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怎么突然分家了？”
魏嘉宜大感意外，卫国公府的老夫人是她外祖家那边的长辈，这些年来也走得近，分家这样的大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何况这还是年前发生的，瞒得这样好，实在有点奇怪。
宋钰宣见魏嘉宜神情有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便解释道，“是祖母提出来的。”
闻言，魏嘉宜就更诧异了，“姨妈提的？”
宋家的老夫人是魏嘉宜母亲的堂姐，严格来说，魏嘉宜要称呼堂姨，只不过这些年走得近，加上母亲和两位堂姐感情好，时间长了，魏嘉宜便以姨妈呼之，以示亲近。
“正是。”宋钰宣给了肯定的回答。
魏嘉宜皱起眉，“好端端的，姨妈怎么会突然提起分家？”
虽然说长辈在世分家的也有，但通常都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之后，长辈才会做主分家，而像宋家这样感情极好的，极少出现长辈在世就分家的情况，这叫魏嘉宜如何不意外？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祖母怎么想的，去岁我成婚之前，祖母就提了分家的事，因我大婚在即，便推迟到了年底，祖母的意思是，祖父年事已高，让祖父把爵位传给伯父，顺便给伯父和父亲分家。”
宋钰宣道。
魏嘉宜皱起的眉松开，“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卫国公的年纪其实真的不小了，去年就已经六十五，这翻过年就六十六了。
前朝时期的开国皇帝将文武百官的致仕年龄改到了六十岁，本朝延续了前朝的制度，同样也是六十岁致仕，武官的致仕年龄本朝还提前了数年，最早的四十五岁就致仕，晚些的五十五不到就致仕。
卫国公文武兼备，按照武官的划分，他老早就要致仕了，但卫国公并非纯粹的武夫，他才能也同样不差，加上习武多年，身子骨一向不错，过了六十岁还被当今陛下一再挽留，留到去年才致仕。
想来去年请辞时，卫国公府两老私底下便已经早早商量好要让长子袭爵，顺便给儿子们分家。
“祖母还说，树大分枝，现如今家里人愈发多了，虽说国公府大，住得下，但这人一多，难免就有摩擦，虽说我那几位嫂嫂都是相处的人，性格品行都不差，但人心易变，谁也说不清以后会发生什么。往年京中也不是没发生过兄弟阋墙的事，祖母虽然自信咱们家子孙作风正派，但保不准就有外头的人算计我们，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倒不如早早分家别居。”宋钰宣又道。
远的不提，早些年荣府那二位，不就是因那破爵位闹得分崩离析？
如今荣府眼瞧着还不错，那还不是因为贾琏？而贾琏也是有个好娘带来的遗泽，叫他得了实惠而已，否则荣府早就跟四王八公那些人一样，被皇帝抄家问罪了。
是的，没错。
四王八公那些人跟着义忠亲王造反，想搏一把从龙之功，成功的把那剩下的一点家业全毁了。
要魏嘉宜说，那真真是活该。
“我还怕是出了什么事呢，既然没事就好。”魏嘉宜主要也是担心黛玉，毕竟宋钰宣上头的哥哥们成亲，从来没发生成亲后从府里搬出来的事，偏偏到了黛玉这里就出了变故，魏嘉宜当然关心。
既然不是出了事，也跟黛玉无关，魏嘉宜便也没有再在意。
“让婶婶担心了。”黛玉这会儿哪还有不明白的？魏嘉宜今日登门，完全就是担心她。
从小到大，黛玉就和婶婶亲近，虽然爹娘也疼她，但跟婶婶是不一样的，黛玉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不同，但她心里就是这样感觉的。
魏嘉宜笑着拍了拍黛玉的手，“只要你日子过得好，婶婶就放心了。”
“有宣哥哥在，玉儿不会受委屈的。”黛玉说着和宋钰宣对视一眼，眉眼间流露出的幸福感，叫魏嘉宜看了，心中很是熨帖。
“那就好。”
魏嘉宜也没对宋钰宣说什么警告他的话，诸如对黛玉不好就如何如何之类的。
要她说，说这种话的人，不是蠢就是毒。
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妻子好不好，全看自觉。
难道是你一句警告就有用的？
恰恰相反，若是遇到那些表面装得好，背地里耍阴招的人，这种警告反而会让自己的女儿日子过得艰难。
魏嘉宜没有在黛玉这里久待，她府里头的事儿也不少，很快就告辞离去。
此后，黛玉时不时的也会回家一趟，因着没住在国公府，府里头她就是最大的女主子，没人管着当然自在，想去哪儿宋钰宣也从不拘着她，何况黛玉也没往那些不该去的地方去，顶多就是应交好的朋友之约出门赴宴，或是回娘家看望长辈，这都无可指摘。
长平郡主是黛玉的好友，作为长平郡主的伴读，又有着魏嘉宜和王妃的姐妹关系，黛玉和长平郡主从来不是上下属的关系，而是表姐妹的关系，感情比那些皇家的堂姐妹还要好几分。
长平郡主赵芷葭比黛玉年纪小，今年刚好十七，也是王妃舍不得女儿，才留到现在。
男方是上一科春闱的进士，比长平郡主要大两岁，彼时年刚十七，这位少年进士的名次仅在二甲的末尾，但他年纪轻，能考中进士，便已经是天才，像宋钰宣这样天纵奇才的，到底是少数。
男方的出身并不算高，出身寒门之家。
所谓寒门，便是那些家中原有做官之人，富贵过的人家，后来败落了，这就叫寒门。可不是指那些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也不是那些家里从来没有出过做官之人的读书人家。
寒门那也是官宦人家，只不过是家族败落了而已。
像贾家这样的门第，若是败落了，也要称呼寒门，而不是什么豪门世家。
五月中是长平郡主的大婚之日，黛玉自然也参加了婚宴。
好姐妹成亲之后，和黛玉的来往也更频繁了，都是彼此直接邀约或登门拜访。
眼看着天气愈发炎热，七夕将至之际，黛玉那边传来了好消息。
小两口感情好，这有喜讯传来，自然不足为奇。
七月初二这日，宋钰宣派了人分别前往国公府和侯府报喜。
黛玉有孕一月余，算来差不多是五月份怀上的。
第92章 照顾
消息传来的时候，魏嘉宜正好在侯府陪贾敏说话，得知此喜讯，哪里还坐得住？忙不迭和贾敏一起收拾东西前往宋府看望黛玉。
现如今宋府只有黛玉和宋钰宣住着，家里头也没有个女性长辈照看，不管是贾敏还是魏嘉宜，都不能放心。
去了宋府看望黛玉之后，魏嘉宜次日便进宫求见皇后，讨了两个精通照顾孕妇的嬷嬷回来，出宫就送到宋府照顾黛玉，这才略略放心些许。
即便有宫里的嬷嬷照看，魏嘉宜还是隔三差五的登门看望黛玉，询问黛玉有什么不适，然后回去请教医术通神的林湛。
黛玉身体虽然强健，奈何这妇人有孕的反应，也是因人而异的，黛玉的孕期反应大的很，好些东西都吃不下，刚吃下就吐了更是不稀奇，不过短短半月，人就瘦了。
宋钰宣比魏嘉宜还要担心，见状实在坐不住，特意求了太子，从宫里讨来一个擅长给孕妇做膳食的御厨回来，才算解决了黛玉吃饭的问题。
这也叫魏嘉宜看他愈发顺眼。
这不比原著那左拥右抱，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妹妹的妈宝男贾宝玉强百倍？
常来看望黛玉的也不只有魏嘉宜，还有黛玉的好姐妹长平郡主赵芷葭。
不过赵芷葭在九月诊出两个月身孕之后，便甚少外出了，因为她反应也大，只能呆在家里养胎。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黛玉的肚子也鼓了起来，出行也愈发的不方便。
也得亏宋钰宣没什么事做，呆在家里陪着黛玉，不然还真叫人不放心。
翻过年，春闱在即，宋钰宣也得准备应考。
但同时黛玉也快要临盆，宋钰宣的母亲已经没了，伯娘现如今是卫国公夫人，虽然府里的庶务交给了长媳尹氏料理，但毕竟也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宋钰宣自然不好劳烦伯娘来照看黛玉。
宋钰宣的亲嫂子也随着亲哥去了任上，现如今不在京中。宋钰宣也不可能去劳烦隔房的堂嫂，更何况堂嫂膝下也有年幼的孩子要照顾，哪里有空闲照顾黛玉？
刚过完元宵，宋钰宣便求到了岳家。
这日魏嘉宜正好在东府，见宋钰宣来，还有些诧异。
等宋钰宣道明来意，贾敏哪里坐得住，立刻就要收拾去照顾黛玉。
魏嘉宜忙不迭揽下贾敏，“嫂嫂且住。”
“弟妹？”贾敏诧异的看着拦她的魏嘉宜。
魏嘉宜自然知道贾敏诧异什么，她忙解释道，“嫂嫂，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体这些年虽然吃着药调理好了，可到底比不得年轻的时候，何况侯府这里珺哥儿和大哥也需要你照看，你这要是去照顾玉儿，侯府谁来料理？”
贾敏语塞。
“可是玉儿要临盆了，怀瑾要准备今科的春闱，玉儿没人照顾怎么能行？”贾敏道。
魏嘉宜道，“我自然知道玉儿不能没人照顾，我的意思是嫂嫂留在家里，我去照顾玉儿；”顿了顿道，“这一则我年轻扛得住，二则我家里头还有琪儿帮忙料理家务，也腾的出手来。”
魏嘉宜说的琪儿是她的长女，林琪玉。
林琪玉今年也十一岁了，早两年魏嘉宜就开始教她料理家务，孩子聪明，学得挺好，对外虽然还不能独当一面，但府里头的事，她已经能处理好，就算魏嘉宜不在，也不用担心家里一团糟。
听了魏嘉宜的话，贾敏明白了她的意思，仔细想了想，这还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倒不是贾敏担心家里的事没人处理，毕竟魏嘉宜在，两府毗邻，魏嘉宜在家也不会看着东府乱成一团。
主要是贾敏自己清楚，她如今年岁大了，虽然有心亲自去照顾女儿，可就怕精力不济，反倒照顾不好黛玉，若真出了什么事，贾敏万死难辞其咎。
“如此，便有劳弟妹多多费心了。”贾敏道。
魏嘉宜笑着道，“嫂嫂客气了，玉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同我自己的女儿也没有分别，何必这般见外？我还乐得亲自去照看玉儿呢。”
这话把贾敏逗笑了，“你啊，还是这么疼玉儿，也不怕琪儿吃醋。”
“这有什么？琪儿也很喜欢她姐姐的。”魏嘉宜道。
林家子嗣不丰，女孩儿就林黛玉和林琪玉两个，虽然相差了六七岁，但感情却极好。
找到了人照顾黛玉，宋钰宣也松了口气，“劳婶婶费心了。”
宋钰宣从前是叫魏嘉宜表姑的，自从和黛玉成亲，便跟着黛玉改口称呼婶婶。
“你这小子，还跟我客气？行了，你快些回去吧。”魏嘉宜看了看天色，“今儿时辰不早了，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儿再过去。”
就黛玉的情况，随时可能临盆，魏嘉宜最好是搬去那边住，才能在黛玉发动的时候尽快赶到黛玉身边，虽然黛玉身边有两个嬷嬷在，但到底是外姓人，事儿做的再好，魏嘉宜也不可能完全放心。
“是，婶婶，那小婿这就告辞了。”宋钰宣也挂念在家里的黛玉，说完就走了。
宋钰宣走后，魏嘉宜跟贾敏告别，也回去收拾行礼，顺便叫来女儿林琪玉，把府里的事情一一交代好，做完这些林湛也回府了，魏嘉宜便将今天的事儿告诉了他。
虽然如今儿女双全，林湛对黛玉这个侄女儿还是挺看重的，听魏嘉宜说要去亲自照顾，还将从前他整理的一些照顾孕妇的手册一同给了她。
这手册是原先林湛为了照顾有孕的魏嘉宜弄出来的，后来便用不上了，一直放着落灰，如今魏嘉宜要去照顾即将临盆的黛玉，林湛也想起了这玩意儿，翻出来给了魏嘉宜，以免遇到什么特殊情况魏嘉宜手忙脚乱的。
别看魏嘉宜生了三个孩子，可那都是林湛照顾的好，生产的时候也是林湛坐镇，才顺顺利利没出一点问题。
黛玉虽然被照顾的很好，可林湛到底不清楚具体的情况，因此叫魏嘉宜把手册带上，如此，出现意外的时候，魏嘉宜也能及时做出正确的决策，不至于叫玉儿和孩子出事。
第93章 生产
看着林湛翻出来的照顾孕妇的册子，魏嘉宜都惊住了，她完全不知道林湛弄了这个东西。
“你什么时候弄的？”魏嘉宜问道。
林湛便如实回了，得知前因后果，魏嘉宜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她和林湛夫妻多年，一直清楚林湛对她很好，哪怕是在现代，她也找不到像林湛这样优秀又忠诚还爱她的丈夫。
但她也远远想不到，为了保全她和孩子，私底下林湛付出了这么多精力。
魏嘉宜和林湛成婚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夫妻生活也很和谐，但今晚的魏嘉宜比以往更热情，热情得林湛都有些惊讶。
次日魏嘉宜起来的时候，林湛已经去了衙门，当下这个时代，上班时间比现代早的离谱。
在地方上，倒还可以偷偷懒，不必那么准时去衙门点卯，可在京城就不行了，尤其是林湛这种位高权重的帝王心腹，那可是简在帝心，深受帝王关注，若是偷懒……皇帝或许不会怪罪，但总归会落人话柄，林湛从来不做这种蠢事。
何况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就习惯了这个时辰起来。
魏嘉宜晨起用过早饭，收拾好后，便带着行礼去了宋府。
这个时辰，宋钰宣早已经等在府中，门房来通报说魏嘉宜到了，便即刻出门来迎。
“婶婶。”
一番寒暄之后，宋钰宣领着魏嘉宜去了正房后院，黛玉挺着个大肚子，被丫鬟扶着慢慢在廊下走动，见状，魏嘉宜也没有说什么。
到了孕后期，适当的走动是有好处的，生产的时候会更顺利一些。
黛玉见到魏嘉宜的身影，眼睛立时亮了，“婶婶来了？”
“走了多久了？”魏嘉宜应了一声，又问。
黛玉回道，“估摸着也快有一刻钟了。”
“那也差不多了，外头还是挺冷的，进屋去吧。”魏嘉宜一听便道。
黛玉孕早期不适的很，孕吐严重，有些人满了三个月之后就好了，但黛玉直到四个月的时候还有孕吐的症状，这也让宋钰宣很担心，没怎么让她到处走动。
到了孕晚期才开始活动，每天也就走半刻钟。
黛玉有孕，魏嘉宜时常上门探望，对黛玉的情况还算了解，因此也不需要宋钰宣介绍，将魏嘉宜领到正房后院，又陪着说了会儿话，便被魏嘉宜赶去温书了。
这次魏嘉宜过来陪伴黛玉，就是给宋钰宣腾出时间来温书的。
不管宋钰宣有多优秀，又跟太子有多亲密，他目前仍然只是个举人，虽才名在外，可没有官职在身，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黛玉也没办法拥有诰命。
虽然黛玉也不在乎这些，但外头的人嘴碎，宋钰宣不乐意叫黛玉被人小瞧，也不希望黛玉出门交际被人看轻。
女子一身荣辱皆系在自己的丈夫身上，不似现代，可以靠自己挣得荣誉。
在当下这个时代，只有丈夫封侯拜相，官运亨通，妻子面上才有光。
有魏嘉宜在这儿，宋钰宣也放心，便开始日夜温书，毕竟会试在即，他去年一直围着有孕的黛玉转悠，摸书本的时间极少，不过好在他以往积累的学识足够应付接下来的春闱，倒是不怎么慌，如今温习功课，只是不想轻忽大意，导致马失前蹄。
不管怎么说，外头盯着他的人不少，甚至想看他笑话的人也不少。
宋钰宣倒是不在意自己丢脸，但他不希望黛玉跟着他丢脸。
就这样，一晃眼到了二月初一，半夜的时候，黛玉发动了。
好在宋钰宣夜里也警醒，黛玉一有动静，他就爬了起来，发现黛玉身下湿漉漉的，忙喊人进来。
“快去西厢房请婶婶过来。”
宋钰宣虽然之前听魏嘉宜说了不少注意事项，可到底没有经验，还是有些心慌，有个长辈在，他也更安心些。
魏嘉宜早就算过黛玉的产期，这几日一直注意着，没有睡得太死，因此一听到动静就起来了。
她之前就做过准备，当年她生产，林湛还拿灵药制了助孕的药，这次她也一并带了来。
赶过来，仔细问了问宋钰宣情况，她清理了一下自己，进了屋陪产。
孕妇生产真的是极其残忍又伟大的场面，哪怕魏嘉宜有过两次生产经验，陪伴黛玉生产，她仍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看黛玉有点没力气了，魏嘉宜忙给她喂了一颗助孕药，安抚她的情绪。
对魏嘉宜，黛玉当真是极其信任的，一点也不迟疑的吃了魏嘉宜喂给她的药。
之后黛玉便感觉有了力气，又过了一刻钟，孩子平安生了下来。
即便有助孕药，黛玉也累得不行，孩子一生下来，就睡了过去。
见状，魏嘉宜仔细看了看，确认黛玉没事，便去看孩子。
是个男孩儿。
简单擦拭了一下，将襁褓里的孩子放在黛玉身边，魏嘉宜便出了门。
二月里气候还很寒冷，新生儿脆弱，魏嘉宜自然不敢随意抱出来，出了事怎么办？
新生儿是十分脆弱的。
见魏嘉宜出来，宋钰宣忙迎上来，“婶婶，情况如何？”
“母子平安，放心吧。”魏嘉宜笑着道。
虽然心里有了猜测，宋钰宣还是松了口气，“这些时日多亏了婶婶，之后可能还得婶婶多费心照料玉儿。”
春闱虽然早就改在了三月份，但宋钰宣还是没什么时间去照顾黛玉，黛玉倒是没有因此埋怨过他分毫，这也让宋钰宣心里很愧疚。
“你好好读书，给玉儿挣个状元夫人的脸面回来，狠狠打外头那起子嘴碎之人的脸，那可才叫痛快。”魏嘉宜道，“何况，你这不是每日都陪玉儿吗？”
“我省的。”
就这样，转眼到了三月。
月初黛玉出了月子，魏嘉宜便搬回了林府。
不久之后，便是春闱。
初八这日，宋钰宣被送进贡院，初九考完，初十离场；后面两场考试都是提前一天进场，考完第二天出场。
第三场考完，出场已经是三月十六。
连续三场考试，宋钰宣即便习武多年，精神上也有些疲累。
第94章 五年
四月初会试放榜，宋钰宣毫无悬念夺得头名会元。
殿试于四月二十一日举行，考一天，考完后第三天放榜。
宋钰宣被钦点为状元，倒是没有堕了他少年天才的威名，甚至名声愈发广了。
按照旧例，宋钰宣被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一职，因着太子的关系，又额外兼任詹事府左春坊直司郎，品秩与修撰一样同为从六品。
詹事府为东宫属官，这些官员大部分都是翰林院官员兼任，主官甚至还是各部的尚书或是殿阁大学士兼任。
宋钰宣这刚进朝堂就被划分到了东宫的派系里。
当然，就算皇帝不让他兼任詹事府的官职，在外人眼中，他也跟东宫脱不开关系。
宋钰宣这一朝为官，在家的时间就少了许多，黛玉闲着没事，经常带着孩子回娘家，一待就是整个白天，晚饭则回家同宋钰宣一道用。
一晃眼过去五年，这五年里，宋钰宣几乎一年一升，短短五年时间，就升了正四品大理寺少卿。
五年时间过去，宋钰宣也不过堪堪二十七岁而已。
三十岁不到就爬到正四品，这升官的速度叫人羡慕嫉妒恨。
不过谁叫宋钰宣自己有本事，也有靠山，人脉也广呢？没人使绊子，又有人扶持，加上自身本事过硬，升官这么快倒也不足为奇了。
这五年间，黛玉又给宋钰宣添了个儿子，今年五月初八刚满周岁。
前不久刚过完下元节，黛玉又诊出了一个月的身孕。
五年时间，宋钰宣一直守着黛玉过日子，别说纳妾，外头那些不干净的应酬都不曾参加过。
倒也不是没人试图勾搭宋钰宣，奈何宋钰宣不是个好糊弄的，轻而易举就看穿了这些小算计，别说搭理，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宋钰宣那可是在黛玉孕期都跟黛玉同床共枕，寸步不离的人。
满京城的年轻媳妇，哪个不羡慕黛玉？恨不得以身替之。
宋家从宋家老太太这辈开始，便延续了一夫一妻无妾的传统，就连宋钰宣他爹，四十岁不到的年龄就没了老婆，也没见他纳妾，反倒一心扑在了仕途上，那叫一个兢兢业业。
林家这边，林如海也有好几个姬妾，贾敏早些年因儿子夭折，病得起不来，那些姬妾私底下也没少搞小动作，被后来赶到扬州的魏嘉宜逮住，惹得林如海大怒，将姬妾全都给遣散了，这才有了贾敏之后安静的日子。
林家两房，只有林湛的作风和宋家非常契合。
但是，林如海有姬妾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进京之后，身边可是只有贾敏一人，这许多年来都没有纳妾过，贾敏受魏嘉宜的影响，也没有再主动太抬姬妾进门给自己找不痛快。
这也导致林家的家风跟宋家一样，干干净净。
随着这五年的时间过去，林家小一辈的孩子也都长大了。
魏嘉宜的长子长女是一对龙凤胎，今年都已经十六岁，去年长女林琪玉及笄，定的是陈家小公子陈锦贤，陈锦贤是她小舅舅徐靖明家表姐徐蕙灵丈夫的侄儿。
陈锦贤今年十八岁，刚过了今年秋闱，随没考中解元，但名次也在前列，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
最重要的是，品行不错。
魏嘉宜就林琪玉这一个女儿，林湛大佬要嫁女，当然会把对方的底细查个底朝天，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会同意婚事。
双胞胎长子林琛定的则是吏部尚书方家的嫡长孙女方静蔷，方静蔷比林琛兄妹要小一岁，今年刚刚及笄。
一般来说，成婚都是选择闰年，在当下，一年当中有闰月的，便叫做闰年。
今年正好闰三月，是闰年，而方家女也刚好及笄。若是换个着急的人家，及笄这年既然正好是闰年，便会将婚期定在这年。
然而方家不想把女儿早些嫁出去，想要延迟女儿的婚期，偏偏下个闰年要等到后年，也就是盛昌三十三年。
这一推迟，林家二房长子林琛可就十八岁了。
最重要的不是林琛十八岁，而是林琛的双胞胎妹妹，那年也正好十八岁。
古代讲究长幼有序，也就是说上头的兄、姐没有成婚，底下的弟、妹不能在兄姐之前成婚。
没病没灾的，莫名其妙把女儿拖到十八岁成亲的那可是极少数。
若是魏嘉宜的女儿没有定亲也就罢了，偏偏她也已经定了亲，对方大了林琪玉两三岁，今年已然十八，再等个两年……那可就二十了。
这上一个拖到二十还没成亲的，只有宋家那位小公子宋钰宣。
饶是如此，也是惹得不少人非议。
方家不想把女儿早些嫁出去，巧的是，魏嘉宜也没想着把女儿早些嫁出去，如果把长子的婚期推迟个一二年，林琪玉也该十七八岁，身体堪堪发育完全，这才符合魏嘉宜嫁女的年龄。
别人家什么样，她管不着，但她自己的女儿，魏嘉宜总得为她的身体考虑。
因此，当方家夫人上门小心翼翼的同魏嘉宜商量推迟婚期一事，倒是正中了魏嘉宜的下怀。
两人一拍即合，将婚期定在了两年后。
定好了婚期，魏嘉宜才去找表姐徐蕙灵。
女儿林琪玉的婚事，也是通过表姐徐蕙灵牵线才定下的，这婚期要推迟，自然绕不过这位表姐。
陈家，徐蕙灵听了魏嘉宜的来意，只觉得头大。
“嘉宜，你这……”徐蕙灵揉了揉额角，“我这小叔子家的幼子，今年可都十八了，再拖个两年那可就二十了，满京城的世家子弟，除了你那宝贝侄女的夫婿，哪个拖到二十才成亲的？”
“这不是没办法嘛，方家想留女儿在家多待两年，我这总不能强压着方家嫁女吧？琛儿是家里的老大，他没成亲，下头的妹妹反倒先嫁了出去，这说出去像什么样呢？”魏嘉宜道。
徐蕙灵翻个白眼，“我还不知道你？方家不想早点嫁女，难道你就想了？”
徐蕙灵的父亲和魏嘉宜的母亲是亲姐弟，表姐妹两个年龄相差也不大，魏嘉宜跟丈夫回京后，同徐家、魏家的兄弟姐妹没少来往，尤其是同龄的这些姐妹们，走得更是近。
这走得近了，对彼此的性情也都有不浅的了解。
就像徐蕙灵，哪怕魏嘉宜说得天花乱坠，她也清楚的知道这都是魏嘉宜的借口。
就是魏嘉宜自己不想这么早把女儿嫁出去。
第95章 承诺
魏嘉宜对上表姐那副‘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不由得心虚。
“小宜，你到底怎么想的？莫非是贤儿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不满意了？”徐蕙灵不解问道。
魏嘉宜连连摆手，“没有的事，锦贤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我没什么不满意的。”
“那你为什么……”徐蕙灵疑惑，“纯粹就是想延迟婚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魏嘉宜也就不打马虎眼了，“表姐，你应当知道我家夫君的医术如何。”
林湛医术了得的事，走得近的亲戚家都知道。
徐蕙灵挑眉，“你想说什么？”
“延迟婚期，这一来，确实有方家的原因，方家疼爱女儿，想多留两年，我家小子也还年轻，晚两年成亲，也不打紧，都是有女儿的人，我理解方家的心情，又不是悔婚，这有什么不能通融，表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魏嘉宜的话让徐蕙灵沉默，“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贤儿年纪比琛儿大两岁，这要是晚两年，贤儿就二十了，若贤儿是我的孩子，延迟婚期我也没什么意见，可……”可陈锦贤是她丈夫的侄儿，是她妯娌的儿子。
陈家虽然不像许多勋贵人家有那么多糟心事，可也不像宋家那样和和睦睦，兄弟之间感情好，不代表妯娌之间的感情也亲如姐妹。
徐蕙灵可不敢说延迟婚期她那妯娌会没意见。
魏嘉宜大抵也明白了徐蕙灵的意思，便笑着道，“表姐听我说完？”
“好。”
魏嘉宜把女孩儿十八岁身体才发育完全的事儿说了，怎么得出的结论，全推到了医术精湛的丈夫头上，对于林湛的医术，各家亲戚都是十分信服的，便是皇帝都曾私底下请林湛医治过宫中贵人。
徐蕙灵听完，也明白了魏嘉宜延迟婚期的原由。
相比较那个因为喜欢女儿，多留女儿在家两年的理由，这个理由就显得真诚许多，也合理许多。
“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改明儿我就同弟妹说去，一定帮你办妥。”徐蕙灵道。
魏嘉宜笑着道谢，又陪着说了会儿话，才告辞。
又过了几日，徐蕙灵派人来告知，已经办妥。
这下子，魏嘉宜可算是放下了一件心头大事。
等林湛回来，夫妻俩商议过后，彻底敲定了婚期。
时间转眼即逝。
盛昌三十三年五月，魏嘉宜的长子大婚，长媳进门之后，魏嘉宜也没有急着把管家权给她，因为女儿还没出嫁，但也分了一点事给方氏去做。
年末，女儿林琪玉出阁，翻过年，魏嘉宜就当了甩手掌柜，把手里头的事都交给了儿媳方氏。
至于小儿子林瑛，年刚十四，才考中了秀才，魏嘉宜也没打算那么急着给他定亲。
也没别的原因，早在年前就听林湛说，太子有意将嫡女明熙郡主下嫁给他家幼子林瑛。
太上皇早在七八年前就已经离世，当今陛下这几年也渐渐年迈，力不从心，早在几年前，便将大部分政务都交给了太子处理。
按照林湛的猜测，多则两年，迟则三五年，当今陛下就会禅位给太子。
当今太子出生于陛下登基那年，又是正宫嫡出，皇后在陛下心中本就地位不一般，再加上这个特殊的出生年份，显得太子得天钟爱，也意义非凡。
算来，太子今年也有三十四岁了，长子都已经娶了妻，孩子都满周岁了。
太子三十四的年纪都当了爷爷，魏嘉宜很是唏嘘。
这个年龄换了现代，好多人都还没结婚呢，更不用提儿子了，当爷爷更是天方夜谭。
这么多年下来，魏嘉宜已经很久没想起现代的事儿了，除了一些底线，她现在基本彻底融入了古代生活。
如今魏嘉宜觉得日子过得很无聊，她丈夫如今已经官居一品，四十多岁的人，爬到这个位置的是极少数。
长房的林如海去年就已经致仕，爵位也传给了已经成亲一年的幼子林珺。
而黛玉，早几年就随宋钰宣去了地方上，魏嘉宜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她了。
这日，林湛下衙回府，同魏嘉宜用了饭，见她情绪不高，便没去书房处理政务，而是陪她进了里屋，“夫人心情不好？”
“只是觉得很无聊。”魏嘉宜如今也四十三了，虽有灵泉空间保养，显得很年轻，可心理年龄却上去了，每天重复着差不多的日子，让她觉得日子过得很乏味，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早些年家里孩子们都小，魏嘉宜跟孩子们待在一块，整个人都年轻许多。
最重要的是，围绕着黛玉她总觉得有事情可做。
后来黛玉出阁，有了丈夫和孩子，即便时常往来，距离也是渐渐拉远。
魏嘉宜虽然觉得失落，可看黛玉过得幸福，也觉得欣慰。
前头几年黛玉在京中时，还时常上门，这一离京，哪怕有书信往来，也觉得寂寞许多。
长媳如今有孕在身，将要临盆，魏嘉宜还要管着府里头的庶务，就更无聊了。
最重要的是，她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可看到儿媳的大肚子，也不由得唏嘘，她竟然也要升级做奶奶了。
岁月不饶人，实在太可怕了。
总感觉时间过得快，一眨眼就过去这许多年，再过十几年她是不是就要垂垂老矣了？
她总想趁着还年轻能动弹，多出去走走，可偏偏俗事缠身，她离不开京城。
在林湛的追问下，魏嘉宜很快就松了口，将心里的烦恼都倾泻而出。
林湛沉默许久，将她揽入怀里，叹道，“是我疏忽你了，本来做官是想着让你日子好过些，如今看来却是本末倒置了。”
魏嘉宜摇摇头，“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些年，我也确实过得很舒心自在。”
大抵就是日子过得太舒坦，人总喜欢胡思乱想。
林湛摸着她的头发，沉思片刻，道，“等瑛儿再大一些，娶了妻，我就辞官，陪你游历四方。”
“这……”魏嘉宜怔住，她抬头看着林湛。
虽然四十好几的人了，可林湛看着依然很年轻，看着跟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魏嘉宜一直有拿灵泉给家里人喝的缘故。
没看长房夫妻两个六十岁了都还活得好好的？那可是原著早早就死了的人。
第96章 噩梦
林湛见她愣住，不由得笑了，“怎么了？很意外吗？”
“倒也不是意外……”魏嘉宜摇摇头，“只是你如今正值壮年，怕是皇上不肯让你退下来。”
像林湛这样有能力办事，又不威胁到皇权的臣子，哪个皇帝不喜欢？
别说皇帝了，就说还没登基的太子，只怕也不会放林湛走。
林湛挑眉，“我自然有办法让皇上准许我离开。”
魏嘉宜闻言，倒也不质疑，没谁比她更清楚林湛的底细，他既然说有办法，那就肯定能成。
转而魏嘉宜又想起什么，道，“如今老大家的将要临盆，瑛儿的婚事也要等明熙郡主及笄，一时怕也脱不开身。”说完她便叹气。
丈夫的心意她是领受了，但她也不是那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享乐的人。
长媳方氏这还是头胎，家里需要她坐镇，总不能指望长房的贾敏，贾敏那都多大年纪了？一个不留神出什么事，那真是追悔莫及。
除了方氏这里，明熙郡主及笄也还有两年，那姑娘今年才十三岁呢，这么算来，要到后年才能解决家里头小辈的婚事。
魏嘉宜倒也不是等不起，只是人一旦打开了欲望的口子，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象起来。
就像拉磨的驴面前吊着根胡萝卜，总想咬一口。
林湛闻言，沉思片刻，道，“老大家的这胎估摸着冬月上旬左右就会生产，等她出月子，怕也是临近过年，要出京游玩，怕得等到明年。”
魏嘉宜道，“哪怕老大家的这里解决了，还有瑛儿呢？莫不成把他的婚事丢给老大夫妻？咱俩又不是不在了，那像什么话？”真这么做，外头怕不是要说林瑛是他们夫妻捡来的，而不是亲生。
林湛哭笑不得，“我何时说不管瑛儿了？我的意思是，我向皇上请旨巡查各省，这样的话，就可以带你出京散散心，等巡察完回来，估摸着瑛儿的婚期也就快到了。到时候等瑛儿成亲，我就请辞陪你周游四海。”
如此听来，倒是各方各面都考虑周全了。
“皇上当真会准许你辞官？”
林湛笑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会解决的。”
魏嘉宜见他这么笃定，便也不再追问。
之后魏嘉宜便将心思都放在了长媳的胎上，毕竟月份大了，长子到底是个男儿，哪里懂得孕妇这些事？
一晃到了冬月十一，刚用过早饭，长媳就发动了，魏嘉宜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在产房里陪着方氏，一边安抚她的情绪。
方氏这一胎养得好，魏嘉宜也不是刻薄的婆婆，不曾在她孕期塞通房给她丈夫，整个孕期都有丈夫的陪伴，因此心情也保持得很好，生产的时候虽然有些慌，但魏嘉宜也一直陪着安抚，整个生产也没出什么意外，下午就平安产下一子。
过了洗三，林琛给长子取名林熙。
洗三并未大办，林琛的意思是，等方氏出月子，大办满月宴，一起热闹热闹。
等方氏出了月子，林府嫡长孙的满月宴也就开始了。
满月宴结束，接着就是朝廷封印，放长假。
盛昌三十五年，开年之后，林湛便请旨巡查各省，大抵是之前私底下就同皇帝商量好了的，在朝堂上提出来，皇帝就允了。
林湛下值回府，便将好消息告诉了魏嘉宜，“收拾收拾行李，择日出发。”
魏嘉宜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三日后随林湛离京。
既然是巡查，那当然是从京城周边开始巡察起，魏嘉宜虽然想去看看黛玉，但也不急于一时。
林湛办事的效率一向高，到了一个地方，花了点时间处理完事务，便带着魏嘉宜游玩，玩两天便启程去下一个地点。
如此这般，过了大半年，夫妻二人终于来到了宋钰宣任职的地方。
宋钰宣作为东宫太子的表弟，天然就是太子一派，也深受太子信任，如今不过三十有一，便已是一方封疆大吏，从二品的巡抚。
宋钰宣离京已有四五年，他和黛玉育有两子一女，两子都是在京城出生，幼女则是在地方时怀孕产下的，因此，魏嘉宜也是头回见到这个外孙女。
黛玉出嫁之后，她生的孩子就要称呼父母为外祖父外祖母，林湛和魏嘉宜是黛玉的叔父叔母，那么孩子们该称呼叔外祖父和叔外祖母，不过黛玉和魏嘉宜夫妻一向亲密，便也没有分得那么清楚，直接让孩子们称呼外祖母。
“这一晃眼，小家伙们都这么大了。”魏嘉宜不由得感慨。
当初她穿越来的时候，黛玉也就几岁而已，比她小女儿大不了多少。
黛玉被婶婶这话勾起了回忆，不由得露出一个怀念的笑，“玉儿能有今日，多亏了婶婶偏爱，不然玉儿哪有这样的好日子？”
连宋钰宣这个丈夫，都可以说是因为魏嘉宜才认识的。
若没有魏嘉宜，黛玉和宋钰宣哪里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不管是认识，还是魏嘉宜保住她父母的性命，送她入宫做陪读，桩桩件件都为她做足了打算，便是亲娘也不过如此了。
不，亲娘都没有魏嘉宜对她好。
魏嘉宜对她，当真是掏心掏肺，什么都给她考虑到了。
魏嘉宜看着黛玉，不由得笑了，“傻孩子。”
在黛玉这里多待了两天，魏嘉宜还是随着林湛一起上路巡察各方。
而黛玉这里，送走了魏嘉宜的当晚，就做了一个荒唐可笑的梦。
梦中她没有叔叔婶婶，只有爹娘和早夭的弟弟，弟弟夭亡后，父亲被点为扬州巡盐御史，她和母亲随着一同去任上，母亲一直伤心弟弟夭折，缠绵病榻，到任一年后，便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之后更荒唐的来了，母亲孝期，荣国府那边外祖母派了几个仆妇来接她，父亲不知为何，劝她入京投靠外祖母，她悲惨的一生就这么开始了。
“玉儿！玉儿！醒醒！”
黛玉从梦中被唤醒，脸上湿乎乎的，神情恍惚的抹了把脸，竟是一手的水。
见黛玉神思恍惚，宋钰宣担心不已，“玉儿，做噩梦了？”
黛玉目光聚焦在宋钰宣脸上，渐渐缓了过来，捂着心口，吸了口气，展颜道，“做噩梦了。”
对，就是噩梦！
一个荒唐！可笑！甚至恶心的噩梦！
她怎么会喜欢上贾宝玉那个整日在内帷厮混的纨绔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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