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旋吓得发出“啊”的一声惊叫,根本来不及躲避，已经被这只突袭的虫族仰面扑倒在地。
慌乱间，她两手乱抓,乱甩一气,一阵兵荒马乱,也不知道抓住虫子什么部位，才把这东西甩脱出去。
向旋只是被这突袭埋伏的虫子吓着了，脱险后，也就慢慢冷静下来。
她爬起来走到这只被她甩到地上后，一动不动的虫子旁边,发现这只埋伏突袭的虫族还是一只幼虫,脸盆大小的体型,有着和曾住在这里的高等虫族一样相似的外形。
用石头砸了两下，虫子还是不动, 她用脚把这虫族翻了个身, 才确定这虫子是真的死了。
可是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她清楚记得他被虫子扑倒时, 虫子足肢动得跟扭动的麻花一样, 还是活的。
不可能是她甩出去时,把这虫子摔死的,她没那么大力气。
也不可能是她的精神体杀了这只虫子。
唯一的可能, 就是这只虫子是灰白虫杀的。
向旋想清楚这一点时, 灰白虫也正好来到她的身边，弯腰抓起地上的虫子, 拽住它的一只足肢扯下，送到嘴边吃了起来。
灰白虫吃虫的动作真的很恶心。
人形的嘴巴就那么大,吃东西还得一口一口嚼。
向旋看了一会就胃里泛酸，干脆把头转过去。
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接连不断的传来。
扰得向旋眉毛狠狠皱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夹死苍蝇。
好不容易等到后面没了声音，向旋一转身，刚要说话，就看到灰白虫鼻子往下，小半张脸都糊满了虫血。
忍住胃部不适，向旋说道:“下次你还是用虫态进食吧。”
灰白虫的眼皮动了动，盯着向旋看了过来。
灰白虫的眼睛一点没有人类的情绪，当他直勾勾看着人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不舒服。
向旋拧着没松开的眉，与灰白虫对望着，心想:难道是生气了
正这样想，灰白虫糊满虫血的嘴一张一合，说道：“我是在替你吃掉它。”
向旋:
什么鬼
向旋一脑袋问好。
灰白虫已经不再看她，径直越过她身边走了。
虫族中，有的雄虫会展示自己的强大，以此获得与雌虫的□□机会，也有一些虫族会对雌性做出一些讨好的行为。
灰白虫自己都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讨好的行为，去讨好一个手中的阶下囚。
很显然的是，他的讨好，并没有得到阶下囚的认可。
阶下囚不是虫族，不仅没有办法理解他作为虫族的一些行为，反而还因为他的举动，对他产生了厌恶。
这让他这样的讨好行为，看起来很是可笑。
好在灰白虫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和向旋说完之后，也就不再提。
吃虫的小插曲于向旋来说也不是大事，她心里就算觉得灰白虫说的话奇奇怪怪，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再加上出了这个巢穴没多久，出了另一件让向旋始料未及的事，这事就被她彻底忘在脑后。
长叶找来了。
长叶不是独自过来，它还把游元白和温连敬一起带了过来。
看到长叶和游元白，向旋一点都不惊讶，游元白是mx党的人，mx党跟虫族勾结在一起，能同进同出不是稀奇事。
可温连敬竟然跟游元白和长叶一起出现，这就让她很不理解。
她离开三十号营地时，温连敬还派出自己的精神体追击长叶，更是在这之前差点杀了游元白。
现在竟然跟这两个对家都站在一起，还像是达成某种协议样的相安无事，这就很令人费解。
向旋想了很多种可能，都被她否决，最后当着灰白虫和长叶游元白的面，主动问温连敬为什么会在这。
结果温连敬告诉她，他现在也是， MX党的一份子，这次跟过来，是要帮着虫族一起去攻打安南港。
向旋简直不敢相信温连敬这话是实话。
温连敬投靠，mx党，这说出去谁信。
向旋不信。
温连敬的亲爹位高权重，在人类联盟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亲哥是鹿江向导协会副会长，地位不用说。
他连犯下杀了向导这样的罪，都能安安稳稳活着，表面被关在监狱，实际想出狱就出狱，来去自由，不受人管束。
一个能不被联盟律法制裁，完全能随心所欲在这个世界为非作歹的哨兵，会去投靠一个看起来就不会长久的背叛人类的组织，脑子进水不成。
“没办法，还是他们这边更适合我这样的哨兵。”
温连敬知道向旋不信，他不做多的解释，只说自己是看中，MX党给的所谓自由。
这话给谁听都是虚假的不行，但温连敬确确实实是混了进来。
长叶也好，游元白也好，对他都没有任何敌意，就连灰白虫也更是没有因为向旋有意的询问，对温连敬盘问什么。
实际上不管是温连敬还是长叶游元白，灰白虫都没有多问什么。
灰白虫早知道长叶要来找他。
攻打安南港，是虫王几天前亲下给他的命令。
可接到这个指令后，他并没有立刻执行，而是继续寻找他要找的哨兵。
在哨塔停留的那三天，虫王跟他有过一次联系，似乎是发现他的懈怠，便派了长叶过来，催促他立刻赶往安南港。
虽然长叶是虫王亲派，但灰白虫还是不打算立刻执行虫王的指令。
他还是要去找最后的那个哨兵。
而作为虫王指派来的长叶，在发现灰白虫走的方向不是去安南港后，跟灰白虫因为这件事，也发生了第一次的摩擦。
长叶和灰白虫不一样。
虫王孵化以后，长叶就没办法抗拒基因里对虫王的服从，虫王不发指令就算了，一旦虫王联系上它，并要求它做什么事之后，它没办法拒绝，更不会拒绝，不仅不会，还会把虫王的命令放在首要。
灰白虫不同。
他和虫王是一同孵化，身体里的是和虫王相同却完全没有人任何联系的虫王基因。
刚出生不敌虫王时，为了保命，他不得不臣服，甘愿成为虫王的侍从奴仆，可自从离开虫王以后，他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这种变化，从他没有立刻执行虫王的命令就能看出，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要背叛虫王，他依旧是把自己当成虫王的奴仆来看，也会听从虫王的指令，去攻打人类。
但是在这之前，他要找到那最后一个哨兵，好补齐自己空缺的记忆，然后再去执行虫王的话。
带着向旋时，灰白虫这样的想法没什么，可长叶来了。
长叶得到的命令是立刻和灰白虫一起前往安南港，攻占安南港杀死那里所有的人类。
现在灰白虫却要把虫王的命令放在之后，先去找哨兵。
长叶怎么会同意。
两虫之间第一次的争执，以长叶被灰白虫扯下大半个身子告一段落。
灰白虫对虫族向来都是没有废话，你不服，就干到你服。
一向在哨兵的围攻下都能轻松脱困的长叶，被灰白虫揍得化成人形后，也只剩半个身子。
向旋看到这样吃瘪的长叶，心里别提多高兴，更是当场拍手鼓掌叫好。
以前就看长叶满腹阴谋，每次出现都是妥妥反派样子，人类哨兵就没有能真的伤害到它，现在却被灰白虫打得跟条丧家之犬一样，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就算是只剩半条命，还是得乖乖跟在灰白虫后面。
这样的场面还是头一次。
向旋高兴的同时，又琢磨起弄死长叶这件事。
向旋想杀长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她看这两虫打了起来，趁机鼓捣起灰白虫，说长叶是个睚眦必报的小虫，灰白虫如果不杀了它，以后长叶一定会报复回来，最好是现在就杀了它。
灰白虫没有被向旋说动。
他告诉向旋，他是不会杀长叶的，长叶是在执行虫王的命令，如果他现在杀了长叶，虫王立刻就会知道。
向旋一看说不动，就故意激他:“知道就知道，你也是虫王，你还怕它不成。”
灰白虫一点都没有被向旋的言语说动，老实承认，“我打不过它。”
灰白虫并不觉自己打不过虫王，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他坦然承认，许是看出向旋借刀杀人的心思，他告诉向旋:“我现在不会背叛它，等到找到那个人类，我会去安南港。”
灰白虫是一只诚实的虫。
他不说谎。
也没有必要说谎。
虫王在这颗星球上，所有的虫族都是它的眼睛，只要它想，它就可以知道想知道的任何事。
灰白虫清楚，虫王虽然不把他这只弱的能轻易捏死的“弟弟”放在眼里，但还是会借助眼睛，去时不时看看他有没有做一些背叛它的事。
一些小动作，虫王会允许他做，多了就不好说了。
现在还不是能跟虫王翻脸的时候。
同为虫王，灰白虫的确是了解虫王的脾性。
它知道灰白虫要先去找哨兵以后，先是很不满，命令他立刻去安南港，还威胁灰白虫如果不听话，会立刻派别的虫族来杀了它。
在灰白虫还是坚持己见，要去找了哨兵再去安南港，虫王很生气，果真派了别的虫族来截杀灰白虫。
这些虫族无一例外，全被灰白虫反杀。
当杀死那些截杀自己的虫族后，灰白虫跟虫王主动联系，表明自己不会背叛它，他只是要先去杀了那个哨兵而已。
虫王不轻易离巢穴，就算是精神攻击，也只对其它虫族有效，对灰白虫却没办法，其它的虫族，又根本不是灰白虫的对手。
就算虫王被灰白虫气得不行，也还是丢下一句“如果你敢背叛我，我会杀了你。”后，不得不同意灰白虫先去办自己的事。
虫王的退步，并不是说，它真的就同意灰白虫先去做自己的事，只是因为它暂时还不能离开自己的巢穴，目前虫族里又没有能是灰白虫的对手，它只能选择同意。
这个道理，灰白虫明白，知道这件事的向旋也明白。
她对灰白虫说：“虫王不会放过你的。”
虫王只是暂时不杀灰白虫，可是不代表以后不杀。
从这件事里，可以看出灰白虫太不可控，向旋都猜到虫王一定后悔在孵化后的第一时间，没有杀了灰白虫。
灰白虫也很赞同向旋的话。
“我知道，安南港之后，它会让我回去，亲自杀了我。”
“那你要回去吗”
“不知道。”这个问题，灰白虫暂时没办法给出具体的回复。
向旋便劝他:“那你还是别回去了。”
灰白虫问：“你是想让我站在人类的这一边，帮助你们对抗虫族吗”
“对啊。”向旋就是这个意思。
灰白虫这么厉害，要是站在人类的这一边，那人类和虫族之间的战争，可就说不准谁输谁赢。
灰白虫没有考虑向旋的忽悠，拒绝道：“恐怕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这话有些余地，向旋就问为什么不行。
灰白虫告诉她：“如果我现在站在人类的这一边，它一定会立刻带领虫族，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人类杀光。”
“以往虫王不都是亲自带领虫族对付人类吗”向旋有些没明白灰白虫的意思。
每一任虫王都是以消灭人类为目标，可是听着灰白虫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劲，就跟虫王好像并没有要真的把人类杀光一样。
灰白虫说话从不会说一半，他为向旋解答了疑惑，“并不是这样，除了刚孵化的虫王会对人类赶尽杀绝，这之后所有的虫王在对付人类时，都会有保留，它们会特意留下一部分的人类繁衍后代，好让下一任虫王继续灭人计划。”
“你的意思是说，人类能活到现在还没灭种，是因为你们虫族手下留情了”
“是的。”虫王道“虫王不会让人类从这个世界上灭绝，因为人类灭绝后，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虫王自己。”
第102章
“我不懂你的意思。”向旋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人类死光光以后, 虫王也会死。
她从来都不知道有这种说法。
她问温连敬:“你知道这件事吗”
温连敬红色的眼睛眨了眨，“第一次听说。”
“这是虫王才知道的事。”灰白虫说。
向旋便看向灰白虫，“为什么说人类没了,虫王也会死,你指的虫王死,是单单虫王一只虫，还是说，所有的虫族。”
“应该只是虫王。”
“应该？”
“我还不能确定。”灰白虫道。
他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恢复。
关于历来虫王为什么会在孵化一段时间以后，就不再对人类赶尽杀绝这个问题，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搞清楚。
现在他知道的信息,也就是那么一点。
向旋和温连敬的视线不约而同对视上。
温连敬道：“这么说,你们的虫王,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
灰白虫没有立刻回答温连敬的话，这是温连敬出现以后第一次跟他说话,他盯着他看了几秒,才说, “应该是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
“可能是我不受控。”这次灰白虫回答的很快, 几乎是温连敬话音一落, 他就接上话。
温连敬的视线从灰白虫了脸上飘过, “你不受控, 不受谁的控, 虫王？还是别的谁？”
“都有。”灰白虫狭长的眼睛很快的眨了一下，“你很讨厌我？”
“嗯。”温连敬的已经飘走的视线因为灰白虫的话又转了回来, 迎上灰白虫的目光。
“你认识我的脸。”
“认识。”温连敬坦然承认，眼珠朝一边斜了下, “你用的是她的哨兵的脸。”
灰白虫顺着温连敬的示意，也将目光对着一旁的向旋。
向旋任由一个斜眼一个正眼两道目光共同对准自己的脸,目不斜视“死都死了，还拿出来说什么。”说完，她抬起一只手扒拉了一下额前的两根刺得脑门发痒的头发，从指节缝隙里，瞄了下温连敬。
温连敬还在看她，接触到她的视线后，他斜着的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下，才不再看她。
这家伙，又在搞什么。
“我目前还不会换一张脸。”
“随便，反正人都死了，用就用吧。”向旋不在意道，看起来对灰白虫用不用文津的脸不是很在意，她更在意温连敬为什么要故意提起这件事。
抽风还是真随口说到。
不过既然都说到了，那她就再多说一句好了。
“你可以随便用，那只虫不行。”向旋慢吞吞说着，往长叶的所在瞥了一眼，并迎上长叶看过来的目光，“一个杀了我的哨兵的虫子，不配用这张脸。”
隔着一段距离，向旋看见长叶那张少了半个下巴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可不关心长叶是什么心情。
既然杀不死长叶，那就不能放过能对付长叶的任何一个机会。
她有意的针对下，长叶的脸还是没换，灰白虫没有因为向旋的话，就开口让长叶换脸。
长叶也还依旧顶着文津的脸，大摇大摆在向旋的眼前晃。
也许是因为向旋的争锋相对，这之后，长叶频繁故意晃悠在向旋跟前。
不仅在向旋跟前晃悠，在向旋没发现的小细节里，长叶的日常脸部表情和动作，也在有意向着灰白虫靠近。
自从得到文津的记忆后，长叶总是会时不时在向旋面前模仿文津的语气神态。
现在它又开始模仿灰白虫。
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是除了长叶自己，别人都不知道的。
一天不到的时间，长叶的脸已经长好，缺失的半个身子也长得差不多。
就算向旋没发现长叶的小动作，也会因为两张一模一样的人脸时时刻刻出现在眼前，产生一些错觉。
她好几次这边一抬头对上一对细长的眼睛，那边一扭头看到上翘的唇角。
如果不是长叶还有一只手没长出来，跟灰白虫穿的衣服不一样，她都不一定能分得清谁是谁。
就算是这样，向旋还没是发现长叶在模仿灰白虫。
在她看来，灰白虫虽然脸上的表情一直在缓慢的生动起来，但比起文津来，他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都比文津要更死板一些。
这可能就是虫族的特性，就算是再怎么学习人类的神态，还是没办法达到完全一样。
一次，向旋不经意看到了长叶和灰白虫做了一模一样的僵硬抬嘴角动作，却被她当成是长叶在恢复它的虫族本性。
她没把长叶的变化放在眼里，而是一直在暗暗观察游元白。
在这个不快不慢前进的队伍里，最让向旋感到不安的，不是不知真假投诚的温连敬，也不是被灰白虫削去去半个虫身后看似安分的长叶，更不是能轻易决定她生死的灰白虫，而是一直闭口不言，把她当成一个完全陌生人来对待的游元白。
游元白这次出现后，就处于边缘人物的状态。
他从不主动跟谁交流，也不会对任何事发表意见，就是向旋和灰白虫说话的时候，都不会看过来一眼。
他就跟看不到她一样。
他的存在感也非常低，向旋有时候走着走着就会把游元白这个人给忘了，而当她想起这个人以后，一扭头，就会看到游元白就跟在最后方。
向旋本来是想找机会问问温连敬，想从他嘴里打听游元白的情况，可惜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她不会主动跟游元白说话，也不准备再跟他有什么牵扯，
南宫干的死，还是卡在她嗓子眼里，永远拔不出来的那根刺，只要一咽唾沫，就难受得很。
她觉得自己不欠游元白什么了。
可她不确定游元白是不是也这么想。
她用的身体是游元白恋人的身体。
游元白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对她发难，做出一些为爱人抢回身体之类的不理智举动。
除了这件事，还有一点是向旋始终没搞清楚的。
三十号营地的地底，游元白一个弱不拉几的向导，先前被温连敬那样掐住脖子都不能反抗，为什么会在之后又爆发出那么强的武力。
现在游元白出现在这，是以向导的身份，还是以哨兵？
如果是向导，那她还好点，可如果是哨兵，她可能会更麻烦。
向旋不敢深想，只能暗暗观察着。
好在很快，她找到一个好机会，跟温连敬打探游元白的事。
在经过一个镇子的时候，灰白虫不知道要去镇子里干什么，临走前，带走了长叶，把向旋跟温连敬和游元白留在镇子外面。
灰白虫一走，向旋跑到温连敬身边，开门见山问他：“你真的投了MX党？”
“对啊，怎么，还是不信？”
“你自己信吗？”
“信啊，不是说了，这边更自由吗。”温连敬说着同样的说辞，也不知道是知道向旋的来意，还是无意，朝另一边的游元白看去，“不信你问问他，他可是我的担保人。”
向旋不看游元白，只看温连敬，“他是向导还是哨兵？”
“这问题你难道不该去问他？”温连敬斜了一眼向旋，慢悠悠道，“我还以为，你要问我是不是为你来的。”
向旋就差翻白眼，“你会为了一个向导背叛人类？”
“为什么不？”温连敬道，转过来的脸上蓦地收了表情，“你可是欠我一次疏导，对了，听说你精神体回来了。”
“我们约定的是你帮我找精神体，我帮你疏导。”向旋话才出口，又觉得不对。
她在三十号营地的地底，是跟温连敬说过疏导的问题，可是她当时好像没答应，是温连敬自己弄出这个约定，后来又因为她不愿意，就咬了她，还自作主张说不管向旋愿不愿意，都要给他疏导。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向旋刚要反口，温连敬已经笑了起来，“那这样，我帮你杀长叶，你帮我疏导。”
向旋还不知道已经在三言两语里，被温连敬带歪话题，立刻被他的话吸引。
“你杀”
“对啊，你不是想杀了长叶吗，我可以帮你。”
温连敬的这个交换很有诱，惑力，向旋当场就认真思考起来。
灰白虫暂时是不会杀长叶的，而南宫干以前就说过温连敬能杀长叶，她更是也动过这样的念头。
现在温连敬又主动提出来，这怎么不让她心动。
还有一次疏导的机会，如果用这个换取杀长叶的机会，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以。”
向旋决定的很快，爽快的反倒让温连敬有些惊讶，“这么好说话，我还以为你要拒绝呢。”
“一次疏导，换一只虫的命，不亏。”这可是她唯一的一次疏导机会，不好好利用，那不是浪费。
只要长叶死了，文津的仇也算报了，这样她也算对得起跟文津那一段都没怎么尝到滋味就结束的感情。
向旋的豁达，温连敬大概明白。
他知道向旋跟文津已经在一起，也知道向旋这么执着杀长叶也有文津的原因。
只是他还是觉得向旋这么爽快，有种混合着深情又薄情的感觉。
她始终不忘自己的哨兵，为了给哨兵报仇也愿意牺牲自己，可在她做出的牺牲的时候，表情和态度那么随便，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牺牲，如果让那个死掉的哨兵知道，该是多么难过。
温连敬睨着向旋，眼中情绪转换极快，最终化为平静。
“那就先试试。”
“试什么？”向旋莫名其妙。
温连敬唇角噙起一丝笑意，眼睛里快速闪过什么“疏导，我先试试你技术怎么样。”
向旋：“？”
“你的精神体离开这么久，我担心你可能忘了怎么给哨兵疏导，还是先试试，如果你技术过关，疏导的过程我非常满意，这个交易还是值得。”
第103章
温连敬洋洋洒洒说出的话,只让向旋瞠目结舌，不知道他哪来的脸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怼道：“有病去治病。”
还试试,这红眼怪当疏导是什么,过家家吗。
还是说在欺负她是个外来户,想用这种蹩脚的理由诓她。
就算她是个外来户，也是有过给哨兵做过三次疏导经验。
想骗她先给他做疏导，做梦。
向旋让温连敬的无耻给气得忘了，最初，她只是想打听游元白的事。
现在倒好, 游元白的事情没问到, 反倒被对方缠上要疏导。
被向旋拒绝以后, 温连敬表现了一点退让，说道：“可以做一半, 或者是看看咱们契合度大概多少, 你先进来, 再出去。”
温连敬以前是个哑巴不能说话的时候,向旋还没感觉什么,现在温连敬能说话了以后,简直是讨厌得让她不想评价。
她说道：“你要是杀不了长叶就直说, 这世上也不是说只有你能杀了它。”
“我肯定能杀了它,但是你总要给我一点定金，不然我杀了它,你再反悔又怎么办。”
“哈!”温连敬煞有介意的模样，可把向旋逗笑了, 皮笑肉不笑呛道：“你是一个会怕我后悔的人吗？”
温连敬慢摇脑袋，“当然不是但此一时彼一时, 你现在可是虫族的俘虏，那只虫子对你还挺上心，如果我真帮你杀了长叶，你反悔了，跟那只虫子面前撒撒娇，再叫那只虫子杀了我，我到时候可能会很麻烦。”
“我叫那只虫子杀你？你被害妄想症吗？”
“你不会吗？”
向旋心想，暂时肯定是不会，以后就不好说了。
温连敬可是有黑历史的人，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不过这话她是肯定不会说出来，只敷衍道:“你也说了，我现在是虫族的俘虏，我说的话虫子怎么可能会听，而且你这不是虫族的盟友，你还怕？”
“怕倒是没什么怕的，就是有点还不想这么早就死，毕竟还有一些事没做。”
温连敬声音里带上些感概，给了向旋一种身肩重任的错觉。
她刚要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你这样的杀人犯哪能说死就死。
只听温连敬悠悠来了一句：“而且就算要死，也得先尝过你的味道才行。”
向旋脸上表情一收，冷了声音，“你能活到现在，多亏你有个好爹和好哥。”
“我哥是不错，我爹……”温连敬说到这停了下，对着向旋露出一个很是意味深长的表情出来，“我爹可不算是个好人，真要比起来，我哥还算是个人，不然，他也不会把你送到我的身边，你说对不对。”
“真后悔那时候没把你杀了。”
“你敢杀人吗？”温连敬嘴角上提，红色的眼眸里露出明显的讥嘲，“我猜你来这里之前，连一只鸡都没杀过吧。”
向旋抿了唇，默不作声。
实在话，她确实没杀过鸡。
这话没什么好遮掩的，她也不打算遮掩辩驳。
温连敬看她不说话，忽然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那时候我就奇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向导，原来，你根本不是向导。”
向旋翻着眼从下往上看凑过来的温连敬，“是不是向导，我也能让你离不开我。”
“是吗”温连敬唇角轻提，眼神一寸寸向旋的眉眼，最后定格在她的双眸，“你指的是凭你的向导素？还是只有最后一次机会的精神疏导？”
温连敬的不屑，激起向旋压在心里底逆反，脱口道：“对，就是这一次的精神疏导，也够你欲罢不能，除了我，你这辈子都体会不到第二次这种的感觉。 ”
“身体结合吗？”
“你倒是会想，轮也轮不上你。”
“这样说，我还是真想试试了。”
温连敬牙缝里挤出最后这一句，伸手就来拉向旋，被向旋一巴掌打在手腕上。
“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什么鬼样子，一个红眼怪还想当我的哨兵，你配吗？”向旋手快脚也快，向后退了两步，仰头看着温连敬，满眼都是鄙夷。
她的态度只让温连敬更加恼火。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红眼怪，不配，人不人鬼不鬼。
这些词汇，哪一个都是他最讨厌的。
他阴沉着脸，毫无预兆的大手一抓，掐住向旋的脖子，将她拽到自己面前，“我弄死的那三个向导，一开始也是不愿意，最后还不是乖乖听话，我有的是手段折磨你。”
温连敬变脸太快，猝不及防，向旋跟只鸡仔一样被提着脖子，脚尖够地，大半个身子只靠脖子上的手维持竖立。
她先是为温连敬的动作下意识慌乱了几秒，很快便冷静下来。
温连敬不是一个光说不做，他说得出做得到。
尤其是温连敬之前对待游元白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
那时候要不是她中间掺和一脚，游元白那次绝对被温连敬强，了。
现在她惹怒了温连敬，谁知道他会不会趁着性子上来，立刻就强迫她为他疏导。
向旋有时候有点倔，有时候又清醒的知道怎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她默了几秒，眼珠转动间对上温连敬的眼睛，“行吧，那就先让你尝尝。”念头一动，精神体也随之出现在眼前。
朝着温连敬露出一个柔柔的笑来，不等对方反应，已经命令精神体对眼前哨兵的精神识海发动攻击。
只要她想，任何时候，她的精神体都能轻松进入任何一个哨兵的精神识海。
不需要任何的前，戏，她的精神体长驱直入，蛮横闯进一片黑暗中。
和之前三次试探到熟悉的疏导过程不一样，向旋没有给温连敬一点准备的时间，她的精神体在进入黑暗的瞬间，就开始撕咬那些流动的黑暗物质，而她也在行走中，伸手拽住一撮黑色的黑暗物质，放在手里捏了起来。
这是向旋第一次把玩这种黑暗物质。
黑暗物质在她的手里并没有什么实感，可是在抓着的时候，她又感觉这些明明不会让她有实感的玩意，似乎在想方设法从她手里溜走。
向旋开始逗弄一样，抓着捏，捏了抓的玩。
很快，她穿过了黑暗中，来到一片飘满水母的水底世界。
水母对于向旋的出现很是欢迎，同时发出亮光迎接她的到来。
这片水底世界被水母照得亮如白昼，美轮美奂。
拨开这些发光的大大小小水母，向旋走到站得笔直，脸色铁青着的温连敬面前，围着他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他的面前，故意问:“舒服吗”
温连敬眼睛红得滴血，嘴角绷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向旋伸手拽下一只飘到眼前的水母，用掌心从底部拍了两下，压着嗓子说道:“忍什么，想叫就叫出来。”说着，睨了温连敬一眼，“我猜那三个被你杀的向导，肯定也没让你体验过这样的快乐吧。”
话才说着，向旋的精神体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温连敬绷着的脸色一变，嘴里蹦出一声低骂。
“够不够，还要继续吗？”
此刻向旋，心里是有些讨厌自己这种时候讲出来的骚，话。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刚过来那会，什么也不懂的菜鸟。
她也知道对于哨兵说来。
一次不好的疏导，会是非常不好的体验，可好的疏导，更是一场很容易让人沉迷其中不可自拔的极致体验。
她的疏导过程，可是能使，哨兵，时刻处于那种极端的刺，激，舒S中。
温连敬作为一个杀死过向导，并喜欢强迫向导的变态，很可能根本就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今天，她算是给了这个变态一次初体验，也算是帮着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不信，他能舍得让她停下。
温连敬果然不说话，只拿一双眼睛看着她，可能连温连敬自己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遮天的， Y望。
向旋绝不会让他如意，她偏偏就要在这关键时刻，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 Y求， b满。
一声招呼都没有，向旋快速了切断这场才开始的疏导，满意欣赏着才尝到一点滋味的温连敬，发出暴怒的质问:“你出来干什么”
“我没有机会了。”向旋耸肩，抬手拍了温连敬的脸一下，“最后一次机会用完了。”
“你不怕我杀了你？”
“在说这个字之前，你管理一下你的身体。”余光瞥过某处，向旋眼中带了浓浓的嘲讽。
温连敬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身体现在是个什么样。
他瞪着眼，眼前这张怼上来的脸上凝视良久，像是才发现什么，狐疑道:“你不难受？”
“我和你们这些异化的哨兵契合度一百，我难受什么”向旋不在意撇了下嘴巴，心里却暗暗奇怪起来。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现在就算还是被温连敬掐着脖子，可整个人的状态却完全不一样。
神清气爽通体舒畅，有种及时补充的能量的元气满满感，就是视力都比刚才更好了。
她怀疑是跟刚才的疏导有关系。
但又不能妄下推断。
温连敬还抓着她不放，她不得不放下疑惑，决定先搞定眼前的麻烦。
麻烦现在是有点麻烦。
听完她的话后，麻烦脸上很快闪过一丝疑惑，紧接着便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一百的契合度，没有排斥，也不会被污染，那怎么会跟一般的向导一样，只有几次疏导机会，不应该。”
说完这番看似自语，实则是要验证什么的话后，温连敬假模假洋沉吟几秒，“刚才时间太短了，没什么感觉，再试试。”
“”向旋：“你能要点脸吗？”
第104章
“快点, 这次满意了，我就帮你杀那只虫子。”
连温连敬自己都没察觉到，虽然他的手还是紧紧卡在向旋的脖子上, 可
说出催促的这句话, 语气已经没有疏导前的强硬, 反而不自觉软和了下来。
向旋察觉了，这种时候，她对情绪的变化十分敏感。
可她不敢相信，只是短暂的疏导了一次，温连敬, 竟然就被降服了
两秒的时间里, 她脑中闪过无数种拒绝的话, 都通通被她按下，最后她说出了一句,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话, “今天不行, 下一次。”
“为什么不行”
“今天心情不好。”向旋两只眼睛半眯着,拍了拍脖子上卡牢的手腕, “你弄疼我了。”
说完后, 向旋和温连敬都呆了一瞬。
向旋呆是因为她明明说的是实话, 因为温连敬手劲确实很大, 脖子被掐得很难受，可这会真说出来, 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有点, 调，情的味道在里面。
温连敬呆, 是因为他因为向旋的这句话，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某些情绪，又突然被点燃烧起，整个人更是在一瞬间气血上涌，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期待。
他很想收紧手上的力道，加深这种兴奋和期待感，听到一些更多的别的什么，却在接触到看过来的眼神后，下意识松开了手。
掌心失去了可掌控的那一截身体部，位后，他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
这是温连敬之前没体验过的一种感觉，他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又不得不压抑住这种感觉。
空落的手臂已经归于身侧，红色的眼睛瞄向已经往后退了好几步，正捏着脖子肉的某个人。
“那就明天吧。”
“你这么急？” 向旋手还放在脖子上，闻言对着温连敬给了一个小小的白眼。
温连敬下巴往上抬了抬，“早点结束也是为你好。”
说话能有点脸不。
算盘珠子都崩她脸上了，还真把人当傻子。
向旋扯了下嘴角，转了一圈脖子，“明天不行，我有事。”
“你一个俘虏，能有什么事。”
“我的事多了，用不上你操心，你还是想想怎么解决长叶。”向旋嘴里哼了一声，懒得看得寸进尺的温连敬。
虽然向导帮助哨兵做疏导，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向旋用疏导的机会跟温连敬换长叶的命，也说得过去，但向旋还是有种，自己在卖，身的感觉。
可是她又只能安慰自己，疏导这件事本身是常态，再说，疏导的过程中，她并没有损失什么，虽然被疏导的哨兵给出的反应很是让人想入非非，让她很不适应，但这也是没办法。
哨兵也是人，在舒服和难受的时候，都有表现出来的权利。
她总不能说因为这个，就把疏导这件事往不正经方面去想。
向旋的自我开解很成功，她只别扭到了灰白虫和长叶回来就完全想通。
有了和温连敬的这个交易以后，向旋在静等温连敬动手杀虫中，也把重心更多放在长叶和温连敬那边。
长叶应该是感觉出来她的特别问候，此次都会在她看过去时，给她一点眼神回应。
向旋一开始就当没看见，然后再把视线转到温连敬那边，用跟他无声交流，询问他怎么还不动手。
温连敬不知道是没找到合适机会，还是压根在诓人，对向旋看来的视线视若无睹，还摆出跟她不熟，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过。
等了两天，向旋有点忍不住，又趁着灰白虫和长叶离开，找了温连敬，问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温连敬爽快给出具体时间，“三天吧。”
这个时间也不算长，向旋心里能接受，转头想到长叶的武力值，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向旋主动提出帮忙，惹得温连敬投来一个有些惊讶的眼神，“你怕我打不过它？”
向旋立刻也给了一个你明知故问的表情，“我要的是万无一失，如果你不能成功杀了它，我就浪费了一次疏导的机会。”
“胆子不大，杀虫决心倒是坚决，行吧，给你这个机会。”
听着温连敬的话，向旋心想：如果不是我实在杀不了，根本不会寻求外援。
长叶这虫，她是怎么也得找时机弄死。
话说到这，二人也算达成共识。
向旋不忘提醒，“到时候你动手的话，给我一个眼神提示。”
温连敬点头算是答应，向旋也就准备结束这次的密谋，却被温连敬喊住：“等一下。”
“还有事？”向旋以为温连敬是有什么没交代，便等着他说话。
哪知温连敬竟然不要脸又开始旧事重提，“为了保证这次能成功，你现在给我疏导一次。”
“一次不够吧，要不要顺便也给你来个精神结合。”
作为向导，向旋是不会真的明白疏导对哨兵的吸引力有多大，她只觉温连敬就是想在做事之前多从她这讨一点便宜。
也就故意拿精神结合这话来呛他。
哪知温连敬听完她的话后，一点都不意外，还装作思索的样子道：“精神结合……我还没试过，你要同意，我无所谓，正好我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抵挡住哨兵的通病。”
温连敬欠抽的样子很是辣眼，向旋一脸嫌弃道：“先干你的活吧。”
这就是拒绝了。
温连敬耸肩不语，随手接了飘来的一块棉絮状物体，放在嘴边使劲吹了出去。
向旋想杀长叶的心思，已经是再明面不过。
他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还亲眼见着向旋跑灰白虫耳边吹风，还想借这虫的手杀长叶。
来这之前，他还真不知道，向旋对长叶这么恨。
为了除掉长叶，更是这么舍得牺牲。
愿意给他疏导不说，还打算在他动手的时候，跟他来个临时搭档。
不过都已经这么豁的出去，怎么还这么计较这点小东西。
想到这，温连敬不满道：“对你来说，也就是费上一点时间，做一次疏导，我是哨兵，时时刻刻都需向导的安抚，你这样吊着我，我很可能会忍不住。”
“你是哨兵，不是畜生。”
“哨兵在失去理智的时候，连畜牲也不如。”
“……”
对温连敬最后的这句反驳，向旋一时找不到更好的话来回。
温连敬话难听，但实际上也是实话。
哨兵如果真的失去理智了，确实是连畜牲都不如。
可她依旧不会答应温连敬现在就帮他疏导的请求，而是从另一个方面说道“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异化哨兵？”
温连敬奇怪看了向旋一眼，“这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一个不会被异化哨兵污染的向导，不管我是不是异化哨兵，对你都不会有影响。”
温连敬的思路比向旋更清晰，向旋只开了一个头，他就已经把路堵死。
向旋被堵得两只眼里瞪着人，不耐烦道：“我现在不会帮你疏导。”
“一个向导，不帮哨兵做疏导，浪费。”温连敬不甘示弱。
向旋呸了一声，“年纪轻轻，猥琐油腻变，态共存，你也是独一份。”
能说话的温连敬真的集齐向旋所有讨厌的特质。
她真的不明白，临死前的文津，为什么就非得让她跟这种哨兵扯上关系。
温连敬杀过向导，不懂怎么去尊重人，做事只凭心意，从不顾及别人感受，还有着喜欢虐，待强迫向导的嗜好。
简直是她遇过最糟糕的一个哨兵。
她真的从这个哨兵身上找不到一点优点。
偏偏就是这样的一种哨兵，文津竟然把她托付给了对方。
难道就因为，他比一般的哨兵厉害。
可厉害又怎么样，就算是能杀得了长叶，他还能一样杀了虫王，别说虫王，就是灰白虫，估计都打不过。
如果不是对文津足够信任，向旋真的，一点都不想搭理这种哨兵。
她决定等到解决了长叶，一定一定要跟这种人划清界限。
在心里暗暗发着誓，向旋没再继续和温连敬扳扯，扭身就走。
温连敬这次没再追上来，大概是也知道她不回帮他做疏导，也就不愿意再费口舌。
离开了温连敬以后，向旋找了个树桩坐了下来，等着灰白虫和长叶回来。
这里是一片曾经被人类砍伐过的树林，这附近稍大的树都被伐走了，只剩下一些还没长成的小树。
向旋坐在一个树桩子上，右手边隔了十来米是温连敬，左手边二十多米处就是游元白。
不管是这一次和温连敬的密谋，还是上一次，游元白都是置身事外的态度，不听不看不问不说。
温连敬是哨兵，如果要担心被游元白告密，估计也不会当着人面跟向旋讨论杀长叶的事
温连敬不避着，向旋也就不避。
其实向旋直觉游元白不会告密。
她那时候当着游元白说过原身的死因，但凡游元白是个能拎得清的，就该找长叶报仇。
她和温连敬的密谋已经被游元白听了全，至于游元白怎么选择，这事就看他自己了。
三人一时无言，等了没多会，离开的灰白虫和长叶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女性向导。
这是个很年轻的向导，和向旋年纪相仿，是长叶和灰白虫杀了一个哨兵后，强抢回来的。
这也是一个脾气不是很好，就算被长叶用触手缠着一路拖拽，也不忘大声骂人。
向旋因没有受到灰白虫或者长叶的任何看管，也被这个女向导当成了虫族一伙的。
这之后，向旋就一路看着这女向导轮换着骂完长叶，骂灰白虫，再到她和温连敬，游元白。
不管是人还是虫，女向导是一个不落，做到了雨露均沾。
向旋其实挺欣赏这个向导。
她知道这个向导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搭档哨兵，被长叶杀死，再被长叶抓过来。
可这向导不仅没有哨兵的死和自己被抓，想不开意志消沉，还一直在伺机寻找逃跑的机会。
在被抓回来的当天，向旋给这个向导送水，就被这个向导找了机会挟持，想用她的命换自己的命跑路。
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
不仅没成功，还差点当场被灰白虫杀了。
如果不是向旋跟灰白虫求了个情，这个女向导就死了。
可是被向旋救下的女向导，并没有感激她，反而在这之后骂她更狠，什么以身侍虫，配不上向导这个称呼，是个败类等等。
向旋一开始还能装听不见，后来看这女向导没完没了，追着自己骂，连另外几个都不骂了，实在受不了，跑去跟这女向导讲道理。
哪知道这个女向导一句话不听，又是对着她劈头盖脸一顿骂。
向旋也是有气性，三番两次被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指着鼻子骂，索性也不解释，还就把自己当成和灰白虫一伙，反骂了这女向导起来。
这女向导嘴上战斗力不是向旋能比，向旋几下败下阵来，气愤离场，扬言不管这女向导了。
在突加的一个女向导的情况下，距离温连敬说的第三天很快到了。
第105章
向旋一直在等温连敬的信号。
温连敬是在第四天的正在赶路的中途出手的。
这时他们正顺着一条河,一路向下游走。
这条河周边有着人类曾生活过的痕迹，每一段路就会出现一些残破的建筑物。
温连敬在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半截墙根，不知道跟长叶说了什么,一人一虫便一起走了。
临走前, 他朝向旋这边看了一眼。
向旋立马跟灰白虫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 悄悄跟了上去。
她在后面看到长叶走在温连敬的前面，正猜温连敬是不是准备要从后面偷袭。
温连敬就对着前面的长叶出手了
长叶也不是善茬，反应迅速，关键时刻躲开了温连敬的偷袭，和温连敬打了起来。
向旋一看这情形, 即刻放出精神力与温连敬的精神力接洽。
长叶终究不是普通的虫子, 温连敬在向旋的帮助中, 虽然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一直不能奈何长叶。
时间越久, 向旋就越焦急, 她怕这次奈何不了长叶, 后面再更麻烦。
温连敬也许是跟向旋的一样的想法, 发了狠, 一个虚招之后, 反手砍断了长叶那只才长出来的胳膊。
向旋一看这情形,信心大增,将精神力凝结成的细线，专盯长叶的脖颈位置缠,誓要把这虫的脑袋给拽下来。
可能是她灭虫的想法太过强烈，她的精神体在没有她的召引下,突然出现，朝着温连敬和长叶的方向飞了过去。
向旋没有在意自己的精神体,只专注观察温连敬和长叶，就算是她的精神体已经到了长叶的面前，她也只是瞥了一眼，在心里随意叮嘱蛋别离太近。
她的精神体体型现在已经比鹅蛋大了不少，浑身雪白，透着一股傻不拉几的憨气。
也就是这憨态十足的蛋形精神体，趁着长叶巧妙化解温连敬的一招之际，看热闹一样在长叶的头顶转悠两圈，出其不意撞了一下长叶的后背某个地方。
这个地方在向旋和温连敬眼里都很平常的部位，却在蛋撞过之后，使得维持人形的长叶，瞬间翻脸，当场化为虫态，暴躁挥起一条触手对着蛋一阵狂轰乱炸。
白蛋上蹿下跳左右闪避间，对准虫态的长叶身上的某处又是一撞，这一撞，竟然直接装得虫态的长叶浑身触手禁止了一瞬，被温连敬徒手撕下一块身体的，部位。
“怎么回事”向旋还不知道长叶的变虫是因为自己的精神体，她只注意到长叶被她的精神体撞过之后，就不动了。
而她的精神体在长叶被定住的同时，对着撞过的地方，又连续砰砰来了几次。
连续的撞击下，长叶像是卡顿一样，刚要有所动作就立即停住。
向旋心里惊奇，也顾不得多想，操纵精神丝线，缠在长叶的虫脑袋上，开始割脑袋。
向旋的精神力攻击方式，就只会这么一招，也是唯一的一招。
如果是平时，她的这个攻击方式根本沾不得长叶身，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它的命门，被向旋的精神体拿捏住了。
这个它从来没有告知过别人不为人知的命门处，第一次，被这样，粗暴的对待，立时让它方寸大乱，不知怎么应对。
它知道这样不是办法，想要控制住这种本能，却已经察觉自己的脖子，手腕等处，接连被缠住。
这些平日看起来没一丝一毫威胁的丝线，在此刻如风一样无孔不入，嵌入进它身体各处，又如刀片以为反顾想要更深一些，直至钻无可钻才作罢。
难道它就要这样被杀死了
虫族对死亡，有些时候也是有些预感。
长叶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那个站在远处的人类向导。
它的视线飘忽起来，急速向左又像是被什么挡住，失了光亮。
咕噜噜。
属于虫族的脑袋在地面滚动着，最终被一块毫不起眼的土块挡住去路。
“死了。”
亲眼看着长叶尸首分离，向旋兴奋得原地一个起跳，就要往温连敬的所在跑，被从天而降的一个大水母拦了下来。
“还没结束，呆在这里别动。”
肩头被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向旋转头间，只看到一抹金色从眼前一闪而过。
温嘉!
向旋兴奋的表情定格在脸上，对温嘉的出现很是惊诧了几秒，才想起来大事，忙越过拦路的温嘉精神体，向着前方长叶所在的看去。
断头的长叶还没有失去战斗力，它还在和温连敬打，浑身的触手跟八爪鱼一样扭个不停。
随着出现的温嘉加入，只剩躯体的长叶很快不敌这两兄弟，最后竟然被打到只剩一块肉。
这块蹦跶的肉，被温连敬徒手挖下一块手掌大小的肉后，就立刻失去了动静。
“死了吗”
直到这时候，向旋还是有些不真实感，就算是她亲眼见着长叶一点点被削死，还是要跟温连敬确认一下。
“死了，多亏你的精神体帮助，不然还真是有点难办，不愧的虫族的十大战力之一，执行者长叶，名不虚传，这还没发动精神图景就这样，要是精神图景发动，估计还得费点时间。”温嘉代替温连敬说道。
向旋可不管长叶是什么名号，她只知道这家伙死了，终于死了。
虽然死得有点突然又有点意外，可就是死了。
“死了就行，死了就行。”她念了两遍，点着脑袋，呼出一口快活的气，感觉自己两条腿有些不听使唤的在原地走了起来。
连走好几步，向旋才终于夺回双腿的控制权，一直总是在绷着的身体，也在一瞬间放松下来。
这种大仇得报的畅快感，向旋初次体验，她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很短，也很快，“嘿嘿，死了，终于死了，我就说能弄死你吧。”
她的高兴是言语都不能掩饰的。
温嘉就在此刻说道:“死是死了，不过后面的事，还要麻烦向旋小姐。”
“什么事”
向旋的开心还在，连看温嘉也顺眼起来。
她的喜悦是能传染一样，温嘉也笑了，“一点小事，对向旋小姐来说再简单不过。”
“说罢。”向旋道，有点猜到温嘉想要她做什么。
大概也就是长叶的死，灰白虫会不会迁怒温连敬这件事。
怎么说长叶都是虫族的一份子，无端被杀了，灰白虫肯定要问责。
看在今天这事的份上，她倒愿意说上两句话，但是灰白虫那边怎么说，那就不关她的事
而且，长叶的死，她也参与了，谁晓得灰白虫会不会对她问责。
只是向旋显然是猜错了，温嘉并不是要让她帮这个忙。
“麻烦你等下把它带回去，让那只虫王吃掉。”
一只染满虫血的手随着温嘉的话，递了过来。
向旋在那块巴掌大小的虫肉上看了几秒，慢慢皱起了眉，“为什么非要让那只虫子吃”
“你知道我的意思。”温嘉道，碧色眸中，浮上了一丝淡淡的笑。
向旋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
是的，她懂了。
她懂温嘉的意思，可是她不明白，更不愿意。
她沉默着，眉间慢慢爬上一些无奈。
“就不能让他就这样消失吗？”她说。
“本来是可以。”温嘉温吞道，面上出现了一些怅然，“可是，谁让他也是一只虫王，人类需要这样的一只虫族，向旋小姐，你也讨厌虫族，难道你不希望，虫族被人类彻底打败吗？”
温嘉的问句之后，向旋也跟着叹气，“想啊，怎么不想呢。”
“那就请你看在同为人类的份上，帮上这一次的忙。”温嘉道。
向旋很想拒绝温嘉，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按照温嘉的意思，如果灰白虫从长叶这边得到文津的记忆，从而站在人类的这一边对付虫族，那人类和虫族，也确实有了可以打败虫族的把握。
可是，这样做能成功吗
文津他，又同意吗
一个人明明已经死了，记忆却被这样利用着，这样真的好吗？
向旋的视线在温连敬掌心的那块虫肉上看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在这样的无言中，一直都没说话的温连敬开了口，“你在犹豫什么，还是说，你怕自己会把一只虫子，当成你的哨兵”
“我不是怕这个。”向旋对着说话并不好听的温连敬摇头，“文津已经死了，如果一只虫族有了他的记忆，我就把那只虫子当成了他，那我就不会还想杀长叶了。”
“我知道向旋小姐不会的。”温嘉也道，在向旋看过去后，温和笑了笑，“如果文津活着，我相信他也愿意，把自己的记忆用在这里。”
千说万说，温嘉的这句话，才是最要害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文津如果在的话，他肯定愿意把自己的记忆，让给一只能够帮助人类战胜虫族的虫族。
思索几秒，向旋点头，“好，我可以带过去。”
“多谢向旋小姐帮忙。”
“你别忙着谢，我答应带过去，至于那虫子愿不愿意吃，我不能保证。”
“我相信向旋小姐。”温嘉脸上笑容不变，眼中都是对向旋的信任。
向旋知道这是温嘉的恭维，不吭声，扫了一眼温连敬，“你还回去吗”
“不回。”温连敬道，扫过手里的虫肉。
向旋注意到他的动作，也跟着看这块肉，目露古怪，“你不会想吃吧？”
温连敬闲闲看她。
向旋立马嫌弃撇嘴:“还真是不忌嘴，虫子你也吃。”
“人类吃虫族也就是填填肚子，没什么大用。不早了，向旋小姐快回去吧，我们也该走了。”
事情已经这样，向旋也不再犹豫，忍着恶心，接过温连敬手里的这坨虫肉。
虫肉软和Q弹，抓在手心里，还一跳一跳的，如果五指不收紧，还容易脱手。
向旋用了点抓着，跟温嘉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保证成功。”
“我相信你能成功。”温嘉依然道。
向旋努努嘴，就要转身走了。
“我和小敬在安南港等你。”
向旋转身的动作没有因为温嘉的话有所停顿，她自顾自走自己的，很快又听到属于温连敬的声音响起:“给你个忠告，你还是小心些你的那个前情人。”
游元白吗
的确是应该小心点。
向旋想着停下脚步，回身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游元白现在是个向导，还是个哨兵了吧？”
“应该都有吧。”温连敬口气随意，将那只沾满虫血的手甩了。
向旋的眼睛跟着手臂甩出的动作动了动，自言自语:“随便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别忘了，你欠我一次疏导，下次见面，我要取回来。”温连敬遥遥道，用才甩过的手掐住另一只垂拉在身侧的手臂，摸索着，往上推去。
向旋看到了，用只有自己呢个听到的声音说;“那就永远不见。”转身大步走了。
第106章
长叶死就死了, 没能引起一点风波。
灰白虫更没有因为这事，对向旋有一点的问责。
向旋带着那块长叶身体的虫肉回来后，灰白虫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就是用那双没有情绪,却看破一切的眼睛看着她。
在灰白虫这样的注视中，向旋开诚布公坦白一切。
“我和温连敬还有他哥一起杀了长叶，他们让我把它拿过来让你吃下，好让你得到长叶的记忆里属于文津的记忆，从而站在人类的这一边对付虫族。”
向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灰白虫上什么套路。
她清楚这只虫子看着平时不声不响,实际什么都知道。
包括她和温家两兄弟在那杀长叶的时候, 这虫也不可能一点没有察觉。
想让这只虫子吃下这团虫肉, 还不如直接了当告诉他。
至于吃不吃，就看这虫子自己了, 如果对方不愿意, 她也不能强迫他吃下。
反过来说, 就算灰白虫真的吃下了, 得到文津的记忆, 也不是说就一定能成为人类的盟友。
这些事都是未知。
向旋毫无保留的话后,灰白虫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来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来接过属于长叶身体的某一部，位,送到嘴边。
整个过程，向旋都看得清楚。
奇怪的是, 这一次，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就算是看到灰白虫口中那排属于人类的牙齿, 在咬合的瞬间，一闪而过的肉沫，和嘴角处溢出来的虫血，她的心都平静地不得了。
吃完虫肉的灰白虫暂时没有任何明显的变化，它按照之前的路线，带着向旋和游元白以及另一个突然加入的女向导继续走。
在这件事的两天后，灰白虫已经领着向旋几个，到了一个正被虫族攻击的人类城外。
两天里，它也没有跟向旋有言语上的交流。
然而就是这样看似没有的变化的变化，让向旋确定灰白虫已经得到了文津的记忆，并且很大可能被文津的记忆影响了。
她之所以这么判断，也是因为在这座有着向远这个哨兵存在的城市外，灰白虫没有进城。
他只在城外停留了一会，就带着向旋几个折返另一条路，前往安南港。
灰白虫放过了向远，打算按照虫王的指令，去攻击安南港。
前往安南港的途中，不断有虫族加入灰白虫的队伍里。
还没到安南港，灰白虫的身后已经汇聚了不下万只的虫族，这里面混杂着各种高等虫低等虫。
有了这些虫族的加入，向旋从两条腿跑路，又变成了被低等虫族驮着赶路的情况。
半路抓来的女向导，跟向旋同样待遇，反而游元白，还是靠着双腿走路。
这一路上，并非就是完全一点事没有发生。
例如加入的女向导，得知长叶死于向旋和温连敬的手，人类是有意拉拢灰白虫当盟友对付虫族的时候，对向旋改观，不再对她破口大骂，开始跟她和平相处起来。
一路上，女向导跟她谈论了很多，包括不限于为什么会被虫族抓，又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虫族和mx党，诸如此类，而女向导除了跟她谈些私人的事，更多的是向她询问，灰白虫到底能不能被人类争取到。
在女向导看来，向旋跟灰白虫之间的关系很是不正常。
虽然后来向旋说了自己是灰白虫的俘虏，她和灰白虫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近，但女向导还是坚信自己的感觉，觉得灰白虫如果真的能站在人类这一边，作为枕边人的向旋，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女向导每天也乐此不疲，就算是虫族大军源源不断在壮大，还是坚持每日问向旋灰白虫的决定。
每次向旋的回答都是一样不知道，间或加上一句，“希望不是很大，就算它不服虫王，也没必要和人类联合。”
这是向旋的真心话，也是实话。
灰白虫作为一只有着同样的虫王基因的虫，即便不臣服虫王，凭着它自己的能力，也能活得很好，没必要就一定会站在人类这边，管人类和虫族的战争。
每每她这样说，女向导就会反驳她，“不会的，我觉得他肯定会，就算他不喜欢人类，也会为了你，同意帮助人类。”
向旋不知道女向导哪里看出来灰白虫是一只能为了她就范的虫，同样反驳道:“不会，你想多了，虫族是一种不会产生任何感情的物种，我起不了一点作用。”
“你能，你绝对能，我有感觉，他对你是不一样的，你的作用很大，如果你开口说服他站在人类的这一边，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怎么可能，你实在高看我了。”
向旋听出女向导话里的鼓动，没有听女向导的话，主动去说动灰白虫加入人类这一边，而是始终把自己当成一个局外人，不对这件事做出一点干扰。
向旋的决定，并没有阻止女向导的劝说。
在这支虫族大军途径一座人类的城市，需要从城内直过才行，灰白虫却大费周章选择绕城前进后，女向导又开始劝说向旋去说服灰白虫。
这次她拿出的理由，是灰白虫没有选择拿下这座城，从城里直接过，而是绕城赶路，说明灰白虫自己是不想对付人类，而之所以依旧要按照虫王的指令去攻打安南港，就是因为还没做好决定到底要不要跟虫王撕破脸。
只要她这时候能上去说上几句话，说不定灰白虫还没到安南港，就答应站在人类这一边了。
不得不说，女向导这些话很有用，动摇了向旋一直秉持的不干扰决定。
女向导看出了向旋的松动，劝她，“你可以想想，虫族的秉性凶残，只要是人类就不会放过，他却带着这样的一支虫族大军，不惜绕远路走，难道还不能说明，他的心其实是偏向人类，只是因为什么原因，还不能下决定，这是个好机会，你真的应该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只是”向旋嘴上还是想反驳不承认女向导的话，但想来想去，有确实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她试想过灰白虫可能是嫌麻烦，毕竟这城里那么多人类，还有驻守的哨兵和联盟军，真打起来，时间上可能会耽误不少。
可她又想到灰白虫那时候带着她独行在各个人类城市，出入自由，完全不受限制，又觉得不是太可能。
如果，是灰白虫真的要赶着去安南港，完全可以只带少量的虫族，或者是不带，从城里直接过，让留下的虫族大军攻打这座人类的城市。
不管怎么样，他都没必要带着虫族大军，绕路走。
唯一的原因，就是如女向导说的那样，灰白虫不想杀城里的人类。
“算了，我试试吧。”
向旋被女向导说服，决定探探灰白虫的口风的同时，心里也会有一点疑虑。
她想:灰白虫只是一只虫，他真的会因为文津的那段记忆，就会对她生出同样的感情，并听了她的话，站在人类这一边吗。
向旋不是很有信心，但是既然已经决定要探口风，也只能把这丝疑虑先压住。
在向旋正式找灰白虫说这件事时，虫族大军已经距离安南港只有百里的路程。
安南港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唯一进入的只有一条人为修建出的一座桥。
桥长五千来米，桥前桥后，都驻有联盟军和哨兵。
灰白虫领着的虫族军队来攻打安南港的事，安南港的的所有人都知道。
可以说在更早长叶还没死之前，安南港就已经进入了备战。
灰白虫的行进轨迹，更是被一丝不漏全传到安南港的高层眼前。
向旋更不知道，她和女向导的每一次对话，也会完完整整被传回到这些站在屏幕前的联盟高层面前。
这些人在听到她的那句我试试吧，其中主张与灰白虫联盟的人类高层，都是大松了一口气。
他们等她这句话，等得都快忍不住了，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恨不得冲到她的面前，亲自劝说她去说动灰白虫。
她松口后，前来找灰白虫说话的画面过程，更是被立马同步传送过来。
“是帮人类还是帮虫族，你决定了吗？”
找了灰白虫之后，向旋的第一句话就是直奔主题。
灰白虫没有回答向旋的话，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看着站在虫族背上的她。
这样的态度，是他这段时间的标配。
常常不发一言，只看着人。
向旋习惯了，说道:“就要到安南港了，也没多少时间给你考虑，说说吧，帮或不帮就是一句话。”
她的语气很随意，就是平常的口气，可就是这样的口气，让坐在屏幕前的高层叽叽喳喳小声议论了起来。
有人不赞同道:“这个向导不应该这样说，这是一只虫王，骨子里就是高傲，态度应该放软一些。”
“也不一定，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应该也是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你看那个虫王不是没生气，先看虫王怎么回答。”另一个压中间的发言后，立刻压住屏幕前的躁动。
向旋跟屏幕前的人一样，在等着灰白虫的回应。
在向旋视线和屏幕前的众人目光注视下，灰白虫终于开口了，“你知道你是怎么杀死长叶的吗”
“出其不意，合力围攻，找到致命点了吧，它打不过温家那两兄弟。”向旋挨个说出自己的感觉。
灰白虫摇头，“都不是，你们的偷袭在他的意料之中，合力围攻也不会真的对他有什么威胁，你的精神体虽然攻击的是他的一个敏，感处，但如果单单只是失去那个部，位，它也不会死，温家那两兄弟在人类哨兵里，确实还算不错，但对于长叶来说，也并非不可战胜。”
“那是因为什么？”灰白虫一番逐字逐句的解释后，向旋也不由好奇能杀死长叶的真正原因。
不仅向旋好奇，就是坐在屏幕前的高层们，也对长叶真正的死因，来了兴趣。
长叶的名头在人类哨兵和高层这里，都是有一点分量。
这不是一只普通的虫子，而是一只让无数哨兵没法抵抗的高等虫族。
这些人都以为长叶的死，是温嘉和温连敬以及在向旋的帮助下，合力杀死，现在听了灰白虫的话，却又觉得可能另有隐情。
在所有人都好奇长叶真正死因之际，没人关注的一角，长袍金发哨兵，很轻的弯了弯嘴角，张嘴，“它爱上了你。”
“他爱上了你。”
前者无声，只有口型。
后者声音低哑，配合屏幕上男人的嘴型传出。
屏幕前安静了一瞬，立马骚动起来。
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虫族爱上人类向导？”
“不可能。”向旋坚定嗓音跟着传出，“虫族是一个没有共情能力的种族，不会有爱这种感情，你要说它对我有兴趣，我相信，别的就算了，顶多算它的恶趣味。”
屏幕上的她一脸嫌恶，全身都在抗拒灰白虫说出的这个所谓真正死因。
她根本不相信灰白虫的话。
屋子里也有小声应和的话：“对，怎么可能，虫族不可能会爱上人类，人类又不是没试过。”
“呵!”这话引起了屋内哨兵的轻笑。
笑声引来好几道目光。
其中之一代问道:“温副会长是觉得这虫王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温嘉对着看过来的目光一一回望过去，慢条斯理道：“我和各位一样，一开始也是持怀疑态度，但这确实是真的，没有这个前提，这只虫子，也确实不容易被杀死。”
“你是怎么确定的”人问。
温嘉笑了笑，示意大家看屏幕:“这只虫王会告诉大家。”
话音刚落，屏幕里的灰白虫也揭晓了答案，“他不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虫族，他的身体里，有人类的基因。”
满室骤静。
“怎么可能!”
处于屏幕内的主角之一的向旋，心底的惊诧不比这群观看现场直播的观众要少。
她听到了什么，长叶的身体里有人类的基因。
这怎么可能。
人类和虫族能生后代
不可能吧。
她来这这么久，从来都没听到过这样的传闻啊。
“最早的繁殖者，豢养过你们不少人类，而在其中一只繁殖者产下的虫族里，有一只携带了人类的基因，按照人类的说法，这只携带人类基因的虫族，应该算是长叶的外公。”
“不可能!”
简直离了个大谱。
向旋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虫族竟然和人类能繁育后代，这简直就是超出她的认知。
她的潜意识里，虫族只是虫，人类是人。
人和虫肯定是存在生理隔离，不然虫族出现这么久，怎么可能还人虫分得这么清。
要是灰白虫说的是真的，那不是遍地人虫结合产物。
“你有一句话说对了，虫族确实不会产生爱，长叶把自己当成一只真正的虫族，他的爱并不似你们人类那样明显，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对你，产生了这种情感。”
“不对，你肯定弄错了。”向旋连连摆手，“先不说长叶的基因里带不带人类基因这一点，就拿长叶这只虫来说，它对我根本没有什么情感，如果你硬要说，它对我只能算是有兴趣。”
向旋的嘴硬，灰白虫并不在意，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于虫来说，有兴趣就是爱的一种，作为一只虫，我比你更了解虫。”
“兴趣是兴趣，爱是爱，不能混为一谈，而且长叶死都死了，现在讨论这个也没什么意义，我对它是不是爱我这件事也没兴趣，咱们还是继续说你愿不愿意帮人类的事。”
向旋不想再继续长叶这个话题，三两句结束，赶紧把话引了回来。
向旋的态度，足以表明她是真的对长叶不感兴趣，不知道失望还是什么，灰白虫竟然很轻的叹了口气，“人类无情起来，虫族也比不上。”说出这么一句，很不符合他冷淡设定的话来。
向旋:“”
屏幕前一屋子里观众:“”
“这虫王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一样更好，连同族的死都能共情，才更有可能会帮助人类。”
屏幕前各种的一议论的声音立即多了些。
不知道说了一句:“别说了，这虫王好像在看我们。”
屋内的议论声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所有人不约而同纷纷看向屏幕。
“我可以同意你们人类的请求，帮助你们对付虫族，不过在这之前，我也有一个要求。”
正对着屏幕的灰白虫的声音不是很大，却也够屋子里的人听清。
他的眼睛是纯正的人类眼睛，可就是这双眼睛，让这些坐在屏幕前的高层面面相觑，没人敢说话。
虫王的凝视，并非是开玩笑，就算是隔着屏幕，屋内的所有人也察觉到来自虫王的威压。
时间飞速流逝，一时没有人应声。
万籁俱静，针落可闻之际，温和的男声从金发长袍的哨兵口中传出:“你想要什么？”
定格在屏幕中的灰白虫抬手一指，“我要这个向导，在我帮助你们人类期间，这个向导只属于我。”
第107章
亲耳听到灰白虫的所谓要求后, 向旋就一直处在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中。
她自认为，自己作为一个这个世界的向导，是有点特殊, 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异化哨兵有一百的契合度。
但迷惑虫王这种事, 竟然也能摊到她头上了
“你真是因为我, 才答应跟人类结盟？”
“你难道不认为，你本身就已经特殊到，足以让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灰白虫高调的反问，使得向旋惶恐，“你确定说的是我”
灰白虫回以向旋一个眼神, “你来, 我带你去。”
迷迷瞪瞪的向旋,也想看看灰白虫搞什么名堂，更想见识一下自己所谓的迷惑人心的特殊。
跟着灰白虫,离了这这支虫族大队后,向旋越看走的方向就越不对。
这是前往安南港的方向, 她之前有听那个女向导说过, 这条路是唯一一条通向安南港的路。
没想到灰白虫执行力这么强,前脚才说同意帮人类,这就丢下虫族大军出发了。
可是, “现在就走的话, 虫王那边会不会知道。”
“知道。”
“知道会怎么样”
“应该会来杀我吧。”灰白虫嘴上说着，脸上一点都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很在意。
又往前走了一段,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步子,对着右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么了？”向旋也顺着灰白虫看的方向看去。
两人站的的位置，是一处山路中的一截, 左右边都是长了稀稀拉拉的树木山体，右边山体不高，能看到这之后还有好几个山头，延绵到了远方。
“没什么，虫王出巢了。”收回视线的灰白虫淡淡说了一句，又继续走了。
灰白虫淡定，向旋就不是那么能沉得住气，不时向着右边的方向看，“虫王现在就出来了，它是来找你的。”
“对，它对我的背叛很愤怒，要来杀了我。”
“你不怕吗”向旋真不知道灰白虫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心里有了什么绝对的把握，竟然这么风情云淡说起这件事。
却见灰白虫冷静说道:“比起我，你们人类应该更惧怕虫王的到来。现在的虫王，对你们人类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
向旋立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她还记得灰白虫说的，虫王会在孵化一段时间后，不再对人类杀绝，而是会特意放缓攻击，让人类不至于灭种。
可是现在这一段时间，肯定是不够虫王改变主意。
“其实我最初并不想这么早帮助你们人类，可是你开口了。”
“所以，是因为我”
向旋结结巴巴，话还没说完，已经被转过脸来的看着她的灰白虫打断，“可是我又想，就算我用安南港换取这一时的平静，你的存在也早晚会被它知道，到时候它为了你得到你，也还是会对人类出手，不管早一点还是晚一点，都瞒不住。”
“虫王，要得到我”
“虫王也需要你的精神体？”
“怎么会这样”向旋摇头又立刻醒悟，“差点忘了，虫族也需要向导的疏导，尤其是虫王。”
只是她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她感觉灰白虫的意思肯定不止表面的意思。
“你强调我，感觉怪怪的，而且……”说到这，她略微停顿了一下，才说道：“我觉得就算是虫王抓了我，也没什么用，我已经给四个异化哨兵做了疏导，你应该也知道，向导一生最多就只能给四个异化哨兵做疏导，就算是抓了我，我应该只能给它做一次，一次能有什么用。”
“怎么会是一次。”
“不是一次”向旋惊了，心里惊涛骇浪翻涌着，试探问：“那是几次。”
“无数次。”灰白虫的话，差点让向旋失去对自己面部表情的管理能力。
她发现自己脑子有点懵，但又有点清醒得觉得，灰白虫说的是真的。
以前，她也不是说真的就没设想过，但是又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她怎么可能就有这么逆天的能力。
真是这样，那天下异化哨兵不就都能被她轻松拿捏，成为她的裙下，之臣
然后她也可以利用这个带着哨兵征战四方，成为一方霸主？
向旋飘忽起来，脑子里都是乱七八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灰白虫说“你可是能和异化哨兵有着一百契合度的向导，你的精神体适配这个世界的所有异化哨兵，怎么可能就只有几次机会。”
也不自觉跟着点头，“对，我就说，光四次机会是不太合理，果然。”
她点头如捣蒜，没有注意灰白虫那双没有情绪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不仅是异化哨兵，作为和异化哨兵一样，精神力中有着共同黑暗物质的虫王，和你的契合度，也会是一百。”
“那也不奇怪，都一样是精神力里又黑暗物质的虫王，不也是等等，你说什么，虫王？”向旋正要跟着点的头顿在原地，才意识到灰白虫到底说了什么。
虫王跟她的契合度是一百
那不就是说，她是虫王的专用炉，鼎
向旋的心一点点冷却下来，脑子里那些征战四方，扬名立万的念头瞬间被''炉，鼎''这两个字占据。
“作为和异化哨兵有共同黑暗物质的虫王，在接受人类向导疏导的同时，本身也要承受巨大的痛苦，以往的历任虫王中，有两个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自己选择提前死去。”
灰白虫像是没发现向旋的异常，或许是发现了，只是选择性忽视，他还在说。
“现在不一样了，你的存在，会让虫王摆脱这种痛苦，还有可能，因为你，这一任的虫王，会活得很久很久，久到能够真正意义上同统治这颗星球。 ”
娓娓道来的这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中，向旋纵有千言万语，也只化为一句:“难道我穿过来，是毁灭人类的。”
这种时候，她顾不上自己已经把自己来历说漏了嘴，满脑子都是她可能会成为虫王灭了人类的理由，以及，她的''炉，鼎''之路。
就算是听到灰白虫反问，“为什么不是拯救人类”
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你都说我是专为虫王续命的，我能为人类做什么，我就算能给所有的异化哨兵疏导，哨兵也打不过虫王吧。”
有些烦躁得挠了一把脑袋，自言自语说道:“这下麻烦了，要是人类这边也知道这件事，万一虫王拿我换人类未来，我肯定会成为人虫之间的和平大使，被送到虫王嘴边。”到时候，就真的成了，炉，鼎了。
不是向旋悲观，而是她看透人性。
古有人类向山神河神等等神献祭新娘，以求取风调雨顺。
就算这个世界的人类抛去封建，不相信鬼神之说，面对能决定人类的命运的虫王，肯定会为了顾全大局，牺牲小我，借此赌一把。
就算有人类不同意把她送出去，但终究还是会在虫王大举进攻之下，不得不妥协。
向旋浑身都散发着丧气，找不到一点生机，像是她已经在劫难逃，马上就要被人类裹巴裹巴送到虫王跟前，成为人类和虫族之间熄战的最佳良药。
在这样的低气压的中，唯有一道自始至终平和的男声依旧不悲不喜说道：“不会的，除了哨兵，还有我。”
“你不是也打不过虫王。”
向旋她抬起垮起的脸来，视线在灰白虫脸上一点点擦过，并没有因为灰白虫的话心情变好。
而突然住嘴没有反驳向旋话的灰白虫，也让向旋心里更难受了。
灰白虫打不过虫王。
这是不争的事实。
好一会，向旋都连叹了好几次气，灰白虫才又开口，“我会尽力阻止虫王。”他说，眼神扫过向旋的脸颊，“我会一直在，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被送到它的手上。”
后面的话声音不是很大，向旋却听得清楚。
她的难过瞬间被猛然意识到了的什么暂时盖住，“你，你你不会，也”也爱上我了吧。
最后的几个字，实在太过羞耻，向旋几番张嘴都没能说出口。
灰白虫迎着向旋惊恐的眼神，一点表情都没有，“暂时应该是没有，以后，就不知道了，我还在尝试接纳属于你哨兵的记忆。”
因为灰白虫最后的这句话，向旋的羞涩顿时如烟般消散，连同那股难受也一块消失不见。
她望着属于文津面容的灰白虫，纠结了一会，问他:“你现在这样对我，是因为文津的记忆，还是因为你也需要我的精神体。”
“都有。”
灰白虫的坦然，反倒让向旋松了一口气。
她比起需要她的精神体，她更怕，灰白虫是因为文津的记忆对她这样。
一半一半，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顿了一会，她又问:“如果我没有精神体，你还会因为文津的记忆，对我这样特殊吗”
灰白虫向来是个不屑也不会说谎的虫。
向旋的这个问题，他思考了几秒，“没有你哨兵的记忆，我可能会把你当成一个俘虏来对待，特殊有，别的”说到这，像是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去形容，灰白虫停了下来。
向旋追问着，“别的什么？”
“喜欢吧。”灰白虫也不确定，说完又摇头，“也不准确，没有这段记忆之前，我对你也有这种情感，虽然那并不强烈，还是存在的。”
这番等于告白一样的话，让在一边听了个全的向旋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
这虫子是真不当她是外人。
有什么说什么，一点都不带避讳的。
瞄了不加掩饰的某虫一眼，向旋咕哝：“你跟他不一样。”
如果是文津是绝不会，什么话都往外说。
就算是要说什么，也讲究时机。
“我和他本就不是一体，怎么会一样。”灰白虫道。
这样的话，既是当头一棒，也是一句定心丸。
向旋本来还担心灰白虫哪天来一句，我就是文津。
现在好了，灰白虫自己承认自己不是文津。
这不就正印证了文津不可能复活的事实。
向旋没说话，快走几步，越过已经不知道停在原地多久的灰白虫，走在他的前面，向着安南港而去。
安南港对于灰白虫和向旋的出现似乎是早有预料。
在两人到达第一道关卡时，闻讯而来的驻守安南港相关负责人，来了将近一半，这其中就有温嘉。
拉拢灰白虫的主意，就是温嘉最先提出并积极实施。
鉴于他对这件事是最近了解的人，安南港的高层也把接待灰白虫，以及两方商讨共同杀虫事宜的事情，一并交给了他和另外一位刘姓人员。
向旋本以为温嘉会在灰白虫到来的第一时间就直奔主题，没想到把灰白虫和她接进城里以后，并没有立刻找灰白虫讨论关于杀虫的事，而是当起了导游，带着两人在安南港里逛了起来，为他们介绍起安南港的一些风土人情。
向旋看温嘉和另一些陪同的人员都是不急不躁，心里奇怪。
要知道灰白虫沿途带过来的虫族就在安南港不远处，正气势汹汹向着这里而来。
那些虫族都是受虫王之令，来踏平安南港的。
但看温嘉一副自在惬意，完全没把这样的威胁放在心上，像是已经胜券在握，有了万全的准备一样。
向旋不知道的是，安南港这座拥有将近三十万人类居住的岛上城市，驻扎了各大公会和联盟各部军队，这次虫族来袭，如果没有灰白虫为首参与，对于安南港本身的来说，是不构成太大威胁。
现在最大的威胁已经来到安南港中，还站在人类的这一边，外面那些虫族，就算杀过来，也注定会失败。
温嘉心里有数，所以才能定下心来给灰白虫和向旋当导游。
而在温嘉正带着灰白虫和向旋在安南港内，岁月静好看山看数树看海之际，处于安南港的第一道防线外，人类也在和虫族正激战着。
第一次的战斗，打了足足三天，才勉强把虫族击退，然后看似胜利的第一道防线内，又是不为人知的混乱。
向旋和灰白虫到这里已经是战事结束的第二天傍晚。
夕阳穿透第一道防线的土地上，无数的向导奔波在各个临时哨塔或临时住房区，为才激战过的哨兵们挨个做着疏导。
这里的第一道防线的守卫者，大多都由哨兵组成，有普通哨兵也有异化哨兵。
这里跟向旋之前在北地看到的情况大多相似，这里的普通哨兵都会得到一次向导的疏导，至于异化哨兵，因为其特殊性，想要疏导却并不那么容易。
异化哨兵的疏导不仅需要军功购买，还要在申请后，由相关人员挑选合适的向导为其疏导。
这其中，已经为异化哨兵做过四次疏导的会被直接筛选下来，然而只是仅仅这一轮，向导的数量就会直接被腰斩减半。
余下一半的向导，还要筛掉最近才为哨兵做过疏导的，这一轮，向导数量还会再减部分。
剩下的就是可供挑选的向导，然而这其中的做过三次的向导也需要酌情考量。
几番下来，剩余的向导，寥寥无几。
从各方考虑，异化哨兵的疏导，还需要根据哨兵本人情况，再进行安排向导。
第一道防线里的异化哨兵的数量足有两百多名。
这些两百多名的哨兵，有将近一半，都在战斗结束后，申请了疏导的机会。
可是最终，排上队的只有十来个哨兵。
以上这些，都是向旋从温嘉嘴里得知。
向旋怀疑温嘉是故意说给她听。
目的应该是想让她发挥她本身的特殊，帮助需要疏导的哨兵疏导。
向旋听完后，没有立刻表态。
她还记得灰白虫站在人类这一方时，提出的要求，是让她成为他的专属。
她觉得这这事就算她答应，估计灰白虫也不会答应，也就不搭温嘉的话。
温嘉许是看出向旋的拒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腆着脸对灰白虫要人。
“这些异化哨兵，每一个都是人类对抗虫族的关键，这次异化哨兵杀死的虫族，更是比普通哨兵多得多，如果向旋小姐愿意帮助这些哨兵疏导一次，我想这道防线，应该还能再扛上多一次虫族的进攻。”
尽管温嘉的言辞恳切，看起来真心实意，还是很让向旋觉得无语。
她听出温嘉是想让她，给所有需要疏导的异化哨兵做疏导。
就是当驴使也不该是这么使。
不等灰白虫应话，她已经接过话头，“温会长，你也说了你们有一百来个异化哨兵需要疏导，你难道是想让我为这些所有的哨兵做疏导？”
“虽然这的确是我心里所想，但也知道这事确实强人所难，如果向旋小姐愿意，一天为几位哨兵做疏导，由向旋小姐来决定，我们不会干涉。”温嘉态度还算不错，就是打的算盘很明显。
向旋翻了他一个白眼后，温嘉又摆出低姿态来，“实在是向导数量太少，异化哨兵又是这么特殊，如果不是战争时刻，逼不得已，实在是不想麻烦向旋小姐你。 ”
温嘉是惯会嘴上说着软话，做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
向旋轻嘁，“话说得这么漂亮，要是没有我，你还不是得想办法找向导过来。”
“是的，现在我们也在想办法从别处借调向导赶往这边。”温嘉看似的诚实的话，再次得到向旋一个白眼。
温嘉对向旋的反应没有多意外，脸上还是维持着虚假的笑意，向灰白虫征询，“不知道虫王是否愿意，让向旋小姐帮助人类”
第108章
“我不干涉她的决定。”灰白虫应了。
当着向旋的面。
温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真是十分感谢。”
向旋不快活。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不舒服，或许是灰白虫没按照她的想法拒绝温嘉，也或许是温嘉太讨厌,她不想让他得逞的这么快。
她想为难一下温嘉。
“我可以答应, 但是我也有要求。”她正了脸色, “我只为急需疏导的哨兵疏导，每帮一个哨兵疏导，你要付我相应的报酬，听清楚，是你个人出资, 不是那些哨兵。”
这个要求可以说相当为难人,就是拿着温嘉当冤大头来使,最终受益的只有她和那些哨兵。
温嘉果然为难了，“早知道向旋小姐会提出这个要求, 早些年真该让自己的家底丰厚些。”
“这对温副会长不是毛毛雨。”向旋说着风凉话。
温嘉哭笑不得, “那也得有雨才行, 我这一生最看不重的就是这些东西, 没想到今天倒是被向旋小姐难住了。”
“那你自己看, 不愿意就算。”
“不答应怎么行,那些哨兵可都在等着向旋小姐你呢。”温嘉摇头,豁出去一样,叹气道：“我答应向旋小姐你的要求，你每为一位哨兵疏导,所需费用由我来支付。”
“行吧，那就先来两个试试。”
温嘉都答应散尽家财当冤大头了,向旋还能说什么。
她说的自然，反倒让温嘉愣了下。
在温嘉的设想里, 向旋虽然最终一定会答应帮助异化哨兵疏导，但因为他曾经做过的事，可能还要为难他一些，像是再等些时间之类。
哪想向旋为难是为难了，为难过后竟然就应了。
这可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带着复杂的心情，温嘉在前带路，引着向旋，来到离这里最近的异化哨兵所在。
向旋第一个帮助疏导的哨兵，是一个年纪很小的男哨兵。
这个男哨兵的的精神体是一颗长满尖刺的海胆。
在她进入哨兵精神识海中后，这个哨兵起初还是很是拘谨站着，跟她打招呼，做着自我介绍。
当向旋精神体开始撕咬吃下哨兵的黑暗物质后，拘谨的哨兵就立刻暴露本性。
整个疏导的过程，向旋都有种自己在看少儿不宜的画面感，耳边更是那种很容易让人误会的低，哼。
等到她估算着时间，结束了这次的疏导意识回归后，察觉到这位哨兵看她眼神都变了。
向旋直接无视这个哨兵的欲语还休，摆出一副拔d无情的渣女样，走到还没走的温嘉的身边说：“你给我准备一个办公室，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我以后隔着桌子疏导。”
第一次的疏导，温嘉还是让向旋当着大庭广众就开始，效果不用说。
自此，向旋算是业务繁忙起来。
第一道防线的异化哨兵，共有两百三十二名。
向旋听到消息，说是这两百三十二人个哨兵都申请要她做疏导。
这个消息传到向旋这时，是她在第一道防线停留的第三天。
两天的时间里，她已经给十三个哨兵哨兵做了疏导。
除去第一天的三个哨兵，剩下的都是她第二天做的。
第三天这天，她起来个大早，才到温嘉为她安排的临时工作室，就看到门口站了一排的异化哨兵。
向旋数量了一下，竟然有三十来个。
这些哨兵自觉排好队，等在她那个临时搭建的工作室外，在她出现后，齐刷刷看她。
向旋被这些眼睛看的，差点就像要掉头跑路。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正儿八经的工作，向旋却有种自己，在做什么特殊职业的感觉。
这些客人因为她的技术好，纷纷上门排队，等着她的宠幸。
她不得不一遍遍在心里说服自己这是正经工作。
好容易磨蹭到办公室，屁股才挨上凳子，第一位哨兵已经进入。
向旋板板整整坐好，对进来的哨兵招呼坐下，就要开始，猛不丁听到哨兵来了一句：“听说你的疏导时间是十分钟左右，我的情况严重些，时间上可以长些吗？”
向旋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看着哨兵确实面色不佳，最后又给咽回去。
今天的第一个哨兵，她为其疏导的时间延长到了将近四十分钟。
结束后，哨兵对向旋表示了感谢，“很舒，服，谢谢了。”
向旋礼貌点头。
哨兵离开后，第二个哨兵跟着进场。
一坐下，这第二位的哨兵也用商量的口吻道:“我的时间也可以长一点吗？”
向旋板着的脸皮抖了一下，哨兵立刻解释:“我是好不容易申请到这次的机会，这次之后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
“那就跟刚刚的一样时间。”向旋道。
哨兵一听，脸上立马浮上笑来，连声道谢：“可以的，谢谢，谢谢。”
等到第二个哨兵结束离开，第三个哨兵进场，向旋不等他说话，先发制人，“疏导时间三十分左右。”
第三个哨兵大概是正要说话，一听向旋说话，当即愣了一下，很快小心翼翼道:“我比他们都严重，能延长到一个小时吗”
向旋面无表情瞅了一眼这个哨兵，冷冰冰回了两个字，“不能。”
在疏导这方面，哨兵是最讲究公平。
开了半小时时长的头后，这之后每一个进来的哨兵，都不愿意自己的疏导时间只有十几分钟，也有一些不满足半小时，而使出各种诡计，贪求更长的疏导时间。
向旋老僧入定，不管听到什么样的理由，都是只有两个字:“不行。”
哪怕个别被拒绝的哨兵不死心，锲而不舍，花样百出，向旋也依旧是只同意疏导的时候是半小时左右。
在这坐了快一天，听了这些哨兵层出不穷的各种理由后，向旋的心已经如屹立在寒潭深处的石块，冰凉滑溜，任谁也摸不上丝毫。
即便向旋态度坚决，不论疏导中还是疏导外，都是一副生人勿进，公事公办的态度，这些哨兵们还是都是一副热脸贴着冷屁股，对她谄媚献笑，想得到她更长时间的疏导。
向旋挂了一天的脸，晚上下班，脸部肌肉都僵了。
由于部分哨兵除去疏导的有效时间，还会各种拖延时间，导致她今天只为二十个哨兵做了疏导，就这，她除了中午饭点和上厕所的时间，其它时间基本不停歇。
一天结束，门口排队的哨兵在数量上还是一点没少。
向旋便大声对这些哨兵说:“今天疏导结束，明天再来吧。”
这些哨兵动也不动，不仅不动，还新加了两个哨兵进来。
向旋不禁小声骂道:“这个温嘉，有病吗，就不能排序按号，全挤在这，这是真想让我一次性给所有哨兵都做一次疏导。”
现在这样的局面，是温嘉故意促成。
温嘉借口说因为向旋的特殊性，说不动这些哨兵按照之前的方式，只能让这些需要疏导的哨兵自觉过来排队。
至于她一天给几个哨兵做疏导，每次疏导时间他都不会过问。
她高兴做一个做两个都没事，还说哨兵们都是自愿过来排队，让她不用有心理负担。
向旋怎么可能没心理负担，这些眼巴巴等着她疏导的哨兵，虽然每一个嘴上催促的，可就是往这一站，就让她生出一种被迫上班，死活完成不了手头派发的任务的焦虑感。
向旋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看这些哨兵，急匆匆远离这块让她烦心的地方。
沿途她遇到了之前被长夜和灰白虫抓着，骂人特别厉害的女向导。
女向导昨天就到了安南港，还特意找了向旋，来感谢她让灰白虫让那只虫子把她送了回来。
向旋只是顺口在灰白虫跟前提了一嘴，也没想到灰白虫能照做，真的把女向导给放了回来。
因为这个，向旋对灰白虫态度就有了微妙的变化。
只不过这变化，也是她暂时没发现的。
女向导来感谢她的时候，顺道说了她和灰白虫离开虫族后发生的一些事，其中就有游元白在她跟灰白虫一走后，跟着消失了。
向旋都要差点忘了游元白这个人，她现在跟游元白划清界限，这次相遇更是没说上一句话，就没把游元白消失的事放在心上。
今天一碰上，两人面对面聊了两句闲话。
向旋看出女向导是一个事业狂，急着要去给还没疏导的哨兵做疏导，客套了两句，就准备走了。
女向导本也是要走的，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向旋有没有时间。
向旋脱口说有，女向导便开口说想要请她帮个小忙。
已经说自己有时间，再推辞的话，就不好说出口。
两人一路走着，没多会到了一处哨兵们住的位置。
向旋隐约猜出女向导想要她帮的忙，恐怕跟疏导有关系。
果然，女向导引着她往一个半敞开的房子方向走，告诉她:“我今天轮上要给一个异化哨兵做疏导。”
向旋已经猜出女向导的意思，但还是顺口问道；“那你叫我来是”
女向导道:“想请你帮我，给这个哨兵疏导一次。”
向旋不做声，女向导又道:“本来是不想麻烦你，可你也知道，我是个普通向导，跟你不一样，而且我已经给三个异化哨兵做过疏导了，上一次之后，还差点丢了命，你帮我一次，下次你有事找我，我一定帮你。”
正说着，也就到了半开的房间前，女向导推门走进，朝里喊了一声:“异化哨兵在吗”
屋里虽没人应声，跟着进来的向旋却看到一个异化哨兵正站在房间一，看着她和进来的女向导。
女向导也看到了“在怎么也不说话，诺，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你的疏导我让我朋友给你做。”说着让出身后的向旋，对她说:“我就在隔壁，你这边完事找我就行。”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进退不得，向旋只能应下，替女向导给这个哨兵做一次疏导。
虽说是帮女向导忙，但向旋也通过这件事，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哨兵都在等着她来疏导。
能申请到机会的哨兵，还是会由普通的向导疏导。
这边结束以后，向旋没去找女向导，直接回了在这的临时住处。
她的房间里，除了她住，还有灰白虫。
灰白虫是一个不是太喜欢跑动的虫，向旋给哨兵们做疏导的时候，他就在房间里闭门不出。
一般向旋回来后，他偶尔会跟她说上几句话，大多都是问她精神体状态怎么样。
今天也是，向旋一进门，他就问道:“精神体还好吗”
“还行吧，没见它有什么不舒服。”向旋回道，喊出精神体，对着已经长成一个皮球一样的精神体，打量起来，“它一直这么长，到底能长多大啊。 ”
精神体在她每次为哨兵疏导之后，体型都会变大，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未来能长什么样，真是一个未知数。
“不会一直是这样，”灰白虫也在看她的精神体，他打量的不是仔细，看上两秒就移开视线。
“会进化吗？”摸着精神体的向旋很好奇，想不出精神体最终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看它自己愿不愿意。”灰白虫说，顿了顿，又说道:“看来它已经适应了，你可以再加大它进食的频率。”
向旋没应声，余光去看灰白虫，心里真是奇怪的很。
作为精神体拥有者，她对自己的精神体还存有很多疑问，包括精神体消失的那段时间去了哪，又为什么会消失，还有她的精神体是不是还有什么隐藏技能之类等等。
而在她尚不明白的情况下，灰白虫作为一只虫族，对她精神体的了解，简直到了一种非常恐怖的程度。
前两天她回来，灰白虫还都只是随口问，没有今天说得这么多，更没有让她的精神体去吃异化哨兵的黑暗物质。
在一次次为哨兵的疏导中，向旋就隐隐觉得，她的精神体确实是在以那些哨兵的黑暗物质为食。
她的身体素质，也在随着不断长大的精神体，比以前强上不少。
就拿现在来说，她可以一口气跑上半小时不带喘气，要知道以前，这可是她做不到的。
她问:“你对我的精神体，怎么会这么了解，比我这个拥有者都了解。”
“你的精神体，是我和虫王都需要的，了解它只是最基本。”
灰白虫这样说，向旋就不稀奇了。
这虫子总是这样看起来对所有的事情都了然于心，然后再冷不丁就会给她爆个雷出来。
她把精神体当球拍了两下，顺着话道；“你这么说的话，虫王是不是也了解我的精神体。”
“应该没有我清楚。”
“你们不都是虫王，怎么会没有你清楚”她被灰白虫的话吸引了心神，光顾着扭头看他，不防被反弹回来的精神体弹在脸上。
刚把调皮的精神体扒拉开，就听到灰白虫说:“你跟我有过身体结合，还为我做过疏导，从这两点来说，我和你的精神体的关系，会比虫王更亲近。”
向旋刚摸到精神体的手一抖，眼睛不自觉朝灰白虫看，好一会才讪讪道:“这样说也不对。”
她是跟文津有过亲密接触没错，可是那又不是灰白虫，怎么这虫还自称是我了。
“你的哨兵身体里有我的部分基因，按照虫族基因来说，那也是我。”灰白虫端着一张艳丽却冷淡的脸温声对她普及。
她还是觉得不对，“照你的说法，你杀死的那些哨兵，不也是你。”
“算是我。”灰白虫道。
向旋眼皮快速眨动了一下，一下子就张不开嘴了。
好依旧，她才不确定道：“你是要当文津吗？”
这下轮到灰白虫默了。
“我记得你说过，你和他不是一体，现在怎么又变了说法，是被他的记忆影响了？”
“我没有被他影响。”
灰白虫的否认在她看来很没有说服力。
“没有被影响，你怎么说，你就是他。”她问
“我没有说我是他。”
这样的狡辩，她更不信了，“你刚刚说了。”她肯定地说。
“我说的是，按照虫族基因来说，那也是我。”灰白虫看起来还是不愿承认，“他不是我，我是他。”
“你这话有点矛盾。”
“不矛盾，他的确不是我，你的哨兵除了有我的基因外，没有我的任何记忆，但我有他的记忆和基因，只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确实就是他。”
她想：这有什么区别吗
向旋想不出来区别在哪。
“行吧，你要非说你是他，那你就是吧。”她不想跟灰白虫争这个事情，而且就算是争了，也不会争赢，索性摆出认同的样。
灰白虫却在她说出这样的话后，朝她看了一眼，似乎是有话说，但又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没说。
向旋没注意到灰白虫的这个举动，她又把目光放回自己精神体上，“对了，你这么了解我的精神体，你正好帮我解解惑，我的精神体在我第三次给异化哨兵疏导之后就毫无征兆消失了，还有，我一开始给哨兵做疏导的时候会睡觉，还睡好几天，现在为什么没有了。”
一连问出困扰自己的两个疑问，向旋便等着灰白虫给自己解惑。
灰白虫果不其然对她的精神体很了解，当下解释道：“你的精神体初时太过幼小，没办法吸收黑暗物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和吃掉的那些虫族，现在的它已经学会怎么将那些黑暗物质吸收，你的身体不用承受负担。”
听完灰白虫的细致解释，向旋有种意料之中的开悟，“跟我想的差不多，我也是觉得我的身体是在替精神体分担才会昏睡，不过吃虫族这个，我没看到过它吃，难道是它流落在外的时间里吃的？”
“那是一种很稀有的虫族，专供虫王所有，一般碰不上。”灰白虫解释一句，目光投向停在向旋脑门上的精神体，“至于突然消失，这个我不知道，你得问你的精神体。”
“你都不知道，那肯定是问不出来，算了，反正都回来了，以后我看紧点。”
向旋不是没试过问精神体。
可精神体不会说话，就算跟她心灵相通，能默契交流，还可以向她传达一些比较简单的信息，但要让它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消失，这就有点难了。
既然灰白虫这问不出，她也就不打算揪着这个问题。
一人一虫对话到现在，外面天也黑了，没一会，有人给这边送了饭过来。
向旋坐着吃饭，灰白虫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又是一动不动发呆。
灰白虫就是这样，不说话的时候，就坐着当雕塑。
向旋有时候就在想灰白虫要是化成本体，肯定是成天睡觉那种宅虫。
吃饱喝足，向旋要出去溜溜，照例随口问灰白虫要不要一起去。
前两晚灰白虫都没说话，今晚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要跟她一起出去。
两人才出门外没多久，让迎面跑来的女向导拦住。
“我正找你呢，走走，帮我江湖救个急。”
第109章
女向导看到向旋,眼睛一亮，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跑。
向旋莫名其妙,被带着边跑边问：“什么事呀”
“遇上个煞星,先别说了,快走，迟了我又得麻烦。”女向导嘴里模模糊糊说着，只顾拉着向旋跑。
向旋看女向导这急急忙忙火烧屁股样，还真当她遇上什么大事，也不再问了,跟着小跑起来。
两人脚下不停, 渐渐的, 向旋越看跑的方向越熟悉，不就是她饭前才来过的哨兵们住处。
“你是不是又让我去给异化哨兵做疏导”拽了一下还拉着她的女向导胳膊,向旋不由放慢了步子。
“哎, 不是。”女向导扭过头来, 否认的话才说出口, 被向旋一盯, 忙改了口, “帮帮忙, 这个哨兵有点难搞, 我也没办法。”
向旋奇怪，“你不是今天才轮到,怎么又被安排了。”
一般向导是绝不会连着两次被安排给异化哨兵疏导，更何况是女向导这种只剩最后一次机会的。
难道说这个哨兵, 是女向导自己要求要帮疏导的
“哪是被安排，这家伙是意外,我进来之前就答应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找过来，非要我给他做，我实在没办法。”女向导抱怨，说出实情。
向旋看她表情神态不似作假，便不再揪着这个事说，而是说道:“就这一次，下次我不会帮你了。”
“行行行，肯定就这一次，你今天帮了我两个大忙，你放心，我以后肯定报答你。”女向导忙不叠表示，拉着向旋走得更快了。
一路小跑，两人越过不久前疏导过的那个哨兵住的房间，停在另一个稍微靠后些的房子门口。
“就这间，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女向导指着开着的门，放开向旋，示意她快点进去。
向旋一点都没多想，抬脚就进。
当她两脚都走到房间里，眼睛扫到房间里站着的人后，当即骂道：“我去。”转身就走。
“你怎么出来了，这就好了吗”
已经走到门外的向旋，瞪了一眼迎面站着的女向导，“这个哨兵我不做，你找其他人帮忙吧。”
“怎么了？”这下子轮到女向导纳闷了，她朝跟着向旋身后出来人看了一眼，拉住正越过自己要走的向旋，“你们不是认识，还一起杀了那个什么叶，不是好朋友，怎么不给他做，吵架了啊？”
“谁跟他吵架。”
向旋甩开女向导的手，很想怼对方一句，你怎么不早说这是温连敬，可看女向导确实一脸茫然，完全不明白她在气什么，有点火气发不出的感觉。
“我跟这个人一点都不熟，今天这个忙我帮不了。”她说着就要走。
“哎哎，不是，你刚不是答应我了，怎么就不行了。”
女向导一看向旋要走，怎么愿意，再次拉住她，不让她走。
“不行就不行，你找别人。”向旋又甩了一次女向导的手，这次没甩开，瞪了一眼女向导，“松开。”
“不行啊，我现在怎么找，他是异化哨兵，又不是普通哨兵，谁愿意帮忙。”女向导急眼了，“你到底怎么不愿意给他做，总有个原因吧。”
“没什么原因，就是不想，不行你就自己给他疏导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向旋已经脱开女向导的手，就要走。
女向导怎么肯放过，紧追两步来拦她，“不行，我真不能给他做，我要是给他做疏导，我肯定会死，你就帮我这一次，向旋，这对你来说就是顺手的事，你帮我这一次，我肯定记住你的恩。”
女向导嘴里说着恳求的话，面上更是急得不得了。
向旋气归气，还是没失去理智，被女向导这么一纠缠，整个人也冷静不少。
不久前，她才帮过女向导一次，这次要是别的哨兵就算了，偏偏是温连敬，谁知道是不是温连敬故意找女向导，合起伙来故意设计她。
“这个忙我不能帮。”她说“这的确对我来说是一件小事，换一个人，我也愿意帮你这忙，但是这个人不行。”再一次摇头，她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
“你……”女向导看出了向旋的坚持，连连叹气，还想再说点劝说的话，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在两人拉扯的过程里，跟着出来的温连敬就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
向旋一而再的拒绝，不仅在向女向导表明立场，更是在说给他听。
他懒散上前，一手拍在女向导的肩上，眼睛却是看着向旋，“她不愿意就算了，走吧，别耽误时间，虫族说不定今晚就要来了。”
“等等，等等。”女向导示意温连敬稍等，对向旋放低了声音，“这样行不行，你跟我一起进去，在旁边看着，要是发现不对劲，你到时候帮帮我，至少，至少让我不至于死在这次的疏导里。”
这样的请求，已经是极致。
向旋如果不愿意答应，女向导只能叹一句她命该如此。
向旋听后，本想拒绝，可看到女向导哀求的眼神，想起温连敬的尿性。
温连敬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哨兵。
她低头想了想，还是摇头了摇头，“不是我不答应你，我没遇到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如果你的意识被困在他的精神识海里，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哨向疏导具有排外性。
一个向导给一个哨兵疏导是标配，在疏导的过程里，通常不会允许有第三者入侵打断，向导也不行。
向旋明白女向导的意思，但爱莫能助。
女向导是想让她，在其为温连敬疏导的过程中，如果发现不对劲，就想办法中断疏导。
想法没问题，但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操作。
如果她会的话，倒是愿意帮这女向导一把，让她不至于在这次疏导里丢掉命。
哪知道女向导一看向旋松口，一扫低沉，眉飞色舞起来，“没事，没事，只要你答应，我会跟你讲怎么弄，这个我会，我教你。”
“你会？怎么弄？”
“很简单的，走走，我示范给你看。”女向导很是高兴，拉着向旋就往回走，被向旋用力拽了一下，立刻保证道:“我真的会，你信我，我先进来，听我说说看。”
向旋心中很是怀疑这女向导话里的真假。
她现在不说对哨向疏导方面的事情百分百了解，可是基本的还是清楚的。
打断一对正在疏导中的哨兵和向导，怎么打断，强行介入？还是从外界暴力阻止？
向旋挨个在脑中模拟了一遍自己能想到的方法，最后都还是摇头。
强行介入，她还没听过，但是根据排他性来说，在疏导开始，向导没有成功进入哨兵的精神识海，或许能一试。
至于外界暴力阻止，如果温连敬不是异化哨兵，也可以试一试，最多，在外界阻止的人受点哨兵的回击。
可温连敬是异化哨兵，她要是用这个办法了，不仅会被温连敬伤到，还可能会让正处在黑暗物质中心的女向导，受到更严重的不可挽回伤害。
可看女向导一副打包票，她又对这个所谓方法，好奇的不得了。
好奇害死猫，这句话真是适用现在的向旋。
她被这么一个所谓的救向导的方法吸引着，不自觉已经进了房间。
女向导脸上喜气洋洋，还在叨叨咕咕跟她反复保证，等到跟着的温连敬也进来后，反手关门落锁，把房间里唯一的一条凳子拖到了床边，跟向旋招手，“你来，你坐着。”示意她在床边坐下。
向旋依言来到床边坐下，等着这女向导接下里要说的办法。
女向导招呼完向旋，又对温连敬招手，“你坐这，你们并排坐。”
温连敬姿态潇洒，大踏步来到床边坐下，女向导便也坐在拖来的那条凳子，指这两人的手道：“你们俩先手拉手，然后跟我说的去做。”
“手拉手干什么？”向旋不是很高兴，全身都透着拒绝。
女向导坚持，“拉手是为了让你们更亲近，这样疏导的时候不是更容易进入状态，难不成你要亲嘴。”
“亲什么嘴，我疏导不用触碰就行，不对，差点被你绕晕，怎么又是我疏导，不是说了我在旁边看着。”向旋狐疑。
女向导马上改口，“不是疏导，我不是说了，等会你看不对劲，要救我，我是觉得这样方便你进入，咱们向导给哨兵疏导不都这样吗？行吧，你要确定你不用拉手就不拉，好了，我要说方法了，咳咳……”
清了清嗓子，女向导开始说出她的所谓方法，“其实方法也很简单，等下，你让你的精神体跟我的精神体一起进入他的精神识海，到时候，我要是出不来，你就让你的精神体把我带出来。”
向旋一听就觉不对劲，“你在开玩笑吗？”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这个方法，我以前试过不止一次，很有用，不信你试试就知道了。”女向导保证得很真，眼神却不自觉飞快瞟了一眼坐在床边的某人。
向旋哪注意到女向导的小动作，她看女向导说得这么真，还在暗自思考起这样的可行性。
按说，她的精神体是能够在瞬间往返于哨兵的精神识海和现实，如果女向导真的出了什么事，意识被困，她确实可以试试把人意识拉回。
可这关键是，她的精神体和女向导的精神体，一起进，这行得通吗？
温连敬那边能进得去？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其实真是你多想，你只是精神体进入，意识不用进，精神体也不会进到最后一层，只在他的精神识海外围等着，这过程里，你随时和自己精神体保持联系，再观察我的情况就行。”
女向导的话后，向旋想了会，还是觉得哪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理论上来说，女向导的这跟方法好像有用，又好像没用。
在她思考时，一声不吭的温连敬继续似乎也不耐烦了，凉凉瞄了一眼女向导，“哪用那么麻烦，我看你这个方法一点用都没有，还是直接开始吧。”
“有用，有用。”女向导点着下巴，拍拍向旋，“先试试，看咱们的精神体能不能一块进，要是不行你就走，我今天有这么一劫也是我该的。”
行不行吗，确实只有试试看。
不再啰嗦，向旋召出自己精神体，对女向导点头，“你试试吧。”
“好。”
女向导应着，唤出自己的精神体，一手按在温连敬的手背上，假模假样就开始进入温连敬的精神识海。
向旋亲眼看见自己的精神体消失，又看女向导闭了眼睛，也就一面在心里联系自己精神体，一面观察起女向导。
在她第三次扫过女向导的脸后，余光却是察觉到什么，猛地扭头，正与一对爬满红血丝的眼珠对了个正着。
“你怎么……”
张口只吐出三个字，血红的眼珠已经欺近。
向旋心中骇然，情急之下，只能向右偏过头去。
下巴被软和的肉贴上的瞬间，眼前一花，她已经出现在了一片五光十色的海底美景之中。
倒映这美景的双眸里的惊骇还未褪去，已经被怒意替代。
“你们一伙的！”
向旋恨得反手就是一巴掌，却被身旁的大手轻巧拦下，顺势捏住了手腕。
“是我让她这么干的，没办法，不这样，怎么能请得动你的大驾，现在的你，可是大忙人。”
温连敬一改外面沉默，用带着些也不知道是酸溜溜还是调侃的语气说道，扯着向旋的手腕一拽，将她转了个身，示意她向前看：“带你看个东西，上次你走得急，没来得及给你看。”
向旋正要挣扎甩去腕上的手，不期然对视上一双，两双，三双，睁大的眼睛。
她挣扎的动作立时僵住。
“他们就是那三个被我杀死的向导，你看看，我对他们多好，把他们放在这样安全的地方，只要我活着，他们就会一直活着。”
温连敬语气很是得意，还拉着向旋往前走了几步，指着第一双眼睛的拥有者介绍，“这个是小一”然后第二双眼睛的拥有者和第三双的眼睛拥有着，“这个是小二，这个是小三。”
说完，就停在第三双眼睛的拥有者跟前，叹息一样说道：“本来我想把第四个位置留给你，但是你太特殊了，我留不下你。”
向旋张着的嘴还没合上，“你是真变，态。”
这世上，恐怕除了温连敬，没人知道，那三个被他杀死的向导，全都被困在了这方天地里。
一个哨兵，困了三个向导的意识在自己的精神识海里，什么意思？
“你肯定也觉得他们无辜，我不应该这么对他们吧，你们就是这样，向导犯错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不过是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就被你们说得那么不堪。 ”
温连敬的不堪，还需要造假吗？
只一个强迫向导，就够不堪这两个字了。
向旋心里不屑，嘴上顺着话道：“那你说说，他们做了什么事，让你用这种方式报复。”
“他们都是， Mx党一派，一直在做着阴暗的勾当，这三个向导，先后害死了两个哨兵，可是呢，他们都没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想再看他们这样作恶，决定替天行道。”温连敬大义凛然道。
向旋努嘴，“你要是说话说一半就没必要说了。”
或许她对内情不是完全了解，但是有一点她的是记得的。
文津那时候跟她简单说过一些。
大概就是这三个向导，都先后侮辱过温连敬，这才被报复杀害。
温连敬却只字不提那些事，只提这三个向导的身份，干过的那些的跟他不相干事，还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
她才不信温连敬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别的也没有什么了。”温连敬还在装。
被向旋一个眼刀飞来，立刻耸肩，“好吧，实话实说，这三位，确实对我有过言语和行为上的侮辱，我也确实是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况下，把他们一个个杀了。”
“既然是这样，你跟我解释这个干什么？”
第110章
温连敬很是诧异, “你觉得我在解释？”
“难道不是吗？” 向旋故意露出和温连敬一样的表情，“你费尽心思，把我弄进来,又是看,又是说,不是跟我解释那是什么？炫耀？”
在向旋这样的质问中，温连敬很古怪的看她一眼，“我炫耀什么？”
向旋一边眉毛高高挑起，“你问我你能炫耀什么，除了炫耀你自己杀人不眨眼,冷漠无情,不会跟这个世界的其它哨兵一样,当向导的舔狗，我也实在想不出你能炫耀什么”
两手一摊,向旋脸上的表情又是一变,对着温连敬的眼睛指了指, “其实你完全不用特意表明你的恶,你的眼睛扎眼到我连对视都不敢,你看在监狱里,我知道你的事后,为了不被你杀了,特意躲到了北地。”
长段的话后，向旋顿了顿, 见温连敬不说话，又是话锋一转, “可是呢，我也要告诉你一件事, 我现在已经不是监狱时候的我了。”
“此刻在这里，只要你一放手，我就能立刻离开这里，我出去后，外面还有一只你打不过的虫族，对我言听计从。”
“温连敬，我现在不是很怕你，就是单纯讨厌你，或许这三个向导对你确实有过伤害，他们也该死，可你，也不是好东西。”说完最后一句，向旋看着温连敬的眼神里，已经都是不再掩饰的轻视。
温连敬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憋的，好半天，才冒出一句，“你话怎么这么多我就是让你看看这三个向导，你说这些干什么”
“你不是要威胁我”向旋眼中的轻视在温连敬的注视下一点都没减少，她似乎是已经看破温连敬的把戏。
“威胁你干什么？”温连敬差不多是笑着讲出这么一句，像是在为向旋的话觉得好笑，连眼尾都染上点笑，“你怕威胁吗？”
“当然不怕。”向旋很是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家伙笑什么，“不威胁我，那你把我弄这来干什么”
“疏导啊，你还欠我一次疏导，你忘了啊。”
温连敬飘来一个很是有点笑话她的眼神，伸手拨开一个挡在面前的巴掌大的水母。
水母荡着远离，又慢悠悠飘了回来，他曲起食指，轻轻一弹，又把这水母弹飞出去。
这幼稚的动作，让向旋想起她和温连敬一起走过的那个地道。
那时候温连敬也是爱抓着那种会发光的虫子，放在手里把玩。
大脑转了一圈，向旋想到什么，“这次疏导之后，咱们算两清了吧。”
“嗯，算吧。”温连敬不看向旋，捞起一只离自己最近的水母，再次曲起食指对准一弹，把这倒霉的水母弹飞出去，“有人说，你缺什么东西，那就最渴望得到什么，我的精神体是个黑的，可我偏偏就喜欢亮的东西。”
话题转得突然，向旋视线跟着那只飞出去的水母移动，心想，你哥精神体是白的，可他就喜欢来黑的。
二人这之后再没人说。
温连敬还就跟他自己说的那样，只疏导。
等向旋这边差不多了，他爽利放开向旋，结束了这次疏导。
向旋醒来，女向导已经走了。
女向导不在，还有一只虫在。
灰白虫一直等在这里，等到向旋和温连敬一道出来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向旋慢悠悠跟了上去。
灰白虫是一只不会有人类一样七情六欲的虫子，大多时候也不会有不高兴或者生气之类的情绪。
今天，他也依旧是没有。
在向旋离他越来越近，温连敬的身影也看不见之后，他停了下来，扭身面对走来的向旋，说道:“你的哨兵并不是想让他和他的哥哥，成为你的哨兵。”
向旋已经走近，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他只是让我在没找到下家之前，先委屈自己，应付一下。”说着做了个提眉的动作，“不过你说这干什么，你不想让我跟这两兄弟接触？”
“不是。”灰白虫淡声否认着。
向旋眼睛瞄了一下，越过他继续走，“你是不是想当我的哨兵”
“我不是哨兵，我是虫族。”灰白虫依旧是淡声否认，抬脚旋身跟在身后。
前面的向旋噗嗤笑了起来:“嘿嘿，你自己都清楚你是虫，怎么还较真起来。”
“我没有较真。”
“不较真，是吃醋？”向旋歪过头来，对跟在身后的灰白虫比了个手势，“你难道没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像个人了。”
灰白虫的目光落在向旋比出的手势上，摇头，“我是虫族。”
“对，你是虫族。”向旋跟着点头，眼珠转了转，“对了，你是不是该吃饭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你进食。”
“是。”灰白虫自然点头，没有因为向旋突然转移话题有任何不适，顿了顿，他说道:“我要离开十天。”
这些向旋愣住，“现在就走吗”
“早去早回。”灰白虫说，看向旋正转过头看自己，补充一句：“我走以后，这里应该会被虫族攻下，你自己多小心。”
“我知道了。”这件事实在是太过突然，向旋很好奇灰白虫到底要去哪，犹豫着问：“你是要去找虫王吗”
“去三十号营地。”
“你是去吃那些会发光的虫子”
三十号营地，向旋直稍微一想就知道灰白虫是去那干嘛。
灰白虫既然是一只虫王，那也要吃些虫王的食物才行。
三十号营地下面，那么多那种虫子，可不就是虫王专属。
想到这个，她又记起那只已经死掉，只剩一具躯壳的虫王。
那次她在下面时，那虫子还跟她有过短暂的意识交流。
现在想起来，那时候她可没想到会和那只虫子扯上什么瓜葛。
虽然嘴上承认灰白虫和那只死掉的虫王算是一体，但向旋内心深处还是没法把这俩当成一个来看。
两只虫子长得也不一样，身体颜色更不一样，怎么看都是不一样。
“行吧，你去吧，天黑，我就不送了。”她挥着手，没有一点即将就要分别的不舍。
灰白虫也照例点头，转身就走。
原地目送灰白虫的背影融进黑暗里，向旋才猛地想起，自忘了问灰白虫他要离开的事有没有通知温嘉。
追着跑了一段，哪里还有虫影子。
“跑得倒快。”咕哝着，原地张望几下，她掉头往温连敬住的那间房走。
温嘉今早走了，说是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
她准备找温连敬联系温嘉，告知一下灰白虫离开的事。
温嘉知道最好，不知道，也不算多事。
走了一半不到，远远就看到要找的人正站在黑暗里瞅着她呢，看样子是在等她。
哨兵耳力惊人，这样的距离，她怀疑跟灰白虫的对话，被温连敬听了个全。
但她又不是很确定灰白虫有没有设置什么障碍，索性多走几步上前问温连敬，“灰白虫要离开十来天的事，你哥那边知道了吗”
“知道。”
“行，知道就行。”主要问题说了，向旋不打算继续留在这跟温连敬唠嗑，打了个拜拜的手势，“那我先走了。”
温连敬垂眼过来，向旋已经扭了身子走了。
灰白虫走的这事，在第一道防线这里，并没引起多大的骚动，所有人都是各司其职，做自己的事情。
温嘉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就等在向旋那间小办公室外面。
向旋不惊讶温嘉会这么快赶来，还照常跟他对了个眼神。
温嘉面上看还是正常样子，说话也是一样客客气气，称呼她为向旋小姐。
对这个称呼，向旋一直都不是很习惯，但她也不纠正，随着温嘉怎么喊。
一来一往两句客套后，温嘉说说道：“现在港内已经开始安排撤离，时间上会有点紧，虫族那边随时都有可能攻来，明天晚上你和向导们先一起撤往第二道防线。”
这个消息不可谓不突然。
向旋也是一惊，下意识就问：“这么急，那剩下没做疏导的哨兵怎么办？”
“还有两天时间，按照向旋小姐的速度，剩下的也没多少。”温嘉说。
向旋明白温嘉的意思，是让她能疏导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来不及的，就只能算了。
向旋挠头，在心里算了算，“要不然我晚点走呢，剩下的好像也没多少了，我这几天加个班应该能赶得上。”
“嗯也行。”温嘉思索之后，同意了向旋的提议。
见温嘉同意，向旋开始准备本职的工作，“行吧，没事我先工作了。”
“你忙。”温嘉嘴上说着，人却没动，似乎是有些犹豫和为难，又像是在考量什么，“有一件小事，不知道向旋小姐能不能允许。”
向旋一听''有一件小事''这几个字，就想到昨晚女向导和温连敬合伙设计她的事。
那女向导，骗她的话术，也是一件小事。
温嘉的小事能是什么事
“你是不是要安排温连敬送我走”
“如果向旋小姐不愿意，我再换一个哨兵。”温嘉道。
“”向旋瞅了一眼以公谋私的某会长，“那就换一个吧。”
温嘉：“好。”
温嘉走了。
对向旋换人这事，他什么也没说。
向旋看着温嘉走的时候，心里还挺爽的。
温嘉这人，最虚伪，爱表面一套背面一套。
以前她能被温嘉拿捏，那是她身处的地位不一样。
现在不同了，这次他想把温连敬往她身边送，她还就不愿意。
要说向旋还是不够了解温嘉这人。
温嘉的的确确说话算话，给她换了一个哨兵，还换的是一个向旋从来没见的哨兵，但这这样的基础上，他也以保护为由，给她加了一个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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