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音回头看了一眼，幽幽开口，“下雨了。”
reborn神色自若，“是啊，看来这会儿我不能回去了。”
“进来吧。”凉音说，“等雨停了再回去。”
reborn嘴角翘了翘，他跟着凉音进屋上楼，凉音的房间显得更空了，没有了那几个娃娃之后，空寂的感觉扑面而来，reborn的嘴角又压下来。
“饮料喝完了只有白水了。”凉音倒了杯水递给reborn，说到这里，他眉梢一压，有些不爽，“我今天本来打算出去买饮料的，结果路上遇到蓝波就忘了。”
reborn接过杯子，他安静地听着凉音说话，好一会才说，“雨停了我和你去买好了。”
“你和我去？”凉音在桌边拿了个游戏机，“没必要啦，我自己挑时间去就好了。”
“我是你的保镖，做什么都可以叫我。”
“叫你做什么？”凉音瞥了一眼reborn，“虽然都说你是第一杀手，不过我很好奇哦。”
“好奇什么？”
凉音微微弯腰摸了摸reborn的帽子，“这么小，你怎么训练的？”
reborn：“……”
“还有这个奶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说了。”凉音手指下移，“我以前也看见类似的，不过他的颜色是红色的。”
reborn眉梢动了动，他知道凉音说的是谁。
“我说你们是不是认识啊？”凉音问。
“为什么这么说？”
“不仅如此，我还怀疑你们其实隶属同一个组织。”凉音说，“不过他看起来不像黑手党。”
reborn语气淡淡，“你要这么说，好像也是，我的确认识他。”
凉音有些惊讶，又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他轻啧一声，“看来我还是很聪明的。”
reborn抬头看着凉音，“像我这样的人，有七个。”
凉音一怔，“难道都是实验体吗？”
reborn压低了帽檐，嘴角抿得笔直，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他不该和凉音说这些。
从凉音的父亲来看，若是有心，凉音想要知道真相并不难，一旦凉音有所怀疑肯定也瞒不下去。
只是他说分手的时候没有给自己和凉音退路，凉音也是很骄傲的人，绝不可能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低三下四。
reborn并不能想象如果凉音知道自己骗了他是什么反应，生气？还是默不关心？
毕竟，凉音已经打算和别人在一起了，他现在说这些，难道是希望凉音发现吗？
“reborn？”凉音疑惑地叫了声。
“没什么。”reborn看向窗外，“雨还没停啊。”
“雨没停，天要黑了。”游戏机里发出gameover的声音，凉音看了一眼游戏机，“输了……看来你今天晚上回不去了。”
reborn没说话。
凉音迟疑了片刻看着reborn，“你是不是回去？如果想回去的话，我可以给你叫车的。”
“没有。”reborn跳下床来，“打车很贵，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今天晚上可以住在这里吗？”
“可以。”凉音笑眯眯道，“反正上次蓝波也在这里住过，不过我这里只有一张床，得跟我一起睡哦。”
reborn低低地嗯了声。
凉音打开衣柜找衣服，reborn的视线跟着的手移动。
凉音取衣服的时候，身上的t恤上移，总会露出一截白而柔韧的腰肢，reborn又垂下眼来看着自己的小手。
明明已经接受了这样的身体，可自从和凉音重逢之后，他总想，如果能解除诅咒就好了。
凉音把睡衣丢到床上，看向reborn，“要洗澡吗？”
“啊？”reborn一时愣住，“一起……一起洗吗？”
凉音：“……你需要我帮你吗？”
reborn又不是蓝波，应该不需要吧？
“……不用。”reborn神色镇定，他又压了压帽檐掩饰自己的表情，“你先洗吧。”
凉音颔首，他虽然觉得reborn有些怪怪的，不过reborn本来也不是正常的小孩，凉音并没有多想。
等到凉音进入浴室，reborn才微松了口气，他在想什么？在凉音眼里，他就是个小婴儿，大概和蓝波没什么区别，reborn有些狼狈地揉了把脸后又压了下眉，不……他现在甚至还不如蓝波，至少凉音和蓝波一起的时候，还会把蓝波抱在怀里一起走。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着，reborn下意识看了一眼，见是一条新简讯，虽然看不到内容但reborn直觉是凉音那个网友。reborn看了一眼挂钟，冷冷想，都已经这么晚了还给凉音发短讯，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
凉音如果被骗了怎么办？
凉音的父母怎么能随便让凉音和陌生网友来往，就算是他们认识也不代表人好，现在这些男人又特别会伪装。
凉音……
凉音从浴室出来了，他的脸蛋被水雾氤氲得红扑扑的，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看上去尤其漂亮。
“reborn，我洗好了。”凉音带着几分黏音。
这句过分熟悉的reborn和声音让reborn有一瞬间恍惚，似乎回到了他们交往的时候。
谈恋爱的凉音很黏人，从浴室出来后就会扑进他的怀里，浑身都是湿润的气息，黏黏糊糊地叫reborn的名字，然后要亲亲抱抱，摸凉音的脑袋时就像猫儿被顺毛一般，乖乖地趴在他的胸膛，核桃仁似的眼眯起，一副极其舒服的模样。
凉音过来时reborn差一点就伸手了。
“reborn，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对吗？”
这句话一下子把reborn从记忆中拉回现实，一低头，他看到了自己小小的手。
reborn：“……”
他幽幽的：“不用。”
等reborn出来时，凉音手里捧着一本书，人却已经睡着了。
床头的灯光是橘色的，睡着的凉音显得尤其安静，鸦羽般的睫毛覆盖在眼上打出一片阴影。
reborn轻轻地将凉音手中的书取出来，看了一眼扉页。
《悉达多》。
reborn微怔，他看了一眼睡着的凉音，目光又移向书页。
这是曾经他们定下要看的目标之一。
忽然听凉音说要去书店，reborn奇怪问“你不是最不耐烦看书，现在怎么突然想看书？”
“母上大人说我知识匮乏，所以我决定看一百本中外著名小说来丰富知识——毕竟名著我不一定看得进去。”凉音抬了抬下巴，“一个月看一本，那我一年可以看十二本。”
reborn：“你不是说你学习不错吗？”
“那是yao——”凉音轻咳一声，镇定自若，“就算学习还不错也得继续看书啊，我最最亲爱的母上大人说的，什么读万卷书行千里路，万卷书对我来说有点困难，但一百本还是可以努力努力。”
“我记得这句话是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凉音一个中国妖记得不如外国人清楚，登时脸一红，“那不是我说的，是言和说的！”
reborn笑了一下，“行，我可以和你一起看，你打算看哪些？我们先列个清单好了。”
“那个……先去书店看看吧，你问我有哪些中外名著我也不知道。”凉音挠耳朵，“得去专区看看。”
reborn自然很听男朋友的话，书店里人不少，但很安静，凉音的步子也迈得很轻，reborn有时候觉得凉音脚落在地上也像猫似的，不会发出什么很重的声音。
“一百本我们能搬回去吗？”凉音眨巴着眼问，不等reborn回答他又嘀咕，“算了还是先随便买几本好了。”
“这个什么，傲慢与偏见……爱情小说诶，拿了，咱们学学怎么谈恋爱的。”
“唔，基督山伯爵，听说过，也拿了。”
“悉达多，这个我也——”
见凉音选得兴致勃勃的，reborn抱着一摞书提醒，“买太多的话，或许你会觉得目标太远而迟迟看不完呢。”
凉音正准备拿悉达多的手一僵，他回过头来，“好像……也有可能哦。”
“看完了这些下次再买别的。”reborn说，“悉达多的故事我也知道哦，可以讲给你听。”
“不——”凉音立马伸出手，“拒绝被剧透……到时候你悄悄说给我听。”
他睫毛扑闪的模样看起来格外可爱，reborn抱着书低下头来，凑到凉音耳边压低了声音，“那我悄悄说。”
“不是现在啦！”凉音哼了一声推开reborn的脸，“以后。”
reborn回答得很快，“好。”
“我说reborn，你不是说你马上要出任务了吗？”凉音抬起脸看着男人，“会有危险吗？”
“不会。”reborn说，“结束之后我回来找你。”
“好啊。”凉音弯了弯眸，“不过今天回去要给我念书。”
“念书？”reborn疑问。
“就是今天买的这些。”凉音看了一排书名，最终定在目标，“先讲简爱好了。”
“不是你看吗？”
“你是我男朋友，给我讲睡前故事怎么了？”凉音撇了撇嘴，“人家都有男朋友讲睡前故事。”
“哪个人家？”reborn觉得好笑。
“——我！”凉音有些恼羞，他踮起脚尖去捏reborn的脸，“在你离开中国之前，必须每天晚上都给我讲睡前故事。”
“好。”reborn答应下来，他低下头来凑到到凉音耳边，声音很低，笑意和呼吸一起传入凉音耳中，“男朋友的要求我当然会满足，只要我在你身边，天天和你讲睡前故事。”
凉音耳朵有些痒，他揉了揉耳朵，嘟囔，“不要靠我那么近说话。”
reborn的视线落在凉音泛红的耳垂上，唇角扬起，他的男朋友真是，特别可爱。
在他讲故事时强撑着不愿闭着眼的凉音也很可爱，和他约定第二天晚上还要讲故事的凉音也很可爱。
生命中很多事都是这样，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若是他们并未分开，凉音此刻应该缠着自己念书才对。
reborn把台灯的亮度又调低了一度，翻了一页书轻声念道，“一切都是欺骗，都散发着恶臭，谎言的恶臭。一切欲望、幸福和优美皆为虚幻……悉达多唯一的目标是堕入空无……”
凉音翻了个身侧躺着，那张脸正好对着reborn的方向，白色的发遮住了一只眼，轻轻蹙着眉，好像是做了梦。
reborn合上书，伸手将凉音遮眼的发拨开，他说，“阿音，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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