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殿中着实沉寂了片刻。
“陆珩,把你的手从本尊身上拿开。”
突然,修泽冷气嗖嗖的声音响起,叫他“咪咪”就罢了,手还不停地捏来捏去……
陆珩闻言,眼中浮起遗憾,立即住了手,同时也略微诧异,修泽如今开口,难道是不打算在他面前隐瞒了?
表面上,陆珩一副愣住的模样,低头看着修泽:“尊主?”
语气中隐隐含着些不确定,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修泽随之而来的一声冷哼,则将事实摆在了面前。
“尊主……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陆珩一边问着,一边将之放在床上叠好的红色皮毯上,自己则站在了床边。
以修泽的高度,若不抬首,只能看到陆珩的腰际。
两人目光迎上,陆珩意识到这点,随即一手撩起衣摆在床边蹲了下来,与修泽高度平齐。
动作十分干脆,倒是看得修泽一愣。
片刻后,回道:“本尊身体有些异常,暂且只能以这副模样出现。”
“异常?”
陆珩眼神微变,心中浮起担忧,他方才就察觉到修泽似乎比往常气息要弱一些,不知是何原因导致……
想了想,他伸出手。
“属下需检查一下尊主的身体,还望尊主莫要抵抗。”陆珩语气微微凝重。
修泽实际上知道自己什么情况,不过是被陆珩的噬灵藤血脉牵动了他体内的神兽力量,力量失控暂时无法变回去而已。
但看着陆珩眼中明显的担忧,他顿了顿,没有出声阻止。
陆珩这次倒没有借口摸来摸去,而是轻轻握住修泽的一只前爪,极认真地检查起来。
神识探入修泽体内,立时觉察出异常之处,修泽表面看着无异,修泽体内的力量却如同沸水一般,时刻不停地动荡着。
见状,陆珩及时将神识退了出来,若不及时退出来,恐怕他的神识也要被卷入其中,到时修泽的状况可能会更糟。
神识收了回来,手却还握着修泽的前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尊主体内的力量十分乱,属下从未见过这种情况。”陆珩面露思索,“稍后,属下会去查询一番。”
孰料,修泽看了他一眼,道:“无需如此。”
陆珩眼含疑惑。
“左护法不必如此担心,本尊应当三日后就能恢复正常。”修泽解释。
闻言,陆珩略微放心,看修泽的模样,对体内的异常似乎很是清楚……
不过,三日时间都会保持神兽的形态?
陆珩的目光隐隐落在修泽头上,然而仅仅多看了两眼,那两只耳朵就忽地抖了抖,竖了起来。
他立即收回目光,心中暗忖,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这时,一声幽幽的冷声响起:“左护法还要握到什么时候?”
陆珩回神,松开了修泽的前爪,道:“属下一时出神,无意冒犯,还请尊主见谅。”
心中却遗憾了一声,同时觉得有些奇异,明明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摸起来却是极为柔软。
修泽蹲坐在毛毯中,瞳眸幽绿,看着陆珩,忽然问:“左护法今晚修炼时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会再次血脉觉醒?”
实则,陆珩自己也心存疑惑,但原因除了沉冰玉床应该也没有别的了。
将猜测道出:“属下也不甚清楚,许是与息壤生力有关……”
说着,他思及上次血脉觉醒时的情形,忽然明悟了一些事。
难道他血脉觉醒时,也会散发那股味道,因此才将楼上的修泽引了下来……等等!
陆珩心中一凛,莫非修泽体内力量失控与他有关?
而修泽则因为陆珩的猜测陷入了沉思,若真与息壤生力有关,那岂不是说他如今这副模样,究其缘由还是因为他把床借给了陆珩……
他自己害了他自己?
纠结之中,听到陆珩忽然问了句:“尊主,属下有个问题不得不问……”
修泽看向他:“什么问题?”
陆珩轻声道:“上次属下受衍梦石影响进入梦境之中,见到一上古神兽,难道就是……”
“不是本尊。”修泽下意识回道。
然而,回答得太急太快,反而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修泽反应过来:“……”
陆珩:“……嗯。”
见陆珩点头,修泽反而更气了。
他也是突然意识过来,梦境中的他与现在外表一模一样,所以不管怎么都是隐瞒不过去的……
看左护法的表情,分明也没有相信他刚才的话,却还假装信了。
陆珩察觉到修泽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愈发危险,心念一动,主动为他找补,声音略带遗憾:“原来不是尊主,属下想起那上古神兽的模样与尊主看着相似,现在看来,或许是尊主的同族?”
孰料,修泽却破罐子破摔,直言:“左护法与本尊进的是同一个梦境。”
陆珩一愣:“尊主的意思是……”
修泽冷哼一声:“你见到的上古神兽就是本尊。”
突如其来的坦白,着实让陆珩顿了顿。
片刻后,微微垂了眸,低声道:“属下在梦境中对尊主多有冒犯,还望尊主见谅。”
听他提及此事,修泽蓦地回想起梦境结束时的那一幕,耳朵忽地颤了颤,道:“本尊不曾提起此事,就是不打算与你计较了。”
陆珩闻言,脸上带了笑:“多谢尊主宽宏大量。”
随后,语气感慨道:“属下也是万万没想到,尊主居然是传闻中的上古神兽,现如今回想梦境中所见,尊主当真是威武不凡。”
说着的同时,目光落在修泽身上,看到他表面冷静,只微微颔首:“左护法过誉了。”
而身后的尾巴,却是在毛毯上来回扫了几下,足见其心中雀跃。
陆珩唇角微勾,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只是不知,尊主的神兽名号是什么,属下可有荣幸知晓?”
尾巴倏地顿住了,看着有些僵硬。
陆珩笑意加深:“尊主该不会就是玄啸云兽吧?”
话音刚落,就见修泽全身都僵了一下,良久后,才问了句:“左护法何时知道的?”
陆珩沉吟了下,回道:“之前只是有些猜测,并不确认。”
修泽的情绪也缓和了过来,微抬下巴绿瞳傲视陆珩:“不错,本尊的真身就是传闻中的玄啸云兽,左护法的血脉是本尊的伴生魔植,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此时的修泽完全忘了他曾经说过的一些话。
因为抬着下巴,修泽的颈部露出更多,那处的毛发看起来比别处更细软一些。
陆珩忽而抬手按在床榻边缘,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修泽,温声问:“那么,尊主可会想将属下生吞活剥……”
最后四个字说得缓慢,眼神也是含了些戏谑。
修泽闻言,猛然想起他之前恐吓陆珩的话,整个人不禁又僵住,片刻之后,幽幽然的目光落在陆珩身上,带着寒意。
陆珩神情自若,任他打量。
修泽收回目光,轻哼了声:“左护法若不想被本尊生吞活剥吃了,不妨多准备些其他的来满足本尊的胃口。”
其他的,即陆珩亲手烹制的小鱼干。
陆珩不禁轻笑了下,随后在修泽怒视的眼神下收敛表情,正色颔首道:“是,属下一定谨记。”
说着,不知不觉中,放在床榻边缘的那只手已经悄然挪至毛毯旁边。
触及毛毯时,修泽立即察觉,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只手,又看了看陆珩:“左护法想做什么?”
陆珩被当场发现,也是不慌,反而更光明正大地将手放在了与修泽最近的位置,同时解释道:“见到尊主的本体后,属下总觉得莫名亲近,不知是否是血脉的缘故?”
修泽本想否认,忽而想到一事沉思了片刻,道:“你的血脉浓度,本尊要重新检测一下。”
陆珩闻言,微微颔首,直接划破手指放出一滴精血出来。
而修泽也抬起一只手,虚空扒拉了一下,掉出个玉白的罗盘。
精血被引入罗盘中,燃烧起来,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终停留在了“伍”上面。
“果真升高了,但是血脉浓度为伍,应当也不会有如此深的影响……”修泽眼神露出疑惑。
满心疑惑之下,倒是忘了陆珩的手还放在他旁边。
陆珩的手指十分胆大地动了动,终于触碰到几根略长的毛发,软软痒痒的触感扫过指尖。
他微微笑着,回道:“或许是属下的意志太不坚定,更容易被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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