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据沈鸢说,那天晚上的男人是地下赌场的老板,名叫应罗,早几年有过案底,出来后通过朋友帮忙,在A市开了地下赌场。当晚在知道沈钰向赌场借款后,临时起意这才威胁沈钰,打电话给苏杳。


    人现在被关在警察局的拘留室,有沈鸢的打点,警方目前还没对应罗作出判决。


    民警帮沈见白打开拘留室的门口后默默退出了房间,应罗戴着带着手铐,坐在审讯椅上,鼻青脸肿,和前几天晚上见到时差别很大,他抬头,看清楚站在门口的两个人,不屑一笑:“那样好的药剂,便宜你了。”


    沈见白蹙眉,走到他面前坐下,多余的废话也没有,“药剂谁给你的。”


    “怎么?”应罗嗤笑,“觉得好用,想买来多试几次?”


    “啪!”


    一记耳光突至,沈见白甩了甩有些麻感的手,声音骤冷:“别以为现在在警察局我不敢打你。东西谁给你的。”


    对方被这突然的一巴掌打懵,头歪向一边,新伤旧伤,火辣辣的疼,面子顿时挂不住,冲前面大吼:“老子说了!买的!”


    沈见白又是一巴掌,“你吼个屁啊,分不清大小王了还!”


    苏杳靠在门口,听到她这声骂,忍不住笑出声,沈见白回头,换了副表情:“咋了?这有凳子你要坐吗?”


    她起身,把自己屁股底下凳子搬到苏杳面前,“喏,坐吧。”


    “谢谢。”苏杳道谢坐下。


    沈见白满意点头,绕到应罗身后,低头打量,最终找到后颈处的凸起,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下。


    男人惨叫声充斥着整个拘留室,即便如此,警察也只是趴在门口看了眼,确认没什么情况后又撤了出去。


    腺体是ABO世界中,每个人最脆弱的也最敏感的地方,指甲扣进肉里,黏腻的液体顷刻流出,沈见白嫌弃的抽开手,“咦,快点说,好恶心。”


    沈见白觉得自己手不能要了。


    腺体的同如扎心般难忍,应罗疼得在审讯椅上扭曲,以刚才的动静,门口的警察要管的话早就进来制止了,意识到警察管不了沈见白后,他不再嘴硬,“一个Omega交给我的,她给我说了”他朝苏杳方向看了眼,继续道:“你很讨厌新婚妻子,应允应允让我们教训她。”


    “放屁!”沈见白踹他一脚,自己什么时候说过了!


    苏杳挑眉,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她,“这样吗?”


    “污蔑!”沈见白立马否认,“妥妥的污蔑!”


    “我没有污蔑!当时那个Omega就是这么和我说的!”应罗捂着脑袋,害怕身后这个Alpha在某一瞬再给她一拳,“她,她还说是你朋友,不,她说是你女朋友!叫什么祺ge?”


    祺ge?什么祺歌。


    祺戋吗?


    沈见白顿时了然,搞清楚大致情况后,抬手又给了男人一拳,她拿手机给沈鸢发了个消息:【让人把他腺体挖了,丢进监狱吃上半辈子牢饭。】


    沈鸢:【好,问出什么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来。】


    洗去手上的黏腻,沈见白带苏杳出了警察局,出来时苏杳和她始终保持着距离,不像来时一样,肩蹭着肩,沈见白心里落差极大,沉着脸跟她一起坐上车,后座上,两人也是一人坐左一人坐右,中间还能坐个人,沈见白问她:“喂,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前几天晚上的事,是我让人干的吧!”


    苏杳讶然,“为什么会这么问?”


    “你都和我保持距离了。”沈见白不悦。


    苏杳一愣,弯了弯眼睛:“所以你一路上不开心是因为这个?”


    “哪不开心了!哪有不开心。”她不去看苏杳。


    后视镜里,司机看着后座打情骂俏的两人,憋笑的唇角直抽动,沈见白瞥见,骂道:“笑什么啊!把格挡升起来!”


    司机立马收了笑,正襟危坐:“好的大小姐。”


    白色的格挡缓缓升起,将车间一分为二,恰好给后座的两人留出单独空间,苏杳碰她,“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沈见白明知故问。


    苏杳解释:“是你身上的有其他Alpha的味道,加上我又是依靠你的信息素才度过的发情期,所以这会有点本能的排斥。”


    意思很明了。


    她是排斥她身上其他Alpha的味道,而不是排斥沈见白这个人。


    沈见白捏起领口低头嗅了嗅,她怎么闻不出?皱鼻间,她又要去闻袖口,苏杳好笑地盯着她的动作:“味道很轻,Alpha之间很难闻到彼此的味道,但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


    “哦。”沈见白放下手,屁股挪到门边,紧紧贴着门,和苏杳之间本就宽敞的距离拉得更开了,她打开些车窗,“现在呢,还有嘛。”


    苏杳摇头,“目前没了。”


    “回家我就把衣服换了,丢掉。”害她惹一身脏东西。


    心中最后一点点的不愉快也没了,沈见白心情大好,鼻腔甚至哼了点小歌。


    下了车,沈见白还没来得及迈进沈家的大门,便听见里面传来沈礼的训斥,她看了眼苏杳,推开门,里面果然是沈礼在教训人,他的正前方是跪在地上的沈钰。


    她把苏杳往身后挡了挡,同沙发上的人打招呼:“父亲,母亲。小姑,姑父。”


    她的举动让本想一起打招呼的苏杳被迫噤声,只好抿唇听着几个人说话,沈礼正大动肝火,气得直摆手,张含秀赶着话说:“见白回来了,你父亲正教训钰儿呢,我也觉得钰儿这事做得过了,竟跑去赌场玩,真是愁人啊。”


    说完,她扯动身边的沈艳,后者收到信号,接着话继续:“是啊,见白,你表妹她还不懂事,要不,你看让她认真跟杳杳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沈见白佯装不解:“道歉?道什么歉。”


    云里雾里的一句话,沈艳眼神一亮,以为她对此无所谓的态度,欣喜开口:“哥,你看见白都不计较,咱还是原谅钰儿这一回吧!我让钰儿跟您保证,绝无下次!”


    沈艳朝跪在前面的沈钰使脸色,沈钰忙转身对着苏杳:“嫂子对不起,见白表姐对不起。”


    沈见白没说话。


    苏杳也没说话。


    气愤陷入尴尬,沈礼怒火稍稍平息一些,他站起身不愿再看地上的人,摆手往楼上走:“我做不了她的主,刚才训斥你,是因为你丢了我们沈家的脸面!我既已经训斥完,对这事便不再多管,剩下的,你看见白怎么处理吧!哼!”


    一句话,把沈钰丢给了沈见白,自己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懂了沈礼的意思,如果沈见白说过去了,那么他也不会管,只要沈见白真心想要替苏杳出一口气,那他的态度也只会是纵容。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站着的两人。


    待沈礼走后,沈见白才侧开身,把苏杳的视线让出来,“私生活如何,我懒得管你,出了事知道求救说明你惜命,苏杳晚上一个人不顾危险的去那种地方救你,是她心善。”


    “但你配不上她的善。”


    她的话无疑让在座的任何一个人都震惊住了,她们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不熟悉的Alpha,熟悉,是因为她们曾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甚至二十几年,而不熟悉,则是她这番,绝不可能会从沈见白嘴里说出口的话。


    张含秀略显尴尬的笑了笑,“见白,你说说你,一家人,讲那么正式干什么。”


    “是啊是啊,”沈艳在一边附和:“沈钰算半个你亲妹妹,你和杳杳又是妻妻关系,她怎么样也得救的呀!”


    “你都说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又何必要道德绑架我和苏杳。”沈见白冷眼瞧着沈艳,原文中,沈艳就是个吃里爬外,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联合丈夫一家试图让沈家江山易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的计划最后没能成功,但沈见白到底对她们一家拿不出什么好感。


    “沈钰她是成年人了,闯了货也该学会自己负责了。”沈见白毫不留情,“地下赌场,沈家已经帮她解决了,至于其他的,我还要想想。”


    “什么都别说了,我看她就是不想原谅钰儿,想借此公报私仇才是!”张斌拽住还想说话的沈艳,呸了声:“说什么!她们沈家仗势欺人!老的训完小的训,有没有把我们这几个长辈放在眼里!不就是要一个原谅吗,稀罕她的!”


    沈礼不在,张斌说话开始口无遮拦,任凭张含秀怎么拉都拉不住,沈见白对这种倒打一耙的行为嗤之以鼻,冷嘲热讽道:“你也知道是我们沈家而不是‘你们沈家’?我还以为你一个上门女婿,吃沈家的,住着沈家的,真把自己名字前面冠了‘沈’姓呢。”


    “你!”张斌听到上门女婿几个字,更加坐不住了,他一个Alpha当了上门女婿,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张家人因为这事更是差点和他断绝关系,要不是对方是沈家,他根本不屑当这个上门女婿。


    被沈见白一激,他冲上来就想打人,沈见白一把拉过苏杳,躲开了他的动作。


    沈见白没了耐心,“狗咬人还得看形势,怎么,你看清楚你自己身后的主人是谁了吗!”


    “见白,见白!”AO力量悬殊,沈艳拽不住张斌,她只能央求着朝沈见白开口相劝,“你姑父是气头上了,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他也是爱女心切,心疼钰儿。”


    说到心疼沈见白就冒火,瞪眼间,眼底的红血丝看得一清二楚:“他知道心疼!难道我不知道心疼吗!你知道那天晚上,我赶过去稍微再晚一点,苏杳就已经——”


    “见白。”


    苏杳握住她的手,轻声呼唤,微凉的触感让沈见白乍然回神,她闭了嘴,把后面没说出口的话吞进肚子里。


    沈见白缓了口气,等情绪过去,她淡淡地说:“总之,我不会原谅她,苏杳也不会原谅她。”


    说完她握紧苏杳的手往楼上走,拖鞋发出杂乱的拖沓声,两道渐渐并做成了一道,走到一半,沈见白停下脚步,半偏着头,垂眸看向楼下的人,“求情没用,我会单独找她算账的。”


    分明是冰冷的语气,甚至听不出除了生气以外的其他情绪,可这张脸落进苏杳眼底,连带着声音一起,都是暖的。


    第22章 第22章


    楼上卧室门口,沈见白松开手,一手边开门一手顺势就把身上的长衬扣子解开。


    丝毫不顾身后还有个苏杳,衣服脱下嫌弃地直接往垃圾桶一丢,努嘴从衣帽间随手拿了件运动杉换上,现在天气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有阳有风的,穿个长袖刚刚好。


    换上干爽的衣服,沈见白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转头看见靠站在沙发靠背上的苏杳,她神情一凝。


    啊这


    所以自己刚才在苏杳面前直接脱了衣,然后穿了个小背心走来走去?


    抓马,脚趾抠地。


    不过,那又怎么了,前些天,苏杳还让她脱衣服上床抱着她睡来着,方才那种,都是小场面了吧,沈见白笃定点头,朝前面笑道:“你坐在那干嘛?很舒服吗?”


    “回味了一下沈小姐刚才的话。”苏杳偏头,眼神若有所思地看向摆在露台的仙人掌,还是她嫁进沈家时的第二天,去尹柠家的路上买的,小小的一个仙人掌球,头顶上冒了朵黄色的小花,很可爱。


    当时买的时候,也是看它可爱,更多的是好养活,不用浇水,不用管它,晒晒阳光就能好好活着。


    起码,比她好养活。


    “有啥好回味的。”沈见白不以为意,“不就是教训了一下沈钰她们一家人嘛。”


    “可我分明听到沈小姐说心疼我。”苏杳收回视线,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着粉黛的眼眶弯起个好看的弧度,长而翘的睫毛扑扇两下,跟挠在沈见白的心上一样。


    运动杉的一角被蜷起,沈见白指肚摩挲了下料的线口,“那是看不惯姓张的狗仗人势样,还想冲上来打我,我才恨不得邦邦给他两拳头呢!”


    苏杳点头,“也是,毕竟能让沈小姐心疼的人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沈见白小声腹诽:“才没有呢”


    话题点到为止,苏杳再开口,语气认真询问她:“沈小姐觉不觉得,沈叔叔今天有点奇怪?”


    话说到沈见白点子上了,她重重点了下头,小跑着到苏杳身边,“你也发现了是不是,他平常对我可没什么好脸色的,今天居然给我放权了,让我自己处理沈钰的事。”


    不止是她察觉了,楼下的所有人都察觉的了,沈礼是个传统的男人,对家族乃至公司的任何大小事情,都要经过他一个当家主的手才行,掌控欲和控制欲极强的传统Alpha,很难会有主动放权的举动。


    沈礼刚才的行为,相当于在给所有人暗示。


    这个家不只有他说的算,沈见白说的一样也作数。这在古代,相当皇帝有让位之举。


    当然,也更加能说明,沈礼对自己这个大女儿,无疑是偏爱居多的。


    但姜还是老的辣,沈见白一时间没思考出沈礼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个举动,更不明白,以原主的性子,怎么会值得沈礼如此器重。


    难道真是老古板到骨子里了,认为家族是嫡长子制?倒不是没有可能。


    沈见白认真想事情的时候会下意识把眉头皱得紧紧的,眉间堆起点小肉,锋利的眉形看上去严肃了很多,苏杳抬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触到沈见白眉心,轻轻摁了摁。


    软软的,能摸到眉骨。


    感受到带着丝凉意的触碰,沈见白堪堪抽回思绪,扭头不解地看向旁边的苏杳,疑惑:“怎么了?”


    眉心还皱着,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凶。


    苏杳又看到她那颗眉骨连接鼻梁处的浅褐色小痣了,和上次在电梯里看到的不一样,好像偏右边点,在快要到眼窝,她收回手,装作不经意地扫过那颗痣,说:“觉得你皱起眉会有点凶,我外公常说,经常皱眉的人,眉心中间会挤出一条皱纹来,竖着的,会很难看。”


    说到外公,她嘴角总是难掩弧度。


    “啊!”沈见白大惊,忙松了脸部表情,抬手揉了揉,“我不会有吧!那岂不跟二郎神似的,有一个第三只眼,还没二郎神帅。”


    “你没有。”苏杳望着她的动作,在心里又说了一遍。


    你没有那条纹路。


    如果真的有的话,应该也不会太难看。


    闻言,沈见白是长舒一口气,幸好没有,不过等到时候回到现实世界了,她得看看自己的脸上有没有,因为她有下意识皱眉的习惯,有时候甚至连自己也没察觉到。


    中指和无名指还在不停的揉着,指头修长匀称,比电视里那些手模的手要好看很多,苏杳敛开视线,接着上一个话题,“沈叔叔应该有意把沈氏交到你手上,让你进公司,是第一步。”


    “是这样吗?”沈见白恍然,“难怪呢”


    “难怪什么,”苏杳自问自答:“难怪他会拿让你进公司的条件来和你交易?”


    沈见白顺嘴:“对啊,你怎么——”


    知道的。


    啊这


    “我怎么知道的?”苏杳补上她的话,撑着手站起身,走近床头打开抽屉,拿了两片药片出来,就着温水喝下,“不难猜。”


    沈氏和苏氏合作的消息在圈子里已经人尽皆知,第二天沈礼在饭桌上还提到,让沈鸢带沈见白一起去公司的事,两者联合一起想,不难猜到。


    沈见白想拆开苏杳的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结构的,怎么会这么聪明,她一时无言,午饭过后的困意爬上双眼,她走到床另一边,自然趟了上去,被子也没盖一截,“苏杳,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啊。”


    苏杳把水杯在手里转了半圈,回答她:“企业管理。”


    “欸,那咱俩专业算是同行,”沈见白大学学的金融,她翻过身,手掌着脑袋,好奇道:“那你为什么不进公司啊,进公司打造自己的事业不是更好么?”


    “有机会的话,会的。”


    “肯定有机会啊,要不我带你去沈氏上班吧,你把我总经理的职位给你,你帮我上班!”沈见白一刻也不想呆在四四方方,冰冷的办公室里,对着冰冷的机器一顿乱敲了。


    还有一踏老高老高的资料,看着就头疼。


    苏杳挑眉,打趣她:“如果沈小姐不怕我被沈叔叔扫地出门的话,可以试试。”


    “啧,也对。”沈见白后知后觉,沈礼哪里像能容忍得了一个外姓掌握沈氏这样重要职位的,就连高层的股东,都是自沈家创业来,一代代传的贤能优秀人士,值得信赖,更别说苏杳身后还有个苏家了。


    半晌,沈见白猛地从床上弹起,激动得直拍被子,“我手里还有你们苏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啊!”


    “简单!我给你爸打个电话,让她给我腾个办公室出来,再腾个职位,然后你去!”


    “可股份的名字不是我的,很难服众。”苏杳实话实说。


    “这也简单,我转给你不就好了!”


    说着,她已经开始打电话,不过三五分钟,赵烨那边就松口同意,沈见白没表明说到时候是苏杳去苏氏,只说自己要个职位,顺带把沈礼搬了出来,半推半就的,事就成了。


    但不着急,苏杳才出院,她还想让苏杳在家多养一个月,自己隔三岔五下个厨,给她补补。


    电话挂断,沈见白重新躺回床上,她还困着呢,“你别急哈,先养段时间。嗯,晚上给你煲个汤补补。”


    “你有想喝的吗?”


    “我有点困了,想睡会,你乖乖等我起来在给你煲汤喝”


    “我还得拍视频呢,你会剪辑视频吗”


    “等会我睡着了的话,你帮我在肚脐眼上盖点被子呗”


    “”


    她絮絮叨叨说着,越到后面口齿越含糊,苏杳坐在床边,一点一点听着,认真听完她说的每一个字,听清楚她每一句话。


    她发现,沈见白的每句话里,都有关她。


    煲汤也好,什么拍视频也好,盖被子也好。


    都有她。


    直到耳边含糊的说话声被平稳的呼吸声代替,她才起身,把房间的窗帘都拉上,扯过被子的另一角,悄悄盖在沈见白肚子上,大概刚好盖住肚脐眼的位置。


    垂眸又看了会,半晌,苏杳转身进了书房。


    这间书房没人进来过,不过进来了也没什么关系,里面无非都是一些她常看的书籍,摘抄的手稿,还有一些画纸。


    素描偏多,想画画颜料的话,她一般会去尹柠家。


    苏杳走进去,从抽屉里重新抽出一场白色的素描纸,笔筒里的铅笔一个个都还是圆头,那是她上一次画完后忘了收拾的成果。


    她挑了根长些的,用一边的美术小刀不紧不慢地刮蹭着,苏杳削铅芯习惯性会用一张纸垫着,等把边上的木屑削平整,纸张底下磨铅芯时残留下来的灰她通常会留着。


    一支削完她又紧接着第二支,第三支,直到笔筒里的铅笔尽数变得尖锐,她站起身,蹲太久,起来瞬间头部带来的眩晕让她靠在桌边缓了好一阵。


    苏杳无奈摇头,拿起第一支铅笔在早已架好的画板上临摹。


    不需要最开始的比例定型,发丝到脚尖,一气呵成,她甚至不需要太多的犹豫和思考,仿佛她画的是一个,已经画过无数遍,记忆深刻的物件。


    她望着画纸上,已经出来完整模样的人,心中仍觉不满意,于是她又从地上捡起方才留出来的铅灰,用无名指小心沾染了些在指腹,涂抹在画纸上本该阴影的地方。


    等这一切做完,铅灰也所剩无几,她折好盛着黑色铅灰的纸张,丢进了垃圾桶。


    面前的画板上,洁白的画纸上黑白交错,卧室的布局,床上躺着的人睡颜娇好,铅笔画出来的阳光把床上人的五官突显得极佳,鼻梁和眉骨间依稀可见的浅痣。


    还有盖在肚子上的薄褥。


    仙人掌从露台的位置变到了床头,同样迎着光,美好得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第23章 第23章


    晚上沈家没人吃饭,沈氏正筹备来年在国外开子公司的事,依照沈礼有事亲历亲为的的习惯,这会估计已经在飞机上了,至于其他人,沈见白猜测,应该去沈艳家哄着沈钰了。


    人少反倒自在许多,沈见白有条有理忙活完晚饭,额间细汗不断冒着,沈见白却丝毫不在意,大咧着用肩膀蹭去流到颊边的汗,然后自顾把拍摄好的手机收好。


    碰巧沈鸢刚下班回来,瞅着沈见白把菜一碗一碗端出来摆好,满满一大桌子比平时厨师阿姨做的还要丰盛,她指了指桌上卖相一绝的菜,“都是你做的?”


    沈见白扬了下巴,脸上倍儿有光:“不然呢!”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沈鸢直肠子,不留情面地戳穿她:“从小到大,你都只会吃,可不会做。”


    沈见白:


    胡说八道,她从小到大又会吃又会做好不好!


    “长大了学的不行啊,废话那么多,沈见白递给她一双筷子,“吃不吃!”


    “恭敬不如从命”


    “欸,苏杳,你下来得正好,打算上去叫你吃饭。”不等她话说完,沈见白视线和她错开,看向沈鸢身后的人,一袭浅绿色睡袍,收腰设计把苏杳那盈盈一握的腰肢完美勾勒,衣服大概是吊带的,所以她在外面套了个半截式的披风,只露出小臂。


    “正好忙完,想着你应该也做好饭了。”苏杳朝她对面的沈鸢点头示意,“阿鸢吃饭了吗?”


    沈见白替她开口:“没呢,我叫她坐下跟我们——”


    沈鸢抢话打断:“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要忙,我夹点菜去书房吃,你们慢用。”


    沈见白木楞看着沈鸢如逃跑一样的背影,堪堪问道:“她怕你?”


    苏杳站在凳子边上没动:“为什么这么说。”


    “这人刚刚还恭敬不如从命,说一起吃,这会怎么你一来,她就跑了。”沈见白疑惑,拿碗给苏杳盛了碗玉米排骨汤,介绍:“放了胡萝卜和枸杞,还有红枣,补气血,膳食纤维促进消化,我用高压锅煮的呢,这汤指定入味!”


    高压锅是她早几天让佣人买的,千叮咛万嘱咐,要平价的,不要整什么大牌子,功能多还难用,高压锅这种东西就得用简单式样的,有个锥形的小帽子往上面一套,上气时,噗噗噗的,那才有煲汤的感觉,其他什么用电饭煲煲汤,都不行,差点火候。


    汤盛好,菜摆好,一切准备就绪,苏杳迟迟没落座,沈见白狐疑看着她,思考了半秒,瞬间反应,“噢!”


    她起身,抽开苏杳身侧的凳子,学网上一样捏着嗓子恭敬一声:“公主请落座。”


    公主。


    苏杳被她的称呼逗笑,“我是公主了,那沈小姐是什么?”


    见苏杳坐好,沈见白才拉开她另一面的椅子坐下,回答她:“那我就是骑士吧!”


    守护公主的骑士,多浪漫!


    “为什么不是王子?”苏杳抿了口汤,玉米淡淡的香甜,夹杂着些许红枣的甘甜,很柔和的口感,让人忍不住喝第二口。


    沈见白沉思,“有女王子吗?”


    “可我也没看见童话故事里有女骑士啊。”苏杳上唇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汤渍,下一瞬又被一抹粉红的尖尖卷走,小声砸吧砸吧嘴,味蕾受到了极致的安抚,很满足。


    “可我不太喜欢王子。”沈见白说,“他什么都不用干,就能得到公主,甚至到最后,公主身上所有的光都会汇集在王子身上,我小时候就不喜欢听人说王子的故事,玩过家家的话,我也是当消灭王子的反派!”


    “呃过家家,你应该知道的吧?”


    苏杳眉梢一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


    “诶呀,反正就相当于cosplay的另一种形式。”沈见白学聪明了,才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掉进苏杳设计的陷阱,“我现在说了,你知不知道都只能是知道了。”


    “好吧,”苏杳无法,“如你所说,可是没有童话故事是骑士和公主在一起了的结局。”


    “对!”沈见白义愤填膺,“所以我是,女!骑士。”


    “骑士是骑士,女骑士是女骑士,哼,不一样的呢!”


    苏杳哈哈大笑,觉得她说的很没道理,但她却很愿意跟她一起,一起没有道理。


    楼上,沈鸢端着混在一起菜和饭,小口小口往嘴里送,其实工作早在公司就已经全部做完了,她向来把家和公司分得很开,回到家绝对不会忙工作上的任何事情。


    因为她觉得总要给灰色的生活留出一点空间来,去上点其他颜色。


    然而,即便是回到家了,也照样无所事事,连做别的事情也没有。


    如果健身算的话,或许还是有的吧。


    在房间的沙发上吃饭吃到一半,故意没关紧的门缝里,能隐约听见楼下两人模糊的交谈声,听不清楚,可她觉得很有意思。


    最起码不回事各种命令式的pua,亦或者四周寂静得像一潭死水。


    聊天声,嬉笑声,太吸引她了,于是她端着饭,鬼使神差间坐到了楼梯口的地面上,跟着楼下的两个人*吃光了碗里所有的饭和菜。


    不得不说,沈见白手艺确实要比沈家请的厨子好多了,甚至更好。


    不得不说,沈见白的改变,是她所期望看到的。


    注意到楼下两人也吃好饭,她才从阶梯上起身,端着空碗往厨房走。沈见白见她下来饭碗,问了句:“怎么样,你姐姐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很好吃。”沈鸢不会夸赞的话,很好吃已经是她对一道菜最大的夸赞。


    经过沈见白身边时,沈见白撇嘴实现往下去看她的碗内,意料之中的干干净净,“你吃饱了嘛?”


    “说不定今晚还要去露台消消食。”


    沈见白听懂了,她吃饱了,而且是很饱。


    拐弯抹角的闷**妹啊,她在心底叹气,要不说沈家会教女儿,一个嗜酒成性,无恶不作,一个推一下走一步的闷葫芦,还有一个


    算了,沈钰和原主一个性子。


    都癫-


    沈见白本想借助“刚出院”,不对,是刚陪同苏杳一起出院的借口在家多待几天,谁曾想,沈鸢第二天一早就敲响她的房门喊她起床,苏杳作息好,沈鸢敲门的时候她已经起来好一阵了。


    因此,叫沈见白起床的重任,顺理成章的交到她手上。


    苏杳走进床边,伸手扯了扯被人压在身下的被子,“起床了。”


    床上四仰八叉的人没反应,她使了点劲,被子纹丝不动:“阿鸢在楼下等你去公司,别让人等太久。”


    沈见白听见了,苏杳喊的第一声就听见了,但是。


    她可以听不见吗?


    沈见白咬紧后槽牙,一跃坐起身,愤愤道:“叫我起床显着她了!”


    嘴里如此说着,动作还算诚实,在苏杳的注视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有条不紊地穿好鞋子,“你们一个个都不用睡觉吗!起这么早!”


    苏杳望着她觉得好笑,“我睡没睡沈小姐不知道?”


    她们两个昨晚可是一起睡的,沈见白能不知道吗,她瑟缩了下脖颈,嘟囔:“知道就知道嘛,我不能睡个懒觉吗。”


    “我不能赖个床吗!”


    “我不能晚睡晚起吗!”


    苏杳:“是阿鸢托我叫的你,你可以问她。”


    “阿鸢阿鸢,管我就叫沈小姐,”大概是起床气给的底气,她嘴快,又说了句:“那你和沈鸢睡去,把结婚证上的名字也改成她的。”


    这是吃醋了?


    苏杳好奇盯着她,探究意味溢成句话:“那沈小姐希望我叫你什么?叫‘阿白’的话,会不会像在叫一条小奶狗?”


    “白什么白,狗什么狗!”沈见白叉腰,头也不回的朝浴室走,“随你怎么叫,我要洗漱去了,不理你。”


    “哈哈哈”苏杳的笑声在浴室门外回荡,轻,却勾人,仿佛一支洁白的羽毛,悄悄地挠在了沈见白耳廓,明明隔着门,可笑声就像在耳边。


    沈见白摆弄牙刷,耳边的笑,明艳动人。


    在苏杳的监督下,沈见白没让沈鸢等太久,赶在正常上班时间赶到了公司。


    再次面对偌大的且没有温度的办公室,沈见白颓了半个精神头子,突然不想让苏杳在家待太久了,她得让她上个班,体验一下坐班的“乐趣”。


    思及此,她找到廖彤的微信,询问了写股份转让方面的事,可惜的是,非最大股东转让股份,需要经过其他半数以上的股东同意①,沈见白无法,只好作罢。


    可她要人家苏氏的股份做什么,到头来还是得给苏杳的,拿在她手里和烂在手里没什么两样,沈见白摁了呼叫按钮把门外的何霄喊进来。


    “沈总。”


    “去联系一下苏氏的赵烨,就说关于沈氏项目递交的问题,就明晚吧,去沈氏那个什么谈合作的地方叫什么来着”


    何霄提醒:“抚城园。”


    “对,就这个地方,你安排一下见面。”沈见白摆手,其他的不用多说,何霄之前是沈鸢身边的人,工作效率和态度必然一绝,“拟一份股份转让的草稿,苏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从我这转给苏杳。”


    一个优秀的助理不需要多嘴,何霄应声出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实在坐不住,沈见白拿出手机剪了会视频,这次视频拍摄还算简便,是需要加几个专场和配音说明就好,相比第一次剪辑起来要容易得多。


    视频发完,她又无所事事的在手机上斗了两把地主,然后再一次完美的输光兜里的欢乐豆。


    手机震动,沈见白余光一瞥。


    小目标:【尹柠来接我了,这会在去华阳府的路上。】


    看见苏杳的消息,沈见白直接点进弹窗,回复她:【好呀,回来我去接你。】


    【嗯。】


    视线在‘嗯’字上停顿几秒,她迅速关掉手机,站起身溜进了沈鸢办公室。


    沈鸢不似她,扎扎实实的工作反让她感觉充实,见敲门进来的人是沈见白,她摘下无框眼镜看她,“怎么了?”


    “不怎么,办公室跟冷宫似的,呆不住,来找你玩玩。”沈见白直白说道。


    沈鸢反问:“玩?你想玩什么。”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沈见白鸡贼地看着办公桌后的人,凑近问:“诶,我带你去放松放松,怎么样?”


    沈鸢身子往后撤,“怎么放松?”


    “打麻将看过没?姐带你看打麻将去!”


    第24章 第24章


    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沈见白拉着沈鸢风风火火地赶去了华阳府常去的那家麻将馆。


    里头依旧是一群大妈大爷,这次开了三桌,两桌大妈打麻将,另一桌则是一群老头围着看三个老头斗地主,好不欢喜。


    沈见白来过两次,麻将馆的老板和已然认识她,见人她来了瞬间眉开眼笑,招手让她过去:“小姑娘可算又来了,好几位阿姨说想你的嘞。”


    沈见白拽过沈鸢的手往里走,嘿嘿笑道:“是吧,先来无事,过来看看。”


    “小姑娘又带了个生的俊俏的小姑娘哦!”老板左右打量了两人几眼,眼睛一眯一瞪,“我看着你们两个生得有点相像呀,姊妹来得?”


    “阿姨好眼力!”沈见白朝她竖大拇指,“这是我亲妹妹,看她工作太忙,今天带她过来放松放松,阿姨叔叔们继续哈,不用管我们。”


    “我也瞧着你二人生得像,一家子都是大美人啊!”


    “诶!可惜了我家闺女是Alpha,不然还能带个女婿回去!”


    位置上的其他大妈们又夸赞了两句,开始关注自己手里的牌,沈鸢极少同时跟这么多长辈们共处一室,一句接着一句的夸奖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点头挂着笑,跟复读机一样道谢。


    沈见白在旁边捧腹,“哈哈哈,你干嘛,别拘谨,阿姨们很好相处的。”她站在四方桌的一方朝沈鸢招手,“来来来,我告诉你哈。”


    她指着其中一位大妈手里的牌,“正常呢,每个人手里十三只牌,每三只凑成一句话,比如,一二三,二三四,五六七这种,或者一一一,二二二也行。”


    “中规中矩的胡法呢,是凑四句话,然后身下的打单的一只要摸一张一样的上来,你才能胡。”


    “这个牌你看的懂吧!一个条形就是一,两条就是二,旁边那张圆圆的点是一样,条的是以条为单位,一条二条三条,圆圆的点就是筒,一筒二筒”


    沈鸢智商高,理解能力也好,沈见白那蹩脚的解释也听懂了个大概,她懵懂点头,示意听懂。


    同方的大妈笑她:“小姑娘,你姐姐只说了几种胡法里的其中之一,还有好多哩,你姐姐只怕自己也搞不明白,哈哈哈哈”


    上次输钱的场景历历在目,下家的大妈笑得合不拢嘴,即便是这样也还要跟着附和一句:“上次、哈哈哈哈,上次你姐姐和我们打,输了两百块钱,还是让你嫂子领回去的,哈哈哈哈!”


    “小姑娘,你猜为什么要你姐姐老婆领她回去?”


    不得不说这群长辈们很自来熟,三五句的就把沈见白底裤扒了,眼见不妙,她开口哀求:“诶呦!阿姨们,给我这个当姐姐的留点面子!”


    “哈哈哈哈,不要不要,小姑娘你快猜猜!”那位大妈不放弃,非要沈鸢猜。


    沈鸢鼻腔哼出声笑,看了眼沈见白,说:“为什么?”


    “你姐姐没有钱!”


    “哈哈哈哈哈”


    话落,哄堂大笑,听故事,还有上次在场的,笑声一片,连同沈鸢也不禁莞尔。


    沈见白懊恼:“你们再这样,我下次可不敢带她来了!”


    众人这才收了笑,但快乐依在。看的过程中,在沈见白四方的带领下,沈鸢把大致的胡法学了个七七八八,引起了沈见白严重的不满。


    怎么她学就学那么快,自己看了许久,也才会个半吊子,上起手来,仍然是被吊打的那个。


    不过,她发现旁边那桌有位大妈不停朝自己这边瞟,她好几次回望过去与之对上视线,直到看了第八眼时,她认出了这位“老熟人”。


    正是她第一次来这时,把女儿介绍给自己的那位阿姨,律师廖彤的妈妈!


    她走过去,同人打招呼:“阿姨你今天也在啊!”


    大妈显然有些闷闷不乐:“你这个小姑娘,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害的我回家同我闺女一通说,她一句你结婚了,把我心都打碎了。”


    啊,是这事来着。


    沈见白尴尬挠头,“我当时没意识到阿姨是给我介绍对象的嘛,不然我指定提醒您了。”


    大妈摸了张牌,“阿姨可不管,你得赔偿一下阿姨。”


    这话一出口,沈见白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她两手一合,响亮的巴掌落下,“有有有,阿姨你等一下!”


    她一溜烟跑开,再过来时,身边还拽了个人,她把沈鸢朝前面推了推,“阿姨,这是我妹妹,亲生的,快24了,未婚,Alpha,也没有女朋友。”她扯了扯沈鸢西装的衣摆,小声问她:“应该没谈过吧?”


    沈鸢在那边看得尽兴,丝毫没留意她们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两人有过这么一段乌龙,只是沈见白问了,她便愣愣点头,如实回答:“没有。”


    莫名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好乖啊。沈见白脸上有光似的,向大妈又介绍一番,字字句句掐着大妈的心坎上说的。


    望着大妈脸上愈深的笑意,沈见白松了口气。


    让自己赔偿,可不就是打她们一来就看中了沈鸢,想相一下沈鸢介绍给自己闺女,沈见白一眼看穿老人家的心思。


    可惜,哈哈,辛苦沈鸢替她收拾一下了,她凑近沈鸢耳边,说:“我加了阿姨的女儿,聊过几次,确然不错,你俩要是能成,倒也省事!皆大欢喜!”


    沈鸢扫她一眼,不留情面:“你有嫂嫂了,还和其他Omega聊天。”


    啊这


    这不是重点好不好!


    沈见白还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有仇当场就报啊,行的,你看我一会救不救你吧!”


    起初沈鸢还没弄清楚她说的救不救是什么意思,知道大妈打完手上那把麻将,下了桌,拉着她走到了麻将室角落,絮絮叨叨了个不停,无非就是一些:女儿如何如何优秀,三观如何如何好,未来对女婿的要求是如何如何,甚至连彩礼和嫁妆都聊上了,更是直言说要把微信推给她。


    沈鸢无奈,奈何对方是个长辈,即便是她不想听也说不出过分拒绝的话,无奈之下,她把求助的目光递向了抱手看热闹的沈见白。


    沈见白噗呲一声,抬眼看她:看你还敢不敢怼我了。


    沈鸢:不敢了。


    沈见白:信你一回。


    于是,她如同救世主一样把沈鸢拉过来,“阿姨,我们手头还有工作上一些事,就先走了哈,您女儿的微信我到时候直接推给她就好!”


    然后,丢给众人两个背影,出了麻将馆。


    她边走边笑,没想到沈鸢会有向她求助的时候,这书没白穿。


    “回公司吗?”沈鸢回头,已经见不到麻将馆的影子了,她们拐了一个有一个弯,还能看见那可真是来鬼了。


    “当然——”沈见白比划了个手势,“不!”


    她指向对面的单元门,“嘿,上门蹭饭去!”


    本来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上提前去尹柠家接人,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来的话,她是要好好犹豫一下,但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她还带着沈鸢一起呢!被骂好歹也有个人陪她一起,虽说苏杳再次住院的事和沈鸢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可间接的有啊!


    沈钰是她俩共同的表妹,既是好妹妹,有难一起当不过分吧?


    “蹭饭?”沈鸢没懂。


    “对啊,苏杳在朋友家,都这个点了,顺便吃个饭下午再一起去公司呗,”她领着大步往前,“我给你说,她朋友做饭也好吃的,反正比家里的厨师做的好吃。”


    真不知道沈家现在的厨子谁挑的,非常难吃。


    “哦对了,是不是该带点东西上去?空手不好吧?”沈见白反应过来,“我卡被父亲冻结了,你在手机上叫个跑腿,买点菜啊水果什么的送过来。”


    沈鸢点头,没多问,“要用钱吗?我给你转几十万用着?”


    “别,用得到的时候再说,我这会不上班呢嘛,”沈见白制止她赚钱的动作,“难道不给我发工资?”


    “会发,按照经理底薪发放,以及股份分红。”


    “那不就得了。”


    两人说着,已经进了电梯,她按下楼层,拿手机给苏杳发消息:【让你朋友开个门呗,电梯不让按。】


    苏杳:【你来了?】


    沈见白:【可不止我,还有一个人呢!我带来一起蹭饭的。】


    对面没回,但电梯楼层却是亮起,沈见白知道苏杳准了,那么她朋友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电梯门打开的同时,另一道开门声盖过了电梯的‘叮’声,沈见白率先出了电梯,旁边苏杳探出半个身子,“进来吧,两双鞋,随便穿。”


    沈见白点头,瞥见她脚上粉色的居家棉鞋,想也没想的穿了双浅蓝色的,把充满少女的粉色留给了后面的沈鸢。


    “嫂子。”沈鸢若无其事地换好拖鞋同苏杳打招呼,粉色穿在她脚上,有点维和的反差。


    苏杳点头,撤开身子让出个道。


    听到动静的尹柠懒散着步子从书房走出来,眼底乌青明显,头发随意被一支铅笔绾在脑后,看样子有种熬过大夜的沧桑感。


    尹柠才从苏杳那得知了前几天的情况,这会对着沈见白的脸提不起好感,瞥见她身后还站着个样貌神似的Alpha,她脸臭得更厉害了。


    来一个不够,还来俩姓沈的,把她家当什么了,沈家的宅子吗?要不是为了赶设计稿,几天没睡好觉,她这会指定开嗓了。


    “你好,又见面了?”沈见白试探开口,毕竟苏杳这朋友,脾气火爆,跟老虎似的,她有点不敢放肆,其实还蛮好奇到底谁能降住她。


    “好什么好,你看我像好的样子吗?”尹柠翻了个白眼,“也是不客气,到了电梯里才说要来,你家啊!”


    这事吧,沈见白自知理亏,她也想提前说,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想着如果到了楼下再说的话,对方应该也不好意思赶人,吧?


    她急忙拉扯沈鸢的衣服,“快打招呼,呃怎么称呼,比你大,你叫柠姐姐吧!”


    ‘柠姐姐’这个称呼,多少带了点损人的意味,沈见白低头偷笑。


    木头脸妹妹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叫姐姐,她猜测也定是开不了口的,因为沈鸢可从没叫过自己一声姐,想让她再开口喊别人一声姐姐,沈见白已经可以在脑子里想像出沈鸢这会有多羞耻了。


    身侧果然半天半天没有反应,沈见白幸灾乐祸完,决心当一个好姐姐的她,犹豫怎么开口帮她解围。


    “柠姐姐。”


    沈见白


    第25章 第25章


    沈鸢突然开口把沈见白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错愕扭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相比之下,后者表情倒显得自然很多,一声‘柠姐姐’叫得脸不红心不跳的,好像她一直是这样称呼尹柠一样。


    抱手靠在墙边的尹柠听到这一声姐姐当下也是一愣,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不自在的感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你妹妹看着比你顺眼多了。”


    沈见白


    不就是人家叫了声姐姐吗!她又不是不能叫,沈见白双唇翕动,想跟着一起喊一声‘柠姐姐’,可余光内莫名投进来另一道视线,她顺眼望过去,苏杳不含情绪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底有种,说不上来的试探感。


    沈见白才张开一半还没来得及发声的嘴只好再次紧紧闭上,拖着步子挪到苏杳跟前,委屈巴巴:“咋了。”


    苏杳发笑,“什么咋了,我干嘛了吗?”


    没干嘛那一副‘你试试看’的表情看着她干嘛,沈见白觉得自己备受针对,不去理她。


    尹柠扫了眼沈家姊妹,蔫蔫摆手,“四个人的午饭,真是救了大命了。”


    “要不我帮你一起?”沈见白见她脸色着实不算好,主动提议,“或者我让沈鸢帮你打下手?”


    “你俩会个什么,不给我添乱就好了。”尹柠白了她一眼,从冰箱里拿些食材出来。


    苏杳喊住沈见白:“你去吧,她去接我都是叫的代驾,这会估计没什么精神做饭。”


    沈见白装模作样地犹豫了片刻,“可以是可以”


    什么叫可以是可以,苏杳看她,只一眼就揣摩出她肚子里打的什么算盘:“想要谈条件?”


    对于苏杳读心术的能力,沈见白见怪不怪,她点点头,不遮掩:“下午跟我去公司,你帮我上班。”


    苏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厚脸皮还幼稚的人,到底是被沈见白这话气笑了,她到厨房把尹柠拉出来,走到沙发跟前冲略过的沈见白说:“还不去,带着你的好妹妹一起。”


    “好哒!”沈见白二话没说,搂着沈鸢的脖子就往厨房赶。


    还是苏杳好,直到给她找个帮手。


    尹柠愣愣地被苏杳摁在沙发上坐下,阳台的推窗没关,无阳,气候有些凉,她不放心地看向紧闭的厨房大门,询问:“你真放心这俩货做饭给我们吃?”


    “她下毒怎么办?”


    “是啊,下毒怎么办?”苏杳顺着她的话,开玩笑道:“那一会我帮你试试毒?真有个三长两短,你别忘了打电话救我。”


    “不是,你说真的啊?”尹柠心一紧,拉过她的手,“那我去叫她们出来,不让她们做了!”


    说着,她人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要往厨房跑,苏杳连忙拉住她,“好啦,她们要下毒也不会选在你这给我下毒啊,傻不傻。”


    有道理,尹柠恍然,自觉是连轴画稿让她智商直线下降,她脱力般倒回沙发,仰头靠在沙发靠背,“真是傻掉了。”


    “对了,你发情期就是靠沈见白的信息素度过的?”


    单单依靠Alpha的信息素度过发情期,只能缓解,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注射一支抑制剂来的管用,苏杳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和沈见白相处的下来,几乎每天都贴着抑制贴来阻碍信息素的漏出,堆积久了,任一个Omega也难受得了,更何况当时情况的苏杳。


    可这次见面,她的确没在苏杳身上闻到Alpha的信息素,也没有半点被标记的迹象,可见苏杳说的不假,不是为了安慰她说的虚话。


    “嗯,虽然是治标不治本,但能平安度过就好,这次事发突然,说到底还是要感谢她的帮忙。”苏杳就事论事,她能平安度过来势汹汹的发情期,是要好哈感谢一番沈见白。


    有时候她也会在想,为什么这个世界,Alpha和Omega之间的羁绊为什么会那么根深蒂固,从十六岁开始的AO分化,到三月一次的发情期,无一不是需要Alpha的信息素,甚至在紧要时刻,还要Alpha的标记才能度过。


    而Alpha呢,易感期必要时,随便找个Omega一标记,没必要时,一针抑制剂就好。


    苏杳也想过,如果有一个世界,从不存在ABO之分,人人都是嗅不到信息素的Beta,或者,根本就没有ABO,有的只有男女之分的话,那样或许会不会简单很多。


    每当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在脑子里冒尖时,一笑置之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沈见白和沈鸢进去约摸有半个小时,期间出来让苏杳按一下电梯,说是跑腿上来,再出来时,油烟机已经停了作响,一桌子菜琳琅满目,以至于尹柠坐在桌上久久没敢动筷。


    她在桌子底下碰了碰苏杳的脚边,小声说:“刚才你开门的是闪送,不是外卖吧?这一桌子都是她弄的??”


    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游手好闲,流连花丛的顽固小姐,能做出这么一桌子菜?


    反正她是不信的。


    “你不是也看见了?”苏杳打趣她,“你同我一起开的门,问我干什么?”


    “有点不敢相信,这一桌子是她妹妹做的吧?”尹柠看了眼对面的沈鸢,“起码她妹妹看上去比她靠谱。”


    “干嘛,你们不吃啊?”厨房闷热,又是点火做饭,沈见白这会额头满是细密的汗珠,蒸得人白了几个度,她刚才找了好半天纸巾没找到,索性脱了西装外套用外套擦了擦,“难道都是你们不喜欢吃的菜?”


    她没理由怀疑是菜不好吃的问题,只有可能是菜本身她们不喜欢。


    “你做的?”尹柠转口问她,“全部?自己掌勺?你妹没帮你?”


    不相信、不敢信、质疑的意味快要溢出嘴了,沈见白习惯,反正用原主的身份做饭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事情,她懒得解释,夹了一筷子茄子豆角,往嘴里送,“点的外卖,让人从楼下空运上来的,你没看见而已。”


    “是她做的,我只负责洗菜。”还被嫌弃了。沈鸢替她说话。


    “好吧。”尹柠信了,她看中了那碗红烧肉,这会早就迫不及待了。


    整顿饭,尹柠感觉自己快要倒戈沈见白了,无关其他,只是因为她做的饭菜太好吃,跟吃不够似的,嘴里的还没咽下,眼睛就在找寻下个目标了。


    尹柠发誓,这是她第一次吃饭吃得这样没有形象。


    吃过饭,苏杳不好耽误尹柠工作,无意多留,跟着沈见白离开了华阳府,走时,沈鸢最后一个出门,站在门口,合上门的手一顿,玄关处的朝尹柠打了声招呼:“柠姐姐,再见。”


    “嗯,你比你姐要乖多了,去吧去吧。”她中午吃多了,这会撑得腰都直不起来,“撑死我了,下次少来,废胃。”


    沈鸢听见了她最后小声的嘀咕,抿唇,把门合上。


    下午,沈氏总经理办公室。


    沈见白帮苏杳推开办公室的门,等人进去了她紧随其后,“怎么样,办公室有没有比你们苏氏的大,这还只是总经理办公室呢!”


    可想而知,董事长的办公室会有多大。


    苏杳环顾一圈,确实很大,而且摆设也极少,空间空旷,视觉看上去显得办公室更大了,她走到落地窗前的沙发边,正欲坐下。


    “喂!不是说帮我上班呢嘛!怎么坐那去了。”沈见白把走过去将苏杳拉起,牵着她的手腕往办公桌前走,“坐这,桌上的文件都是今天要处理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我一会搬个凳子坐你旁边。”


    她指向椅子边上的地方,空间很大,再坐上几个人也不成问题。


    “真让我替你?”苏杳迟疑,“万一——”


    “不会有万一,我的办公室我做主,父亲也做不了主。”沈见白双手覆在她肩上,把人按坐在椅子上,“在沈家我还护得了你的,安啦~你快帮帮我嘛,好多工作呢!”


    是真的很多,她早上过来就没处理几份东西,该签字的没签字,该看的也半点没看。


    苏杳无奈,感情她是把上次两人的交谈抛掷脑后了,全然忘记。


    沈见白屁颠屁颠从外面搬来了张一样的办公椅,小心翼翼摆在苏杳旁边,避免吵到已经开始工作的人,待一切安置好,她支着脑袋侧着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苏杳。


    如羊脂玉一样细嫩的肌肤,未上色的唇瓣透着苍白,时不时卷起的眉头,不像自己平时思考时的蹙起,而是很轻很轻的一下。


    好看。


    很好看。


    苏杳怎么那么好看。


    这样好看的人现在居然是她的老婆,领过证那种。


    想想就好笑。


    她垂眸,视线往下,一只纤长白皙的手置放在键盘上,曲动间,手背的凸起清晰可见的骨节。


    好看。


    还是很好看。


    “哈哈”


    看到最后,她连自己笑出声了也没察觉。


    大概是旁边的视线太过灼人,也或许是这声痴笑太过突兀,苏杳握住鼠标的手用力点了两下,忍不住出言提醒:“沈小姐还要看多久?”


    “啊?”思绪骤然被斩断,沈见白收起本就没有的口水,“不是看电脑屏幕嘛”


    “那沈小姐笑什么?”


    “啊?”


    “我笑了、吗?”


    “笑了,”苏杳偏头,刚好看见她嘴角残留的弧度,“我刚刚听见了,现在还看见了。”


    “哦笑了就笑了嘛,不准吗!”沈见白勉强理直气壮。


    “沈小姐要不坐我对面吧,”苏杳挑眉,意味深长,“这样的话,会不会看得比较清楚。”


    第26章 第26章


    什么看不看得清的,沈见白移开视线,被苏杳这么一提醒,后面的时间她安分不少,端茶倒水,递递文件,跑跑腿什么的,她乐意之至。


    下午四点半一过,沈见白不管还有多少工作没做完,她都不准苏杳继续了。


    苏杳端起手边的白开水小抿了口,“不是还有几份计划没忙完?今天不做出来的话,你明天任务会很重的。”


    沈见白当然知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的道理,但,那又怎么了,“无所谓,反正今天就到这了。”


    “要下班了?可我怎么记得,阿鸢一般八点才下班,你这么早下班,还是得等她。”苏杳拇指摩梭着光滑的杯壁,扫过微烫的触感,她摇头,“只剩下一点点了,我帮你写完吧。”


    沈见白一把摁住她鼠标上的手,“不要,我说下班就下班,再说了,你已经忙很久了。”


    苏杳抬眼调侃:“心疼我?”


    “才没有。”沈见白把鼠标从她手底下抽走,“心疼我的鼠标。”


    “那改天我赔沈小姐一个鼠标。”苏杳也不恼,接着她的话说。


    “不要,又不是我出钱买的鼠标。”


    这会又成不是她的鼠标了,苏杳哭笑不得,不再强求,坐久了腿难免有点麻木,她撑着椅子扶手想站起身,可两腿似乎不想给她这个机会,人僵在座位上好半晌。


    “腿麻了吗?”沈见白察觉出她的异样,低头去看她的腿,苏杳今天穿的是阔腿长裤,裤脚很大,耷拉在腿上像穿了条长裙。


    “一点点,坐久了会这样。”苏杳垂手敲了敲大腿,没敲几下,椅子骤然被人转了半圈,整个人瞬间变成面向着坐在旁边的沈见白,她毫无防备,身下受惯性不往前,手下意识去寻支撑点,沈见白眼疾手快,扶住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腕,用两腿间的距离控制住苏杳的动作。


    突然的凑近让两人都意想不到,沈见白好似又嗅到了苏杳身上的花香。


    如果再靠近一点,她就能准确无误地贴在苏杳的耳垂,也或许是侧颈,沈见白喉部动了动,“扶好,我给你揉揉。”


    苏杳重新靠回椅子上,鼻尖带着Alpha的檀香,她把腿分开个缝隙,好让对方更好下手按压,“有劳沈小姐帮忙了。”


    嘴上是这么说,反应看上去也很从容,但身体的举动还是最诚实,沈见白的手覆上她大腿时,身上如触电般瑟缩了一下,纤薄的布料隔绝不了手上的温度,苏杳能清晰的感觉沈见白的手在自己腿间游走。


    各种反应告诉她,沈见白的动作不能再上一点了。


    轻缓的按摩没进行多久,苏杳主动制止了这场突然的按摩,沈见白一脸茫然:“怎么了?不麻了吗?”


    “不是。”苏杳摆正椅子,从她面前转开。


    沈见白不以为然,追问:“那干嘛不*让我继续揉了?”


    苏杳强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是太舒服了,我怕自己过度依恋,万一以后沈小姐不给我按了怎么办。”


    沈见白一愣,停在半空来不及收回的手抓了下空气,脱口而出:“不会啊,以后我可以经常你按摩,况且,还——”


    应该还挺舒服的吧。


    就是瘦了点。她想。


    “以后,经常吗?”


    苏杳突如其来的反问打了沈见白一个措手不及,上一秒还笃定的眼神变得犹豫,语气也不似刚才那样有底气,“呃,有时间的话,应该是经常吧?”


    她不敢看苏杳的眼睛,心虚如潮水,顷刻席卷了她-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心虚,沈见白下定决心,要尽量包揽了苏杳所有的一日三餐。


    晚饭依旧是三个人的,沈鸢依旧打算端着饭上楼吃,但没能成功,被沈见白留在了楼下一起吃。


    和上次不同,这次的欢笑也可以属于沈鸢。


    第二天一大早,沈艳一家带着沈钰再次登门,沈礼不在,张含秀先出来招待。


    苏杳难得这个点还没起,沈见白蹙眉,小心翼翼地从她身边掀开被子起身,难道是昨天下午让她帮自己上班,累到了?沈见白帮她掖好被子进了浴室。


    牙刷在嘴里来回,沈见白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肤白貌美,容光焕发。


    是作息规律的原因吗?怎么感觉这几天自己气色都变好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脸,依旧Q弹。


    不知道苏杳的脸摸上去会不会也很好摸,书里说,Omega都是细皮嫩肉的,或许比她的更好摸?


    洗漱完换好衣服,她下楼,一眼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沈钰,晨起的好心情顿时散去一半,她沉了脸色想对几人视若无睹。


    “见白起这么早啊,”沈艳却是不给她忽略的机会,局促地站起身同她打招呼:“钰儿今天非要我带着她来,再给你和杳杳认认真真的道次歉,钰儿。”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坐在沙发上的沈钰,后者脸上的不情愿没有遮掩的意思,放下翘着的二郎腿走到沈见白跟前,“见白表姐,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好认真。


    认真得,沈见白感觉下一秒她的白眼都要翻出眼眶了。


    不用猜她也想到,哪里是沈钰非要来的,分明是沈艳害怕自己会对她的宝贝女儿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心里放心不下才来重新道歉。


    沈见白鼻腔哼了声,“听见了,但不接受。”


    她偏头,对身后的沈鸢说:“走吧。”


    “见白表姐!”手腕被人攥住,沈钰央求,“见白表姐,你真的要因为她,对我生这么大的间隙嘛!”


    “小点声,”沈见白挣开手上的力道,整理了下身上有些歪的运动帽衫,“因为谁?‘她’是谁。”


    沈钰极不情愿地说出名字:“苏杳嫂子”


    “所以你的意思是,看在我和你的关系上,这事就这么算了,”沈见白瞥她一眼,“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不是,不是!”沈艳急了,抢在沈钰前面开口,“钰儿只是情急,想让见白你和杳杳原谅她一次而已!”


    “哦,”沈见白淡淡点头,“那我方才说了,不原谅。”


    她态度坚决,不给几人继续说话的机会,带着沈鸢就出了沈宅大门,赵烨忍了一早上的怒火好几次在爆发的边缘,每次碍于不能再招惹沈家的原则给忍了下去。


    可沈见白的态度,太让人忍不住生气了,他质问主位上的张含秀:“你不是说!沈见白早被你养废了吗!现在怎么回事!”


    张含秀也给不出答案,自从上次沈见白突然回家的一个月来,她肉眼可见的变化让她有种,蛰伏多年,最后马上就要前功尽弃的,慌张感。


    她凝望前面敞开的大门,眼中闪过一抹几不可察的毒辣。


    下午,沈见白赶到抚城园时,赵烨已经等好一会了,本想表面摆个谱给姗姗来迟的沈见白,但瞥见对方身后还跟着个人后,赵烨堪堪收了些气势,堆起笑同她打招呼:“见白。”


    沈见白端了架子,喊他:“赵总。”


    不是父亲,而是不咸不淡,不近不远的喊了声赵总,主动拉开距离的意味让赵烨神情一滞,只能维持面上尴尬的笑。


    “让赵总久等,我就不饶弯子了,”沈见白直入今天见面的目的:“上次赵总给我的苏氏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准备转到杳杳名下。”


    不是询问,也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通知。


    沈见白在通知赵烨,她手下关于苏氏的股份全部转给苏杳,赵烨你看着办。


    赵烨脸上最后一丝笑意凝固,问:“转给杳杳?沈总跟我开玩笑吧,整个苏氏都是杳杳的,何来给她转让股份一说。”


    沈见白讶然,“是吗,找您这么说,杳杳现在是苏氏最大股东?”


    当然不是。


    苏杳不仅不是苏氏集团最大股东,她甚至连苏氏集团一星半点的股份也没有,尽数让赵烨榨得干干净净,连苏杳外公的遗嘱到最后也不见踪影,她想来想去,只能想到赵烨了。


    话戳到赵烨的弱处,他一时尴尬,半晌才解释说:“杳杳外公看她身体不好,临走前让我代为管理公司,我也是为了杳杳着想,你同她结婚也有些时候了,她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虚伪。


    沈见白在心里不停地给眼前男人翻白眼,简直应付了那句,钱难挣,x难吃。


    “哦,那我提前给十点股份也是情理之中吧,反正都是她的,”沈见白不想和这样的人继续待在一个空间里,简直枉为人父,她摆手,示意何霄把合同拿给他,“转让的合同给你,想必以赵总的身份,苏氏的其他股东们不会不同意吧。”


    “三天后,我让助理过来拿合同。”


    话毕,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出走。


    行到门口,她顿住脚步,回头对不远处的赵烨比了个笑,“父亲,这里提供晚餐服务,您要是饿了就让人上几盘菜,不过钱得自己结哈,毕竟后厨不归我管,您见谅。”


    赵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气的够呛,沈见白见目的达成,憋着笑离开了抚城园。


    边走时还边义愤填膺。


    一口一个杳杳,杳杳地叫,从他手里抠十点股份都跟个铁公鸡似的。


    她偏要把这铁公鸡的毛给拔干净。


    沈见白看了眼腕表的时间,下午五点,正想着要不要给苏杳发消息,手机却先震动起来,沈见白点,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她不由勾了唇角。


    苏杳:【回来了吗?】


    她回:【到路上了,怎么啦?】


    苏杳:【饿了。】


    第27章 第27章


    【饿了。】


    沈见白眸光一亮,苏杳这是想吃自己做的菜了吗?这算不算勉强抓住了她半个胃,是不是只要每天给苏杳做好吃的,她在自己这的好感度就会增加!


    沈见白忍不住激动,催促开车的司机,“快开快开,回沈宅!”


    到家后,沈见白险些鞋都不记得换,火急火连上楼,拖鞋踩在楼梯上噔噔作响,她推开卧室的大门,一眼扫过房间没看见苏杳的身影,猜想应该是在书房,她于是又踏踏踏地跑到书房门口,不算重地敲了敲门,“苏杳!苏杳苏杳苏杳”


    后面几声喊得快,听着有几分撒泼的意味。


    片刻,书房门被人拉开,苏杳不解地站在门口,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了?”


    “回来给你做饭啊,沈见白嘿嘿笑了两声,有些好奇的朝门内张望两眼,反应过来自己这个举动有些不妥,她收了目光,“你在书房待了一天?”


    “这怎么坐得住,腿麻不麻?”


    “要不我给再按按?”


    说着,沈见白弯腰伸手去碰苏杳长裙底下的腿,后者想也没想,径直拎着她运动衫的帽子直接把人“拿”起来,“不用。”


    “哦。”沈见白没能得逞,讪讪抓了把头发,“那你在等我会,半个小时,我随便做几个菜就吃饭。”


    今天只有她跟苏杳在家,沈礼还在国外,沈鸢也没下班,至于张含秀,她一点也不想管张含秀在哪,不回家最好。


    沈见白担心苏杳等太久,胃受不住,所以晚上的食材的确很简便,加上她还想顺便拍个视频发到网上,最近的账号流量噌噌往上涨,粉丝留言也多起来,上次的评论区很多都是跟着她的视频学做菜的成果图。


    卖相那必然是顶好的。


    虽说目前她需要白天在沈氏坐班,但做做饭发发视频什么的,她一点也不觉得累,可能她对自媒体这个行业一直很喜欢,也很乐观。


    “你叫阿花来着是吧?手机抬高点,对着锅内的食材,记得别把我脸拍进去了。”她吩咐佣人,这次不再是用死板的手机支架拍视频了,沈见白喊了个一直负责厨房工作的佣人帮她拿手机,视角灵活很多,不会显得过于死板。


    有个帮手,办事效率都要快很多。端菜洗菜什么的,沈见白几乎全权交给了阿花。


    苏杳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厨房里沈见白忙碌的身影,身后还跟着个跑腿的助手,她抿了抿唇角,走到厨房门口,询问道:“需要帮忙吗?”


    帮忙?


    抽油烟机声音响略微嘈杂,沈见白隐约听见两个字后应声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苏杳,她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先出去,这里面油烟大。”


    苏杳没动,直勾勾盯着里面两个人忙上忙下的动作。


    沈见白拉着阿花摆好机位,余光瞥见依旧站在门口的人,她一愣,自己刚才不是说的让她先出去么?她扭头朝那边投去个询问的目光。


    沈见白:咋了?


    苏杳抬眉,不咸不淡:没,你继续。


    这她还怎么继续,沈见白关了火,已经下了锅的菜也被盖上盖子,她抽回阿花手里的手机,吩咐阿花收拾好厨房,然后小跑上前,“饿啦?就剩个青菜,可有可无的,那?现在吃饭?”


    苏杳答非所问:“刚才阿花在帮你拍视频?”


    “是啊,”沈见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诚实回答:“不然我每次得用着那个死板的手机支架,老是暂停换视角,影响我发挥,剪辑起来也麻烦,所以就随手拉了个佣人帮忙。”


    “嗯。”苏杳若有所思点头,转身间淡淡回,“那你继续吧,不打扰沈小姐忙了。”


    沈见白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有点不对味呢,沈见白蹙眉,愣怔地站在原地眨眨眼。


    想不出,不想了。


    她摆手,摘下身上的围裙,“欸!吃饭吃饭!”


    沈见白返回厨房放个围裙的功夫,再出来时就看见苏杳坐在了凳子上。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因为今天苏杳居然没让她搬椅子,沈见白倒抽一口气,挪到苏杳旁边位置坐下,想如往常一样拿碗给她盛汤。


    另一双白皙的手却比她更快一步,“谢谢,我自己来。”


    话里的疏离感都要蹦她脸上了,沈见白问:“你不开心吗?”


    苏杳舀了一勺汤,“怎么这么问。”


    “你都没让我帮你搬椅子,也没让我盛汤,”沈见白越想越笃定,“指定是不开心了!”


    “不让你搬椅子你还不乐意上了?”苏杳哭笑不得,“自己盛汤是因为你每次都给我舀一大碗肉,根本喝不到几口汤,而我今天只想喝汤。”


    是这样吗?


    沈见白半信半疑,她每次有给苏杳盛很多肉吗?她怎么不记得了,“豆腐酿肉,好豆腐,好肉,见白牌严选,你尝尝。”


    见白牌。


    沈见白嘴里总能莫名冒出这种自创语言,苏杳绝对有意思,“这些都是你自创的语言吗?”


    “什么?”沈见白用干净的筷子给她夹了块豆腐,“什么自创的语言。”


    “孤Alpha寡Omega。见白牌。这种。”


    “没有啊,孤男寡女,你们这难道不常说?”沈见白又夹了点些小炒虾仁放在她碗里。


    “你们这?”


    啊这


    沈见白尴尬,自己这个脑子什么时候才能赶上自己这张嘴,她抢圆场,“呃,就是你们家乡的意思。”


    苏杳点头不想戳穿她,勉为其难相信一次,没再追问。


    吃过饭,苏杳又回书房忙了会,直到晚上的九点,她发觉自己身体有点不对劲,估计是傍晚吃过饭后没能准时吃药的缘故,这会胸口有点闷得慌。


    她出了书房,熟络地数了几片药就着冷水吞下,从窗户的露台边隐隐约约能听到些沈见白说话的声音,想到通过床边的窗户可以直接看到大半个露台,苏杳推开些窗,看见沈见白趴在露台边,用指尖不停拨弄着她买回来的那盆小仙人掌,嘴里铮铮有词。


    “你一直在这里吗?我怎么之前没注意过你。”


    “这么小一颗,还没我手心大呢,谁买你回来的?辣个吕人吗?”


    “还开了个小花,怪可爱的,倒是和那个吕人有点像。”


    “”


    一口一个‘那个吕人’,苏杳听了几句有些听不下去,开口喊她:“你说的是哪个女人?”


    “我去”骤然出声,沈见白毫无防备,吓得一哆嗦,“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大概从你和这颗仙人掌对话开始?”苏杳不太确定,她用手撑了一下窗户沿边借力,“倒是没想到你能和一颗植物玩到一起。”


    “无聊嘛,”沈见白侧开身,可以更好的透过玻璃看清对面的人,“你吃过饭就进书房了,我洗完澡出来正准备吹吹风呢,就看见这个小东西。”


    “你买的?”她问。


    “搬进来的时候买的,”苏杳把窗户推开了些,轻微的晚风玩闹起她的细发,散在耳侧,显出几分岁月静好,“好养活。”


    沈见白视线一直在苏杳身上,全然忘了手指还抵在仙人掌边上,一个不注意,手上力道大了些,软刺扎进指尖,连着心的刺痛瞬间抽离她的思绪,“嘶——”


    苏杳凝眉,从窗边退开走到露台:“怎么了?”


    “被扎了一下,”沈见白挤压指腹,凝出一点小小的血珠,“指定是你说它好养活,不开心了,然后拿我撒气呢。”


    她把手指凑到苏杳面前,“喏,出血了呢。”


    苏杳从桌上抽了张,垂眸盯着她指尖快要凝固的血珠,小心擦去,“所以怪我不该说她好养活?”


    沈见白好没道理的点头:“嗯呐。”


    “那太可惜了。我得看看我的仙人掌有没有受伤。”苏杳佯装惋惜,说着就要自己伸手去摸摸露台边的仙人掌。


    或许是指尖的刺痛还在作祟,沈见白一把捞过苏杳伸出去的手,把冰凉包裹在手心,盖过了指尖的疼痛,“别去碰了,扎一下真的很疼的。”


    刚才扎的时候是真的很痛,沈见白如是想。


    不过这会不疼了。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两人皆是一顿,温热的掌心不断地朝苏杳的手传递温度,不知道为什么,苏杳觉得自己格外依恋沈见白身上的温热,也逐渐开始喜欢上被她任何形式的触碰。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她渐渐对沈见白这个人抗拒不了了。


    从那天沈见白突然回家后开始,有些东西已经不受控制了。


    夜晚,会放大人们一切的情绪,伤感的也好,欢喜的也好,亦或是喜欢也罢。


    苏杳顺从本心,没挣脱开她的手,沈见白也忘了把手拿开,一时间谁也没主动打破这份微妙的气愤,只有月光悄悄换了个方向,把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照了个满。


    过了许久,苏杳甚至都觉得自己臂膀微微泛酸了,她出声提醒,“我该洗澡去了。”


    沈见白大梦初醒般猛地抽回手,不好意思地哦了声,“你去吧,我再看会。”


    目送苏杳转身离开,沈见白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小臂搁在窗台分明压出了一条细细的印子,可她却感觉,自己现在所有的触觉全在这只,刚才和苏杳交握的手上。


    有点想闻一闻,上面会不会有苏杳残留下的花香。


    但这样似乎有点变态。


    那,变态就变态吧。


    她抬手,凝望了手心很久,然后凑近鼻尖,跟做贼一样小心翼翼地嗅了嗅。


    有的,苏杳的感觉,苏杳味道,都有的。


    有点开心。


    不,是很开心,沈见白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就连面前的才把她扎伤的仙人掌也变得愈发可爱起来。


    苏杳买的呢。


    当然可爱,即便能再把她手指扎一次,那也是很可爱。


    第28章 第28章


    入秋的月底,沈礼上次说让沈见白替她去参加的宴会再过几天就要举行了,一想到自己得穿一身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礼服或者西服,她就感觉整个人都别扭得慌,如果是西服还好,万一准备的是长裙礼服,实在不好蹦跶。


    对此,沈礼和沈鸢给她的解答都很一致——参加晚宴不需要蹦跶。


    说的很有道理,但不妨碍沈见白表示无语。


    宴会开始的前两天晚上,她平躺在床上,眼神望着天花板发呆,无意识问了句:“后天的企业晚宴你去吗?”


    苏杳才洗完澡出来,拿了几片药吃下,喝完杯子里所有的温水,压下胸口的不适,这几天总觉得身体不太舒服,说不上来,隐隐约约的,算下来也该到了要去医院定期检查的期限了,苏杳没放在心上,掀开被角躺到床上,回:“沈叔叔不是说让你和小沈总一起去么?”


    她对沈鸢的称呼不再是阿鸢,而是和其他不熟悉的人一样,喊沈鸢小沈总,沈见白翻了个边,把手枕在耳后面对着苏杳,“是啊,她之所以一直自己去,是因为她没结婚,我这种结了婚了,可以带家属呀。”


    沈礼之前参加过的几次,虽然说不是次次都会带张含秀,但也是带过家属的,所以她想要拉上苏杳一起去没什么问题,再说,那可是一群企业家都会参加的晚宴,多少人挤破了脑袋也去不了呢,苏杳日后要掌管苏氏的话,没有人脉怎么行,不管是什么行业,人脉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硬道理。


    苏杳半磕着眸子,没去看旁边的视线,自从她和沈见白有了第一次同床共枕的经历后,两人晚上便再没有分开睡过,都心照不宣地躺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她觉得和沈见白睡确实会睡得好很多,特别是伴随着她身上时有时无散发出的甘香。


    让人莫名安心。


    苏杳偏过头,和她对上视线:“你为什么突然想带我去?”


    “也不是突然吧,早就想和你说来着沈见白把自己对参加晚宴的好处言简意赅地讲给她听,其实她能想到的苏杳未必不能想到,但就是想和她说说话,说什么都好。


    看见苏杳眉头有片刻颦蹙,沈见白顿了话语,问她,“怎么了?”


    苏杳原本紧闭的双唇微微张开,缓缓喘了口气,声音很低,“可能澡洗得久了,有点闷。”


    “闷?”闻言沈见白瞬间精神,一股脑从床上爬起,紧张道:“洗澡出来后才有的吗?还是之前就有?”


    “其他地方呢,有吗?”她伸手要去碰苏杳的额头。


    苏杳没躲,额间被覆着,她无奈开口,“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当然紧张!这可是大事!”确定她没发烧后,沈见白掀开被子跳下床,鞋都来不及穿,“你在楼上等一下。”


    说完只给床上的人留下个背影,苏杳撑着上半身,又慢慢躺了回去,抬手揉了揉心口,不禁奇怪,这些天一直有这个现象,偶尔是胸闷,偶尔是心跳快得不自然。


    她从床头拿了手机,想约一下固定检查的医生,消息还没来得及编辑完,卧室门外传来踢踢踏踏的动静,她闻声看去。


    沈见白抵开开门,手里端着杯牛奶,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冲了小半杯牛奶,和一点或许好点。”


    “你亲自冲泡的?”苏杳从她手上接过玻璃杯,醇厚的奶香扑鼻,闻起来还不错。


    “不然还有谁,”沈见白把窗户打开一丝缝隙,好让软风可以吹进来些,“我开点窗户,一会还有难受就告诉我,知道吗?”


    苏杳没说话,仰头把玻璃杯的牛奶喝完,甘甜在舌尖回味,感觉跟以往喝过的不用,今天的要甜一些,“换牛奶了?”


    “没有吧,我就是用家里有的。”沈见白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苏杳意犹未尽:“今天的好像甜一些。”


    “是吗?”沈见白刚才在楼下只试过水温,但没有尝试牛奶的味道,她觉得牛奶都一个味,所以不经常喝。可苏杳一说,她突然有点好奇。


    富豪家族买的牛奶难道和她们普通人买的还不一样?


    沈见白凑近床边,借助床头的暖黄灯光清楚的照见苏杳,以及苏杳唇边,喝过牛奶后残留的‘奶胡子’。


    鬼使神差。


    她抬手,拇指指腹蹭过苏杳上唇的白色,白色染到指腹,有些灼人,她嗓子滚动,说,“我想试试。”


    然后,在苏杳惊讶的目光下,把指腹递向自己唇边,舌尖略过牙关,略过双唇,舔在拇指指腹上,悄悄卷走了那抹灼人的白色。


    一点点奶香,混杂着好多好多的甜。


    牛奶应该是甜的吗?


    沈见白不知道,但她知道的是,刚才牛奶在口腔里迸发出的味道,是玫瑰味的。


    苏杳抵出粉嫩的舌头,扫过刚才沈见白指腹划过的地方,旁边的灯光摇曳了她脸上的笑:“甜吗?”


    沈见白觉得自己应该被苏杳感染了,不然这会她为什么会分明感受到了闷意,底下,分明是某种不受控制的东西即将突破屏障。


    她凝望着苏杳的唇,眸光深了深,想起来回答她:“甜。”-


    转眼,秋风瑟瑟,泛黄的树叶摇摇欲坠,被初秋的静谧裹着,绘出绚丽的金黄。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沈见白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口,一件黑色半长款西装,腰带束在腰间勾勒出Alpha硬朗的弧度,下身着了件和西装衣摆平行的半短裤,修长笔挺的腿完**露,简约大气,又不失干练清爽。


    沈见白今天梳了个小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值得一提的是,要不是原主对背头情有独钟,沈见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这么适合这个发型。


    不油,反倒很飒气。


    她和苏杳的装扮是分开的进行的,苏杳在隔壁化妆室有单独的人帮她打理和装扮,沈见白不用穿礼服,故而要比苏杳的速度快很多,乍一下没事干,她生出想要溜过去瞧瞧的心思。


    沈见白蹑手蹑脚地拧开房门,拉开一条缝,不过颜色好像有点不对。


    怎么是黑色的。


    她抬头直腰,看见沈鸢站在门口一脸好奇,“你在干嘛?”


    沈见白:“”


    “你干嘛不敲门吗?”


    沈鸢耸肩,诚实地答道:“还没来得及。”


    好吧,沈见白彻底拉开门,把人挥开,“去去,我要去看看苏杳好了没。”


    “嫂子在换衣服,这会估计快换好了。”沈鸢如实回答。


    旁边,沈见白看向她的眼神霎时锋利,带了一丝严厉:“你怎么知道,你和她在同一个房间化的妆?”


    沈鸢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沈见白为什么突然严肃,“没有,我刚出来看到嫂子的化妆师从里面出来,问了一下,所以这会过来找你也是想说这个。”


    这样啊。


    沈见白点点头,那没事了。


    她找到苏杳的房间,敲响房门,里面传出苏杳的声音:“进来。”


    沈见白带着沈鸢推门进去,路过旁边的梳妆台径直走向换衣间,到了门口,她停下脚步扭头对身后的人说:“你到那边沙发上坐好,别什么都跟着我。”


    沈鸢木讷着脸应了声,离开了衣帽间区域,见她走远,沈见白这下放心了,“你换好了吗?晚宴要开始——”


    “呲拉”


    巨大的像幕布一样的白帘被人从里面拉开,苏杳站在圆台的正中间,白色的长款礼服铺展在沈见白眼前,端庄,大气。


    在她同意参加晚宴后,沈见白就立马叫人给苏杳临时改造定制了件礼服,比寻常礼服要略厚一点,长袖,保暖。


    淡颜系的长相让苏杳穿任何一件衣服从不需要花里胡哨的修饰,纯色,是最适合她风格的颜色,苏杳的五官无疑是将古典美和现代美很好的结合了。


    白色穿在她身上,很纯粹。


    “看上去怎么样?”苏杳透过前面的镜子看向沈见白,双手交叠在身前,优雅地像才下凡的仙子。


    不,仙子怎么会穿现代人的礼服呢?


    沈见白晃了晃脑袋,好让自己凝神,眼神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苏杳,走心地说:“好看,你怎么穿都好看。”


    白色。


    沈见白视线有瞬间虚晃,婚纱也是白色的,那苏杳穿上婚纱的时候,是不是比现在还要好看千倍万倍,配上白色的头纱,朦胧美在苏杳身上同样很适用。


    可惜,她没有见过苏杳穿婚纱的样子,沈见白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惋惜,她走上前,掌心向上置放在苏杳身前,语气里是难得的正经:“美丽的苏小姐,我可以牵你的手吗?带你闹上一闹晚宴的红毯。”


    好吧,她错了。


    沈见白正紧不过三秒。


    苏杳被她逗笑,松开交叠的手放在她掌心,捏住,“当然可以,你是我的妻子,我的手只能给你牵。”


    “那是。”沈见白得意地昂了昂头,小心牵着她下了圆台,注意力不受控制似的,想往苏杳身上瞟。


    苏杳瘦却不失丰腴,淡雅却不失大气,棕色的卷发垂在胸前,典雅而温婉。明眸皓齿,眼含秋水,一颦一笑都撩人心弦。


    “苏杳。”沈见白唤她。


    “嗯?”


    “你今晚真的很美。”


    苏杳笑:“这么说,我以前很丑?”


    “不,”沈见白一眼望进她眼底,是连她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汹涌的爱意,“如果美一定要用期限来说,那么你的期限是永久。”


    第29章 第29章


    黑夜降至,秋天的夕阳虽不想夏天那般红烈,淡淡的颜色点缀在天际,依旧让人觉得美好。


    晚宴的地点是一栋三层的独立别墅,规模不小,长条的红毯从门内延至门外,看不到尽头,红毯两边拥了不少记者,举着相机和话筒,注意力专注,深怕错过一点拍摄机会。


    一辆黑白交间的迈巴赫稳稳停在红毯边,旁边的保镖上前拉开两侧的车门,从车上下来的同样是一黑一白,沈见白往下扯了扯束腰西装,理平整因为坐下而起的褶子,她绕到车辆另一边,将臂弯的弧度拉大了些:“走吧?”


    苏杳莞尔,把头发搭挽在脑后,伸手轻搭在Alpha凑过来的臂弯处,“有劳。”


    傍晚的风还是有些凉,沈见白光着大半条腿,感受到一丝凉意,她不动声色地偏头询问身边的人,“冷不冷?要不要我让司机去拿件外套给你披上?”


    苏杳摇头,“没事,这身礼服还算保暖。”


    “冷就要和我说,我带你溜。”沈见白说的笃定。


    “确定不是你自己想跑吗?”苏杳的话总是能一针见血,沈见白有点不好意思,“有,那么一点点的成分吧?”


    别墅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两人收了话语,任由旁边无数相机闪烁,默不作声地朝里走。


    别墅内,来的人不少,但沈见白一个都不认识,环视一圈看见了不远处的沈鸢,沈鸢比她们先一步到,这会见两人进来,她低声和交谈的人说了句“抱歉”,然后走到沈见白跟前,“你们饿吗?那边有自助餐,要不要去吃点?”


    沈见白无所谓,倒是苏杳,不吃晚饭的话她怕她身体顶不住,于是点头应下,“好,我带苏杳过去看看,有需要认识的人脉需要应付就叫我。”


    她不需要认识人脉,但考虑到苏杳日后接手的公司,有沈鸢帮忙前桥搭线应该会事半功倍。


    自助餐区域很大,都是些甜品蛋糕类的东西,沈见白拿了个餐盘,“看看有没有想吃的。”她用夹子指了指前面的拇指蛋糕,“这小玩意我能一口十个,你吃么?”


    小狗吗?还一口十个。


    苏杳勾唇,“不吃。”


    “哦。”沈见白又领着她走到另一处,“这个呢,千层,榴莲、抹茶、芒果*七七八八口味的,想吃么?”


    “一整块我吃不完。”况且千层甜腻,苏杳估计自己只能吃两口,再多可能就得腻反胃了。


    “那你吃剩下了给我吃,抹茶味的怎么样?”


    “好。”


    “慕斯蛋糕呢?那个芝士的不错,要不要尝尝?”沈见白之前就像自己尝试做一做甜品,然而一直没这个机会,哪天在网上学学,当个下午茶什么的还不错。


    “我觉得一个千层够了。”苏杳婉拒。


    “不要,一个千层还不够塞牙缝呢,再拿两个慕斯。”沈见白兴致冲冲的又夹了两块芝士慕斯,自助餐区逛下来,餐盘都要堆不下了。


    好像,似乎,都是她自己想吃的来着。


    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她只好‘忍痛’放回去了一大半,只留下千层和慕斯,还有一个提拉米苏。


    找到空位坐下,她把餐盘和叉子递给苏杳,“你先吃,等你吃完我再吃。”


    苏杳好奇地看着她,明明沈见白眼睛都盯着冒光了,但她没主动提说让两个人一起吃,而是接过她递过来的叉子,戳了一块抹茶千层。


    不出她所料,每款甜品她都只尝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


    苏杳不太爱吃甜品,过于甜腻,奶油吃到嘴里的感觉有些糊嘴,反正,她吃得很少,也不太爱吃。


    “你这就吃完了?”沈见白惊讶,才吃了七口,每口都只有一点点,加起来可能还有她一口吃的多,“不吃饱等会回去我可不给你做饭啊!”


    “太腻了,我吃不下了,”苏杳无奈,把叉子搁置在餐盘边,“这样你还要吃么。”


    “好吧,”沈见白拿过她用过的叉子,以两口一个的架势消灭了所有甜点,“喏,吃完了。”


    苏杳无语,叹了声:“榆木。”


    不知道是不是掐准了时机,在两人才吃完东西后没过多久,已经有人带着酒杯找到了沈见白,望着直愣愣走来的,好几个,不,一群人,她有点懵,苏杳反应比她快,她率先站起身,朝对面点头示意问好。


    余光瞥见苏杳的动作,沈见白这才跟着从椅子上离开,为首的人向她伸出手,“沈见白,沈董的千金,久仰大名,我是允丞集团的王敖。”


    沈见白伸手回握,“王总。”


    “思胜的刘井。”


    “李刚。”


    “”


    后面的人一一自我介绍,沈见白人名记不过来,一会是李总王总,一会又是刘总黄总,年纪还都是和沈礼差不多大,这和每逢过年回家走亲戚把一年只见一次的七大姑八大姨重新认识一次有什么区别。


    沈见白嘴角抽搐,等所有人自我介绍完,她看了眼身边的人,开口介绍:“这位是我的妻子,苏杳。”


    直觉告诉她,这群人来势汹汹,绝对不止是想要认识和眼熟那么简单。


    苏杳点头,没说话。


    王敖一手插兜一手中指食指间夹着高脚杯,疏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油光发亮,一副典型商业人士做派,“大家都是明白人,也知道沈董让千金替他参加晚宴的目的,我们这群人又同沈氏有着多年来长久的合作,故此,想来沈小辈你这混个眼熟。”


    沈见白不着痕迹地端详他,说话时微微上昂的下颚,轻微晃动的红酒,简直就差把‘下马威’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如果这会自己顺着她的话去说,无疑是吃下了王敖的下马威。


    沈氏到底是企业龙首,沈礼掌管几十年,他们自是知道无法从沈礼那讨到多的半点好处,便想着乘此机会扒拉一下臭名远扬,或许不久的将来即将接手沈氏集团的沈见白。


    可沈见白哪里会让她们那么容易得逞,“前辈言笑了,公司目前不归我管,也不归阿鸢管,父亲仍旧是话语权的掌握者,越过父亲来同我一个后辈讲眼熟,怕是说不过去了。”


    “家父今日让我来的目的,单纯只是想让我带我妻子过来结识结识人脉,毕竟不日后苏氏得交到她手上,各位如果想真的混个眼熟,可以和我妻子聊聊,毕竟我同她之间一向是她做主。”


    王敖一行人听完她的话脸色不免难看,抛开公司,他们之间好歹还隔着一个辈分的说法,沈见白第一句话无疑是在指责他们行为越界,但她第二句话又立马替他们找补,给了下台阶的一个机会。


    可以眼熟,但是得先眼熟了她的妻子苏杳。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蠢笨的人也不难听懂了。


    目前赵烨是苏氏最大股东,在公司说一不二,拿到公司这十几年几乎快把苏氏的底败空了,想到前阵子沈苏两家的合作,王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沈见白这是在帮苏杳结实人脉,为她以后成功拿到苏氏做准备。


    一时无法,他只好顺着沈见白的话把对话的重心放到她身边的Omega身上,王敖抬手,叫来位端酒水的服务生,“久仰赵总大名,今日见到其女确实有气质,不知道赵总今日可来了?”


    托盘的高脚杯已经递到了苏杳面前,她出于礼貌,挑了杯香槟,“父亲一向比较忙,我少知其行程,应该是来了的。”


    她们几人谈话,沈见白佯装认真地听着,有样学样也跟着端了杯香槟。


    香槟,有钱人的高级货,她以往顶多偶尔喝点年份不错的红酒,再早一点,也只是家里人自己酿的药酒,没尝过香槟,她把杯口凑近鼻尖,好奇地闻了闻。


    啥味没有。


    她抿了口,果味的气泡水?


    比气泡水好喝点,甜一些,入口也比较顺滑,沈见白觉得味道还不错,一不留神一杯已经下肚,她砸吧砸吧嘴,意犹未尽地重新端了杯新的。


    苏杳虽说一直在和王敖这群人聊天,但注意力却是时刻放在沈见白身上,余光不偏不倚将她的一举一动收进眼底,忍不住笑勾起唇角。


    跟吃了什么新鲜玩意的金毛一样,可爱得紧。


    不一会功夫,沈见白已经喝完三杯,伸手唤来服务生正要拿第四杯,苏杳打断王傲的滔滔不绝,“喝三杯了。”


    沈见白悻悻收回手,嘴里嘟囔,“哦,那我不喝了嘛。”


    没听出不满,倒是听出了满腔委屈。


    王敖把面前两人的你来我往看在眼里,原本对沈见白说的,和苏杳很恩爱的表示还有些怀疑,现在这么一看,心里不由多了几分确信。


    有了判断,他举起手中的红酒,“今天和苏小姐聊得很开心,希望未来允丞集团和苏小姐能有更多的合作。”


    他欲与苏杳捧杯,结束本次‘畅聊’。


    这也是他这次聊天最后一次试探,苏杳和沈见白的关系。


    他不了解其他,但知道苏杳的身体不宜饮酒,他想看沈见白的反应。


    出于礼貌,苏杳倾了倾酒杯,和他杯口相碰,“承蒙王总抬爱。”


    “你不能喝,要不”沈见白拦住苏杳的手,目光在盛满香槟的酒杯边游来,“我替你和王总喝了这杯?”


    苏杳哭笑不得,这是把主意打到自己这来了,她抬眸,“王总看呢?”


    “自然可以。”王敖没有理由拒绝。


    沈见白眼神一亮,接过苏杳手中的酒就往嘴边送,三下五除二,丝毫不给苏杳提醒的机会,一杯酒已经见了底。


    “”


    这样爱喝酒的性子


    苏杳不由冷了脸色,原来的沈见白是爱喝酒的,不仅爱喝酒,还嗜酒如命,而沈见白刚才一副一碰酒就停不下来的模样,分明像极了曾经。


    她垂眸敛下神色,没说话。


    晚宴里大多数人穿的都是礼服,为了照顾体温,别墅内开了些恒温空调,吹久了不免有点闷,苏杳不太想继续在沈见白身边待着,她拎了拎裙摆,“我去二楼露台透透气。”


    四杯香槟的后劲在慢慢上来,沈见白头昏脑胀地偏头,脸颊两处有一丝丝粉红冒出,眼神也跟蒙上了层雾似的:“哦,那我跟你一起去。”


    苏杳拒绝:“不用,等会小沈总找不到人。”


    沈见白恍然,“她可以打电话。”


    大概是酒一下喝猛了,也大概真的是喝酒壮胆,她不管不顾:“反正我要和你一起去。”


    苏杳转身,头也没回:“随你。”


    第30章 第30章


    别墅的二楼做了很大一块露台,平常在这举办晚宴或者大型活动,露台往往是人最多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入秋后气温骤降,外面风大了些,露台这会没什么人。


    所以出来的一瞬间,苏杳被风吹得瑟缩一下,然后丝毫不在意般抱手往栏边走,沈见白因为喝了酒,上来得比她慢一步,她晃着步子上前,站在苏杳旁边,“晚上好冷的欸,你出来干嘛。”


    “刚刚说了,出来透透气。”苏杳语气不算好,但也听不出不好。


    话出口,沈见白难得察觉到她的奇怪,身子往前倾,扭头凑近苏杳,距离被拉近,她能感受到苏杳呼出来的空气。


    热热的,香香的。


    “你不开心了。”她斩钉截铁,“你现在就是在不开心!”


    “没有。”苏杳否认,往后撤了两步,拉开Alpha近在咫尺的五官,“别凑我这么近。”


    沈见白这会哪里会怕她,反倒越挫越勇起来,苏杳退,她就进,“不要不要,就近就近。”


    “沈咳咳”风似是在和她作对,苏杳刚要说话,冷风猛地灌入鼻喉,呛得她不住咳嗽,“咳咳咳”


    咳嗽跟止不住似的,越来越猛烈,咳到苏杳都忍不住弯了腰,咳到她眼眶泛了红,眼底起了泪。


    这一咳把沈见白的酒气咳走七分,她‘啊’了声,急忙扶住苏杳往前栽的身子,一手挽到她后背给她顺气,“是不是冷了?我带你赶紧进去。”


    苏杳摇头,顺势将头靠在沈见白颈间,咳嗽带动着肩膀颤抖,她拧眉凝视身上地白色裙摆。


    好久。


    或许是沈见白站在她前面挡走了大部分的冷风,咳嗽总算消停,她缓匀气息,声音是咳过的嘶哑,“沈见白。”


    “在啊。”沈见白柔声应。


    “她还会回来吗?”苏杳没由头的说了句,她在问沈见白,她需要一个可以安心的答案,起码,现在可以让她安心。


    沈见白一愣,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她’是谁。


    原主‘沈见白’。


    可苏杳怎么会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沈见白’,沈见白大惊,感觉脑子里又冒出了穿过来第一天时系统的提醒。


    【宿主不得透露有关系统乃至宿主传书的有关事情。】


    气氛被定住,耳边静了四季那么久,沈见白在等系统的惩罚,而苏杳再等她的回答。


    可她们彼此都没有等到。


    沈见白思琢,系统只提醒她不准透露,并没有说如果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抓住了系统的bug,沈见白松了口气,逐渐放下心来。


    等她后知后觉反应,怀里的温度早就散去,苏杳从她脖颈离开,掩去眸光的黯淡,“回去吧。”


    但事情没有解决,问题的本身还存在,得不到解决就会一直是苏杳心里的疙瘩,可能也会是沈见白心里的疙瘩,她伸手拽住苏杳转身的动作。


    是不是给了苏杳肯定的回答,好感度就会增加?


    沈见白看不见苏杳现在的表情,斟酌开口:“你会想我一直在吗?”


    苏杳回头,只剩下眼尾一点粉红残留,她视线落在沈见白脸上,一点一点勾勒出她的眉眼,“随便,这不关我的事。”


    “诶呀,苏杳!”沈见白是真的不会哄人,红色硬生生地,不给人一点反应机会的,直接刺进她的眼睛,面对苏杳的情绪她有些手足无措,垂在身边的手快要把衣摆摩挲出个洞来。


    好急。


    老婆生气了怎么办。


    哦,应该是攻略对象。


    “咳咳”咳嗽声打破了这场无声的对峙,沈见白心头一跳,这才发现手下握住的手腕冰凉一片,完了,苏杳吹了这么久的风,指定要感冒。


    “怪我怪我,拉着你吹了那么久的风。”沈见白懊恼,一时顾不上太多,径直把人搂进怀里,Alpha的体型要比Omega略高大,这么搂着,从后面看,苏杳完完全全被她搂在怀里,只依稀能看见那只搂在Omega腰间的手。


    因为沈见白力气不小,所以苏杳几乎是撞到她怀里的,腰间的触感酥酥麻麻,被温热触到的神经格外敏感,其实应该推开沈见白的,应该斩断对身边这个Alpha一切的感情。


    可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以及不受控制的想法无疑不是在告诉她。


    别不承认了,你心动了。


    对,她是心动了,她喜欢上了面前这个Alpha,她甚至不知道面前的Alpha到底是沈见白,还是什么假冒的其他Alpha。


    她甚至不知道,沈见白给予给她的温柔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突然破碎,然后大梦初醒般的,回到原来的生活轨迹。


    苏杳不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可以说,在今天晚上之前不是。


    但现在,她大概是了。


    如果‘沈见白’明天就会回来,那明天之前的今天,她也无法去违心地否认自己喜欢面前的人,她想很好的,慢慢的,享受当下。


    心里在一片混乱中好像有一些找到了方向。


    苏杳被沈见白搂着重新踏进别墅,暖气瞬间包裹着她,却不及身体触碰到的温热,她抬头,看向沈见白,“沈见白,或许我该试一下。”


    试一下?


    试什么?沈见白不明所以,“你要试什么?”


    苏杳却是没说话了,她背过身,自答。


    试一下,能不能把你留在我身边。


    晚宴结束,沈见白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杳感冒了。


    在当天夜里,来势汹汹。


    沈见白比苏杳更先发现异样,她翻身时不小心碰到睡在另一边的人,掌心下的凉意过于明显,饶是睡得再死的人也醒来了,沈见白睡眼惺忪地抬起半个脑袋,“什么东西啊,这么凉。”


    她手继续在那件冰凉的‘物体’上摸索了片刻,柔软光滑的触感。


    有点不对劲。


    这个饱满的手感,她好像不久的以前摸到过。


    借助月光,她透过朦胧的视线隐约看清楚了,她手上捏着的是什么,最后一点睡意彻底消散,她猛地抽回手,“我靠,你、我、不是,等会。”


    沈见白语无伦次,抓住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苏杳好像感冒了!


    她伸手把苏杳推醒,“苏、苏杳,你醒一下。”


    苏杳磕着眼,还处于意料之外,“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到哪里难受?有感冒药吗?”沈见白掀开被子下床,在床边踱步,嘴里念个不停:“你身上太冷了,要不开个暖气?”


    “不行不行,暖气开久了会很闷。”


    “整点热水暖暖?”


    “咳咳,咳咳”苏杳想张嘴说话,出口的却是凶猛的咳嗽,睡着没觉得,这会醒了,嗓子里的痒意变得不可忽视,她拧了拧眉,要去端床头柜的水。


    “等一下,”沈见白制止她喝水的动作,“天呐,是冷水你也喝,赶紧给我,我给你去倒热水。”


    苏杳脸色发白,撑着手从床上坐起,觉得她小题大做:“以前都是这么喝,咳没事。”


    “不行,不要,”沈见白帮她掖紧被角,就差把人裹成粽子,“知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生冷最好少吃少喝。”


    她拿上玻璃杯,鼻腔哼了声,“待好!等我上来!”


    苏杳无奈,目送她离开后,左右侧了侧身,沈见白给她掖的被子太紧了,勒得她难受。她叹了口气,低头看着被裹成一条的自己。


    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么把人包着。


    像条蜕皮蜕了一半的蚕蛹。


    滑稽。


    苏杳费劲地把手伸出被子外面,余光瞥见卧室的门缓缓推开,沈见白一手端着还冒热气的玻璃杯,一手抓着个粉色的、类似热水袋的东西。


    “你干嘛,手伸出来不知道冷嘛,”沈见白一进门就看见她把手拿出来的场景,瞪眼假装生气,“自己放进去。”


    “要喝水。”苏杳没动。


    “放进去。”沈见白也不动。


    “水。”


    “放!”


    “咳咳水”苏杳偏头试图抬手掩去低咳,沈见白听得心头又是一紧,自己和一个病人较真什么,真捞的嘛!


    “好嘛,不放就是,”她把水小心递到苏杳唇边,等水杯里的水见了底,沈见白才把手上粉色的东西往被子里一塞,“暖水袋,你身上冷的厉害,指定是晚宴那会你非要出去吹风,把身子吹凉了。”


    “都说了让你进去的,非跟我犟。”


    “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沈见白叨叨个不停,小时候她生病了,她妈妈也是这样,一边照顾着她还要一边刀子嘴数落她,只是当下对着苏杳,数落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不忍心对苏杳严词,眼前Omega的脸毫无血色,自己天天给她做各种营养菜谱,煲各种汤品,好不容易才养红润一点的脸色,因为晚上自己的失误,让苏杳那才养回来的底子前功尽弃。


    沈见白不动声色地瘪嘴,有点不开心,更多的是自责。


    苏杳怀里抱着她装满热水的热水袋,见到对方这副委屈的表情,不禁发问,“好端端的,你委屈什么?”


    不问还好,这一问,沈见白只觉得眼底酸涩不已,“才没委屈。”


    苏杳闷咳,“没委屈你眼眶红什么?”


    这话有几分笑意,跟哄人似的,然而人在极力别着委屈时,最听不得的就是哄人的话。


    她嘴一瘪,声音从鼻子里哼出来一样,“你感冒了。”


    沈见白没有道理的时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都让能让苏杳哭笑不得,“是我感冒了,不是你感冒了。”


    “我一点也不想让你感冒。”


    “养了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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