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随你
桑言脑海中浮现出三月毛茸茸的黑狼脑袋。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锋利的獠牙:
“桑言哥哥,我带你走。”
桑言盯着面前的梨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杏花酿,终究是再也喝不到了。”
桑言的腰间突然缠上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傅玄野凑在桑言耳边低声道:
“什么喝不到了?”
“没什么。”
刚刚还在身边的肖鹰不见了踪影,傅玄野亲了亲桑言的脖子,拉着他的手,走进梨花林中。
傅玄野摘下一枝花,插进桑言额间的鬓发里。
“言言比花好看。”
桑言伸手想将花取下,被傅玄野扣住手腕。
“本尊带你去前面看看。”
走完一片梨花林,便是一片桃花林,再往前走,有杏花,海棠花,梅花……
虽是不同时节才能绽放的花,此刻聚集在这一片土地,都争相开得正艳。
想必是用阵法维系着开花时的景观,常开不败。
走出一片花海,是一片广阔的沙滩,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惊起多多浪花。
沙滩上散落着模样精致的贝壳,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空气中有股潮湿的味道,傅玄野松开桑言的手腕,下巴指了指这个地方,问道:
“去玩儿吧!”
桑言站在原地没动,抬眼看着天地交融的地方,良久。
他转过身往回走。
“回去吧!”
傅玄野抓住桑言的手腕,语气十分不悦:
“你不喜欢?”
桑言歪头,盯着傅玄野:
“没有,我特别喜欢这个铁笼子,是块养老的好地方,只是今日我累了,玩不动了。可以吗?”
傅玄野薄唇泯成一条直线,目露凶光。
盯着桑言看了半响后,甩开桑言的手。
“随你。”
说完,傅玄野就化作一团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桑言松了口气,他瘫坐在地上,视线重新回到湛蓝色的海面上。
他身子往后一靠,人仰卧在沙滩上,手背盖住眼睛。
耳边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还有海鸟的嘶鸣。
真惬意啊!
躺平真舒服啊!
桑言脑海中这样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他是被肚子里的咕噜声吵醒的。
一股香辣诱人的烤肉味,钻进桑言的鼻子里。
桑言嗅了嗅,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房间里,他赤着脚走出房间。
院子里侍女们忙碌着,肉架在炭火上,烤的噼啪作响。
这片地方靠海,温度却并不高,也许是傅玄野用了某种阵法,让周围四季如春。
此刻天已经黑尽,晚风吹过,竟然有丝丝寒意。
“怎么不穿鞋。”
傅玄野抄起桑言的腿弯,将人抱起来,坐在太师椅里。
桌上放着已经烤好的羊肉串,桑言拿起一串,大口吃起来。
傅玄野用手帕擦着桑言嘴边的油渍: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桑言一口酒,一口肉,吃的肚子滚圆。
傅玄野施展清洁术,两人身上沾染的烤肉味儿消散不见。
他抱着桑言回到床榻上。
桑言原本被封印起来的灵脉,依旧被封印着。
华逸仙也在这个岛上住着,每天都来给桑言诊脉,给他针灸,只不过每次施完针,他都要一一核对银针的数目,生怕桑言再给他顺走了。
“师傅,我这灵脉还能解开吗?”
华逸仙背起药箱,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我无能为力,想解开,只有找你师弟。”
“傅玄野?”
华逸仙不说话,转身离开了。
桑言盯着他的背影,翻身坐起来。
傅玄野时刻待在桑言身边,今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傅玄野叫醒。
“言言,本尊有事出去一会儿,醒来记得喝药,要是不喝,一会儿本尊回来,要罚你……”
桑言睡得迷糊,便被傅玄野捏住下巴,嘴巴凑上来,亲得人快要窒息了才放开。
桑言醒来后,发现天都没亮。
傅玄野在他发火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华逸仙走了没一会儿,侍女端着托盘走进来。
桑言脸都要皱起来了。
他苦着脸,指了指一旁的桌案:
“放下吧!我一会儿喝……”
侍女固执地端着药碗,皱起眉头,脸上的表情十分为难。
“公,公子,尊上,交代说,必须看着您把药喝完……”
桑言深吸一口气,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碗,还没喝下去,光是闻着味儿,他就干呕了两下。
把眼泪都逼出来了。
桑言原本的伤都被三月治好了,不知道傅玄野为何要让他喝药。
桑言盯着侍女:
“你去拿些蜜饯过来。”
桑言想等着侍女出去的间隙,将药从窗外倒掉。
侍女脸上露出笑:
“尊主早就吩咐好了。”
她拿起托盘上,一个方正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桑言认命地闭了闭眼,药碗刚喂到嘴边,外面碰地一声巨响,吓得桑言手一抖,药汁全洒在了衣服上。
“外面怎么了?”
侍女靠近桑言,抽出利剑,将桑言护在身后。
“公子别怕。”
一个侍女从门外飞进来,躺在地上,呕出一口黑红的血,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几息间,那人便化作一团黑雾,消失殆尽。
桑言瞪大眸子,这些侍女,都是魔族的人。
桑言如今灵脉被封,就是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别人杀他,简直易如反掌。
桑言缩在床榻上,背紧紧靠着墙壁。
外面的打斗声甚是激烈,远远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一条血红的鞭子甩进来,将桑言面前的侍女抽到一边。
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血红衣裙,头上绑着红绳辫子的女子。
“喂,桑言,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看见本姑奶奶,不认识了吗?”
她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手中的鞭子挥舞两下,破空声震耳。
竟然是慕尚欣!
桑言惊掉下巴,不敢置信地瞪大眸子。
“你怎么来了?”
幕尚欣走近桑言,她微眯着眼,眸子里带着狡黠的笑:
“来英雄救美啊!”
地上的侍女浑身散发出一股黑气,提起剑,朝慕尚欣袭击过来。
“小心背后。”
桑言惊呼出声,慕尚欣的鞭子像是长了眼睛,直直刺进侍女的胸膛里。
拔出时,鲜血溅起两米高。
慕尚欣抓住桑言的手:
“跟我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桑言跟着慕尚欣跑,脚下的鞋都跑丢了一只。
慕尚欣满手鲜血,桑言抓住她的手臂,慕尚欣痛哼一声。
“你受伤了?”
慕尚欣避开话题,奔跑的速度很快:
“前方有个传送阵,可以直接传送到慕流宗。”
桑言能听见后方追来的脚步声,如有千军万马。
他已经不想四处奔波了,离开了这里,又能去哪儿。
桑言甩开慕尚欣的手:
“多谢你能来救我。”
桑言自知他和慕尚欣没有熟到,慕尚欣愿意放弃生命,也要带自己逃出傅玄野编织的牢笼里。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想让人走三月的老路。
慕尚欣也停下来:
“喂,你想被傅玄野关一辈子吗?”
桑言喉结动了动,他转身往回走:
“你快走吧!傅玄野应该在回来的途中,等他回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桑言没走两步,慕尚欣的鞭子便缠了上来。
“无论如何,你今日都得跟本小姐一起走。”
桑言被慕尚欣拖拽着,往林子深处钻。
“你为何要带我离开?”
桑言看着越来越近的魔军。
“傅玄野和子弦已经结为道侣,你为何还要横在中间!”
桑言心下明了。
“所以,是慕子弦让你来的?”
慕尚欣停下脚步,她哼笑一声。
“你回来得可真快,慕流宗养的那群人,简直废物,竟然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拖不住。”
后面追上来的魔军将两人团团围住,傅玄野站在前方,挡住了慕尚欣的去路。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觊觎本尊的人。上次的教训,没受够吗?”
慕尚欣收紧鞭子,指甲间藏着一个锋利的刀片,抵在桑言的脖颈处。
“傅玄野,让你的人滚开,放我们走,否则,本小姐不介意,帮你心爱的炉鼎,放放血。”
傅玄野周身环绕着一股黑气,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桑言。
“你敢伤他一根汗毛试试!”
慕尚欣冷哼一声:
“说得你多爱他,还不是把人像畜牲一样关起来,你看上的,不过是他的特殊体质,能调和你体内的正邪力量罢了,冠冕堂皇的狗男人。”
桑言扬起脖子,看着傅玄野越发阴沉的脸色。
这慕尚欣也是胆子够大,一个人,就敢闯傅玄野的地方。
桑言低声道:
“姑奶奶,您带着我离开不了的,惹怒了傅玄野,到时候连慕流宗都得受牵连。一会儿我去吸引傅玄野的注意力,你自己找机会逃走吧!”
慕尚欣看傻子一般,瞪着桑言:
“我逃不掉,但能和你一起死。”
说完,她便要对桑言下死手。
桑言身上突然一道金光乍现,面前的慕尚欣被拍飞出去。
桑言眨巴眼睛,他可什么也没干啊!
桑言手腕上一阵灼热,他低头一看,才发现手腕上的红绳上坠着一颗看似普通的宝石,只有绿豆大小。
金色的光芒散去,宝石变成深红色,和红绳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端倪。
傅玄野将桑言搂进怀里,捏住他肩膀的手力气很大,几乎要把骨头捏碎了一般。
他盯着地上抽搐着的人,冷声道:
“慕子弦,本尊给过你机会。”
第一百六十二章 欠收拾
傅玄野宽大的身躯罩住桑言,听见他口中的话,踮起脚歪着头想去查看那女子的情况。
真的是慕子弦吗?
她为何要化作慕尚欣的模样,来此处带走自己?
傅玄野捏住桑言的下巴,看透桑言内心的想法般,回答道:
“她知道在这里杀不了你,只有将你带走,看来你当真和慕尚欣,交情更深些,居然要为了她,来骗本尊……”
桑言瞪大眸子,眼珠子乱晃。
刚刚小声说的话,被傅玄野全部听到了。
桑言伸出手腕,转移话题道:
“你什么时候给我带的护身符?”
傅玄野捏住桑言的手腕,将人腰身一搂,直接抗在肩上。
慕子弦和包围住的魔军早已不见踪影,傅玄野扛着他往回走。
桑言捶着傅玄野的后背:
“我自己会走啊!你快放我下来。”
傅玄野一巴掌拍在桑言的屁股上:
“言言,你是想在外面挨收拾吗?这里的观众倒是不少。”
桑言嘴巴泯成一条直线,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不敢再乱动。
一片狼藉的宫殿,恢复如初,侍女跪趴在地上,脑袋紧紧贴着地面。
傅玄野径直回了寝殿,将桑言摔进床榻里。
“解释吧!”
傅玄野一脸阴沉地看着桑言,表情严肃且冷漠。
桑言被摔得脑子有些懵,却没有丝毫迟疑,像个弹簧一样蹦起来,插着腰,指着傅玄野的鼻子骂骂咧咧道:
“明明是你的后宫没管理好,着火了,火烧到我这个无名小卒身上,还是我的错了!
当初就叫你不要脚踏两条船,看吧看吧,引火烧身了吧!
解释?我解释什么!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桑言絮絮叨叨个不停,傅玄野皱起眉头:
“还在狡辩。”
他的魔爪伸向桑言,桑言吓得立马后退一步。
撕拉一声响,桑言的上衣已经落在傅玄野的手中。
桑言赶紧抓住薄毯盖在身上,不敢置信地盯着傅玄野:
“师,师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流氓了!”
傅玄野的手掌捏住桑言的后脖颈,将布满苦涩药汁的衣服,递到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
桑言深吸一口气,手舞足蹈的比画起来:
“我刚准备喝,慕子弦就从外面杀进来,我吓坏了,才弄洒了药汁。这也是我的错吗?
你自己脚踏两只船,惹来祸患,还要怪我吗?”
桑言腮帮子气鼓得像河豚。
侍女将药重新端上来。
傅玄野伸手接过药碗,坐在床榻边,勺子舀起一勺黑乎乎的药,亲自喂桑言喝:
“乖乖把药喝了,就不惩罚你了。”
桑言缩在床榻角落,离傅玄野最远的地方,披在身上的被子,把脑袋也裹在里面。
“不喝!我的伤早就好了,这不是药,是毒。
你封住我的灵脉,不想让我恢复修为,对不对!”
周围安静了一瞬,桑言小心翼翼透过缝隙去看傅玄野。
发现床榻边的傅玄野早已不见踪影。
桑言松了口气,裹着被子,让侍女给他拿件干净衣服。
站在屋内的侍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公,公子,尊主说,说您不喝药,就,就这样光着吧!”
说完后,侍女瑟瑟发抖,脑袋垂下,都要钻进地里去了。
桑言咬牙切齿。
“他人呢!”
桑言披着薄毯去找傅玄野理论。
这里的宫殿很大,傅玄野在这边设置有书房。
桑言径直往里走,门口的侍卫见小祖宗来了,也不敢拦,快速进去通报。
桑言也快步跟上,他担心傅玄野不见他。
桑言踏进里屋的门槛,便听见一阵惨烈的哀嚎声。
桑言惊得站在门口。
面前除了刚刚进来通报的侍卫,还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刚刚的惨嚎声,想必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傅玄野坐在桌案前,他的左右两边有个黑洞。
左边泛着金黄色的光,右边散发出黑红的光。
从那黑洞里,不断吐出金黑,两种不同颜色的卷轴。
三米宽的玉石桌案上,一黑一金的卷轴堆成了两座小山,把傅玄野淹没在里面。
傅玄野坐在椅子里,他手中握着笔,在写着什么。
傅玄野手中的笔未曾停下,看都不看桑言一眼,沉声道:
“拖下去!”
身后传来训练有素,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四个佩刀侍卫朝桑言走过来。
桑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儿,委屈巴巴地瞪着傅玄野:
“傅玄野!你敢!”
桑言看着侍卫逐渐靠近,他撒泼打滚躺在地上,大声嚷嚷:
“傅玄野!你不给我衣服,我就躺在这儿了,休想拖我下去。”
那侍卫越来越近,直到越过桑言,把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抬了出去。
桑言才知,傅玄野并不是要赶自己走。
桑言从地上爬起来,磨蹭到傅玄野的书桌面前。
傅玄野握笔宛如握剑,笔锋凌厉,落笔十分有力,写出来的字也很有气势。
桑言看傅玄野写得认真,也不敢打扰他,只在面前来回走着,不知他何时能写完。
啪嗒一声,傅玄野终于放下笔,桑言双手拍在书桌上。
“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傅玄野扯住桑言笼在身上的薄毯,低沉的声音响起:
“过来。”
桑言若是不过去,他猜,傅玄野一定会,把这唯一能遮身体的薄毯也撕碎。
桑言走到傅玄野身边,被他大力一带,直直跌进傅玄野的怀里。
傅玄野抱着桑言,下巴支在桑言的头顶。
“别乱动。”
桑言裹着毯,窝在傅玄野的怀里,简直如坐针毡,他悄悄挪动身子,想从傅玄野怀里钻出去。
腰上被傅玄野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桑言惊呼出声:
“傅玄野,你把衣服给我,我马上就离开这里。免得在这里,会打扰你工作。”
“你乖乖别动,就不会打扰。”
桑言牙齿磨得咯吱作响。
不会打扰是吧!桑言扬起脑袋,便看见傅玄野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微微鼓起的喉结。
桑言反抱住傅玄野的腰,学着傅玄野曾经欺负他的模样,在傅玄野后背,写着骂傅玄野的话。
修士体内灵力可抵御寒气入体,一般修士着衣单薄清爽。
傅玄野亦是如此。
桑言的手指在傅玄野的后背作乱,傅玄野稳如老狗,他手臂都快酸死了,傅玄野身子都不颤一下。
桑言气不过,张嘴一口咬在傅玄野的胸膛上。
傅玄野手上的笔一顿,原本是一点,被他写成了一竖。
他大手一挥,卷轴自动合上,滚到一边去。
傅玄野将桑言抱起来,放在桌案上。
“你在做什么?”
桑言和傅玄野黑沉沉地眸子对上,然后又心虚地挪开。
“没,没做什么!”
“言言,你这张嘴,欠收拾!”
桑言转身就想跑,被傅玄野按住肩膀,压在桌面上。
他原本上身未着寸缕,只披着薄毯,傅玄野轻轻一扯,桑言白皙的胸膛便暴露出来。
桑言自知躲不掉,只捂住脸,认命地摊平身子。
“傅玄野,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的身子?”
傅玄野抓起桑言的手腕,细细吻过桑言每一根手指。
他一边咬着桑言的手指,轻声道:
“有区别吗?”
“当然有,不过,你这辈子大概不会弄懂。”
“弄清楚了,你会选择留下吗?”
“不会。”这两个字在桑言嘴里兜里一圈,又被他咽进肚子里。
“不知道。”
傅玄野冷笑一声:
“是你闯入了本尊的世界,没有本尊的允许,你休想离开。”
桑言伸手,抚摸着傅玄野俊朗的脸庞。
“师弟,喜欢一个人,不是给他你有的,而是给他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桑言揉捏着傅玄野的耳朵:
“尊重,信任,自由。”
“你想让本尊放手,做梦。本尊就死,也要和言言一起。”
桑言深吸一口气:
“你这话听着,真是让人窒息。”
傅玄野薄唇紧抿着,固执道:
“本尊不会放你自由。”
桑言闭上眼,把头扭向一边。
再和油盐不进的傅玄野交流,他真会气死。
傅玄野和桑言在书房待到了深夜,桑言晕厥了好几次,醒来后,傅玄野还在亲他的嘴巴。
桑言一把将人推开,身子往后一倒,栽进温热的池水里。
池水不深,桑言也会游泳,但奈何他四肢酸软,没有一点力气。
费了好大力气,也没在水中站稳,在呛了无数口水后,才被傅玄野捞起来。
桑言奄奄一息靠在傅玄野的怀里。
桑言怀疑傅玄野是故意的。
浑身火辣辣的刺痛,更加昭示傅玄野犯下的恶行。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傅玄野。
桑言站起身,就要离开。
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跌进傅玄野怀里,这番动作,撕扯到身上的伤口,桑言疼得龇牙。
“多泡会儿,伤口才恢复得快些。”
傅玄野霸道地将桑言按进怀里,桑言无法动弹。
桑言趴在傅玄野胸膛里,听着他强烈有力的心跳声入眠。
桑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桑言是被饿醒的。
他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都瘪了下去。
桑言睁开眼,就有侍女过来伺候梳洗:
“尊主去了慕流宗,让公子好好吃早饭,回来会给公子带礼物。”
桑言皱起眉头:
“谁要听他的行程。”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故意的
早上的餐食很丰盛,摆了满满一桌。
桑言只吃了两个灌汤包,一小碗蛋羹,半碗虾仁粥,一屉蟹黄蒸饺。
吃完后,桑言便见到了一脸疲惫的华逸仙。
他的腿比以往更瘸了,走路还要侍从搀扶。
“师傅,你的腿怎么了?”
“摔的。”
华逸仙坐在桑言身边,给他把脉。
桑言疑惑,这岛上四处平缓,怎么能摔成这样。
华逸仙不说,桑言也不好多问,只道:
“师傅,您可要当心些,免得师母为您担心。”
华逸仙点头:
“你的身子虚,为师给你开了一副药浴,记得每日泡三次,每次泡足两个时辰。”
华逸仙交代完,随手写下一个方子,让侍女去抓药。
华逸仙离开前,当着桑言的面,仔细清点药箱里,可有利器丢失。
桑言面皮滚烫,华逸仙这般谨慎,定然之前是偷他的银针,威胁傅玄野的事。
想必他那身上的伤,和傅玄野脱不了干系。
桑言突然想起昨天去找傅玄野,在书房里碰见那团被黑雾包裹起来的东西。
临走前,华逸仙语重心长地道:
“乖徒儿呀,你别和傅玄野对着干,那狗东西,你斗不赢他的。”
桑言愣住:
“师傅,你什么意思?”
华逸仙叹了口气:
“傅玄野虽坏,但对你也不错,就别想着往其他地方跑,你也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问天宗的名气如日中天,现在已经要盖过往日鼎峰的三味宗和慕流宗,未来发展不可估量。
魔界亦在他手中掌握,你说你有几分胜算?”
桑言抿唇一笑。
“谁说我要跑了?”
华逸仙又叹了口气,道:
“你体内的灵力被封,为师无能为力。
傅玄野也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在研究,查到和狼族部落有关。
想来不多时,就能解开,你莫要误会与他。”
“是他让师傅说这些话的?”
“不是,没有任何强迫为师,是为师想告诉你。
傅玄野昨日还问为师,有没有不喝药的法子,能把身子养好。
想必是舍不得你喝药受苦。”
桑言更加坚信了,昨天看见那黑乎乎的东西,就是华逸仙。
华逸仙恨傅玄野入骨,怎么可能帮他说话。
桑言拉着华逸仙在桌边坐下,让侍女倒了杯热茶,递给华逸仙。
“师傅,昨日,慕子弦突然出现在这里,把徒儿吓了一跳。
你可知,她现在是如何下场?”
华逸仙顿了顿,道:
“下场有点凄惨,就算能留下一条命,这辈子与仙途无缘了。”
桑言瞪大眸子:
“慕流钦不能保下她?”
华逸仙摇头:
“她非要作死,居然想把你掳走杀死,以为这样就能坐上问天宗掌门夫人的位置,天真至极。
她太小看傅玄野了,慕流钦在妹妹和宗门之间,选择了后者,还是他亲自执行的。
挖金丹,废灵根,天罚神魂五十鞭。能不能活下来,都看运气。”
桑言心脏一紧。
但慕子弦是女主,她不会轻易死去。
地藏珠可以救她!
桑言皱起眉:
“傅玄野在大婚时,送给慕子弦的地藏珠,可以救人啊!”
华逸仙摸了摸鼻子,视线落在桑言手腕戴着的红绳上。
红绳上坠着一颗血红的绿豆大小的珠子,珠子几乎和红绳融为一体。
“他们根本就没成婚,傅玄野怎么可能把如此宝贵的珠子,赠给慕子弦。”
“他们没成婚?”
桑言明明记得鹿离收到了两人婚宴的帖子,那喜帖他可实实在在确认过。
鹿离还去参加婚宴的。
华逸仙见桑言脸色不对,就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他蹭一下站起来:
“为师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桑言盯着华逸仙匆匆离去的背影,眸底暗沉下来。
鹿离去参加婚宴,却是一去不复返。
傅玄野当日就找到了苍狼城,还杀了三月。
原来他和慕子弦的婚宴就是个幌子,只是为了逼鹿离现身,通过鹿离找到了自己。
可傅玄野为何不告诉自己。
“公子,药浴准备好了,要现在泡吗?”
“嗯。”
桑言蹲坐在浴桶里,脑袋微微后仰。
这药浴泡着很舒服,药味儿不浓,还有股清淡的玫瑰香味。
那地藏珠一定还在傅玄野的手里,但他定是不愿救慕子弦的。
桑言觉得这件事他不能插手,想想三月的下场就知道了。
他应该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翻过去了。
傅玄野也不会找慕流宗的麻烦,不然,以傅玄野的性格,修真界怕是又要乱了。
侍女放了些话本子,放在桑言手边。
桑言随意摸出来一本,翻看着。
他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慕子弦落得这样的下场,和穿进书里的自己有关系吗?
原书中慕子弦也会身受重伤,但有顾冷用地藏珠去救她。
桑言捏捏刺痛的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桑言泡完药浴,愁眉苦脸地在岛上溜达一圈。
侍女们见桑言心情不好,找来风筝,陪着他玩儿,想逗他开心些。
免得尊主回来看见桑言这模样,她们这些当差的,必要受责罚。
桑言没放过风筝,在院子里跑了几圈,也没让风筝飞起来。
最后还是刚赶回来的肖鹰帮忙,风筝才顺利飞上天空。
桑言坐在草坪上,仰望着风筝失神。
肖鹰喊了侍女到一边:
“公子今日见了何人,说了何事?”
侍女一五一十说完,肖鹰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那老东西,还真是死不悔改,一点记性不长,看来还没被修理够。”
突然,侍女叫喊着:
“线断了,线断了。”
桑言回神,只见风筝越飞越高,直到消失在云雾里。
肖鹰立马跑到桑言身边:
“桑公子,这里还有更好的风筝,咱们重新放一个……”
桑言把线轴还给侍女,冲着肖鹰露出一个苦笑:
“不了,还是去看话本子吧!”
桑言窝在软榻上,烦躁地翻动图册。
傍晚时分,傅玄野才回来。
屋子里突然忙碌起来,侍女们鱼贯而入,准备晚膳。
傅玄野走到软榻边坐下。
“言言今日忙了些什么?”
“肖鹰和侍女们没和你说?”
傅玄野也不管桑言愿不愿意,捧着桑言的脸颊,冰冷的唇瓣贴上来。
“一日不见,甚是思恋。”
傅玄野托着桑言的后脑勺,居高临下吻住粉嫩的唇瓣。
傅玄野的牙齿故意咬住桑言的下唇,声音魅惑勾人:
“言言呢?”
桑言终于得空,张开嘴大口呼吸着空气。
贝齿张开的瞬间,再次被傅玄野密不透风地吻上来。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胸膛,被吻得大脑缺氧,耳边嗡嗡作响。
傅玄野餍足地舔了舔唇,捞起化作一潭死水的桑言,在桌边坐下。
“言言今日,可有念着为夫。”
桑言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傅玄野的嘴里。
“多吃点肉。”
把嘴巴闭上。
“言言喂的肉,味道不一般。”
桑言又夹起剥好的虾,塞进傅玄野嘴里。
他脸上带着浅笑:
“好吃吗?”
傅玄野笑得十分满足,指挥着桑言夹他喜欢的菜。
“言言,口渴了。”
桑言只好放下筷子,端着冰镇的酸梅汁,喂到傅玄野嘴边。
傅玄野喝了一口,捏住桑言的下巴,在桑言震惊的神情中,吻了上来。
冰块推入桑言口中,冰的桑言整个脑子都木了。
傅玄野却不放过他,直到体温把冰块融化掉。
傅玄野凑到桑言耳边低声道:
“接下来,该为夫喂言言了。”
傅玄野很了解桑言的喜好,每每夹的菜,都是桑言爱吃的。
很快,桑言的肚子就撑得圆滚滚了。
傅玄野抱着桑言往内室走去,里面的床榻早已铺好。
傅玄野一边扣着桑言的后脑勺深吻,一边去解桑言的衣服。
桑言环住傅玄野的脖颈,笨拙地回应着。
感受到桑言的回应,傅玄野嘴角勾起一抹压不住的笑意。
“言言。”
桑言按住傅玄野凑近的脑袋:
“明日,我要见三月的尸首。”
傅玄野的笑意僵住,脸色阴沉下来。
“你很喜欢那狼崽子,不惜为了他,献出自己。”
桑言皱起眉头:
“傅玄野,你曾亲口答应过,不会现在想反悔吧!”
傅玄野冷哼一声: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尊答应言言的事,绝不会反悔。
既然如此,就让本尊看看言言真正的本事吧!”
傅玄野松开对桑言的桎梏,直起上身,张开手臂。
“你来帮我!”
桑言心里酸溜溜的,有些委屈。
他慢吞吞地爬起来,挪到傅玄野身边,颤抖地解着傅玄野的腰带。
桑言紧张起来,手指不灵活,活结生生打成了死结,越扯越紧。
傅玄野捏着桑言的下巴,在他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红痕。
“故意的?”
桑言摇头:
“不是的。”
傅玄野的手指像是一把利剑,滑过桑言白皙的脖颈,胸膛,最后落在盈盈一握的腰肢上。
“言言这般,要何时才能将衣服解开?”
桑言吸了吸鼻子:
“我会尽力的。”
傅玄野将桑言一把揽进怀里,惩罚般一口咬在桑言的脖颈处。
桑言疼得眼泪直流,颤声喊着:
“疼,师弟,疼。”
“言言,知道痛就好,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六十四章 该叫你什么
桑言抱着傅玄野,报复般冲他胸口狠咬一口。
“不就是炉鼎吗?我好好记着呢,不用傅仙君提醒。”
傅玄野的呼吸粗重起来,金色的灵力一晃而过,他身上的衣物被震得粉碎。
桑言抬眼便看见傅玄野胸膛上,两个刺眼的牙印。
他缩着脖子,就想避开,却被傅玄野掐住下巴。
“言言,本尊喜欢,再多些……”
桑言瞪大眸子,震惊得瞳孔地震:
“你,你是受虐狂吗?”
但桑言才不会错过报复傅玄野的机会。
他舔了舔贝齿,张嘴冲着傅玄野的皮肤,毫不留情地咬下去。
傅玄野像个疯子,他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眼睫微眯着,看起来像是被撸舒服的大猫。
他的肌肉梆硬,桑言咬得牙酸。
桑言伸出爪子,在傅玄野脖子上挠出一道血痕。
傅玄野黑沉沉的眸子看过来,他抓住桑言的手,放在那道血痕上:
“言言,刚刚没有喂饱你吗?就这么点力气!”
傅玄野的表情欠揍,语气轻蔑。
气得桑言屈起腿,对着傅玄野脆弱的地方攻击过去。
傅玄野动作比桑言更快,他按住桑言的大腿,将人压在身下。
“言言,你想下半辈子守活寡吗!”
傅玄野不等桑言开口,就堵住了他的嘴巴。
桑言恨不得从傅玄野身上咬块肉下来。
但两人实力悬殊,一场闹剧下来,桑言败下阵来。
四肢仰躺着,化作一滩水。
傅玄野额头上的汗,滴落在桑言的侧脸上,被傅玄野用大拇指抹掉。
傅玄野常年习武,拇指指腹布满薄茧,摸在脸上,刺痒的感觉很强烈。
时间过了很久,傅玄野似乎害怕桑言晕过去,不断给他输送灵力。
傅玄野俯下身,把脑袋埋在桑言的颈窝,喘着粗气。
他声音很低,慵懒中透着一股勾人的性感:
“言言,你家乡是什么样的?”
“你又不是没去过。”
桑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傅玄野撩起桑言的下巴,嘴巴凑过来。
桑言以为他又要作恶,吓得身子直往后躲。
“傅玄野!你是泰迪吗?”
傅玄野捏住桑言的后颈,不给人躲的余地。
两人唇瓣相贴,清冽甘甜的果汁进入喉管,桑言来不及咽下,一部分顺着脖颈往下流。
桑言的手掌,无力地推着傅玄野的胸膛:
“不要了。”
傅玄野弯唇一笑:
“嗓子好些了吗?”
桑言摊成一块大饼,低低喘息着,疲惫地闭着眼睛,不想搭理傅玄野。
傅玄野低头,将桑言脖颈处残留的汁液清理干净,他伸出舌头,舔舐着锋利的獠牙。
“言言,你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傅玄野再次问出这个问题,他补充道:
“本尊指的,不是狐族!”
桑言睁开眼睛,探寻的目光盯着傅玄野。
他记得,傅玄野曾经逼问过他的身份。
看来傅玄野早就对自己的身份有疑虑了。
当时他身上绑定着系统,不能向傅玄野剧透。
现如今任务完成了,说一说,应该不会遭雷劈了吧!
“你知道些什么?”桑言问。
“本尊知道的,比你想象中,要多。”
桑言笑起来:
“说来听听。”
傅玄野捏了捏桑言腮部的软肉,沉声道:
“有本尊在,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傅玄野深邃的眼瞳里,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他的表情坚定,坚定得有些凶恶。
宛如一头护食的野兽,谁敢动他的猎物,粉身碎骨就是下场。
桑言鼻子微酸,他转过视线,身子却往傅玄野怀里缩了缩。
桑言的家在北方,最难熬的时候是冬季。
家里没有通暖气,空调更是奢侈品。
每次到了冬天,不仅要受冻,还要挨饿。
父亲赌博输了,喝酒醉了,还会赏些拳头给桑言吃。
长大些,能找到兼职了,不至于饿肚子。
身后经常跟着一群粗暴收高利贷的家伙,隔三差五抢劫一次桑言,轻则拳打脚踢,重则棍棒伺候。
借高利贷的打人,比废物爹打得要疼多了。
桑言回想起家乡的事,竟然找不到一件,能和傅玄野分享的。
他自嘲般笑了笑,盯着繁花似锦的天花板,想了一会儿,道:
“我的家乡很冷。”
傅玄野搂紧桑言,脑袋凑得近了些,桑言能感受到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很痒。
傅玄野像是在无声地告诉桑言,不会再让他冻着。
桑言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顺着血液流经四肢百骸,冲散了那股挥散不去的阴霾。
“还有吗?”
傅玄野的声音温柔,透着小小的期待。
桑言喉结动了动,在傅玄野怀里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拥抱在一起,手臂环住傅玄野结实劲瘦的腰肢。
桑言把脸埋进傅玄野的胸膛里,声音很软:
“我累了。”
傅玄野低头,亲了亲桑言的发旋:
“言言,别怕,为夫会护着你。”
“嗯,我知道。”
桑言的声音很小,他不知自己有没有说出口。
疲惫很快袭击了他的大脑,他合上沉重的眼皮,很快进入梦乡。
这一觉桑言睡得很香甜,一夜无梦。
睁开眼睛,便看见健硕的胸肌,因为呼吸上下起伏着。
桑言抬起头,一张俊朗的神颜展露在眼前,好看得桑言屏住了呼吸。
傅玄野闭着眼,鸦羽般的睫毛轻颤,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下颌线锐利流畅。
黑青色的发丝散落在床铺间,唯有一缕刘海落在额间,挡住傅玄野饱满的额头。
削弱三分攻击性,留下七分妖冶柔和的美。
桑言看得入神。
傅玄野紧抿着的唇角高高扬起,眼睫倏地睁开,一双黑耀石般的眼瞳,直直注视着桑言。
桑言脸颊发烫,立刻移开视线。
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侍女问:
“尊主,公子,需要奴进来伺候吗?”
桑言低头,瞧见一身青紫斑驳的痕迹,不想让侍女看见。
他披着薄被,坐起来,想越过傅玄野,下床去。
两人共盖一床被子,桑言一拉,傅玄野的上身便显露出来,这一看,桑言整张脸都变了颜色。
从脖子往上,都熟透了。
傅玄野身上的痕迹不比桑言少,都是被桑言抓出来的血痕,咬出来的牙印。
傅玄野却像个战利品一般,展示出来,生怕别人没看见。
他眉眼弯弯,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进来。”
侍女们低垂着脑袋,视线绝不乱瞥。
傅玄野专门选了一件深V领的衣袍,到处招摇。
傅玄野穿戴好,走到桑言身边,捧着桑言的脑袋,在他唇上浅酌一口。
“言言,本尊出门了。”
桑言简直低估了傅玄野的厚脸皮。
他附身的动作,胸膛上的痕迹一览无余。
“赶紧走吧!”桑言催促道。
傅玄野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他眉头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威胁的意味:
“你在赶本尊离开?”
桑言盯着傅玄野,生怕他一生气,就不打算出门了。
桑言环住傅玄野的脖子,扬起脑袋,在傅玄野唇边吧唧一口,声音响得在宫殿里回荡两声。
从外面风尘仆仆赶来的肖鹰,一只脚已经踏进了宫殿内,他猛地停住,几乎在下一秒,把这只脚撤了回去。
桑言面对着门口,他刚好看见这一幕,觉得自己的脸快丢光了。
桑言破罐子破摔,下巴指了指门口:
“你快去吧!晚上等你回来,一起用晚膳。”
对付傅玄野,还是得来软的。
傅玄野像是被亲愣住了,扣住桑言的后脑勺,野兽般索取了一番,小半个时辰后,才一脸餍足地放开桑言。
桑言摸了摸肿得不像话的唇瓣,幽怨的眼神瞪着傅玄野。
傅玄野走出房间,肖鹰就跟了上来。
“解法问出来了,只是有一味主药引不太好寻。”肖鹰道。
“怎么说?”
“苍狼湖底有狼族封印,需要李杏亲自启。
那味药引,在苍狼湖底。
李启说,让他见一面桑公子,他才肯开启苍狼湖。”
傅玄野脸色阴沉下来,冷哼一声:
“是个硬骨头,居然能撑这么多天,难怪言言会喜欢他。
既然他还想着本尊的人,本尊便亲自去见见……”
魔狱。
地下十九层牢狱,重兵把手,出入需要魔尊的御令。
里面只关押着两个人。
最里面关押着梨花院掌柜,鹿离,外面关押着苍狼族首领,李杏。
傅玄野径直走进李杏的牢房里,墙面上,用四颗手臂粗细的玄铁钉,将人固定起来。
他低垂着脑袋,已经晕过去了。
傅玄野坐在黑漆木制的雕花椅中,抬了抬手指。
肖鹰对着狱卒点头,黑色的灵力包裹住李杏,从他身体里,扯出来一个透明的狼头人身的神魂,绑在三米远的十字木架上。
李杏发出痛苦的狼嚎声,目光触及到傅玄野袒露的胸襟后,恶狠狠地就要扑过来,一副要将傅玄野咬死的模样。
傅玄野手指点点雕花椅,扶手上的狐狸脑袋。
他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着,手肘撑在扶手上,指尖托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故意让胸前的领口开得更大些。
“三月,李三,李杏!该叫你哪个名字?”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在吃醋吗
“我看,叫你小三,最合适。”
傅玄野自问自答。
李杏呸了一声。
“傅玄野,你这个卑鄙无耻小人。要不是桑言哥……咳咳……”
李杏话没说完,一道金色灵力从他神魂中间穿过去,钉在玄铁钉上昏死过去的黑狼身子吐出一口血来。
傅玄野手指支着太阳穴,眼底带着一抹杀意:
“再让本尊听见桑言哥哥这四个字,本尊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喂魔兽。”
李杏扯着嘴角笑起来:
“喊个称呼你就如此生气,要是告诉你,我们做了更过分的事,你岂不是要疯掉!”
傅玄野微眯着眼,眸底一片冰寒,极具危险的目光笼罩着李杏。
“本尊倒是好奇,更过分的事,是什么!”
“想知道?让他来见我。”
傅玄野看了一眼肖鹰。
肖鹰会意,走出牢狱的门。
李杏痛苦的表情都缓和下来:
“傅玄野,你放心,我见到他,一定不会说你的好话,你就是个大骗子。”
傅玄野哼笑一声:
“小三,你想多了。”
离去的肖鹰,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一个方形小木盒,恭敬地递给傅玄野。
“尊主,您亲启。”
傅玄野拨开盖子,一条银白色的小虫跳起来,落在傅玄野的手背上。
小虫身上散发着亮光,像萤火虫的尾巴,小拇指粗细,身体胖的像桑蚕。
李杏瞪大双眼,身子哆嗦起来:
“傅玄野,你想干什么……”
傅玄野俊朗的面庞上,挂着一抹妖冶的笑:
“别怕,这是本尊新养的宠物,还不知好不好用。
不过它能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一头魔兽吃得只剩一张皮,也不知你这糙狼崽子的肉,合不合它胃口。”
李杏在十字架上挣扎起来:
“傅玄野,你要是杀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傅玄野抬起手:
“去吧。”
那虫子朝李杏的神魂飞过去,钻进了李杏的鼻孔里。
“没关系,言言知道,你已经死了,本尊当着他的面,将你杀掉,他可一点也不在乎你,还夸本尊做得好。”
“说谎!我不信,你在说谎!”
李杏低吼着,他钉在玄铁钉上的身体,已经开始七窍流血。
钻心的疼感几乎要把大脑撑爆,李杏痛苦地挣扎起来。
“他不会这样对我!傅玄野,你让他来见我!
否则,你休想拿到苍狼湖底的东西。
能解开他灵脉封印的人,只有我。”
“你放心,虫子会在你的脑袋里筑巢 。
用不了几刻钟,你就会成为虫子的傀儡。
只不过,这段时间会有些痛苦,虫子为了繁衍,会刺激你的神经,不让你晕厥过去。
真正的地狱,才刚开始,慢慢享受吧!
小三!”
“傅玄野,我要杀了你!”
傅玄野轻笑一声:
“本尊不会让你死掉,言言心里的位置只能是本尊,就算是缝隙里,也绝不容许有你的存在。”
傅玄野用手帕擦干净手背,站起身,吩咐道:
“把华逸仙叫过来,留口气就行。”
“是。”
李杏撕心裂肺的叫喊声,在牢狱里回荡着。
傅玄野匆匆回到宫殿,找了一圈,也没发现桑言的影子。
他原本心里就窝着火,回来后,没马上见到桑言,那火便烧得更旺了。
“人呢!”
傅玄野一怒,魔宫里的侍卫侍女跪了一地,颤巍巍道:
“回尊主,公子出海钓鱼去了。”
傅玄野当即化作一团黑雾,消失在原地。
桑言并没有走太远,他担心深海里有魔兽,毕竟他现在只是个灵力全无的普通人。
大船停在靠岸不远的地方,海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游鱼一群群,从船底路过。
鱼钩扔下水,不断有鱼儿上钩。
桑言身旁的小桶里已经快装满了。
桑言正钓得起劲,叫小厮再拿一个桶来。
他转身,突然出现的傅玄野,就站在桑言身后,吓得他鱼竿都没拿稳,差点掉进海里。
傅玄野表情十分不满,他在桑言身侧坐下,宽大的椅子,瞬间逼仄起来。
傅玄野揽住桑言的肩,把人搂进怀里:
“本尊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吗?”
傅玄野稍用了些力,捏了捏桑言颊边的腮肉,桑言的脸颊上多出两道红印子:
“你这是什么表情?”
桑言别开脸,他站起身,不想和傅玄野挨得太近。
傅玄野就是个随时随地能进入发热期的禽兽。
桑言没忘记今日的任务。
三月尸骨未寒,桑言虽然没办法帮他报仇,但至少可以找到他的尸骨,让他入土为安。
傅玄野抓住桑言的手:
“干嘛去?坐下,陪本尊钓鱼。”
桑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为了不挤到傅仙君,我还是坐哪儿去吧!”
傅玄野似乎发现桑言不是故意远离他,抓住桑言手腕的力道松了些,却也没有放开。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语气霸道,不容拒绝:
“坐这里!”
桑言瞪大眸子,四处张望。
因为桑言独自出海,保护桑言的侍卫,都快把船上的空地占满了,就连水里都是。
桑言的眼神只想把傅玄野刀了。
你不要脸,我还要啊!
桑言皱眉道:
“这里这么多人,不太好……”
“人在哪里?”
傅玄野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冷冽的语气反问道。
他话音刚落,原本寸步不离的侍卫消失得无影无踪。
傅玄野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无害的笑:
“言言,还有什么顾虑吗?”
桑言撇嘴,虚虚坐在傅玄野的大腿上。
他耳根发烫,视线盯着水下。
原本成群结队的小鱼,在傅玄野到来后,便一哄而散。
傅玄野双手搂住桑言的腰,脑袋埋在桑言的颈窝处,嗅嗅舔舔,哪里是要钓鱼的模样。
分明醉翁之意不在酒。
桑言扭头就躲:
“你不是要钓鱼吗?”
腰肢被傅玄野紧紧箍住,桑言无处可逃,生无可恋地望向湛蓝的天空。
突然,在船顶出现一根手腕粗细的杆子,足有百米长,那鱼钩鱼杆均为玄铁打造,鱼钩有小儿头颅一般大小。
甩落进水里时,激起三米高的巨浪。
“言言,本尊钓条大的海鱼,赠予你。”
桑言看得目瞪口呆。
傅玄野钓鱼的方式,着实让人大开眼界。
等待鱼儿上钩的时间太难熬了。
桑言被傅玄野按在怀里,差点亲晕过去三次。
桑言的腰轻颤,大脑一片空白,眼眶里蓄满泪水,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什么都一片模糊。
晴朗的天突然暗沉下来。
天空中雷云密布,远处下钩的地方一窝旋水,越来越大,卷起一阵龙卷风,与天空的雷云接壤。
天地间,被这漆黑的旋水连接在一起,像是要把天地间的生物,吞噬掉一般,看起来极为可怖。
波涛巨浪层层涌来,在靠近大船前荡平。
桑言的脑子有片刻懵。
他身处的大船稳稳停在海面上,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末世来临前的最后时刻。
宁静美好,却让人深深的恐惧。
桑言扣住傅玄野的肩膀,轻轻摇晃,他的声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傅,傅玄野,你快看。”
傅玄野的手正悄悄钻进桑言的衣服里,在后背临摹着他美丽诱人的蝴蝶骨。
船顶被黑雾笼罩住的鱼竿剧烈颤抖起来。
傅玄野不悦地皱起眉头,问天剑浑身裹着金色灵力,带着凌冽的剑气,朝那滔天巨浪的核心刺去。
傅玄野的手抚摸上桑言的后颈,轻轻揉捏着。
“言言,你的注意力只能在本尊身上。”
桑言大无语。
可下一秒,桑言完全震惊住了。
傅玄野黑色的鱼钩上,挂着一条五彩斑斓的美人鱼。
美人鱼的腰腹部有道五指宽的刀口,正往外冒着鲜血。
鱼钩从美人鱼的胸口穿过,它两米长的尾巴拍打着,每挥动一次,就能激起百丈高的巨浪。
金色灵力化作锁链将其牢牢捆住。
桑言还是第一次看见美人鱼,心脏碰碰直跳,目不转睛盯着看。
美人鱼的脑袋后仰着,如月光一般的银色长发直垂到鱼尾,它痛苦地闭上眼,咧开嘴嚎叫着,即使是如此狰狞的表情,看起来也美得不可方物。
不知不觉间,桑言察觉到一股格外锐利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
他回过神,对上傅玄野黑压压的眸子。
“好看吗?”
桑言克制住下意识想要点头的冲动。
因为他的余光已经看见,化作无数道利刃的问天剑,正朝着美人鱼攻击过去。
桑言知道,自己的回答若是不能让傅玄野满意,那美人鱼绝对会死得很惨。
桑言不想再造下杀孽。
他捧着傅玄野的脸,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你在吃醋吗?”
傅玄野的表情阴沉,显然没有因为一个吻就消气。
桑言双手环胸,和傅玄野的距离分开了些。
“没想到你这么没有自信。”
桑言从傅玄野身上逃离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悬浮在空中,奄奄一息的美人鱼,转身往宫殿的方向走去。
桑言脚步停下,沉声道:
“这丑东西虽惊艳,却不及我家师弟的一根头发丝。
你想如何处置,都随你便,但别污了我的眼。
否则它如三月一般,化作厉鬼,夜夜来寻我索命,扰我安宁。
傅玄野,我绝不会放过你。”
桑言头也不回,离开了这里。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相信他
桑言以为傅玄野会追上来。
他几乎跑着回到宫殿里,身为凡人之躯,多走几步路都累得气喘吁吁。
院子里的躺椅上铺着凉席,桑言躺在上面,大口喘气。
身边站着两个侍女,给桑言扇扇子。
又递过来解热的酸梅汁,桑言喝下两大碗。
天边依旧雷云滚滚,但丝毫没有波及到宫殿这边来。
桑言皱起眉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桑言转头,一个侍卫跪在桑言面前。
“公子,尊主有急事,先离开了,说,晚膳不能陪公子,等事情处理完,便回来赔罪。”
桑言心脏一紧,问道:
“什么急事?”
“尊主没说,属下不知。”
“那美人鱼呢?被傅玄野杀了吗?”
“没有,尊主放了它。”
桑言摸了摸下巴。
心里莫名其妙不安起来。
桑言捂着胸口,表情故作痛苦。
“胸口好疼啊!疼,喘不过气来了,快要……”
桑言眼睛一眯,假装晕厥过去,倒在躺椅上一动不动。
宫殿内顿时乱成一锅粥。
“快去禀报尊主!”
“快去请华仙医!”
“水,快去打一盆冰水来,公子许是中暑了……”
没过一会儿,华逸仙提着药箱风尘仆仆赶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还沾着一点很熟悉的味道。
桑言鼻子动了动,努力嗅闻着。
桑言的鼻子很灵,华逸仙的药箱一打开,那股熟悉的味道更加强烈起来。
让桑言想忽略都难。
就在桑言绞尽脑汁想着,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海里诞生。
他倏地睁开眼睛,和华逸仙大眼瞪小眼。
华逸仙面容颓废又疲惫,他手里握着银针,正准备往桑言身上扎。
周围的侍女见桑言醒过来了,喜笑颜开跑出去。
“快传信给尊主,公子醒了。”
华逸仙见桑言醒来了,便收起银针。
一句话不说,收拾药箱。
桑言眼疾手快,将华逸仙的药箱一把抢过来,胡乱抓了一把银针,抵在自己的脖颈处,威胁华逸仙:
“你别过来。”
桑言在宫殿里,武力值最低,他只能用自己的命来威胁别人。
华逸仙原本尽显疲态的面庞,瞬间变得狰狞。
他双眼布满血丝,声音颤抖起来:
“你个兔崽子,还嫌害的为师不够吗?你是要为师搭上这条老命啊!
要是你再有个三长两短,傅玄野要把为师生吞活剥了啊!”
华逸仙说完,两眼泪汪汪,竟然落下泪来。
他用袖子胡乱擦干净:
“快快把银针放下,你若是想寻死,别拉上为师啊,为师还有你师母在家等着……”
华逸仙垂头顿足:
“造孽,我怎么就收了你这孽徒!”
房间里一下涌出来许多人,但都站得极远。
桑言盯着靠近的侍卫,厉声呵斥:
“我看你们谁敢靠近!”
华逸仙和侍卫纷纷往后挪动一步。
桑言弯唇一笑:
“师傅,您别这样,我只是想借你的药箱。马上就还给你。”
桑言仔细查看那带着熟悉味道的药箱,在里面找到一根纯黑色的毛。
在药箱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桑言捡起黑色的毛,质地偏硬,他拿在鼻尖嗅了嗅。
是三月的狼毛,上面还有一丝血腥味。
桑言很喜欢三月的狼形,每天一有空就抱着他的狼形吸毛茸茸,所以对三月的味道很熟悉。
难道三月没死吗?
傅玄野在骗他,那天看见的黑狼脑袋,根本不是三月的。
所以,傅玄野迟迟不肯让桑言见三月的尸骨,也是因为,三月原本就没有死。
桑言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侍卫全部退出去,我有话,要单独和师傅讲。”
侍卫们站在原地没有动。
桑言语气微冷,他迫不及待想要得到肯定答案,不想让心里的猜想落空。
有一点可以肯定,三月受了很重的伤。
华逸仙救治过他,他这是在向自己求救。
“你们要是想看我死在这里,你们就别动。”
桑言把银针刺进脖子里,那群侍卫瞬间跪在地上。
除了华逸仙还站着,地上乌泱泱跪了一片。
“公子,您出了任何事,属下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啊!”
桑言目光落在华逸仙身上:
“我只和师傅说两句话,你们退出去,大家都相安无事,若是你们不肯,我也没办法了。”
周围安静了一瞬,华逸仙的声音沙哑沧桑。
“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大家都在这里挺好的。”
桑言视线下移,下巴往前伸了伸:
“师傅,您的腿还好吧!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对您很不利,您确定要他们都听见?
徒儿可是为了师傅着想。”
华逸仙揉了揉太阳穴,他挥了挥袖子:
“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们才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桑言直接开门见山:
“三月现在在何处?”
桑言一开口,华逸仙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谁?什么三月?”
“师傅,现在傅玄野不在,他的人都在外面,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都告诉我,我绝不会和傅玄野透漏半个字。
而且,我向你保证,从今以后,傅玄野绝对不会再找您的茬。”
华逸仙一脸真诚:
“好徒儿啊,为师一日要见许多伤患,怎么知道你说的几月是谁,身在何处啊!”
桑言佩服华逸仙,他这演技,怎么也得拿影帝级别的奖。
如果不是察觉到这根狼毛,桑言绝对要被他这真诚的模样骗住了。
“师傅,如果你不肯说,我只好把这件事告诉傅玄野了……”
华逸仙喉结动了动,他额头上冒着细汗:“随你。”
华逸仙转身就要离开。
“师傅,您也不管师母了吗?傅玄野生气起来,你是知道的。”
华逸仙脚步顿住,转身时,看桑言的表情带着一股杀气。
“桑言,你当真以为本尊奈何不了你吗?”
“师傅,徒儿无意冒犯,三月于我有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您只告诉我,他身在何处,性命是否无忧。
求您了,师傅。”
华逸仙叹息一声:
“我这把老骨头,迟早要栽进傅玄野的手里。”
桑言双手合十,给华逸仙作揖。
“三月没你想的那般柔弱,傅玄野这次,要凶多吉少了。”
华逸仙在桌边坐下,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桑言皱起眉头,走到华逸仙身边坐下:
“什么意思?”
华逸仙给桑言倒了被水:“给,喝了,就告诉你。”
桑言盯着茶杯里微热的水,仰头就要喝下,被华逸仙拦住。
“水里有东西,你确定要喝?”
桑言顿住,笑了笑:
“你给我下脏东西,不怕傅玄野了?”
华逸仙摸了摸下巴:
“当然是怕的,所以才要告诉你,你要想知道三月的线索,把这杯茶喝了,我才能告诉你。”
“是什么药?”
“同死蛊。如果你师母死了,你也会死。”
桑言歪头:
“师傅,真没看出来,你居然是情圣。”
桑言端起茶,一饮而尽。
他把杯子倒扣过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华逸仙摸了摸鼻子:
“你单为了三月这样,值得吗?”
桑言想了想,道:
“不知道,但是不想留遗憾。”
“三月可没你想得那么好心。”
桑言见华逸仙吞吞吐吐的样子,耐心全无:
“你想说什么?”
“那狼毛,是三月让我放在药箱里,专门让你看见的。”
桑言沉默片刻,问道:
“所以?”
“他想把你引到苍狼湖,傅玄野现在应该已经到那边去了。
他们打算把傅玄野困在湖底,将他杀死。”
桑言眉头越拧越紧:
“他们是谁?”
“苍狼一族,还有,梨花院掌柜,鹿离。”
桑言只觉喉咙发紧,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
“他们为何要杀傅玄野?”
“杏花村被霍祥残忍屠杀,你觉得是因为谁?”
桑言回想起三月曾经忏悔的话。
“他说他恨霍祥。”
华逸仙轻笑出声:
“该说你傻,还是天真!
霍祥屠杀杏花村,意欲何为?难道傅玄野能脱开关系?”
一滴泪从桑言眼角滑落。
桑言胡乱擦掉泪珠,站起身,手腕被华逸仙拉住。
“你现在灵脉被封,打算送死去吗?”
“师傅,您不就是让我去送死的吗?拉着我干嘛!”
“你是我徒弟,为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你去死。
傅玄野有通天的本事,你真以为三月那狼崽子能杀了他?
你也太看不起傅玄野了。”
“师傅,你也知道苍狼湖的水,可以封印修士的灵脉。
他们就是打算趁着傅玄野灵脉被封,好背后暗算他。”
华逸仙拉住桑言的手腕不松开。
“你不能去。
傅玄野不会死,你若是去了,那就不一定了。
你知道他们为何要让我一定把你带去苍狼湖吗?
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凭实力杀不掉傅玄野,但用你做威胁,就一定可以。”
桑言眼泪颗颗落下,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
“现在该怎么办。”
桑言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盖,拇指都咬出血了,也丝毫没有察觉,像是不知道痛一般。
“师傅,你知道鹿离的厉害吗?
有他在,傅玄野不可能活下来的……”
桑言的声音颤抖着。
华逸仙抓过桑言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玄野会活下来。
他要去苍狼湖底找到苍狼珠,解除你身上的封印,还要和你成亲。
他说,让为师给你们见证,他要和你重新缔结婚契,再也不分开……
你相信他吧!”
第一百六十七章 救人要紧
桑言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他沉声道:
“可,若是他回不来呢!”
“傅玄野的战力,你还不清楚吗?”
桑言心里七上八下。
可他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正如华逸仙所说,去苍狼湖,只是给傅玄野添乱。
可桑言怎么也想不通,鹿离和三月,居然是一路人。
他至始至终,都是一个用来诱拐傅玄野的棋子。
桑言拍着脑门,在屋子里打转。
他想不通,鹿离为何要帮三月报仇,为何要杀掉傅玄野。
桑言突然顿住脚步。
鹿离曾说过,傅玄野重生过。
而且,他在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他要如何离开这个世界?
难道是杀死重生后的傅玄野?还是让傅玄野发疯,毁掉这个世界。
桑言听着自己打鼓般的心跳声,傅玄野根本斗不过鹿离。
傅玄野再厉害,也敌不寡众。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去搬救兵。
桑言打算推门出去,手便触碰到一堵透明的墙。
桑言回头看着华逸仙:
“师傅,你什么意思?”
“你不能离开这里。”华逸仙眼神四处躲闪着,又重复了一遍。
桑言盯着华逸仙的表情,他说谎的时候,左手会握住右手的食指,小心翼翼摩挲。
“我们不去救傅玄野,他跟本不能活着走出苍狼湖。”
华逸仙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盘算着什么:
“不,他可以回来!他不可能单独把你丢在这里,为了你,他也必须要回来。”
桑言皱起眉头,语气冷冽森寒: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华逸仙搓了搓手,又用手背挡住脸:
“你别这样看着我。”
桑言摸了摸手腕上的红绳,上面的红色珠子温热。
他站在离华逸仙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师傅,把结界打开,我要去救傅玄野。”
桑言散发出媚香,企图驱策华逸仙。
但他还是小看人了。
华逸仙抬起头,一脸笑眯眯地盯着桑言。
“蠢徒儿,你喝了师傅的药,还想对师傅用媚术……”
桑言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桑言浑身瘫软,四肢麻木,眼皮好似有千斤重,无论桑言怎么用力,也没办法睁开。
耳边传来一阵咆哮声:
“废物!一群废物!”
“区区一个手链都取不下来!你去……”
桑言感觉手腕一阵灼热感,接着就是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废物一个,拖出去,五马分尸!还是得本尊亲自来。”
桑言被刚刚的灼热感刺激得彻底醒了过来,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视线中,华逸仙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朝桑言走过来。
华逸仙给自己喂了同死蛊,应该不是想要杀他。
否则,他早就动手了。
只见华逸仙用剑挑上桑言手腕上的红绳。
他的目光谨小慎微,有带着浓郁的贪婪。
桑言的红绳乃生死契所化,看着只是一根很普通的红绳,一颗下品灵石都值不到。
华逸仙太过专注于他的手腕,以至于桑言睁开眼睛了,他都没有发现一般。
地上还有未干的血迹,他为了这红绳,应是折损了不少人。
“你在干什么?”
桑言一开口,华逸仙浑身一颤,一滴汗水从额头滴下,落进他瞪大的眼眸里。
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桑言抬起手腕,摸了摸红绳上温润的红宝石。
“你想要这个?”
桑言看见华逸仙的喉结动了动。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故作解开红绳的样子,低声道:
“师傅,你们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只要你放我离开这里,这珠子,我便给你了。”
华逸仙的表情先是一惊,然后释怀般笑起来。
“当真如此?你能如此大方!”
华逸仙后退一步,转身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这小狐狸精明得很,还擅于媚术,都给本尊打起十分精神,要是人没了,下一个五马分尸的人,就是你们。”
桑言盯着华逸仙的背影:
“师傅,你这样关着我,不怕傅玄野回来后,找你算账吗?”
华逸仙停住步子,他抬头看向天边:
“本尊这条老命活得很久了,算账,也得看他有没有命活着回来了。
而且,本尊这样关着你,反而正中他怀。
若是放你出去送死,他才是要找本尊算账。”
桑言哼笑一声:
“说得你多忠心耿耿一般。
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
傅玄野若是回来了,你与我和师母下了同命蛊,你不但不害怕傅玄野会威胁你,还能以保护我的名义邀功。
傅玄野回不来,折在那边,你和师母,便自由了。
你这是拿命在博。”
华逸仙冷哼一声:
“胡说八道,强词夺理。”
桑言笑起来:
“我猜,您一定时刻关注着苍狼湖的动向,傅玄野一旦处于弱势,没有翻身的余地,你就会把我带过去,威胁傅玄野,把他彻底逼死。”
华逸仙侧身,眼神不善地瞪着桑言。
桑言指了指自己手腕的红绳:
“这玩意,是不是叫地藏珠?”
华逸仙脸色大变,表面确强装镇定道:
“真是可笑,你知道地藏珠长什么模样吗?就信口开河……”
桑言砸吧嘴:
“其实我也不确定,但师傅您拼了命,也想要这东西。
直到刚刚,我对他许愿,拿走师傅身上的回忆镜,那东西便到了我的手里。
师傅,您说神不神奇?
您看看,这回忆镜显示的地方,是不是苍狼湖?”
华逸仙正要靠近去抓桑言,桑言微微歪头,对着华逸仙挥了挥手:
“拜拜啦!师傅。”
桑言消失在床榻上,华逸仙扑了个空,脑袋撞在床柱上,磕了一个大包。
桑言坐在一颗大树上,他手里捧着回忆镜。
回忆镜中的苍狼湖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危险。
桑言却在湖边看见了三味宗的弟子。
他对着地藏珠默念了三遍。
“把傅玄野带回来!”
珠子只泛起一点微弱的光芒,然后没有任何反应。
桑言不知道地藏珠为何不起作用,想了想道:
“送我去找范昭。”
桑言话音刚落,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从树枝上掉了下来,摔在地上。
屁股疼的快要裂开了。
桑言龇牙咧嘴揉着屁股,被一群带刀侍卫围住。
“有刺客!”
桑言赶紧摆手:
“不是,我是范昭的朋友!”
他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剑刃齐齐朝桑言的要害刺来。
只见一道金光亮起,足矣把大地照得亮如白昼,围上来的侍卫像踢出去的皮球,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再重重摔在地上。
范昭处理完事务,刚好从书房出来,便看见一抹刺眼的金光。
金光散去,地上躺着七零八落的侍卫。
“保护宗主,有刺客!”
桑言赶紧忍着疼爬起来,挥舞双手喊道:
“范大哥,我是桑言啊!不是刺客!”
范昭挥手:
“都退下吧!是朋友,不是刺客。”
范昭赶紧上前扶着桑言,他皱起眉头: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他们干的?”
桑言赶紧摆手:
“我自己摔的。”
桑言握住范昭的手,眼里蓄满泪水:
“范大哥,求你帮帮我。”
“别着急,我一定帮。”
范昭一边带着桑言往屋内走,一边吩咐侍从准备热水。
桑言腿一软,跪在地上。
范昭赶紧去扶,桑言不肯起来。
范昭只好和他一起跪在地上。
“范大哥,傅玄野独自去了苍狼湖,那里有人布置了陷阱,等着他跳进去,要取他性命。
他现在生死未卜,求范大哥帮帮我。”
“快些起来,桑言,范昭的命是你和傅兄救回来的,傅兄有难,就算是要范昭的命,范昭也绝不推辞。”
桑言这才软着身子站起来,跟着范昭走进屋内。
范昭亲自给桑言倒了一杯水:
“需要我怎么做?”
桑言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把事情原委和范昭说了七七八八。
总结下来,就是鹿离和顾冷勾结起来,为了地藏珠,要杀傅玄野。
苍狼湖边有三味宗的弟子,不用想也知道,顾冷一定在那儿。
桑言不知,顾冷确是为了地藏珠,才和鹿离沆瀣一气。
鹿离告诉顾冷,地藏珠,可以治好慕子弦。
“我要除掉鹿离。但光是问天宗的人,不够。”桑言目光坚定。
不除掉鹿离,桑言就是死,也不会瞑目。
鹿离就是个定时炸弹,迟早会爆炸。
桑言绝不会把人留在这里,要么死,要么和他一起离开。
范昭立刻道:
“尚德宗的人随时待命,听君差遣。”
桑言站起身,又要往地上跪,被范昭一把扶住。
“既已决定好,现在就出发吧!”
桑言摇头:“我得去趟慕流宗。”
范昭脸色微变:
“慕流钦不会去救傅兄。你知道,傅兄为了你,让慕子弦成了残废。”
“我知道,但顾冷带着三味宗的弟子守在苍狼湖边,咱们的人去了,胜算不大。”
鹿离和顾冷凑一起,是冲着弄死傅玄野去的。
桑言既然要带着人去帮忙,就不能拖后腿。
范昭站起身,皱起眉头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要去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桑言把一枚御令放在桌上:
“范大哥,时间不多了。
这枚御令可以驱策问天宗的所有人,麻烦你带着这些人先去往苍狼湖。
我随后就到。”
范昭叮嘱桑言:
“慕流钦不是个善茬,你一定要当心。”
桑言点头:
“多谢范大哥,范大哥的恩情,桑言定会铭记在心,永生难忘。”
“桑言弟弟,勿要再多言。
今日之举,不及傅兄和桑言弟弟的救命之恩。
当务之急,救人要紧。”
第一百六十八章 你怎么在这里
桑言和范昭分开后,直接去了慕尚欣的院子。
此时天色已晚,慕尚欣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喝酒。
桑言半蹲在房顶上,犹豫一瞬,正打算离开,一道殷红的鞭子落在桑言身侧的瓦砾上。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偷偷摸摸,可不是你的性子。”
桑言纵身一跃,原本想好好落在草坪上,脚下忽而踩到一个石子,身体往前栽了出去。
慕尚欣端起酒杯,哼笑一声:
“胆子不小,居然敢孤身一人,擅闯慕流宗,你不想活了吗?”
桑言拍了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对慕尚欣行礼:
“慕小姐,桑某来此处,想求慕小姐帮个忙。”
慕尚欣笑起来,眉眼弯成了月牙。
“本小姐为何要帮你,你不知我二妹被傅玄野弄成什么样了!都是因为谁。”
桑言微低下头:
“桑某来此处,便是为了这件事,我会让子弦姑娘恢复如初。”
慕尚欣翘起二郎腿,尾音拖长:
“让她恢复,和本小姐有何关系?
而且,你既然自投罗网,我慕流宗又企能容你离开!
这人,你不救也得救。”
桑言沉默片刻,道:
“多谢慕小姐提点,是桑某无知,自不量力,自作多情。
今日多有打扰,桑某这就告辞。”
桑言转身要走。
身后传来碰一声巨响,是酒杯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站住。”
桑言脚步不停。
慕尚欣便大声喊道:
“桑言,你想救傅玄野,就这点耐心吗?”
桑言脚步一顿:
“你知道些什么?”
“鹿离想利用二妹,说服哥哥帮他杀掉傅玄野,哥哥没同意。”
慕尚欣手里握着鞭子,靠近桑言,她的鞭子抵住桑言的下巴,让他抬起头。
“本小姐可以帮你说服哥哥,但你要以身相许。”
桑言伸手抓住浑身布满倒刺的鞭子,锋利尖锐的倒刺扎进手心里,鲜血顺着指缝中溢出。
“多谢慕小姐。
但您知道的,我是个断袖,而且还是被压的那个。
所以,我只能和慕小姐做姐妹。
慕小姐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叫慕小姐一声姐姐……”
慕尚欣气得脸色煞白,气急败坏道:
“松手。”
桑言松开鞭子。
慕尚欣对着空气挥舞鞭子撒气,半响后,她插着腰,重新坐回桌边,手指指了指桌面:
“给本小姐倒杯酒。”
桑言对着慕尚欣拱手行礼:
“慕小姐,桑某真的有急事要办……”
慕尚欣一掌拍在桌上:
“本小姐都愿意帮你了,让你倒杯酒还不乐意了!
你这样子去哥哥那里,看看会不会脱一层皮。
我哥虽不敢和傅玄野作对,弄你却是绰绰有余。
毕竟谁能知道,傅玄野有没有本事从那吃人湖里爬出来。”
桑言快步走到慕尚欣身边,重新给她斟了一杯酒,双手奉上。
慕尚欣不接,瞥了一眼桑言:
“不知道该怎么敬酒吗?跪下!”
桑言脸上神色一顿,片刻后,掀开衣袍就要跪下。
慕尚欣一鞭子抽在桑言要跪的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阻止了桑言的动作。
她一把抢过桑言手里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为了他,你尊严也不要了吗?”
桑言抿唇一笑,对着慕尚欣作了一揖:
“劳烦姐姐带我去见慕宗主。”
慕尚欣站起身,命人拿来一件斗篷,给桑言披上。
“跟上来。”
慕尚欣带着桑言七弯八拐,来到一座巨大的寝殿面前。
侍卫拦住慕尚欣:
“大小姐,宗主已经歇下了。”
慕尚欣的鞭子直接把人抽开,厉声呵斥道:
“滚开。”
慕尚欣带着桑言闯进去,一时围上来许多侍卫。
“怎么,本小姐有急事找哥哥,再拦着,本小姐可不会手下留情。”
宫殿里的门碰一声打开,慕流钦穿着寝衣站在门口。
“尚欣,你又在胡闹什么!”
“哥哥,我有急事。”
慕流钦摆手:
“有事明日再议……”
桑言摘下斗篷,对着慕流钦行礼:
“慕大哥,桑言是特地来,向慕大哥和子弦姑娘赔罪的。”
慕流钦一个眼神都没给桑言,只道:
“送客。”
迟迟未动的侍卫,再次包围住桑言。
慕尚欣挡在桑言面前,挥舞鞭子,冷眼盯着蠢蠢欲动的侍卫:
“哥哥。你不是想和傅玄野搞好关系吗?眼下就是个好机会啊!
根本不用将子弦嫁给傅玄野,桑言,你说是不是。”
慕尚欣用胳膊肘撞了撞桑言。
桑言点头:
“慕大哥,您想要的,我可以替师弟做主。
子弦姑娘的病情,可否让桑言看看。”
慕流钦的目光微冷,盯着慕尚欣道:
“子弦还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你也想要那样的下场吗?”
慕尚欣缩了缩脖子:
“哥哥,桑言说会救慕子弦。
再说,如果不是慕子弦去招惹傅玄野,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她那是自作自受。”
慕流钦狠狠地瞪了一眼慕尚欣。
“来人,大小姐糊涂了,将其送回房间,不准踏出房间半步。”
“哥哥,糊涂的是你啊!”慕尚欣皱起眉头。
侍卫们上前一步,被慕尚欣的鞭子挥开,她眼中燃烧着怒火,大声吼道:
“本小姐看你们谁敢。”
“慕宗主,您不想救子弦姑娘吗?”
慕流钦这才将目光落在桑言身上:
“子弦的情况,只有地藏珠能救,你真有办法?”
桑言郑重点头:
“没猜错的话,这个消息一定是鹿离告诉您的吧!
他让您去苍狼湖杀掉傅玄野,拿到地藏珠救子弦姑娘。”
慕流钦面无表情,眸光里带着寒冰似的冷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您被鹿离骗了。”
慕流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桑言,本宗主念及昔日情意,不伤你分毫,希望你识趣些,立即离开慕流宗!”
“慕宗主,我身为狐族少主,爷爷乃天下第一神医殷怀春。
您为何不信,我能让子弦姑娘恢复如初。”
慕流钦拂袖,将手背在身后,背对着桑言:
“本宗主不是不信,只是不想帮你罢了。
鹿离说得对,傅玄野就是修真界的噩梦,他只对你无害。
整个修真界,只有你一人想救他。 ”
桑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慕宗主,如果一个人过于强大也有错的话,那桑言无话可说。
傅玄野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有些人搬弄是非,想置他于死地。
他拼了命,也不过是想活下来罢了。
桑言不求慕宗主做什么,只求慕宗主让桑言见一面子弦姑娘。
子弦姑娘变成这副模样,桑言也有错,桑言只想治好子弦姑娘,仅此而已。
求慕宗主成全。”
慕流钦沉默良久,道:
“子弦的事,你不用担心,三味宗顾宗主已经许诺,会拿到地藏珠,救下子弦。”
“若是顾冷拿不回地藏珠,您要子弦姑娘去死吗?
而且,子弦姑娘能否等到顾冷回来。”
慕尚欣急得直跺脚:
“哥哥,你真的相信顾冷那厮吗?
他做那些龌龊事,全部陷害给傅玄野不说,傅玄野对他可是恩重如山,他一点不感恩,倒反咬一口。
这样的人,真的可信吗?
为何不让桑言试一试,你等得起,二妹她能等吗?”
“住口。”
慕流钦暴喝一声。
他转身,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桑言,眼白里布满血丝:
“你当真能救子弦?”
“当然。”
“桑言,本宗主给过你机会,若是你救不了人,休想活着从慕流宗离开。”
“桑言只有一个要求,求慕宗主成全。”
“讲。”
“桑言救人时,屋内不留其他人,我要慕大小姐帮我布置结界,不让任何人进入。”
“好。”
慕流钦答应桑言,并派人护送桑言,进入到慕子弦疗伤的宫殿。
慕尚欣在外面布置好结界,桑言查看屋子里没有任何偷听的阵法,才走到内室。
慕子弦躺在一张冰床上,她面无血色,嘴唇比墙纸的颜色还要白。
看起来和死人无异。
桑言手指伸到慕子弦颈间,触摸到轻微的脉搏。
桑言才松了口气,摸到慕子弦的手腕,给她诊脉。
桑言的眉头紧锁。
实在难以想象,慕流钦居然会下这样狠的手。
虽说是迫于无奈。
难怪他会对傅玄野怨念极深。
慕子弦的经脉断得像是一团豆腐渣,骨头被打得稀碎,金丹也无。
这样还能吊着一口气,桑言实属佩服。
桑言将手指抚摸上嵌在红绳上的红珠子,心里默念:
“将慕子弦治疗好。”
桑言感受到手腕上的珠子颤动起来。
一股金色的灵力从珠子里跑出来,在他中指尖弹了一下,一滴血液漂浮起来,混进金色的灵力中,将灵力变成了血红色,再缓缓流进慕子弦的湳沨体内。
桑言看着血液一滴滴往外冒,他的额头渗出一层薄汗。
身体开始变得虚软无力。
不知不觉间,眼皮像是坠着千斤重的石头,缓缓合上。
桑言用力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
桑言掏出回忆镜,镜中的苍狼湖被月光笼罩着。
湖面上像是被剑劈成了两半,中间有直通向湖底的阶梯。
穿着三味宗服饰的弟子井然有序地,往湖底深入。
桑言皱起眉头,身边传来一声咳嗽。
他抬起头,才看见慕子弦已经睁开了眼睛。
慕子弦一把抓住桑言的手腕,指甲嵌入桑言的皮肉里,桑言疼得呼吸一颤。
“你怎么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松开
桑言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股金色灵力拍开她的手,然后钻进慕子弦的鼻子里,她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
桑言用袖子遮住被慕子弦掐紫的痕迹,给她把脉,发现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就连金丹都结上了。
桑言哀叹一声。
这就是不同身份不同命吗?
傅玄野灵根被毁,金丹被挖,要经历诸多磨难,才能恢复。
慕子弦单单一个地藏珠,就能让她一点痛苦也无,还恢复得如此快,太不公平了。
桑言心中涌起一股酸楚。
他将回忆镜揣进怀里。
站起身,走向门外。
桑言打开门,门口站着慕流钦和慕尚欣,他侧身让开。
慕流钦率先一步走进屋子,他身后跟着一众胡子花白的老者,背上挎着药箱。
靠近慕子弦,一众老者轮流给慕子弦把脉,表情皆是一惊。
“如何?”
慕流钦沉声道。
为首的白胡子对着慕流钦行礼:
“回宗主,二小姐已经无碍了,不仅灵根恢复了,就连金丹都修复好了。”
慕流钦瞥了桑言一眼,眼神要把他身上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慕流钦一挥袖子,一道白色灵力进入慕子弦的身体,在她体内游走一圈,再次回到慕流钦的手心。
“你是如何做到的?傅玄野将地藏珠给了你?”
慕流钦的视线在桑言身上打量起来。
桑言对着慕流钦行了一礼:
“慕宗主,鹿离和顾宗主对傅玄野围追堵截,只为了抢夺地藏珠,那么贵重的宝物怎可能在桑某身上。
桑某能让傅玄野恢复,自然有本事治好子弦姑娘。”
时辰不早了,傅玄野还在等着桑某,先告辞了。”
桑言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对着慕流钦再次一拜:
“慕宗主,傅玄野不是修真界的噩梦,鹿离才是。”
慕流钦不愿意帮忙,桑言也没办法强求。
但至少不能让他帮着鹿离,一起对付傅玄野。
桑言转身,打算趁着天还未亮,往苍狼湖赶去。
人刚走到门口,一声“等等”,从身后响起。
是慕尚欣清脆的声音。
桑言脚步一顿,便听见慕尚欣的鞭子挥舞起来,破空声凌冽:
“桑言,本小姐和你一起去。
哥哥,你就当一个缩头乌龟吧!”
慕流钦揉了揉太阳穴,他怒声呵斥道:
“站住。”
慕尚欣走到桑言身边,揽住桑言的肩膀,拖着他往外走:
“别理他,咱们走。”
“你们能找到苍狼湖在何处吗?
苍狼湖有结界,就算能找到,也无法进入。
鹿离杀傅玄野,是势在必得。”
“多谢慕宗主提醒。”
桑言头也不回地离开。
无尘仙尊站在门口,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慕尚欣下意识想把桑言护在身后,被无尘仙尊的威压,压得动弹不得。
“流钦,尚欣都比你有觉悟。”
众人对着无尘仙尊行礼。
“问天宗今日之祸,正如尚德宗当年,谁能料想到,这把火不会烧到咱们慕流宗。
子弦平日做事沉稳,不是激进蛮狠的性子,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慕流钦低着头受训:
“弟子定会查清此事。”
无尘仙尊扶起桑言:
“走吧,本尊陪你走一趟,去瞧瞧那鹿离,究竟是何方神圣。”
桑言眼圈微红,他眨巴着眼睛,咧嘴笑起来:
“多谢仙尊。”
一搜巨大的飞舟,装满了慕流宗顶级弟子,朝苍狼湖全速前进。
有无尘仙尊护法,在太阳出来之前,飞舟便抵达了苍狼湖。
苍狼湖上方停着两辆一大一小的方舟,大的飞舟上飘舞金线镶嵌的旗帜,是威风凛凛的问天剑图腾。
小的飞舟上空,紫色旗帜上,是雷云闪电的图腾。
许多修士用灵力攻击着苍狼湖上空的结界。
那结界将修士的灵力吸收进去,没有丝毫破损的痕迹。
范昭和桑柚站在夹板上,看见桑言后,朝他御剑飞了过来。
几人打过招呼后,桑言皱起眉头,盯着眼前的结界。
“怎么回事?”
范昭道:
“这结界只有从里面破开,我们在外面连续不断攻击,快一夜了,没有任何效果。”
桑言摸着地藏珠,心里默念:
“破坏结界。”
那珠子只发出微热的温度,面前的结界没有任何动静。
看来这珠子也不是全能的。
桑言沉声道:
“我想办法先进去,破坏掉结界,各位再进去。”
桑言对着地藏珠默念:
“进入苍狼湖。”
话语刚落,他便消失在原地。
桑言进入了一片漆黑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他抬起手腕,唯独那颗红珠子,冒着一点红光。
桑言摸上那珠子:
“破坏结界。”
他刚默念完,地下就传来一阵剧烈颤动,有碎石崩裂的声音,修士厮杀的声音,刀剑碰撞的声音,在桑言头顶响起。
桑言举起地藏珠:
“带我去傅玄野的身边。”
桑言以为,他会像传送阵一般,直接传送到傅玄野身边。
他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反应。
只见那珠子闪耀的光芒,犹如火焰一般,从珠子里跳出来,漂浮在桑言面前,给桑言指引方向。
这条路狭窄潮湿,有滴答的水滴声,在耳边响起。
桑言只能借着赤红色的光往前走,面前突然撞见一群幽绿色的眼睛,倒挂在头顶。
桑言吞咽口水,后背浸出一层冷汗。
没猜错,应该是吸血蝙蝠。
桑言半趴在地上,缓缓往前爬行,额头上的汗水落进眼睛里,他也顾不得擦去。
他现在除了这个颗地藏珠,没有任何防身的东西。
桑言的心狠狠揪在一起。
安全爬离那片区域后,桑言松了口气,背靠在石壁上,手随意搭在一旁,摸到一窝拳头大小的蛋。
当他想举起手腕仔细查看时,耳边便听到一阵嘶嘶的声音。
那声音桑言有些熟悉,他登时头皮一麻,翻身就要爬起来跑。
地上湿滑,桑言脚踩在青苔上,脚下一滑,一屁股跌在地上,手按在那窝蛋里,直接将蛋压碎。
手里摸到一股湿滑黏腻的感觉,是还未破壳而出的,小蛇。
桑言呼吸一滞,两眼发黑,差点晕过去。
比脖子还粗的大蛇张开血盆大口,朝桑言袭击过来。
漆黑的通道内,亮起一阵刺眼的金光,那条蛇瞬间化作齑粉,血水雨点一般,落在桑言身上。
蝙蝠挥舞翅膀的声音,在洞内回荡着。
桑言失魂落魄爬起来,朝微光指引的方向,仓皇而逃。
终于看到一丝光亮,桑言紧绷的神经有一丝松懈。
等他爬到洞口,面前是万丈深渊。
那微弱的火焰朝深渊深处飞去。
傅玄野就在这深渊之下。
桑言停在原地,从这里跳下去,必定要粉身碎骨。
身后传来蝙蝠尖叫的声音,桑言将身子探出洞口,寻到不远处一块突出的石块,可以落脚。
且石块旁边有跟手臂粗细的藤蔓,直垂到深渊底部。
桑言没细想就跳了过去。
谁知那石块原本有裂痕,没办法承受桑言的重量,他还没来得及抓住藤蔓,身子就直直往深渊里坠去。
随着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桑言只感觉内脏都快被挤压到嗓子眼儿。
突然耳边一阵风声,只见一个黑影窜过来,桑言的腰部被黑狼的犬齿咬住,闪电般的速度落在一旁的平地上。
黑狼松开犬齿,舌头舔了舔桑言的腹部。
桑言翻身爬起来,抓着黑狼脑袋:
“三月,你……”
桑言想问他是不是要杀傅玄野,但立马被他腹部的伤口吸引了视线,他皱起眉头:
“你受伤了?”
三月的前肢有道长而深的伤口,因为刚刚救桑言,动作幅度太大,鲜血正潺潺往下留。
“你待在这里,别乱跑。”
桑言揪着三月的耳朵:
“你受伤了,别动,我给你包扎。”
三月明亮的眼睛,如山间明月,直勾勾盯着桑言:
“我要杀了傅玄野,你休想阻止我?”
桑言一手抓着三月的耳朵,防止他跑掉。
撩起长袍下摆,用牙齿咬下来一块布料。
缠在三月的前肢上:
“所以,你把我带到苍狼湖,封印住我的灵脉,就是为了杀傅玄野吗?”
桑言包好三月的前肢,和他清澈的眼眸对视上。
在三月眸底看见了一丝犹豫和心虚。
“没错。你很失望吧!”
“傅玄野在何处?”
“他死了。”
桑言心脏骤然一紧,他再次重复一遍:
“傅玄野,他在何处?”
桑言的声音颤抖起来。
三月动了动前肢,指了指深渊的方向:
“他为了拿苍狼珠,跳进了我精心布置的陷阱里,现在恐怕神魂都散了。”
桑言松开三月的耳朵,爬起来,纵身朝深渊的方向往下跳,脚踝突然被三月咬住。
三月发出低低的吼声:
“别逼我咬断你的脚踝。”
“三月,松开。”
桑言感觉到锋利的犬齿刺入皮肤的痛感,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杀不了傅玄野,他绝不可能死掉。我得亲自去看看……”
“这是苍狼王的殉葬坑,你一个普通人进去,只会被怨鬼撕的魂都不剩。
傅玄野灵脉被封,就算他魔力无边,能斗过那些怨鬼,也不可能从顾宗主的绞杀阵里走出来……”
“顾宗主……他,他为何一定要,置傅玄野于死地!”
桑言嘴里喃喃道。
他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眼泪从眼眶里溢出。
第一百七十章 不自量力
“你最好待在这里别动,鹿离现在正到处找你。”
三月松开桑言的脚踝,舌头舔了舔被他咬出血的皮肤。
黑狼脑袋歪了歪:
“你为何如此难过?傅玄野死了,再也不会有人纠缠你,你自由自在,不好吗?”
桑言的目光紧盯着黑雾萦绕着的深渊。
“三月,杀你族人的是霍祥,是段易央,还有原七辽,傅玄野他也是受害者。
可为什么,你们都恨傅玄野,就因为他是大反派吗!”
三月抖了抖耳朵:
“我不恨傅玄野,但鹿离说,只要杀掉傅玄野,杏花村死去的族人,就会重新活过来。”
桑言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胡话,你也信!”
三月舔了舔自己的獠牙,目光深邃而坚定。
“傅玄野灵根被毁,金丹被挖,成为废人一个,他都能恢复,我为什么不能赌一把。”
桑言震惊,他喉头一哽:
“可若是牺牲了傅玄野,你的族人没有活过来,你当如何?”
三月微眯着眼眸,眼底闪过一丝警告的意味: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试一试。”
桑言咧嘴笑起来:
“疯了,你们都疯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为了活下来,张有不断努力变强。
落后了,就会成为别人的猎物。
三月踱步到桑言身边,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后脖颈。
“傅玄野是为了你,才跳进这个陷阱里,所以,杀害他的人,你也占一份。”
桑言手里摸到一块锋利的石块,他翻身将石块抵在三月的脖子上:
“带我下去!我知道你有法子。”
三月眸底闪过一丝诧异,咧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
“我不会带你下去。”
话音刚落,三月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咬向桑言的腕骨。
一道金色光芒一闪而过,三月的身体瞬间被拍飞,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落在地上,喷出一口老血。
桑言从地上爬起来,深渊的四壁有手臂粗的藤蔓,他抓住其中一根,朝深渊底部滑去。
“桑言,你下去会死的。”
三月挣扎着站起来,但他的腿骨折了,动弹不得。
桑言滑了半刻钟的时间,脚终于能踩到实处。
四周萦绕着一股黑气,似乎是因为惧怕地藏珠,那黑气散开成一个圈,把桑言围住,却没有靠近。
耳边能听到似笑非笑的哭声,脚下每动一步,就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桑言后背冷汗直冒,借着地藏珠微弱的光往前走。
周围的空气变得格外湿冷,桑言的汗毛根根竖起。
“好疼啊!踩到我的脑袋了。”
“这东西看着好好吃……”
“要吃了你,吃了你……”
“饿了,好饿……”
桑言屏住呼吸,额头上渗出一层薄汗,男女老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促使他加快了脚步。
这个坑很大,从桑言进入这里,那团小火焰继续给桑言引路。
走了许久,眼黑雾消散开,能看到一条泛着白光的洞口。
桑言走近一看,才发现是一具具枯骨堆叠而成。
小火焰钻进洞口里。
桑言要跟上,就必须从这堆枯骨身上爬过去。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对着白骨作了一揖:
“各位前辈,冒犯了。”
桑言撑着上身,纵身一跃,紧贴着洞口边缘,尽量不挨着这些白骨。
进入洞口后,桑言才发现,这里面不止一具白骨。
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危险,只有这一个安全出口,所有人都在朝这个方向逃亡。
桑言越往前爬,就感觉周围的温度越冷。
桑言心里发毛,不自觉吞咽口水。
小火焰在前方消失了,一阵尖锐的笑声,想是指甲盖刮玻璃的声音,一般刺耳。
“你笑什么?”
“笑你愚蠢。
你可是比傅玄野要强上百倍的主角,怎么能被傅玄野吓成这副样子。
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杀掉傅玄野。
错过这个机会,就再也不会有了。
你可想好了?”
前方的出口被一堆白骨堵住了去路。
桑言趴在一堆白骨里,透过缝隙往外看。
前方的空地上站着一白一红两个人。
白色道服的人面对着桑言的方向,他脸色阴沉,眉间皱成一个川字,浑身透着一股浓郁的冰系灵气。
桑言就说这边为何这般冷。
原来是顾冷在这里。
顾冷嘴角上扬,浑身的灵力倾泻而出,一股极强的压迫感袭来,桑言只觉呼吸困难。
“你哄骗傅玄野跳进这熔炉还不够。
还想让本宗主当替死鬼,你觉得,本宗主和他一样蠢吗?”
红衣男子哼笑一声:
“看来你对那慕家小姐的情意,也不过如此。”
顾冷握紧剑的手背青经暴起:
“这熔炉连神魂都能瞬间融化,傅玄野跳进去,早就死透了。
且不论地藏珠在不在他身上,就是在,也早已化作灰烬。”
顾冷抬起头,看向桑言的方向:
“本宗主倒是觉得,那地藏珠,恐在桑言身上。
傅玄野毕竟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地藏珠那般珍贵的东西,想必会留给桑言。”
桑言心脏一紧,以为顾冷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他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
顾冷视线收回,往前迈出两步:
“你自己在这儿慢慢等着吧!本宗主恕不奉陪……”
“站住!
那熔炉对别人可怕,对你却并无伤害。
你是主角,有金身不坏的光环。”
红衣男子转身,那眉清目秀的脸,正是鹿离。
一条红色的锁链将顾冷的身体牢牢捆住。
“傅玄野一定会活着出来,他还会带着苍狼珠一起。
到时候他的神魂被熔炉损毁严重,正是攻击他的好时机。”
鹿离手中拿着一把钢制折扇:
“你要是不想进去熔炉,在这里等着也行。”
顾冷冷哼一声:
“就凭你也想控制住本宗主!不自量力……”
顾冷话音刚落,缠在他身上的红色锁链被一层冰覆盖住。
那冰一直顺着锁链,朝鹿离的方向延伸,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到达鹿离的面前,他握着锁链的手都来不及松开,就被一起冻住了。
鹿离赶紧丢出去一张符咒,那继续蔓延的寒冰瞬间融化掉。
锁链碰一声炸开,断成细小的冰渣子。
顾冷带着凌冽的剑意,朝鹿离的命门直逼过去。
鹿离却比顾冷的动作更快,他用了快速移动的符咒。
桑言惊愕。
难道鹿离也有系统!
他让顾冷杀傅玄野,是想让剧情步入正轨吗?
面对顾冷招招致命的攻击,鹿离只是躲避,也不攻击。
“你和桑言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也有一样的符咒?”
“你停下来,我就告诉你。”
顾冷果然停止攻击,冷眸盯着鹿离。
“讲!”
“这些符咒,是我在百宝殿里买的。”
在顾冷愣神的片刻,从他背后飞去一道符纸,迎着顾冷的后背重重一击。
他的身体失去重心,朝那熔炉里栽去。
顾冷瞬间将自己冻成一块冰雕,整个人淹没进熔炉里。
“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
鹿离拍了拍手掌心,嘴里哼着歌:
“小老鼠,还不出来吗?”
桑言屏住呼吸,他的心脏狂跳不止。
突然,桑言的脚踝被冰凉的东西抓了一下,他回头一看,是一具复活的白骨。
正张开着下颌骨,对着桑言的小腿咬去。
桑言咬住拳头,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周围一下变得安静下来,只有桑言不断狂跳的心跳声。
那骷髅想是做样子吓吓桑言,没有真的下嘴咬。
他裂开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指了指桑言身后的位置。
桑言大气不敢出,回头,便看见鹿离凑近的脸庞。
他吓得惊呼出声。
红色的锁链缠住桑言的脖颈,将他直接从山洞里拖出来。
桑言喘不过气,伸手抓住锁链。
“放开我!”
桑言哑着嗓子吼道。
鹿离松开链子,打开折扇,扇了两下。
“我带你一起回去,不好吗。
难不成你想待在这个没有网络和外卖的鬼地方!”
桑言捂着嗓子咳了几声:
“你的方法,就是杀掉傅玄野吗?”
鹿离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
“他们不过是我创作出来的纸片人。
从落笔那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注定好了,无法改变,就如你我一般。
傅玄野他的命运,就是被顾冷杀死。”
桑言顿觉喉咙里一阵苦涩,他咬紧下唇:
“命运真的没办法改变吗?那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又是什么!”
鹿离合上扇子:
“当然是用来威胁傅玄野,让他交出性命的工具啊!
顾冷那废物,当然杀不死傅玄野,一会儿需要桑言弟弟助助力……
我能不能成功回去,就看桑言你了。”
桑言扯了扯嘴角: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成功威胁到傅玄野。”
熔炉发出咕嘟的声音。
鹿离从石头上站起来:
“桑言弟弟,你低估了自己在傅玄野心里的地位。
他为了你,没有什么事不敢做的……”
桑言捡起地上锋利如刀刃的石块,对准自己的咽喉:
“只要我死掉,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威胁他……”
鹿离伸出手示意桑言继续:
“你死了最好,傅玄野看见你冰凉的尸体,应该会彻底疯掉。
到时候毁灭世界,根本不用我动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心悦你
熔炉咕噜一声响,从里面吐出来一个人形冰块,落在鹿离面前。
正是刚刚被鹿离丢进去的顾冷。
他看起来似乎是晕过去了。
桑言盯着熔炉的方向,他希望下一秒,傅玄野也能从熔炉里出来。
脖颈处的锁链猛然收紧,桑言没办法呼吸,身子失去平衡,栽倒在鹿离脚边。
桑言攥紧锋利的石块,找准时机,对着鹿离的脚背狠狠砸去。
鹿离躲得很快,桑言的石块落空,直接砸在坚硬的石板上,掌心滑出一道极长的口子,他疼得闷哼一声。
锁链再次收紧,将他的手臂紧紧困在一起,桑言背对着熔炉,趴在地上。
周围的压迫感陡然升起。
“放开他。”
一道冷冽的声音,从桑言背后响起,那是他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
桑言鼻子一酸,正要转头去看。
脖子上一阵寒凉,冷得他浑身一颤。
冰凉的匕首横在桑言的脖颈处,鹿离压低声音道:
“别动。”
桑言不怕死,他决不能成为傅玄野的累赘。
反正都要死的。
桑言的脖子,主动朝鹿离的匕首靠近。
鹿离眼疾手快,在桑言胸口处贴上一张符纸,又往桑言嘴里塞进一个拳头大小的布团。
桑言顿时口不能言,身体不能动,只能焦急地转动眼珠子。
桑言能听到傅玄野略微粗重的呼吸声,他的声音很低,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
“你要做什么,只管交代。
但他要是有半点不测,本尊让你生不如死……”
傅玄野一字一句说道,散发出来的威压,将一旁的石头震碎,鹿离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桑言喉咙哽咽,眼泪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
他终究是成了傅玄野的累赘。
桑言讨厌只会流泪,无能为力的自己。
鹿离将目光从桑言脸上挪开,唇角勾起:
“什么事,你都会做?”
桑言感觉有股极强的视线注视着自己的后背。
傅玄野的声音冰冷,尾音低沉,桑言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愤怒:
“废话少说。”
鹿离下巴指了指冻成冰块的顾冷。
“用顾冷的白玉剑,自戕。
想要桑言活,你就必须死。”
桑言耳边嗡翁作响,脑子一片空白。
傅玄野说过,只把桑言当炉鼎看。
桑言只不过是傅玄野渡过发热期的工具而已。
这样的工具没了,还有可以有很多。
根本没必要要为了自己而牺牲。
傅玄野的问天宗才刚起步,他有大好前程要走。
傅玄野身为整本书的大反派,他的心底应该比桑言要通透得多。
他应该会懂得取舍。
自己这个不听话,还满嘴谎言的炉鼎,根本就不值得他放弃生命。
傅玄野不会放过任何威胁过,欺骗过他的人。
桑言从来不相信,他会是傅玄野的例外。
桑言梳理完这些,狂跳不已的心脏平静了些。
就算是他死掉,傅玄野也不会疯掉。
谁会因为失去一个炉鼎而疯掉。
傅玄野已经重新回到万人敬仰的神坛,崇拜他,喜欢他的人不计其数。
他不再孤独,想和他同行的人很多。
就算没有慕子弦,也会出现更好的人,陪着傅玄野走下去。
傅玄野的命运不公,上天派桑言来,是为了把傅玄野的命运,扶到原有的轨道上。
努力且坚强的人,就该得到最后的胜利,谁都不能剥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光环。
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但能选择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傅玄野不仅能从黑暗中走出来,还能走得更远。
桑言闭上眼,等着鹿离刺向他脖颈的屠刀。
桑言的使命已经完成,能陪着傅玄野走这一趟,他已经很满足了。
沉默良久,傅玄野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想要本尊的命,可以给你。
但,你若是敢伤他一根毫毛,本尊做鬼,也要让你生不如死。”
桑言倏地睁开眼睛。
顾冷周身的冰块碎裂开,白玉剑悬浮在空中,朝桑言身后飞去。
桑言瞪大眸子,咬着布条含糊不清地抽泣着。
他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歧途阻止傅玄野。
“不,不可以。”
桑言拼命扭动身子,想挣脱出来,去阻止傅玄野做傻事。
可都无济于事。
傅玄野发出一声轻笑,他的声音温柔似水:
“言言,对不起。
我从未将你视为炉鼎,之前说那些话,都是气你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但,有句话,我想亲口告诉你……”
傅玄野的声音戛然而止。
空间里传来,剑刃刺进血肉之中的噗呲声,伴随着滴答滴答的声音。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桑言呼吸一滞,他趴在地上,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
黑色的血液如小溪一般,在地上蔓延开。
地面上雕刻出的繁花纹路,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像是一个很古老的阵法,被激活了。
阵法吸收着傅玄野的血液。
闭合的花骨朵像是得到养分,绽放开花瓣,原本是娇艳欲滴的红,此刻已经被侵染成墨黑色。
从地上缓缓升到几人的上空,花瓣完全打开。
砰一声,那朵黑色莲花,像玻璃打碎了一般,裂成细小的粉末颗粒,最终被黑雾吞噬殆尽。
金光消散的瞬间,桑言体内的封印解除,灵脉复苏。
桑言汇集灵力,将身上的锁链,连同符咒一并震碎。
动作迅猛地朝鹿离的胸口,一掌拍下去。
鹿离飞出几丈远,呕出一口鲜血。
鹿离哼笑一声:
“你们就在此处,做一对亡命鸳鸯吧!”
他手中捏着一张符咒,瞬间消失在原地。
大地剧烈震动起来,桑言连滚带爬,来到傅玄野身边。
他抱起傅玄野的上身,往傅玄野身上输送灵力。
傅玄野的胸口插着白玉剑,他身上的血好似流干了一般,将通体雪白的剑,染得血红一片。
傅玄野面色惨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无。
比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状况还要差一些。
桑言眼泪滴落在傅玄野的脸上,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傅玄野,你是我见过,最傻的人。”
不断有碎石滚落,桑言头顶上支着藤蔓编织出来的伞,将两人保护起来。
晕厥过去的顾冷醒了过来,他缓缓靠近桑言,目光幽深地盯着傅玄野。
在顾冷前进的路上,突然长出藤蔓化作尖锐的利刃:
“滚开,别过来。”
“本宗主拿回自己的剑,你凭什么阻拦。
他已经死了,你输送再多的灵力也无用。”
数根手臂粗细的藤蔓朝顾冷攻击过去,挡住顾冷的视线。
顾冷冷笑一声。
他抬起手臂握紧拳头,将那藤蔓瞬间冰冻住,五指张开时,藤蔓尽数化作齑粉。
面前的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冷咧嘴笑起来:
“看来本宗主猜的没错,傅玄野果然把地藏珠给你了。”
桑言抱紧傅玄野。
地藏珠将两人带回了问天宗山脚下,桑言的洞府里。
洞府里的陈设和桑言离开前没有差别,院子里守着的侍卫纷纷跪在地上。
桑言吩咐侍从:
“去把殷怀春和华逸仙抓来。要快。”
桑言将傅玄野放在床上,他身上插着刀,桑言不敢随意拔除,只能让傅玄野靠坐在自己身上。
昏迷过去的傅玄野突然睁开眼睛。
他抬起手,桑言连忙抓住。
“别担心,我会救你的,别怕……”
傅玄野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他的声音虚弱,气若游丝:
“别哭,哥哥……”
听见傅玄野再次喊他哥哥,桑言的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傅玄野还想继续说,喉咙里呛咳起来,胸腔剧烈起伏,伤口处原本止住的血又继续往外渗,很快把床单都侵染成了黑红色。
桑言赶紧用手背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他的手上沾满了傅玄野的血。
傅玄野的血如墨一般黑,抹在脸上,成了一个大花猫。
傅玄野唇角勾了勾:
“有句话,我,我想亲口告诉你……”
桑言捂住傅玄野的嘴巴:
“等你好起来再告诉我,求你了,傅玄野,你千万不能……”
桑言说到一半,喉咙哽咽得没有声音了。
傅玄野亲了亲桑言的手心:
“我死了,再也不会有人关着你了。
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那样挺好的,我不喜欢看见你哭……”
桑言吸了吸鼻子:
“你看着我,像是很开心的样子吗?
傅玄野,我不许你说死不死的……”
傅玄野将头埋进桑言的怀里,他嘴角上扬:
“哥哥,我心悦你!”
桑言捧着傅玄野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傅玄野冰冷的唇瓣。
“傅玄野,你活下来,只要你活着,我就嫁给你。”
傅玄野闷咳一声,桑言立马放开他。
用袖子小心翼翼擦掉傅玄野嘴角的血迹。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袖子不放:
“哥哥,我是不是死掉了,上了天堂。只有在天堂,哥哥才会亲我……”
“你不会死的,你不会……”
“哥哥,你再亲亲我,再亲一下……
你从来不会主动亲近我……”
桑言低头,又轻轻吻了吻傅玄野。
看见傅玄野的眼皮合上,桑言用手给他掰开。
“傅玄野,不要睡,你不是要和我白头到老吗?
你也要丢下我一个人了吗?”
傅玄野睁开眼睛,伸手抚摸着桑言的脸颊:
“哥哥,我心悦你,你知道吗?”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心隔肚皮
傅玄野说话间,嘴角鲜血溢出。
桑言擦干净傅玄野嘴角的血,不断给他输送灵力。
“我知道,你别说话了。”
桑言盯着傅玄野流血不止的胸口。
这次,他没办法再给傅玄野续命,桑言第一次内心如此恐惧。
傅玄野上扬的嘴角微微下垂,他握紧桑言的手:
“哥哥是可怜我,因为我要死了,才嫁给我吗?
我不要哥哥的可怜……”
桑言一双猫儿眼瞪圆,眼底带着怒气和担忧:
“谁要可怜你。”
“那哥哥,也心悦我吗?
不是崇拜,而是想共度一生,生死相随,互为道侣那种喜欢?”
傅玄野目不转睛盯着桑言,似乎生怕错过他的回答一般。
桑言点头:
“是的,我心悦你。
是互为道侣那种喜欢……
只要你好起来,我便只做你的新娘。”
傅玄野眉眼都笑弯了,他从胸口处摸出一个小木盒子。
盒子已经被鲜血染红,黑雾扫过,盒子啪嗒一声打开。
里面躺着一颗钻戒。
指甲盖大小的酒红色钻石。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拿起盒子里的钻石,将戒指套在桑言的无名指上。
“你不可以反悔,哥哥。”
桑言还没来得及回答,傅玄野就晕倒在他的怀里。
桑言盯着无名指上如血液般璀璨的宝石,眼泪簌簌落下。
往傅玄野身上输送的灵力没有断过。
桑言咬破舌尖,扶着傅玄野的下巴,唇瓣覆盖上去。
血液往傅玄野的喉咙里流。
木系灵气包裹住傅玄野的全身,钻进傅玄野的四肢百骸中,裹挟着他金色的灵力,交缠在一起。
侍卫跪在地上,外面传来一阵慌乱。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肖鹰扣着殷怀春和华逸仙两人走进来。
看见这一幕后,他立马跪在地上,将头低低埋下。
“桑公子,人带到了。”
桑言收起裹挟住傅玄野的灵力,扶着傅玄野:
“爷爷,师傅,求你们救救傅玄野。”
桑言的语气恭敬冰冷。
他知道面前的两人都不是善茬,若是他们不肯救人,桑言也有特殊法子。
华逸仙率先一步上前,给傅玄野查看伤势。
殷怀春的精神状态恢复了许多,身上华丽的衣服,被剑划出道道口子。
他趴在地上没动,肖鹰拔出长剑,哗啦一声。
殷怀春连滚带爬站起来,和华逸仙并排给傅玄野查看伤势。
两人异口同声:
“傅宗主的伤虽重,但也不是无药可救,请桑公子在屋外等候……”
桑言自是不信两人,他扶着傅玄野不肯离开:
“你们只管救人,我必须陪在身边。我也是木系灵根,不会给你们添乱。”
华逸仙和殷怀春对视一眼,视线落在肖鹰身上。
桑言也看着肖鹰。
肖鹰摸了摸鼻子:
“桑公子,您在外等着吧!
尊主的伤不能在拖了,我在里面守着就行,这也是尊主的意思。
尊主不想让您看到他狼狈的一面。”
桑言盯着肖鹰,又把目光落在殷怀春和华逸仙身上。
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走了出去。
桑言咬着指甲盖,在门口来回踱步,手指都咬出血了,也没有察觉到。
房间里设置了结界,桑言探查不到里面的情况,心里如热锅上的蚂蚁。
太阳落山,月亮升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桑言彻底体会到度日如年,是什么感受。
他十根手指头,都啃得面目全非。
哐当一声,门打开了。
殷怀春和华逸仙依次走出来,他们神态疲惫,表情凝重。
桑言一颗心沉到谷底。
“如何了……”三个字在嘴巴里咀嚼着,没有问出口。
桑言拨开两人,挤进房间里。
傅玄野胸口处缠着绷带,穿着纯白的寝衣躺在床榻上。
他的唇色和寝衣的颜色一样,没有任何血色。
桑言缓步靠近,感受到他身上微弱的呼吸,才松了口气。
腿软地趴坐在床榻边。
华逸仙开口道:
“傅宗主只是失血过多,晕厥过去了。”
桑言站起身,对着华逸仙和殷怀春行了大礼:
“多谢爷爷,师傅的救命之恩,桑言定会竭尽所能,报答两位长辈。”
华逸仙道:
“记得每日和傅玄野双修,帮他平衡体内两股力量。”
“傅玄野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也许一两天,也许一两年。
他的灵脉和丹田损耗严重,需要时间恢复。
你的体质特殊,双修也能促进他的恢复。”
桑言点头,再次谢过两人。
华逸仙和殷怀春写好药方,肖鹰就送两人离开了。
桑言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
他原本以为华逸仙和殷怀春会落井下石,没想到他们居然愿意帮助傅玄野治疗,是桑言小肚鸡肠了。
直到大门合上,桑言重新回到傅玄野身边。
他握着傅玄野的手,浓郁的木系灵力钻进傅玄野的身体里,和傅玄野的金色灵力,再次交缠在一起。
连着两个晚上没有休息,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疲惫感席卷而来。
桑言的脑袋沉甸甸的,靠在手臂上,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桑言均匀平缓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傅玄野原本紧闭的眸子,倏地睁开。
他从床上坐起来,握紧桑言的手。
桑言半跪在床前,睡得很沉,这动作没有将人吵醒。
他的眉间紧紧蹙起,傅玄野嘴角上扬,拇指在他眉心轻轻按压着,直到抚平了那处的褶皱,才收回手。
傅玄野悄无声息下床,将桑言打横抱起,放回床榻内侧。
他将桑言拥入怀中,嗅着桑言发丝间的清香。
傅玄野狭长的凤眸半眯着,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哥哥,你终于属于我了。”
怀里的桑言浑身一颤,突然抓住傅玄野的胳膊,力道大的惊人。
傅玄野身子一僵,原本波澜不惊的面庞上,多了一丝惊慌的神色。
“傅玄野,你不要死。”
桑言的双眸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手却紧紧抓着傅玄野的胳膊,不放开。
傅玄野嘴角翘的更高了。
傅玄野在桑言头顶落下一个吻:
“原来哥哥如此喜欢我。”
傅玄野哄小孩一般,轻轻拍着桑言的后背:
“别怕哥哥,傅玄野不会死,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桑言像是听到了傅玄野的声音,松开了傅玄野的手臂。
他的脑袋在傅玄野怀里拱了拱。
傅玄野感觉胸口处,一片温热的湿意。
傅玄野小心翼翼捧着桑言的脸颊,细细吻走桑言脸上的水痕。
“都是师弟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了,哥哥。”
傅玄野吻着桑言的鼻尖,又去亲他的薄唇。
最后将桑言牢牢锁在自己怀中。
桑言像是被梦魔迷惑住了,一晚上做了好几个噩梦。
最后他掉进深水潭里,差点淹死。
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的脸正埋在傅玄野的胸口。
鼻尖萦绕着傅玄野特有的冷木香气,还带着苦涩的药味,夹杂着丝丝缕缕血腥味。
桑言瞪大眸子,他努力思索,自己是如何,从地上,爬到床上,再进入傅玄野的怀里。
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傅玄野可是伤患啊!
自己怎么能的……
桑言想动,却发现傅玄野的手臂,如钢铁般,将他的腰肢紧紧圈住。
桑言不敢乱动,害怕傅玄野的伤口裂开。
桑言闭上眼睛,身体骤然变小,成为一只巴掌大的小狐狸,从床上一跃而下。
落在地上,再重新变回人形。
现在天已经大亮,桑言打开门。
殷怀春,华逸仙,肖鹰三个人正等在门口。
桑言脸上一阵滚烫。
他对着华逸仙和殷怀春行礼。
“师傅,爷爷,早。”
殷怀春和华逸仙进屋查了傅玄野的伤势,把桑言拉到走廊一旁。
和桑言细细诉说傅玄野伤势严重,需要如何换药,服药。
还让药童拿出傅玄野所服用的药草,让桑言一一辨认……
嘱咐他要日日和傅玄野双修,不可懈怠。
得到桑言允诺后,也不放桑言离开。
肖鹰直接进内殿,原本躺在床榻上的傅玄野端正坐在床边。
肖鹰恭敬跪在地上:
“尊主,您这般早醒来,不担心桑公子怀疑吗?”
傅玄野嘴角上扬:
“说正事。”
“鹿离和李杏已经抓到,需要立即处死吗?”
“鹿离本尊还有用处,至于李杏,留口气,扔在言言再也见不到的地方。
本尊和言言的结契大典,需提上日程。”
“是。”
肖鹰走出殿外,他轻咳一声。
“两位医仙还有事要交代吗?属下送两位回医宫殿。”
问天宗的医宫殿,专门给医修居住。
殷怀春和华逸仙要时刻关注傅玄野的伤势,住在问天宗的医宫殿。
殷怀春和华逸仙这才放过桑言。
肖鹰和桑言行礼:
“桑公子,问天宗事务繁杂,人手不足,属下先行离去。”
桑言点头,目送几人离开。
傅玄野受伤的消息封锁严密,肖鹰代理傅玄野,处理问天宗的事务。
桑言想抓住他问问鹿离的事,都没有找到机会。
床榻边放着许多话本子。
桑言靠坐在床边,随便拿出一本,给傅玄野念。
是一本蛇妖和农夫的故事。
大致内容是一个蛇女被农夫救了,对农夫心怀感激,以身相许。
后来被农夫杀死,掏出蛇胆,内丹去卖钱。
桑言读完,长叹一句: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
傅玄野原本睁开的眼睛,再次闭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结契大典
桑言合上书,抓着傅玄野的手,浓郁的木系灵力汇入傅玄野的体内。
两股灵力交缠在一起。
桑言微微皱起眉头。
以往双修,灵力在傅玄野体内流转得很顺畅,今日却有些阻滞。
傅玄野体内的两股力量很是听话,随着桑言的节奏,调和互融在一起。
今日三股力量相撞,谁也不让谁。
桑言心里不安起来,他停下灵力,便看见傅玄野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傅玄野眼眸紧闭着,眼珠左右鼓动,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楚。
“来人啊!”
桑言呼唤两声,殿外没有任何动静。
桑言在宫殿里给傅玄野疗伤,他会把伺候的侍从赶出去。
现在左右无人,桑言又担心傅玄野的状况恶化。
他站起身,打算让人去找殷怀春和华逸仙过来看看。
他刚站起身,手腕就被人紧紧攥住。
“别走,哥哥。”
傅玄野低沉的嗓音有些哑,但格外好听。
傅玄野的力气很大,桑言被他一扯,身子重新跌坐在床榻上。
白皙的手腕上,一道红痕格外显眼。
“不走,我不走。”
傅玄野没有醒过来,他似乎在做噩梦,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
桑言的话音刚落,傅玄野平静了许多,只是眉头还紧皱着。
桑言擦掉傅玄野额头上的汗珠,用灵力烘干傅玄野的寝衣,最后还用了清洁术。
桑言反握着傅玄野的手,轻轻拍着傅玄野的肩膀,温声哄道:
“师弟,你快点醒过吧!
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答应你。”
桑言捏着傅玄野修长的指节,低声道:
“你喜欢把我关起来,我就哪儿都不去。
你喜欢我在你身边,我就当你身上的挂件,让你想甩都甩不掉……
所以,你快点醒过来吧!”
一滴泪落在傅玄野的手背上,桑言吸了吸鼻子,抬手把脸上的泪痕擦干。
桑言所剩的日子不多了。
他还没告诉傅玄野自己的身世,没告诉他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桑言清楚,若是傅玄野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身边,他一定会疯掉。
鹿离说得,是真的。
桑言喉咙哽咽,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傅玄野醒来那天。
傅玄野的手动了一下,手指插进桑言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
桑言抬起脑袋,目光呆滞地望着傅玄野。
傅玄野一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出桑言的影子。
他的睫毛轻颤,手指微微用力,将桑言的手拉近自己的胸口,喉结动了动:
“哥哥,你刚刚不是骗人的吧!”
桑言还没回过神,他用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表情由木愣转为欣喜。
“傅玄野,你,你真的醒过来了!”
傅玄野嘴角上扬,拉起桑言的手,在唇边落下一吻。
他紧紧攥着桑言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桑言手腕上的皮肤。
一股刺麻的痒意,透过皮肤,直传到心底。
傅玄野将脸庞送到桑言的手掌心里,俊美绝伦的脸颊,轻轻蹭着桑言的掌心。
他低沉的嗓音重复道:
“哥哥,你刚刚说的话,是骗人的吗?”
傅玄野的眼底写满了期待,仿佛漫天繁星,都装在了里面,星星点点,格外耀眼。
桑言脸颊发烫,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
“什,什么话?”
傅玄野的表情凝固住,眼底的温度骤降,上扬的嘴角缓缓沉下。
“哥哥,你偏要往师弟的心口,捅刀子吗?”
傅玄野眼圈一红,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桑言瞬间慌了神,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傅玄野掉眼泪。
桑言赶紧用袖子去擦。
傅玄野的眼泪又大又圆,像金豆子般,源源不断往下掉。
桑言不知所措,急忙道:
“不骗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傅玄野眼底蒙着一层水雾,可怜巴巴瞪着桑言,一脸不信。
“哥哥最擅长说谎,刚刚还说不记得。”
桑言咬紧下唇,他赶紧凑上前,在傅玄野的眼皮上落下一吻。
“对不起,我,我刚刚……都是我的错。”
桑言说话结巴,差点咬到舌头。
“我喜欢你,是想和你成为道侣那种喜欢。
你想关着我,我就乖乖待在笼子里……
你想做什么,我,我都是喜欢的……”
桑言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他垂下脑袋,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整张脸到脖子以下,全都红透了。
周围安静了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傅玄野坐起来,他捧着桑言的脸颊,和桑言额头抵着额头。
“哥哥,我也是。
我会更喜欢哥哥,我不会做哥哥讨厌的事。
我会听哥哥的话。
我不会关着哥哥,我要带着哥哥去看大好河山……
哥哥,我心悦你!”
桑言仰起头,两人唇瓣擦过。
他脑袋向后躲去,被傅玄野的大掌扣住。
傅玄野温柔地吻着桑言的唇瓣,搂住桑言的腰,将人抱在怀里。
桑言被吻得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又肿又麻。
傅玄野还孜孜不倦,像只大狗一般,品尝着美味。
不知过了多久,傅玄野才放开桑言。
桑言趴在傅玄野的胸膛上,他伸手摸了摸自己没有知觉的唇瓣,心想,明天自己一定没办法见人了。
桑言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的手摸到傅玄野的伤口,那里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了,桑言赶紧退开。
刚刚两人的动作太大,桑言因为害怕傅玄野的伤口裂开,一直不敢反抗。
没想到,傅玄野的伤口还是裂开了。
桑言扶着傅玄野坐起来,解开缠住的绷带。
华逸仙亲手教过桑言给傅玄野换药,他已经很熟练了。
现如今拆傅玄野的绷带,手依旧有些颤抖。
害怕把傅玄野弄疼了。
傅玄野的脸上带着笑,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他目不转睛盯着桑言,眼神炙热,满眼的喜欢,溢满了整个屋子。
桑言不自觉吞咽口水,他紧张起来,动作比一具干尸还要僵硬。
终于在傅玄野无法忽视的目光中拆掉绷带,狰狞的伤口露出来。
尽管伤口上已经长了些嫩肉,但那道伤口从左胸到脐上,直接贯穿到背部。
现如今依旧能看见斩断的肋骨,桑言眼泪立马涌现出来,模糊了视线。
傅玄野皱起眉头:
“哥哥,你别哭,我一点儿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你下次再这样冒险,我这辈子都不理你了。”
傅玄野突然闷哼一声,桑言强硬的语气立马软下来,他神情焦急地道:
“哪里疼,我去找师傅和爷爷……”
傅玄野赶紧抓住桑言的手腕,眼尾下垂,把可怜,需要人疼的姿态,扮演得淋漓尽致。
“哥哥,你要是能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桑言知道傅玄野是在捉弄自己,但却没有犹豫。
探着身子朝傅玄野的方向靠过去,在傅玄野的薄唇上亲了一口。
吧唧的声音,在空荡的宫殿里,声音很响。
“还疼吗?”
傅玄野表情有一瞬怔愣,他摇头:
“不疼了,哥哥就是我的良药,哥哥多亲亲我吧!”
桑言垂下脑袋,从乾坤袋里拿出华逸仙准备好的药草,小心翼翼敷在傅玄野的伤口上,又重新包扎好。
桑言扶着傅玄野睡下,给他盖好被子。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腕,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哥哥,你生气了吗?”
桑言将傅玄野额头上的碎发拨到耳侧,小心翼翼吻着傅玄野的额头,眉毛,鼻尖,脸颊,唇角……
傅玄野受宠若惊般,像个木头人,躺着一动不动。
“哥哥……”
他正要开口,却被桑言霸道地堵住。
半响后,桑言才放开傅玄野,手指抵在傅玄野的唇瓣上。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有些事情,暂时不能做,等你伤好了再说……”
桑言盯着傅玄野,从傅玄野的眼眸里看到一丝失望,像是错觉一般,一闪而过。
桑言歪了歪脑袋,问道:
“不行吗?”
傅玄野张开嘴,含住桑言放在唇上的手指。
舌头卷着指腹,小心翼翼舔舐着。
他含着手指说道:
“哥哥说得对,我听哥哥的话。”
桑言嘴角上扬,将手指抽回来。
“现在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袖子:
“哥哥,让其他人去。”
傅玄野话语刚落,原本不在的侍从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桑公子,您有事要吩咐吗?”
桑言对着侍从交代了几句,又坐回床榻边。
刚刚桑言那么大声喊侍从,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现如今不喊,倒是有人送上门来。
桑言也不想追究,他从床榻边的书柜里抽出一本书,捧在手心。
“想听故事吗?”
傅玄野点头。
桑言翻开话本,正打算念。
袖子被傅玄野扯了一下,桑言侧头盯着傅玄野:
“怎么了?”
傅玄野拍了拍身边的床榻:
“哥哥,坐这里。”
桑言看了一眼窗外,天边挂着快要落山的太阳,他摇头。
“一会儿该用晚膳了。”
傅玄野薄唇紧抿着,原本还有些血色的唇瓣,此刻无比苍白。
他轻咳一声:
“哥哥,我胸口又开始疼了。”
桑言无奈一笑,拿着话本子,坐在床榻内侧。
桑言刚刚坐好,傅玄野就凑过来,脑袋靠在桑言的大腿上。
傅玄野拉过桑言一只手,揉捏着桑言纤细修长的无名指。
桑言低头看了一眼,又把目光转回话本上。
刚要开口,就听见傅玄野沉稳的嗓音响起。
“哥哥,等我好了,就举办结契大典,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四章 热暴力
桑言和傅玄野漆黑的瞳仁对视了两秒。
心里咯噔一下。
傅玄野脸上的笑僵住,神色冰冷下来:
“哥哥,你不想和我结为道侣?”
“不,不是。”
桑言咬紧下唇。
他留在这里的日子不多了,若是真和傅玄野结为道侣,然后再将他一人抛下。
未免太过残忍了。
“那是什么?”
傅玄野追问道。
傅玄野胸口剧烈起伏着,原本白皙干净的绷带,此刻又被鲜血染红。
傅玄野的伤很重,得等他把伤养好后,再告诉他真相。
桑言按住傅玄野的肩膀:
“你别激动,我说过不答应了吗?”
傅玄野目光落在桑言的脸上,他语气无力:
“可你也没答应。”
桑言丢下话本,抚摸着傅玄野的脸颊:
“那你就快点好起来,等好起来了,我们就办结契大典。”
傅玄野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下来,他抱着桑言的腰,脑袋在桑言的腹部拱了拱。
语气霸道,带着宣誓主权的意味。
“哥哥,我会快些好起来的,不会给你犹豫的机会。”
桑言摸了摸傅玄野漆黑如墨的发丝:
“好,我等着。”
桑言注视着傅玄野的侧脸。
傅玄野闭上眼睛,纤长如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
挺翘的鼻子,浅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下颌。
每一处都完美无瑕,精准踩在桑言的心巴上。
傅玄野太完美了。
甚至有些不太真实。
桑言承认,他心动了。
他真的很喜欢傅玄野。
不止是傅玄野的脸,桑言喜欢傅玄野整个人。
他的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他的好,他的坏……
傅玄野突然睁开眼睛,炙热的眼神盯着桑言,把桑言的心窝烫穿了一个洞。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哥哥。”
傅玄野直起上身,仰头在桑言唇上落下一吻。
桑言像只受惊的猫儿一般,瞪圆眼睛,脖子微微往后躲,手指触摸着唇瓣,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为什么,要,要亲我。”
傅玄野微微歪头:
“哥哥一直盯着我看,不就是想要亲亲吗?
还是说,刚刚的亲亲不够热烈?”
傅玄野说罢,又要凑上来。
桑言赶紧按住傅玄野的肩膀,支支吾吾道:
“别乱动,你不想伤快点好吗?”
傅玄野嘴角带着一抹笑:
“哥哥,我是你的,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想要亲亲,随时都行,只要哥哥想要的,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会为哥哥寻来……”
桑言盯着眼前人,眼眶酸涩起来。
傅玄野天赋异禀,容貌出尘,如山间明月。
他拥有天下的一切,受万人敬仰,却唯独钟情于自己。
他的爱炙热,霸道,独占控制欲极强。
但是为了自己,连生命都可以放弃。
无论是现在的世界,还是原来的世界,没有谁能为桑言做到这些。
桑言听见了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他感动,欣喜,庆幸,能遇见傅玄野,和他走过这一路风景。
可他们之间,却只剩下最后两个月了。
桑言吸了吸鼻子,眨巴着眼睛,想把眼泪逼回去。
那眼泪却不听桑言的话,就算他仰起头,也要从眼角滑落。
傅玄野坐起身,表情凝重,眼底带着一丝慌乱。
“哥哥,是师弟做错什么了吗?
你能不能告诉我,别偷偷藏在心里……”
桑言抹掉眼角的泪痕:
“你没错。”
桑言紧紧抱着傅玄野,将额头抵在傅玄野的肩膀上。
“错的是我,对不起。”
傅玄野的肩膀宽大结实,他像块雕塑一般,纹丝不动地屹立着。
任凭桑言靠在他的肩头,眼泪打湿了他的衣裳。
他的薄唇紧泯着,脸色阴翳得可怕。
桑言没察觉到傅玄野冷下来的情绪。
半响后,他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桑言不想现在告诉傅玄野,他要离开的事。
最后两个月,他只想尽全力弥补傅玄野,无时不刻黏着他,给他想要的一切。
人大多都是喜新厌旧,若是傅玄野受不了桑言的热暴力。
也许两个月过后,他就已经开始厌恶自己了。
桑言离开,也不会给傅玄野留下伤害。
如果两个月后,傅玄野依旧初心不改……
反正还有两个月,再多翻翻古籍,还有个活菩萨鹿离在,他一定有办法的。
有办法让自己留下来。
桑言定了定神,松开了傅玄野。
桑言咧嘴笑起来:
“让你见笑了!”
傅玄野食指屈起,刮了刮桑言的鼻尖,似乎是不解气,又捏了捏桑言腮部的软肉。
桑言白皙的脸庞上,留下两道红印子。
桑言也十分乖巧,认真地瞧着傅玄野,任凭他玩弄自己的脸。
等了片刻,也没见傅玄野询问自己。
桑言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小声道:
“你怎么不问我,刚刚为何伤心流泪?”
“我问了,你会说吗?”
桑言顿了顿:
“你不问怎么知道?”
傅玄野的拇指按在桑言肿起来的唇肉上:
“哥哥,刚刚为何哭泣?”
傅玄野用正经的语气问话,手上的动作却很不正经。
他的拇指伸进桑言微启的唇缝中,搅弄着桑言的软舌。
“因为感动,太喜欢师弟,舍不得分开……”
桑言含糊不清说完。
傅玄野的手指扣到了嗓子眼,惹得桑言一阵干呕。
刚停住的眼泪,再次跑出来。
桑言抓着傅玄野的手腕:
“放开窝……”
傅玄野扣住桑言的后颈,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刚刚温柔的情意早不见了踪影。
“哥哥说什么?师弟没有听清……”
桑言狠心,咬住傅玄野的手指,却舍不得用力。
他眼眶红红的,忍着喉咙的干呕,舌头迎着傅玄野的手指,讨好般地追赶着傅玄野的动作。
眼睛盯着傅玄野脸,却看见傅玄野的表情越发阴沉冰冷。
傅玄野的头顶好似出现一座火山,正喷发着熊熊烈火。
桑言不解,他明明已经很努力在配合傅玄野了。
他为什么还要生气。
傅玄野抽回手指,桑言吞咽下嘴里的口水,不下心呛进了气管里。
桑言趴在床边,猛烈咳嗽起来。
他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肩膀剧烈颤抖着。
桑言原本傅玄野不会理自己,直到后背上搭上来宽厚的手掌,羽毛般轻轻抚摸着桑言的后背。
温暖的灵力进入桑言的身体,将那难受的感觉压了下去。
从傅玄野的手覆上来那一刻,桑言就已经不咳了。
但傅玄野还在生气。
至于他生气的原因,桑言回想了一下。
大概是刚刚没有立刻同意,举办结契大典之事。
从他犹豫那刻起,桑言就察觉到,傅玄野骤然冷下来的态度。
为什么现在才发作,桑言也想不通。
不过,桑言已经想好该怎么哄傅玄野了。
此刻,在傅玄野面前买一下惨,很有必要。
桑言继续咳嗽着,他拍着胸口,嗓音沙哑:
“胸口好疼啊!”
傅玄野已经给桑言输送灵力,帮他清除了桑言气管里的异物。
见桑言的症状仍未好转,傅玄野心脏一紧。
语气都有些焦急:
“哪里疼?我看看……”
桑言握住傅玄野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处:
“这里疼。”
傅玄野眼睫微垂,目光带着一股森寒的冷意。
他沉默不语,也不将手缩回,深邃的眸底,能看到一丝尚未退却的惊慌和担忧。
桑言吞咽口水,脸颊发烫:
“你,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桑言说完后,才发现这几个字有多烫嘴。
他磕磕绊绊说完,看着傅玄野面无表情的脸,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傅玄野五官深邃立体,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看着人的时候,压迫感极强。
只被他盯着看一眼,便能让人无条件臣服与他,半句假话也不敢有。
桑言见傅玄野不为所动,他再次吞了吞口水。
桑言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凑过去,主动在傅玄野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桑言嘿嘿一笑:
“现在不疼了。”
傅玄野的表情没变,但眼中的戾气消散不少。
桑言明显感觉到,傅玄野被哄到了,但没有哄好,他还生气着。
桑言想通后,他脑子时刻想着,要对傅玄野进行热暴力。
桑言舔了舔唇,没有预告,再次凑上来,小鸡啄米般,在傅玄野唇瓣上啄吻着。
傅玄野原本僵硬得像块雕塑,最终还是被桑言的热情融化掉了。
桑言见傅玄野皱起眉头,沉着一张脸道:
“你在干嘛?”
傅玄野的语气十分不耐烦,桑言却从中闻到了七分甜蜜。
桑言抱着傅玄野的手臂,得意洋洋的笑着:
“亲你呀,不是你说的。”
桑言指尖点了点傅玄野的鼻尖,学着傅玄野的语气道:
“你是我的,我想什么时候亲,就什么时候亲。”
桑言看傅玄野上扬的嘴角,就快压不住了。
他靠在傅玄野的肩膀上:
“我以后就当傅宗主的人形挂件,你想甩都甩不掉,你烦也要缠着你……”
在桑言看不见的地方,傅玄野高高扬起嘴角,他低沉的嗓音,极富磁性。
“好。”
深夜,桑言靠在傅玄野身边睡着。
傅玄野替桑言盖好被子,翻身下床,走出宫殿外。
肖鹰趴跪在地上:
“尊主。”
“华逸仙和殷怀春在何处?”
“医宫殿。”
“你守在这里,有任何异动,随时通知本尊。”
“是。”
傅玄野化作一团黑烟,消失在夜色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很帅气
桑言睡醒时,已经是正午了。
他揉了揉眼睛,周围的床铺空无一人。
“来人啊!”
桑言的嗓音沙哑,急切地吼道。
他揉搓着眼睛,还以为是在做梦。
床铺冰冷一片,不像是刚刚离开。
外面传来脚步声,走进来的人是肖鹰。
“桑公子,您醒了?”
“傅玄野呢?他去哪儿了?”
桑言焦急问道。
“在医宫殿。属下送您过去……”
“他为何要去医宫殿,他伤得那么重,爷爷和师傅不是会过来给他诊脉开药吗?”
桑言快步跟在肖鹰身后。
肖鹰垂着脑袋不答话。
院子里停着一座轿子,四周用朱金雕刻层层装饰点缀,再衬以绣片、珠翠、流苏进行装点,整个轿子金碧辉煌、光彩夺目。
轿顶上蹲坐着一只九尾狐狸,表情憨态可掬,更是格外抢眼。
轿帘上金线绣织着一条黑色巨龙,龙身缠绕在小狐狸周身,目光流连忘返。
肖鹰拉开轿帘:
“公子,请。”
桑言走进轿子里。
外面看着轿子小巧精美,进到里面,才感觉空间格外空旷。
桌面上放着种类繁多的糕点,果盘,清热解渴的冷饮。
座椅上铺着软垫,软垫上放着一只开得正艳的红色玫瑰。
桑言将花拿起,放在桌面上。
他手指交握在一起,食指无意识扣着大拇指的指甲盖,手心都是濡湿的汗。
没有见到傅玄野的每一秒,都渡秒如年。
医宫殿离桑言的洞府不远,他感觉自己在车里已经坐了许久。
桑言掀开车帘:
“还有多久到?”
车帘外的风景桑言从未见过。
天空是血红色,玫瑰花瓣,像雨滴一般落下,一片飘进轿子里,落在桑言的手心上。
这里不是医宫殿。
随侍在周围的肖鹰不知去向,周围静悄悄的。
桑言心脏一颤,一只宽大的手掀开轿帘,傅玄野穿着一身玄色窄袖锦袍,出现在桑言面前。
“哥哥,你终于来了。”
桑言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松懈下来。
他瞪着傅玄野,唇瓣紧泯着,眼眸里满是幽怨。
傅玄野嘴角带着一抹浅笑,他的五官俊朗,没有表情时,就已经能迷倒众生,笑起来更是勾魂摄魄。
桑言握紧手里的花瓣,平复一下呼吸。
“你在干什么?”
傅玄野走到桑言身边,半蹲在他的面前,扬起脑袋,望着桑言。
“我布置了很久,哥哥不想看看吗?”
桑言视线落在傅玄野的胸口处:
“你身子好了吗?如此折腾,我看你根本不想和我结契。”
傅玄野将桑言的手掌扣在自己的胸口:
“这里完全好了,不信你摸摸。”
桑言自然是不信,抽回手,偏过头,不理会傅玄野。
湳沨傅玄野解开自己的衣服,露出结实强健的胸膛。
“哥哥,你看,我不敢欺瞒哥哥。”
傅玄野拉过桑言的手,再次放在自己受伤的地方。
桑言触摸到隆起的疤痕,才转过头。
傅玄野的胸口处,一道狰狞如蜈蚣一般的疤痕,格外刺目。
桑言皱起眉头,不敢置信地盯着傅玄野:
“怎么恢复得如此快。”
“哥哥,我是玄龙,原本恢复能力就很强,还有哥哥和我双修,自然恢复得快。”
桑言指尖汇集灵力,浓郁的木系灵力钻进傅玄野的伤口里,在他身体里绕了一圈。
那么重的剑伤,不仅恢复得如此快,竟然一点后遗症也没留。
傅玄野原本躁动不安的两股力量,也很安分地待在各自的位置。
“哥哥,现在可放心了……”
桑言皱起眉头,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你真的没有事了?”
傅玄野郑重地点头,他亲了亲桑言的手背:
“哥哥不信的话,我给哥哥发誓……”
傅玄野正要说话,被桑言捂住嘴巴。
“你准备的什么,还不带我去看看。”
桑言抓住傅玄野的手,走出轿子。
他正站在一块悬浮在空中的孤石上,脚下是玫瑰花瓣组成的海,不远处有一个高大的圆台,一个方形的檀木盒子,悬浮在空中。
天地间,除了艳丽的红玫瑰,就是无尽的黑。
桑言顿觉胸口有股沉重的压迫感,他望着傅玄野:
“这是什么?”
傅玄野嘴角上扬,握紧桑言的手,朝前走去:
“送你的礼物。”
桑言有些恐高,他们脚下的孤石离花海足有二十米高,朝空中踏出第一步时,他眼睛是闭着的。
“哥哥,睁开眼睛。”
傅玄野的手环在桑言腰上,他的脚下踩在实处,没有落空。
听见傅玄野的声音,他缓缓睁开眼,脚下是一朵逐渐盛开的玫瑰。
随着玫瑰的开放,画面逐渐放大,桑言看见了霍祥的脸,准确来说,是他扮演的霍祥,他拿着剑,破坏掉魔狱禁锢住傅玄野的结界,将傅玄野解救出来。
桑言看见自己对傅玄野说:
“我超级喜欢你,你特别棒,特别优秀……”
桑言的手掌,被傅玄野轻轻捏了捏,
“哥哥,这是我们第一见面,你抓着我手,说喜欢。
我当时是不信的,这世间心口不一的人太多,人性贪婪丑陋。”
桑言嘴角上扬:
“我知道。”
傅玄野牵着桑言走向下一步,一朵玫瑰盛开在两人的脚下。
绽放的同时,再次展现出过往的回忆。
那是从魔狱逃出来后,桑言把傅玄野安置在破庙里,独自引开顾冷的追击。
傅玄野盯着脚下的画面,低沉的嗓音响起。
“从我记事起,遇到危险,都是我挡在师弟师妹的前面,我已经习惯了保护别人。
这是第一次,尝到被人保护的滋味,原来就是心口暖哄哄的……”
每往前走一步,都写着两人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
这段看似不远的路,却走了很久。
傅玄野的记忆力很好,大小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原本血红色的天空,像是被利剑刺穿了许多孔洞,阳光透过缝隙,照在两人身上。
周围的黑暗都被驱逐,只有温暖柔和的阳光。
走到最后一步,傅玄野抓着桑言手,声音颤抖。
“哥哥,因为你,我的世界才有了光明。
是你把我从阴暗潮湿的沼泽里拉出来,你是我的神明,是我的主人。”
傅玄野牵着桑言走到高台之上,方形的盒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个黑色的项圈,傅玄野半跪在桑言面前,垂下脑袋:
“哥哥,请为我带上项圈吧!”
桑言吞咽口水,他犹豫地后退一步:
“这,这……这不妥……”
傅玄野抬起头,一双眼充满着克制不住的欲望。
“哥哥,我把自己献给你,只有你能控制我。”
桑言定睛看着傅玄野:
“不,不行。”
那黑色的项圈从盒子里飞出来,落在桑言手中。
傅玄野抓住桑言颤抖的手:
“哥哥,你不想要我吗?”
“不是。我不想要这样。”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手,将项圈套在自己的脖颈上。
那黑色的项圈瞬间化作纹身,刻在傅玄野的脖颈处的皮肤上。
一条红色的锁链,连着桑言无名指上的红色戒指上。
轰隆一声雷鸣。
傅玄野的皮肤上长出黑色的鳞片,皮肤开裂,变换成一条黑色的巨龙,在空中盘旋一圈,最终落在桑言面前。
傅玄野黑色的鳞片泛着耀眼的光泽,墨黑色龙角有两根筷子长,小孩手臂般粗,形状像是海底的珊瑚。
一双嗜血阴冷的竖瞳,威慑力十足。
比脸盆还大的脑袋凑近桑言,在他怀里撒娇般地拱了拱。
桑言沉重的表情消散不少,他抬手摸了摸傅玄野的脑袋,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你的龙型,很帅气。”
桑言想,傅玄野这样做,应该是让自己不再害怕畏惧他。
他把命交给自己,希望能得到自己的信任。
难道傅玄野已经察觉到,自己会离开吗。
桑言盯着无名指上,那颗闪耀着红色光芒的戒指。
那指环仿佛不是套在手指上,而是套在了桑言的脖颈处,紧紧锁住桑言的咽喉。
“哥哥,我带你去兜风。”
玄龙高大的身躯匍匐在地上,等着桑言坐上去。
桑言眼眶泛酸,他闭上眼睛,在傅玄野的龙角上亲了一口。
“傅玄野,我想和你在一起。”
傅玄野伸出舌头,舔走桑言脸上的水痕。
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目光,故作不经意道:
“哥哥在说什么傻话!”
桑言深吸一口气,张嘴一口咬在傅玄野的龙角上。
看傅玄野吃疼的闷哼一声,桑言噗嗤一声,笑起来。
他心中的郁结完全消散殆尽。
原本桑言还在犹豫要不要留下来。
此刻,他内心如磐石一般坚定不移,只想和傅玄野一直在一起。
桑言爬在傅玄野的龙背上,他抓着傅玄野的龙角,大腿像骑马一般夹了一下。
“驾……”
傅玄野轻笑一声:
“哥哥,现在你骑我,一会儿,是不是该……”
桑言用力捏了一下傅玄野的龙角。
他明显感受到身下的龙,浑身一颤。
桑言嘴角微微勾起:
“快点启程,我要去看日出……”
傅玄野舔了舔锋利的獠牙:
“哥哥抓稳了,掉下去,师弟可不管。”
傅玄野一跃而起,万千河山都被他甩在身后。
两人路过湖泊,山海,花木,人潮。
最终,傅玄野停在魔禁山的峰顶,一人一龙,见证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
傅玄野沉声道:
“哥哥,以后每一个日出,我都陪你看。”
第一百七十六章 结契
桑言抓着傅玄野的龙角,目不转睛盯着那橙黄色的太阳。
“师弟,若是有一天,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你会怎么办?”
傅玄野瞬间变换成人形,将桑言搂抱进怀里。
“哥哥,你要去哪儿?”
桑言耳朵贴着傅玄野的胸膛,他能听见傅玄野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若是我死了……”
傅玄野吻了吻桑言的额头。
“哥哥若是死了,师弟绝不会独活。”
傅玄野的语气笃定,他抬头看着火烧云的天空。
“不过,哥哥,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桑言的心碰碰直跳,他仰头看着傅玄野棱角分明的下颌,抬手环住傅玄野的脖颈。
“嗯,我会好好活着。”
太阳升起,阳光照射在两人身上,微风吹拂过,发梢衣带随风飘起。
傅玄野带着桑言去酒楼填饱肚子,听了戏曲,太阳落山了才回到两人的洞府里。
桑言看着到处挂起来的红绸,不敢置信地盯着傅玄野。
他原本以为傅玄野说的伤好后,举办结契大典,怎么也要准备一个礼拜。
从刚刚逛集市,桑言就发现满大街,都挂着红灯笼,红绸段。
就连道路上,都铺满了红地毯。
桑言还以为是在举办什么灯会,直到那红毯,一直延伸到桑言的洞府,再从桑言的洞府,一直延伸到问天宗。
桑言才明白,傅玄野说的伤好后,并无虚言。
傅玄野拉着桑言的手,走进屋内,在床边坐下:
“咱们的喜帖已经快马加鞭送往各处,也都收到了回帖,大家都在祝福我们。”
桑言简直目瞪口呆。
房间里摆着成对的红蜡烛,红枣桂圆,随处可见红艳艳的“囍”字。
床榻上的被褥,纱帘,也都是喜庆的大红色。
“喜帖什么时候送出去的?”
桑言举办开宗大典时,帖子送出去,收到回信,最快也要了半个月。
傅玄野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一日,把所有事情都做完。
傅玄野垂下眼睫:
“哥哥可记得在苍狼湖,被我找到那日?”
桑言点头:
“如何?”
“从那时开始,我便开始准备和哥哥的结契大典,准确来说,还要往前,从哥哥救了我,我清醒过来后,每天都在忙,准备和哥哥的结契大典……”
傅玄野垂下脑袋:
“只不过当时缺一样东西。”
“什么?”
“地藏珠。
它掌管着整个地藏秘境,类似一个巨大容量的乾坤袋,能随时获取地藏秘境中的宝物。
也是一个高阶法器,关键时刻,可以瞬移。”
桑言抬起手腕,指了指那颗小红珠子:
“这个吗?”
傅玄野点头:
“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聘礼。”
“所以你就瞒着我,去了地藏秘境。”
傅玄野点头:
“但我没想到,慕流钦会串通慕子弦,将你逼走。”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微微用力:
“哥哥,你知道,我回来后,发现你消失不见,我这里有多痛吗?”
桑言吞咽口水:“抱歉,我……”
傅玄野打断桑言的话:
“哥哥,我知道,都是他们逼你的,你很爱我,你怎么可能离开我。”
桑言点头。
傅玄野唇角勾起,眼神可怜地盯着桑言:
“所以,哥哥,你会怪我吗?”
桑言沉默片刻,道:
“不怪你。”
“哥哥,你真好。”
傅玄野捧着桑言的脸颊,在他唇瓣上落下一吻。
“那今晚早点休息吧!明日,就是咱们的大喜日子……”
傅玄野抱着桑言在床上躺下。
桑言窝在傅玄野的怀里,他的心脏碰碰直跳。
节奏很快,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桑言像只小兔子一般,在傅玄野怀里钻来钻去。
腰肢被傅玄野的大掌掐住:
“哥哥,你睡不着吗?”
桑言扬起脖子,和傅玄野对视。
屋子里的灯熄灭了,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
银色的光芒照在傅玄野的脸上,把他深邃的轮廓,照得更加妖艳动人。
桑言的心尖一颤,赶紧移开视线。
窗外微风吹拂着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房间里桑言的心跳声如雷鸣,咚咚咚响得很大声。
桑言低下头,不想让傅玄野看见他羞愧难当的神色。
桑言摸着傅玄野很平静的胸口:
“师弟,你不紧张吗?”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手:
“哥哥,你的手怎么如此冰,是因为明天要嫁给我,紧张得睡不着吗?”
桑言把头埋得更低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傅玄野看着桑言红透的脖子,他伸手抚摸着。
桑言像是触电般,身子一颤。
“干什么?”
桑言惊恐的表情,像只炸了毛的野猫。
一双猫儿眼瞪得溜圆。
傅玄野暧昧一笑,凑到桑言耳边吹了口气:
“哥哥,你看我都紧张成这样了……快要爆炸了……”
桑言身上像是装了弹簧一样,猛地从床榻上弹起来。
傅玄野笑眯眯地盯着桑言。
“哥哥,你怎么了!”
桑言不敢看傅玄野,因为他刚刚因为傅玄野在耳边吹的热气,也……
桑言缩到角落里,屈起双腿,抱着膝盖,把头埋进膝盖里。
“没事,我睡不着,想找话本看看……”
傅玄野凑近桑言:
“哥哥,你想看什么话本,师弟念给你听。”
桑言也不抬起头,他推着傅玄野靠过来的脑袋:
“师弟,你知道,结婚前,两人不能见面的。”
“是吗?我不知道,还有什么习俗,哥哥,你细细说给师弟听好不好?”
桑言抬起头,用手捂住脸,透过指缝看傅玄野。
“总之,你快回去,别待在这里。”
傅玄野握住桑言的膝盖,他把脑袋搭在桑言的膝盖上:
“哥哥,你真的不用师弟帮忙吗?”
桑言下意识往下看一眼,顿时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掉了。
“不需要!”
终于把傅玄野赶走后,桑言平躺在床榻上,他深呼吸,等着那团燥热自行消散掉。
也不知是喝过酒的原因,还是其他。
僵持了大半个小时,却依旧很精神。
桑言抱着傅玄野用过的枕头,半响后,终于放松了下来。
房间里充斥着荷尔蒙的味道。
桑言直接将弄脏的被子和床铺,用灵火烧掉,换了一床新的。
他闭上眼,睡意全无。
没一会儿,门口便传来敲门的声音。
“公子,该起床洗漱了。”
桑言睁开眼睛,他眼下一片乌青,一整晚愣是没有合眼。
桑言坐起身:
“进来吧!”
屋内的灯亮起,十来个侍女鱼贯而入,架着桑言先进入铺满玫瑰花瓣的浴池,从头皮到脚尖都刷洗干净。
然后穿上复杂的里衣,桑言像个人形布偶,让抬手抬手,让抬脚抬脚。
折腾完后,天已经蒙蒙亮了。
桑言被按在梳妆台前,侍女们捧着花田,让桑言选形状。
桑言打着哈欠,泡完澡后,疲惫感才袭来,他现在有些困了。
桑言看不出区别,选了一个很简单的花式。
姑娘们嘻嘻笑起来:
“公子和尊主真是心意相通,尊主也认为这款适合公子。”
“啊?”
桑言还在疑惑,各种香粉胭脂都往他脸上招呼,桑言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逗得化妆的姑娘们,笑得前翻后仰起来。
“公子真是美丽动人,难怪把咱们尊主,迷得丢了魂。”
桑言看着镜中的自己,他摸了摸脸蛋,不敢相信地道:
“这真的是我吗?”
桑言的五官本就生的好看,涂了朱红口脂的唇瓣,既像盛开的海棠,又像抹了蜜的殷桃,让人看着,就想尝尝味道。
一双猫儿眼秀丽动人,尤其是额间点着那枚鲜红色花田,在他白皙光洁的脸上,增添一抹迷倒众生的妖艳。
将纯欲两个字,拿捏到极致。
侍女们扶着桑言起身,将大红喜袍抬进来。
四个侍女伺候桑言披上,喜袍后摆有四五米长,由六个侍女提着。
刚穿好衣服,一个侍女便捧上来一个比脸盆还要大的金色发冠。
那发冠前面坠着珍珠做的流苏,刚好可以遮住脸。
光是看着就沉甸甸的,戴在脑袋上,简直要了桑言老命。
桑言抿唇:
“这非要戴吗?脖子会断的。”
侍女们笑起来:
“公子,尊主已经施法,不会压断脖子的。”
桑言半信半疑低下头,侍女们把头饰戴在桑言的头顶。
果然没有想象中那般沉,只是前面的流苏会挡住面前的路,桑言不能低头,只能被侍女扶着往前走。
“尊主来啦!”
“尊主来得可真快啊!”
桑言心里紧张,但又很想看看傅玄野穿喜服,化妆的样子。
但面前的流苏似乎有法术,把桑言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桑言只看到一只宽厚的大掌伸到他的面前。
“哥哥,你今天好美!”
桑言愣住了,周围的侍女小声提醒:
“公子!快把手给尊主啊!”
桑言这才把手放进傅玄野的大掌中。
傅玄野牵着桑言的手,一步步往外走。
门口停着一辆宽大阔气的轿子,傅玄野附身,抱住桑言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来,坐进轿子里。
有人喊道:
“起!”
桑言的手心都是汗,他想松开傅玄野的手,在身上擦一擦。
傅玄野却紧紧抓着他:
“哥哥,不能松开哦。”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夫君
迎亲长队犹如一条巨龙,前方看不见首,后方看不见尾。
金碧辉煌的喜轿,悬浮在问天城上空,经过之处,下起了红包雨。
“多谢傅宗主桑公子……
祝傅宗主与桑公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佳偶天成,花好月圆……”
祝福声此起彼伏,传入桑言的耳朵里。
桑言还担心,这里的人能不能接受,傅玄野和他成亲,毕竟两人都是男子。
没想到大家的接受度,还挺高。
傅玄野低头凑到桑言耳边低声道:
“哥哥,天下人,都在祝福咱们呢。”
桑言脸颊发烫,他点头,遮住面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晃动起来。
桑言身上穿着繁琐的衣服,转个身都很费劲儿。
他从刚刚就一直被傅玄野抱着,也不敢乱动,担心把衣服弄皱了。
“师弟,你快放我下来。”
傅玄野的手紧紧圈住桑言的腰:
“咱们都成婚了,言言还不改口吗?”
傅玄野一句话像是一把火,差点把桑言点着了。
他脑子里一阵嗡鸣声响起。
改口!
叫傅玄野夫君吗?
啊啊啊……
桑言脚趾都扣紧了。
他结结巴巴道:
“这不是还没礼成吗?那两个字,等礼成后才能喊。”
傅玄野带着惩罚意味般,捏了捏桑言的腰。
“那好吧!”
那些祝福桑言和傅玄野民众,口号喊得越来越齐整。
桑言的视线被流苏遮住,他什么都看不见。
那祝福的声音很大,气势磅礴,仿佛就在附近响起。
他扯了扯傅玄野的袖子:
“师弟,你快放下我吧?这样被人看见了,有损你傅宗主的形象。”
傅玄野在桑言后脖颈落下一吻。
“哥哥,我就是要向全天下人炫耀,哥哥是属于我傅玄野的,看谁敢觊觎……”
傅玄野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桑言敏感的皮肤上。
桑言浑身一颤,脊背绷得紧紧的。
桑言的头发全部盘起来,用发冠束起来。
后脖颈一览无余。
傅玄野轻笑起来,说话间,唇瓣有意无意擦过桑言的后颈皮。
桑言的腰都软了下来,他开口时,声音都变了调。
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溢出,桑言差点把舌头咬破。
桑言的耳朵贴近傅玄野的胸膛,他能听到傅玄野的心跳声,比自己的还要响。
桑言小幅度扭动腰身,试图把圈在腰上的手拿开。
“哥哥,新郎不能放下新娘,这是成婚的习俗,昨晚放在床边的小册子,你没看吗?”
桑言脚尖刚碰到地上,又缩了回来:
“真的?”
傅玄野轻笑一声,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桑言的耳廓边。
“哥哥,我何时骗过你。”
桑言老实坐在傅玄野的大腿上,不敢乱动。
傅玄野搂着桑言,嘴角高高扬起。
迎亲队伍在问天城内绕了一圈,最终停在问天宗的正殿外。
傅玄野抱着桑言从喜轿上下来,他一路上在桑言耳边说情话,对着桑言的后脖颈又舔又亲,桑言现在腿都软了,靠着傅玄野灵力维持着站位。
“哥哥,可以吗?要不我抱你进去。”
“我可以。”
桑言站直身子,他结果侍女递过来的红绸缎,握在手心。
“吉时已到,请新人入场!”
桑言迈着步子,和傅玄野并排走在红毯上,天空中下起来玫瑰花瓣。
正殿上方坐着桑柚和无尘仙尊。
“一拜天地!”
傅玄野和桑言面对着亲朋好友,对着上苍俯首一拜。
“二拜高堂!”
傅玄野和桑言转身,对着桑柚和无尘仙尊一拜。
“夫夫对拜!”
两人面对面,深深一拜。
“结契!”
傅玄野和桑言伸出无名指,指间被一道银色灵力划破,一滴鲜血溢出来,漂浮在空中。
两滴血液混合在一起,变成一根细长的红色丝线,套在桑言和傅玄野的无名指上。
“礼成!”
话语刚落,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礼花绽放。
傅玄野上前,直接将桑言揽进怀里。
隔着流苏,吻了吻桑言的额头。
“言言,你终于成为我的了。”
台下掌声雷动。
桑言回报住傅玄野腰,他拍着傅玄野的后背:
“快放开我啊!大家都看着呢!”
傅玄野咬了咬牙。
“哥哥,等着我,一会儿就来找你。”
桑言被侍女送回房间,他坐在喜庆的婚房里。
心里紧张得咚咚直跳。
外面哄闹的声音被结界隔绝在外,桑言肚子有些饿,正打算吃点点心。
门嘎吱一声打开,桑言赶紧规矩坐好。
他以为是侍女送什么东西进来,毕竟他前脚刚进屋,傅玄野不可能那么早回来。
门关上,屋子里静悄悄的。
空气中有股很淡的酒气,桑言没听见脚步声,那人像幽灵一般,好似失踪了。
桑言心里发毛,他正要撩起流苏,看看来人是谁。
手就被人扣住。
熟悉的气息包裹住桑言,感受到是傅玄野,桑言的心脏放松下来。
“师弟,你怎么过来了,外面不用陪客吗?”
“言言,现在可以叫我那两个字了吧!我想听。”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胸膛:
“别闹了,一会儿天黑了就叫。”
“我不想出去陪客,只想陪着哥哥。”
桑言语气严肃:“师弟,你身为问天宗的宗主,不能失了礼数。”
傅玄野一口咬在桑言的脖子上。
“言言,别叫我师弟了。我想听你叫我夫君!”
桑言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他顿了片刻:
“我叫了,你就乖乖出去陪客吗?”
傅玄野舔了舔桑言肩膀上的牙印:
“嗯,只要言言叫了,我便去陪客。”
“夫君!”这两个字格外烫嘴,桑言纠结许久,才低声说道。
“声音太小了,言言,我没听见啊!”
桑言深吸一口气,抱着傅玄野的脖子,在他身边低声说:
“夫君,夫君,夫君!”
桑言一边喘气,一边道:
“够了吗?夫君!”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他一把将桑言推倒在床上。
“言言,你总能拿捏我的咽喉。”
桑言面对傅玄野疾风骤雨般的吻,有些招架不住。
“等等,咱们还没喝合卺酒。”
傅玄野的理智回笼,他松开桑言。
一抬手,两杯合卺酒已经落在他的手中。
傅玄野扶着桑言坐起来:
“言言,我好喜欢你。”
桑言接过酒,和傅玄野挽着手,喝下去。
眼看着傅玄野又要凑过来,桑言按住傅玄野的肩膀。
“傅玄野,你说要去陪客的,怎么还不离开。”
傅玄野取下桑言头上的发冠,捧着桑言的脸,爱不释手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娘子,为夫的分身,已经去陪那些人了。”
桑言吞咽口水,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骗了。
傅玄野怎么可能丢下那些宾客,独自来找自己。
傅玄野见桑言脸色不对,凑上去吻桑言的眼睛。
“娘子,你今天真好看。”
桑言皱起眉:
“凭什么你喊我娘子,我要当夫君,我不要当娘子。”
傅玄野吻着桑言粉嫩的唇肉,掠夺走桑言的呼吸,把人吻到快要窒息时,才松开他。
“好好好,夫君,桑言夫君,我的好夫君,好喜欢言言夫君……”
明明是傅玄野叫自己,桑言自己却羞愧得,恨不得钻进地里。
“够了够了,别叫了。”
桑言不知道傅玄野还能如此没脸没皮。
“夫君,帮帮娘子。”
傅玄野将桑言的手,扣在自己的腰带上。
那意图,不言而喻。
“现在天还没黑……”
桑言手指哆嗦着。
傅玄野笑起来,吻了吻桑言的唇角。
“夫君,要不娘子帮你吧!”
说罢,傅玄野眼疾手快,一把将桑言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袍,扒光。
桑言来不及反抗,身子一凉,他想伸手护住自己,却被傅玄野抢先一步。
“夫君,你的腰好细。”
傅玄野低下头,在桑言腰侧落下一个吻,还不够,恶意用牙齿,在皮肤上留下一个更深的痕迹,才罢休。
“夫君,你的皮肤好白!”
傅玄野在桑言胸膛上,留下无数个草莓,他吻上桑言的锁骨,伸出舌头,舔了舔桑言上下起伏的喉结。
“夫君,你的喉结,好勾人!”
傅玄野啃咬着桑言的脖子。
桑言浑身已经化作了一滩水,他腰肢轻颤,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眼底水雾弥漫。
“傅玄野……”
桑言的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像是小猫的爪子,在心口挠痒痒。
傅玄野松开桑言,居高临下看着他。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像头失控的野兽。
“夫君,怎么了?是娘子伺候得不周吗?”
桑言大口喘息着,瞪着傅玄野,一副要哭了的表情。
“你不许这样欺负我。”
傅玄野俯下身,小心翼翼亲吻着桑言的唇角:
“夫君,你想要娘子怎么做?告诉娘子,好不好?”
桑言缓了片刻,将身上的傅玄野推到一边。
傅玄野装着柔弱不堪的模样,躺在一旁。
“夫君!”
桑言坐起身,捡起床榻上的腰带,将傅玄野的手捆住。
“不许动,乖乖躺着,让我来。”
傅玄野咧嘴笑起来。
“夫君,还会做这些?”
桑言舔了舔肿起来的唇瓣,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桑言将傅玄野的双手,按在头顶。
手指抵在傅玄野微启的薄唇上:
“你在看不起谁?”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天亮了
傅玄野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娘子任由夫君处置。”
傅玄野话语刚落,果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桑言刚刚豪言壮志,现如今,心里开始发虚。
他硬着头皮坐在傅玄野身上,解傅玄野衣带的手,颤抖起来。
傅玄野灼热的视线,黏在桑言身上,仿佛要把桑言的身子,盯出一个洞来。
桑言动用灵力,才把傅玄野的腰带解开。
他故作镇定靠近傅玄野,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闭眼。”
傅玄野十分配合地闭上眼,桑言给傅玄野的眼睛,系上一条缎带。
“夫君,你要干什么?”傅玄野似笑非笑地问。
“增加情调。”
桑言哄骗着傅玄野,他只是不想让傅玄野肆无忌惮,盯着自己看。
把他的眼睛蒙住,就算桑言演技拙劣,动作笨拙,也不会被傅玄野那么快发觉。
桑言的手按在傅玄野的胸膛上,毫无章法地揉捏着。
桑言只是在拖延时间。
他视线不敢往下移,傅玄野的天赋,他之前已经体会过了。
今夜若是不掌握主动权,桑言感觉自己会死掉的。
傅玄野的下颌高高抬起,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的,粗重的喘息声,从他的嘴里溢出。
“夫……君……”
傅玄野的腰向上抬起,被桑言按住腹部,压回原地。
“别动。”
傅玄野嗓音低沉,带着粗重的鼻音:
“好夫君,把手往下挪些……”
桑言整个人都红透了,他只想拿东西,把傅玄野的嘴给堵住。
真不敢相信,傅玄野两袖清风,无欲无求,对世人皆是一副冷淡模样。
如今这副动情样子,无论谁见了,都会惊掉下巴。
桑言吞咽口水,手指虚虚掐在傅玄野的脖子上,威胁道:
“闭嘴!”
傅玄野淡粉色的薄唇张开,舌尖舔了舔唇角,用魅惑人的声音说道:
“夫君,不如,你来帮娘子闭嘴吧!”
傅玄野滚动的喉结,在桑言手心滑动,像是一片羽毛,在掌心挠痒痒。
桑言缩回手:
“怎么帮?”
“用你的唇,让我再也没办法开口,连呼吸都不行……”
桑言手动给傅玄野的闭嘴,他按住傅玄野的嘴,不让他再说话。
“用手,一样可以,让你闭嘴。”
傅玄野轻笑一声:
“夫君,你的手好软,好香,好美味……”
傅玄野张嘴咬住桑言的手掌,舌头在他手心打转。
等桑言反应过来,他的手上沾满了,傅玄野的口水。
桑言想把手收回去,却发现身子没办法动弹了。
傅玄野从床上坐起来,揽住桑言的后背。
原本束缚住他双手的腰带,早就不翼而飞。
他一只手扯下覆盖在眼睛上的缎带,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瞳,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狂野。
“哥哥,叫夫君的游戏到此结束,接下来,该换我表演了……”
桑言眨巴眼睛,瑟瑟发抖地盯着傅玄野:
“你言而无信,快放开我。”
傅玄野捧着桑言的脑袋,在他唇瓣上浅浅吻了吻。
“娘子,我想吻你,可以吗?”
桑言舔了舔唇:
“你刚刚不是已经吻了吗,为什么还要问?”
傅玄野笑起来:
“刚刚那个,不叫吻……这样的,才算……”
傅玄野扣住桑言的后脑勺,两人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
呼吸交缠在一起,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
桑言软倒在傅玄野怀里,化作了一滩春水,没骨头地依靠着傅玄野。
傅玄野松开桑言:
“就这样的,才算是吻!”
桑言的嘴唇已经麻木了,他喘着气,被傅玄野放平在床榻上,脑子里还嗡嗡作响。
直到傅玄野在桑言耳边吹了一口热气:
“娘子!我可以做吗?”
傅玄野的语气带着魅惑人心的魔力,桑言下意识点点头。
下一秒,他的呼吸再次被夺走。
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长到桑言已经不记得了,他嘴唇从没有知觉,到火辣辣的疼,然后再疼得麻木。
傅玄野每做一步,都会先凑到桑言耳边,征求他的意见。
桑言拒绝,他便一遍遍的询问,用牙齿磨桑言的耳垂脖子,舌头舔桑言的耳廓。
直到桑言点头,他才继续下一步。
这一晚格外漫长,桑言晕厥过去,又再次醒来。
傅玄野的动作没有一刻,停下来过。
桑言看着太阳落下,又升起。
他精疲力尽抱着傅玄野的脖子,嗓音哑得不像话:
“夫君,天,天亮了!”
傅玄野一挥袖子,天空中乌云密布,窗外照进来的阳光,迅速暗淡下去。
窗外一片黑沉沉的,和夜晚无异。
“娘子看错了,天亮还早着呢……”
桑言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傅玄野,你能不能歇会!”
“哥哥,我不累。”
桑言的眼泪已经流干了,此刻只觉眼眶酸涩难忍。
我累,可是我累啊!
“哥哥,你累了吗?”
刻在桑言心中深深的执念。
在床榻上,这种事可不能认输。
尤其是当着傅玄野的面。
桑言哼笑一声,一拳捶在傅玄野的肩上。
傅玄野结实紧致的肌肉,把桑言的手都捶疼了,傅玄野还纹丝不动。
桑言底气不足,还说着大话:
“你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傅玄野眼底闪过一抹光亮:
“言言,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住,才收敛住的,没想到哥哥喜欢狂野的……
是为夫考虑不周,没有伺候好哥哥,都是我的错……”
说罢,傅玄野真正展现出他本来的面目。
桑言悔得肠子都青了,也只能把牙齿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傅玄野像头饿狼,让桑言整整一个礼拜,没有机会下床。
如果是在现代,桑言早就见上帝去了。
得亏是仙气十足的修真界,傅玄野一边和桑言索取,一边用灵力帮他恢复身体。
桑言除了手脚酸软无力,身上没有实质性伤口。
在肖鹰第一百次来劝说傅玄野,有要亲自处理的紧急公文,必须要傅玄野查阅。
傅玄野才好心放开了桑言。
两人住在问天宗最高的一座山峰上,住所后面就是活泉。
一上一下两个池子,一冷一热。
桑言泡在温泉里,疲惫感袭来,他眼皮打了一会架,眯在一起。
“怎么在这里睡?”
桑言许是被傅玄野弄怕了,梦里都在在做那般事情。
后背冷不丁响起傅玄野的声音,桑言身子吓得一个激灵。
睁开眼睛,傅玄野俊美的脸庞,近在咫尺。
桑言此刻不敢欣赏,心里充满无限恐惧。
“你要干嘛?”
“去榻上睡觉,这里睡着不舒服。”
榻上,睡觉,这两个关键词,差点让桑言跳起来。
他站起身,脚下一滑,身子跌进傅玄野的怀里。
“不去榻上,我得多泡一会儿,这里灵气充裕,我要修炼。”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肩膀,全身都在抗拒。
“你不是处理公务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一点小事,处理完,就急着回来陪哥哥。”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揽住他的腰,靠坐在池边。
“要不要双修,言言不是要修炼吗?”
桑言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不,你离开的时候,已经修炼过了。”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胸膛:
“我饿了,想吃城西那家柠檬鸡爪。你亲自去买……”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傅玄野问。
“没了。”
“好。”
傅玄野一挥手,一个黑影从他身体里跑出来,消失在原地。
“你用分身?”桑言瞪大眸子。
傅玄野歪头看着桑言:
“怎么了吗?”
桑言本想把傅玄野支走,他的计划落空,失望都写在脸上。
“言言,我陪着你,你不开心吗?”
桑言露出一个苦笑,和傅玄野待在一起,难保他不会失去控制啊。
“怎么会,我都感动到快哭了……”
傅玄野抬起桑言的下巴,在桑言唇上落下一个吻。
桑言下意识往后躲,后脑勺被傅玄野的大掌扣住。
“言言,问天宗那边我也留下了一个分身,后期没人再来打扰我们了……”
桑言脑子里炸开一个响雷,他抓住傅玄野的头发,在傅玄野下唇上,重重咬了一口。
“傅玄野,你冷静点啊!”
傅玄野舔了舔被桑言咬破皮的地方:
“怎么了?哥哥。”
“这种事,不能天天做!得有节制才行。”
傅玄野偏过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哥哥在说什么?什么事要有节制?”
桑言噎住,他脸颊发起热来:
“昨晚那种,还有刚刚的……”
“言言,道侣之间要不断交流,才会感情深厚。”
傅玄野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望着桑言:
“而且,哥哥也很喜欢,不是吗?”
桑言气急败坏道:
“我哪里喜欢了!还有,这些事,是谁告诉你的?”
傅玄野皱起眉头,上身脊背绷直:
“哥哥哪里不喜欢?快告诉我,我保证,下次一定会做得更好!”
桑言扶额,要被傅玄野气炸了。
傅玄野总是不抓事情的重点,或者,只挑他想听的话听。
“谁告诉你的?”桑言再次重复。
见傅玄野犹豫不决,企图蒙混过关。
桑言从傅玄野怀里站起来,他扶着池边的扶手,以防摔倒,一手叉腰。
模样十分生气。
傅玄野缓缓开口:
“肖鹰,华逸仙,殷怀春,还有……”
桑言深吸一口气,头顶冒烟:
“还有谁?”
“还有鹿离!”
第一百七十九章 别骗我
桑言愣住:
“鹿离?”
傅玄野点头,他不着痕迹靠近桑言,小心翼翼拉起桑言的手,眼眸里满是真诚:
“他说,你们的家乡,在同一个地方。”
桑言脸色僵住:
“他还说了什么?”
傅玄野将桑言额前的一缕碎发,抚到耳后,手指揉捏着他的耳朵:
“哥哥,他说的家乡,不是狐族,对吗?”
桑言垂下脑袋。
要怎么跟傅玄野解释。
告诉他,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只是一个话本,你只是活在别人笔下的纸片人而已。
傅玄野会不会认为自己已经疯掉了,他会相信吗?
桑言握住傅玄野的手臂:
“帮我找到鹿离,我要见他一面。”
傅玄野眉头皱起:
“见他作甚?”
桑言吞咽口水,他抬手摸了摸傅玄野的鬓角:
“师弟,你想和我长相厮守吗?”
傅玄野眸色一沉:
“哥哥,我想。”
桑言抱住傅玄野的腰:
“等时机成熟,我会把所有的秘密告诉你,现在帮我找到鹿离,他很关键。”
傅玄野紧紧回抱着桑言,许久,他在桑言耳边沉声道:
“我会把人带来的。”
傅玄野没有再折磨桑言,离开的时候,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桑言泡了一会儿温泉,又吸收了大量的木系灵力入体。
只觉一身轻松,体内的丹田隐隐躁动,似乎有突破的迹象。
桑言把自己泡在藏书阁,翻阅古籍。
他许久没来这藏书阁,竟然不知傅玄野将书库,充盈得如此满。
桑言翻阅的古籍,都堆积如山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找到。
只在一本杂谈古籍里,看到一株离魂草。
可以让人的灵魂离开身体,再被另一个人的灵魂,占据。
桑言看着有些震惊,这世间居然真有这种东西。
他把那一页纸摘抄下来,把那草的模样一并画出来。
准备让傅玄野去寻草。
桑言专注起来,便忘记了时间。
“在忙什么?听侍从说,你一整个下午,都待在这里,没有出去,想找什么,直接告诉我,这里的书我都看过……”
桑言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
桑言将画好的纸递给傅玄野:
“见过这种草吗?”
傅玄野拿着认真看了看:
“离魂草?”
傅玄野撩起眼皮,看着桑言。
桑言点头:
“我想要这种草。”
傅玄野一招手,两个暗卫立马出现在面前,跪在地上:
“尊主!”
“命人全力搜捕这种草,找到着,有重赏。”
“是。”
桑言站起身,走到书架上继续翻阅。
傅玄野拉着桑言的手:
“歇会儿吧,哥哥。你要找什么书,直接告诉我!”
桑言捏了捏傅玄野的掌心:
“没关系,只是随便看看,鹿离有消息了吗?”
傅玄野盯着桑言的后脑勺,顿了顿,道:
“没有!”
桑言叹了口气:
“算了,慢慢找吧,他那样的人,一旦藏起来,的确很难找。”
傅玄野从背后抱住桑言,下巴抵在桑言的肩头:
“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桑言摸了摸傅玄野的脑袋:
“为何这样讲?”
“你有心事!你却不和我讲,因为你认为我没办法替你解决,所以你选择不告诉我……”
傅玄野的语气低沉,双手紧紧箍住桑言的腰,不让他乱动。
桑言转头,盯着傅玄野的侧脸。
“你为何会这样想?”
“哥哥,不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不。我不是让你帮我找鹿离吗?”
傅玄野喉结动了动:
“你找到鹿离之后,要做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桑言看着傅玄野深邃的眼睛,从他眼底,看见了不安的神色。
桑言转身,面对着傅玄野。
他捏捏傅玄野的脸:
“我们都已经成婚了,你还在不安什么?”
傅玄野抓着桑言的手腕,在他掌心蹭了蹭:
“是啊!哥哥明明在我眼前,可我却有一种,哥哥马上就要离开的错觉。
哥哥,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桑言踮起脚尖,在傅玄野唇瓣上落下一吻。
“我会留在你的身边,毕竟,我也舍不得我的大狗狗。”
傅玄野追着桑言的唇瓣,加深这个吻。
他好像只有在肌肤相亲时,才能真实感受到,他的哥哥,是属于他的。
谁也没办法夺走。
傅玄野扯掉桑言的衣带,他喘着粗气,在桑言耳边低声道:
“哥哥,我可以吗?”
桑言被吻的晕头转向,猛地抓住傅玄野作乱的手。
他朝门口看了一眼:
“傅玄野!你疯了吗?这里可是藏书阁!”
傅玄野吻着桑言的脖子,把人压在书架上:
“哥哥,快点答应我,好不好!”
桑言吞咽口水:
“绝对不行。”
“哥哥,你想让我这个样子,被其他人看见吗?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傅玄野咬在桑言的肩膀上,将桑言的衣服撕出一道口子。
桑言半个肩膀露在外面,滑腻的皮肤,散发着一股清淡的花香。
傅玄野爱不释手舔了舔:
“哥哥,这下你也没办法离开了。”
桑言推着傅玄野的胸膛:
“放开我,傅玄野,你今天敢在这里碰我,我就不理你了。”
傅玄野解桑言衣服的手顿住,脑袋靠在桑言的肩头,声音闷闷的:
“哥哥,你好无情啊!”
桑言快速系好自己的腰带。
偏头看着自己肩头被撕坏的布料,瞪了傅玄野一眼。
真是一只不让人省心的大狗狗。
桑言转身往外走去,傅玄野赶紧跟上。
一件大氅披在桑言的身上,遮住了露出来的光景。
回到寝殿中,两人无声吃完晚膳。
桑言又翻看了一些带回来的古籍,困意袭来,便准备休息。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和傅玄野说过一句话。
原本还说要对傅玄野实行热暴力,桑言没想到,坚持了没有一周,他就放弃了。
原因竟然是,傅玄野的需求量太大,他感觉自己早晚要完。
傅玄野就是个刚开荤的小处男,精力多得没处发泄。
桑言找茬,是不想让傅玄野挨着他睡觉。
“今晚我们分床睡!”
桑言丢下一句,自己回卧房,用了清洁术后,自顾自躺床榻上。
桑言躺在床榻内侧,背过身不理会傅玄野。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桑言自己的呼吸声。
桑言以为傅玄野已经离开了。
他转过身,看见傅玄野正跪坐在床榻边。
“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玄野薄唇紧抿着,看着有些无辜。
“我在这儿陪着哥哥。”
“我不用你陪,快睡觉去。”
“我不困,哥哥,你要听睡前故事吗?我讲给你听,像你之前对我那样……”
傅玄野的眼底有光,他掏出一本故事书,不等桑言同意,自顾自念起来。
傅玄野的嗓音低沉,悦耳有磁性,每每钻进桑言耳朵里,都像一片羽毛,在他心尖上扫来扫去。
桑言闭上眼。
他下定决心,今晚绝对不能让傅玄野上来睡觉。
一个故事讲完,傅玄野还要继续。
桑言打断他:
“够了,我困了,师弟,你快离开吧!”
傅玄野泪眼汪汪盯着桑言:
“哥哥,我们刚成婚几天,你就厌弃我了吗?”
桑言撇嘴:
“只是分床睡,不是厌弃你啊!”
傅玄野垂下头,桑言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哽咽:
“夫妻关系不好,才会分床睡,哥哥分明就是厌弃我了。”
桑言还是头一次看见傅玄野这般模样,他挠了挠头。
“傅玄野,你可以上来睡,但是……”
傅玄野抬起头,顶着一张苦瓜脸,盯着桑言:
“但是什么?”
“你不能碰我……”
傅玄野睁着眼,眼泪簌簌落下,像是决堤的洪水。
“哥哥,为什么不能碰?哥哥分明是嫌弃我。”
桑言叹了口气。
他怎么就越描越黑了。
傅玄野一张脸美得不可方物,凌冽的面庞,面无表情时,显得冷酷无情。
如今眼泪像串珠一般,往下掉,把美人的破碎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桑言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他低咳一声:
“别哭啦!上来睡吧!”
傅玄野立马止住眼泪,眼眶通红地盯着桑言:
“真的吗?”
桑言点头:
“不过,肌肤之亲那种事,只能七日一次,同意就上来睡。
不同意,你就在这里站到天亮,我也没有意见。”
傅玄野用身体,代替了回答。
他快速躺在桑言身边:
“哥哥真的没有嫌弃我吗?”
“没有,我最爱的人,就是夫君你了,夫君大人怎的不知晓!”
傅玄野眼里瞬间有星星在发光,他手臂一揽,搂住桑言的腰肢,把人搂紧怀里。
像是汲取氧气,嗅着桑言身上的味道。
“哥哥,我喜欢听,你叫我夫君。”
“夫君,夫君。”
桑言把头埋在傅玄野的心口处,闭上眼睛道:
“睡吧,再耽误一会儿,天都要亮了。”
“哥哥,咱们明日,度蜜月去吧!”
“度蜜月?也是鹿离教你的?”
傅玄野闭上嘴。
桑言撑着上身,趴在傅玄野的胸膛上,手指在他的胸口处,画着圆圈,撩拨中带着惩罚的意味儿。
“鹿离有消息了吗?”
“没,没有。”
桑言手指滑过傅玄野突起的喉结:
“傅玄野,别骗我!”
第一百八十章 别赶我走
傅玄野呼吸粗重,胸膛上下起伏着。
“哥哥,你不信我?”
桑言盯着傅玄野看了半晌,他收回手:
“没有不信你。”
傅玄野一把抓住桑言缩回去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处:
“哥哥,我若是有半句谎言,便不……”
傅玄野后半句没说出口,便被桑言捂住了嘴巴。
“我说信你,不许发这种毒誓。”
傅玄野眉眼带笑,舌头舔了舔桑言的手掌。
“好,我都听哥哥的。”
傅玄野话音刚落,翻身把桑言压在身下。
脑袋埋进桑言的脖颈处,啃咬着他的皮肤。
“喂!傅玄野,你……我们不是说,一周一次吗?”
傅玄野舔着上唇,抬头一脸茫然盯着桑言。
“哥哥,是从现在开始算啊!”
“当然不是……昨晚……”
桑言话没说完,就看见傅玄野委屈至极的表情。
明明止住的眼泪,马上又要掉下来。
“别哭!”
桑言怒道。
傅玄野眼眶里蓄满泪水,应是听话的,一滴眼泪不落下。
这模样看着,比他大哭还要难受。
桑言的心口仿佛长着一根刺。
傅玄野沉默地盯着桑言,房间里变得安静下来。
“昨晚已经做过了,必须等一周才……”
一言不发的傅玄野,突然打断桑言。
“哥哥,昨晚,那是洞房花烛,是咱们成婚后第一次,怎么能算在里面。”
桑言微笑地看着傅玄野。
是你有能耐,提起这件事,他都想和傅玄野和离了。
傅玄野太不人性了。
看见他的真面目后,桑言视线不自觉往下看了看,身子下意识发抖。
“你,你得可持续发展。总之,今晚不行,等一周过后再……”
傅玄野满眼星光,瞬间暗淡下去。
他从桑言身上爬起来,躺在床榻最边缘的地方。
傅玄野好看的眼尾下垂,薄唇紧抿着,表情像是受了委屈的大狗狗。
桑言扭头看着傅玄野的侧脸,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心软。
桑言伸手,摸了摸傅玄野的手背,傅玄野瑟缩了一下,小心翼翼勾住桑言的手指。
他偏头看桑言的时候,一滴泪刚好从眼角滑落。
他嘴角微微上扬,嗓音带着些哽咽:
“哥哥,我能忍住的,一点也不疼,你睡吧,一会儿就好了。”
傅玄野碰了碰桑言的手,又快速松开了。
乖巧得惹人怜爱,那个失控的野兽,仿佛是桑言的错觉。
桑言咬了咬牙,他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傅玄野。
耳边是傅玄野压抑的低喘声,隐忍得十分痛苦。
桑言反思起自己,傅玄野这般听话,帮帮他也没什么,只要他一直这样乖。
而且,那处邪火,也是由自己挑起来的。
点燃了火苗,又不帮忙灭火,是挺绝情的。
若是傅玄野这般撩拨自己,还撒手不管,桑言可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对待傅玄野。
桑言握住傅玄野的手,靠近傅玄野。
“要不要,我帮你!但是只能用手……”
傅玄野深吸一口气:
“不必勉强,哥哥,我不想被哥哥厌弃……”
桑言咬紧下唇:
“躺着别动,反正是我撩起来的火,帮你灭了,咱们早点休息。”
桑言立马行动起来。
傅玄野的表情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痛苦起来。
桑言没有经验,担心地停下动作:
“不怎么样吗?”
傅玄野泪眼朦胧地望着桑言:
“哥哥做得很好,我都快要疯了。哥哥,求你继续。”
时间不断拉长,房间内的烛火都快燃尽了。
傅玄野依旧十分精神。
桑言简直小看了傅玄野,他有些后悔地望着傅玄野。
“师弟,你还要多久!我手酸了。”
傅玄野喘着粗气:
“哥哥,我也没办法控制,这样不够,我可以亲亲你吗?”
桑言看着窗外逐渐变亮的天,今夜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桑言点头的瞬间,傅玄野便扑了上来。
他如饿狼一般,掠夺走桑言的呼吸。
粗暴,又温柔。
桑言很快软成了一滩水,被傅玄野随意摆弄。
他脑子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玄野在他耳边低喃着,他好听的嗓音,像是有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无论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桑言都会忍不住点头答应。
直到最后,桑言光荣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桑言躺在一辆宽阔豪华的马车里。
脑袋枕在傅玄野的大腿上。
傅玄野看见桑言醒来,他双眼亮晶晶。
“言言,你终于醒了。”
桑言捏紧拳头,只想揍不争气的自己。
总是因为心软,被傅玄野那只大灰狼,吃得透透的。
桑言爬起来,打算和傅玄野冷战,他撩开车窗,外面是一片密林。
“这是去哪儿?”
“你昏睡了两日,我觉得问天宗太闷了,想带你出去透透气。”
桌面上放着各种小吃,饮料。
尤其是带着卤香味道的各种卤味,鸡脚,鸭掌,翅膀,兔头……
桑言坐在离傅玄野最远的地方,拿起桌上的卤味。
泄愤般啃着一个卤鸡爪。
傅玄野眉眼都笑开了,他穿着一件天青色长袍,衬得他原本白皙的皮肤,散发出珍珠般的光芒,有些过分耀眼了。
明明桑言和他穿着一样的衣服,他感觉衣服在自己身上,逊色不少。
“刚刚听哥哥在梦里说,想吃卤味,我便买了哥哥常吃的那家。
等回问天宗,我再亲自做给哥哥吃。”
傅玄野一边给桑言倒了杯酒,放在桑言的手边。
“哥哥,你还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
桑言唇瓣上沾着辣椒油,他用舌头舔了舔,不理会傅玄野。
“主子,咱们到了。”
马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桑言吃得满手是油。
傅玄野想用手帕给他擦,桑言直接念了一个清洁咒,丢下傅玄野,自己下了马车。
桑言径直走到柜台边:
“要一间上房。”
肖鹰走到柜台边,递了一片叶子。
掌柜看了一眼桑言身后,有些为难道:
“公子,只有一间上房,被您身后这位公子,提前预定好了。
公子放心,房间很大,二位定不会觉得逼仄。”
桑言问:
“那你这儿还有什么房间?”
掌柜视线往桑言身后瞥去。
桑言皱起眉头,一掌拍在柜台上:
“本公子问你,你看他作甚!觉得我给不起房费吗?”
掌柜连连道歉:
“不是的,公子不要误会,还有一间下等房,房间很小,公子可否介意?”
“不介意,就要那间。”
桑言打死也不要和傅玄野住在一起。
惹不起,躲得起。
他摸遍全身上下,竟然没有摸到钱袋子。
桑言心里咯噔一下,傅玄野带他出来,居然不在他身上放些零花钱。
桑言微微低下头,脖子往上红透了。
原本强硬的语气软下来,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身后:
“房费,记他账上。”
掌柜连连点头,吩咐身边一个小厮,带着桑言上楼去。
桑言走上楼,傅玄野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
小厮停在走廊尽头:
“客官,就是这里了。”
“多谢。”
桑言打开门,走进房间里,他正要反手关门,傅玄野一只脚踏了进来。
桑言拦在门口,堵着傅玄野,门开着一条缝。
“这房间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
傅玄野的声音委屈,耷拉着眼皮,垂头丧气看着桑言。
“没有。”
“那哥哥为何不理人,还要分房睡。
我们明明是出来度蜜月的,新婚夫夫度蜜月,怎么能分房睡……”
这间客栈的生意很好,这走廊虽是二楼,却只上了几步台阶,和大厅相连着。
傅玄野说话声音不小,大厅里喝茶吃酒的人纷纷看过来。
眼底带着探寻的目光。
桑言压低声音道:
“傅玄野,你有完没完!”
傅玄野靠近桑言,眼眶里蓄满泪水:
“哥哥,我哪里错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下次一定改正。
你别不理我!”
靠得近的一桌人,是几个性情大方的姑娘,其中一个劝说道:
“小俩口床头吵架床尾和,小郎君已经知错了,你就原谅人家吧!”
其他人都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原谅人家。”
桑言后退一步,让开身子。
傅玄野钻进房间里,紧紧抱着桑言。
“哥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你错哪儿了?”
“我惹哥哥生气了,就是我的错。”
桑言简直被气笑了。
他叹了口气,回想起来,还真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看来自己以后要多增强体力。
不能改变环境,那就改变自己。
桑言抱着傅玄野的腰:
“我这里太小了,住不下你这么大的个头。”
这房间除了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木桌,其他没有任何东西。
一步就能从门口,走到床边。
两个大男人站在里面,连身都转不开。
“住的下。哥哥,把手伸出来……”
桑言伸出手。
傅玄野摇身一变,成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黑蛇,趴在桑言的手掌心。
他抬起圆溜溜的黑脑袋,一双赤红色的竖瞳,一眨一眨地盯着桑言,尾巴甩来甩去。
“哥哥,看吧,我不占地方,你能不能别赶我走。”
桑言点了点傅玄野圆圆的脑袋。
很奇怪,桑言极度恐惧蛇,现在看见傅玄野的原型,却觉得十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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