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贺承流的元素药剂出成品了。


    星警们手持枪支注射器, 这才大批量从悬浮艇上下来“□□”。


    警服、救援服、医疗服穿行在大街小巷。


    弥萨街区的元素人被注射了元素药剂,医疗队一个个往外搬运。


    街区危险警报降为三级,迟弥雪一行总算能喘口气。冉湫和尤清迈的手臂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扔了枪就坐在一群元素人里。


    迟弥雪分了尤清迈一支烟, 火光明灭, 烟的一端留下细碎火星。


    尤清迈吐出一口烟雾, 拧颈往门里看了一眼。


    里面的群众都已经被安全带走撤离了,刘易斯还傻傻坐在里面,靠着墙壁,仰头垂泪。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一双蜷起的纤瘦的腿。


    她又抿了一口烟, 说,“看来是解决了。”


    迟弥雪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这么久以来,她也好,尤清迈也好,对刘易斯那也是好话歹话都说完了,直接讲明也讲了,曲线救国也救了,完全没有见到成效。


    现在这样也好。


    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得还是没错的。他所有的感情,源于当时被她救下。现在,危急时刻, 根本未经过大脑思考地, 她选择救贺承流, 舍弃了他——这个下意识的选择, 让他彻底看清迟弥雪的心。


    在刘易斯看来,爱与命同名。


    救他命即爱, 舍他命就是不爱。


    迟弥雪看向贺承流。


    贺承流正在擦枪上的血渍,对此恍若未闻。


    *


    联邦议会以危害联邦安全罪、私自研究药品罪、非法进行人体实验罪等罪名起诉赫拉。


    这一消息有如深水炸弹,迅速在大街小巷的急救营帐里引起热议。


    开庭当天,赫拉夫人踩着高跟鞋,步伐稳健地出席庭审。在被告席上落座时,她还捋了捋裙摆。


    妆容精致,神情倨傲,看不出一点点慌乱。


    直播间里的群众分成两拨,一拨确信赫拉夫人必败无疑,一拨看她这样子,仍是像胜券在握的“联邦智脑”,胜诉的可能性很大。两拨人在弹幕上热烈讨论起来。


    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是个白色卷胡子的老法官,因尊重联邦律法,严格遵照发条审判、铁面无私而闻名遐迩。


    坐在他两侧是合议庭人员也是两个资历很深、很受爱戴的老法官。


    迟弥雪、贺承流、冉湫、尤清迈等人坐在旁听席上。


    冉湫见赫拉这幅样子,心有担忧。身子歪过来,在迟弥雪耳边小声说,“她别是有备而来?”


    迟弥雪也在观察着赫拉,试图看出一点端倪。可她面色从容,动作优雅,没有什么错漏之处。她请来的辩护律师也很专业,此刻正有条不紊地整理着材料。


    众人心里发沉。


    庭审开始了。


    法官按照流程问询,赫拉对答如流。


    到了法庭辩论阶段,律师也充分显露出专业素养,辩论时声音洪亮,条理清晰,剖析着证据链的逻辑漏洞,到最后,她声称最高议会此举对她的当事人造成了重大影响,使得赫拉名誉受损,精神衰竭,据此要求赔偿。


    这位律师的口条实在太好,以致于三轮辩论完毕,直播间的弹幕已经一边倒,都开始为赫拉喊冤叫屈。


    赫拉勾起笑容,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贺承流见状,心里发急。


    难不成,他和迟弥雪经历了这么多,手上晕染了这么浓的血色,竟然要功亏一篑了吗?


    他转头看向迟弥雪,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怒火与不甘。一双长腿蠢蠢欲动,如果不是因为在庭,恐怕此刻前排的椅子就要遭殃。


    迟弥雪探过手臂,抓住他的手,放在手心揉捏两下,轻轻拍了拍。


    审判长宣布休庭。


    她起身,出去上卫生间。


    继续开庭的时候,诉方向当庭发出申请,请求允许新证人出席。


    诉方的话一落下,赫拉的辩护律师就和她对视了一眼——


    显然这在她们的意料之外。


    赫拉隐瞒,或者说,遗漏了部分重要事实!


    证人通道的门打开,布朗夫人的脸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她瘦得有些病态,从前丰腴的脸,现在已经焦黑,眼窝深陷,颧骨凸起。两侧脸上,治疗贴十分惹眼。


    她在星警的搀扶下,蹒跚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地经过赫拉,在证人席上落座。


    “我,奥尔佳·布朗,萨坦星永久流放犯,鸻痕研究组布朗教授的合法配偶,出庭作证。我承诺,我所陈述的一切,都是事实。”


    征得法庭许可后,她从如何被掠到首都星开始说起。


    说赫拉为了从她嘴里获得当年鸻痕研究出来的公式,有多么无所不用其极。


    她没有展露衣服下的疤痕,可所描述的画面仍然让人惊骇。


    她举起双手,让审判长看她的手背,“第二阶段,她开始拔我的指甲,用实验钳夹着,整片拔下。我的指尖腐烂,她用实验针戳、搅弄……”


    说起这些,布朗夫人的双手仿佛能回忆起那时候的疼痛,细密颤抖起来。


    “有时候我真想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换点安宁。可,布朗在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让我把公式忘了,权当没有公式这回事!尤其赫拉,宁死,也不能让她知道!”


    布朗夫人一边说一边颤抖,控制不住泪洒当场。


    审判长见她情绪激动,敲了下法槌。


    法庭秩序恢复,诉方申请发言。


    获得法庭允许后,诉方向布朗夫人提问,“证人,你所说的''公式''是怎么一回事,请如实陈述。”


    “公式……公式,对。我怎么能违背老布朗的叮嘱?鸻痕当年是研究过继生长因子,不过在写项目中期报告的时候,她们就发现这个项目的危险性,只不过事关预算执行率的问题,所以这个项目才只是秘密截停,没有明面上停止。当年悄悄研究继生长因子的,是她!”


    布朗夫人声音锐利,被包扎得面目全非的指尖指向被告席,“是她,是赫拉!她想继续研究,被布朗阻止,怀恨在心,偷梁换柱李代桃僵,反过来污蔑鸻痕!”


    诉方点点头,“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鸻痕解散了二十多年的今天,克怀恩星际仍然出现了大量被注射了继生长因子的元素人。审判长,嫌疑人赫拉进行非法研究,证据充分,请法庭依法量刑。”


    审判长目光如炬,偏头看向赫拉,“被告以及辩护人,请发表辩论意见。”


    辩护律师闻言,给了赫拉一个安心的眼神。


    赫拉的臀部坐回被告席上。


    辩护律师说,“这位新证人所言,都是她的一面之词,没有新证据、证物进行佐证,不能充分证明我的当事人进行非法研究。”


    赫拉闻言,眼眸一转,“我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你了布朗夫人,要这么污蔑我,我们见过吗?”


    布朗夫人闻言笑笑。


    她点头,还没说话,眼泪先流下来。


    “我有证据。”她说。


    遍体鳞伤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芯片,透过它,她仿佛能看见那个既怯懦又勇敢、既钻营又正直的孩子。


    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她说,“这是医生从曼德的肚子里取出来的。你一定想不到,除了定位,它还有录音功能。”


    贺承流闻言,察觉迟弥雪的手指猛然蜷缩了下。


    他反手紧紧握住。


    大拇指不停的摩挲她的手背。一遍一遍,通过这种无言而寂寥的方式告诉她,我懂你的心情。


    法庭当庭放了录音,经过智能音色识别系统比对,确认声音属于赫拉。彼时布朗夫人声嘶力竭,而赫拉正威胁布朗夫人,如果想救曼德,最好说出公式。


    通过她的声色,众人仿佛能想象到她的色厉内荏,看见她当时狰狞的面容。


    直播间炸开了锅,原来“联邦智脑”的真实面目,竟然是这样的!


    赫拉没了先前的优雅姿态,彻底慌了。一双手摁在椅子扶手上,用力地指甲几乎这段。


    辩护律师也深深皱起眉头。


    原本调阅卷宗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一场有可能打赢的官司,没想到……


    就在此时,贺岚通过议会,向法庭申请远程参与庭审,给出更有力的证据——


    景练。


    她也给了证词,把这些年来赫拉怎么同她谈判、怎么规划秘密实验室、怎么设法帮邀游集团麻烦旅游星的开发权等等,一一说得详细明白。


    景练的女儿,景灵,为了保住邀游集团的部分财产,连夜把公司的账盘得一清二楚,包括景练与赫拉的资金往来、投建实验室的预算决算报表等,都已经做了公证,这会儿向联邦法院申请财产保全。


    赫拉青筋暴起,歇斯底里地指着贺岚的鼻子,说她指使景练污蔑她!


    审判长听得头疼,敲了下法槌,说,“请遵守法庭秩序!”


    又休庭了。


    贺岚手里有赫拉出入邀游星实验室的监控——


    这是这次她请冉湫黑进邀游集□□统的最真实目的。


    她亲自,从海量监控里标注了赫拉的犯罪铁证,拿出来当呈堂证供。


    法庭最终对她和布朗夫人的证词,以及她们提供的证据予以采信,经过合议,当庭宣判赫拉死刑立即执行。


    法槌再次敲落,退庭。


    布朗夫人转过身来,在旁听席里寻找她思念的身形。


    贺岚顶着双黑眼圈,透过晶屏也看向迟弥雪,视线最终落在她和贺承流紧紧相牵的手上。


    第62章


    六个月后。


    这天阳光很好,迟弥雪起了个大早,推着布朗夫人在私人医院的花园里散步。


    布朗夫人的身体情况好转了许多,原本形销骨立的模样也已经翻篇了, 脸上重新长出一些肉, 唯独久未保养的皮肤, 此刻还有点松垮。


    风很轻, 柔柔地拂过两人心尖。


    沉重的往事成了轻烟,放在唇舌尖念念,便随风飘远了。


    布朗夫人抬起手臂,反手搭在迟弥雪手背上,微微旋过身来,道,“你的事,要我去说吗?”


    迟弥雪一顿,蓝色的眼眸头一次有了点闪躲,“我的什么、什么事?”


    布朗夫人轻笑。


    松开她的手背, 靠回椅背上说, “你说呢?”


    自从赫拉庭审以后,她和小贺始终不温不火的,见了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常常是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就开始面面相觑,等着对方先找话题。偶尔小雪倒是找了,却都是什么吃了没睡得好不好这一类话,没一句是点到点子上的。


    小贺那孩子, 布朗夫人是见过的。


    怎么说呢?


    长得好,性格直率爽快,虽然傲了点娇了点,但也不是什么坏事。


    布朗夫人是过来人,深知两个孩子会有这种局面,多半是还没过贺岚那关。


    “你在怕什么?”她问。


    声音很轻柔,像是担心惊动迟弥雪的心。


    可即使如此,迟弥雪还是顿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怕什么呢?


    她怕了吗?


    她想说她没怕。


    可没怕,为什么反而和贺承流疏远了呢?两个人的关系落回陌生人的位置,最多算是彼此之间彬彬有礼。


    布朗夫人自己拨动轮椅,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你怕面对贺岚吗?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迟弥雪闻言,瞳孔微微一震。浓密卷翘的睫毛很快盖住异样,却仍然难逃师母的双眼。


    她垂着眼眸,听见师母说,“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吗?是不愿意,还是不能够,又或者是,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


    心里还有过不去的坎。


    这话像是一剂水银,凝结成股,从耳蜗灌入,直抵心腔。


    迟弥雪的心脏沉甸甸的。


    过不去的坎吗?


    也许是吧。


    这事还要从与贺承流认识开始说起。


    那时候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接近“ H”字样,以求能够找到师母的线索。不巧的是,贺承流察觉出她“别有用心”,又或者是单纯看她不爽,频频对她下手、试探,试图洞悉她的真实目的。


    她那时候对贺承流,仅存一个念头——


    他是个麻烦,要尽快摆脱。


    于是就有了频频对他动手动脚的那些事。说来,对Omega实施那些越界的举动,不能算是Alpha的正当行为,却是能够让一个Omega对Alpha望而却步的最简单办法。


    更何况,贺承流是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Omgea。


    糟糕的是,贺承流不像普通的Omega ,似乎没有什么AO性别的概念。他完全不知道Alpha的危险性,在他眼里,被冒犯等同于被打压,他堂堂贺少,怎么能被打压呢?于是收拾收拾卷土重来,不把她打倒誓不罢休。


    迟弥雪就在这种“飞蛾扑火”的行为中,久违地被勾起兴趣。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单纯要把贺承流治服。她想看他面色泛起红潮,想润湿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想听他的喘,想让他痉挛……


    她心虚了。


    还没能把持住自己,完全标记了他。


    是以在所有一切回归秩序的今天,她没能鼓起勇气面对贺承流的监护人贺岚。


    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要说“贺元帅你好,我喜欢你儿子,我在他意识懵懂的时候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为了给他解元素我们还滚过床单,请你允许我们在一起”,要这么说吗?


    当然不行。


    但如果这样不行的话,那要怎么说?


    迟弥雪眉间叠起深深褶皱。


    布朗夫人牵过她的手,轻轻盖住她的手背,循循善诱。


    “小雪,如果喜欢小贺,你该勇敢的。要去告诉他,说你想和他一起走向未来。去告诉他的母亲,你有能力和他并肩前行,有能力孕育抚养保护你们的后代。眼睛长在前面,要看的就是未来,不要回头看。”


    “可是……”


    迟弥雪眼睫颤动了下。


    “我应该怎么跟他母亲说?”


    这是她从没学过的课题,她从来没有喜欢到非要不可的人和物,更遑论为此而去征得别人同意。从来,她想要的,都是自己用血肉之躯挣来的。


    布朗夫人眼眸里漾出光晕。


    她笑说,“我虽然没有亲生孩子,可我很理解一位母亲的心情。我希望我们小雪的喜怒哀乐都被妥帖安放,希望我们小雪事事如愿一往无前,希望我们小雪能够给予、也能得到这世上最勇毅的爱。”


    师母说这些话的时候,唇边始终挂着清浅的笑容。


    她的声音原本就和煦,此刻微微倾身,牵着她的手。小时候,小小的迟弥雪牵着高高的师母,仰头问她关于父母亲情的话题,今天,小小的师母牵着高高的迟弥雪,仰头回答了她。


    被爱会滋生勇气。


    被长辈爱更是如此。


    *


    迟弥雪联系了关遇鲤,让她帮忙联系贺岚。


    贺岚的檐帽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迟弥雪下意识挺起脊背,坐得更直。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扣了下。


    贺岚敛眸,落座,率先问起后续事宜,“你母亲和你父亲都录入追思系统了吗?”


    “都录入了,还有鸻痕的所有组员。”


    迟弥雪捏了捏膝盖,说,“今天冒昧联系您,是想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是想征得您的同意,请您允许我和贺承流交往。”


    她咬着牙。


    说这句话,她鼓足了很大的勇气。两个人相处之初,她那种不好的心态,让她深深心虚,心如擂鼓。贺岚静默了多久,她的心就撞了多久的胸腔。鼓涌进血管的血液飞速奔跑,冲上脸庞,带来火热的温感。


    贺岚问,“以结婚为目的吗?”


    迟弥雪的心“咚”地一声巨响,即使脸上看起来仍旧是镇定自若、进退有度的模样,实际上脑袋已经嗡嗡乱响。


    她听见自己说,“是的,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


    贺岚说,“我知道了。但小迟,最重要的不是我允不允许,是小流愿不愿意。”


    言下之意,一切尊重贺承流的意愿。


    迟弥雪想过这个答案,却没想到这个答案来得这么快。没有任何询问,也没有要她作出什么郑重承诺,就这样表示知悉,没有任何要考试面试的环节。


    *


    贺承流正在玩全息游戏。


    没了迟弥雪,副本BOSS怎么也打不死,明明丝血了,还是能原地诈尸反杀,气得他摘下头盔,一脚踢翻面前的装备架。


    恰巧迟弥雪弹了个视频过来。


    他眼皮一抬,接了起来。


    “在干嘛?”迟弥雪问。


    贺承流接过管家递来的水,回退两步坐在沙发上,说,“玩游戏呢。”


    顿了顿,说,“你呢?”


    还没等迟弥雪说话,他立刻补充说,“我可不是关心你,也不是好奇你在干嘛,更不是要监视你的行踪,我就是礼尚往来问一句,你想说说不想说算了。”


    自从赫拉被执行死刑以后,迟弥雪好像在刻意回避他。眼神不敢直接对视就算了,两个人之间好像也完全失去共同话题。


    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怎么了!


    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是不是怜香惜玉去关心那个叫刘易斯的病弱美人了!


    一点也不想知道,她是不是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呼!


    胸腔发胀。


    想要爆出熊熊烈火。


    贺承流瞪着一双琥珀色眼眸,汗湿的额发贴在脑门上,往下淌着汗滴。


    迟弥雪温柔一笑,说,“今晚出来吃个饭吗?”


    “什么名义?”


    分手饭?


    还是要当众宣布跟刘易斯结婚?


    啊啊啊啊啊!


    “迟弥雪!!!”


    他咬牙切齿。


    迟弥雪:“……?就,庆祝鸻痕平反。”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生怕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又说,“庆祝我获得了应有的遗产。”


    贺承流安静了。


    赫拉执行死刑以后,联邦最高法院很快又开了一庭,当庭宣判当年的鸻痕无罪,布朗夫人和迟弥雪作为合法继承人,继承了相应的专利和财产。


    这确实是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他为不可查地哼哼了两声,状似无意地问,“只有我们俩吗?”


    “……”迟弥雪闻言没有马上回答,她斟酌着这个问题,最后觑着贺承流的脸色,试探着说,“尤清迈和冉湫他们都去。”


    贺承流:“……”


    所以果然刘易斯也会去是吧? !


    “你要不要来?”迟弥雪问。


    “来!”


    为什么不?


    贺承流做了次深呼吸,“毕竟,很久没有见到冉湫她们了。”


    “嗯。”迟弥雪说,“那今晚见。”


    “今!晚!见!”


    断了通讯以后,贺承流大声喊来管家,“给我准备一套,最好看的衣服。”


    管家有点无措,“最……最好看的衣服?少爷穿什么都好看。”


    贺承流心想也是。


    “那就* 给我准备一套白色西服吧,不用领带,衬衫就真丝的就好,不用太笔挺。”


    他要露出他薄薄的胸肌,展露完美流线型身材。


    一定要比那个瘦瘦的刘易斯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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