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霓虹的夏日祭有三个最重要的部分, 分别是京都衹园祭、大阪天神祭以及东京神田祭,其中前两者都在七月份,而东京神田祭的时间要稍微早一些, 在五月份。
东京神田祭又被称为天下祭, 节日当天是周末, 人流量可想而知。如果毫无防备的让夏油杰在祭典上发动了袭击, 那死亡人数绝对是非常惊人的, 因此才得到消息, 猎犬就迅速做出了应对,一批军警精英在节日的前一晚就赶到了东京。
大仓烨子更是提前一天就赶过来了。
福地樱痴必须坐镇横滨,能来帮忙的不是大仓烨子就是末广铁肠, 但看到来的人是大仓烨子的时候,条野采菊还是有些惊讶的。
“怎么来的人是您, 您居然放心让末广一个人坐镇猎犬总部”
大仓烨子一下子想到了来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懒洋洋的抱着手“我就只见过实验室里的那几只咒灵, 而且还不能跟那些东西打架, 既然有机会, 当然要来看一看咒灵的实力。”
紧接着她又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条野采菊“怎么你不欢迎我”
条野采菊极具迷惑性的无辜的冲着大仓烨子笑了笑“怎么会呢,您能过来,那这次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就高了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仓烨子对他的回答将信将疑“你最好真的是这么想的。”
而大仓烨子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心,是因为来东京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
当猎犬副队宣布这次要前往东京的人是自己之后,她很快就眼角抽搐的看见末广铁肠一下子蔫巴了不少,连头上的呆毛都垂了下来。
大仓烨子实在是看不过眼, 她无语又无奈,抱着怀里的剑忍不住吐槽“没必要这样啊, 你们才分开了几个月而已,又不是几年,而且之前去东京的机会不是已经全部都让给你了嘛。”
“嗯”末广铁肠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但他那失落的连身后的背景板都没了颜色模样,让大仓烨子根本没办法欺骗自己相信他。
看着末广铁肠的样子,猎犬副队莫名有一种自己在欺负人的错觉,连良心都开始隐隐作痛。
但军警众多精英第一次跟咒灵这样的东西作战,她确实是得去看一眼,而且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说服国会的最好时机,她一定得亲自去现场坐镇,避免出现任何意外。
大仓烨子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决定给出一点补偿“好啦好啦,之后所有去东京的任务都让给你总行了吧?这次确实是没办法啦。”
末广铁肠这才稍微打起点精神来,他再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但大仓烨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出来是哪里让她感觉不太舒服,只能把心里的那种不是滋味轻轻放下。
“真是的,你们只是搭档啊,怎么能粘糊成这样”她嘟嘟囔囔的小声抱怨着,带着自己给自己批的任务书,开车前往了东京。
清晨的空气中,混合着新鲜的青草和花朵的芬芳,透出微微湿润的晨露味道。初升的太阳撒下温柔的光线,透过微启的云缝,柔和地照在大地上。
五条悟站在与诅咒师无明约定好的路口,等待着无明口中能守护好咒高的“同伴”。
在他的面前,广场上,一束束灯笼渐渐点亮。周围弥漫着香气缭绕的祭品香味,远处传来的是整齐而悠扬的祭祀仪式的旋律,缓缓响起的歌声带着岁月的沉香。
六眼神子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个轻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听起来稳当、轻巧、目标明确,就像是行走于黑夜,随时准备好要猎食的猫。
他转过头去,看见了一个“女孩”。
这个走向他的女孩子有着一头略带卷曲幅度的玫红色头发,一双同样颜色的大眼睛,她穿着一身深红色制服,眸光流转间,带来一种沉重的属于强者的压迫感。
而六眼还能看到一些更深的东西,比方说女孩子身体气息流动体现出来的不同于常人的力量,这种力量又隐隐约约的展现出了人工的痕迹,就像是……人体实验。
另外,这女孩子不是什么天与咒缚,这就是个单纯的普通人,根本不是咒术师,女孩子身上少数两个带着咒力的,是脸颊上带着的眼镜与腰间配着的刀枪匕首。
人体实验?
五条悟的眸光微闪,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大仓烨子走到五条悟的身前,她一只手叉腰,另一只手扶着刀柄,先一步开口“你就是御三家五条家的六眼神子”
五条悟皮笑肉不笑的让唇角勾出一个礼节性的弧度“你就是无明说的同伴”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大仓烨子的身高“怎么才这么一小点,你成年了吗?”
大仓烨子脑门上蹦出青筋,忍不住冷笑“没礼貌的咒术师。”
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压下了怒火,主要是眼前这个人的术式让她很难蓄意报复,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以暂时把这笔账压后再算。
“我是条野的同伴,也是他的上司,这次咒灵袭击咒高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条野诅咒师无明的真实名字?
五条悟把这条情报记了下来,他掀起了遮住眼睛的白色绷带,言语直接的质问“你只是个普通人,我有点不相信你的实力,一旦咒具损坏,你必然会失去伤害咒灵的能力。”
“但袭击咒高的不止是咒灵吧?还是说你真的认为夏油杰会像他自己告诉你们的那样去袭击祭典”大仓烨子撩开身前的头发,神情自信而张扬,一扬眸,灼灼的日光就盛满了她的眼睛。
“只要控制咒灵的是个人,我就一定会赢,如果来得是咒灵,我也有自信在武器损坏前先送它下地狱!我绝不会让他们有机会伤害到任何一个民众的!”
这样的人确实耀眼,五条悟深深的看了大仓烨子一眼,半是探听情报半是真心发问“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自信,你又不是咒术师,对付咒灵应该要咒术师才能专业对口吧难道是因为你接受过人体实验吗?”
“不止是我有这样的信心,我们都有这样的信心”大仓烨子直视着五条悟那双据说可以看透一切的六眼,她那张稚嫩的孩童的脸颊上,眼神坚定。
“普通人也能杀死异能力者与咒术师,而咒术师里也有能力弱小的人,你们凭什么高高在上的否定了普通人与异能力者的力量,认为所有人都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
其实从明确了解咒术师内部制度的那一刻开始,大仓烨子就有着这样的疑问,异能特务科都不敢说以一己之力负责起所有关于异能力的案件,而且异能特务科、武装侦探社、港口黑手党内部也都是有普通人成员的。
而咒术师的数量比异能力者更为稀少,但咒灵数量却不比异能特务科手上的工作少,他们是怎么有自信完全把普通人排除在任务之外的?
不要说什么普通人知道咒灵会产生恐惧,而恐惧会制造更多咒灵这种鬼话,异能特务科对大部分人也有保密条例呢,普通人或许会惊吓恐惧,但警察、军人这样的职业总不会心理承受能力那么差,为什么不能招收这些人作为咒术师的补充呢?
“你们”五条悟看着大仓烨子的脸,忍不住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们究竟是什么组织今天的援军,到底是谁”
这些事情肯定是瞒不了多久的,不如说,在百鬼夜行的行动过后,现在暂时被蒙在鼓里的那些人也肯定都会知道。
想到这里大仓烨子也就没有再隐瞒,而是直白的说出实情“我们是国家的军警,我和条野是军警最高部队猎犬的成员。”
国家国家终于要插手咒术界了?
但这都不是五条悟如今最为关注的重点,毕竟他也讨厌御三家,国家插手分的是御三家的权利,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那你身上的人体实验,也是国家的要求”
五条悟最关注的其实是人体实验,要是霓虹政府跟加茂家一样丧心病狂,那国家插手只会让咒术界无依无靠的非世家子弟生活的更加水深火热。
“算是,但这是我们自愿的,因为我们是军警的最高部队”大仓烨子显露出了不做假的自豪,是因为她自己,也是因为猎犬的所有人“我们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来应对所有危急。”
“你还没有见过条野,他的身上也做过实验,要进猎犬的人都得接受实验,但还是有人为了正义与理想不断申请进入猎犬,但实验改造的成功率太低了,因此猎犬直至现在也只有我们五个人。”
大仓烨子不是在说谎。
六眼是这样告诉五条悟的,他沉默半晌,想起了挚友曾经的宣言,也是自己如今逐渐接受的言论,于是意味不明的笑了。
“哈,正论吗?”
第42章
正论那是什么?
大仓烨子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她也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性格,于是就直接开口问了。
五条悟想了想,把当年夏油杰说过的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话重复了一遍, 最后给出了自己的总结。
“那是个笨蛋才会有的理想。”
大仓烨子点了点头, 表示赞同。
“确实, 这样的人就是笨蛋呢。”
但说完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一挑眉, 神情里带上了些许不满。
“好啊, 你居然把我的理想和那种笨蛋的相比!”
五条悟“噗嗤”一声笑了开来。
说真的,五条悟跟大仓烨子的相性真的不错,至少比跟条野采菊的要好, 五条家的大少爷还是更喜欢跟直白单纯一点的人打交道。
五条悟故意踩着让人不满的点来讲“但你说的不就是这种正论吗?”
“都说了别把我和笨蛋相比!”
“算了,我才懒得跟你讲”大仓烨子把长刀扛到了肩膀上, 丝毫不客气的指使着五条家的大少爷“带路, 去你们的学校。”
五条悟挑眉“这么有信心”
大仓烨子侧头看他,嗤笑“你在质疑谁呢?我可是猎犬!”
她那双玫红色的眼眸锋利, 刀一样, 尽显血腥与傲慢。
“小子, 哪怕你被称为咒术最强,但只要你的术式出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纰漏,我也绝对能杀了你,不信就试试!”
军警与咒术师们早早就严阵以待,但他们一直等到了日暮时分,也就是七点钟神田祭正式结束。
庞大的节日人流刚要在警察的指挥下缓慢散场,惊叫声就打破了人群的宁静。
巨大的怪物一个又一个在逢魔时刻显露出身形, 张牙舞爪的扑向过路的人。
橙红色的光影为太阳披上了散场的纱衣,惨叫与鲜血染红了盛大节日的落幕。
但慢慢的, 咒术师们惊奇的发现,神田祭的人员伤亡好像没有预想中那么严重。
这是因为无数穿着常服,脸色严肃的人,拿着咒具加入了战场。
他们用干净利落的动作配合上挥舞着的锋锐刀锋,敏捷的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咒灵的反击,刀起刀落间不断收割着咒灵的生命。
这些人明明都是生面孔,看起来也没有术式和咒力,不像是个咒术师,但他们却并不弱小,有些人在与咒灵的交锋中甚至能算是游刃有余。
终于有咒术师忍不住了,一位二级咒术师拦住了一个刚刚帮了忙,就要立刻急匆匆的赶往下一个咒灵所在点的陌生人。
“谢谢你的帮助,不然我刚刚肯定保不住胳膊,不过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哪里的咒术师”
男人要赶着去救更多的人,因此只是撇了人一眼,随口解释。
“我是军警,是个普通人,不是咒术师。”
“哎”
等到男人离去,咒术师仍然呆立在原地,直到来支援的同伴站到了他的面前。
“你也没受伤啊,在这里发什么呆”
咒术师骤然回神,忍不住迷茫的低声呢喃“军警普通人”
“你在说什么”同伴没有听清他的话。
咒术师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峰,露出一个与往日里没有什么差别的笑来。
“没什么。”
几乎是同时,与此相似的场景在神田祭的各个角落不断重现。
不远处的高楼之上,冷风簌簌,一切喧闹慌乱皆远。
五条悟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认同了大仓烨子的想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化身玉藻前的咒力在他西南方向的一处高楼里炸裂开来。
五条悟骤然抬眼,一瞬间利用术式瞬移到了特级咒灵的面前,他抱着手,高傲的对着笑容诡谲的化身玉藻前抬了抬下巴。
“来吧,给我过来送死!”
东京咒术高专。
实力弱小的辅助监督与学生已经全部转移,夜蛾正道带着一众老师分批守在山脚下的街道以及学校内部严阵以待。
高专的教学楼上,高大的树木向教学楼内探进三两叶枝蔓,大仓烨子坐在空无一人的教室的讲台上,两条腿自然垂下,晃晃悠悠。
她已经变成了成年人的样貌,艳丽的眼瞳被半垂的眼皮遮挡,她身体上每一块肌肉都在为随时可能会到来的袭击蓄势待发。
终于,东京咒术高专的警报声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庞大的长着一张很像水滴鱼的脸,还挂着诡异微笑的咒灵,蠕动着身躯对挡在面前的咒术师们发动了攻击。
夏油杰站在飞行咒灵上,面色凝重,他已经发现乙骨忧太不在东京咒术高专了,米格尔与化身玉藻前拦不住五条悟太长时间,他必须得赶在五条悟回来之前尽快找到乙骨忧太。
他看向夜蛾正道,命令咒灵用触手抓起了咒高的一位老师作为威胁“乙骨忧太在哪里”
夜蛾正道抿了抿唇,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聚起了咒力来证明自己的态度。
咒灵更用力的勒紧了人质,让那位老师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再问一次,乙骨忧太,他在哪里”
夜蛾正道抬头看了一眼那位被作为人质的老师,那个清瘦的男人虽然面带痛苦,但还是坚定的对着夜蛾正道摇了摇头,哪怕他再想活命,也绝对不愿意用学生的性命来交换他的!
于是夜蛾正道沉痛的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尽力救人。
夜蛾正道一言不发的挥舞着拳头,带领着咒骸们冲了上去,而明白了他的选择的夏油杰伸手召唤出了更多的咒灵,拦住了他昔日的老师。
这个曾经的咒高学生终归还是在自己的恩师与母校面前产生了犹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快如闪电的冲入了战场。
女人挥舞着刀剑,她就像一台绞肉机,所到之处成片成片的咒灵化为飞灰消逝,她高高的跳跃而起,又重重落地,冲击力扬起飞灰,也吹开了她的刘海碎发,露出那艳丽的五官。
她救下了作为人质的老师,远远的把人扔到了其它的咒术师的怀里。
夜蛾正道见过她,她就是五条悟早上带来学校的那位“援军”。
大仓烨子一甩剑刃,她抬起了刀尖,用最锋利之处指向夏油杰。
“罪人,准备好用你的鲜血为死去的人赎罪了吗?”
夏油杰没有感受到她身上拥有咒力,但是这样的力量与身手……
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了,勾唇冷笑“就凭你低贱的猴子!”
“胆子真是大,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敢在我面前挑衅的犯人了”大仓烨子扬眸,她一刀下去,又收割了数只咒灵的生命。
猎犬副队的嘴角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来“我想好了,我要折了你的手脚,送给福地大人插花!”
在猎犬的刀剑下,本来势不可挡的咒灵节节败退。
那抹天神一样的玫红色,硬生生以一人之力构筑起了坚不可摧的屏障。她以一种强硬的姿态挡在所有人的面前,在她倒下之前,这里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黑夜渐渐笼罩混乱一片的大地,夜风凄厉咆哮嘶吼,星辰月亮尽数隐匿,非人的咆哮在黑暗里一声又一声响彻,也一声比一声更大、更刺耳、更可怖,但这些声音象征的却是咒灵们日薄西山的垂死挣扎。
随着化身玉藻前的死去,剩下的咒灵就像是感受到了危险逼近的气息,它们发了疯的攻击着所有人、所有建筑,以伤换伤,拼命反扑。
街角,米格尔按照计划拦在了五条悟的身前。
眼看着这场战斗一触即发,就在这时,转角处出现了另一道脚步声,同时吸引了正在对峙的两个人的视线。
白发的军警步履轻盈的走到了五条悟的身侧。
他身着方便行动的黑色紧身上衣,搭配黑红色裤子,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革靴子,还披着红色外套,腰间别了一把长刀、三把小匕首以及一把枪?
“我来接手这里,去您该去的地方吧。”
白发末尾染红,紧闭上的眼睛,这是五条悟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诅咒师无明,但不会是最后一次。
六眼神子深深的看了一眼条野采菊才转身离去,他在无明的身上同样看到了人体实验的痕迹,这足以说明大仓烨子不是在说谎。
米格尔也同样认出了这个重伤自家教主的诅咒师,他不甘心的看了看五条悟的背影,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无能为力,因此并没有尝试追上去,而是心怀警惕的摆出了战斗的姿势,开口质问条野采菊。
“你不是诅咒师吗?为什么要帮五条悟”
“因为……”
条野采菊故意拉长语调,发现米格尔真的表现出了在听的样子,他的脸上这才露出了恶趣味的笑来,乐不可支。
“天啊,真是天真,不会吧不会吧,您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告诉您吧?”
诅咒师无明那骨肉匀亭的细长手指上正勾着一副手铐,在米格尔越发警觉的目光下慢悠悠的用指尖支绕着铁环转了一圈。
条野采菊笑得狡黠,还侧了侧头,这个人恶劣极了,说话的时候虽然是带着敬语的,但其中的内容却怎么听都不像是在真心实意的尊重人。
“能乖乖的被我逮捕吗?乖一点就能少受一点罪哦,盘星教的诅咒师米格尔先生”
第43章
大仓烨子的战斗风格不同于条野采菊。
她更喜欢正面对战, 以自身的绝对优势击败对手。
她杀光了挡在面前的所有咒灵,贴近对手近身作战的时候更是拳拳到肉,以猎犬那可以逼停飞机的可怕力量, 硬生生凭借着力气, 逼得夏油杰没有机会使用咒术召唤极之番“漩涡”。
到最后, 大仓烨子掐住了夏油杰的脖子, 把夏油杰钳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紧接着她的手上就出现了异能力“灵魂的喘息”的绚丽光芒。
围观了半天战斗的夜蛾正道欲言又止, 他以为大仓烨子使用能力是要杀了夏油杰。
而咒骸师终归还是看不了自己的学生在自己的面前就这么死去,哪怕这个学生与自己早已不是一个阵营,哪怕这个学生他罪孽深重。
“等一下!先别杀他!”
夏油杰浑身疼痛, 他也以为大仓烨子是打算杀了自己,于是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他其实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
在他最痛苦最迷茫的时候, 从来没有人来告诉他应该怎么走下去, 那他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去开一条自己的路, 这其中一旦有任何的行差做错, 都只能由自己来承担。
那就承担吧, 虽然……虽然心里也确实是怨的。
怨这世间为何有诸多不公,怨咒术界的腐朽,怨行走多年,理想前路任然未明。
恍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很多被他杀死的人的脸,走马灯似的一路走到尽头,给一切回忆画上了终止符,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他的父母身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去回想自己的双亲了,一瞬间不由得爱恨交织。
爱自然是爱的, 血肉情深、舔犊之情、半个人生的纠缠不清。但恨……其实也说不上了。
是该恨他们不理解自己,恨他们误以为自己能看见咒灵是精神有病,恨他们平日里的精神逼迫与道德折磨,恨他们自以为是的规定好了自己的前路该怎么走,稍有差池,就免不了有一番让人心力憔悴的争吵。
可是之所以会如此在意,点点滴滴都铭记于心,不正说明了爱之深责之切吗?正是因为满心爱意没有得到相同的回应,才会让人那么难过呀。
况且逝者已逝,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从杀死父母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亏欠。
夏油杰虽然双眼紧闭,但还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四周突然黑暗了下来,所有的光线都离他远去,于是便满心以为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终末。
等五条悟赶到东京咒术高专的时候,学校里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而他刚好看见了最精彩的那一幕。
咒高学校内一片狼藉,路灯早已经倒塌,树木也被咒灵破坏的凌乱,只有月色完整,像水晶坠一样的垂落,熠熠生辉的就像是拥有生命。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片刻之后,夏油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挣扎了两下,从把他埋起来的宽大袈裟里挣扎着露出了一个头,然后就这么对上了五条悟的视线。
五条悟:“……”
夏油杰:“……”
没来得及阻止大仓烨子动作的夜蛾正道:“……”
夏油杰:“???”
夏油杰一下子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迷惑于怎么夜蛾老师和悟一下子变得那么大,等他终于挣扎着从衣服堆里抽出自己的手,空白一片的大脑才重新开始运作,哦,原来不是悟变大了,而是他变小了。
五条悟也终于从震惊与茫然中回过神来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掏出了手机,对着夏油杰就是十连拍,唇角勾起的弧度那是压都压不下去。
“喂!”夏油杰艰难的拢了拢太过宽大的衣服,下意识就要上前阻拦,但才踏出一步就意识到自己做不到也来不及,他能想象五条悟会拿这些照片做什么,因此心里才会忍不住羞愤与气恼。
他扭头看向大仓烨子,把心里的怨气全部发泄在这个对自己并不重要的罪魁祸首身上“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大仓烨子就站在夏油杰后面一点的地方,她从自己的衣服兜里拿出了特制的可以封禁咒力的手铐,还有先见之明的带了缩小的版本,很合适给现在的夏油杰用。
她轻轻松松的压制住了夏油杰的反抗,“啪”的一声给人带上了手铐。
猎犬副队最后还十分满意的拍了拍缩小版夏油杰的头,她的一只手叉着腰“我们缺一个特级咒术师,至于我是谁嘛……”
她勾起唇角“记住了小子,我是日本军警最高部队猎犬的副队长,我叫大仓烨子。”
这个答案出乎很多人预料,镇定如夜蛾正道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五条悟。
五条悟并没有打算阻拦大仓烨子,主要是因为被俘虏的夏油杰无论是留在他或者是高专的手上,最后肯定都是逃不了被总监部处死的命运的,那留给军警也好,好歹能活下去。
因此他只是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带走吧,不过话说我以后还能去看他吗?”
大仓烨子拾起垂落在地的宽大袈裟,动作利落的团吧团吧把夏油杰裹成了一个不断动弹的球,扛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当然是可以的,你能联系到条野吧?要见人之前就去跟条野说,他会帮你安排的。”
鲜艳的玫红色很快消失在了夜幕里。
或许是因为这里除了五条悟没有人有能力从大仓烨子手里抢人,又或许是因为心里那一点点不可言说的私心,没有人试图去阻拦猎犬的脚步,所有人都表现的仿佛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
今夜的东京一片兵荒马乱,幸运的是一切最终还是平稳的落幕了。
群众与咒术师的伤亡并不算严重,财产损失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至于军警出手后这底下的暗流汹涌,这是另当别论的。
京都加茂家。
羂索得到消息的速度还算是快的,百鬼夜行都没结束,只是状况看起来稍微好上一些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了属下传来的消息。
等到后半夜,加茂家的其它人也就基本都得到了相关的情报。
于是又是大半夜的,加茂家会议室一片灯火通明。
京都这几日的天气不错,连下了几场雨,消磨了一些夏日的暑气,鸣蝉在树丛间一声又一声的叫唤,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檐下的灯笼打出一片昏黄的光,烛火在风中摇摇晃晃。
还是上次审判加茂二长老的原班人马,只是二长老本来的位置又坐上了新人罢了。
咒术界独立于霓虹太久,天皇最崇高无上之时建立的御三家,最终成为了新政府难以管束的“自治区”,御三家的人大权在握纸醉金迷,又怎么会愿意重新被收回政府的名下呢。
没有律法管束,御三家与早已经沦落到世家手里的总监部可以自由的获取大量的利益,他们能享有无上的特权。可以在一夫一妻的社会下拥有数量众多的小妾,可以随意的利用人命来做实验,可以肆意的处死让他们感受到威胁的人。
回到政府手里,又怎么能继续享受这种好日子呢?
羂索太了解这些人的性格,想来只会觉得可笑。
但他毕竟没有那么在乎人命,而且政府现在打算介入整改咒术界,这件事确实会对他的计划不利,因此他也配合着这些人的话,为这腐朽结构的一部分尽心尽力的出谋划策。
而加茂家的人还在商量着对策。
“可是军警手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咒具?”
“会不会是……天皇?或者说阴阳师那边?”
“阴阳师那边早就没落了很久,妖怪更是早早就销声匿迹了,几十年前走动的时候,他们的传承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天皇?”
“天皇家族那里确实有几个厉害一点的咒具,但这次可不是只有几个咒具。”
“该死的,到底是谁给他们送的这些东西,咒术界定然是出现了叛徒!”
“不用太担心,他们离了咒具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大不了联系那边的人,等知道他们的咒具都存放在哪里,让人过去全毁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
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知道这土皇帝做久了,人是会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被称为国家安全保障的军警要是这么容易被他们摸到咒具库。首先打探消息的人,罪名就已经能肯定了,就是恶意探听国家机密。
再者要是真的能毁掉国家收集的咒具,那岂不是就像是能随意毁灭国家武器库一样让人心生忌惮,他们都能、也敢这么做了,那么下次岂不是会更大胆,说不定之后就会做出毁坏国家重要战略武器,甚至刺杀议员与首相这类的事情。
那本来事不关己的那一批官员也必然会坐不住,在咒术上他们或许没办法,但在经济、政治权利上呢,总能叫御三家喝上一壶的。
羂索倒是能看得明白,但他也不打算提醒这些人,只是懒洋洋的就当是看乐子一样的听着这些人讨论。
他听着听着又往深了去思量,御三家的人要是都如加茂家这么做了,对羂索而已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主要是御三家的死活关他什么事,他只需要拖到时间足够,借着从前埋下的伏笔一举发动死灭回游。
让加茂家甚至是总监部去跟军警胡搅蛮缠,为他的计划铺路,可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眼珠子一转,羂索的脸上就带上了虚伪的笑容来。
“诸位,我有一个好办法……”
第44章
黑衣组织的据点总喜欢建在酒吧。
这可能是因为组织的高层成员是以酒名为代号的。
想想看, 这么一个小小的词汇是多么的来之不易,它意味着地位,意味着权利, 意味着苦尽甘来。因此很多人都会对自己代号所代表的酒类产生一些特殊的情结, 这也并不奇怪。
权势、金钱, 对喜爱者而言总归是甘甜的, 它们芬芳馥郁。
而且黑衣组织的代号成员多为杀手, 这些人整日游走于生死线上, 一次又一次的冲破窒息与死亡的桎梏。他们总是需要借一点烟草酒水来缓解压力的,尼古丁与酒精,它们能暂时麻痹大脑, 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这是那位先生名下的一处据点,也是安室透最常来的一处, 经常来这里是因为在这个地方经常能看见一些重要的组织成员, 例如贝尔摩德、琴酒、科恩之类的,很适合在关键时候探听一些消息。
他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探听情报的, 朗姆最近好像抢了本该属于琴酒的一个任务, 听说还是挺重要的任务, 情报组的老大神神秘秘的,并没有把任务交付给安室透,反而是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宾加。
昏暗的绚丽的灯光落在吧台上,不规则玻璃杯子里面,淡青色的酒水被映衬的美轮美奂。
现在是前半夜,但其实只要是夜晚,据点里的人就不会少。
很幸运的是今天贝尔摩德也在, 金色波浪长发的不老魔女慵懒的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她的手里拿了一杯猩红色泽的酒水, 慢悠悠的摇晃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喝。
她也看见安室透了,于是那张姣好的脸颊上立刻挂上了甜腻的笑容,勾起的红唇性感妩媚,她微微抬高了杯子向安室透招呼示意。
“Hey, my sweetheart.”
安室透拿着杯子在贝尔摩德的身侧坐下。
“我可真幸运,试试运气来这里一次,就能看见这么一位美人儿。”
安室透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几乎要甜的酿出蜜来了,似乎只需要轻轻一吸一吮,就能感受到到浓郁的芳香在嘴里炸开。
贝尔摩德还是挺喜欢他这个样子的,哪怕明知这人口蜜腹剑、笑里藏刀的性格,但至少黑皮肤的美人确实是别有一番风味,那双紫罗兰花瓣似的眼睛泡满了甘霖,心甘情愿为了情报低头的样子也是漂亮极了。
所以她被逗笑了,弯眸间风情万种,红唇像是玫瑰瓣似的,妖艳绵软。
“少来,你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这么夸我的,让我想想有什么难题能让无所不能的波本这样子弯下腰来示好,虽然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副表情的。”
女人的手指轻轻的擦过安室透的眼角,又落到鼻梁,最后是唇侧。
她蹙着眉,倒还真从脑子里翻出一件大事情来。
“Bourbon,你该不会是为了琴酒那个被抢的任务来的吧?怎么?朗姆没把它交到你手上?”
安室透摇摇头,故意装出一副可怜样子给贝尔摩德看。
“朗姆大人交给宾加了,看来鞠躬尽瘁这么久,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呢。”
“哈?”贝尔摩德听他讲完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她不慌不乱的撩开胸前的长发,尖锐而刻薄的评价着这位老同事。
“交给宾加?那还不如交给你。宾加那个性格与行事方式……这次的任务一旦出了分毫差错,杀了宾加都不够偿债的。”
“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任务?连任务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否决了,我可是很不甘心的”安室透半真半假的抱怨着,那双特别的眼睛紧紧的跟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不说话了,她锁紧眉峰,任由歌曲变幻,光线骤转。
半晌,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朗姆能抢的那么轻易,其中有很大可能性是琴酒故意让他,gin那个家伙虽然平日里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心机重的人,但真正危险的事情他可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送到别人手里的。”
安室透还没有得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因此并没有移开视线,那金色的睫毛下,一双紫灰色的眼睛在灯光下看起来就像是十分名贵的charoite宝石。
在这样的一双眼睛下,贝尔摩德终归还是略微有些心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败下阵来。
毕竟这些事情哪怕她不说,安室透就算过程麻烦点最后也肯定是能查出来的,还不如就做了这个顺水的人情,顺便也劝劝这只自己很喜欢的暹罗猫不要趟这个浑水。
“知道众议院吧,最近很多比例选举①的议员都死掉了,这应该就是宾加的任务成果。你不要试图插手,这件事情,弄不好就会惹得一身腥。”
安室透心里一片惊涛骇浪,他当然知道最近很多议员疑似被刺杀的事情,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党派纷争,毕竟国会再过几个月就要召开了,每次一到这个时间各个政党差不多就要开始争斗,却没想到这会是组织的手笔。
“为什么?”为什么组织要做这样的事情,难不成黑衣组织想插手国会决策?黑衣组织想利用国会做什么?
日本公安的警惕心与危机意识一瞬间提到了顶点,安室透一时不差,竟将第一个问题问出了口。
索性贝尔摩德并没有察觉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只是压低了声音。
“似乎是那位先生和御三家合作了,要帮他们做些什么。”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安室透没敢多耽搁,很快就把手上能收集到的情报整合好了往更上面报。
而自从上次军警与公安有过交流,少数几位公安高层对军警的任务就已经有所猜测,一听说御三家,就匆忙往军警处递消息,因此到了最后,这消息还是落到了条野采菊的手上。
接到大仓烨子电话的时候,条野采菊正在做任务。
一个半死不活的诅咒师被他踩在了脚下,那双有光泽的干净皮靴紧紧的踩着诅咒师的后脑勺,可怜的诅咒师半张脸都已经被他踩进了地里,地面裂开了,深深的陷下去一个坑。
“果然是他们做的,百鬼夜行才过去一周,五条悟那边后续都还没有收拾好,天天忙的脚不沾地的,这些人倒是有闲心。”
“也是,如果不是把事情都推给了五条悟,他们怎么可能抽的出空来做这些事情。”
条野采菊的唇角挂着冷笑,那张俊俏的脸颊上满是讥诮。
军警一点都没发觉这回事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啊!出事的议员全是支持收复咒术界的党派,这种事情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不过还没有找到可以一击致命的证据而已。
这样蠢的主意,倒也符合条野采菊这段时间对咒术界的判断,他们高高在上太久了,已经忘了头上还有国家,国家还有律法。
他们自命清高,自认为没有人能比他们更高贵更强大。
只是有一点让条野采菊感到疑虑,就是那个在幕后搅弄风云,企图对五条悟做什么的加茂家人,这样的深谋远虑这样的心机手段,他应该不会看不出如此行事的弊端,但这个人却没有阻止。
是这位幕后黑手也是同样的目光短浅,还是……他一点也不在意加茂家甚至是御三家?
暂时把这个疑虑压到了心底,条野采菊认真的听着大仓烨子讲话。
猎犬副队日常都是一副十二岁小女孩的样貌,声音也是小女孩该有的,听起来尖细稚嫩,但她语气与话语里的内容可并不纯真,而是杀伐果断的,带着让人触目惊心的煞气。
“现在也知道是谁在给御三家提供便利了,异能特务科那边的意思是让江户川乱步过来帮忙,查出来了全部严格判刑,给他们一点教训。”
“江户川乱步?”
条野采菊思索片刻,觉得还是不妥当。
武装侦探社毕竟只是灰色地带组织,威慑力并没有那么可怕,而这次的巴掌扇的要是太轻了,该会有人记不住疼痛的。
“我知道公安传信过来说的那个组织,公安半个世纪都没能灭掉它,江户川乱步过来查,查清楚了也不一定能抓到,抓到了也不一定是真正的下令者,小心最后死的只是一些替死鬼,该给的教训给的不够深刻。”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的想法是?”
“换一个人吧,换异能特务科的另一个侦探过来。”
异能特务科在细细斟酌过后,终于同意了条野采菊的要求,大批的阻击部队与武警部队很快护送着一个人来到了横滨。
黑色的汽车在第二天的中午到达了东京,车停在了临时住所的前面,车门被一双带着皮手套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推开了。
侦探带着鸭舌帽与遮光眼镜,手上拿了一根没有点燃的细烟管,他的怀里抱着一只精巧漂亮且栩栩如生的人偶娃娃,娃娃有着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眼睛,身上还穿着红色的华丽小洋裙。
绿色头发的女助手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的时候,侦探已经走到了别墅的门口,他试探性的摆弄了两下,很快撬开了大门。
女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绫辻侦探,您为什么不等等我!时间没有那么赶的吧?”
“等等,您这是在干什么?”
“你是笨蛋吗?这种事情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吧?”
“都说了时间没有那么赶的啦!”
“不,时间就是很赶的”绫辻行人轻飘飘的撇了辻村深月一眼“还有两个小时,但是我想先喝杯咖啡再过去,你现在顺着西边走,走到我们来时路过的那一条街,进去找到靠右边第二家商店,在那里买工具的话就还来得及。”
“那您刚刚就应该提醒我靠边停下!那不是更省时间吗?”
“但是我刚刚不想喝。”
“您真的是太过分了!等等我为什么要给您泡咖啡,我又不是您的保姆!”
“所以现在过去吧,女仆小姐,稍微跑一段路的话就还来得及。”
“喂!”
第45章
辻村深月虽然嘴上骂骂咧咧, 但最后还是听话的去给绫辻行人买东西了。
在半个小时后,她匆匆忙忙的赶了回来,给正悠闲的靠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绫辻行人带回了用来做咖啡的一系列工具, 包括但不限于手摇磨豆机、咖啡豆、咖啡机、牛奶、糖等。
“真是的, 您知不知道您给我添了多少明明没必要的工作量!”
“哦, 是吗?”
绫辻行人敷衍的回应着, 他早就在车上看过了任务情报, 心里对这次真实的来意就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他现在明面上是在看着书, 但仔细观察就知道,他已经大半天没有翻过页了,眼神也是放空的。
这样简单的侦探任务……算了, 真正危险的事情在后头呢,打不了扛不住了再去跟那个坏心眼的猎犬好好谈谈, 总归是能带着那个大傻子安全的回到横滨的。
他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正在忙忙碌碌煮咖啡的辻村深月, 又安静的垂下了眼睫,只是搂着见崎鸣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又放松。
“请您态度认真一点!”
“啊, 咖啡好像要好了, 加两块黑糖不要奶精①。”
“好的。”
辻村深月将热水冲进咖啡粉里, 等到咖啡液的气泡慢慢的平静下来,又倒进剩下的热水,最后取下沥干杯,让浓度与香味都恰到好处的达到了最令人满意的程度。
做好这一切,她松了一口气,脑子终于重新开始运转。
“等等,我才不是你的女仆!”
“才反应过来吗?”绫辻行人差异的从书页中抬起头“不过也对, 你就是这样的蠢货嘛。”
“绫辻侦探!”
“好不容易泡好的咖啡,不如先放下怎么样?”
辻村深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于是把咖啡放到了绫辻行人面前的桌子上,但又恍然间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
“不对,您不要转移话题!”
绫辻行人叹了一口气“时间要来不及了,要不还是先让我喝咖啡?不然辛辛苦苦泡好了,最后又放到风味不佳,岂不是很可惜。”
辻村深月又被他说服了,于是乖巧的闭上了嘴。
他们在绫辻行人喝完咖啡之后就准时出发了。
第一个勘察的现场,死去的那位议员叫高桥凌霄,是一位少有的女议员,是十五区今年的代表,被发现时死在了自己的家里,死法是干净利落的一刀毙命,看伤口可以肯定这一定是专业人士所为。
高桥女士还有两个不大的孩子,一个一岁一个两岁,疑似在母亲身亡父亲无力看顾的情况下自己玩耍时不小心摔下高楼坠亡②。
高桥女士的家住在一处风评不错的高层公寓楼,因为选的层高足够高,在第二十一层楼,所以公寓明明是建在最为繁华的市中心,但平日里也不会被车流鸣笛声打扰。
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都在这里,安室透是因为上交了情报还是不放心,于是亲自来到出事的现场看看情况,而江户川柯南则是听说了这个事情,出于对案件的好奇,跟着安室透一起过来。
他们侦查现场的时候,高桥女士的丈夫还在一旁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但江户川柯南就是觉得不对劲,他环视现场,高桥女士死去的地方是在自己的床上,血液喷溅痕迹,还有法医证明都是没有问题的。
他的目光又移到了两个孩子掉下去的窗口,窗户在离地四十厘米处,但能打开的那一部分窗户还要更高一些,离地八十厘米。
江户川柯南隐隐约约好像摸到了什么线索,但还没等他将线索连起来,公寓的门口就突然传来了一些动静。
那是一位金色短发的侦探,穿着白色红边的衬衫,灰色的马甲,还披了一件同色调的外套,穿着一条棕色的网格裤子,灰色腰带,手上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还拿着一杆烟杆。
侦探的身边跟着一位绿色头发穿着西装的助手,助手给目暮警官看了一些文件,很快警察们就为两人让开了路。
金发的侦探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同情也不悲伤,他仔细的看过现场每一处,那双冰冷的能看破一切虚妄的眼睛扫视过现场的每一个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窗台的位置。
他上前几步,侧头向着窗框后面看了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另外一户人家的客厅里,有一只边牧犬扑到了窗口,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绫辻行人的意味不明的看了看边牧的身后,那里有一个椭圆形的会三百六十五度扭动的小机器。
他转过身,面对着一众或是不安或是好奇或是焦虑的视线,最后眼神落在了正在哭泣的丈夫的身上,嘲讽的笑了笑。
“哭什么,两个孩子不就是你丢下去的吗?”
“我?你是说这是我做的?”
被绫辻行人指认的人僵硬的停下了哭泣,他抬起了那张满是泪痕的脸颊。
江户川柯南心念一动,恍然大悟,他终于把自己刚才发现的那些不对劲连起来了,小侦探小步跑到了窗口处,侧头看向了刚才绫辻行人检查的那个位置。
绫辻行人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并未阻拦,只是用冰冷的毫无起伏的声音讲述着推理过程。
“高桥女士的死可不止是一起只针对她的凶杀案,准确的说,这是一起连环凶杀,连带着最近死去的近十位议员都属于同一人所为。”
室内顿时炸开了锅,在场的警察们也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
“什么?”
“怎么会……这可是近十位议员。”
“难道……”
绫辻行人并不在乎他们都反应,只是淡漠的,用一种古井无波的语气继续着自己的话“两岁的孩子身高九十厘米,窗口离地八十厘米,推窗的把手还要更高,她是怎么做到自己打开窗户,爬出窗户,还带着自己一岁的弟弟的?”
金发侦探用烟杆指向了丈夫。
“明明是你,是你抓着两个孩子的衣领,把他们从窗口丢下去的。”
“胡说八道!”丈夫涨红了脸,冲着绫辻行人大吼,细看他的神情间还有一些藏不住的心虚与恐惧“我为什么要杀了他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就是我做的?”
“那当然是有证据的。”
丈夫的声音很大,吵得人耳朵不舒服,绫辻行人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头,才继续往后说。
“第一个证据,你的女儿在被你丢下去之前,死死的抓住了窗框,但她当时才吃过糖果一类的东西,糖混着手心汗水的痕迹印在了窗口的位置上,呈向外拖拽的一个样子,她抓着的那个地方应该能提取出指纹。”
“第二个证据,你的邻居家养狗,那只狗应该是挺亲人的,我靠近窗口的时候它也扑到了窗口,你那天丢掉孩子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而主人也很在意狗的安全,在客厅放了一个会自动跟着活物移动的摄像头,在那里面,应该能记录下你丢掉孩子的全过程。”
目暮警官很快反应了过来,他侧头吩咐旁边的小警员“隔壁住的是谁?快去联系!”
到了现在,高桥女士的丈夫也知道大势已去,但住所的门口早已经站满了警察,他找不到逃跑的路,于是只能瘫坐在地上,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面目狰狞的扑向了绫辻行人。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的话!”
辻村深月拔出了枪,指向了男人“别动!”
男人的身体僵了僵,后面的警察们也反应了过来,要上前来制服凶手,这刺激到了丈夫,他咬咬牙,就要硬顶着辻村深月的枪口向前扑。
“碰!”
一道艳丽的血花在男人的肩膀上绽开。
不是辻村深月开的枪,子弹是从窗外来的,还打碎了一扇关着的窗,晶莹剔透的玻璃碎块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
但离得最近的绫辻行人与辻村深月却都是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没有受到半分惊吓。
金发侦探从助手小姐的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来,他透过防风镜冰冷的看着捂着肩膀痛呼的男人。
“我建议你不要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有一整支狙击部队和武警部队一直看着这里,什么都不做的话还能多活一会儿,虽然也就只有一会儿了。”
武警部队与狙击部队?
别说被反应过来的警察迅速制服的男人以及警察,就说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这件事对于他们两个而言也是难得的预料之外,因此一瞬间不由得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男人终于安分下来了,他被警察的手铐束缚住了双手,发着抖低声呢喃着。
“都怪那个女人,本来还以为她是什么高贵出生,哪里知道她以前是个陪酒女!”
“我才不要跟这样肮脏的人有什么后代,我才没错,错的是她,是她骗了我!”
“没关系的,没事的,关几年我就能出来。”
绫辻行人本来都打算转身离开了,闻言忍不住回过头来蹙着眉。
他知道高桥女士的丈夫说的是什么。
十五区议员高桥凌霄,本来是一个庞大集团的大小姐,中学的时候集团破产,为了继续学业不得已做了陪酒女,最后用着做陪酒女赚来的钱考上了日本最好的大学——东京大学,还一路成了议员。
她这样的努力,像是凌霄花一样奋力攀岩,将一切厄运与苦难都抛到了身后,千辛万苦终于在枝头开出了最为耀眼绚丽的花,结果到头来曾经的奋斗与苦难还是会成为别人投注歧视冷眼的借口。
金发侦探改变了主意,他回过头来,语气不悦而冰冷“关几年就能出来,怎么可能呢?”
“接下来,你就会迎来自己的死亡,好好感受吧。③”
第46章
起初, 绫辻行人讲出这一段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位杀人凶手, 都认为这只是一句恐吓。
毕竟屋内有这么多人呢, 大部分还是警察和侦探, 哪里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动手脚杀人还不被发现?
其实恐吓犯罪分子的这种行为也是不可取的, 但那个男人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生气了, 因此在场所有的警察与侦探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主要是绫辻行人说完话也没有在乎其它人的反应, 紧接着很快就冷着脸去让人去排查杀手撤退逃离的路线了,结果就是让很多人以为他只是在放狠话。
绫辻行人追查凶手的进程十分顺利,这是因为他十分了解大部分杀手的思路——横滨的杀手太多了, 平时绫辻行人能遇上的杀手杀人案件也并不算少,因此他很快就熟练的勾画出了好几条能躲避监控的路线, 并吩咐警察们去排查。
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惨叫声响起,刺耳的声音传遍整个屋子。
绫辻行人头都没有抬起来, 只是习以为常的, 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倒是辻村深月, 助手小姐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紧接着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但她其实不太同情人渣,只是担心死了意料之外的人,会不会招致军警问责。
高桥女士的丈夫死了。
在警方押送着他离开的时候,路过了摆着玄关柜的门口,杀人犯被玄关高台上摆放着的玻璃制巨大摆件直直的砸中了头部, 一击毙命。
目暮警官忍不住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情,他想起来了绫辻行人之前说的那些话, 虽然知道可能只是巧合,但还是不由得心生疑虑。
他吩咐一旁的辅警“让人去检查一下玄关吧。”
警察们检查过了玄关与玻璃摆件,确认就是玄关柜买了太久了,有一边的螺丝微微有点松,这使得玄关的平面变得歪了一些。
而那个摆件本身的设计就需要摆放的时候有一个平稳的台面,重心稍微一失衡就有放不稳的风险,只是今天刚刚好就掉了下来,砸中了凶手。
只是巧合而已,只能说是天道好轮回。
确认过就是意外之后,目暮警官松了一口气,很快就让人带着尸体回去交差了。
但他这一口气松的实在是太早了。
因为接下来,绫辻行人出现在了所有出事议员的死亡现场。
这位军警派来的金发侦探确实是有一番本事,基本只要他走进现场看一眼,杀人的手法、有没有帮凶、有没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凶手应该是怎么样逃跑的这一系列问题就能直接说清楚。
虽然他的嘴着实是毒了一点,但只要这位侦探确实是有能力破案的,警方就并不是太过介意。而且听多了警察们居然也慢慢的习惯了,有些时候绫辻行人没有开口埋汰人,居然还会让他们有些感动。
这段时间死了许多议员,不少现场都已经有侦探在勘察了,他们也大多都在看过绫辻行人破案的过程之后,倾佩的肯定了金发侦探的能力。
等到多经历几次绫辻行人勘破案件,目暮警官就有些惊恐的发现了,所有浑水摸鱼杀人的、帮凶的,全都没能活到被送到警察局!
而且这些死去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案件都是由绫辻行人侦破的。
中间有一次金发侦探到的时候已经有其它人找出了混在其中的帮凶,那位犯人居然是唯一一个安全的被送到警局接受审判的。
到后面不止是目暮警官,其它的人也都多少意识到了不对劲。
在又一次案件侦破之后,有一个小警察终于忍不住了,他声如蚊呐“目暮警官……今天死掉的凶手……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何止有点,明明是所有能抓到的,就只活了一个。
目暮十三还没有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参与进了破案里的服部平次先一步开了口。
“那个……不是我想怀疑你,主要是这真的让人很难忍住,绫辻先生,你要不要解释一点什么?”
服部平次虽然没有听过最开始绫辻行人讲的那一通话,但是绫辻行人从来不遮掩自己对凶手死去的早有预料,因此在连续几次案件过后,还是会让侦探们觉得他格外可疑。
绫辻行人已经能确定杀手的身份了,他正在拿着手机给军警发消息,闻言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无奈的抬眼望向用微妙的眼神看着他的警察“军警派我过来之前没有先跟你们说一声吗?”
“按理来说这件事情我应该保密的,不如你们自行向军警询问情况”
江户川柯南有些感到迷惑,他与服部平次对视了一眼,主动上前一步拉住绫辻行人的衣摆“绫辻先生,为什么凶手全死了需要去询问军警难不成是军警做的吗?”
“因为正常的案件是不会让我来侦破的。”
绫辻行人的神情冷淡,他低头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还是没有挣开小孩子的手,只是用着没有丝毫起伏的语气阐述。
“你们认为紧紧跟着我的狙击部队是为什么来的为了保护我不,他们是为了监视与控制我,在这之前,我已经被特务科软禁了好几年了。”
“软禁”
绫辻行人闭口不言。
辻村深月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开口,但绫辻行人表现出来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她也就只能犹疑着硬着头皮解释。
“军警那边不应该什么都不说吧?绫辻侦探……在特务科内部一直有个外号——叫杀人侦探,绫辻侦探破了的案件,凶手一定会在二十四小时之内自然死亡的。”
“很久以前有一个高官,他在被绫辻侦探确认为凶手之后十分恐慌,于是很快收起了身边所有的利器,还雇佣人全天候保护他,结果,他死在了自己家的卫生间里,把自己淹死在了脸盆里。”
室内陷入了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神情或是惊恐或是震撼的看着他们。
“哎”
看警察们确实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辻村深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开口“按理来说每次让绫辻侦探出来破案,都是沟通好了的,军警那边……没通知警察局吗?”
军警那边通知了,真的通知了。
只是负责沟通的那位警视厅副总监昨天出了一点点意外,现在还昏迷在ICU,现场的警察们把事情上报之后,终于得到了确切的通知。
但江户川柯南还是有些疑虑,他总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是巧合就能说明的,所有的凶手都死了这种事情,说起来还是太玄学了。
因此在辗转半夜没能入睡之后,他想起了绫辻行人口中的“军警”,又回忆起条野采菊貌似一般都是在半夜工作的,于是跳下床来拿起手机,给条野采菊打去了电话。
“啊……这个事情嘛,当然不会是巧合啦。”
条野采菊听完江户川柯南的疑问过后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你上次不是已经见过那些不科学的东西了吗?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不科学的能力存在,比方说绫辻侦探,他侦破的案件的所有凶手都会死去,这就是他的特殊能力。”
这些事情其实本来是应该保密的,至少不能这么简单的就告诉了江户川柯南,但自从上次从地下黑市把人救出来过后,条野采菊很快就调查了江户川柯南心声里提到的那两个名字——工藤优作与工藤有希子。
这对夫妻唯一的孩子叫做工藤新一,这又与山神庙事件中条野采菊无意间听见的那个名字对上了号。
已知,那天山神庙里根本没有其它的人,而工藤新一在半年前失踪,紧接着江户川柯南就出现了,先不说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很敷衍,就说以军警的调查结果来看,江户川柯南是个黑户,就已经足够让条野采菊联想到什么了。
那天条野采菊揉了江户川柯南的头很多次,这不是在开玩笑,他乘着摸头,借机顺走了江户川柯南的一根头发,而DNA结果也不出所料,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虽然不知道工藤新一是怎么做到返老还童的,但这种事情其实因为见多了大仓烨子的能力,条野采菊对此并不感到稀奇。
就说江户川柯南能被称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还有那三番两次撞上关键案件的神奇体质,也足够条野采菊起了招募人的念头。
反正江户川柯南的好奇心也是出奇的旺盛,多告诉他一点东西,等到积累到保密条款也不足以放心的程度,军警就能顺理成章的喜提一位新成员了。
“但是……但是这样不太好吧?无论犯人做了什么,都应该要交给法律来处理才对吧?”江户川柯南有些纠结,他蹙着眉。
这孩子的价值观还是太纯良了,看来之后招进军警还得要再想办法转变一下他的想法。
条野采菊这样想着,他的语气十分温柔,是那种会让猎犬的同伴一下子就意识到他想要给人挖坑的温柔“只要你能赶在绫辻侦探之前破案,他的能力就不会发动了,要挑战一下吗?”
江户川柯南的眉头一下子就松开了,他信心满满又朝气蓬勃“当然!我一定会做到的!”
第47章
江户川柯南那自信满满的模样让条野采菊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加油啊, 小侦探!”他微笑着,毫不吝啬的给予了鼓励。
等到忽悠(划掉)安抚好了小侦探,条野采菊放下了手机, 就要立刻趁着夜色, 匆忙的赶赴与五条悟约定好的地点。
可能是因为诅咒师无明总是在半夜做任务这样的一个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 渐渐的所有在东京的熟人寻找条野采菊都是在夜半三更。
五条悟给的地点是一处居酒屋。
店铺的门口挂着很有复古风味的海报以及装饰用的西式提灯, 大门两边, 包括大开的窗口下面都摆了一排排的漂亮的花,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花朵的颜色,只能看清大体的长相,应当是绣球花。
店内没有什么人, 毕竟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居酒屋大多数时候招待的都是下班过后来小酌一杯的社畜, 这个点那些人大多都已经回去休息了, 只有老板还懒洋洋的坐在柜台之后,听着催人入睡的音乐闭眼暂歇。
五条悟坐在挺靠近角落的一个位置上。
那双璀璨夺目的六眼与往常一样用白色绷带遮盖的严严实实, 白发的咒术师大张着双腿, 大喇喇的躺在椅子靠背上, 条野采菊一进门他就有所察觉,抬起了脸望向条野采菊的方向。
“我还以为你至少会带个同伴,就不怕我抓了你去总监部交差”
“以您这些年的行事而言,我以为您跟总监部的关系应当不是很好”条野采菊在他的对面坐下,闻言假意惊诧的看向五条悟。
这句话当然是假话,再怎么行事五条悟也没有给总监部造成太大的损失,他还是有可能是御三家派来的鱼饵的, 别说夏油杰和五条悟被人算计的事,大家族嘛, 内部有些矛盾纠纷不是很正常。
条野采菊敢就这么只身过来,实际还是因为他有把握在五条悟开领域之前用千金之泪跑掉。
但说话的时候不能这么直白,因此才换了一种好听的说法。
五条悟嗤笑一声,他懒得跟条野采菊说这些弯弯绕绕的话,只是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直白的询问。
“国家要插手咒术界你们具体是想怎么做”
“建立新的总监部,以国家律法根据具体情况做出一定调整,以新的准则来规范新总监部的行事、对咒术师进行管理、对诅咒师的进行惩罚。”
“另外还有约束世家,扶持非世家咒术师,让他们能够有机会参与进新总监部上层。”
条野采菊干脆利落的告诉了五条悟,因为这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这一套章程是到时候要用来说服总监部的,迟早都会被人知道。
“你身在咒术界,应该比我更清楚咒术界的律法的弊端,犯错者如果是御三家,那惩罚就是暧昧不清的,但如果犯错的是非世家咒术师,那一小点点事情,最后可能都要伤筋动骨。”
五条悟都不用太多思考,因为这些事情他见过太多次了,自然也明白条野采菊说的是对的,放在从前他或许还会怀疑一下国家有没有能力做到,但百鬼夜行里他已经见过了军警的战斗力,有武力才有强制执行力。
他只是有些新奇,于是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这是在……说服我你想让我跟你们站在一个阵营”
“当然,您很强,特级咒术师对于新总监部的成立而言,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助力”条野采菊勾起唇,话语半真半假。
实际上特级确实重要,但不可控的特级还不如不留,他之所以会尝试说服五条悟,只是因为五条悟的心声体现出来的自身态度,是更偏向变革的,还有说服的余地。
“是五条悟,还是五条家”
“是五条悟,但如果您能说服五条家,那会更好,御三家毕竟盘踞多年,不能一下子全部抛去,那太伤筋动骨了。”
“五条家不,那你就会失望了,我应该是做不到的”五条悟摊了摊手“我很久不回本家了,上次回去还是为了夏油杰的事情,我跟他们的关系一向不好,最近这段时间才缓和了一点。”
“五条家的人不会听我的。”
“这可不一定。”
“嗯”
五条悟有些吃惊的抬起头看向条野采菊。
“要听我的试一试吗?”军警笑容狡黠,像只正在摇晃尾巴的大狐狸,肚子里装满了坏水,说起话来都是小算盘。
五条悟没有思考太久,很快一拍桌子,吓得不远处快睡着的老板一个激灵,投来了惊魂未定又迷惑的目光。
六眼神子斩钉截铁“试!你说吧,怎么做”
条野采菊脸上的笑容真挚了几分,他盘算着五条家的境况与五条悟的性格,很快拿出了具体的主意。
“五条家的老人或许迂腐,但年轻一代的思想总不能那么根深蒂固,他们能产生的影响或许不大,但最好入手,而且他们才是如今的战斗主力,先跟他们搞好关系吧。”
“年轻一代……”五条悟侧头思索“我也都不怎么熟,他们是那些老橘子教出来的,守规矩,一天天神子长神子短的,我以前都不乐意跟他们在一块。”
“不不不,人总有想放松的时候,他们在您面前守规矩只是因为跟您不是很熟,而且又是正经的甚至是被家长盯着的场合,您听我的……”
条野采菊靠近过去,在五条悟的耳畔低语,某只大只的白色缅因猫没有犹豫太久,很快点了点头。
六眼神子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准备现场尝试,他翻找了一下,从通讯录里找出一个拉黑已久的号码。
“摩西摩西,五条悠真”
大半夜的,电话对面的人本来是在睡觉,拿起手机的时候也没有看名字,只是满腹怨气,结果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吓醒了。
“神子神子大人有什么吩咐要做什么我马上去!”
五条家的年轻一代从小听着神子的事迹长大,谁不是把五条悟当成了偶像,哪怕五条悟这些年与五条家渐行渐远,但从小的潜移默化哪里是那么容易消解的。
况且家中长辈也没有说过五条悟的什么不是,前段时间甚至还听说是卑鄙的加茂家一直在挑拨离间!
天啊,神子大人终于愿意跟我(们)打电话了!看来有希望让神子大人重新接受五条家!
五条悠真摩拳擦掌,心里很快就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啊……我明天要去一趟名古屋拔除咒灵,你好像有个任务也是在那边的对吧?明天中午过来接我一下,我们一起去。”
“好的神子,没问题的神子!”
五条悠真斗志满满,他已经没有睡意了。
睡什么睡!明天要接神子,哪里还睡得着!还不快去准备最舒适的车!还要带上神子最喜欢的食物还有饮料!决不能让神子感受到哪怕是一点点的不舒服!
电话挂断了。
“万一他告诉家里的那些老橘子……”五条悟突然就想到了这一点,忍不住皱了皱眉。
“怕什么”条野采菊不引为意,他用手撑着头,脸上满是笑意“五条家那些人现在就愁着不能跟您修复关系呢,哪怕知道了也不会阻拦的,您就看着吧。”
五条悟的嘴角抽了抽。
好吧,其实条野采菊说完他就相信这个判断了,毕竟相处了这一段时间,有一点还是清楚的,就是……
这个人的脑子可是超好用的啊!
但从五条悟到五条悟的学生们,似乎都不是擅长在这种事情上动脑子的类型,五条悟想让学生们学一学,以后对付那些老橘子也能不那么被动且狼狈。
这样想着,五条悟提出了请求。
“嗯我来给您的学生训练吗?您居然能够放心”条野采菊有些惊奇。
毕竟五条悟疑心一向很重的,之前合作的时候也多是互相算计,怎么突然这么放心他,难不成是因为军警这个身份的特殊buff加持?
“放心,我当然放心,那就说好了,我什么时候带他们过来”五条悟眼珠子一转,就已经想好到时候要怎么把学生们骗过来了。
什么?你说为什么不在东京咒术高专?
拜托,那里虽然比京都校好一点,但其实也是在总监部眼皮子底下,没看见上次大仓烨子大杀四方,第二天消息就被总监部知道了,那群老橘子还打电话过来向五条悟兴师问罪。
条野采菊并不反对这个决定,主要是教育确实是会影响到人的,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给咒高的学生灌输新总监部建立所需要的那些思想。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第一次上课的话……明天后天晚上都是可以的。”
五条悟拍板定论“那就后天晚上!”
条野采菊还是觉得难受,主要是这么信任他的五条悟真的很少见,怪不习惯的,总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但听心音听起来,五条悟又好像确实是没怎么多想,于是只能不自在的选择了相信。
他想了想,想到今天本来以为会跟五条悟谈的事情。
“我还以为您今天会问起夏油杰呢”
“哈?反正他都被警察抓了,也不差那一会儿,过段时间再去看他也不晚,况且他给我留的麻烦我都还没有收拾干净呢。”
想到这些天的忙碌,五条悟忍不住喵喵咪咪的抱怨“我!加班!加了!整整一个星期!”
“所以我现在绝对不能见他,我怕我见到他就会忍不住揍他!”
“嗯……虽然您这么的忙碌,但总监部的那些人好像很早就没有工作要做了,我看着他们是挺闲的,还有空刺杀议员呢。”
五条悟竖起了耳朵,怒不可遏“可恶!我都这么忙了他们怎么可以闲着!”
“不过,刺杀议员”
五条悟抬眼看了看气定神闲的条野采菊,又放松了下来,在椅子上瘫成一摊“算了,反正你肯定有主意了。”
条野采菊没说话,只是意味深长的冲着他笑了笑。
一刻钟过后,五条悟拿着条野采菊给出的主意气势汹汹的去找总监部晦气了。
紧接着在约定好的那个晚上,大约九点钟的时候,五条悟让七海建人准时的带着一群学生来找条野采菊上课了。
本来五条悟是想自己带着学生过来的,奈何临时又有任务,只能让七海建人来看护陪同。
这个时候学生们甚至还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哪里,也不知道那个混账白毛教师为什么又要大半夜的折腾他们。
他们只是习惯性的信任着五条悟的决定,只是在上楼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抱怨。
“可恶!那个混蛋老师!大晚上的又整什么幺蛾子!”
“鲑鱼鲑鱼!”
“七海老师,你知道五条老师究竟叫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儿,其实他也并不清楚,金发的成年人现在只觉得无语又无奈。
“不知道,他只说他在外面找了个人给你们上课,但他怕你们看到这个人之后反应过激,所以让我来陪着你们。”
这样不正式的偷偷摸摸的让人过来上课,实在让人怀疑五条悟找的是谁,学生们交谈片刻,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反应过激……难不成是夏油杰”
“不可能吧?”
最后虽然不是夏油杰,但诅咒师无明这个答案也没有比夏油杰好多少。
反正狗卷棘在看到白发诅咒师的第一眼就炸了毛。
“明太子!”
禅院真希与熊猫急忙把狗卷棘护在了身后,警惕的盯着诅咒师无明看。
而条野采菊呢,他自从在五条悟的心声里听见那一句“把学生骗过来”,就已经猜到会是这个局面了,所以只是给人打开了门,就直接转身回到临时教室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用右手拖着头,恶趣味的看着学生们慌里慌张的模样,施施然等着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七海建人最为靠谱,他把走到了学生们的前面,态度良好语气正常的询问“你就是五条悟找来的老师吗?”
“是的。”
“能请问一下您的身份吗?”
条野采菊笑了,他侧了侧头“我在黑市的代号是无明,所以,你们还要进来吗?”
诅咒师无明!
无论这一刻七海建人的脑袋有多打懵,无论他多想现在就转身回去把五条悟锤成饼饼,但至少在理智回笼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相信了五条悟的决定。
他只是掏出手机跟五条悟确认了一遍,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人渣”。
五条悟那个混账东西肯定是故意的!那个恶德教师就是故意不说等着他们出丑!
但七海建人最后还是主动踏进了临时教室的门。
学生们跟在他的身后,进来之后自觉的关上了房门,他们还有些紧绷,紧紧的贴在一起,坐在了条野采菊对面的椅子上。
条野采菊平静的抿了一口茶,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我跟五条悟合作了一段时间,他觉得我身上有些东西是能教给你们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想让你们学的这种东西要怎么教才好,毕竟我也没给人做过老师。”
“这样吧,在课程开始之前,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觉得……对于咒术师而言,是智慧重要还是实力重要”
学生们面面相觑,但还是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尽力的放松了下来,他们开始犹疑着回答条野采菊提出的问题。
“应该是武力值更重要吧?强大的人才会得到别人的尊敬与认可。”
“我也觉得是武力值。”
“鲑鱼鲑鱼。”
条野采菊揉了揉眉心,虽然他已经对咒术师的想法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会觉得无奈,于是他扭过头去看这个教室里最后一个没有回答问题的人。
“七海老师觉得呢?”
七海建人想了想,话语出口的时候谨慎了很多“我觉得都重要,但拔除咒灵,应该更需要武力。”
条野采菊笑了笑,他的手转着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笔,笔尖停止动作的时候刚好是朝着桌面上摆放着的本子的。
“我跟你们说一个例子吧,这个案例的主人公生活在横滨,横滨的里世界称呼他为——心操师。”
与此同时,相隔甚远的横滨。
太宰治张嘴打出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他的面前站着的是枷场菜菜子、枷场美美子以及加茂雅纪,当然,加茂雅纪现在已经改名叫土屋雅纪了。他们三个跟着武装侦探社一起行动了好几天。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已经把武装侦探社的人当成了同伴。
三个人刚才才千辛万苦的把猝不及防的跳河自杀的太宰治捞上来。
枷场菜菜子脾气比较爆,已经在指着太宰治数落了“让你不要跳不要跳,现在好了,感冒了吧?真是活该!”
第48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都入水那么多次了, 从来都没有感冒过”太宰治义正言辞“肯定是有人背后说我的坏话!指不定就是某个黑漆漆的小矮子!”
路过的中原中也默默的按住了摩托的刹车。
他很冷静,真的。
中原中也冷静的举起了拳头“我刚刚好像听见你提到我了,你是不是又在说我的坏话!”
“什么?哪里哪里有人讲话我好像听见了蛞蝓在讲话天哪, 真是太可怕了, 真是个噩梦。”
“太宰治!!!”
三小只默契的退到了马路的一边, 安安静静的看着太宰治挨打, 土屋雅纪甚至还抽空用冷静的语气打了个电话。
“摩西摩西, 国木田先生, 有人在暴打太宰先生。”
“不用管是吗好的,我会照顾好两位姐姐的。”
太宰治的打还没有挨完,但三小只都有些饿了, 他们从下午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完成委托的过程中,好不容易做完了, 本来以为终于能去吃饭了, 结果太宰治又跳进了水里,所以一直没来得及吃晚饭。
土屋雅纪看着太宰治那边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结束的样子, 他想了想, 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委托人送的肉包子, 伸手递给了枷场姐妹“要吃吗?”
枷场菜菜子回忆起了那个被救下的小女孩还有女孩的母亲,眼神不由得变得柔和了不少,她轻轻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拿出了两个,给了妹妹一个。
三个没成年的孩子乖乖巧巧的蹲在路边吃包子。
谁能想到在几个月前,他们有的是诅咒师,有的是加茂家的少爷, 从前从未有过交集,未来也大概不会有, 本来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行动,更别说还一起救人。
但现在,命运的轨迹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偏移,变成了令人吃惊的模样。他们聚在一起,就变成了同伴、朋友、还有家人。
太宰治虽然看起来很不靠谱,实际也很不靠谱,但他现在其实还是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教导者。心操师对于心灵的推断,往往能在武力所不及的地方,发挥出让人惊叹的作用。
而且这个人总有种逼人成熟的本事,可能是因为长这么大还是那么幼稚,所以总能逼得年龄比他小的人发奋图强。
条野采菊虽然开头就以太宰治曾经作为港口黑手党干部时犯下的罪行作为例子来进行引言,但他其实也明白武力的重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太宰治,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心操师。
“所以我认为,智慧对于咒术师而言,在某些情况要重要过于武力,因为强大的术式是要靠运气遗传的,那没能遗传到的时候呢没能获得术式的人呢?”
“这或许能成为大多数弱小的咒术师可以寻找到的出路,不需要达到心操师那样的水平,只需要学会技巧与思考方式,在与总监部的沟通中保全自己,就已经能减少很多的伤亡了。”
条野采菊支着头,终于正式的引入了课程的正题。
“所以我想教会你们的,其实是与总监部沟通的技巧,以及一些应急方式,五条悟应该也不会反对我教你们这个。”
“你们应该知道的吧,你们对于咒术界如今的最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
第一次课程在两个小时之后就圆满的结束了,离开的时候,连七海建人的脸上都写着若有所思,想来这些人应该都是能有一些收获的。
而另一边破案破了很多天的绫辻行人,他的任务终于有了有了新的突破性的进展。
事情发展的速度有些时候是很快的,尤其是动用了“Another”这种类型的异能力——积累证据的时候是无声无息的,只有当人死去,才会让其他人猛然意识到这位侦探的攻击性。
后半夜,黑夜里的东京巷道,金色头发的杀手倒在了废墟之中,他的头颅、脸颊都被砸烂了,找到人的时候,尸体之下已经积起了一大片血泊。
他死的很仓促,明明上一秒手里还拿着手机回复消息,下一秒就直面了突如其来的烂尾楼坍塌,根本来不及逃跑,就被压了个正着,就这样玩笑一样的轻易的结束了罪恶的生命。
出事的现场砖石碎块铺的满地都是,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人居住,附近的居民也不常来到这里,如果不是绫辻行人一直在追查杀手的行踪,恐怕到第二天早上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尸体。
等到警察们小心翼翼的从碎石下挪出了金发男人的身体,绫辻行人才慢悠悠的走到尸体旁边,从黑衣组织代号成员宾加那逐渐冰冷的手里拿走了他的手机。
侦探很快破解了密码,翻阅起了那些还没来得及销毁的邮件,宾加有时刻向上司朗姆汇报任务进度的习惯,这给绫辻行人的调查省下了不少功夫。
绫辻行人随后就把手机交给了得到消息的军警,剩下的一些证据,也用不了太久就会被军警送到他的手上。
等到数个小时之后,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天光破晓。
黑衣组织炸开了锅,安室透根本没有废什么力气就从其它人的口中问到了准确的消息——朗姆与宾加死了。
他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当然是忍不住愕然的,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于仓促,好像没有任何铺垫或是征兆,就这样很突然的发生了。
但没过多久,安室透就收到了来自组织的boss,也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先生的命令,准确的说,不止是他,而是组织的所有成员都收到了这个命令——全力追杀异能特务科的杀人侦探绫辻行人。
这是一个很好的向boss示忠的机会,如果任务完成的好说不定能见到潜藏多年的组织boss,安室透当然是选择……暗中保护绫辻行人。
废话,军警的派出的侦探,先不说肯定不能为了任务直接牺牲,就说哪怕要安排一下假死,也必须得跟军警那边先商量好,黑衣组织的杀手来势汹汹,还是先把人救下来再说。
金发侦探的身边有两支的部队护卫,一支狙击部队一支武警部队,但在黑衣组织不顾一切的自杀式袭击之下,还是显得有些狼狈。
组织boss之所以这么疯狂,其实是因为绫辻行人找到了朗姆的尸体,他拿走了朗姆身上的手机,组织二把手手机里有多少东西,足不足够形成完美的证据链,让明日的boss成为今天的朗姆?
怕死的老人不敢赌这个可能性,因此他在拼了命的阻止绫辻行人活着看到证据。
绫辻行人躲到了废弃的工厂内,身边是辻村深月、江户川柯南以及安室透。
小侦探不知道怎么又参与进了危险的事情里面,安室透和辻村深月护卫着绫辻行人逃跑,中间又顺手带上了一个正在躲避追杀的江户川柯南。
他们躲开了大部分的追兵,但一直这样下去其实也不是办法。
于是境况稍微安全了一些,绫辻行人就立刻给条野采菊打去了电话。
“摩西摩西”
绫辻行人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现在的位置一报“快点,我们要撑不住了,他们迟早会找过来。”
毕竟人是自己叫来的,条野采菊还有那么一点点残存的良心,不至于在这种情况下让人家自生自灭。
所以他答应的很快。
“十分钟。”
这不是很长的时间,但是糟糕的是,只是五分钟过去,废弃厂房里就出现了其它的脚步声,声音很多、很杂、很乱,应该是追兵。
快被摸到位置的时候,安室透咬了咬牙,他拿着枪走出了藏身的地方,直面追兵试图拖延时间。
来的还是一个熟人,是琴酒。
银色长发的狼王狐疑的看着安室透,慢慢的举起了枪,那把保养得当的黑色□□外壳干净,但硝烟的味道足以证明它的危险,琴酒眯了眯眼睛,那森绿色的瞳仁充斥着血腥。
“Bourbon你为什么在这里”
“当然是追着人过来的,你不也是吗?Gin”
“那你追到人了吗?”琴酒没有放下枪,只是用刀锋一样的眼神刮过安室透的每一寸皮肤,狼王敏锐的嗅觉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他审视着昔日的同伴,只要发现一点点端倪,哪怕是下杀手也会毫不留情。
“没有,我检查过了,这里面可没有人。”
“哈?”
琴酒讥讽又刻薄的看着安室透,眼睛精准的看向了藏了人的那个地方,但多年在危险中历练出来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最好假装不知道。
自己的性命与boss的性命谁更重要?
琴酒并没有多做犹疑,他只是个打工的,组织给了他钱,他就为组织工作,倒也没必要为此搭上生命,尤其是听说追杀对象还有着作用莫名其妙的异能力。
银狼更愿意死于战火与暴力,裹挟着满身的硝烟与血腥味奔赴地狱,而不是死的如同朗姆一样狼狈且莫名其妙——朗姆死于天然气爆炸,厨房设备老化,管理措施不当,餐厅老板还赔给了组织一笔钱。
与其死于这种方式,他更宁可跟赤井秀一打一架,输者赴死,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死了他也还算是甘心。
于是他收起了枪,走到工厂门口的时候才回过头来看着安室透。
黑暗与血腥扑面而来,银狼先生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凶狠且狰狞的笑。
安室透看懂了他的口型,琴酒说的是……
“官方的小老鼠。”
第49章
扎着非主流的奇怪发型的诅咒师慢慢的靠近了废弃厂房, 但还没有走到近前,冰冷的长刀就从身后袭来,干脆利落的一击贯穿了他的身体。
白发军警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伸手捂住了他即将发出惨叫的嘴, 还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
“嘘……可不能让你把其它人引过来。”
等到诅咒师的身体彻底软倒, 条野采菊才放开了紧紧按在对方脸上的手, 任由对方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迈步向着破旧的厂房大门走去。
就这一时片刻, 安室透等人并没有发生什么无法挽回的意外。
其实卧底暴露, 这本来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放在以前足够安室透担忧很久,至少也要提前做出充足的准备才有可能放的下心, 但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是事情的重心了。
安室透莫名有一种预感,就是这件事情再在今天过后也绝不会成为他的阻碍。
他们很幸运, 在琴酒走之后就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了, 而且他们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很快就在工厂内等到了条野采菊。
白发军警来的时候的身上带着硝烟的呛鼻气味, 还有一股十分浓重的血腥味, 但看条野采菊那游刃有余的模样, 其实也能明白受伤的人大概率不是他。
受伤的人确实不是条野采菊。
不久之前,有人在咒术界的黑市里发布了对绫辻行人的悬赏。
据条野采菊的调查,这其中大部分应该是加茂家的手笔,但好像他没怎么接触过的禅院家也牵涉在了其中。
他们给出的赏金很不错,整整三亿日元,而且任务目标就在东京,又是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侦探, 雇主甚至还贴心的给出了大概的方位,不需要诅咒师们自己去寻找情报。
这简直是个再好不过的任务, 许多诅咒师很快就闻风而来。
条野采菊在来的路上已经搞定了好几个,毕竟这些丝毫不保持警觉,一点都没有自己查过情报,在第一时间就围上来的,说到底不是心里没数的新人就是半癫的疯子,因此条野采菊处理的还是并不算吃力。
当然,在这过程中肯定是有漏网之鱼跑走了的,毕竟条野采菊是要救下绫辻行人,而不是要清理接了悬赏的诅咒师,因此没有选择对跑走的人赶尽杀绝。
但这样做无疑就会有一个弊端,因为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认出阻拦者是诅咒师无明,为了以防万一,这个身份以后再使用的时候就要谨慎很多。
辻村深月在整整一天的逃亡中受了一些轻伤,她紧绷着精神大半夜,在确认条野采菊的身份的那一刻,才终于可以松一口气。
条野采菊带着四人上了车,军警的情报很快就能送过来,这样危急的时刻并不会再持续太久,他只需要保证在危机消除之前能保护好这些人就行。
他们开着车有计划的离开,车辆很快甩开了所有追兵。
直到条野采菊为了保证不会有人跟踪,绕过路、检查过了好几轮,安室透才终于缓过一口气来,他用余光看着驾驶座上的条野采菊,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条野先生……您……这是在开车”
“不用害怕,虽然我没有驾照,但其实一般情况都是不会出意外的”条野采菊带着安抚的意味的冲着安室透笑了笑。
但安室透半点没有感受到安慰,不仅是安室透,连知道条野采菊身体情况的江户川柯南都有些难以接受。
盲人开车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还没有驾照!
虽然……虽然条野采菊能安全的把车开过来,还带着他们轻松甩脱了一众追兵,应该是不至于出问题的,但他的特殊多少还是会让人感到不放心。
安室透礼貌的开口“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目的地吗?我的车技还是不错的,可以为您代劳。”
条野采菊觉得自己不需要代劳,但耐不住其它人都认为他需要,连着后来才意识到条野采菊是个盲人的辻村深月都觉得他不应该开车,所以他最后还是离开了架势座,把位置让给了安室透。
但等到安室透踩下油门,其它人除了早有预料的江户川柯南,都很快就感受到了后悔。
安室透,或者说降谷零。他的车技可以说是神乎其神,绝对有资格称得上一句明秋山车神。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把车开的飞起来的,这样的功力又怎么不能算是高超呢?
只是坐车上的人除了司机以外都会有些受罪罢了,江户川柯南是已经习惯,其它人纵使是连条野采菊,在车辆上墙的那一瞬间,也有些绷不住表情。
车辆最后停在了条野采菊的一处安全屋。
就是在这个时候,军警那边最新的线索发到了绫辻行人的手机上。
有了线索,那只要从中推出一条证据链来,组织boss的死亡就已经是板上钉钉。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可以说是惊到了所有的知情人。
组织boss预料之中的死了,在这位独裁领袖死去后没多久,琴酒带着自己的一众手下趁乱拿了钱,脱离了混乱的组织,出去自立门户。
伏特加与贝尔摩德一开始就跟着他跑了,科恩、基安蒂也在摆脱了公安追捕之后,也很快带着自己的家当投奔了过去。
虽然跑了好些人,但公安倒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在降谷零的帮助下朗姆的手下尽数落网,剩下的没来得及逃跑的其他成员也抓了个七七八八,有了朗姆的手下,情报组的情报、勾结组织的官员名单、犯罪证据,那都是顺理成章的就能拿到手的。
公安收益良多,这让降谷零感到高兴,而冲矢昴也终于可以不用再假死了,很快就恢复了自己的身份,琴酒也没有太大的损失,唯一一个乐极生悲的,是倒霉蛋江户川柯南。
因为在组织混乱的那几天,条野采菊带着协议笑眯眯的找上了门。
“要么软禁要么加入军警,选一个吧,工藤君。”
小侦探呆滞,小侦探皱眉,小侦探思索,小侦探无语。
“这原来是给了我选择的机会的吗?”
“当然了,我当年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能被软禁”条野采菊笑眯眯的揉了揉江户川柯南的脸,灰原哀已经在研究解药了,但他一时半会儿肯定还是变不回去的。
“不会耽误您上大学,也不耽误您在恢复身体过后跟女朋友表白,就是以后入职之后会忙一点,这待遇真的是很不错呢!”
工藤新一无语极了,但事到如今,反正也没的选,他还是很快就签了协议,但协议都签了,再多问点问题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应该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所以他一把拉住了条野采菊的袖子。
“您刚刚说您入职的时候不是这样,那您入职的时候军警是怎么跟您说的”
条野采菊想了想,反正都把人坑进来了,给点无关紧要的情报也不要紧,就当是补偿了“您知道的,我以前是个□□干部。”
江户川柯南回忆起了当时在别墅听见的那些话,于是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所以他们对我一点都不温柔,本来组织被其它黑手党吞并之后加入赢家的组织就可以了,但我们队长临时插手,把我绑去了军警。”
“他跟我说,要么加入猎犬,要么去死。”
“那是有点粗暴。”
“请用词精准一点。”
“好吧,是非常的粗暴。”
“但是,如果福地先生当时不那么做,我就不能这样认识您了吧,而且既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特地去招募您,那就说明您是真的很厉害。”
江户川柯南想了想,露出个真诚的笑来“所以对于我,对于军警,对于所有被您帮助过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呢。”
“小鬼头。”条野采菊被他夸的高兴,因此只是哼笑了一声,伸手重重的揉了揉他的头。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也是蛮重要的,对于条野采菊来说也算是意外惊喜。
绫辻行人的异能在干掉黑衣组织的boss之后,还顺带灭掉了委托黑衣组织的禅院家与加茂家的几位长老。
一下子死了太多高层,这几天总监部都有些混乱,想要争夺死去的人的权力的野心家争权,该借机上位的长老借机上位,该思考新的方案的人思考新的方案,这样的局势真的不要太适合让条野采菊混在其中搅混水。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绫辻行人的能力弄怕了,他们没有再派人来刺杀绫辻行人。
唯一一点不好的,大概是诅咒师无明是官方的人这样的消息终归还是流进了黑市,虽然知道的人也不算是非常多,但以孔时雨的能力,还是能得知相关情报的。
为此他还特地打了个电话来问条野采菊,从询问的时候的语气判断,他应该是将信将疑的。
孔时雨在打电话的时候猛然回想起了百鬼夜行时救场的那些人,于是犹疑着提出了疑问“您……真的是官方的人是军警吗?”
“是军警,怎么不像吗?”
孔时雨欲言又止。
第50章
但这种情况, 心里话是肯定不能说的,孔时雨长叹了一口气,只能无奈的给出了不从心的回应。
“您的演技十分高明, 过去我确实是没能看出来, 不, 哪怕是现在已经确认了答案, 我都依然感到不可置信。”
不客气一点的说, 孔时雨觉得自己比条野采菊都要更像是警察。
这不是在开玩笑, 从打架方式来看,孔时雨虽然在这些年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招招式式以及思考方式都明显带着正统教育的痕迹。
从行事方式来看, 他做了那么多年中介人,要说起行事伟正, 那绝对是算不上的, 但比起条野采菊来说,还是要好了太多太多, 而且他手里直接间接沾染的人命还真不一定有条野采菊的多。
按理来说, 就算不是警察、侦探这一类的正义感较强的特殊人群, 哪怕就是个普通人,在里世界这样的泥潭里也会仿若黑乌鸦群里的白鸽、黑夜里的星星、或者是沙砾堆里的钻石一般显眼。
但条野采菊,他混进来的实在是太过于自然了,就像天生就应该在这里面一样,哪怕是当年下定决心从刑警转职的孔时雨、从禅院家叛逃的伏黑甚尔,也没有他那样的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但或许这就是军警最高部队与普通人的区别吧!
不不不,如果这么想, 那才是真的想差了。
猎犬诸位,虽然说如果真的要他们去做, 在磨合之后肯定还是能做到的,但目前为止除了那位去到港口黑手党卧底的小哥,甚至是包括卧底小哥立原道造在内,谁都比不过条野采菊扮演恶人扮演的真实。
毕竟演技和本性暴露比起来,当然还是后者更加能让人相信!(bushi)
“情绪如何这一点我们先抛开不管,您打这个电话过来,只是为了这点原因吗?还是你后悔跟我合作了,要来和我商讨这件事”
“我并无此意”孔时雨连连摆手,他的脸上挂着苦笑“能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我只是想确认您的身份以及日后的新合作事宜。”
不得不说,孔时雨这个话很聪明,这个选择也很聪明,因为哪怕再有千般理由,他也终究是做了违法的事,但直接背弃条野采菊又是做不到也不愿意的,那不如就以合作的名义,说不定到最后还能因为识相,下场稍微好一点呢?
而且这样说话听起来也好听,既不卑微如尘土令人不屑,也不高傲自大惹人生厌,虽然内里的本质还是屈服,但至少明面上看起来没有那么难看。
而且说是商讨新合作事宜,其实就是在确认条野采菊之后的方向,保证不会挡了军警甚至是国家的路,而且能跟紧大佬的步伐,避免日后莫名其妙的一下子就game over。
条野采菊欣赏他的态度,于是换上了一套带着安抚意味的说辞。
“不必惊慌,我还是很乐意与您合作的,我喜欢聪明人,而军警也需要靠谱的咒术界线人。”
“我很荣幸”孔时雨客套过后就直入正题“还是与之前一样的合作内容吗?”
“是的,一切正常。”
孔时雨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是因为他在黑市浸淫多年,万千情报流都难以逃过他的眼睛。
但七海建人就不太一样了,他本就不熟悉鱼龙混杂的黑市,五条悟又有意不暴露条野采菊的身份,因此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条野采菊的身份。
只能说娜娜明不愧是高专传说中最靠谱的老师,哪怕是诅咒师无明确实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哪怕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都非常的忙,但他还是坚持等待,终于在学校内堵到了五条悟。
“娜娜明我记得你的下一个任务好像就在一个小时之后不去休息或者做准备吗?”
五条悟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他的桌子上放着自己顺路带回来的限量版毛豆大福,盒子里只有最后一个了,他的手里拿着半个,还有半个在嘴里,因此说的话听起来还有点含糊。
“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点什么?”七海建人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冷静的提问。
“唔……”
“啊!我知道了,你是来问……无明的事情吧?”
五条悟没有停下嘴里的动作,在七海建人严肃的视线下泰然自若的鼓着腮帮子嚼嚼嚼。
“怎么样,跟着他有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七海建人点了点头“他讲的很好,给出的经验也很实用,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态度肉眼可见的产生了些许犹疑,话语发生了停顿。
五条悟抬头看向了七海建人。
“他实在是太了解御三家和总监部的运行方式了,诅咒师无明,是从哪个家族叛逃出来的天与咒缚吗?”
“不是”五条悟咽下最后一口大福,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看空了的盒子,下决心下次去早一点,多买一些“但他的真实身份我其实也不太方便告诉你。”
“娜娜明,你相信我吗?”他扯下了白绷带,看向了七海建人的眼睛,神情难得看起来很正经。
七海建人抱着手,虽然语气与神情都没什么变化,但五条悟还是能领会到他的意思“我要是不相信你,就不会带着学生们上完这一节课。”
五条悟笑了,那天蓝色的绚丽瞳孔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那就请继续相信我吧,至少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
“啊。”
虽然七海建人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但可能是六眼神子本身就具有某些魔力吧,走出五条悟的办公室之后,他还是莫名的安心了不少。
而且虽然说明面上不多问不多话,但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些猜测的,五条悟可不是什么轻信别人的人,大少爷那不着调的外表下,是多疑、敏感、机敏,能让五条悟信任……
诅咒师无明,应该是五条家的人吧?
被条野采菊那副诅咒师的恶人外貌蒙蔽了双眼的七海建人,一点都没能想到正确答案的身上,乱猜之下终归还是得出了足够离谱的错误答案。
京都的加茂家,羂索也收到了黑市传来的,那个不能确认是否真实的情报。
属下前来汇报的时候,羂索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诅咒师无明是军警的人”
闻言,他停下了手里处理工作的动作,眯了眯眼睛抬起头。
“这消息……不一定是真的”下属跪在地上,低着头“属下不觉得这是真的,属下之前见过诅咒师无明,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正派的人物。”
羂索侧头思索,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尖密集的敲打着桌面。
他相信手下的判断,也相信正派人物无论再怎么伪装,都不应该会毫无破绽,但他又想起了无明不杀狗卷棘,而且从来不接伤害普通人的任务,没有亲眼见过这个人的羂索终归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心。
半晌,他结束了思考,得出了最后的答案,他抬起头“去查,我要这一条情报更具体的来源。”
“顺便让人去试探他一下,先让人在黑市悬赏诅咒师无明,再让我们的人混在这其中,看看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来。”
“是。”
关于黑市出现自己的悬赏这件事,那么大的手笔,这样子的行事方式,真是很容易猜到在这背后促使的人的身份,再加上那被人刻意遮掩过的发布人,以及前段时间才传出去的消息,条野采菊一看就知道是个怎么回事。
奈何猎犬的其它人还是会十分关切,大仓烨子还特意打来了电话。
“要不要我把末广给你派过去毕竟你的战斗力还算不上是顶尖,万一……”
“不会有事。”
条野采菊的语气可以算是斩钉截铁。
这倒不是因为在意大仓烨子说末广铁肠比自己强大这种事情,条野采菊没有那么小心眼,而且搭档比自己强大毕竟是事实,虽说经常嘴上抱怨,但条野采菊其实并不是那么在意,有些时候甚至还会为末广铁肠感到骄傲。
只是幕后之人意在试探,在条野采菊身上再怎么试探都肯定是看不出军警的痕迹的,但末广铁肠就不一定了,而且搭档先生还有些好骗,在这种危急关头……
“不用了,先不要让他过来。”
“真的不要吗?反正总监部那边都知道军警出现在东京了,也不需要再藏什么消息,我们现在还是挺闲的,而且末广他天天念你,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大仓烨子的话音刚落,末广铁肠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通话里“条野,我能帮上忙吗?”
条野采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有些无奈,但心情真要具体说起来又不算是差,有种软绵绵的温柔情绪,放在平时他这个时候肯定要抱怨末广铁肠笨了,但可能是分开了确实有段时间,刻薄的话语涌上唇边,又吐不出来了。
反正这个笨蛋也肯定发现不了这么细微的差别,条野采菊心虚的想着,心安理得的换了一句更温柔的话。
“暂时还不需要您,真正需要您来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您的,您这段时间就乖乖的待在横滨,可以吗?”
末广铁肠听话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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