短短数日,就闹出这么多事,以后可还了得?。
给这些藩王封地,让他们受百姓供奉,算是仁至义尽,甚至于子孙后代都受福荫。
但?总有人?不?知足,赵王这般把儿子送进宫都如此?猖狂,那如萧秉承没有孩子,是不?是更无后顾之?忧了?
萧秉承在永城,借百姓银子,暗自插手朝政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明光帝想得?多,可作为皇上不?得?不?多想。
他刚登基,现在又没有孩子,皇位并不?稳固。记得支持
该考虑削藩事宜了。
赵王手下有重?兵,虽律法不?许藩王养私兵,但?保不?齐私下有什么动作,为朝廷稳固国祚着想,必须削藩。
尤其是赵王。
萧秉承还算老实?,此?番顶多算被殃及的吃鱼。
二人?知道盛京发生这些事已是十月中旬,楚沂已经及笄,又长了一岁,比之?从前稳重?了不?少。
她心?里有些不?忍,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年前能不?能好?还不?知道呢。
而且,算着禹王长子跟她年岁差不?多,从马背上摔下来,那得?多疼啊。
萧秉承跟楚沂说道:“京中传信说皇上震怒,对赵王很是不?满。我们虽然没送孩子进宫,但?恐怕被殃及。”
秦临渊看得?分明,如今冲着西北,但?以后保不?齐冲着各封地来。
萧秉承道:“日后陈大人?再借钱,不?能再借,我们得?早做准备。”
成婚一年多,这日来得?比萧秉承想得?要?快。
可以没那个?心?,但?不?得?不?防。
楚沂点了点头,“我与王爷一起。”
第一百三十二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两?人双手握在一块儿, 楚沂不自?觉用了些力,她发现萧秉承的手有些抖,但仔细感觉又稳稳当当, 好似刚才的感觉都是错觉。
听萧秉承讲清楚来龙去脉,楚沂想,事情?发展成这样, 也不是明?光帝所愿。
最开始,是因为禄王妃带儿子进宫。
纵然有有碍子嗣的传闻, 可是哪个皇帝能准许别人惦记自?己的皇位?禄王妃将儿子带进宫, 是为了试探, 抢个先机, 而皇上将?计就计,让所有世家公子进宫陪伴, 既是震慑, 也是为以?后做打算。
倘若以?后一直没有孩子, 没准真从?中选一过继, 继承大统。
只不过做皇帝的不能偏颇, 尽管有的人无心皇位, 可是为了彰显皇家气度, 也为私心,所有人都得入宫。如此一来, 有些人自?认忠君爱国, 心中自?然就有气了。
就如禹王, 离京多年, 早就在朝政边缘, 别说无心,就算有那个心也无力, 朝中无人,手上无兵,想造反都难。
又如赵王,以?萧秉承对赵王的了解,这么?多年镇守西北,若是想造反,当初先皇离世?,大可借着庆王皇上的圣旨有异,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起?兵。
可是赵王没有,只回京奔丧,又匆匆回西北,可见无心皇位。记得支持
但是明?光帝此举,令其?送亲子进宫,像是给赵王脖颈上架了一把刀。
有些人你不理会?,他自?会?好好地,也不会?为了证明?自?己忠君爱国做些什么?。但你若逼他,很有可能反着来,你不是担心我谋反吗,你不是担心我拥兵自?重吗?
那我就做给你看。
赵王镇守西北数年,常年在战场,本就忽视妻儿,此番还要?表忠心把儿子送进宫,怎能愿意?。
如今早已不是简简单单疑心那位王爷。当初禄王妃进宫,此举的确有错,但明?光帝因此牵扯到别人,就落了下乘。
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被?怀疑,尤其?赵王,人在西北,若是某一天明?光帝不满,想借口换掉他,赵王有苦难言,都没处说去。
圣旨下来时他顺水推舟,把儿子送进宫,萧允铮品行不好,那是赵王领兵打仗疏于管教,萧允铮功夫好,那是想上战场报效国家。
别人甚至会?说,虎父无犬子,萧允铮有其?父风采。只要?萧允铮不杀人放火,都会?轻轻揭过安然无恙。
至于禹王能舍得自?己千娇万宠长大的儿子受伤,床上三个月下不来床了吗。
楚沂想,就算舍不得也得舍得。
禹王能有什么?办法,他手下无兵,又不是西北的功臣。外人可能觉得教习场武,萧允铮下手太狠辣,可是皇上既然做主了,禹王就不能再追究。
倘若追究,那就给了皇上惩治赵王的借口,若是不追究,儿子受伤受辱,这份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了。
藩王无诏不得进京,禹王还不像禄王,方便能进宫把儿子接回来,他连封地都出不去,哪里能为儿子做主?
只不过如此一来,更显的赵王行事张狂目无法纪。
若是皇上不让这些公子进宫,各自?安好,或许也会?因为太过仁慈,助长藩王野心,如今也不好分谁对谁错,只是眼看朝中要?有大动作?,萧秉承也不能真的做到置身事外。
楚沂眼下有些担心楚国公府的一众人,按朝中律法,祸不及出嫁女,出嫁女有祸不延娘家,有律法在她还能安心。
萧秉承看见秦临渊写的信时心里的确紧张,但一想他得稳住,这样楚沂才能放心。
秦临渊的意?思是,如今皇上因为赵王世?子盯着西北,没有盯着永城,所以?该趁这个时候养精蓄锐,早做打算,别真有那一日,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削藩是大事,在外藩王总共六位,也不可能几?日数月就把这事儿给办完了。
也许直接拿赵王开刀,也许挑个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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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王?或是萧秉承,都比赵王这块硬骨头好啃。
萧秉承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三位城守再借钱,得想法子拒绝。
养兵更不能光明?正大养,找个深山老林,挑家里人的兄弟多的,或是没家没亲人的乞儿,好好管束。
假如天下太平,那就相安无事,也算给他们一口饭吃。若是战乱。那些人可以?护着他和楚沂。
萧秉承道:“且看看赵王有何打算,皇上威严不能挑衅,但赵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不然也不会?默许儿子做这些了。”
在萧秉承和楚沂看来,萧允铮做的这些事就是赵王默许的,要?说七八岁大什么?都不懂,那可就错了。尤其?这个时代,几?岁大就知道争宠。
楚沂轻轻叹了口气,“可被?送进宫,也是无辜。”
如今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意?义了,总之都不是省油的灯。
萧秉承把楚沂拥入怀中,因为这件事两?人也没什么?胃口,吃过晚饭后,也没心思想那档子事。
楚沂如今也算看明?白了。无论她和萧秉承有没有孩子,都躲不过去,只不过没有孩子被?皇上想起?来晚一些。
如今已经十月份了,再有两?个月,又到了年关,日子过得可真快。
本来秋收后,今年又丰收,成王府的粮仓都满了。
对于陈大人来说,这是跟萧秉承借钱的好时候,这边又准备了黄桃干和黑茶,准备让刘氏请楚沂赴宴,顺便提提建书院的事。
这一年多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成王敬重爱护王妃,一门心思都在王妃身上。也有想要?王府塞人的,不过都被?成王给打发了。
王妃也是聪明?人,当初事成,少不了王妃在其?中周旋,这儿枕边风是好,轻轻一吹,马上就手到擒来。
刘氏跟楚沂关系还算不错,能说得上话,只不过这次吃了闭门羹,没过多久就收到了楚沂的回帖,说府中有事不便赴宴。
总共八个字,都说见字如面,刘氏从?这几?个字上竟能感觉到王妃冷冰冰的态度。
不仅如此,还透着疏离。
刘氏又不是不了解楚沂的为人,也不是没有邀约楚沂婉拒的时候,但绝不是这样。
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竟有些疏远了。
陈大人嘶了一声,“或许真的有事,等?些日子再下帖子看看。”
刘氏心里惴惴不安,过了三日又写了一道帖子,邀楚沂出来赏菊花,还是那八个字——府中有事不便赴宴。
陈大人看着回帖,“这就奇了怪了。”
刘氏把帖子收起?来,“也没什么?奇怪的,老爷不是说朝中有动静,王爷王妃不想引火烧身也情?有可原。”
都想着明?哲保身,这个时候永城出头,对成王和王妃来说并不是好事。
如今朝中乐得王爷借银子,可保不齐哪天皇上就以?王爷插手朝政为由,翻脸不认人了。谨慎小心总不会?错,二人也不该因为如今成王不愿意?出手帮忙,而心生怨怼。
论律法,不帮是本分,帮了才是情?分。
陈大人叹了口气,书院还等?着建呢,若是建起?来,那穷苦人家也能读书了。
没了银子,就没有书院。
不过刘氏说得也没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成王在永城,永城这一年功绩皇上看在眼里。
皇上不管,是不愿意?管,真管自?有一千一万个借口。
陈大人道:“也罢,我莫让王爷为难了。”
刘氏点点头,握住陈大人的手,“法子总能想出来,慢慢来就是。”
陈大人嗯了一声,今儿天不错,可这会?儿抬头看,云层层叠叠,太阳隐藏在云层里,叠着的云蓦地发黑,好似要?下雨。
恰好风从?窗边吹来,有些凉,看这天,似乎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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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沂把窗子关上,屋里暗了不少。
丫鬟们默不作?声,把烛灯点上,楚沂看光线暗,也不看书了,“换姜茶吧。”
她好像要?来月事了,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螃蟹,这东西性寒,吃多了不好,偏偏楚沂管不住嘴,恐怕过了这个时节再吃不到,连这几?日吃的都是这些。
这几?日小腹有些坠痛,还是换姜茶吧。
不过就算姜茶,厨房做的也比一般糖水泡姜末要?好喝,虽有姜味但不重,带着淡淡的茶香,一杯喝下去,四肢都暖了。
楚沂看了眼窗外,刚刚还晴着,这会?儿就乌云大作?,永城和盛京气候不同。盛京这个时候会?零星飘点雪花,但是永城这会?儿,还是晚秋多雨呢。
冬日雪也少,听刘夫人说一年最多下个两?三次,但去年只下过一次雪。
楚沂喜欢雪,来永城也就这点不好了,很难看见盛大的雪景。
冬日多阴冷,冷风吹着,但其?实比盛京暖和,但冬日嘛,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冷呢。
今日过后,大约会?更冷了。
不看书,楚沂就看了看帖子,除了刘夫人的,其?他人的帖子她也尽数推拒了,身份贵重些的,她亲自?回的帖。
不贵重的,就让留夏看着处理的。
楚沂原本以?为来永城能自?在,由着自?己心意?做事,可是如今却多了许多桎梏。
依旧不能冒头,只不过从?从?前她一个人小心行事,变成了她和萧秉承两?个人。
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还有个伴。
楚沂想,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任人摆布,萧秉承要?养兵,养兵不仅要?花银子,粮草、穿用都得偷着来,她总得帮些什么?。
天比刚才还阴,楚沂让丫鬟们出去,然后铺纸给楚盈写了封信。
信中询问,能否再借些银子,至少得五万两?。
银子借来,只能日后分红和三城税收慢慢还,除此之外,楚沂还问了问,当初出门,在车里就能热的,还不用火的小锅子是怎么?做的。
她对这些一知半解,只知道跟以?前的自?热锅差不多,布包里放铁,但怎么?放她还真不知道。
楚沂以?前见过但没问过,也没有用得到的时候,如今倒觉得日后肯定能用得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豆大的雨珠,伴着噼里啪啦的声音洒到地上,树上叶子都已经掉光了?, 狂风大作,干枯的树枝随风乱摆。
但出一半心里一片寂静,还能有闲心想想平日见过的东西日后有?什么是能?用得上的。
最能?用得上的就是银子。
粮仓有?粮, 粮食暂且是不缺,但衣物、棉花, 养兵还要铸剑铸造兵器, 很多东西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不仅要有?钱, 还得有?门路, 这上头还得靠楚盈。
如?今,她只庆幸当初阴差阳错帮了?楚盈, 楚盈也愿意给她花钱, 无心插柳柳成荫。
其他的东西她和萧秉承再慢慢想办法。
楚沂想, 这上头她还能?帮帮忙, 但是永城缺人, 她又不能?常出门, 只能?萧秉承自己想办法了?。
这些事若被发现, 那是杀头的大罪,谨慎小心为上。
思及此, 楚沂又把信打开, 重新润色, 又抄了?一遍。
信写好, 封上蜡, 窗外风雨阵动,更显得屋内烛火飘摇。
楚沂用手轻轻扣了?扣桌子, 然后拿起姜茶喝了?一口,今日萧秉承出门了?,为了?什么事她也没问,但估计和朝中?事有?关。
真?想养兵,这些都得交代好,以后府上开销也得缩减,虽然说两人本来也没大开销,但是银子不经用,能?省则省。
其他人情往来,也就和盛京有?交情,两位嫂嫂生产的周岁礼不能?缺,关系亲近,礼还得重些。
再送些药材,算是楚沂自己和她们的情分。
只是可?惜看不见刚出生的孩子,若是在盛京,肯定?亲近。
为何缩减开支不能?说与下面丫鬟知道,所?以楚沂是这么跟留夏交代的,“我看了?这一年的账册,府上只我和王爷两位主子,伺候的人却不少。你挑挑看,把得力的留下,用不着或是犯懒的,给发卖了?或是打发到?铺子去,王府不养闲人。”
门房花房绣房,府上下人大几十人,还不比楚国公府主子多,这么多人,每月月银都是笔不小的支出。
其他能?捞油水的下人楚沂还不想动,毕竟这些丫鬟管事做事周全,月银那么多,也就指望着这些油水。
还有?从?盛京跟来那些人,背井离乡,倘若一点都不给捞,怕是心里有?怨言。
外面风雨飘摇,府内就安稳,有?些地方省了?小钱会有?大麻烦等着,还不如?不省。记得支持
倒不如?把用不着的人打发了?,还省着外人在王府里安钉子。
留夏神色一凛,王妃说得不错,两个?主子,用不着那么多人伺候,也有?浑水摸鱼的,清了?也好。
她按着吩咐去办事,这会儿正下着雨,丫鬟们都在耳房,其他地方的下人也躲着雨不做事,王妃让她这个?时候办这事,就得办全乎了?。
留夏出去,屋里就剩楚沂一人。
她坐在灯下,在纸上写写画画,大约半个?时辰,门被推开,一阵冷风灌进来,又很快被挡上,听?脚步声沉重,不是姑娘家。
楚沂抬头一看,萧秉承换了?双鞋子往里走,只不过?肩膀衣摆处都湿了?。记得支持
“雨有?些大,”萧秉承,“屋里这么暗,什么东西这么急着写,不能?等明日天晴了?。”
楚沂起身去衣柜里去找了?身干净衣服,她一边拿给萧秉承一边道:“闲着也无事,打发时间,快把衣裳换了?。”
萧秉承去屏风后面换衣服,他声音从?后面传来,“今天本来天气不错,但下午下了?雨,迟砚带着人趁机去寻了?寻这会儿无家可?归的人,不仅有?男子,女子也有?。”
男子是有?用,女子是不忍心。
马上入冬了?,若是不管,都得冻死。
萧秉承希望,数年之后没有?这样?的人。
楚沂点点头,给萧秉承递了?杯姜茶,“也算给他们寻了?个?住处,不过?,咱们本就为了?别的,虽说给吃给穿,但出生入死的事,该知会还是得知会。”
若是不告诉他们是养的私兵,那岂不是日后连卖命都不知道是给谁卖命,这些人总得养个?一年半载才得用,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萧秉承拉住楚沂的手,他从?外面回来,手却是热的,楚沂待在屋里,手却冰凉,“已经跟他们说清楚了?,饿狠了?的人能?吃几顿饱饭都心满意足。”
别说卖命,只要冻死饿死在今日,就行。
到?时有?重兵把守,萧秉承知怎么小心谨慎,就是觉得做这些有?些晚,若是早点就好了?。
萧秉承把姜茶喝完,不过?他为男子身上热,就算在外面淋了?雨也不冷,他又给楚沂倒了?一杯,“天暗,就别看书写字了?。”
楚沂也就是随手写写,有?些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用到?。
“那我就不写了?,等明天再说。饿不饿?饿了?就让丫鬟传饭。”
萧秉承还真?有?点饿了?,楚沂缩减腹上开支,但没缩减吃食上的花销,两个?人依旧一桌菜。
如?今别的是没盼头了?,每日也就吃饭高兴一些。
今天冷,厨房炖了?羊肉,软烂入味,除此之外还做了?几块儿羊肉馅饼,入秋吃羊肉多,师傅们手艺好,也没什么膻味。
吃过?饭,外面的雨还没停,两人就躺在床上,厚被子一围,倒也暖和得紧。
而盛京已经开始飘雪了?,远看红墙绿瓦,盖上厚雪,树上都是白色树挂。
这番景色,也是美得紧。
盛京的第一场雪,世家夫人贵女邀约出去赏雪,林氏刚生产完,赵蕙茹快要临盆,都不便出门,所?以楚欣独自来赴宴的。记得支持
比起当初楚沂,她更自在,姐姐们都过?得不错,没了?闲言碎语,在外自然如?鱼得水。不过?她也长进不少,若是以前,估计还想着得意,但现在,只想着言行小心谨慎,别给府里招祸。
今日盛京第一场雪,着实热闹,宫里景色更好,毕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红墙黄瓦,有?这么盛大的雪景可?赏。
但宫中?贵人没有?半分赏景的心思,皇后懒得出门,这些日子的嫔妃请安都给免了?。
从?五月底过?先?皇孝期到?今日,已经过?去了?快五个?月了?。
后宫没有?任何消息,明光帝从?最开始的常去后宫到?现在渐渐不去,也让皇后也十分头疼。
本来就没皇子,还有?那样?的传闻,若是不再加把劲儿,何时才能?有?孩子。
她甚至在今儿太医来请平安脉时问,“本宫身子如?何?可?有?什么病症?”
太医低着头说没有?。
皇后皱着眉又问,“那为何这么长时间,本宫一直未能?有?孕,不仅本宫没有?,后宫这些嫔妃都没有?。”
若说当年没了?孩子,日日哭伤身,可?这么多年过?去,也该养好了?。
太医头都要低到?地底下去了?,嗫喏着说:“回皇后娘娘,子嗣一事要靠缘分,缘分未到?,便是勤快些也没有?。再者皇上操劳国事,鞠躬尽瘁,总得慢慢来才是。”
皇后挥挥手让太医下去,她姣好的脸透着两分疲惫,又让宫女请记录明光帝起居的太监过?来,问皇上这一个?月来去了?几次后宫。
看起居册,近一个?月来,总共去后宫三次,一次来了?她宫里两次去了?淑嫔那儿。后宫新人,便是一个?都没有?,宫里来了?那么多孩子,也有?几位公主,皇后看着册子只觉得头疼,莫不是从?前的面孔看了?生厌,这也过?了?一年了?,是不是该琢磨选秀的事了?。
皇后让记录起居的太监回去,临近傍晚,明光帝来了?永和宫。
明光帝这些日子不常来后宫,见此皇后还很惊喜。
今儿下了?雪,这会儿外面雪还没停,明光帝头上肩头都落了?雪,鞋子上也沾了?不少。
若是往常顶着寒风过?来,必然会进屋先?烤烤火,省着过?了?寒气给皇后。但今日他脚步急促,进永和宫之后,大氅直接解下丢给宫女,然后让所?有?人都出去。
“都出去,没有?朕的吩咐,不许进来。”
屋里伺候的宫女都弯着腰低头退了?出去,皇后还在行礼,闻言慢慢站了?起来。
虽是傍晚,可?外面风雪太大,也不似往日入夜黑漆漆的,但宫殿都点着烛灯,平添了?一丝暖意。
皇后看着身边伺候的宫女一个?个?出去,不由?问了?句,“皇上,时辰也不早了?,要不要让下面人传膳?”
明光帝道:“不必,皇后今日传召记取朕起居的太监问话来着。”
外面风雪飘摇,宫女们都站得极远,头恨不得缩进衣领,省着听?见里面人说话。
皇后愣了?一会儿,恍然地嗯了?一声,说道,“是叫来问了?问话。”
她本想什么时候趁明光帝心情好的时候再问,可?今日明光帝气势汹汹过?来,倒不如?趁着这会儿问清楚。
她站在明光帝面前,影子都要短一些,“皇上操劳国事,已许久未进后宫了?。臣妾想着,宫内姐妹都是当初在王府的时候就陪伴皇上的,如?今已过?了?孝期,不如?操持选秀,选一些新人进宫。”
这男子都喜新厌旧
皇后自认为在这上面做得挑不出毛病来,识大体,也不嫉妒,甚至当初淑嫔有?孕,也是亲力亲为地照料。
一个?皇后,能?做到?这个?份上还指望什么呢?
皇后,要容得下人,要为皇室开枝散叶,更要为越朝的基业考虑。
皇后笑了?笑,“不过?这还是得看您的意思。”
皇后自认为做得尽善尽美,只不过?明光帝脸色阴沉,眸子里满是寒光,他定?定?地盯了?皇后一会儿,沉声道:“选新人进宫?皇后是觉得,朕自登基以来,膝下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才想操持选秀
当初禄王妃带萧允诚进宫,你便迫不及待地诏人进宫又见,助长禄王野心,如?今又想操持选秀,怎么,你比前朝大臣还要操心储君的事。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明?光帝鲜少这样动怒过, 便?是当初皇后召禄王妃和禄王长子进宫,他?也只是问?了问?张德,然后下了圣旨借此?警告。
他甚至还颇为理解皇后, 大皇子早夭,皇后思念孩子,想借着萧允诚排解忧思, 况且那时他?觉得是禄王妃不知轻重,心?里虽责怪, 但并未怪罪。
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指责。
皇后神色一怔, 脸色有些苍白?, 鬓边的牡丹花金步摇跟着晃了晃, 随后一低,见她跪到地上, “皇上息怒, 臣妾并无此意……”
不等皇后把话说完, 明?光帝就道:“并无此?意, 朕看你早有这个心?思, 若非是你当?初传召禄王妃进宫, 外人?怎会议论纷纷, 朕才不得不宣召萧允诚进宫。后来禄王说只一子进宫失公允,朕又把藩王嫡子全召进宫。你看看赵王世?子, 行事猖狂目无尊长, 这些全都是拜你所赐。如今又想操持选秀, 你是想把当?初萧秉元的话, 弄得天下皆知吗!”
萧秉元就是当?初的庆王, 元字为首要的意思,皇长子, 这样的名字,可见崇盛帝当?初也对他?寄予厚望。
只是如今被?贬为废人?,自然不该再以庆王相?称。
皇后跪在?地上,当?初的事她也有所耳闻,所以才一直担心?明?光帝没有孩子。
可她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若一直如此?,天下人?会说她这个皇后做得不好。
选秀是给她选的吗,还不是给皇上选新人?。
尽管其中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绝对没有明?光帝说得这么不堪。
皇后抬起头道:“臣妾没有,只是想着后宫许久未见新人?,皇上您又操劳国事,难免生厌,所以才想着选秀……皇上,臣妾作为妻子,操心?这些乃臣妾本分,但试问?哪个妻子愿意丈夫去别?的女人?那里。
臣妾也是为了您着想,更怕百年之后愧对列祖列宗,求皇上明?鉴。”
她贵为皇后,可在?明?光帝这里,尤其是今日,更像君臣。
明?光帝脸色和缓了些,只不过依旧不好看,也未伸手扶皇后起来。
“朕今年才二十一岁,从?前就有孩子,皇后不必听信谗言,做些画蛇添足的事儿。就按你所说,做好你的本分就是,其他?的不必理会。”
皇后膝盖有些疼,自打入宫以来,都是别?人?跟她行礼问?安。
就算跟明?光帝行礼,也只不过是屈膝,哪有今日这样跪这么久过。
她细心?回想刚才说的话,如自己所而言……难道是那句做妻子的,哪个愿意把丈夫去别?的女人?那里这句话?记得支持
她说的是这句话没错,可贵为一朝皇后,这样做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不纳后妃,留着皇上在?永和宫,甚至孩子都没有,外人?只会说皇后善妒。一朝皇后,该周到得体,为后嗣考虑,为皇家开枝散叶。
善妒……宗室后妃肯定有意见的。
名声重要,皇后也不想日后史书工笔,自己落个这样的名声。尤其,皇上并非这样的人?,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罢了。
她仰头看着明?光帝,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陌生,好像自从?先皇属意他?做太子开始,那时大皇子刚没了,也不见他?多伤心?,估计是想着日后三宫六院,孩子有的是。
皇后眼睛有些酸,皇上这么说,难道不清楚吗,只是圣意已决。
明?光帝自然知道这些,可自己的名声和皇后的名声,他?选择维护自己的名声。
女子善妒夫君宠爱传出去有何不好听,到时子嗣艰难,也有说辞。等到日后身体养好,再有孩子也不迟,他?才二十一岁,若无当?初萧秉元说的那些话,宗室和为朝中大臣也不会有话说。
如今都逼他?。
皇后低下头,心?中苦不堪言,皇上意思是心?意已决。她作为臣子,只有听从?的份,她深吸一口气,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尽好本分,从?前的事是臣妾想岔了。”
明?光帝这才把皇后扶起来,“你明?白?就好。现在?想明?白?也不晚。”
皇后跪得有些久,站起来时并不稳当?,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可明?光帝连扶的意思都没有。
她笑了笑,笑容里带丝苦涩,这就是得宠,这就是善妒,这就是霸着夫君……可除了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今身份地位是尊贵,可还不如在?王府孩子还在?的时候。
就是和淑嫔斗,也有斗的意思,如今,什么都没了。
明?光帝看皇后低着头的样子,也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记得支持
他?道:“时辰也不早了,朕就先回去了。”
皇后打起精神道:“今儿下了雪,外头地滑,皇上就在?永和宫歇下吧。”
明?光帝点了点头说,“那让传膳吧,朕也饿了。”
两人?说话,屋里没有宫女,皇后动了动腿,走过去开门,见自己身边伺候的大宫女神色紧张,目光里透着一丝担心?。
她心?里酸涩,“吩咐小厨房传膳吧。”
一桌菜琳琅满目,可谓色香味俱全,可这顿饭皇后吃得是如同?嚼蜡。
不过明?光帝心?思不错,他?已给赵王写信,说了萧允铮所犯罪行,信中写如今记着赵王军功,所以从?轻处置。又说萧允铮在?军营长大,虽然武功高强可得读书明?理,会请大儒好好教导他?。
借着这个由头,还能多留萧允铮些时日。
禹王那边也送了不少东西,万幸萧允枫恢复得不错,日后不会留下后遗症。
宫中这些孩子,若是听话懂事,明?光帝还算喜欢,毕竟他?膝下无子,但若仗着什么挑衅皇权,明?光帝也不想给留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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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明?光帝又说回养心?殿,皇后留人?道:“皇上操劳国事已是辛苦,今日风雪大,还是别?走了,您好不容易来一次,就多待一会儿。”
明?光帝从?善如流,歇在?了永和宫。
这一觉睡得安稳,睁眼时看天还暗着,不过窗外透着雪光,正想穿衣,就听宫人?传来消息,说肖允铮出事儿了。
明?光帝还以为他?又惹了什么事,皱着眉问?道:“又是跟哪位公子起了冲突?”
宫人?低着头道:“赵王世?子今早出门不小心?摔倒了,这会儿正喊着腿疼。”
萧允铮自小在?军营长大,晨起练功,从?无懈怠。如今也是,每日晨起就去教场,练功半个时辰。
“世?子晨起练功,恶口今日下雪,雪天路滑,这就摔了。”
萧允铮不喜看书,更喜欢舞刀弄枪,可是他?总被?赵王摁着看兵书。
纵然是被?逼的,但他?也不负赵王期望,这些学得也快。
明?光帝以为他?总喜欢挑衅欺负人?,其实不然,萧允枫受伤,陷赵王于不利之地,那他?也可以受伤。
宫人?未尽责,父亲就有机会把他?接回去。
就算不行,也不会被?大臣为难。
明?光帝不知为何,这些日子总头疼,昨晚睡得好,感觉头痛的毛病终于轻了些,但一听这话,脑子里嗡嗡的,眼前阵阵发黑。
因为子嗣的事,明?光帝也未请太医诊治过,总觉得是年轻劳累,不过往常都是在?御书房久了才有这些症状,但今日不知为何,晨起就这般。
皇后在?一旁听着,问?道:“可查清楚了,是因为什么摔的?”
究竟是哪个公子故意陷害的还是怎样?
宫人?低着头,急道:“回娘娘,世?子起得早,出门练功时其他?公子还没起。路上有雪,但世?子说路上有石头,他?这才摔伤,其他?的奴才也不知道了。”
地上有石子,好一个地上有石子,宫殿的地怎么会有石子?
到底是宫人?没打扫干净还是其他?人?故意放的,甚至极有可能是萧允铮自己放的。
别?看他?年纪小,但是行事狠绝。
摔倒之后故意说是别?人?为难他?也极有可能,如今连证据都找不到,明?光帝自然不可能把过错推到其他?公子那里,只能沉着脸对皇后说,“宫人?连路都扫不干净吗?知道赵王世?子有晨起练功的习惯,为何不早些起来打扫,这种事还要等着朕来嘱咐吗?”
皇后低头认错,“都是妾身没考虑周全。”
明?光帝:“还不把犯错的宫人?打发了。”
皇后明?白?明?光帝意思,说:“是。”
皇上要把赵王世?子身边人?都换成新的,就算这件事儿是他?早有预谋的,只不过几岁大的孩子,到底是不如大人?。
多安排些眼线,盯紧了,省着再出事。
皇帝还要上早朝,所以去看望萧允铮的事儿落到了皇后箭头。
这会儿天还暗着,路上都是雪,宫人?低头扫着,却?未扫干净,皇后只觉得这条路难走得很。
终于到了萧允铮住着的宫殿,进宫殿之后见太医在?一旁候着,萧允铮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一问?说是腿扭伤了。
太医:“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养才能下地。”
太医说的话不能作假,皇后道:“也是今儿下雪的缘故,打扫宫殿的宫侍不尽责,本宫已经命人?将其送入慎行司了。你好好养伤,正好这几日雪还大,未化干净,就别?去练功了,强身健体但不急在?一时。”
萧允铮点了点头,八岁大的孩子,这会儿倒显出几分无辜可怜来,皇后轻轻叹了口气,想等他?上好药再走。
这一忙活天都亮了,雪还未停,整个皇宫都被?大雪覆盖,红墙白?雪瓦片已经不见颜色。
皇后还记得去年这时候正在?孝期,所以无人?赏雪,今年也没什么心?思了,这座宫殿大得很也压抑得很。
还得装那劳什子样子,可明?光帝好,她才好,她也能理解藩王虎视眈眈,朝中还有大大小小的事。
她如果不帮着点儿,皇上的路也难走。
想着这些,萧允铮药已经上完了,皇后道:“你好好休息,想吃什么吩咐宫人?。”
萧允铮道:“多谢娘娘,可我还是觉得,今日出门摔倒,石子是有人?故意放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皇后想轻轻接过, 但萧允铮却?不想,虽说是自己故意扭伤,可凭什么要白受伤?
脚这样的疼, 他们?就落一个伺候不周的名声,还平白让一宫人进了慎刑司。
皇后神色温婉,她说道:“你呀年纪不大, 想得却?不少,是你想多了。宫殿内外?, 日日打扫, 这儿离御花园又远, 哪儿来的石头呢。不过是雪天路滑, 你不小心摔了一跤。就算要追责,那也是宫人没打扫干净的缘故。”
皇后顿了顿, “若说有人故意放的, 你心里可有怀疑的人?”
萧允铮道:“大哥还在养伤, 不过他们?恨我不知轻重, 致使大哥坠马, 想要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也不是没有可能。”
皇后敛了神色, “其他公子住的宫殿离你都远,况且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 怎么会故意放石头过来呢?你还受着?伤, 别想太多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就是在宫殿门口摔的, 他们?与我不在一处住是不错, 可当初是因为嘲笑我西北来的不通文墨,所以我才抢了萧允诚的吃食, 他们?那样对我,我自?然不会以礼相待。”
萧允铮握紧拳头道:“娘娘,我伤了他们?皇上就要大肆追究,他们?伤了我。就说是宫人之过,轻轻揭过。这样未免也不合规矩吧。不都说皇宫规矩严,皇上也说过要好好教导我,宫里就是这样规矩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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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听完这些话,神色微变。她以前总觉得,这些孩子年纪小,不懂什么,如今看萧允铮这般,难怪皇上那样生气。
年纪小,却?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萧允铮懂的事很?多。
所以皇后并未因为他年纪小而看轻他,反而觉得他能说出这番话来,是仗着?赵王一身军功。
这般有心计,若是皇上真没有孩子,也断不能把萧允铮立为太子。
若是彻查,没准还弄得尽人皆知,可若不查,萧允铮这儿没法交代,甚至会传出皇上有时公允的话来,对皇室名声也有损。
查也不是,不查也不是,如今她也捏不准,那石头究竟是有人放的,还是萧允峥故意的。
要么查出什么,要么查不出什么,无非就这两种结果。
皇后道:“当日赏罚分明?,是因为众人目睹你惊了允枫的马,致允枫摔到?地上,所以不得不罚,不然日后会有人争相效仿。”
“可今日你受伤,说是因为踩了石子,但并未看见?有人亲自?将石子放在宫殿门口,却?无故借心中推测指责别人,此举不妥,也不足以说他人有罪。”
萧允铮神色微怔,大约是没想到?皇后会说出这番话来。
皇后道:“你要公允,那也得有证据才行,没有证据不足以让人信服。你身上还有伤,得好好养着?,不然你父亲母亲也不会放心的。”
年纪小,想事情还是简单些,捉贼捉赃,单凭一个?石子和?心中所想,就想断定是别人陷害,这是不行的。
就算赵王军功赫赫,护着?越朝,萧允铮觉得自?己有倚仗,那也不行。
萧允铮道:“也许是我看错了,那宫人无辜,今日雪大,谁也没想到?路滑,就不必处罚了。”
皇后听萧允铮说这番话,心里有些震惊,她原本只是怀疑,如今倒是觉得萧允铮是故意摔的。
可细想想,若非皇上将这些孩子召进宫,他也不会想此办法,那皇上召人进宫,又是因为禄王手伸得太长……
皇后这会儿看着?萧允铮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是可怜又可恨,倒也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罢了,你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再出去练武。”
说完这些,又嘱咐了宫人几句,原以为自?己处理得还算公允,也盼着?经过此事之后萧允铮能够长些记性,别再为难于各家公子。但等她一走,萧允铮就抬脚踹了下床,疼得额头冒了几滴汗。
捉贼捉赃,他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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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殿出来,皇后吩咐宫女,“给赵王世?子请一个?年纪大有学问的老师,慢慢教着?,他年纪还小,慢慢地是能把性子掰回来的,他父亲骁勇善战,他也不错,只是在那边书?读得少。日后越朝江山还指望他们?护着?,不能长歪了。”
正好趁着?现?在腿脚不便,多看见?书?本。
这受了伤总得消停一两个?月,马上就过年了,宫里发生这事儿,也不能说是坏事。
傍晚皇后做戏足,让宫女早早就去御书?房请明?光帝,明?光帝作势推拖,但也来了永和?宫。
吃饭间皇后把在萧允铮宫殿的事儿说了说,明?光帝面?色不愉,“赵王有野心,其子肖父,所以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宫中近来发生的大事小事一桩一件都与萧允铮有关,简直是个?麻烦,一个?八岁大的孩子就能惹出这等事来,要等他长大成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性子。
皇后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最后斟酌道:“臣妾为之请了老师,便是已?经告老的郑大人,希望只能把他性子掰回来。他是有些睚眦必报,不过他勤加习武,多加管教,日后也是栋梁之材。”
明?光帝就怕等不到?日后,把各家公子送进宫是步险棋,制衡藩王的同时也管束着?他。
若是削藩,还是得从赵王下手,毕竟萧秉承人在永城,没犯什么过错,本来就无甚权力?,再削,朝中大臣恐怕有意见?。
赵王那边明?光帝准备遣几位武将过去,再看赵王世?子,兴许给他递一把刀。
明?光帝隐去这些想法不谈,握住皇后的手说道:“今日也是辛苦你了。”
皇后道:“都是臣妾应当做的,皇上不必说这些。”
明?光帝道:“你我夫妻一体,合该如此。”
有皇后在,他就能安心许多。
次日一早,大批的赏赐轮番送入永和?宫,且不说别的,就说这赏赐如流水一般,外?人看,只觉得皇上宠爱皇后,帝后感情甚笃。
此番举措,让皇后真真切切有做宠妃的感觉。
宫女们?一个?比一个?高兴,可皇后只能苦笑。
“东西都收进库房吧。”皇后想起明?光帝说的那些话,也没细看赏赐的心思,心里甚至多了几分委屈和?不平。
要说感情好那是有真感情好的,成王和?成王妃成婚有一年多,听人说,成王一直未纳妾,这才是真真切切地钟情一人。
两人成婚不久就去了永城,一路相伴游山玩水,如今偏居一隅,朝暮相对,而不是像她一样,因为没有孩子,怕外?人议论皇上,而假装得宠。
不过早先萧秉承和?楚沂也有相互利用的成分,萧秉承借楚沂的身份挡了很?多麻烦事。但换的是婚事由自?己做主?,妻子是自?己选的。
后来两人一心,感情自?是和?睦,到?如今人在永城也算共患难,便是偶尔日子难过一些,也不觉得有什么。
永城天气阴冷,到?冬日后就离不开炭盆,而且总下雨,一下雨天就更冷。
萧秉承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还得避着?各地的眼线,楚沂能帮得少,最多是打点好家事。
晨起让厨房准备好饭食,装在楚盈给的方子做好的自?热饭盒里。
这样冬日出门,不便在外?面?的酒楼饭馆用饭时,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楚盈前些日子给回了信,给她写了几个?人名地名。其中有几个?是打铁师傅,楚盈认识二人还是因为二人做的锅和?刀不错。
既然妹妹有需要,就代为引荐,除此之外?,还有各种粮商、盐商,糖商就不必了,楚盈生意做得越大,便是南方最大的糖商。
如今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倒是给楚沂行了方便。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毕竟做生意离不开打点疏通关系,有萧秉承在,至少永城宛城和?允城这三?城能顺畅无阻。
其他地方,萧秉承也能帮帮忙,官是官,商是商,别人想要这种机会还没门路,能有机会打点,何乐而不为。
只不过考虑的事多,人就忙一些。
原本冬日都是由着?休养生息,要不然怎么说是猫冬呢,但如今外?面?冷得厉害,萧秉承还得出门,自?然辛苦。
为此还得以打猎为借口做掩护,让楚沂有些心疼。
不过在萧秉承看来,如今的日子,有事做也有盼头,倘若每日在府上,种花喝茶,那才是无事可做。
皇子出身,谁都想做翱翔于天地的鹰,谁也不想当案板上的鱼。
楚沂能明?白萧秉承心中所想,所以也是尽力?帮忙,从未拦过。
她手里的书?翻过去几页,这会儿天已?经黑了,但萧秉承还没回来。
楚沂不再等,又不是没有小厨房,想吃什么再做就是,饿着?肚子等别人吃饭,着?实没这个?必要。
吃过饭,萧秉承依旧没回来,楚沂又看了会儿书?,看时辰不早了,就梳洗歇下。
等到?半夜,她听见?外?面?有动静,是守夜丫鬟故意放轻的声音,“王妃晚上用了一小碗面?,两块点心,别的没吃多。”
萧秉承:“不用守着?了。”
萧秉承在时,不用丫鬟守夜,只有他不在,丫鬟才会在轮番守夜。
楚沂听丫鬟应了声是,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她迷迷糊糊地想,萧秉承回来了。
楚沂睁开眼睛,萧秉承正走进来,“声音大,吵醒你了?”
萧秉承已?经梳洗好,换了里衣,他手脚都是暖的,不过头发有些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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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沂摇摇头道:“什么时辰了?”
萧秉承:“刚过子时。”
楚沂道:“让守夜的丫鬟给热些饭,你饿不饿?”
饭菜都留在小厨房了,不必去大厨房那边取。
萧秉承已?经让丫鬟回去了,“我吃过,不饿的,我们?睡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萧秉承低头吻了吻楚沂的额头, 又拍了拍她,把被子?掀开一条缝进去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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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沂脚下有汤婆子,身?边也塞了一个, 被窝里?暖和得紧。
萧秉承刚从外面回来,此刻觉得身?边有暖意,又是楚沂, 更觉踏实,不禁把人往怀里?拢了拢, “快睡吧。”
他梳洗过, 身?上都是热的, 只不过头发上还有些冷冽味儿, 楚沂闻着能想到了山间风野,感觉甚是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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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沂本来也是被吵醒, 没睡踏实, 这会儿很快又睡了过去。
萧秉承等楚沂睡着, 也渐渐睡熟了, 次日没什么事儿, 二人起得都晚, 这就是府上人少?的好处, 楚沂也不用等着谁请安,更不用去给长辈请安。
夫妻二人在被窝里?闹了一会儿, 这才起来梳洗用饭。
早饭丰盛极了, 毕竟萧秉承白日要出门?, 午饭晚饭都不回来用, 早饭多吃些, 也能顶事儿。
楚沂嫌他白日凑合,萧秉承道:“跟普通人家比, 你给我准备的,算是山珍海味了,况且早上吃得也不少?。”
楚沂给萧秉承准备的,多是肉饼饭团这些方便?吃的,但比不上在家中吃得好。
但想想穷苦百姓,自然是强得多。
楚沂吃过饭出去看了看,感觉今儿比昨日还冷。
不过萧秉承依旧得出门?,才开始养兵,事事都得自己盯着,“昨儿林子?里?打猎带回来只野鸡,中午你若想吃鸡肉,叫小厨房的给做着吃了,这会儿刚入冬,鸡还肥着。”
楚沂点点头,丫鬟已经把给萧秉承带的饭食打点好了。
这样一热还省着在林子?里?生火,小厮接过包裹,楚沂看着萧秉承道:“天冷骨头脆,你出门?小心些。”
萧秉承把人往怀里?一揽,天知道他多想跟楚沂一块待在屋里?,看书煮茶,闲谈说话。
屋里?暖和,两人一个人看书,一个人理账,便?是这样静静坐着,话都不说也安心。
可是他必须出门?,“今日我尽量早些回来,跟你一起吃晚饭。”
楚沂眼睛一亮,“那就让厨房准备热锅子?,二姐姐给我寄的牛油锅底,比厨房做的还要好吃。还给了香油碟的方子?,正?好这天冷,正?好吃些热辣的暖身?子?。”
秋冬吃羊肉,切些羔羊肉最好了。
萧秉承笑笑道:“备些酒,我们少?酌几杯。”
楚沂已经及笄,自是不同以往,喝点酒多些醉意也好。
丫鬟取来了大氅,萧秉承接过穿上,“就这么说定了,时辰不早了,我走了。”
“你在家中,等我回来。”萧秉承忍不住又嘱咐了几句,“出门?也好,但多带些人,多穿些,带着手炉,别冻到了。”
楚沂:“嗯,我知道了,早些回来。”
如?今没什么帖子?,天寒刺骨,楚沂也不愿意出门?,就抱着鎏金嵌蓝宝石的手炉在屋里?看书,看累了就跟丫鬟打叶子?牌,一日时间也就打发了。
傍晚萧秉承从外回来,手里?还提了一只野兔子?,现如?今陈大人等人也知道,入冬之后?成王无事可做,每日进林子?打猎。
兔子?楚沂准备让厨房明日做麻辣兔丁吃,今儿就不吃了,因为屋里?锅子?已经备好了。
炭火已烧红了,牛油被辣椒染得红彤彤,烟雾缭绕,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肉和菜。
两碗黄澄澄的香油碟,里?面只有蒜泥和香葱,闻着怪香,正?好能压辣意。
屋里?的烛灯呈橘黄色,给屋里?添了几分暖意。
屋里?也没丫鬟伺候,两个人挨着坐的,萧秉承看什么菜烫好的就给楚沂夹过去。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热火朝天,桌上的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不剩什么了,萧秉承跑了一日,饿得前胸贴后?背。
楚沂留了些肚子?,脚边的炉子?上还有两个烤红薯和一捧烤松子?。
楚沂打算吃完辣的,再吃些甜的,看着红薯被烤得流油,松子?也都张开了嘴,闻着有股特殊香味,看着就觉得味道不错。
饭吃得差不多了,萧秉承才有闲心说些别的,“粮草不用担心,那打铁师傅手艺很好,只不过铁不好寻。”
朝中把持着铁矿,萧秉承想要铁,只能想办法去收,还得小心翼翼,万不能走漏风声。
挨家挨户找用废了的铁锅,菜刀,甚至去寻那些废弃的农具。
然后?重新熔铸才能锻造兵器,便?是收这些,也花不少?银子?。
不过好在是没到用成王府锅的地步。
如?今最紧缺的还是银子?,楚盈给借了六万两,虽说楚盈没有花销的地方,但是自己赚的银子?也不能分文不留,全借给楚沂。
能借到六万两楚沂也知足了,其他的再攒一攒凑一凑,估计够用一年半载的。
到时候银子?还得差不多了,还有分成,银子?就能续上。
而林子?里?养的私兵如?今也就两千多人,再想寻人就得去别的城,这些事儿都是偷偷摸摸做的,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大肆宣扬。
两人做的并非什么好事,偶尔楚沂也会想,这做皇上也不容易,下面臣子?各有各的心思,若是真有那么一日萧秉承也做皇上了,他会怎么治理朝政,是否还有今日的心境,是否也会变得疑心深重。
这个念头偶尔会从楚沂脑子?里?冒出来,可细想下来,深觉萧秉承也厌恶那样的人。
若真做了皇帝,自己也会坚守本心。
所以楚沂没问过,心里?还是更愿意相信萧秉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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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府上的开支能省的已经都省了,衣裳是脸面,出门?外人能看见,这不能省,下人油水也不能省,还有吃食,这个就更不能省了。节流不行,只能开源。”
两人对?视一眼,楚沂想,有楚盈在,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楚盈多赚些钱,一来这样楚沂分得也多,二来冲楚盈借钱好开口。
萧秉承道:“这得麻烦二姐姐那边了。”
楚沂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有些事儿还得别人来,二姐姐那边生意也好做,有本钱有门?路,也好扶持。”
萧秉承就是这个意思,让楚盈做生意比他们夫妻二人从头再来容易,能省事儿就省事儿,不能省的两人再想别的办法。
况且,萧秉承不想楚沂太累。
萧秉承把红薯从炉子?上拿起来,松子?也拿了一把,这热炉子?上烤的,正?热,不过他手上茧子?多,不怕热。
松子?剥开,松子?仁儿放在楚沂面前,楚沂尝了一个,酥脆中带着股甜意。
她抬抬头让萧秉承自己吃,萧秉承往嘴里?丢了个,赞道:“嗯,味道不错。”
楚沂看着松子?,觉得这个比当初永安侯世?子?周岁宴的好吃,也更大些。
当初见她爱吃,大嫂还给了她两盒,她道:“我还没留意,这松子?是哪儿来的,竟然这样好吃。”
府里?东西太多,有些楚沂也不知道,丫鬟做好摆上来,吃了就吃了。
萧秉承道:“是六哥从犁安寄来的。”
黎王去犁安也一年多了,犁安苦寒,所以黎王常找萧秉承抱怨,偶尔会寄些东西,想着多条路。
黎安那边好东西不少?,像松子?这样的干果多,很多都是能做贡品的,但此地苦寒,也难往外卖,故而当地百姓十分贫苦。
黎王儿子?多,日日发愁。
楚沂道:“王爷,我二姐见识多,说那边林子?茂密,落叶滋养土壤,若是好好开垦,必有良田千顷。虽然说气候苦寒,但是也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犁安如?今的确不如?永城,但是等数年后?,未见得就差了。”
萧秉承点了点头,“下次六哥再来信,我把这些告知于他。”
楚沂点点头,“这个多好吃呀,你多吃点。”
松子?还有,萧秉承让丫鬟又去拿了点,放在炉子?上烤,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去了西屋,正?厅这边让丫鬟慢慢收拾。
楚沂觉得什么现在什么都好,唯一有些遗憾的便?是永城少?雪。
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看上一场。
不过就算有也得腊月份,这会儿十月底,还得等一个月才行。
但日子?过得的确快,过了十月萧秉承又听宫里?传来消息,说赵王世?子?在雪天摔倒,如?今正?在养伤。
明光帝是如?实把这事告诉赵王的,信中也说了要多加管束的事。
赵王倒是有礼,回信说犬子?无状,还得让明光帝好生管教?。
明光帝看着信,也不知道赵王是真的虚心,还是假意臣服,把信收好指挥手让张德给萧允铮多送些药材。
萧允铮伤了腿,这样一来缺了很多课,倒是把其他公子?高?兴坏了。
一人还去了萧允枫的屋里?,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惊了你的马,如?今自己也摔了,是老天看不下去。”
萧允枫已经养了一个月的伤,人瘦了些,他平日行事温和有礼,可遇上这种事还没大度到希望仇人好。
心里?畅快,面上却带了几分不悦,萧允枫说道:“他是不小心伤了,如?今肯定难受,想来也知道错了,你们万不可去他宫殿里?说别的话,以免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萧允枫不说还好,这样一说倒给了这人主意,这个时候若是不去嘲讽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老天爷让他摔伤腿。
这是一把好使?的刀,当即就去了萧允铮的宫殿,去的时候还贴心地提了礼物。
“我这刚骑马回来,来你这儿看看,你这伤可好些了?
你说你也是,这雪天路滑,连三岁小儿都知道该好好走路的道理,你在军营长大,不能因为会跑了就不知该怎么好好走路。
大约你也是在西北惯了,不过这做人跟走路一样,该脚踏实地,稳稳当当。”
第一百三十七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说这话的是四王的长子, 今年十岁。
本来早早就藩的三位王爷便常常书信往来,毕竟一人之力薄弱,若是朝中有动?向, 三人一块儿也能?想出应对的法子来。如今三人的儿子更是同仇敌忾,在一块儿读书一块儿习武,便是吃饭也在一起。
看起来感情极好。
谁都知道赵王身份地位尊贵, 萧允铮因为其父所以才行事猖狂,萧允宁早就看不惯了, 赵王是赵王, 萧允铮是萧允铮。
他还特意说得明白直了, 省着萧允铮长在西北不通文墨, 连好话赖话都听不出来。
“你这还没学会走呢,就想先学着跑。”他看着萧允铮神色不好, 笑着道, “记得前些?日子先生教我?们大越律法, 说这藩王子嗣只能?承爵, 五叔是厉害, 可你如果想进军营, 像五叔一样还是得从头做起。不会因?为?你是世子而?放宽半分, 到时可别像今日一样,又不小心摔了腿。”
萧允铮看他得意的?神色, 只觉得, 难怪萧允宁蠢, 他看兵书时, 这些?人还在背四书五经?。
他忽然起皇后说的?, 捉贼要捉赃,真是送上?的?门来的?好刀。
萧允铮冷冷道:“这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走路还是跑,那是我?自己该操心的?事。别说现在,你读书习字的?时候,我?已经?在马背上?了,别说再崴了一只脚,就是多伤一只手,论功夫我?也比你强。
我?父亲威名,岂容你在这儿放肆,今日就罢了,以后再听你随意谈论这些?,我?要你好看。
东西你拿回去吧,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劳你费心。”
萧允宁咬了咬牙,“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如今的?地步,还嘴硬。你说你脚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脚好到什么?地步了!连路都走不好,还偏要死鸭子嘴硬,莫不是装的?……”
萧允宁上?前掀开萧允铮的?被子,萧允铮神色惊慌,“萧允宁!你想干什么??外面可都是宫人!”
萧允宁何时见他这般害怕过,面上?不由一笑,“我?做什么?,这话问?得好,只是让你长个记性,我?是做兄长的?,尽些?本分罢了。”
如今萧允铮为?鱼肉,他为?刀俎,他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起躺在床上?的?萧允枫,他道:“你伤大哥一条胳膊一条腿,如今只崴了脚,还差只胳膊呢。”
萧允铮声音大,此时殿内没有宫人,但他刚刚说的?话外面也能?听见。正好宫人都被皇后换过一次,总不会说外面都是他自己的?人,会偏私于他。
如今他躺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若是再受伤,看皇后还能?说什么?。
外面宫人都低着头,伺候萧允铮的?都是新派来的?,连带过来的?贴身小厮都被一伺候不周为?名换掉了。
皇后吩咐说万不能?让赵王世子再受伤,若是是再出事,他们几个的?脑袋都保不住。
宫侍不懂尔虞我?诈,只知道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尽好本分,这样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太?监的?刚想进去看看,但是萧允宁的?小厮把人拦住,说;“两?位公子在里面说话,咱们贸然进去肯定?会打扰二?位公子的?。听人说赵王世子的?脾气不太?好,你若是惹他动?怒,恐怕会被责罚。”
太?监低着头,心中犹豫不定?,好在殿内声音小了,可就这么?耽误了半刻钟的?功夫,殿内传来一声痛呼,是萧允铮的?声音。
“啊!萧允宁你做什么?,有没有人,传太?医!”
伺候的?几个宫侍这回什么?都顾不上?了,忙推门进去,穿过门扇和屏风,见萧允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捂着右臂,而?萧允宁站在床旁一脸犹疑。
见有人进来忙甩锅出去,指着萧允铮道:“你装什么?装,我?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你是纸糊的?吗?轻轻碰一下就受伤,别装了!”
萧允铮捂着右臂,根本抬不起来,他额头渗出好几滴汗,脸色白得像纸,看起来分外可怜。
贴身伺候的?太?监推推旁边傻眼的?两?个,道:“你去请太?医,你,赶紧去永和宫请皇后娘娘过来!快去呀!”
萧允宁看着阵仗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要走,却被小太?监拦住,“宁公子,皇后娘娘来之前你可不能?走!”
伺候不周的?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这宁公子伤的?人,难不成还要他们背黑锅不成。
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还能?假了不成。
他们不知皇室颜面,更不知尔虞我?诈阴险算计,只知道要保住自己的?脑袋。
萧允宁这回是真的?傻眼了,他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最多就是有些?疼,让萧允铮长长记性而?已,怎么?就到这个地步,难不成萧允铮真是纸糊的??
萧允宁想走走不成,不多时太?医就过来了,紧接着皇后也来了,殿内挤了一大群人。
皇后先去看了看萧允铮,见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冷汗涔涔地由着太?医诊治。记得支持
而?萧允宁神色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皇后过来率先开口道:“娘娘,此事和我?无关?,我?是来探望的?,不知怎么?他就这样了,一定?是他装的?!对?,一定?是装的?!”
皇后看了他一眼,这会儿太?医正好诊治完,说道:“世子的?右胳膊脱臼了,时间有些?长,一会儿老臣得给接上?,有些?疼,世子先忍一忍。”
皇后看萧允宁面露惊恐,神色无助,只觉得这个人蠢极了。就算萧允铮使了法子装的?,可人在宫殿养伤,何故凑上?来。
几个宫侍见此跪在地上?,其中一人高声解释,“娘娘!刚刚宁公子来宫里探望世子,还带了礼物,世子就让我?们出去,留宁公子在屋里说了会儿话。差不多有一刻钟时间,我?等就在外听见世子说,‘萧允宁你想干什么??外面可都是宫人。’”
“后面的?话奴才听得不太?清,然后差不多过了半刻钟,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痛呼的?声音,奴才本想早些?进去,但是宁公子身边的?宫人说,世子脾气不好,怕进去受责罚。”
宫中早有传言说,萧允铮脾气不好,连亲兄弟都能?下狠手,虽然他伺候多日也没见被打骂过,可还是怕。
“奴才就犹豫了这一会儿,就晚了,进来的?时候,世子在床上?捂着肩膀,而?宁公子在床边,说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还指责世子装样儿,求皇后娘娘为?世子做主!奴才伺候不周,还请娘娘责罚!”
萧允铮还小,不过八岁,宫人都十几岁了,想着若是早点进来,萧允铮也不会白白受伤遭这个罪。
其余几个宫人也齐声道;“奴才伺候不周,请娘娘责罚!”
没说别的?,但足以证明刚刚这宫人所言是真的?。
萧允宁的?小厮眼珠乱转,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结结巴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萧允铮那边胳膊已经?给接上?了,他一句话没说,但神色隐忍。
而?萧允宁不住地说宫侍胡说,“娘娘,我?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他在西北长大,功夫了得,怎么?可能?碰一下就脱臼呢。定?是他故意把自己胳膊弄脱臼,然后想栽赃陷害于我?,请娘娘明察!”
萧允铮胳膊没什么?事,但太?医说,这几日好好养养,千万别再动?,省了再脱臼留下后遗症。
拿枪的?手,万一落下毛病,岂不是折损一良将。记得支持
萧允铮左手捂着胳膊,冷笑道:“是你说大哥被我?惊马伤了条腿,还伤了只手,所以我?只崴了脚不够,所以要再还只手才行。如今我?可算还清了?
萧允宁,敢作不敢当,真让人不齿。”
萧允宁一愣,竖眉道:“你别含血喷人,我?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萧允铮:“我?说你今日怎么?好心过来看我?,原来是不满我?当日只崴了脚。娘娘,当初我?求胜心切,所以惊了大哥的?马,但本意并不想让大哥受伤,只是想着马头调转方向,谁知马受到惊吓,这才把大哥甩了出去。”
“我?崴脚那日我?便怀疑是有人故意在我?宫殿门口放石头,可是娘娘说我?胡乱揣测,没有证据,作不得数,所以我?也就当我?不小心摔了。但今日看还真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武功再高强,现在也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任人打骂。
若是宫侍不进来,恐怕不止这些?欺辱。
娘娘,此番可能?还我?一个公允?便是在西北军营摸爬滚打,我?也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皇后看了看萧允铮,又看了看萧允宁,说道:“是非公正,本宫自会查清,你如今还伤着,先好好养伤。”
萧允铮执拗追问?道:“何时能?查清?”
皇后深吸一口气,“今日正午之前。”
萧允宁还想再说,皇后道:“先把宁公子带回宫殿,这些?宫侍本宫一个一个问?话。”
她把目光放在了刚才说得最多的?太?监身上?,“你就留在这伺候吧,若有什么?需要,不必问?过本宫了。”
说是再查,只是拖延时间。
此番恐怕真得给赵王一个交代,赵王世子武功高强,被赵王寄予厚望,若是影响以后练武,不仅赵王不会善罢甘休,天下百姓也指望萧允铮能?继承父亲衣钵。
在宫中伤了两?次,赵王不比禹王,无功无绩还能?忍,很多委屈禹王都是悄无声息地咽下去,但赵王不会。
赵王有军功,有兵权,皇上?疑心,他能?把儿子送进宫,只能?说明他忠心。但是儿子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不会轻易揭过。
皇后让宫女去御书房传个话,国事上?操劳,还有家事烦心,皇上?也不容易。
当初她若是没有传召禄王妃进宫就好了,哪怕让太?医进王府诊治,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萧允宁跟着皇后从宫殿出来,雪还没化,他被冷风一激,刚刚发生的?事又走马观花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他是真的?推了萧允铮,擒着他的?右手,真是他的?过错。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给一个交代,他是不是惹事儿了?会不会给父王招祸?
还没走出多远,萧允宁就扯着皇后的?凤袍跪在地上?,“娘娘,我?真不是有意的?,求娘娘救我?。”
皇后如今脑子也一团乱,甚至想是不是当初自己说了什么?才给萧允铮提了醒,这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又想,今日萧允宁不过来恐怕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皇后道:“皇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你今日所为?不管是有意无意,都是众人亲眼看见,只等本宫问?过皇上?,该怎么?惩处自有定?论。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心,脱臼算不得什么?严重的?伤,你且先回自己宫殿吧。”
到底该怎么?处置还得跟皇上?商量,皇后应允正午查清,便直接去了御书房。
明光帝听这消息又觉得头疼,像是有针在扎一般,“这些?公子,没有一个给朕省心,都恨不得把这皇宫的?顶都给掀了去。”
皇后站在一旁,道:“话虽如此,可总归要给赵王一个交代,不然也伤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情分。”
这话是暗暗提醒,赵王如今忠君爱国,别逼他做下错事。
明光帝脸色阴沉,他把手中的?奏章往地下一摔,“要什么?交代,除非把萧允宁的?胳膊给折了送过去,赵王才会心满意足。”
皇后道:“也没这么?严重,左右不过是孩子之间打闹,过是过了些?,毕竟当初允枫也被连累受伤,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光帝确有此意,可是赵王能?同意吗,他道:“先将萧允宁禁足,作为?兄长,不关?心弟弟就罢了,还做出这等事给皇室蒙羞,赵王那边朕写信去解释。”
自是不可能?真卸了胳膊送去。
萧允铮受伤和萧允枫不一样,毕竟当初萧允枫是马受惊,才被甩到地上?。
可是如今萧允宁却明晃晃大摇大摆地去人宫殿,明光帝想粉饰一二?都没有办法。
他忍不住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人,这种人,若不是投了个好胎,还不知在哪块地里啃食呢。
若他真没有孩子,从宗室过继断不可行。
宗室子弟仗着投了个好胎,想百姓供奉,那里配了。
皇后把处置的?结果告诉萧允铮,萧允铮没说什么?。
这样过了三五日,已是十一月,宫中又下了几场雪,明光帝写信给赵王,信刚刚送出去,这才过一日,就收到赵王奏折。
说得知萧允铮受伤,王妃日夜哭诉心疼孩子,将之养在宫中实在不放心,已经?命人进京,接他回西北了。
接的?人正在路上?。
本就是宫里照顾不周,信写得还算恳切,说萧允铮性子顽劣,恐与其他公子相处不来。他天性不喜拘束,还是回西北好些?。
又言儿孙自有儿孙福,功课上?不必强求。还说萧允铮孝顺,若是知其母亲日日夜夜以泪洗面,恐怕心里难安。
写得周到,让明光帝想拒绝都没办法。这奏折倒也能?让明光帝看出不少事,在宫中有赵王的?眼线,借故将萧允铮接回,更是先斩后奏。
他若应允,恐怕让公子进宫就成了个笑话。
日后谁再想让儿子回去,岂不是受个伤,说宫中照顾不周就够了。
明光帝看着折子,觉得胸口闷得慌,他咳了好几声,直到张德递了茶水才压住咳意。
奏折他给放到一边,没有理?会,转头处理?起别的?公务来。
他再想想,要不要将萧允铮送回去。
次日,明光帝又看见禹王送来的?奏折。
禹王说长子养伤许久,留在宫中并不放心,想将之接回,慢慢养伤,大不了养好伤再送回去。
信中也说王妃思子心切,而?萧允枫到了议亲的?年纪,不可耽搁。
一人如此倒也情有可原,毕竟爱子心切,可两?人都如此让明光帝不能?不多想。
怎么?就像约好了一样,偏偏这两?个孩子都真的?受了伤。
虚空中像是有一个包袱压在明光帝背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昨日他还能?忍忍,今日实在忍不住,抬手把奏折摔在地上?,“放肆,都放肆!”
可禹王长子无辜,平白受伤。如今,萧允铮也无辜,至少外人看,他什么?都没做,被兄长扭伤了手。
他若不答应,明光帝甚至觉得赵王很可能?起兵谋反,可经?过这些?事,再把萧允铮放回去他更不放心。
赵王能?甘心儿子受这等苦?
明光帝把另一封奏折也拿了出来,看这两?封意思差不多的?奏章,心中气愤,又止不住咳意。
但今日并不像昨日咳了十几声就停下,反而?被咳声带得脸色涨红,然后咳得无休无止。
“咳……咳!”
张德看着着急,刚想要上?前明光帝挥了挥手,却不想这般动?作,似是要了人命。
他觉得口中腥甜,那味道熟悉又陌生,当日淑嫔小产,殿外就是这样的?味道。
不等明光帝细想,一口血零星似雨,喷在了奏章上?。
张德愣住了,他知道明光帝总是咳嗽,太?医诊治说是操劳的?缘故。毕竟日日批改奏章,明光帝没有孩子,所以在政务上?格外用心。
可张德从没见皇上?这样,怎么?还见血了呢,皇上?才二?十一岁。
张德只愣了一会儿,很快就反应过来,他先把奏章放到旁边,然后让御书房外候着的?太?监去请太?医。
又支使旁边的?太?监去永和宫赶紧禀告皇后娘娘,然后端来茶水为?明光帝漱口。
明光帝觉得胸口闷痛,他咳出血,咳声也止住了,这回好像把肺给咳了出来,但吐了血,好受多了,从来没有这么?畅快过。
这样一番动?作下来,太?医也来了。
太?医低着头,为?明光帝诊脉,甚至不敢抬头多看。
两?位太?医轮番诊治,皇后没来,明光帝又闭着眼睛,此时也不好说什么?。过了一会儿皇后来了,皇后焦急道:“怎么?回事,这般急着请本宫过来。”
太?医道:“皇上?刚刚吐了血,这是怒火攻心,需要好好静养,用药调理?。日后万不可再动?怒。皇上?还年轻,慢慢养着,恢复得也快,但不能?过分操劳。”
说来说去就是积劳成疾,总动?肝火,看脉象虚浮,若是长此以往,肯定?于寿数有碍。
只不过这话太?医不敢说,谁敢诅咒皇上?寿数短。
皇后虽不通医理?,可知道吐血是大事,哪里是操劳怒火攻心就能?解释的?。
她道:“先扶皇上?回养心殿躺着,李太?医许太?医,皇上?这病症可怎么?办才好,若是没有效用,本宫拿你们试问?。”
太?医看皇后脸色焦急,说道:“这还是得慢慢养着,不急于一时,娘娘也不必过分忧心。”
皇后怎能?不忧心,先皇咳嗽吐血时已经?四十岁,而?皇上?才过二?十。
看明光帝双目紧闭,呼吸杂乱,看样子也不想说话,皇后就叹了口气,“先送皇上?回养生殿。”
书案的?血迹皇后不放心别人收拾,拿帕子擦了擦,一边擦拭一边警告道:“今日之事都给本宫放到肚子里,若是有人乱嚼舌根,本宫拿他试问?。”
太?医和宫侍低头应是,这时皇后看见了那两?张沾了血的?奏章。
赵王想接回孩子,禹王趁机施压,别看这俩孩子在宫中针锋相对?,谁也不让谁,可今日这事上?,赵王禹王这次却劲儿往一处使。
皇上?怎能?不动?怒。
一封奏章是昨日的?,一封是今日的?,上?面染了血迹,皇后用帕子给擦干净,茶杯和沾了血的?帕子全带回了永和宫,省着被有心之人利用。
皇后收拾好这些?,又去了养心殿。记得支持
明光帝喝了药,这会儿精神不错,对?她道:“赵王和禹王想要把孩子接回去,朕若不应允,恐怕他们会有怨言,但若应允,又怕其他人争相效仿。”
皇后道:“出了这样的?事,也是臣妾没有照顾好。”
萧允诚已经?被接回去了,倘若萧允枫和萧允铮也走了,宫中就还有五个孩子。
明光帝长叹一口气,“也罢,送回去吧。”
送回去之后,他遣两?位将军去西北驻守,慢慢分解掉赵王兵力。禹王那边先削爵位,越朝律法有言,宗室爵位三代一削,从亲王再到国公再到侯爵伯爵,数代才能?削完变为?普通百姓。
此后一代一削。
先拿禹王开刀,其他的?慢慢来就是。
就拿赵王世子来说,若无功绩,只能?沦为?公爵,其子无功绩,再削一层。
第一百三十八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如此一来, 便能显出登上皇位的皇子和沦为藩王的皇子之间差距来。
像黎王这样孩子多的,只立一子为世子,其余的若无?功绩, 只能沦为庶民,世子承爵为国公,也无?封地。
相反, 三代一削,还和皇室沾亲带故。
明光帝想, 先皇放心赵王大约是因为是他的亲儿子, 但他不?放心, 所以先遣西北两位将军, 慢慢分?权制衡。
还是自己的人?用着放心。
等数年后朝中几?个王爷传位于世子,爵位一削, 封地也没了, 朝廷不?养酒囊饭袋, 各地田赋充入国库, 到时国库充盈, 海晏河清。
明光帝行事果断, 圣旨跟着萧允铮萧允枫一起?送去了西北和鹿城。
西北偏寒, 他选了两位武将,官职只在赵王之下, 一同护送萧允铮回赵王府。
腊月初, 萧允枫回到鹿城, 禹王连同府上王妃一同接旨, 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这也就是说藩王前往封地, 对子嗣并没有什么?好处,甚至还不?如留在盛京。
想想都是皇子皇孙, 一脉相承,命运却大不?相同,实在难以让人?心平气?和地接受。
听着圣旨上条条句句彰显天恩浩荡,实则赶尽杀绝,根本?就容不?下他们?。
从?把各家公子接进宫就能窥见一二了。
禹王年过三十,送走了礼部官员和宣旨太监后,拉着王妃把屋门一关,哭丧着一张脸,既心疼儿子受苦,又对圣旨无?可奈何。
“早知就不?听五弟的话,非要把儿子接回来,路上颠簸受苦不?算,如今爵位还削了。日后留给枫儿的只有一等公爵,别的孩子更是什么?都没有,这家底尚不?如盛京世家数代累积,我?这……还不?如把我?的命一同要去算了。”
什么?天潢贵胄,还不?如世家子弟能安稳一声?。
欺人?太甚。
想想禹王早早就藩了,这些年的银钱半数多都搭在了百姓身上,都没给自己的孩子留什么?。
禹王能写奏章进京是因为赵王给了不?少好处,这些年他和萧秉承一样,借钱给当地百姓,想着日后百姓富裕起?来,银子的缺口也能填上。
自己日子算不?得贫苦,但也花出去了不?少银子,赵王出手大方,他和王妃也想孩子早些回来,毕竟到了议亲的年纪,所以,便答应了。
就有了两封奏章一前一后送去之事。
谁知一封奏章招来这等祸事,皇上下令削藩,本?来藩王就无?甚权力,只享个百姓供奉,日后连供奉都没有了,换谁谁乐意。
禹王如今真后悔,后悔听了赵王的话,那些金银珠宝,哪里?比得过子孙后代的福荫。
王妃也是一脸哀愁,她道?:“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这么?多兄弟,别的王爷也躲不?开,不?过是早晚的事。眼下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办,咱们?就这么?接了圣旨吗?一点余地都没有吗。”
禹王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我?要兵没兵,要权没权,早知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当初拥立大哥,如今只能我?觍着脸多在位几?年,然?后再把爵位传给枫儿,除此之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样还多积攒些家业,再教导孩子兄友弟恭,别像他们?一样。
禹王想,如今手里?有兵的只有赵王,但他觉得赵王就算反,也不?会直接反了。
是不?该这么?直接接下圣旨,在外藩王有六位,十三弟年纪最小,如今还没有孩子,大约也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
他年纪最大,该与其他藩王合计合计,只不?过藩王无?诏不?得离开封地,更不?能进京,想要商量都成了一件难事。
封地的确是山清水秀,他无?大才,早来封地,享天伦之乐也是自在。这是个好地方,但如今却成了困着他的牢笼。
腊月初,永城下了场薄雪,碎盐粒儿似的,落在地上,薄薄一层,脚踩上去就化开了,留下一个脚印。
丫鬟们?知楚沂喜欢赏雪,腊月才下这么?一场,特意留了一片,小心绕着走。
湖边也不?敢有人?过去,今年天算不?得太寒,湖面只薄薄一层冰,这会儿正一片银白?。
若是以往楚沂定支个小桌子,然?后煮茶赏雪,毕竟盼了许久,说不?准下午雪就停了化了。
但今日的确没有那个心。
皇上下令削藩,因为永城离盛京远,二人?现在才得到消息。
虽然?削的是禹王的爵位,其他藩王还相安无?事,但是都是藩王,谁也逃不?掉,楚沂甚至不?知,给他们?的圣旨什么?时候到。
也许是今日下午,也可能是明日后日。
楚沂只觉得这日来得太快,才三千私兵,很?多都才十几?岁。
说实话,既然?皇上下令,那再多准备也无?用,圈养私兵,真要养几?十年,必定掏空家底。
若接了圣旨,几?年后这些人?可怎么?办?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万一有谁走漏风声?,对他们?就是灭顶之灾。
对这些人?也不?是好事,好好的日子,平白?被蹉跎。
两人?坐在榻上,萧秉承拉着楚沂的手,许久没发一言,他以为,至少等明年后年,朝中才会有大动作。
楚沂又叹了口气?,萧秉承伸手把她揽到怀里?,说道?:“如今圣旨还没下来,皇上大抵在观望,你我?先不?用太过担心。”
至于观望什么?,自然?是看禹王是心平气?和地接受,还是不?满削藩。
若是不?满,大可看不?满到什么?地步,是否有转圜余地,若想反,大可杀鸡儆猴。
圣旨是天子旨意,为臣子的只有遵从?的份儿。
若禹王接受,再把刀伸向其他地方,有禹王开路,其他地方也好做。
萧秉承道?:“我?们?还有时间。”
其实也不?算早了,毕竟前朝就经历过削藩,依着现如今的律法,藩王无?实权,各地官员暗中朝藩王借钱,既巩固了皇权,也对百姓有益。
再削当真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人?留。
楚沂和萧秉承如今没什么?银子,这还是有楚盈在前头顶着,日后传位于孩子,大概比不?上楚国公府。
楚沂心想,当初先皇在时,诸多皇子争皇位争得头破血流,甚至还有人?被圈禁、赐死,更有还在腹中就被害,早早夭折的。
如今先皇不?在,新皇继位,还要削藩,生怕在外的兄弟造反,是不?是只有都死在外面皇上才安心。
削藩是大事,大事之后还有无?尽的小事。削藩之后还有什么?,皇上又要疑心谁,谁也不?知道?。
这明面上什么?都没做,都要被疑心,若真的做了什么?,岂不?得当即被处死。
萧秉承如今只能往好处想,他更怕楚沂瞎想,只能先安慰道?:“再有个几?十年,兴许朝中律法就变了。”
要是有孩子,这几?十年也能为孩子攒下家业,且看皇上的意思,哪位王爷的公子被送回封地,哪位王爷的爵位就要被削。
没送回去的如今还没动作,萧秉承和楚沂没有孩子,如今倒是被皇上抛之于脑后。
楚沂如今也不?知说什么?好,但凡事不?能光往好处想,夫妻俩这么?干巴巴坐着,坐了半晌,楚沂问道?:“若是赵王反了,王爷会怎么?做?”
禹王大概率不?会反,老好人?一个。
萧秉承道?:“我?无?兵权,当然?是听皇上吩咐。”
从?西北打?入盛京需要不?少时间和兵力,倘若赵王无?诏离开封地,自会被扣上反贼的帽子。
若如今不?反,只会越拖越晚,等到兵权稀释,最后没能力反了。
一个是反贼,一个是皇上,纵使皇上有错,作为臣子的,要站在哪边也不?用多说。
楚沂看着萧秉承的眼睛,问道?:“可若战火牵连到永城怎么?办,王爷难道?不?管吗。”
萧秉承握紧楚沂的手说道?:“天下危亡匹夫有责,若是牵连到百姓我?自会管。”
怎么?可能不?管呢,一地藩王受百姓供奉,那也要为百姓做事,给百姓庇护,不?是单单地借些银子就成的。
萧秉承的确想养精蓄锐,只要不?到非出手不?可的地步,不?会把私兵的事显露于人?前。
若是皇上发现他暗中养兵,只能朝着皇位使劲儿,不?然?最后也是被疑心致死。
楚沂闻言点了点头,萧秉承能心系百姓,而不?是想着趁乱明哲保身浑水摸鱼,这就够了。
他说得对,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她也不?希望萧秉承是个怕事的懦夫,她耳朵贴着萧秉承的胸口,“那就等等看。”记得支持
萧秉承道?:“赵王若真反了,也未见得能成事。行军打?仗不?仅需要兵马,还需要粮草。”
西北苦寒,虽地广却人?稀,土地偏硬,不?宜种植作物。若无?粮草,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但若赵王一路南下,势如破竹,那就另说了。
两人?抱在一起?,外面雪声?轻微,明知下雪却如此寂静,倒显得分?外安定。
两人?这么?抱了一会儿,晚上简单用了些吃食。
楚沂实在没什么?胃口,
萧秉承还要去林中看看,他问楚沂今日可还要赏雪,楚沂道?:“永城的雪不?好看,若日后有机会回盛京再看吧。天怪冷的,王爷路上当心些,也早些回来。”
萧秉承伸手抱了抱楚沂,“今日出门晚,回来应该也晚些,你不?必等我?,早些睡。”
楚沂身后跟着两个丫鬟,丫鬟也盼着萧秉承回来,这样夜里?不?用值守。
楚沂送萧秉承去马房,然?后看着他从?侧门出去,这才撑着伞回正院。记得支持
永城的成王府仿的是江南园林,下雪景色格外动人?,楚沂粗粗看了几?眼,便回屋躺着了。
彼时,送赵王世子和圣旨的车队才到了西北。
这是穿过大漠雪原,历经艰辛才到的西北,一路上风雪交加,便是这样的地方,有赵王驻守一方护百姓周全。
圣旨是赵王跪下接的,听完圣旨后,他起?来直接斩了宣读圣旨的太监。
热血洒了一地,那太监眼还睁着就没了气?,血洒在雪地上,也洒在了圣旨上。
众人?见状大乱,赵王下令,把送来分?权的两位将军绑了,关进了王府柴房。
血浸湿了大片厚雪,西北气?候严寒,不?似盛京风景壮丽,常年不?见鲜花,赵王道?:“今日有红梅可看,倒是一番盛景。”
此一番杀鸡儆猴,吓得送萧允铮回来的礼部大臣、宫人?、宫侍都两股战战,瑟瑟发抖。
赵王对礼部大臣道?:“回去告诉皇上,这圣旨本?王不?接。西北乃朝中要塞,也不?是随便两人?过来就能指指点点的。”
赵王在这些兄弟里?个子算是高的,国字脸,因饱经风霜,明明二十多岁,看起?来却像三十多的。
剑下亡魂多,所以一身煞气?,萧允铮从?马车上下来,虽然?脚和手没好全,但还是走到赵王身边行礼,“见过父亲。”
若非萧允铮设计让自己受伤,这会儿还在宫中。
赵王拍了拍他肩膀,道?:“好好养伤,别落下病根。”
此举虽未真的反了,但和造反无?异。天子圣旨,自然?不?可能收回去。
而赵王也未下定决心造反,正如萧秉承所说,造反不?仅需要兵马,还需要粮草。
西北苦寒,若是没有粮草,也坚持不?了太久。
他这身军功,不?全靠自己,也靠朝中粮草不?断。
倘若明光帝收回成命,那他自然?可以做个好臣子,为越朝建功立业,驻守西北。教养子女,再培养一个将军继承衣钵。
倘若逼他造反,这皇帝换谁当不?是当。
送萧允铮回来的大人?和宫侍连口热水都没喝上,就被迫原路返回盛京了。
两位将军虽有圣旨,可圣旨被烧了,他们?二人?被赵王绑在柴房。
如果他们?投靠赵王,那留在盛京的家人?必然?不?会好过。倘若不?降,自己受苦不?说,平白?成了赵王泄愤的工具,最后只有死路一条。
时值冬月,西北比盛京要严寒得多,在柴房里?被门缝窗缝的冷风吹着,没一会儿身上就冻僵了。
这儿发生的事已八百里?加急传回盛京,但也花了几?日功夫,腊月十二明光帝收到消息,不?由心口一闷。
御书房内,赵太傅等人?,一一看过信件,却都低着头谁也没开口。
明光帝目光暗沉,“你们?怎么?看。”
兵部尚书硬着头皮道?:“这些年来赵王在西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西北乃越朝要塞,也是赵王驻守多年,懂得与羌族迂回交战。皇上平白?派去两位官员,与朝政无?益呀。”
秦临渊没有说话,又有人?站出来道?,“皇上派两位将军过去是为辅佐之意,难不?成西北要塞,别人?就插不?得手了吗?那等百年之后又该如何。
赵王这般举措和霸占着西北自立为王有何区别?那区别倒也不?小,自立为王可什么?都靠自己,哪儿有伸手朝着朝廷要钱的。年年战马粮草要什么?给什么?,其他地方勒紧裤腰带,倒养虎为患了,都给出不?是来了。”记得支持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年年兵部要钱要粮,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话倒也有几?分?在理,西北战事吃紧时,从?未短缺过什么?,不?能把战功都算成赵王一个人?的头上。
皇上挥了挥手,“太傅。”
赵太傅坐在椅子上,他年纪大了,明光帝怜惜他年迈,才赐了座。
他捋了捋胡子说道?:“不?管如何,赵王此番藐视君王,都是他的过错。西北要塞,必须慎之重之,倘若失了西北,朝中必受羌族之苦。羌族尤善养战马,越朝冬日休养生息,而羌族屡屡在冬日进犯,百姓苦不?堪言。皇上,西北断不?可失。倘若不?收回圣意,到时内忧外患,受苦的还是百姓。”
赵太傅此言还算中肯,但明光帝听完说道?:“那等着过了冬,给了粮草兵马,朕再看着他挥兵南下,攻进盛京吗?
你们?看他可有一丝把朕放在眼里?,朕看他言辞恳切,思子心切,就把赵王世子送回去了,那些侍卫大臣连日连夜护送,他就当着那么?多人?面,直接把宣旨太监给杀了。这般放肆,到底他是皇上还是朕是皇上!”
明光帝:“整个越朝这么?大,难不?成还没有人?能顶替赵王的位置了?”
可如今就算有人?能顶替,那也去不?成西北。赵王岂会乖乖交出兵符,而西北连着诸城,若赵王有心谋反,西北百姓视他为战神,岂不?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好几?个城池。
但皇上说得也没毛病,若是收回圣旨,那金口玉言也就不?作数了。甚至越朝百姓会觉得皇上忌惮赵王。
一个皇上忌惮臣子,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君威不?可侵犯,若是早些没有乱七八糟的事儿,能相安无?事就好了。
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赵王杀了宣旨太监,挟持了两位将军,是君臣是臣,此番已经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了。
赵太傅咳了两声?道?:“到如今这个地步,皇上当以大事为重,王爷也该如此。皇上和王爷离得甚远,有些事情也许王爷误会了,不?如找一人?前往西北,说服王爷,当以百姓为重,更勿伤了兄弟情分?。”
赵太傅的意思是,找一人?游说赵王,如果能回到从?前,自是最好,能相安无?事,赵王镇守西北,皇上亦可派大臣前往,削藩的事慢慢来。
有赵王镇守西北,羌族不?敢来犯,这自然?最好不?过了。
反与不?反,削与不?削,如今定夺都太过草率。
江山社稷,百姓为重,君臣次之。
秦临渊道?:“臣附议。”
六部尚书见此,俱低着头道?:“臣等附议。”
明光帝按了按眉心,问道?:“那派谁前往?”
赵太傅站起?来,动作颤颤巍巍地,“老臣愿一试。”
明光帝看赵太傅站起?来都费劲儿,赶紧给张德使眼色让他扶赵太傅坐下。这般身子骨,真去了西北,都不?见得能走几?里?路,路上都能给颠散了,更别说别的了。
明光地道?:“太傅年事已高,就留在盛京吧。”
他目光在六部尚书身上流连片刻,见秦临渊头微微抬起?,问:“秦大人?,你可愿前往西北。”
秦临渊低着头道?:“臣义不?容辞,不?过皇上与赵王,既是君臣又是兄弟。臣一人?恐怕不?足……”
明光帝道?:“依你之见,该派哪个王爷同去?”
这并不?是什么?好差事,秦临渊也是怕事败,自己一人?被怪罪。
他道?:“此事宜早不?宜迟,如今在盛京的王爷,有奉王英王禄王,论?年纪奉王年长些,论?亲疏是禄王外祖跟赵王母家关系亲近些。”
奉王行九,英王行十,禄王排十二,都是在盛京的王爷,能即刻出发。
秦临渊也善揣摩圣意,当初命所有公子进宫,虽是禄王的主意,但少不?了奉王在其中添油加醋,此提议皇上定会应允。
奉王是留在盛京的几?个兄弟中年纪最大的,禄王亦有野心,总之,这种差事让成王去并不?合适,况且萧秉承人?在永城,离得远。
若是能借此机会除掉一位王爷,对日后也有所助益。
明光地点点头,“也好,朕就命你和奉王一同前往,将此事说清,安顿好两位将军。”
秦林渊道?:“微臣领旨。”
金口玉言万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秦临渊这就收拾行李,轻装简行,准备前往西北。临行前他给萧秉承去了一封信,说明了盛京的情况,只不?过虽然?在朝为官多年,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王已有反意,萧秉承如今最好还是按兵不?动。
信中他又写明光帝身子不?好,偶有吐血,希望这些能帮上萧秉承。
天的确冷,若是赵太傅出门自是受不?住,秦临渊呼吸间都吐露白?气?,一片冰雪间,坐上马车朝着西北去。
日夜兼程,半个多月也该到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路上秦临渊,还见不?少人?置办年货,欢声?笑语。
进了腊月这一年也快过完了,楚沂和萧秉承又在永城待了一年。
今年收成好,百姓日子不?错,楚沂偶尔出门,能见他们?脸上带笑,却根本?不?知朝中变动。
皇上命秦大人?和奉王前往西北,赵王脾气?再硬,也不?会直接斩了秦临渊和奉王的脑袋。
不?过只有两种结果,要么?赵王不?让步,皇上收回成命,藩王三代一削,要么?赵王退让,等着两位将军立功,权力被慢慢分?食。
第一百三十九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山高水远, 等秦临渊和奉王到西北,恐怕得腊月底了。临近年关,谁也不想这档口动兵交战, 怕是有得谈。
秦临渊没什么把握,奉王更是,又因为秦临渊给他揽了这差事, 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碰面之后就直接上马车, 根本没寒暄几句。
百姓不知朝事, 茶余饭后议论的依旧是哪个府上新纳了年轻貌美的小妾, 谁家公子成日流连花街柳巷, 哪家姑娘嫁到了哪家……记得支持
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拣出来说一说。
永城也热闹,成王府也置办起?了年货, 丫鬟们倒是欢天喜地, 这马上就过年了, 一年就这一回, 又能拿年礼, 又能看灯会看烟花。
去年还?在先?皇丧期, 府上人又少, 年就简单过的。今年不一样,明光元年, 又是丰收之年, 热闹热闹也有个好兆头, 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收成更胜今年。
采买管事忙着置办年货, 留夏跟着楚沂打点人情往来。
给?盛京的年礼月初就送出去了,也就是现在无事发生?, 若是出了事,楚沂自己便会疏远楚国公府,以?免连累娘家。
这边还?有几家关系不错的,权看送来的礼轻重再回,省着失了分寸。
府上丫鬟小厮认认真真地打扫府内的残枝落叶,自从遣散了一些办事不力的下人之后,府上人就少了,不过活虽多了,却也没到累人的地步。
每个人都忙着,看着还?怪热闹的。
扫扫边边角角,挂上灯笼和福字,让入冬之后有些冷清的成王府多了一丝年味。
这年末也要?盘点一年铺子的收益、庄子的收成,支出的银子、得到的进项。
楚沂这几日忙着算这些,算来算去,一年过完夫妻俩也就剩她?嫁妆铺子、庄子赚的银子了,其他的,半点没剩。
前半年的搭到了百姓身上,后半年的全进了军营。
萧秉承宁愿跟楚盈借钱,却不愿意动楚沂的嫁妆银子。盛京只有那些胡乱花天酒地,纳妾纳美没有出息的纨绔子弟才会动娘子的嫁妆。
不到万不得已,这些银子不能动,若真有一日出了事,萧秉承会想办法把过错归于自身,保全楚沂,一切都与楚沂无关。
既是嫁妆,到时候还?能带回去,就留着给?楚沂傍身。
不过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情形之下的法子。
这些银子加起?来总共九千余两,府上支出还?是小头,有萧秉承庄子铺子顶着,楚沂这一年来剩下的就是这些,不过还?不算,借了楚盈的六万两。
六万两银子没急着还?,每月分给?她?的利润留一半还?一半,如今还?有两万两的欠款。
等到明年,怕是还?要?再开口借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若不找楚盈,两人就不知道找谁了。
用钱的地方多,虽然?楚沂也不想借,但总归是没别的办法,跟严氏她?开不了这个口,而且楚盈嘴严,只管借,大?约也能猜到一些,但从未问过。
这给?府上拜年礼也是笔不小的支出,但收来的年礼她?没全收到库房,让丫鬟挑着能当的当了,也算贴补府里支出。
算算日子,往楚国公府靖安侯府寄去的年礼这会儿应该已经?到了。
天寒地冻的,可别把东西冻坏了。
严氏如今不理琐事,除了看着孙子孙女们,就剩操心远嫁的小女儿这一件事儿了。
算着日子,今儿都腊月二?十七了,楚沂给?自己寄的年礼,就算再慢,今天也该到了。
严氏倒不是盼着年礼,毕竟楚国公府也不缺什么,她?是盼着楚沂寄来的信。一年到头面都见不上一面,每月一次的信,成了严氏最想要?最盼着的东西了。
从前的信她?都收在匣子里,今年还?差一封。
要?是没这信,这几日她?都睡不踏实。
这日日夜夜盼着,今日下午午睡过后,门房小厮的前来禀告说,永城那边寄东西了,寄来的包裹全送来正院了。
大?箱小箱的东西摆满了正厅,严氏道:“这么远又是冬日,写封信就够了,何苦送这些东西。”
话虽这么说,可她?是笑着的,眼角带着两道笑纹,东西不缺,缺的是心意。
身边嬷嬷也道:“王妃孝顺,做事又周到,这也是王妃一片孝心。”
楚沂没因为成为成王妃而疏远楚国公府,在严氏看来这就是孝顺了。
东西她?看了看,多是永城的特产,什么黄桃罐头黑茶,还?有较为贵重的各种玉器摆饰和首饰,还?有几个小箱笼,大?约是跟哪位姐姐嫂嫂关系亲近,特意寄的。
信总共有六封,除了给?她?的,还?有给?两位嫂嫂两位姐姐的,严氏看还?有给?楚欣这个妹妹的。
给?别人的信严氏没看,只看了给?自己的。
信中楚沂先?问她?安好,又说她?在永城什么都不缺,希望严氏不要?挂心。
信中絮絮叨叨念了许多琐事,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又长高了几寸,胖了几斤……
最后说,永城只腊月初下的一场雪,薄薄一片,不如京城的好看,日后若有机会,再回盛京城赏雪。
严氏看得分明,楚沂这是想家了。
纵使信里没说,看笔尖字迹流畅,语气也轻快,依旧是想家的样子。
一个姑娘家,远嫁到永城,婆家又不在那边,还?没什么认识的人,哪儿能那么容易就安顿下来。
严氏把这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然?后按着信尾附着的单子写的,让丫鬟把东西一一给?各院送去。
她?也盼着楚沂早些回来,盛京好,能别走?就别走?了。
严氏又把信打开重新?看了看,这个女儿在她?身边的时间最短,可也最让人心疼。严氏只恨从前忽视良多,非等着府上有难,才想起?楚沂了。
后来她?总是想,若非让楚沂为楚国公府出头,屡屡赴宴,也不会被成王给?看上。以?她?的性?情,如楚欣一般嫁到侯府伯爵府,定是如鱼得水。
说到底,这门亲事,也与她?有关。
可再想这些也晚了,严氏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做王妃也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呢。
萧秉承为人不错,成婚多年未曾纳妾,对楚沂也好,
另一头,林氏赵蕙茹她?们也收到了信。
林氏如今一儿一女,夫君考中入朝为官,日子倒也圆满。
她?也才二?十出头,脸色红润,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坐在窗前看着信,旁边莹姐儿好奇地围着箱子看。
还?想看信里写了什么。
林氏说了句别闹,莹姐儿问:“是姑姑寄来的信吗,女儿也想看。”
林氏:“等娘看完,你先?自己玩儿。”
楚沂从永城街上找了些小玩意儿,留着给?莹姐和淳哥儿玩,信上还?写了几张永城特色菜的方子,却不是从楚盈那儿抄来的。
楚盈就在家中,用不着她?借花献佛。
林氏好吃楚沂还?记得,林氏看了信颇为动容,想着楚沂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她?想想楚远程下职回来说的话,不免有些担心。
皇上准备削藩,如今公爹在朝无甚实权,很多事也不清楚,她?也不知道楚沂到底好不好。
不过万事有成王殿下,她?担心也是白担心。
收好信,把箱笼里的东西拿出来给?莹姐儿玩,又把信给?莹姐儿看了看,不过刚启蒙,好多字都不认识,可因为想念姑姑,看得也认真。
楚沂没见过淳哥儿,还?是和莹姐儿亲些。
二?房赵蕙茹也收到了不少东西,她?头胎生?了个儿子,现在好好养着身体,也不着急再要?孩子。
她?身边是熟睡的儿子,就躺在摇床里,屋里暖融融的,她?一身丝缎薄衫,恍若在春日。
楚沂在信中说鸿远布庄的料子,喜欢的随意取用,就记她?账上。
赵蕙茹看这句话不禁一笑,如今府上的衣料都从鸿远布庄拿,有婆婆顶着,她?想去拿都没机会呢。
楚沂在信尾说在永城盼了一冬都没盼到一场厚雪,若有机会回盛京,和芝姐姐一起?,她?们三人再一同赏雪喝酒。
大?抵离得远,见字如面,让赵蕙茹不禁想起?还?在闺中的日子。
那会儿一块出门,一会儿赏景,光坐着说话就能坐上大?半天。原以?为嫁人之后跟楚沂走?得更亲近,可没过多久,楚沂也出嫁了。
不过就算那会儿没出嫁,如今也及笄,这会儿也嫁人了。
和楚远程不一样,楚远昊还?在书?院读书?,对朝中事不甚了解,赵蕙茹也不知楚沂的困境,只是捧着信读了又读。
而楚盈那边信上就寥寥几笔,毕竟姐妹俩总是书?信往来,也没什么可说的。记得支持
信上多是借钱还?钱的事儿,怕日后出事,楚盈看过信就给?烧了。
她?其实能感觉出来楚沂要?这么多钱是因为成王,以?她?对三妹妹的了解,日后就算有事也不会牵扯到她?。
若是真成了,她?会有大?作为。
生?意用不着她?操心,这两年楚盈去了些地方。
严氏不管,楚国公只有叹气的份,过了年二?十,谁也没提让她?嫁人的事儿,倒是楚国公,隐晦地问过,要?不要?招赘。
楚盈不想嫁人,招赘也不成。
她?和两位嫂嫂不似楚沂那般亲近,不过给?银子多,对她?态度极其和善。
借钱楚盈是愿意的,再多都行,若没当初三妹妹提点,也没有她?今日。
等到了楚欣那儿,信中的话就变成了叮嘱,过了年楚欣十五岁,在越朝就是大?姑娘了。
楚沂劝她?不用早早嫁人,多在府里攒些嫁妆,跟两位嫂嫂学学管家的本事。
婆家再自在,那也不如娘家。
如今楚欣明白这些都是好话,只不过看着信,还?是会懊悔当初不懂事,没跟三姐姐更亲近一些,不然?情分会更深厚。
不过如今楚沂能给?她?写封信,楚欣也知足了。
有道是知足者常乐,看着三姐姐日子越来越好,楚欣觉得有心往来就是好事儿,能证明姐姐过得不错,不用操心。若是真疏远了,也未见得是瞧不上楚国公府,估计也是为国公府好。
小娘还?说日后总归会慢慢疏远,但三姐姐的性?子她?放心,绝不是那样的人。
马上就过年了,楚欣还?要?操持府里的事。她?把信收好,又去大?厨房看了看年夜饭的菜单,从前这些事都是楚沂做,如今换了她?来,她?得做得尽善尽美才是。
远在永城,也备上了年夜饭和各种瓜果点心,不过只有楚沂和萧秉承两个人,到底是冷清些,楚沂就定了十二?道菜,两道汤。
两个人,一人吃六个菜,并?不算少。平日永城菜、烤鱼、烤肉、锅子什么都吃,今儿都是些盛京的特色菜,夏蝉掌的厨,也算聊表思乡之情。
练兵是练兵,过年是过年,不能因为练兵朝中有事就一直胆战心惊的,连年都不过了。
不过大?年三十这日萧秉承也没懈怠,一早萧秉承就去了林中军营。
他去得早,楚沂还?睡着,但旁边有动静,她?迷迷糊糊间还?听?见外面的鞭炮声烟花声,在那些声音下,萧秉承起?床的动显得分外轻微。
外头动静大?,这会儿也睡不下去,楚沂睁开眼,问什么时辰了。
萧秉承道:“才四更天,你先?睡,我早点去早点回来。”
大?年三十,他也得去军营看看才放心,没什么事儿就回来。
楚沂点点头,各人忙各人的,总归她?也帮不上什么,没必要?跟萧秉承一块熬着不睡。
“你路上当心。”
萧秉承转身要?走?,不想衣角却被楚沂握在手里,而楚沂浑然?不觉,眼睛又闭上了。
他看着衣角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然?后轻轻一抽,这才离开。
晨起?这会儿天冷风寒,树上亮晶晶的,似霜似雪。
萧秉承拢了拢大?氅,去马房骑马,然?后一路前往林中军营。
过了一个多时辰,城内鞭炮烟花声越来越大?,接连不绝,楚沂就算再困,这会儿也没了睡意。
下午再睡会儿吧,今儿得守岁,怕是要?熬到很晚。
这会儿天还?黑着,她?支着身子起?来,屋里留着一盏烛灯,帐子内光线更为昏暗,她?眼角瞥见枕头边上露出一角红色,摸出来看,是个红封。
上面四个烫金小字,是萧秉承亲手所书?,写着岁岁平安。
楚沂笑了笑,把红封打开,里面一张十两的银票,也不知道萧秉承什么时候塞过来的。
一年又长一岁,过了今夜,楚沂就十六岁了。
两人至今还?未圆房,不过除了那最后一步,什么都做过。
萧秉承相比于两年前也变了不少,更高了,尤其是这些日子常去林中练兵,身上的肉更结实,身子修长精瘦,手上也多了些茧子,看着不像少年人,而是能遮风挡雨,全然?可以?当作夫君来看。
只不过看着好看,可抱着睡硬一些。但两人是夫妻,她?也是女子,偶尔萧秉承看里衣间若隐若现的线条,楚沂也有些挪不开眼睛。
有个体贴相貌也不错的夫君,算是这样胆战心惊日子里的一点慰藉了。
十六岁,若不急着要?孩子,在这个时代,倒也算不得太小。
明日就是新?年了,再等还?得等多久,若赶上战事,夫妻聚少离多,真出什么事儿,可别一辈子就这样了。
今儿大?年三十,楚沂特地换了身新?衣,胭脂色的绸缎,袖口用金线绣着菱纹,裙摆上是丁香花的图案,是府上绣娘花了半个月时间绣成的。记得支持
衣裳衬人肤色,又赶上好日子,还?是化点妆好看些。
换好衣裳,又坐在妆台前,倒也没过分浓妆艳抹,就在脸颊扑了些胭脂,又点了口脂,眉毛和眼尾化了化。
楚沂脸上干净,连颗痣都没有,等丫鬟化好,她?用眉笔在眼下点了一颗,本来有些淡雅的妆容变得多了两分妩媚。
夏荷给?化妆的手艺是经?过楚盈指导的,这样下来,楚沂对镜子看着,可比当初成亲那日妆娘化的好得多。
大?概也是这两年间又长开许多,眉间一花钿,头上和耳间的首饰都是相配的,眉毛弯弯,眼尾泛着点胭脂红意。
夏荷看着,眼里有惊艳,忍不住道:“王妃本来就是天姿国色了,如今这样一打扮,更让人移不开眼了。今儿这红色喜庆,正应了过年的好气氛,王妃您瞅瞅坐哪儿不合适,奴婢再改。”
楚沂平日不化妆,也就是出门时浅浅描上几笔,今日算是盛装了,她?道:“你这手艺不错,去匣子里抓把银瓜子,留着买点心吃吧。”
夏荷是今儿头一个得赏的,闻言一笑,福身行礼道:“奴婢谢王妃赏!”
声音脆甜,讨喜得很。
头一个得赏可是喜事儿,楚沂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还?是满意。
手下的丫鬟得力,府上也没有需要?她?费心的,就在府里转了转,不过冬日没什么景色可赏,只有红灯笼窗花福字有些看头。
转了一圈儿楚沂又回屋待着了,安静等萧秉承回来。
军营也过年,当初救的乞儿里有女子,如今成了火头军,做事练兵不比男子差。
过年也得吃年夜饭,有菜有肉,萧秉承看军营没什么事儿就回来了,路上耽搁的时间久,骑马都要?一个时辰多。
可不这么久,容易被人跟着,多花些时间就多花些时间。
赶在中午之前,萧秉承终于回来了。身上带着寒气,进屋本想烤烤火,就看见楚沂坐在贵妃榻上,头微微低着,发髻间石榴花金步摇一点一点的,手中持着书?卷,袖子往下坠,正好露出腕间的镯子。
那还?是他送的,楚沂总戴着。
平日楚沂也好看,但今日好看得格外不同。
以?前总想多照顾着些,但如今看了,让萧秉承想把楚沂往心口放。
这话虽然?有些肉麻,但此时此景,萧秉承的确是这样想的。
美人如花隔云端,而他脚下还?有湿泥。
萧秉承身上还?带寒气,衣服也是方便骑马的窄袖,而屋里暖和,楚沂穿得轻便,举手间仿若朝霞辉映。
萧秉承看看自己,也没往前走?,说道:“路上踩了些泥,我先?去梳洗一番。”
楚沂听?这话有些疑惑,这又去妆台前看了看,她?这身的确好看,可为何萧秉承看过一点反应都没有。
楚沂心中不解,又坐回去,把书?放下,这样等了有一刻钟,萧秉承他又进来了。
他刚从浴室出来,也沐浴过,衣服换了一身,从窄袖换成了绣着银色云纹的墨色长袍,头发重新?束了。
长袍细腰,人看着挺拔精神。
楚沂往下瞥了一眼,瞧见他靴子也换了一双。
原来是换衣裳去了。
楚沂摸了一下鼻子,“路不好走??”
萧秉承心想,这样才和楚沂相配一些,“不太好走?。”
心中这么想,面上却当无事发生?,过去牵楚沂的手,屋里暖和,楚沂手是温热的。
细细软软。
“饿不饿?要?不先?用饭?”
楚沂盯着萧秉承看了一会儿,不由一笑,“行呀,传饭吧。”
这些小心思,她?看出来就不说出来了。
因为晚上还?要?吃年夜饭,中午两人就简单用了些。
说起?军营,萧秉承话还?多些。
“那边两道菜,猪肉炖白菜,还?做了炸萝卜丁丸子。”
这两样菜都是冬日常见的菜,搁以?往正沿街乞讨,实在想不到这样的日子。纵使跟桌上的饭菜相比简单,可比之以?前,的确是好太多了。
楚沂:“过年嘛,只是人多,菜样还?是差了些。”
“比之普通农家算不得差,练兵也有模有样,虽说才短短几个月,但有些事靠天分。”萧秉承道,“有一小子很不错,听?迟砚说以?前乞讨的时候,便要?顾着一帮弟弟妹妹,打架也狠,如今拳脚功夫有师傅来教,更胜从前。就是只他一人,还?是太少了。”
三千余人萧秉承就发现了这一个好苗子,好好培养必是栋梁之材。
楚沂打趣道:“一个就已不易,璞玉可遇不可求,王爷还?想要?几个。”
萧秉承道:“日后总会多遇见几个,他性?子也不错,并?非刺头。”
楚沂笑了笑,“那明年第一愿,就愿王爷做个伯乐,能早日见到千里马。”
萧秉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借王妃吉言。”
萧秉承看了楚沂一会儿,伸手去拉她?的手,“还?好有你。”
楚沂抬头看萧秉承,“有王爷陪着,我也安心。”
第一百四十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吃过中午饭, 外面才逐渐安静下?来?,楚沂和萧秉承趁着这会儿功夫睡了个午觉,临近傍晚, 烟花爆竹声又此起彼伏接连不停,火树银花,又似星子?散落天边, 好不壮丽。
不过依旧是没盛京城热闹,若在盛京城, 烟花比这儿的更大, 城内百姓也更多, 那会儿什么颜色的烟花都?有?, 爆竹声好似也更响亮。
不过楚沂也知永城人少,这样热闹热闹也就够了。
年夜饭早早就备上?了, 不过年夜年夜, 自然要大年三十夜里才吃。两人是过了酉时才吃的, 平日这个时辰早就吃过了。
楚沂喝了两杯酒, 萧秉承喝得多些, 不过人没醉, 看着眼神清明, 一点事都?没有?。
楚沂给府上?下?人放了个假,只留了两个伺候, 其余人可以出去看看烟火。
一年到?头没几回这样的日子?, 都?盼着出去呢。
吃过年夜饭, 楚沂看时辰已经?过了戌时, 还有?一个多时辰才过子?时, 楚沂和萧秉承商量着去外头坐坐。
萧秉承也想去吹吹风,这厢披着大氅, 楚沂还抱了个手炉,去院子?里挨着看烟火星子?去了。
楚沂轻轻呼出一口气,仰头看繁星点点,夜幕之中明亮之处皆是星辰,烟花也绚烂,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烟火离得近的是府上?小厮放的,楚沂看了一会儿,说道:“府里的好似颜色多些。”
这是管事老?早就从宛城买回来?的,说是跟盛京的烟花一样,看起?来?的确是比城内小摊贩卖的好看。
萧秉承拉着楚沂的手,冷风吹着,可两人相握的手却暖和。
如今岁月静好,让人心里觉得安定,那些朝中的闲事杂事,都?被萧秉承抛于脑后。
他说话间?也有?白气呼出来?,“是好看,以后也不必非等逢年过节,我觉得咱们可以囤着些,想放的时候在府里放,总归王府这么大,不会影响府外的人。”
楚沂点点头,对萧秉承笑了笑,“不然王爷跟我一块去放花吧,还从没试过呢。”
都?是下?人放了给他们看,楚沂自己却从未放过。这样干坐着等子?时也是枯燥,不如自己放了试试。
她记着国公府的弟弟们喜欢放这些,兄长就会带着他们一起?。
府上?姑娘们,别人不动,楚沂也不出那个头。
萧秉承欣然应允,拉着楚沂的手去了花园,花园空旷,迟砚找来?不少烟花,都?是没放过的,火折子?也备好了。
楚沂看烟花上?的火捻极长,点上?就跑,应该不会被烧到?。
不过看着虽安全,可楚沂胆子?小,往后退了半步说道:“王爷先来?。”
萧秉承拿着火折子?,“还说自己来?,这不还是单单看着。”
楚沂:“王爷放的与其他人放的不同,是放于我一人看的。”
萧秉承这回没话说了,让楚沂站远点儿,看她站远了,依旧不放心,“耳朵也捂上?。”
第一支烟花是萧秉承放的,楚沂在旁边捂着耳朵等着。
火折子?的火星爬到?火捻上?,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细响,楚沂看那火捻烧得极快。
萧秉承却不慌张,朝着楚沂大步流星走来?,他背后烟花入空,随着爆裂声和哗啦声,散作?一片火星。
楚沂看了看萧秉承,又仰头看向烟花,大约被爆裂声震得脑子?都?迟缓了,里面空空,只剩一句,这个是红色的。
一桶烟花有?十?二响,十?二朵花在天空绽放,萧秉承看楚沂呆呆看着烟花的样子?,便一鼓作?气,又点了好几桶。
楚沂眼见火花蹿上?天,把周围照得亮极了。
和远远看的确不同,楚沂闻见鼻尖有?浓烈的硝石味儿,想咳嗽,却觉得这时咳有?些煞风景。
她用帕子?挥了挥,烟花还没放完,她过去牵萧秉承的手,道:“可真好看,这银子?花得值。”
大概是操心军饷,所以什么事儿都?能想到?银子?上?头。楚沂觉得自己怪扫兴的,这样的好看的烟花,不多看一会儿,却说这些话。
萧秉承道:“的确,这烟花还能做传信之用。”
古有?烽火戏诸侯,后来?慢慢就演变为?烟火传信。
萧秉承后知后觉,楚沂说好看,他却说这个。
两人相视一笑,楚沂踮起?脚亲了一下?萧秉承的脸,“回去吧,时辰不早了。”
萧秉承低头看着楚沂,“不想自己试试了?”
楚沂:“那我也给王爷放一个。”
楚沂没萧秉承那么淡定,点了火捻提着裙摆就跑,萧秉承往前走了几步,把人抱到?怀里,帮着捂上?耳朵。
楚沂也不知为?何,忍不住笑,“这回可以回去了。”
还有?半个多时辰就到?子?时了,明日就是明光二年的头一日,新年新气象,纵使没有?长辈管束,也不该起?得太迟。
萧秉承点了点头,目光比往日幽暗些。
已经?入了夜,楚沂身上?的衣裳不似白日那么招人眼,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一日都?带妆,眼尾的脸颊的胭脂因为?时间?久抹开了,看着更为?好看。
萧秉承不是自作?多情的人,他知道楚沂今日穿成这样多半是为?了新年,其中两分?不知名?的意思,萧秉承也不知自己是不是领会错了,但刚刚他是头一回见楚沂主动亲吻自己。
还给他放烟火,这样笑着看着自己。
别看他面上?波澜不惊云淡风轻,可心里又热又燥,牙都?有?些痒痒。
虽然只是在脸颊轻轻亲了一下?,可也不同以往。
他知道,楚沂马上?十?六岁了,两人成婚也快两年了,能忍到?今日,一是因为?敬重,楚沂年纪小,他不能由着自己来?。
二是因为?朝事,朝中动荡,他们被盯着,所以就一拖再拖。
他是喜欢楚沂的,喜她聪慧,话说三分?就能全然明白,喜她容色,喜她的惦念,喜两人一路过来?相知相伴。
除了他们,不会再有?别人。
楚沂等着萧秉承说回去,却不知萧秉承想了许多。
萧秉承握了握楚沂的手,说道:“我一会儿先把你送回正院,我这儿还有?点事,不过时间?不长,你等我回来?,很快。”
楚沂本想问问什么事儿,但转念一想,若是能说萧秉承早就说了,也不会特?意等着她问。
既然这样,她何必再开口问呢。
大事萧秉承不会瞒她,楚沂说了声好,“那王爷早点回来?。”
萧秉承把楚沂送回正院后就去了府医那儿,因为?皇上?请各王府的公子?进宫,所以两人不着急要孩子?,况且说不定哪日赵王就领兵打进来?了。
这种时候有?孕不是件好事,两人一直未圆房,所以不用担心这回事儿。不过萧秉承让府医备过药,就是一直没去拿。
不管今日圆不圆房,早做准备,若真水到?渠成,也省得伤了楚沂的身子?。
*
大年三十?,若非府医是从盛京来?的,这个时候早跟家人团聚去了,哪里会守着屋里两盏烛灯,热三两小酒,摆上?一碟花生米一碗猪头肉,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快活。
见萧秉承过来?,他还以为?自己酒喝多了,揉了揉眼睛,见不是虚影,忙起?身行礼,“见过王爷,王爷可是身子?不适……”
萧秉承道:“不必多礼,本王过来?拿药。”
府医反应过来?,这要拿的是配好的避孕之药。
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见男子?用药。
府医赶紧从匣子?里把药找出来?,萧秉承怕他喝酒误事拿错了,问了三次,“可是我当初找你配的药?这药有?何功效?如果是错了,本王拿你是问。”
府医这又擦亮眼睛看了三遍,才放心让萧秉承拿去,“就是那药,一月吃一次,男子?服用,王爷莫要忘了。”
来?了一趟这儿,萧秉承又回了正院。
药就是做好的药丸子?,萧秉承路上?就给吃了,回来?之后喝了些水。
这种事他不好意思和楚沂说,这会儿离子?时也近了,两人坐了一会儿,闲聊着,便听城内的寺庙钟声响起?,钟声过,又是新一年。
楚沂守岁的时候困得直打盹,现?在被钟声一震,反倒不困了。
累了一日,总算把岁守完,她揉了揉腰,“行了,新年了,我们也该回屋歇着了。”
这一身钗环首饰还未取下?,由着丫鬟伺候梳洗沐浴,收拾妥当已是一刻钟后。
身上?疲软,楚沂早些上?床躺着。
但她觉得萧秉承今日动作?有?些慢,她早就上?床等着了,萧秉承却还在帐外。
磨磨蹭蹭的,也不知在做什么。
楚沂把脑袋探出来?问,“是不是有?事儿,可是盛京传信来?了?”
萧秉承把手背到?后面,摇了摇头,盛京无事,是他有?事,“没有?,我吹灯了。”
灯吹灭,萧秉承把小册子?放回柜子?里。
他撩开帐子?上?床,然后一如往常那般,“我看你刚刚揉腰了,是不是酸,我力气大,给你揉揉。”
楚沂:“熬得太晚,坐得难受,你给我捏捏吧。”
起?初的确舒服,酸疼过后是爽快,可是一这样揉着揉着就慢慢变了味儿,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夫妻间?亲密无间?,可到?最后一步本该停时,萧秉承声音微哑,道:“你我成婚,马上?两年了。”
楚沂就明白萧秉承的意思了。
有?些事平日没发生是刻意忍耐,但很多时候都?是水到?渠成的。
她若拒绝,萧秉承肯定会停下?,但她也不想拒绝了。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
锦幄初温,兽烟不断,相对坐调笙。
外面烟花爆竹声那么大,可却没有?萧秉承的心跳来?得震撼热烈。
*
新年伊始,因为?平日萧秉承在的时候不用丫鬟守夜,所以擦身热水都?得他自己烧的。
烧好之后兑上?凉水,试着水温才给端进来?。
楚沂听着外面忙忙碌碌的动静,又是羞又是恼。
看着他任劳任怨,却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等收拾擦拭干净,楚沂这才睡下?,躺在萧秉承怀里,她总觉得和萧秉承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却又好像什么都?一样。
只不过这不同之处来?不及细想,楚沂刚才累得狠了,这会儿便也沉沉睡去。
萧秉承没什么困意,他自军营回来?,这一日都?精神,初尝这滋味,楚沂又在身边,他哪里睡得着?
但人都?睡着了,他也不能把人再吵醒,这般熬着熬着终于熬到?天亮,等楚沂迷迷糊糊醒了,忍不住又来?了一次。记得支持
想再来?却是不成的,天也亮了,若是还胡闹,被下?面丫鬟看见不好。
因一早折腾,一整日楚沂都?困困顿顿,白日萧秉承还去了趟军营,她便在屋里闭目养神。
这滋味的确不错,可多了也受不住。
以前书房还没用处,这回楚沂是发话了,若是不等养好再来?,就让萧秉承去书房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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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成婚后就没睡过书房,怎能破例,萧秉承只能作?罢。
初二本是回娘家的日子?,但楚沂人在永城出不去,便也回不了娘家了。
从初一一直待到?初五,萧秉承初五下?午收到?秦临渊的来?信,说是洽谈不妥,让萧秉承早做准备。
这是秦临渊意料之内的事,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皇上?满意了赵王必定不满意,赵王满意了,皇上?自然就十?分?不满意。
在这件事情上?根本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王杀了宫侍,皇上?本就不满,两位将军被绑,所以皇上?只许人无事,进军营,但赵王怎会答应。
况且,自冬月皇上?就断了西北的粮草,十?五万大军,断了粮草,每日吃喝都?成了问题。
而奉王本就不喜来?西北的差事,很多话都?是火上?浇油,不过是仗着是亲兄弟,赵王不会像对宣旨太监一样对他。
赵王的意思,这两位将军要么给送回去,要么就留在这儿。
留在这也许是尸首留下?,也许是被赵王关一辈子?。
明光帝看着八百里加急的传信当机立断命京北军营五万兵马前往西北,守住西北诸城,以免赵王有?反意。
正月十?三,赵王放秦临渊和奉王回京,以不满明光帝削藩为?由,领兵南下?,大军压境,三日内占领西北两城。
只不过这两城百姓少,平日还得受军营照顾。
城中百姓贫苦,粮库空空,而朝廷已经?数月没给粮草,若不速战速决,就算有?二十?万三十?万的兵马,也坚持不了多少时日。
人要吃饭,马要吃草。
赵王问粮草还能坚持多久,下?面人来?报,说不足一个月。
大军还得留守,以免羌族来?犯。
其他城定然不会这般顺利,赵王看着地图,这两城是因为?地处西北,当地百姓总是听他征战之事,奉他为?战神。
可若一路南下?,就算能绕过盛京以北的陈安晋城,可还要经?过锦城、泸南、旭川、丰亦,这才能到?盛京。
百姓不能伤,赵王守护百姓多年,断然不会做出伤害百姓的事。
可这样一来?就多了许多桎梏,不忍伤百姓,那刀尖就是对着自己的。
可他如今已经?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从前赵王在朝声名?赫赫,靠着军功多受百姓爱戴,如今给越朝带来?战火,就多得百姓憎恨。
朝廷下?令削藩,也是借着百姓的名?头,藩王少受朝廷供奉,多的银子?不就花在百姓身上?。
像陈大人借钱,都?是偷偷借的,萧秉承把银子?借出去,就没想过被百姓记着好处。
甚至世家也愿意削藩,宗亲和世家并不和睦,赵王也不知此举有?多少成算。
只是如今不反,日后也会被皇上?逼得解甲归田,走投无路。功高震主,原来?是这个震法。
这些事明光帝明白,赵王也明白。
明光帝也不想这个时候朝内起?战事,但赵王反了,他不可能让忍开城门把忍迎到?盛京。
除了让五万大军守城,明光帝还让人暗中宣扬赵王野心极大,早有?意图谋反、斩了两位将军……种种事,弄得满朝上?下?人心惶惶。
明光帝继位以来?,也算兢兢业业,勤于朝政,精于国事,又因不愿去后宫,在御书房的时间?最多,甚至比先帝还要勤政,对百姓也费心极多。
又赶上?先帝临死前惩治了不少贪官,他继位以来?又风调雨顺,称得上?国泰民安,朝野上?下?对他是赞不绝口。
虽然有?这些功绩,但也有?人看得出来?,说皇上?说赵王狼子?野心,却丝毫不提让质子?入宫、削藩之事。
不过一番手段下?来?,越朝倒有?不少人说赵王食君之禄却不担君之忧,做忠君之事,仗着军功说反就反。
将西北十?五万大军当作?自己的私兵,实在有?违人臣。
不过也有?人说,赵王常年在西北,劳苦功高,多年不曾回京,连先帝薨逝也是诸多皇子?中最后一个赶回京城的。
而其他皇子?都?在盛京养尊处优,若非逼他太甚,他岂会起?兵谋反。
不少人私下?说赵王这么多年一直在西北安安分?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武断地断定他仗着军功造反,对不起?他这么多年受的伤吃的苦。
上?战场打仗,哪次不是把脑袋栓在腰带上?,况且朝中有?不少百姓家中父兄还在西北的,更能体会其中不易。
还有?人道,越朝内动乱是百姓受苦,赵王守护越朝多年,岂会不知这个道理,此事必不全是赵王的过错。
盛京城因为?离西北几千里,百姓还在议论?纷纷,但锦城等地,已有?不少人南下?逃命。
永城地处盛京以南,短时间?内受不到?牵连,只不过泸南在盛京以北,若真出了事,刀剑无眼,的确该避一避。
就算不提泸南楚家是楚沂外祖家,那么多百姓还在,岂不受战乱之苦。
楚沂也说不好这场战乱会死多少人,那句话没错,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西北军营十?五万兵,京北十?万大军,不过西北还要应对羌族,真对上?谁胜谁负,连萧秉承都?不敢忘断。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萧秉承还是臣子?,皇上?有?令他不得不从,否则也会被扣上?谋逆的罪名?。
其他藩王大都?按兵不动,养私兵的不仅萧秉承一人,但更多时候能护着自身就不错了,赵王反了,他们却不敢。
可赵王南下?,势如破竹,短短八日,就收了五座城池。
几乎都?是开城门迎大军进来?,不过困扰赵王的依旧是粮草,而且再往南亦要翻山越岭,还有?江河天堑。
越朝不仅西北一道屏障,先帝在时,怕羌族来?犯,西北失守,所以还留了第二道关卡,名?曰韶关,就在韶山之上?。
此关难过,当初来?西北的将士都?走过,也知道。记得支持
休整之时,有?人坐在地上?,吃着凉透了的饭菜,目光有?些呆滞。从前刀尖对外,如今刀尖对内,还是自己的家人,心中实在难受。
赵王看这些也不好受,不过君逼臣反,他早也给过机会。
当初回京奔丧,就说过,皇上?该勤于朝政。
又是质子?进宫,又是削藩,让人厌烦。
此番只能算作?行军八日,这八日耗费粮草也不少,赵王下?令,先休整两日。
再多休整怕是不行,再等,京北军营的将士就该到?了。
这些消息都?八百里加急传回盛京。
明光帝看完密函,胸口闷痛,嘴边泛起?腥甜味,他一直吃药,可病却未好全。
赵太傅等人在这儿,明光帝不得不把这口血咽下?。
咽下?嘴里全是血腥味儿,明光帝喝了口茶,听赵太傅道:“赵王声威显赫,尤其在西北,宛若战神一般,西北百姓奉他为?神明,不战而胜,也在意料之中。”
明光帝气得直发抖,“战神,好似这么多胜仗皆是他一人之功,那我死去的越朝儿郎就什么都?不算了吗。西北诸城,多年税收财政都?是赤字,若非朝中贴补,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就算天下?太平又有?何用!”
赵太傅心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是赵王征战多年守护越朝安危,才有?了江南之地安稳富庶,百姓安居乐业。但再论?,又是因为?朝中粮草充盈,否则越朝也没有?跟羌族一战的能力。
羌族骁勇善战,越朝儿郎不差,的确不全是赵王一人的功劳。
可话又说回来?,历朝历代那么多将军,无人能像赵王一样,将一盘沙聚在一起?,羌族不敢贸然进犯,的确是赵王的功劳。
这些再说也牵扯不清,太多事太过杂乱了。
赵太傅道:“为?今之计,先守着韶关,看宁将军可有?与赵王一战之力,韶关守住,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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